战斗课老师的这句话轻飘飘的。
黄湛没回答, 归队了。
周围本来有同学想跟他说话，只是看他的脸色，还是没敢。
即便是心不在焉的状态，黄湛的实力在班上依旧不低, 跟他对练的同学暗自叫苦。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 连忙跑了。
黄湛憋闷的情绪在课上发泄了不少。
黄湛视频联络霍诺斯的时候，霍诺斯正在星舰上。
黄湛看到光屏那头的人时, 愣了一会儿, 迟疑道：“殿下？”
霍诺斯将口罩脱下, 点了下头：“是我。”
现在的他和平时不一样，他那一头金灿灿的头发现在是黑的，肤色黑了不少, 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
他这幅装扮还是英俊的, 只是比他原来不起眼多了。
殿下这幅装扮……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吧。
黄湛：“殿下, 我听老师说你请假了几天。”
霍诺斯：“对, 这次出来有点事要做, 出来得太急，没知会你们一声，抱歉。”
黄湛：“需要我们帮忙吗？”
霍诺斯道：“我可以自己处理。”
黄湛担心：“不是什么危险任务吧？”
霍诺斯笑了一下：“不是，不用担心。”
话题到这里本该结束, 只是黄湛在切断通话前问了一句：“对了, 殿下, 牧玖知道你离开的事情吗？”
霍诺斯一愣，很快回答：“她应该知道。”
他这几天在做什么, 牧玖是清楚的, 而且牧玖那么聪明，这几日没见到他的话, 会猜到他去了哪里的。
霍诺斯叮嘱道：“对了，这几天我不在学府，就麻烦你和左恩多照顾一下牧玖了。”
黄湛应下。
两人这才切断通讯。
……
牧玖下午最后一节课是理论课。
下课铃声响起。
老师走后，牧玖很快就收拾东西跟着走了，当然她不是去找这堂课的老师的，她打算回自己的维修室去。
只是刚走出十几米远，就有人喊她。
“牧同学！你等一下！牧玖！牧玖！”
叫住她的是名女生，穿着维修系的制服，脸有些长，眼睛也有些长，牧玖觉得她很眼熟，好像是班上的同学。
除此之外，这女生好像还对她有些敌意，当着她的面说过她的坏话。
牧玖并不觉得她找自己有什么正经事。
牧玖表情不变，淡淡道：“你谁？”
女生面色扭曲了一瞬间：“我是班上的罗定柔，我们同班都快要一个月了，你应该眼熟我的。”
牧玖没搭腔：“有事？”
罗定柔看了一眼牧玖的眼睛，又避开：“有学姐找你。”
牧玖皱起眉头，这就出乎她的意料了。
这罗定柔看她不顺眼，她原本以为对方是要在今天找她来个了断的，谁知道只是个传话的？
学府里的学生她认识的不多，那些学生和老师大多都有她的联系方式，所以这个学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牧玖问：“找我什么事？”
罗定柔摇摇头：“我就不知道了。”
“是吗？”牧玖转身欲走，“我又不认识那名学姐，你就跟她说我没空。”
罗定柔连忙拦她：“那名学姐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的。”
牧玖：“所以呢？她找我有重要的事情，所以我就要去？”
牧玖油盐不进的样子让罗定柔有些不耐烦，她按捺住性子劝说：“我知道你很不喜欢我，但不能因为对我有偏见，就不去见那学姐了。”
牧玖听着，简直想翻白眼，她不知道这位同学的优越感是从哪里来的。
“学姐说了，她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罗定柔说着，伸出两根手指拉住牧玖的衣摆，试图将她往外拽。
牧玖将衣摆抽回来：“算了，那就去一趟吧。”
罗定柔高兴起来，在前面带路：“那你就跟我走吧。”
牧玖看着她的背影，抬脚跟上。
这一趟必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反而可能是个陷阱。
不过牧玖倒是无所谓，她也想看看这学府里的女生能玩出什么新花样来。
最好能让她一次性解决了这些麻烦。
牧玖和罗定柔刚走不久，黄湛就按着牧玖的课表找了过来。
他没在班里看到人，于是拦住一名学生：“同学，你们班的牧玖呢？”
“刚才还来上课的啊……”
一旁的另一位学生指了下路：“我看到她和另一个女生往那边走了。”
黄湛问：“她们去干什么了？还会回来吗？”
答话的人耸了耸肩：“那就不知道了。”
黄湛道了谢，顺着他指的路走了。
等黄湛消失在视线里，这两人才开口。
“刚才那人好像是黄湛，一直跟在殿下身边的那位。”
“确实是，我总觉得黄湛和牧玖不熟悉，不知道他过来找牧玖什么事情，牧玖身边一直跟着的是殿下。”
“牧玖毕竟是殿下的妹妹嘛，两人亲近一些挺正常的。”
“妹妹？呵，牧玖是殿下母亲那边的远方亲戚，说是妹妹，实际上他们说不定什么关系呢，你见过哪对兄妹这么像他们这样形影不离的？”
“这……你说的好像也有那么些道理。”
“这可不止我这么想的，学府里好多女生都这么想的。”
牧玖跟罗定柔走了十来分钟，路上遇到的学生渐渐少了起来，周围的环境看起来也有些变化。
牧玖可没计划在走路上就浪费这么多时间：“你说的学姐呢？要到了吗？”
罗定柔伸手一指前方：“就快到了。”
又浪费了几分钟，终于到了罗定柔说的地点。
这里还是学府的范围，但牧玖没来过这里，也不知道学府竟然还有这种地方。
眼前是一人多高的围墙，围墙内的几栋建筑物看起来都有些老旧，像是被弃置不用的，牧玖还看到楼上有窗户歪歪斜斜的，似乎不久后就会掉下来。
在入口处还有个生锈的铁门。
牧玖一踏入铁门，罗定柔就连忙跑到她身后，将铁门给关上，并上了锁。
大概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罗定柔有些紧张：“牧玖，你、你不要怪我，谁、谁让你和他走那么近的。”
牧玖对罗定柔的动作并不在意，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她的视线在几栋建筑物里扫过：“学姐们，不是你们要找我吗？我已经来了，你们怎么不出来招待我？”
牧玖在铁门外头时，就已经发现这里面人不少，都了藏起来，在铁门外一眼看不见。
大概是怕她看到人多，害怕得跑了。
跟牧玖料想的差不多，她话音刚落，几名藏在建筑物内的女生就走了出来。
这些女生身上穿的都是制服，从制服上看，她们并不是同一个专业的。
“就是她吗？看着好像也没什么出彩的地方啊？”
说话的女生站在所有人最前方，和牧玖正对面，她身穿一身机甲战斗系的制服，扎着高马尾，看起来英姿飒爽的。
牧玖站在她面前，还矮了半个头。
她没从对方身上察觉到敌意。
女生的问题一出口，就有好几个人回话。
“对，就是她！”
“她刚来学府大半个月，殿下天天就和她在一起。”
“因为她的存在，殿下的两个兄弟都不再陪在殿下身边了。”
“她算不上是殿下的妹妹，她是殿下母亲那边的隔了八代的穷亲戚。”
牧玖听了会儿，隐隐约约觉得这是霍诺斯的桃花给她带来的麻烦。
牧玖觉得有些离谱，她飞快地在光脑上操作了几下。
高马尾女生听了，问牧玖：“你是叫牧玖对吧？你和殿下什么关系？”
牧玖飞快回答：“没有关系！”
这声回答斩钉截铁，她现在连和霍诺斯之间的“塑料兄妹”关系都不想维持了。
只是牧玖这么说，在场却没有几个人愿意相信她。
高马尾女生旁边立马有一人接话：“她撒谎！”
“高姐，你看看论坛上发的那些图片就知道了。”
罗定柔也道：“我可以作证，牧玖除了上课时间以外，大部分时间都和殿下在一起！”
高马尾女生点开光脑，点进去她们说的论坛上。
牧玖对她们口中的论坛有些好奇，她往前走了几步：“我能看看吗？”
几名女生防备地看着她，明显不乐意。只有高马尾女生思考两秒，将光屏移到两人中间。
牧玖并不在意她们的敌意，往光屏上看去。
论坛的界面很陌生，也很简洁，像是个人私下开发的。
论坛名称是：阿斯拉皇太子的日常
关注人数并不算多，但也有几千。
牧玖：“……”
界面上的几个帖子牧玖简单看了一眼，标题上均提到了“皇太子”或者“殿下”。
她感到无比震惊。
牧玖艰难道：“这个论坛……”
这个论坛不会是霍诺斯的粉丝聚集地吧？那也不应该，霍诺斯的粉丝不可能只有几千个人。
这个问题太过羞耻，牧玖替霍诺斯感到尴尬，她没问出来。
周围也没人向她解释。
高马尾女生很快点进一个帖子。
【主题：皇太子殿下最近天天跟那个维修系的特招生厮混在一起，我几乎没有看过他在课余时间训练了！】
前面几十楼都是楼主发的照片。
每张照片上都有牧玖和霍诺斯的身影，有些很清晰，像是在他们附近拍的，有些则很模糊，像是在几百米外拍的。
照片上还附着时间，从牧玖第一次来到学府开始，到昨天结束，几乎每一天都有，只看地点，还不限于学府之内。
牧玖不禁一阵恶寒。
她知道霍诺斯在学府是个风云人物，很多人喜欢他，偶尔有人会有意或者无意拍他的照片，霍诺斯清楚，且不理会。
牧玖并不在意自己不小心入镜，但是连续这么多天都拍到他们，那就很恶心了。
若拍这些照片的人是她和霍诺斯的敌人，那他们恐怕已经死了无数次了。
她一下子对这些女生没有了好感，再开口时，声音冷淡：“你们……”
第62章
“这些照片谁拍的？”
有一个更冷的同时响起, 牧玖的质问没能继续下去。
高马尾女生的视线从光屏上移开，在周围女生身上扫了一圈。
被她看到的人不由得低下头，不敢和她对视。
高马尾女生平时不怎么管事，只要不惹她, 她对人还算和善。而且她的身份地位都不算低, 所以这一次众人找上牧玖时，才会叫上高马尾女生。
“我不是说过吗？偶尔拍摄殿下的照片, 可以, 但是不要牵扯到其他人, 结果呢？你们是怎么做的！”
“像个跟踪狂！”
周围几名女生低着头听训，没人敢顶嘴。
看来她在这些人之间的地位很高。
牧玖并不同情这些人，也不觉得解气, 这些人包括高马尾女生的目标都是自己。
高马尾女生将这些人教训了一顿, 最后道：“等回去以后, 这三个周末各自加练！若是再犯, 就踢出去！”
周围几人不敢反驳, 纷纷应是。
牧玖看完了热闹，开口道：“你们喊我过来就是让我看这个的吗？”
高马尾女生转向牧玖时，态度温和了不少：“牧同学，我们请你过来其实没有恶意。”
高马尾女生：“只是你也看到了, 殿下的课外时间都在你身边, 所以, 我们想请你离殿下远一些。”
牧玖听了只觉得荒谬。
她嗤笑一声：“殿下课余时间想去哪里，难道我还能阻止吗？”
无论怎么想, 高马尾女生的这些话, 都应该对霍诺斯说才对吧？对她说有什么用呢？
牧玖这话一说，对面的几名女生眼神就犀利了起来, 跟被高马尾女生训斥的时候完全不同。
牧玖：“我不知道你们对殿下有什么心思，想对他做些什么都跟我没关系，只要你们别惹到我身上，我不想掺和进你们之间的事情。”
牧玖的态度和言语引得周围几名女生不快，面色出现不同程度的变化，大体是对牧玖不善的。若不是高马尾女生在场，她们或许已经忍不住对牧玖动手了。
和她们形成鲜明对比的，只有高马尾女生。
高马尾女生面色没变，仿佛牧玖的话对她不起作用，她面色依旧温和，道：“牧同学，你误会了。”
牧玖挑眉：“哦？”
高马尾女生道：“你知道的，殿下是陛下唯一的亲子，他将来会继承陛下的位置，在你来之前，殿下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他每天的训练量都很大，不比帝国军校的学生们少。”
她看向牧玖：“但是自从你来了……你也从照片上看到了，他课余时间大部分都跟你在一起，训练时间都变少了许多。”
“我们不能让他这样下去，我们希望他能记起自己帝国皇太子的身份，他做的事情要对得起帝国，对得起民众。”
这个论坛成立初衷就是为了霍诺斯。
帝国皇太子殿下长相俊美，实力强大，爱慕他的女生能绕首都星一周。
她们梦想着自己能成为霍诺斯的“特殊存在”，又看不起其他同样心思的人。
后来有人提议，说皇太子殿下是帝国的宝贵财产，不应该沉溺于儿女情长，殿下应该将自己的时间精力花费在提升自己和提升帝国实力之上。
于是这群人成立了这个论坛，表面上是为霍诺斯的实力操心，实际上是为了阻止一切接近霍诺斯的女人。
牧玖并没有看完论坛全称，它的全称是：阿斯拉皇太子的日常训练。
当然，这个论坛的人来的多、去的少，里面的人的私心各不相同。
高马尾女生的话只让牧玖觉得搞笑。
牧玖点了一下自己的光脑，她轻轻笑了几声：“我还不知道，你们是以什么身份来劝说我的？”
说实话，她在对方说那些话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望子成龙”。
谭诺都没对她说过这些话，高马尾女生凭什么？
若不是话对谭诺和霍诺斯不尊重，牧玖早就嘲讽了，才不会这么温和地反问。
高马尾女生噎了一下，论立场和身份的话，她们确实没有。
她想了一下，刚想回答，就听牧玖道：“难道你们是以殿下爱慕者的身份来警告我的？”
高马尾女生面色一变：“当然不是，我们对殿下没有任何不敬之心。”
牧玖视线从其他几人身上看过去，对上几双带着敌意的目光。
在牧玖看来，对面的几人，除了高马尾女生之外，其他人都对霍诺斯抱有不一般的心思。
“她们可不一定。”牧玖嗤笑一声，“你们有时间盯梢殿下，还不如专注自身。”
这时，有女生走到高马尾身旁，声音不大不小：“高姐，别跟她废话了，我看她就是想攀上殿下，想成为殿下的女朋友。”
至于牧玖是霍诺斯妹妹这件事情，被她们刻意忽略了。
以前她们也不是没有遇上过对霍诺斯有意的人，她们先是劝说，然后警告，再施压。
通常情况下，对方看到她们这么些人，在她们劝说时，就会停下对殿下的觊觎。
牧玖看起来难缠一些，她们或许要使用些手段了。
在喊牧玖过来的时候，她们就已经报着这种心思了，牧玖跟殿下走得太近了，唾手可得的财富与权利，牧玖怎么可能就这么放弃？
牧玖可不知道她们所想，她现在很不耐烦：“话我都说得很清楚了，我可以走了吧？”
她不是在询问。
话落的同时，牧玖就已经转身，很明显是想要就此离开。
但这些女生好不容易趁着霍诺斯不在，将牧玖约出来，怎么可能就这样放她离开？
“慢着！”
“站住！”
有个人很快拦住牧玖的去路，正是罗定柔。
牧玖脚步停下，视线从罗定柔身上移开，看向身后：“还有事？”
几人相互对视之后，有人开口：“只要你以后离殿下远一些，这次就放你走。”
听了她们的对话，高马尾女生皱眉，但没说话。
牧玖：“我说过了，这事你们得去找你们的殿下，而不是找我。若是你们不敢对他说，那我帮你们说。”
在场没人察觉到牧玖早就通过光脑联系了霍诺斯，只认为她这话在威胁。
牧玖将手按在光脑上，就有人以为她要付诸行动，互相对视一眼，欺上身来。
牧玖反应很快，拦住一人的手，迅速脱离包围圈。
“这才是你们的真正目的吧？打我一顿出气。”牧玖摆出防备姿势，“既然这样，那你们一起上吧。”
这些女生来自不同专业，有好几个不容小觑，牧玖没有小看她们，也并非鲁莽地要对付这么多人。
她比正面对决更擅长的，是逃命，再说，对面看起来没带武器，而她有。
高马尾女生焦急开口：“我们不是……”
但此时没有人听她的话，迟疑两秒，有个人先对牧玖发起进攻。
铁门外的围墙边。
黄湛顺着同学指路，成功找到牧玖，他没凑上来，只是远远地跟着，直到她们进了旧宿舍区，还关上了铁门。
原本黄湛并不打算偷听女生们的谈话，只是他要避开之时，听到了她们略显不善的话语，又听到有关霍诺斯的话，才不由自主地停在围墙外头，围墙内的人的说话内容让他有些在意。
此时打斗的声音传入他耳内，黄湛想起殿下让他照顾着点牧玖的话，急忙探出身体，想要阻止，只是在看到里面景象的时候，他下意识地缩回自己的身体，只剩一个脑袋，往铁门内看去。
他还没有见过牧玖的身手，这时候才发现，牧玖的身手比一般人还要好。
牧玖的对手并不是在场所有人，只有三人，面对三人的攻击，她看起来游刃有余。
牧玖边抵抗边后退。
三人后面的人都在蠢蠢欲动，随时都可能加入混战。
高马尾女生看着她们打斗的样子，提了一口气，大声喊道：“停下，别打了！”
明明这群女生找她的时候说过她们不会和牧玖打起来的，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一旁有人听到她的话，对她道：“高姐，不是我们想打，是牧玖太嚣张了！为了殿下，我们必须给她一个教训！”
“高姐，你也出手吧。”
这两人的对话传到其他人耳里。
牧玖就听到有人喊她：“牧同学，你知道高姐是谁吗？得罪她你就完了！”
不等牧玖回答，那人就自己揭晓了答案：“高姐是元帅唯一的女儿，帝国军部、军团长都得听她爹的。”
原来是帝国元帅的女儿，难怪她看起来和其他女生不太一样。
看她现在生气的样子，牧玖觉得这位姓高的女生有些可怜，怕是被这些女生当枪使了。
帝国元帅姓高，唯一的女儿叫高巧静。
牧玖：“那可真是了不起啊。”
那女生说了高巧静的身世，就是为了让牧玖不安，但牧玖情绪没有丝毫波动，在帝国内，比靠山的话，大概没有人可以赢得过她，她的身后可是陛下。
对方没听出牧玖的讽刺，得意道：“那是自然。”
牧玖不打算再和这群人耗下去，她此时已经退到了铁门边。
“以后跟霍诺斯有关的事情，不要再找我了，我很烦。”她已经在这里浪费了好多时间了。
牧玖看了一眼铁门的构造，三两下就爬上铁门，跳到另一边。
还有人试图追上，只是高巧静带着些慌乱的话语止住了她们追上去的动作。
她盯着光脑，光脑不停闪动着亮光，有人正试图跟她通话，而对面的人……
“殿下。”
正是霍诺斯。
和刚才的吵杂不同，此时铁门内没有半点人声，她们盯着高巧静的光脑，就像盯着炸弹。
霍诺斯知道高巧静的光脑号码并不奇怪，只是他几乎不联系她。
霍诺斯在她们拦住牧玖的时候联系她，这绝对不是巧合。
那殿下对刚才发生的事情……知道了多少？
高巧静自知理亏，迟迟不敢接通，直到光脑重新安静下来。
第63章
牧玖并不关心她们的处境, 越过铁门，双脚落地之后，她往后一看，正对上黄湛。
牧玖：“你是过来找我的吧？”
霍诺斯向他们介绍过彼此, 牧玖认识黄湛和左恩, 但是对他们并不熟悉。
因为铁门内的那些人，这里不是正经谈话的地方。
牧玖也不打算在什么店里浪费时间。
她和黄湛走在路上, 当路边没人的时候, 他们就开始了谈话。
牧玖玩笑道：“你不会也是像高学姐她们那样, 来警告我离殿下远一些吧？”
黄湛瞥了她一眼：“当然不是。”
上午霍诺斯请假没告诉他们，他冲动来找牧玖时，或许有过这样的想法, 但现在, 这个想法已经消失无踪了。
“那你来找我做什么？”牧玖想了下, “是想问殿下的事吗？”
她和黄湛之间, 除了霍诺斯的话题之外, 也没有其他能说的。
黄湛：“嗯，我知道你和殿下不是亲戚关系。”这个结论还是左恩跟他分析的。
在黄湛面前，牧玖承认得坦荡：“确实不是。”
黄湛和霍诺斯一起长大，他们不是兄弟, 更甚兄弟, 况且, 在她还没成为霍诺斯的“妹妹”之前，黄湛就已经见过她了, 那时对方大概也猜测过她的身份, 现在才会这么笃定地说出这种话。
接下来是一段几分钟的沉默。
黄湛像是在犹豫要不要将话说出来。
一阵风吹过，激起寒意, 牧玖的光脑振动起来，她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的联系人，不着痕迹地挂断通话，站定，催促道：“你不是还有话要说吗？赶紧的。”
黄湛和牧玖之间隔着两个人的距离，被牧玖这么一催，他开口道：“你知道学府和帝国军校之间的交换生的事情吧？我是其中之一。”
“我是一名孤儿，自小和殿下一起长大，我们之间看起来像是兄弟，但大多数人都清楚，我和左恩是殿下的保镖。”
黄湛摸了下自己的左肩头，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那个地方有伤，小时候为了保护霍诺斯而受的伤。
黄湛：“因为你，现在殿下好像不需要我们了。”
听了他的述说，牧玖有点负罪感。
“我……”
虽然不怪她，但确实是因她而起，牧玖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解释。
不能透露自己有预言能力的秘密，她和霍诺斯不是兄妹关系，霍诺斯是她的保镖。
不等牧玖想出怎么解释，黄湛自顾道：“我知道，即便是兄弟，长大后也会分开的，我很快会释怀的。你在殿下心里不一般，殿下现在在你身边的时间长，我希望……你不要辜负他。”
牧玖：“……”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不对劲呢？
牧玖申明：“我和殿下大概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他或许没跟你说过，他其实是我的保镖。”
更多的，牧玖也不能说了，她怕再让黄湛主导话题会尴尬，继续说：“殿下的为人你们应该最清楚，就算他不再让你们跟着了，他依旧把你们当兄弟的。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
像黄湛这般感情细腻的男人，牧玖还是第一次遇到，黄湛若是个女孩子，就成了自卑暗恋霍诺斯的小青梅了，因为霍诺斯的忽然冷淡而感到惶恐。
牧玖将不靠谱的想法甩开，安慰一番对方，不再和黄湛聊下去，很快和他分道扬镳。
黄湛目送她走远。
……
那头，牧玖还在路上，霍诺斯就又联系了她几次。
有了黄湛这一出，牧玖没在路上接通，等回了自己的维修室，她才接通通话。
对面大概没料到牧玖这时候接通了，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牧玖长叹一口气：“唉……”
清晰地传到霍诺斯的耳朵里。
霍诺斯：“我不……”
牧玖和他同时开口：“你兄弟心思真是敏感又细腻啊！”
霍诺斯想说的话被牧玖打断，他在那头停顿两秒，笃定地问：“是黄湛？”
牧玖：“对。”
霍诺斯：“他跟你说什么了？”
牧玖简单地复述了一遍黄湛的话，而后说道：“他真的挺关心你的。”
霍诺斯没否认，应了一声：“等我回来后，我和他谈谈。”
牧玖咦了一声：“你不在学府吗？去哪了？难怪我今天都没见到你。”难怪那些女生会在今天找上她。
牧玖的问题另霍诺斯沉默一秒，没想到牧玖竟然不知道他走了，他解释道：“你梦里预言的城市，我已经有了目标，正准备过去确认一下，等到了地方，我会联系你，让你确认的。”
这事霍诺斯之前说过，只是牧玖没想到他的速度这么快。
“那就好。”牧玖说着，问他，“对了，刚才我开了视频，你应该看清楚了吧？”
霍诺斯联系牧玖就是为了这件事，听牧玖提起，他有些紧张：“对，但是我不知道论坛的事情。”
霍诺斯让自己说话尽量平稳，但仔细听来，还是能发现他的急促，他急于解释清楚这件事情。
霍诺斯：“我已经警告过她们了，也向校长先生报告过这件事了，以后她们不会再过来纠缠你的。”
不仅如此，她们还会在校内狠狠丢一次脸。
牧玖有些惊讶霍诺斯处理这件事情的速度，但没放在心上，她随口道：“那就好，我可不想一直把时间浪费在她们身上。”
在即将和霍诺斯切断通话前，牧玖鬼使神差地多嘴了一句：“喜欢你的人好像挺多的，像她们这样疯狂的也不少，以后你若是有喜欢的女生，那岂不是会成为她们的公敌？”
霍诺斯知道牧玖问这话是无意的，但他心跳莫名快了一拍，刚想表明自己的立场，牧玖就已经自顾地说下去了。
“不过没关系，因为你在，必定不会让她受到半点伤害。”牧玖道，“不过你可要将她介绍给我，凭我们的关系，在你顾不上的时候，我替你保护她。”
霍诺斯所有话被堵在喉咙，半晌后，他应道：“好。”
……
霍诺斯这一趟离开花费的时间不少，即便他搭乘星舰，要到目的地，也需要三天的时间。
他下了星舰，没有休息，招了辆飞行器，直奔目标城市。
飞行器的驾驶员干这行已经好几年了，十分健谈。
驾驶员瞅了霍诺斯好几眼：“小伙子，我看你挺眼熟的，你是不是什么明星啊？”
霍诺斯笑了一下：“我不是明星。”他看着导航上的地点，问道，“师傅，您在这行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吧？能跟我说说涂州城吗？”
涂州城就是霍诺斯此行的目的地，疑似牧玖梦中的城市。
驾驶员顺着霍诺斯的话讲了下去：“涂州城啊，这可是一个好地方，里头美食可多着呢。”
相比星球上的其他城市，涂州城在十几年前不算发达，有如今的规模还是近些年发展起来的。
城市里的大多数本地人都是“手艺人”，他们烹饪出来的食物均是美味，十几年前，他们的厨艺被传播出去，而后近十几年，这座城市凭美食吸引了无数其他城市的客人，才逐渐发展到现在这幅模样。
到如今，已经是个颇有名气的旅游城市了，其中，以美食最为出名。
驾驶员说起话来滔滔不绝：“前一阵子营养液不是都下架了吗？涂州城啊，也因此来了好多好多人！小伙子，你也是被美食吸引过来的吧？”
霍诺斯没有回答问题，到了城市上空，他让驾驶员继续在半空的航道上行驶。
飞行器比悬浮车便利许多，不仅是速度，还在于路况，悬浮车常常能遇上堵车，只有飞行器，大多数情况都是畅通无阻。
但现在的情况明显不同。
半空中飞行器的数量很多，驾驶员将自己飞行器的速度降了下来，平稳前行着：“小伙子，你赶紧找个目的地，再这样行驶下去，怕是很快就会被堵在半空中。”
霍诺斯从窗户外收回视线：“这附近最高的建筑物在哪？就停那里吧。”
有了地点，驾驶员还是多耗费了几分钟才抵达这附近最高的建筑物。
霍诺斯付完钱，驾驶员离开，然后如驾驶员所说，飞行器就被堵在了半空中。
飞行器停泊点不在地面上，而在靠近楼顶的地方。
霍诺斯刚踏入楼内，就闻到了食物的香味，放眼望去，这层楼里有大半都在售卖食物，人很多，男女老少均有，以年轻男女居多，他们都沉浸在了美食当中。
霍诺斯没在这层楼里多停留，往上而去。
他步履匆匆，目不斜视，被他路过的人都不由得被他的身姿吸引了注意力，多看了他两眼，顺便夸他两句。
“他好帅！又高！”说话的人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才收回视线。
同伴随口道：“你喜欢？那追上去要个联系方式呗？”
“我是直男。”他下意识地反驳，之后才不敢置信看向自己的同伴——那是他的女朋友，他轻轻捏着女友的脸颊，好一顿数落，“你还记不记得我是你男朋友了？”
这两人穿着相同的卫衣，耳边都挑染了一丝红发，一看就是情侣。
从外边来涂州城享用美食的人有一半都是情侣。
楼顶情侣更多。
为防止行人不小心掉落下去，楼顶装着半人高的透明玻璃，严禁老人孩子上来。
霍诺斯在玻璃边缘找了个空地，往外看去。
涂州城里热热闹闹的，有花、有草、有树，到处都是人影，有些车辆被堵在路上，飞行器在半空航道上不快不慢地前行。
鼻尖是被风带来的烧烤的香气，耳里是楼顶年轻人们兴奋的说话声。
霍诺斯打开光脑，点开牧玖发的画，在画中找跟眼前的建筑相似的地方。
只是画中毫无生气，还是黑白的，显得更加肃穆。
霍诺斯对比着，在楼顶换了几个地方，都不能确定答案。
第64章
牧玖接到霍诺斯的视频通话时, 正在维修那架左臂损坏的机甲。
维修机甲不是一个轻松的体力活，在这凉爽的天气里，牧玖依旧出了一头汗，她跳下机甲, 抬手擦了下脸上的汗, 这才接通霍诺斯的通话。
霍诺斯做了伪装的脸出现在她的光屏上。
牧玖打量了一下他，觉得霍诺斯就算是换了一个发色, 戴了墨镜, 也丝毫不掩他的英俊。
不愧是引得学府女生为他建立论坛的脸。
牧玖的视线从霍诺斯脸上移开, 神色一正：“你到地方了？”
“对，我现在在附近最高的建筑物顶上。”霍诺斯将摄像头的视角切换，带着牧玖在顶层扫了一圈, 将摄像头投向外面, “但是我不能确定这是不是你要找的地方。”
他将显示牧玖的光屏界面缩小一半, 光屏另一半再次切出牧玖的画。
牧玖下意识地将身体往前倾, 仔细地观察着光屏上的风景：“让我看看。”
霍诺斯已经看过一遍了, 此时依旧陪着她看，他边看光屏上的画边寻找对应目标，只是没看几眼，他就不由自主地将视线落在光屏的另一边。
牧玖应该是在她的仓库内, 仓库内开着灯, 她背后是一台不知道谁的机甲, 她穿着一身工作服，头发挽着, 额头上能看见一层薄薄的汗水, 脸颊上一道油污，应该是她不小心蹭上去的。
霍诺斯不自觉地搓了下自己的手指。
牧玖出声道：“不行, 我看不出来，你先换个方向吧。”
霍诺斯听话地走动起来，给牧玖换了个方向。
然而，无论哪个方向，牧玖和霍诺斯一样，只能看出相似感。
牧玖直觉这个城市就是她梦中的城市，只是现在她想要更确切的证据，她这次不能也不敢依靠直觉。
他们两人的通话已经过了快半个小时，顶层风大，霍诺斯的唇被冷风吹得有些发白，他的头发也快被风吹得定型了。
牧玖有些担心他继续被冷风吹的话，之后会不舒服，提议道：“要不你先下去，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等明天再继续。”
霍诺斯拒绝了，只说了四个字，就让牧玖不敢再劝说他。
“时间紧迫。”
也确实，牧玖梦里的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说来说去，还是她的预言能力等级不够。
倘若她的预言能更准确一些，此时就不用这么劳心费力了。
牧玖又将注意力放回光屏内的建筑物上，忽然，她注意到光屏边缘的两个人。
这两人穿着一模一样的服装，透过光屏像是在看牧玖，时不时还互相推搡，指向这边，像是有事情要找霍诺斯。
牧玖被他们的动作吸引目光，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开口：“霍诺斯，那边那两人好像在看你？”
霍诺斯早就注意到他们了。
楼顶人虽然多，但风大，许多人在上面都待不了多久。
这两位是几分钟前刚上来的，就站在离霍诺斯不远的地方，他们说话的只言片语时不时传到霍诺斯耳里。
“快去！”“……要去你自己去。”“……有缘嘛。”“不能打扰。”
霍诺斯当时戴着耳机听牧玖说话，只觉得他们有些吵闹，此时，听牧玖说了，他才往这两人的方向看去。
这两人的耳朵附近均挑染了一丝红发，正是在楼下匆匆见过霍诺斯的那对情侣，霍诺斯当时没注意到他们。
忽然对上霍诺斯的视线，这两人怔了一下，与刚才温和的神色相比，现在霍诺斯显得更加生人勿进。
但都对上眼了，这两人还是鼓起勇气凑了上来，在霍诺斯身前一米远的地方站定。
男生下意识地看向光屏，而女生则开口：“这位先生，你是第一次来涂州城吧？”
霍诺斯没应声，点了下头。
对方有些冷淡，女生打好的腹稿很难继续，她看了眼自己的男友，注意到他在看光屏，不由得伸手戳了下他的腰。
女生视线扫过光屏，没有多看：“你是在和你女朋友通话吗？怎么没带她过来？”
霍诺斯：“她在上课。”
男生揉着腰，苦着脸看向自己女友：“我就是觉得这幅画画得挺好嘛，我又没想偷看他的隐私。”
牧玖在光屏另一头听不见情侣说话，只能听见霍诺斯的那句“她在上课”。
情侣大概是谈到自己了，牧玖好奇地开口：“你们在说些什么？”
这时候，男生在向女友解释自己刚才的举动：“虽然画上没有生机，但是这幅画你知道画的是什么地方吗？画的就是涂州城啊！”
霍诺斯对牧玖道：“他说，画上画的就是这座城市。”
牧玖：“真的？快，让我也跟他们聊聊。”
霍诺斯跟这两人说起牧玖的请求，而后让他们加入了他和牧玖的聊天。
牧玖跟他们情侣两人打了个招呼，简单介绍了下自己：“我是牧玖，而他是我哥……”
女生听到这句介绍，下意识地看了霍诺斯一眼，之前她以为他们也是情侣，对方没否认。
牧玖直入正题：“画上的城市你们认识？”
“我叫方媛，他是我男朋友，叫徐迪哲。”女生介绍完，转向男友。
徐迪哲回答了牧玖的问题：“画上画的就是涂州城啊。”他有些疑惑，“你们不知道的话，是怎么画出来？”
牧玖笑了一下，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道：“你知道画这幅画的人是在什么地方画的吗？能带我们过去吗？”
徐迪哲看向方媛，征求她的意见，而后答应下来：“行啊，我带你们过去。”
路上，他们又说了些话，大多都是他们三人在说，而霍诺斯只是听着。
他们谈的内容都围绕着这座城市。
徐迪哲就是涂州城的人，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他直到上大学时，才离开这里，之后有了女朋友，就带她回来自己的城市。
方媛兴致很高，走在路上，不断四处张望：“涂州城真的很不错，美食那么多，一个月三十天，我能每天都吃不同样的食物。环境也好，能玩的地方也多。”
方媛抬头看向天空：“就是交通不太行，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飞行器会堵在半空的。”
徐迪哲对这里比较熟悉，解释道：“也就这阵子会拥堵，前段时间营养液下架，市长就趁机宣传了一波城里的美食，引得了许多人过来这里。过段时间就不会这么拥挤了，而且，市长最近也在制定相关政策。”
徐迪哲：“你没看现在，悬浮车只被允许在主路上行驶，像这种路，悬浮车是不被允许进来的。”
听着他们的述说，牧玖沉默下来。
过段时间涂州城确实不会像现在这么拥挤，她想到梦里的场景，那是寂静无声，了无生机的样子。
霍诺斯道：“你们的市长似乎威望不错？”
“那是自然！”徐迪哲仰高脑袋，眼里是崇敬与自豪，“市长上任有十几快二十年了吧，涂州城发展到现在，全部都是他的功劳。”
霍诺斯若有所思。
几人又走了几分钟，停在一处大街上。
徐迪哲看了下霍诺斯发过来的画：“就是这里了。”
霍诺斯看着光屏上的画，和四周的建筑物进行对比，发现两者只有细节上的差别。
牧玖也在看周围的环境。
徐迪哲和方媛两人看着霍诺斯停下对比的动作：“就是这里没错吧？”
霍诺斯点头，牧玖沉声道：“就是这里。”
方媛好奇起来：“所以这画到底是谁画的？这么有人气的地方给画得阴气森森的。”
牧玖和霍诺斯均没回答，不方便回答，也不好意思回答。
牧玖开口：“如果有一天，要让你们……和你们的家人离开这里，你们是什么想法？”
徐迪哲：“离开？是出去旅游吗？离开一段时间再回来？”
牧玖：“再也不回来。”
“不可能吧？”徐迪哲先是反驳，而后思考，“如果是我自己的话，我是不太愿意的，不说我，我家里人肯定不愿意。”
徐迪哲不想继续这种不可能发生的话题，经过这一段同路，他和方媛都对牧玖和霍诺斯有些好感。他看了看时间，邀请霍诺斯：“快到晚餐时间了，这位兄弟，你要不去我家坐坐？我爸妈烧得一手好菜。”
徐迪哲的家就在附近，经常来这个地方，所以他才会对牧玖的画感到熟悉。
他带着人绕了近二十分钟，才到地方，他家是个普通的三层小楼，在居住区内，这附近相对来说不那么嘈杂。
徐迪哲提前通知过自己母亲，所以徐母见到霍诺斯和方媛时，很是开心，连连招呼他们进屋里坐。
除了徐母，徐家还有两人，一个徐父，一个徐爷爷，徐迪哲其实还有个妹妹，现在在其他星球上学，非节假日不回来。
徐家一家人加上霍诺斯和方媛两人，挤在一张桌子上。
起先，他们两人还有些不自在，但徐家人都很健谈，桌上又开了酒，让这两人迅速融入进去。
徐迪哲：“这是果酒，度数很低，不会醉的，放心喝。”
徐爷爷倒了杯酒，和霍诺斯干杯：“你是阿哲在外面交的朋友吧？我看你长得跟皇太子殿下挺像的。”
徐爷爷一句话引得在座的各位均朝着霍诺斯看来，发出“确实很像”的看法。
霍诺斯面色如常：“……人有相似是正常的。”
第65章
来别人家里做客本来不在霍诺斯的计划之中, 这次会过来，还是因为牧玖的撺掇。所以除了染头发和戴墨镜口罩，他没在脸上多修饰。现在他口罩摘下来，墨镜换成了黑色的带框眼镜, 他的脸还是皇太子殿下的脸。
徐父：“那也确实, 现在没到放假时间，殿下应该还在首都学府上学才对, 不可能到这里来的！”
又是新一轮的招呼吃菜喝酒。
徐迪哲：“我这位朋友是第一次来涂州城。”
徐母道：“那你明天可要和阿媛好好招待人家。”
徐迪哲应下, 继续说：“他还带着一幅画, 画上画的就是我们这里。”
徐家几人对他口中的画都很感兴趣，霍诺斯将画展示出来，让他们看了眼。
这几人都在涂州城住了几十年, 一眼就看出画里的位置。
话说到这里, 徐迪哲突然想起牧玖之前问过他的问题, 将问题复述了一遍：“爸妈, 爷爷, 若是有一天，我们必须离开这里，离开涂州城，再也不回来……”
没等他将话说完, 徐爷爷就摆手：“不不, 哪有什么离开涂州城再也不回来的, 我年纪大了，是不可能离开了。”
“说了是如果。”徐迪哲哭笑不得, “爸妈你们呢？”
徐父徐母对视一眼, 徐母道：“非离开不可？我们在这几十年了，如果不是什么必要原因, 我们大概是不愿意离开的。”
这个问题无论现在怎么讨论，都没有结果，因为只是“假设”。
饭后，霍诺斯被这好客的一家留下过夜。
他推拒不成，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光脑，他和牧玖的视频通话还保持着，通话频道只剩下他们两人，牧玖那头很安静，他从光屏另一边的视角发现光脑是被搁在桌上的。
徐迪哲和方媛在厨房洗碗，徐父徐母上楼去了，只有徐爷爷在大厅里看着光屏上播放的新闻。
霍诺斯不好继续在饭桌这里呆坐着，起身想到窗户旁透气。
路过徐爷爷时，被叫住了。
霍诺斯在沙发另一头坐下，和徐爷爷之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徐爷爷压低声音：“你真的不是皇太子殿下？”
顺着他的视线，霍诺斯看到了自己。
他们面前的墙壁上挂着一个大光屏，他的身影在光屏上出现了几秒，很快消失不见。
除了发色和眼镜，这就是一个人。
霍诺斯笑了一下，想着说辞：“我和殿下很像吗？殿下应该不会在这个时间来这里吧？”
牧玖去隔壁的警卫队蹭饭回来，重新戴上光脑和耳机，入耳的就是霍诺斯的这句话。
她看向光屏，光屏内是一条沙发，沙发外还有些颇具生活气息的摆件，但就是……没有人。
牧玖冷不丁开口：“霍诺斯，你在和谁说话？”
霍诺斯一顿，抬头看向徐爷爷，顺便将光脑的视角对准徐爷爷。
徐爷爷头发花白，满脸皱褶，但还是个身子骨硬朗的老人，他正在跟霍诺斯说话：“也是，殿下那么忙，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过来这里。说起来，我曾经也见过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神奇的是，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
霍诺斯的声音很轻：“你没看见？”
牧玖认真盯着光屏内：“光屏上没有人。”
霍诺斯低头，他自己看的话，倒是能清楚地看到徐爷爷就在自己的光屏内。
难道牧玖的光脑或者他们连接的信号出了什么问题？
霍诺斯：“我们重连一下吧。”说完就切断了通话。
下一秒，他就给牧玖打了视频通讯。
光屏上出现霍诺斯的脸。
牧玖：“我看到你了。”
霍诺斯将光脑转了个圈，对准徐爷爷：“现在呢？”
牧玖：“没有人。”
徐爷爷说了一串话，没得到霍诺斯的回应，不由得看向他，还在他面前挥了挥手，试图拉回他的注意力。
霍诺斯一把握住徐爷爷的手腕。
入手粗糙而温热，是活人的手。
牧玖只能看见霍诺斯一个人的手的动作，她忽然意识到什么，丢下两个字，拔脚往外跑。
“预言！”
牧玖脑袋乱糟糟，各种想法在她脑海浮现，最终她想起的是伏寒。
谢天谢地，伏寒等人对牧玖的灌输是很有用的，她终于在这种情况下想起求助于其他人，而不是自己一个人鲁莽行动了。
天色这会儿已经黑了，只有各家亮着灯。
仓库内的灯开着，牧玖在仓库边缘停下脚步，没听霍诺斯在说什么，切断通讯，联系伏寒。
那边一接通，牧玖就道：“我‘看’到了，不对，我没‘看’到。”
牧玖的话互相矛盾，语速急促，伏寒能听得出来她很焦急。
伏寒：“别慌张，慢慢说。”
他的声线很平稳，让人听了不由自主地镇定下来。
牧玖：“我是说，我们找到了我梦中的那座城市，是涂州城，在一级星球上。”
伏寒应了一声。
牧玖继续道：“你应该知道，我能‘看’见别人身上发生的灾厄。”
伏寒问：“你刚才‘看’见了？”
牧玖：“嗯，我和霍……殿下视频通讯时，他在跟别人说话，但是在我的视线中，那头没有人。”
伏寒想象着那个场景，不由得背脊有些发凉。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牧玖这次‘看’到的，是那人身上即将发生的事情。
什么灾害能让一个人完全消失？哪怕是火葬，都还能留下骨灰。
不对，这种情况还是有先例的——十几年前无人区的突然出现。
所以，涂州城将会是第二个无人区吗？
牧玖说完这几句话，伏寒已经完全理解了情况。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时间，这也是牧玖最担心的，她梦中的那场大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飘落。
牧玖：“按照我的经验来说，被我‘看’到的场景，很快会发生。”
短则十几分钟，比如在机械市场时，伏寒的骨折；长则两三天，比如营养液的负责人，方成凯的被袭击。
这两件事情伏寒是亲自参与过的，牧玖的顾忌，他很清楚。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涂州城的雪还没落下，灾害还没发生。
他们不敢赌时间，只能以最坏的猜想来行动。
时间紧迫，伏寒来不及想更稳妥完善的方法，他脑筋动得飞快，开口道：“牧部长，稍后预警部门将会发布预警，原本定于周六的发布会将提前到今晚，你同样无需到场。”
“至于涂州城人群的疏散，我会让那颗星球上的驻军配合殿下。”
“人群疏散后的安置、安抚和补助……”
“星网上舆论的控制……”
帝国预警部门刚成立不久，里面的成员构成还很简单，伏寒将自己所能想到的一条条说出来，打算之后向陛下汇报。
而后他问牧玖：“部长，你还有什么要指示的吗？”
牧玖对这些都不熟悉，不打算对伏寒的决定指手画脚。
她只是问道：“我需要做什么？”
伏寒思考了两秒：“地图。灾害发生的范围只有你最清楚，我把涂州城包括它附近城市的地图都发给你，你将会发生灾害的地方圈起来。”
牧玖回想起自己梦里的场景，在梦里，雪落下的范围确实是有边际的，只是她没有也来不及在梦里一一丈量。
要圈出灾害发生的范围对现在的她来说可能有些困难。
牧玖冷静道：“我需要到现场。”
“不行！”伏寒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不行，你不能去。那里太危险了，如果涂州城真的会变成无人区，没来得及逃出的人都会死的！”
在此刻，他们的情绪好像和刚开始对调了。
牧玖：“说不定我到了现场能知道雪落下来的时间呢？”
落雪就是一个信号，灾害发生的信号。
听了牧玖的话，伏寒心中的天平已经发生了倾斜，但陛下的交代在他脑中回响，他想起牧玖的重要性，还是拒绝：“那也不行。”
牧玖的性命可比什么都重要。
仓库隔壁的警卫队走出来一人。
梁队长一转头就看见了站在仓库门口的牧玖，牧玖和他们混得很熟了，经常在他们那里蹭饭吃。
牧玖像是有什么烦恼，一脸严肃，梁队长路过她时，就听牧玖道：“你知道我的，你没办法阻止我。”
忽视了光脑另一头的回话，牧玖对梁队长道：“梁队长，你说如果我旷课半个月甚至一个月的话……会不会被学府辞退？”
牧玖这话不像在开玩笑，梁队长神色认真起来，问道：“你是要去做什么？不能请假吗？”
凭校长先生和伏寒他们的关系，牧玖不觉得自己能请假成功。
牧玖没回答梁队长的问题，因为伏寒在这时已经让步了。
伏寒：“好吧好吧，我们带你过去。等一下我将集合地点和时间发你，你及时过来就行。请假的话，我替你请。”
切断通话，牧玖这才看向梁队长，回答他的问题：“已经没事了，我刚才在和其他人通话。你呢？你不是不用巡逻的吗？”
警卫队并不止梁队长一人，他手下有许多队员，平日里在校内校外巡逻的就是他的队员。
“我队员在校内发现了点东西，让我过去看看。”梁队长说着，看牧玖确实没事的样子，没多耽搁就走了。
牧玖回到仓库收拾东西。
第66章
那架左手臂断裂的机甲, 牧玖已经维修好了大半，复杂的点都被她修好了，只剩下简单但繁琐的工作，只是牧玖现在没时间继续维修, 也不好将它带走。
她给机甲的主人留了消息, 打算将这架机甲放在隔壁的警卫处，到时候让他直接去取, 再让别人维修剩下的地方。
除了这架机甲, 她身上还有两架机甲, 一架是霍诺斯的机甲，江孜那头的研究还没完成，涂层还没送来, 牧玖只是为这架机甲做了护理, 等涂层做完后, 才会还给霍诺斯。
这架机甲是霍诺斯专属, 牧玖不能用, 但她选择带在身上。
至于她自己的机甲……还是废弃状态，不能用。
这一趟出远门，她没有自己能使用的机甲，总觉得有些没安全感, 但这一趟她是势在必行。
没过多久, 伏寒那头发来了消息。
除了集合的时间地点和地图, 还包括了召开发布会的时间，就在四十分钟后, 全网直播。
牧玖的东西没什么好收拾的, 她身上有一个改造过的空间钮，里面装了许多东西, 被她随身带着。
对了，上次钟校长有问过她这种空间钮的事情，牧玖将董利生说了出来，不知道他们最近有没有在制造这种东西。
牧玖食指在光脑上点了两下，跟伏寒说了这件事情，让他试着联系一下校长先生。
牧玖处理好了这边的事情，剩下的就是等待了。
……
霍诺斯被牧玖挂断通话，试着重新拨通，只是牧玖没接。
徐爷爷被他忽然抓手又放开的动作搞得有些迷惑，关心道：“小伙子，你没事吧？是不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
没得到霍诺斯的回答，他怕对方出了什么事，于是喊起了自家孙子的名字：“阿哲！阿哲！”
听到召唤，徐迪哲很快赶来。
徐爷爷示意他：“你看看你朋友是不是被魇住了。”
徐迪哲转过视线，没看到霍诺斯哪里有问题，只是像在发呆，他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霍诺斯回神：“我没事。”
徐爷爷：“没事怎么还发呆呢？”
霍诺斯起身：“有件事，我必须提前告诉你们。”
这两人被他严肃的神色搞得一怔。
霍诺斯：“你们家里若是有什么值钱的、想要带走的东西，收拾一下，趁现在赶紧离开这里，离开涂州城。涂州城，马上就要乱起来了。”
霍诺斯这一番话，两人听见了，但是没消化。
霍诺斯也不给他们思考的时间，找徐迪哲要了市长的办公地址和居住地方，不顾他们的挽留，离开了。
徐爷爷和徐迪哲因为霍诺斯的那句话，挽留得不是很走心，目送他消失在黑夜里。
徐迪哲在想霍诺斯的话的意思，徐爷爷向他确认：“你的这位朋友，真的不是殿下吗？”
“不是，应该不是。”徐迪哲回答，他现在也有些不确认霍诺斯的身份，“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他是我今天刚认识的。”
徐爷爷回想霍诺斯的仪态和谈吐，越发确认霍诺斯不是一个普通人。
他摇着头坐回沙发上。
徐迪哲有些心神不宁，跟着徐爷爷坐下：“爷爷，你说……我们要听他的话，收拾东西离开这里吗？”
徐爷爷想了下：“你跟你爸妈说声，去收拾东西吧，到时候要是真有什么，离开也算方便。”
徐迪哲将爷爷的话转达给自己父母和女友，他们听了，都觉得莫名其妙。
徐迪哲焦急：“爸妈，就收拾一下吧，就当整理家里的东西了。”
徐父徐母对视一眼，刚要说话，在场四人的光脑就振动起来。
看着光脑上闪烁的指示灯，徐迪哲莫名有种预感，光脑上传来的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这一刻，所有身处涂州城的阿斯拉帝国人，无论是本城人，还是来自别的星球的人，都收到了帝国预警部门发来的消息。
光脑振动强烈，即便是睡着的人，也被振动弄醒了。
【帝国预警部门：检测到无人区将在近日降临涂州城，请涂州城所有国民即刻收拾行李离开涂州城。如有不配合者，帝国军在三日后将进行强制撤离。】
在点开光脑后，这条消息在光屏上足足停留了一分钟，足以让涂州城所有人多次读完这条消息。
徐母问道：“帝国预警部门？我们阿斯拉帝国有这个部门吗？”
徐迪哲：“有的，刚成立不久，在本周六有这个部门的发布会。”
徐父喃喃道：“无人区，是十几年前出现过的，让星球改名为管制星的那个无人区吗？”
徐迪哲：“我没理解错的话，应该就是这个无人区。”
方媛不期然地想起白天时，牧玖的问话，当时她还觉得他们不可能永远离开这里，不再回来。
方媛问：“所以，如果我们离开之后，是不是再也不能回来了？”
徐迪哲心情沉重地点头。
这几个人平稳地讨论了一圈，才渐渐面对现实。
“所以，我们离开吗？”
涂州城其他人的反应和他们差不多，先是不敢置信，议论纷纷，再然后是半信半疑，想着观望其他人的态度。
“这什么帝国预警部门的消息到底是真的假的？！”
“会不会是有人恶作剧啊？”
“只有我们收到了这条消息吗？”
“我问了一圈，在涂州城的朋友都收到了这条预警，其他地方的朋友则没有。”
“是无人区啊！我国这么厉害的吗？竟然已经可以提前探测到无人区的出现了？会不会是假的？”
“不行，我不敢待下去了，反正我们不是涂州城的人，还是先离开吧。”
在收到这条预警的瞬间，原本有序运转的城市仿佛被阻拦了一瞬，开始变得乱糟糟。
霍诺斯从人群挤过，听到了他们的议论声，那条预警消息他之前也收到了，还接到伏寒的通话，伏寒让他去找市长，让市长配合他们的行动。
夜晚的涂州城人流量不少，但飞行器和悬浮车有所减少，霍诺斯在帝国预警部门的消息到来之前，预约了一辆悬浮车，若换成现在，他怕是得就这么走到市长面前。
到了主路上，霍诺斯才上了车。
司机看了他一眼，向他确认目的地：“你要去城中央？”
霍诺斯：“对。”
司机开动车辆：“这时候好多人都要逃离涂州城了，你还去城中央，那条预警你是不信吗？”
霍诺斯道：“我是准备找市长。”
司机这才了然：“也对，这什么帝国预警部门，之前从来没听过，多半是假的，还是去向市长确认一下消息比较好。”
“预警是真的。”霍诺斯身体向前倾，很认真地说，“等送我到城中央，你还是尽快和你家人团聚，一起离开这里吧。”
“啊，哈哈，我就是这么想的，送完你我就走了，毕竟能往涂州城所有人的光脑上发消息的人，势力一定不小。收到这种警告消息，还是离开的好。”
司机觉得霍诺斯的表情和话语有些渗人，解释了一句，不再闲聊。
路上车渐渐多了起来，大多都是往外开的，对向车道上喇叭声响成一片，只有他们向城内而去，一路畅通无阻。
……
等待的时间很是难熬，牧玖做不下去事情，在仓库内徘徊了几圈，只能点开光脑打发时间。
涂州城所有人收到帝国预警部门的消息已经在光脑上传遍了，随便点开都是与之相关的话题。
涂州城现在很热闹，星网上也很热闹。
【有关涂州城的消息有谁知道吗？】
【这不是已经传遍了吗？应该问，还有谁不知道的。】
【帝国预警部门的网站不是前几天才刚出现吗？会不会就是因为涂州城的事情，所以我国才设立国家级的预警部门？】
【不知道你们去官网看过没，原本定于周六的发布会改在今天了，就快开始了。】
【预警上面说的是‘无人区’啊！当年以一己之力停战的那个‘无人区’啊！！】
【不管‘无人区’是不是真的要出现，只要这帝国预警部门是阿斯拉帝国承认的，它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所以如果我是涂州城的人，现在应该在离开的路上了。】
【但是，如果这是误报的话……】
是啊，如果是误报，如果无人区根本不会到来，那这一次的损失不知道会有多少。
人力、物力，还有人群撤离时可能发生的摩擦，这期间，造成涂州城的损失，那可不是一亿两亿的事。
牧玖虽然相信自己的预言，但直到这时候了，也不免有些忐忑。
这忐忑还不能对别人述说，无论是谁，都不能说。
“牧同学？牧同学你在吗？”
这喊声让牧玖回神，她压下心里的焦虑，往仓库门口走去。
仓库门口站着一女生。
牧玖几天前才见过她：“高学姐？”
高巧静看到牧玖时一怔：“你还好吧？”
在灯光下，牧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唇上毫无血色，给高巧静的感觉就是虚弱。
第67章
牧玖整个人兴致不高：“我没事,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高巧静：“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她和一群女生对牧玖“冷嘲热讽”，到后面还动了手。这件事传到高巧静父亲耳朵里，她被喊去训了一顿，到最后甚至动了家法, 她身上的伤直到今天才好了些。
她们私底下建立的论坛已经被封, 她父亲不再允许她跟那些女生来往，勒令她带着礼物过来向牧玖道歉。
就算是没有她父亲的命令, 高巧静本来也是想这么做的, 疏离那些女生, 以及过来向牧玖道歉。
牧玖现在记挂着的只有涂州城的事情，早就不在意之前和她们发生的摩擦，而且, 高巧静只是被人利用, 牧玖并不生她的气。
高巧静：“我对你其实没有恶意, 我也不知道你和殿下是……”
牧玖打断她：“我接受你的道歉, 你回去吧。”
高巧静不知道该不该松口气, 牧玖态度不怎么好，但确实说了接受道歉。
她将手里的小盒子双手递出去，微微低头：“这是赔礼。”
牧玖面无表情，歪了下脑袋：“不用赔礼, 你带回去吧。”
高巧静并没有将赔礼带回的打算：“这是我父亲准备的, 特意叮嘱我要交给你, 若是你不要……”
牧玖接话：“那就丢了？”
高巧静：“他让我不要回去了，以后就跟着你, 当你的仆人。”
元帅原话是“给她当牛做马, 直到她不再生气。”
她父亲的话听起来像是在威胁，所以高巧静没说完, 她知道若是说完整句话，是个人听了都会不高兴。
牧玖伸出手：“那给我吧。”
高巧静将小盒子放到牧玖手心中，又说了声“对不起”，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盒子很小巧，从外表来看，有些简陋，里面的东西应该不会有多贵重。
牧玖很快拆开，一看清里面的东西，便是一愣。
这里面是一个款式最普通的空间钮。
空间钮没经过改造之前，只能装机甲。
所以是，元帅准备了一架机甲来替他女儿赔礼道歉？
牧玖将空间钮内的机甲放出来，这是一架崭新的机甲，它不是制式的，也不是军部常用的，更像是找机甲制造师专门定制的。
它的外壳只有两种颜色，红色和白色。
红是深红色，点缀在机甲上，让这架机甲看起来漂亮极了，是机甲制造师和机甲驾驶员一眼就会喜欢的样子。
单从外表看，这架机甲确实符合牧玖心意。
只是这赔礼无论怎么说都太贵重了。
牧玖稍微一想，猜测或许是因为自己在外人眼里的身份——她是皇太子殿下的远房妹妹。
元帅或许怕自己女儿得罪自己，从而令陛下迁怒，所以才会送她这么昂贵的礼物。
牧玖想着，不打算收下，她准备等回来后，再将这架机甲还回去。
……
帝国预警部门的发布会如期开始。
因为临时改期，到场的记者大部分都是首都星上的人，整个会场人并不多，看着有些肃穆。
实际上，通过观看这场发布会的人数是史无前例的。
原本拟定的邀请人员还在路上，没能赶上，只能在路上看直播。
涂州城的事情现在在帝国热度最高，关注此事的国民也在看直播。
更有阿斯拉帝国以外的人想方设法地登录直播间，自从他们知道有关涂州城的预言之后，一边觉得这些帝国人是疯了，一边又忍不住关注进度。
在直播开启时，无数观众涌入直播间，很快，光屏上就被密密麻麻的弹幕覆盖。
牧玖倚靠在仓库墙边，恹恹地抬手关掉弹幕，这才看下去。
坐在主位的发言人，正是伏寒。
原本拟定的邀请人物，因为临时改期，只到了一小部分，伏寒简单地介绍了他们的身份和姓名。
这些人的身份地位引起了观众们的一些讨论。
尤其是其中一人，他是阿斯拉帝国的元帅，其下四个军团，在陛下没有命令之时，所有军团听他指挥。
他竟然也出席了发布会，难道帝国预警部门和他有关？
对于元帅的讨论也只是一小会儿，元帅的消息长期活跃在公众面前，在这种时候，公众对他的好奇比不上帝国预警部门和有关涂州城的预言。
伏寒简略说了一下帝国预警部门成立的初衷，当然并不是真正的初衷，伏寒半点没提过牧玖，更不会说起她的预言能力。
伏寒：“……为了预防这些悄无声息的灾难，拯救更多国民，在陛下的指示下，我们成立了帝国预警部门。”
“我是部门的副部长伏寒。”
一旁的元帅接话：“帝国军部将无条件配合帝国预警部门的任何预警和行动。”
这是陛下的指示，元帅照做，只是他对这个命令还有些疑惑，却无法得到确切答案。
另外几个部门的人纷纷附和。
帝国预警部门的地位仿佛一下子跃到最高，但伏寒自己才清楚，预警部门的实力很弱小，成员才仅是有数的几人。
旁边这几人哪天对他们生出不满，怕是轻易就能捏死他们。
伏寒想着，面色不变：“下面请各位到场的来宾朋友们提问，稍后我也将回答直播间观众们问出最多的问题，你们只有十五分钟的时间。”
到场的媒体早就积了一堆的问题，此时纷纷示意。
伏寒随意指了一人。
问：“我看过帝国预警部门的官网，上面的部长名字是三个星号，请问这是什么意思？是部长人选还未确定吗？”
伏寒：“部长人选已经确定，只是她身份特殊，不便透露。”
众人听了，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却对部长的身份有了更多猜测，到底是什么人才算得上“身份特殊”？这人能配得上预警部门部长的位置吗？
问：“无人区即将降临涂州城，这一个消息在国内传得沸沸扬扬，请问这消息是帝国预警部门传出去的吗？”
伏寒：“帝国预警部门只将这一消息发送给了定位于涂州城的人。”
至于传播到整个帝国范围，这在他们预料之内，却不是他们主动传播的。
问：“无人区即将降临涂州城，帝国预警部门能确定这条消息的准确性吗？”
听到这个问题，牧玖半闭着的眼睛张开，往光屏内看去。
伏寒没有马上回答，他花两秒钟整理了一下桌上的文件，而后抬头，直视对方：“确定。”
问：“那如果无人区不会降落，在这期间涂州城所产生的损失，帝国众人为此所耗费的精力，和其余一系列后果……将由谁来承担，整个帝国预警部门吗？”
这个问题一出，周围仿佛更安静了。
仓库外夜色更浓，像是有什么野兽即将从黑暗中冲出来。
伏寒的声音从光屏上传出：“将由——”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牧玖关了光脑，往仓库外看去。
一辆悬浮车从夜色中驶出来，停在仓库外。
悬浮车里的人降下车窗，探出一张熟悉的脸。
李随昌朝牧玖喊道：“小玖！走啦！”
伏寒说会派人过来接她，她没想到竟然会是李随昌。
牧玖站直身体，关了灯，锁了门，才上了悬浮车。
李随昌启动车辆：“哎，小玖，这趟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你可是不能有半点闪失的，怎么伏寒那家伙，就松口让你去了呢？”
他说了些话，没得到牧玖的回应，不由得放缓车速，看了她一眼：“小玖？你在发呆吗？还是哪里不舒服？”
牧玖：“我没事，只是有点困了。”
“这样啊。”李随昌道，“那你在车上先睡一会儿吧，等到了，我叫你。”
现在都夜里十点多了，早到了许多人该睡觉的时间了。
牧玖：“嗯。”
第68章
随后牧玖闭上眼。
车内是电子运作发出的细微声响。
周围突然一片昏暗, 悬浮车的速度不慢，几乎是眨眼就到了伏寒说的集合地点，周围还是黑暗的，只在她附近亮了一小片, 让她能看见眼前的人。
李随昌和伏寒一左一右拥着她上了一艘小型飞船。
小型飞船上也是暗的, 里面好像还有其他随行人员，她能听见他们的声音, 只是她要顺着声音看去的时候, 却看不见人影, 说话的人都隐没在黑暗中，令人有些发慌。
只有伏寒和李随昌是例外。
他们两人先是聊了一段路，后来不知怎的, 就聊到了她身上。
李随昌：“这次真是多亏了小玖的预警, 不然涂州城就完了。”
伏寒似是笑了一声：“她可是帝国预警部门的部长, 若是这种事情都预言不到, 那还要她有什么用？你说是吧？小玖？”
她没有回答。
李随昌却不赞同伏寒的话语, 反驳他，两人在飞船上互相怼了几句。
几个小时后，小型飞船很快降落在涂州城附近的城市里。
天还是黑的。
伏寒和李随昌招呼她：“走，我们去看看涂州城现在怎么样了。”
她跟着她们两人上了飞行器, 往涂州城的方向开去, 路上飞行器不少, 悬浮车更多。
从涂州城逃往城外的人多不胜数。
刚开始还好，到后来越来越挤, 他们的航道和底下的车道都被另一头的来车和飞行器堵了。
天色还是暗着的, 从半空往下看，像一只只不断蛄蛹着的带壳虫子。
后来, 他们终于混进了涂州城边缘。
李随昌拍了拍她的肩：“快看看，无人区降临的分界线在哪里。”
她抬头望去，只见视野内没有半个人影，建筑物立在那里，花草树木不断随风摇摆。
她移开视线，再重新望去，没什么不同。
她道：“看不到。”
他们换了几个地方，她都没能‘看’到任何异常。
不知何时起，她的身后跟了一群人，都是因为这次预警被迫离家的涂州城居民。
“不是说无人区即将降临吗？怎么还没来？”
“是啊是啊，这都一个多月过去了，这一个多月，涂州城损失了多少亿啊？”
“得有上千亿吧？”
“要是我知道这预警是谁发布的，我一定揍他一顿。”
“帝国预警部门啊，就是那个、那个伏寒。”
有人指向她：“就是她！”
有人朝她冲了过来，去揍在她旁边的伏寒和李随昌：“赔！你们都给我赔！”
……
夜里十点多，路上很是空旷，悬浮车一路畅通无阻。
李随昌从车内镜看了牧玖一眼，牧玖靠在座位上，紧闭着眼睛。
以牧玖的重要性，实在不适合去涂州城那种危险的地方，反正她现在睡着了，就这么在路上多绕几圈，等伏寒他们都离开了，再过去，到时候就跟牧玖说他们到的时候伏寒已经离开了。
李随昌又看了眼车内镜，实在下不了决心。
在来接牧玖之前，伏寒跟他说过：“这一次去涂州城，我其实不想让小玖跟着，但是她执意要去，我没办法。我知道你跟小玖关系比较好，你若是能说服她，那就最好了。”
所以李随昌来接牧玖时，有一半目的是想让牧玖改变主意。
可惜他还没进入正题，牧玖就睡着了。
李随昌脑子里的念头徘徊了半天，悬浮车还是准时抵达了目的地。
悬浮车停了下来，李随昌转头看了牧玖一眼，犹豫着要不要叫她，一边打开车门。
车门开启的瞬间，一股轻微的风吹了进来。
牧玖睁开眼睛：“到了？”
李随昌点头：“小玖，你真的要去？”
“嗯。”
牧玖开了车门下车，脑子里还都是闭上眼睛之后的画面。
刚睁开眼睛时，她还有一瞬间分不清，那是梦还是自己半梦半醒之间想象出来的。
若是她的预言错误了，后果会如何……怕是比刚才的画面要更加可怕。
在公众面前，她可能会没事，但伏寒却难辞其咎。
伏寒正在这里等着牧玖，看她神情不似寻常，关心道：“小玖，你怎么了？”
李随昌从驾驶座下来，替她开口：“没啥，只是困了。”
李随昌站在牧玖身边，转头看了她一眼，还是什么都没对她说，只是朝着伏寒道：“战舰上应该给小玖准备了单独房间吧？快带她上去好好休息。”
“准备了。”伏寒带着牧玖往舱门的方向走。
身后，李随昌喊道：“好好看着她，别让她去涉险啊！”
伏寒摆了下手：“我知道。”
牧玖踏上舱门时，突然转头回来，看向李随昌：“你不去吗？”
“我就不去了，安防部缺不了人。”李随昌朝她摇手，叮嘱道，“注意安全！若是有啥不懂的、不会的、需要冒险的，就都交给伏寒来做。”
牧玖提起嘴角笑了一下：“我知道了。”
刚才并不是梦，李随昌没有一起去，他们所乘坐的也不是小型飞船，而是一艘战舰。
伏寒带着牧玖上了战舰，边走边为她介绍这艘战舰上各个部位的基本用途，牧玖兴致不高，但还是随着他的话转动脑袋。
战舰各处亮着灯，几乎没有死角，也没有人，看着空荡荡的，和刚才半梦半醒想象的画面都不一样。
伏寒不知道牧玖在想些什么，他介绍着战舰的基本信息。
“这艘战舰隶属第四军团，他们的军团长这次也会跟我们去，你明天大概就会见到他了。”伏寒道，“这一次去涂州城，你是以修理师的身份跟随的。你是第一学府的一年级新生，你这次是过来实习的。”
牧玖点头：“知道了。”
维修是她的本业，平时她若是听到这话，估计会很高兴，还会趁机去战舰上的维修室待个几天。
但现在，牧玖没有这个兴致，她只想躺床上去。
伏寒看了牧玖一眼，有些替她委屈：“所以你之后，或许就是明天，可能就有人对你说些不好听的话，你……要是不高兴了，就打回去。”
牧玖点点头。
很快，他们就到了为牧玖准备的房间，伏寒打开房间：“这几天你就住这里，里面基本东西都有，你应该都会用吧？若是不知道怎么用就发消息给我。”
牧玖点头。
伏寒没有多待，很快离开了。
牧玖这才进入房间。
这间房间不算小，自带浴室。房间中间放着一张大床，门的对面墙上，还有一块大屏幕，屏幕上模拟着星空的景色。
牧玖没有多看，换了睡衣，关了灯，很快扑到床上沉沉睡去。
她这次睡得并不安稳，做了个梦，梦中的景象光怪陆离，她一会儿在狭小、曲折的洞穴里穿梭，一会儿身体离开星球在宇宙遨游。
牧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在做梦，这跟以往做预知梦时，完全都不一样。
直到次日早上时，牧玖被光脑的振动唤醒，她还有些沉浸在自己的梦里，只是梦到了什么……她睁眼的时候，就全给忘了。
昨天的梦大概不是什么预知梦，这还是第一次。
手腕上的光脑还在孜孜不倦地振动着。
牧玖慢半拍地看了一眼，接通了通话。
伏寒的声音从那头传来：“小玖，醒了没？醒了就出来，昨天忘了告诉你了，战舰上的用餐时间是固定的，要是来得迟了，就没得吃了。”
“我……”牧玖一开口，声音嘶哑，她咳了一声，听起来才好了些，“我知道了。”
听到这声音，伏寒眉头一皱：“你生病了？”
牧玖道：“没事，可能感冒了。”
除了身体疲惫，兴致不高，她还没什么胃口，但伏寒那番话还是给了牧玖一点紧迫感，她洗漱完，就开了门，直奔餐厅。
这一次，牧玖终于见到了人影。
这些人身上都穿着隶属第四军团的军装，来去匆匆，看到牧玖时，也只是多看了几眼，在牧玖面前，什么话都没说。
伏寒听牧玖说感冒时，多少有些不放心她，特意在餐厅门口等她，准备待会儿带她去看医生。
“早餐没多少能挑的，都是一样的，吃多少取多少，不能浪费了。”
早餐不算丰盛，但肉和菜都有，主食是很能填饱肚子的面类制品。
牧玖转了一圈，感觉没什么想吃的。
伏寒皱了下眉：“要不……我去让厨师另外给你煮点粥？”
这话一出，牧玖还没什么反应，倒是在他们附近的三四个人朝他们看了过来，着重看了牧玖一眼。
而后转过头和同伴挤眉弄眼的。
牧玖没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伸手拿了个馒头：“不用了，我吃这个就行。”
伏寒问过她的意见，给她拿了杯豆浆。
馒头带着奶香味，并不腻人，牧玖吃了一半，速度慢下来的，还是硬塞，才将它吃完。
伏寒是见过牧玖的饭量的，此时不免担心起她：“走吧，我带你去看看医生。”
牧玖迟疑：“不用了吧？”
她只是有些昏沉，而且她身体向来很好，小感冒而已，过两天就会自己好了，没必要吧？
伏寒却很坚持：“不行，一定要去。”
牧玖只能跟他一起走了。
两人走后不久，餐厅还有五分钟关闭，有一人匆匆赶来，视线在餐厅内扫了一圈，没看到熟悉的人影，不由得失望。
餐厅里还有零散的几人，他们都是第四军团的成员，见到来人，有人眼睛一亮，抬了下手：“那个贺……贺什么来着？”
他旁边有人念出准确的名字：“贺莱。”
昨天发布会结束后，贺莱跟随伏寒一起上了战舰，被伏寒介绍给了战舰上的这些人。
贺莱现在已经是帝国预警部门中的一员了，那条发给涂州城居民的预警消息，就是他在伏寒的示意下发的。
这一次伏寒带上他，一是为了撑门面，二是为了以防万一，三是贺莱自己乐意。
因为贺莱的技术，第四军团的人对他还是很有好感的，而且还好奇这个部门的人。
贺莱听见有陌生声音在喊自己，下意识地一僵，不动声色地将目光移过去，对上几双眼睛。
对方抬手朝他招了招：“来一下呗。”
贺莱微微点头，转身走了，他知道牧玖也在战舰上，昨天太晚了，他没去打扰牧玖休息。
伏寒知道他和牧玖的关系，也知道他的性格，告诉他这个时候来，贺莱没想到还是错过了。
目送他离开，餐厅内有人嘶了一声：“他这么……没礼貌的吗？我还想跟他说说话呢。”
“不算没礼貌，昨天晚上就发现了，他似乎有点高冷。”
“有实力的人高冷些是正常的。”
几人对视一眼，自然而然地换了个话题。
“你们都见过那个修理师了吧？感觉怎么样？”
他们口中的“修理师”指的是牧玖，牧玖的身份他们都有所耳闻，因此对牧玖这次跟着各有猜测。
“看起来才刚成年吧？维修技术行吗？”
“她果然是来‘镀金’的吧？这次任务结束，她的履历上就可以增添一笔了。”
“不知道她维修技术怎么样，但我看她身体好像不太好的样子。”
几人正聊着，走过来一大叔，开始赶人：“餐厅要关门了，都离开！”
……
战舰上的医生给牧玖做了检查：“不严重，只是一点小感冒，还有轻微发烧，我开点药，吃了药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听到结论，牧玖并不觉得意外，倒是伏寒松了口气。
医生开药时，还和牧玖闲聊：“以前没坐过战舰吧？”
牧玖迟钝地回想了一下：“没有。”
她只坐过飞船。
医生道：“那就对了，第一次乘坐战舰的人很多都和你一样，身上都会有些不舒服，你的症状还不算严重。”
牧玖点头，慢半拍地想，大概就跟晕车和晕飞行器差不多。
医生：“我看过在战舰上全程上吐下泻的人，不过嘛，适应了也就好了。”
医生开完药，让牧玖回去好好休息。
伏寒将牧玖送到门口：“你自己可以吧？”
牧玖点头，听了伏寒一顿叮嘱，才进去。
门在面前缓缓合上，伏寒皱了下眉，觉得帝国预警部门招人的事情迫在眉睫。
他们需要一名和牧玖同性别的部员，若是双方有人生病，也不会像现在这么不方便。
除此之外，还需要一名能够信任的医生。
医生开的药带了安眠作用，牧玖吃完药，感觉身体比起床时还要难受，她捱了一会儿，终于睡着了。
一个小时后，床上的人似乎开始做梦，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在床上翻了个身，将身上盖着的薄被掀开。
战舰内的各个地方都是恒温的，牧玖所在的房间也是，但是她身上却开始冒汗，面色变得潮红。
和医生的判断完全不一样。
到了中午吃饭的点。
伏寒知道贺莱的性格，像早上那样带着他去吃午餐。
两人面对面，因为伏寒在这里，凑过来打招呼的人都被伏寒打发走了，让贺莱很是松了口气。
在吃饭的时候，贺莱多次看向伏寒，几次张口欲言，都因为怕打扰了伏寒吃饭，而没开口。
而伏寒早就察觉到了他的这个举动，心想，不太行，得想办法让贺莱改掉这个性格。
在贺莱再一次看向他时，伏寒抬头：“想说什么？”
贺莱一顿，强忍着没有让自己移开视线，他做了会儿心里建设才开口：“牧姐姐……”
他说了三个字，伏寒就知道他的意思：“哦，对，忘了告诉你了，她有点晕战舰，吃了药，睡过去了，等她醒了，你再见她吧。”
贺莱愣了一下，有些担心牧玖的身体。
吃完饭后，贺莱神情不属地回到房间，他和伏寒住同一间房，房内两张床。
伏寒另有事情，没回来。
贺莱能猜到帝国预警部门的部长就是牧玖，所以在伏寒向星网信息监控部门求助时，才会毫不犹豫跳槽。
这让贺莱原本的部长心疼了好一阵子，这么好一个技术人员，才来没几天，怎么就走了呢？
贺莱得知牧玖要赶赴涂州城，在伏寒问他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跟来了，没提前跟牧玖说，就是为了在战舰上偶遇，然后给她一个惊喜。
但是现在……
贺莱给牧玖发送了一条消息：【牧姐姐，听说你生病了？】
等了会儿，牧玖没回。
贺莱又发送了一条：【症状严不严重？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又等了会儿，牧玖还是没回。
贺莱站起身，在不大的房间内转了两圈，下定决心。
都中午了，牧姐姐还没出来吃午餐，现在也不是以前有营养液的日子了，不吃饭对身体不好，哪怕是生病了，多少也要吃点。
贺莱给牧玖去了通话。
几十秒钟过去了，牧玖还是没接。
贺莱不由得想起，以前似乎也出现过这种事情，在安防部时，牧玖早上迟迟没醒，那时候牧玖没事，只是做了个梦。
但现在和那时候并不一样，现在牧玖是早上起来后，身体不舒服，又回去睡的。
贺莱看向房门的方向，又看回自己光脑，他换了个联系人。
在战舰上，他能求助的只有伏寒了。
伏寒正在和第四军团的军团长等人商量抵达后的各项事宜，看到光脑显示的人名时，他还有些惊讶。
贺莱没事不会联系他的，伏寒起身：“我接个通话。”
伏寒稍微走远了一些才接通：“贺莱？”
隔着光脑时，贺莱说话流利多了，他将自己刚才的操作说了，又道：“伏部长，牧姐姐可能晕过去了。”
这个猜测也在伏寒脑海中闪过，让他变了脸色。
牧玖今天早上晚起了些，即便是再次睡过去，也不至于连光脑都振不醒他。
不过很快，伏寒想起了另一个可能：牧玖的预知梦，她在做梦时，也是无法轻易被人叫醒的。
但是这个可能同样值得关心。
伏寒安抚贺莱：“我知道了，待会儿我过去看看她。”
切断通话后，伏寒给牧玖去了通话，牧玖还是没接。
伏寒回到会场。
有人看他神色不对，试探着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牧玖可能出事了。”伏寒看向旁边的军团长，“能陪我去她房间看看她吗？”
第四军团的军团长是名女性，叫于代初，留着一头短发，常年穿军装，以仔细、严谨、利落闻名于军团内外。
闻言，她笑着站起来：“当然可以。”
会议室距离牧玖所住的房间有些距离，路上，于代初问道：“看来你跟这个小姑娘的关系不错？”
“她是殿下的妹妹，也算得上是我的侄女了。”伏寒知道她在试探牧玖和帝国预警部门的关系，回答得滴水不漏，“这一趟虽然是以修理师的身份上来的，但实际上，她是去找殿下的。”
于代初：“这么看来，她和殿下关系不错？”
伏寒点头：“自从来到首都星，她一直和殿下在一起。”
于代初若有所思，不再讨论牧玖的事情，换了个话题：“有个事情我一直很好奇，我觉得帝国所有人都会好奇。”
伏寒直觉这不是什么好话题，他不接话，只道：“那就继续好奇下去吧。”
于代初一噎，看了他一眼，依旧问出了自己的问题：“你们部门的预警，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或者说，我们阿斯拉帝国，什么时候有了提前观测到无人区降临的技术了？”
迄今为止，无人区只出现过一次，它的出现原因和预兆至今尚未明确，所以有许多人对此很好奇，不仅是本国的，还有联邦和其他国家的人。
李随昌这次没跟去涂州城，一方面也是为了预防其他国家的渗透，首都星也很重要。
“这是我们预警部门的秘密。”真正的答案伏寒自然不会告诉任何人，他看向于代初，“或者说，于军团长，你想加入我们预警部门？”
“这也不是不行。”于代初笑着回答，“加入了预警部门的话，就能知道预警消息的来源吗？”
伏寒：“或许吧。”
于代初：“那算了，我还是先当我的军团长吧。”
别看帝国预警部门现在风光得很，但实际上她们这些人心知肚明，帝国预警部门前景未知，人员单薄。
在军团长和现在帝国预警部门之间选择，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军团长。
牧玖房门外已经有个人在等着了，正是贺莱。
于代初利用舰长权限，开了房间门，先走进去，没看到不得体的地方，才喊他们：“进来吧，牧玖好像高烧陷入昏迷了。”
伏寒和贺莱两人赶了进来，于代初给他们让开位置，联系战舰上的医生。
牧玖身上的薄被被拉开了一点，她穿着睡衣，脑袋陷入枕头内，白皙的脸上泛着潮红，额头和脖颈甚至还在冒汗。
伏寒试了一下牧玖的额头温度，确定了是高烧。
他的脑中闪过战舰上医生的脸，不过很快就排除了这个念头。
伏寒不是在怀疑战舰上的医生，而是牧玖实在重要。
贺莱还是第一次见到牧玖这般脆弱的模样，有些慌了心神，他问伏寒：“怎、怎么办？”
于代初：“我已经喊了医生了，很快过来。”
伏寒指挥贺莱：“先找个毛巾去。”
贺莱找了毛巾，浸水拧干，敷在牧玖额头上，给她先物理降温。
来的医生还是早上那一个，看到牧玖这幅模样，也是有些意外：“不应该啊。”
垃圾桶里有他配的药的包装纸，看来牧玖是老实吃下去了。
医生确定自己对牧玖的诊断没错，但现在牧玖怎么会严重成这个样子？
于代初催促：“先给她看看，再烧下去的话，那可就不太妙了。”
医生让于代初给牧玖喂了退烧药：“这药起效很快，等几分钟看看。”
看这医生的治疗手段，伏寒有些质疑他的能力，但没有说出来，只是问道：“医生，她究竟是怎么了？你上午的诊断不是小感冒和低烧吗？”
“发高烧有各种原因，她现在昏迷了，没办法直接问询，需要进行检查。”
原本医生预估着等牧玖退烧后，就会醒来，但房里的另外几人显然等不及。
于代初观察了伏寒和贺莱的神色，先他们一步提出：“那就把牧玖带过去检查一下吧。”
一行人转而到了战舰内设立的病房。
路上，牧玖的体温有所下降，但是人还是没醒过来。
医生给牧玖做了检查，随着机器的报告出来，他的神色越发严峻。
牧玖的身体……一切正常，没有任何能引起她发高烧的因素。
医生迟迟不说话，伏寒有不好的预感：“她怎么样？”
“从检查结果来看，她的身体很正常。”医生略微停顿了一下，看向牧玖的视线带着一丝同情，“这里的机器有限，她需要去医院进行更进一步的检查。”
战舰上的医疗器具相对齐全，但还是比不过陆地上的医院，想要查出牧玖发烧的原因，恐怕要到陆地上进行全身体检了。
医生的话落，在场的几人一时之间陷入沉默。
还是医生开口：“她很有可能再反复高烧起来，在战舰落地之前，必须先维持住她的体温不要过高，退烧药不能多吃，用物理降温是最好的。”
于代初立即接话：“我找个跟牧玖差不多大的女生来照顾她。”
伏寒同意，他又问：“还要多久才能抵达目的地？”
战舰降落的地方不是涂州城，而是涂州城附近。
这架战舰走的是军部开辟出来的特殊通道，比霍诺斯去往涂州城花费的时间要快上许多。
于代初看了眼光脑：“最快也要到晚上八点。”
距离现在还有好几个小时的时间。
于代初：“这附近倒是有星球，战舰改道十几分钟就能抵达。”
伏寒没有犹豫：“那就改道！”
第69章
于代初曾经问过伏寒一个问题, 那就是无人区降临的具体时间，那时伏寒没有正面回答，只说随时都有可能。
也就是说，战舰若是因此改道, 那他们到达涂州城的时间将要延后。
他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时间。
在牧玖和涂州城之间, 伏寒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牧玖。
于代初深深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牧玖，没有多说什么, 打开光脑准备联系驾驶室。
牧玖并没有完全晕过去,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体的热度, 还能听见周围人的声音，当听到伏寒说“改道”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在心里喊：“不要。”
周围人都听不见她的话, 只有贺莱注意到她皱着眉头, 猜测她大概是身体难受。
贺莱找医生要了退烧贴, 贴到牧玖额头上。
他的手刚离开, 牧玖突然睁开眼睛, 张嘴说了句什么。
贺莱惊喜道：“牧姐姐！”
他这一声吸引了在场几人的注意力，医生凑过来量了下牧玖的体温，问道：“你现在什么感觉？”
牧玖没回答他，只盯着伏寒, 这次开口终于将声音发出来了：“不改、道。”
伏寒和她对视两秒, 向于代初示意。
于代初掩不住自己的惊讶, 对光脑那头的人说道：“不改道了，按原计划前进。”
不改道肯定是有理由的, 于代初挺想留下来听听的, 只是牧玖特意看了看她和医生。
意思很明显了。
于代初拽了医生一把：“你们先聊着，我和医生就先出去了。要是有什么事情, 可以喊我们，我们随时过来。”
两人走了。
贺莱看看牧玖，又看看伏寒：“牧姐姐，我也……要出去吗？”
牧玖没说话，只是抬手，打开光脑，她现在身体还很虚弱，做这个动作都很费力，实在不想浪费力气说些废话。
倒是伏寒拍了下贺莱的肩膀，朝牧玖道：“他是预警部门的技术员，发送给涂州城的预警消息就是他发的。”
牧玖轻轻点了下头。
她面前的光屏上，是之前伏寒传过来的地图。
牧玖拿了光脑专用笔，慢而平稳地在地图上画了起来，这是一个不规则的图案，囊括了涂州城的大部分，还有小部分涉及到涂州城边缘的城市。
牧玖花了几分钟时间画完，写了一串数字，保存发给了伏寒。
“雪……降落的范围，在白雪变色之前，你们有……三个小时的时间。”
牧玖强撑着交代完这件事情，又说了句“我没事”，脑袋一沾枕头，再次不省人事。
她这样像极了临终前，遗言交代完毕，就安心地去了。
伏寒和贺莱下意识地慌张了一瞬，观察到牧玖还有呼吸，才勉强安心。
伏寒将牧玖发过来的地图点开，招呼贺莱一起看。
牧玖曾经跟伏寒说过她的梦境，如果没有解读错误的话，这次无人区降临的预兆就是雪，刚开始的时候雪是白色的，随着时间流逝，雪会逐渐被污染，从白色变成灰色，再到黑色。
而牧玖在地图上写的一串数字……那是日期加上时间。
时间精确到分钟。
牧玖之前还不能准确预估灾难发生的时间，但现在似乎可以，所以说，牧玖的能力在短时间内升级了？
牧玖现在的高烧是在承受预言能力的升级吗？还是精确预言的代价？
伏寒看了眼牧玖，压下心思，重新将注意力放在地图上。
贺莱看着图，意识到什么：“我、我……要重新发送预警消息吗？”
“需要，但是先等一下。”伏寒说着，也拿起光脑专用笔，在牧玖画的范围之外，再画了几笔，让它成了一个四方形。
“按照我画的这个区域发预警消息。”伏寒问，“能做到吗？”
贺莱点头：“可以。”
只是他有些疑惑为什么不按照牧玖画的区域发通知，非要扩大范围，难道是不信任他的星网信息技术吗？
这个疑惑一闪而过，贺莱没问出来，伏寒也没回答。
“时间也写上去，这是开始下雪的时间，也是无人区降落的时间。”听牧玖的意思，开始下雪后并不会立即死人，他们还有三小时的时间，但伏寒并不打算把这三小时说出来，“预警消息编辑好之前，发给我看看，等我看了可以你再发。”
贺莱点头。
伏寒又看了眼牧玖，才去开了房门。
于代初和医生正在聊天，一听到动静，转过身去。
“聊好了？”于代初问了句，探头往里看，“她现在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伏寒：“睡过去了，不过她的烧还没退，你叫的人呢？”
于代初叫了一名军团里的女生，她年纪和牧玖差不多大，在军团里已经有几年了。
在战舰降落之前，这名女生只需要每隔半个小时给牧玖来一次物理降温就行，这份工作并不是很轻松，但也不累。
医生就在隔壁，若是期间牧玖出了发烧又出现什么症状，就去喊他。
女生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
而伏寒和于代初，他们两人关于涂州城的事情还没讨论完毕，此时又回到了会议室继续讨论。
他们刚重启会议几分钟，伏寒的光脑振动了一下，他低头去看，露出严肃的神色，举了下手。
贺莱已经编辑好了预警消息内容，在发送出去之前，先发给了伏寒。
伏寒没抬头，一边编辑消息一边道：“稍等一下，情况有变。”
在场众人的视线均集中在他身上。
伏寒在贺莱发过来的消息上改了几个字眼，重新发送回去，又补充：【可以发了。】
等到他抬起头，于代初才问：“‘有变’是指？”
伏寒：“无人区开始降临的时间，已经确定了。”
此话一出，众人表情各异。
说实话，无人区没有真正降临之前，他们都对帝国预警部门的预警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于代初问：“什么时候？”
“星历118年……”伏寒将牧玖写出来的日期和时间说了出来。
在场有对日期敏感的人脱口而出：“那不就是明天下午？”
于代初看了伏寒一眼，记下他看消息的时间。
伏寒点头：“对，所以我们只有一个夜晚和半个白天的时间了。”
伏寒操作了一下光脑，将自己画的四方形发送给在场的众人，当然牧玖画的那条线已经被他擦掉了。
“这是无人区降临的范围，预兆是一场雪的落下。”
伏寒说得笃定，众人依旧半信半疑。
但他们此次的任务就是配合伏寒，众人很有眼色的没有问出些扫兴的问题。
因为时间和范围的改变，他们的讨论内容也必须做出改变。
于代初稍微想了想，提议：“等我们抵达那里之后，再强制撤离帝国民众恐怕会来不及，不如现在就联系星球上的驻军行动。”
众人均同意这个提议。
于代初作为第四军团的军团长，由她向涂州城的驻军传达了消息。
接着，在场的又有人提出了些看法和众人商议，会议进行得如火如荼。
有人可惜了一下涂州城的重要物资和研究成果难以全部运输出来。
“这件事的话，我能提供一些小帮助。”伏寒站起来，将几颗空间钮放到桌上。
“空间钮？机甲这种贵重物品，每一架都配有空间钮，涂州城应该不会有带不走的机甲。”
伏寒解释：“这几个空间钮，不是用来装机甲的。”
“不装机甲？那拿来……”这人话说了一半，冒出来的念头连自己都不敢置信，“能拿来装什么？”
“装涂州城的重要物资和研究成果等东西，它不止可以用来装机甲。”伏寒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这是首都星那边最近做出来的东西，还是多亏了牧玖。”
还是因为他们见牧玖使用过，所以才知道空间钮经过改造之后，就能装别的东西。
可在众人听来，便以为这种空间钮是牧玖发明制造出来的。
他们此刻对以修理师名义上战舰的牧玖有了些好感。
伏寒站起身，握着一颗空间钮。
众人看到他的动作，知道他想要演示，不由得站起身，纷纷伸长脖子看过去。
伏寒将空间钮按在椅背上，下一秒，椅子就消失在众人的眼皮底下。
有人下意识地往桌下看了一眼，那张椅子确实不见了。
“真的装进去了。”
“这是什么原理？”
“既然是空间钮改造的，那里面的容量应该很大吧？能装的东西也多。”
“能借我试试看吗？”问出这句话的正是第四军团长。
伏寒将一颗改造过后的空间钮递给她，教了她使用方法：“用精神力包裹住你要放进去的物体，想象着移动至空间钮内，就可以放进去了，移出同理。”
于代初虽然没有摸索出精神力的用法，但她倒是经常放出精神力，此时对精神力的控制不差，很快就将椅子收入空间钮，又取了出来。
见她成功，她手下的队长们都很兴奋，纷纷表达想尝试，被于代初驳回。
于代初：“我们正在讨论的是涂州城的事，如何保障民众的生命安全，如何最大限制的降低涂州城的损失，等会议结束，只要伏部长同意，你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众人的好奇心被她镇压，会议这才继续下去。
会议开了两个小时才结束。
伏寒因为改造空间钮的存在被众人留下，而于代初出了会议室，给医生发了条消息：【我们走后，那小姑娘醒来过吗？】
医生有些疑惑，但还是回复：【没有。】
收到消息，于代初暗笑自己被带偏了，涂州城的预警消息，怎么可能来自于牧玖呢？
第70章
于代初在战舰内有自己的房间, 就在驾驶室和会议室旁边。
有些时候，战舰离开星球航行时，会遇上各种突发情况，比如遇上活跃在星际的星盗们, 又比如遇上不规则的陨石带等。
这些情况通常需要军团长的直接判断, 因此军团长的房间距离驾驶室很近。
于代初回到自己房间，仔细关好门。
房间里是她离开时的样子。
于代初点开光脑, 用密语将自己的所见和猜测编写上去, 经过加密通道, 发送出去。
之后，删除掉这些消息。
那头的接收人就是于代初的上级，元帅。
元帅和陛下的感情很好, 帝国还没和联邦停战时, 他就跟在陛下身边, 身上有几条为了保护陛下而留下来的伤疤。
在帝国内, 元帅几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甚至在以前，皇太子殿下见到他，都会亲切地喊他一声叔叔。
只是殿下现在大了，不像小时候那样亲近了。
他只不过两个月没回首都星, 再回来时, 殿下身边最亲近的已经不再是保护他的左恩和黄湛了, 而是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丫头。
元帅查了一下，发现她在一个C级星球上长大, 长大后继承了养父的维修店, 之后被“亲戚”找到，而后来到首都星, 小范围出了一波风头，成功和殿下搭上线，成了殿下的远房妹妹。
现在牧玖在第一学府就读，和殿下走得很近。
牧玖的资料看起来并无异常，其他人或许看一眼就过了，但元帅却觉得自从牧玖到首都星后，发生的巧合太多了。
更让他怀疑牧玖的是，陛下对牧玖的态度。
他和陛下提到过殿下和牧玖走得近，陛下对此却乐见其成，甚至跟他透露了想让这两人成就好事的想法。
因为他提起了牧玖，还特意叮嘱他，不要插手这两人之间的事情。
在亲生儿子和牧玖之间，陛下话里话外，甚至更偏向于牧玖，也让他偏向牧玖。
元帅跟着陛下三十几年，对陛下的性情很清楚。
如果不是牧玖迷惑了他们，那牧玖身上必是有利可图。
而牧玖年纪不大，只是一个修理师，她背后的势力大不过陛下，陛下能从她身上图什么呢？
此次伏寒提出想让牧玖以修理师的身份登上战舰，元帅略微思考，便点头同意，借此机会，他让于代初同行时，多观察牧玖。
倘若牧玖身上有什么特殊能力，比如预言，能解释陛下的态度，那再好不过，他会配合陛下将牧玖保护得水泄不通。
若牧玖只是一个普通人，那他也放心，他不会对牧玖多上心，只会将牧玖当成寻常后辈，不插手她和殿下的事情。
如果牧玖迷惑了陛下和殿下，对他们有什么坏心思……那他势必不会对牧玖手下留情。
“元帅？”副官的一声疑问让他从沉思中回神。
元帅删除于代初发过来的消息，看向桌面。
桌面上是一份纸质文件，是第一学府和帝国军校提供上来的交换生名单。
元帅不是帝国军校的校长，但他在军校的权利比校长要高上许多，毕竟军校生毕业后大多数都归于他手下的四个军团。
副官：“元帅，看看这两份文件，若是对上面的名单没有异议，那就签个字吧。”
这是两所军校之间的一次试点，交换生的人数并不多，一所学校只有三十人。
名单后面附着这些学生的基本资料。
第一份是第一学府提供的名单，元帅在上面看到了自己女儿的名字，他略微思索，划掉两个名字，写上霍诺斯和牧玖的名字。
顿了会儿，他又划掉另一个名字，写上左恩。
元帅对殿下去第一学府就读早就有所不满，在他看来，第一学府的教学方式太过温和，所谓“全面发展”只是一个借口。
殿下和他的两个保镖是时候去军校锻炼锻炼了。
至于牧玖，到了军校，则更方便他的观察。
元帅在另一份资料上签了字，两份文件一并递给副官：“名单改动了这三个，你拿给第一学府那边的人看看，如果没问题的话，就这么定了。”
副官接过来一看，愣了一下，很快答应下来。
……
帝国预警部门发出第一条消息之后，隔天清晨，涂州城就变得冷清了不少，原本闻“美食之名”而来的客人连夜走得差不多了，还有许多本地居民听从号召，趁夜收拾东西离开了。
只剩下一部分本地居民还在观望，一是离预警里的“强制撤离”还有两天时间，二是他们的家就在这里，就算离开也没地方去。
再者，万一事情出现转机呢？
直到隔天下午，他们收到了帝国预警部门发送过来的第二条预警。
这一条预警的时间更加紧迫而精确，让留下观望的人们慌乱起来，有人对消息越发不信，有人则越发相信，开始担心起自己的生命和财产。
徐迪哲一家人也收到了消息，并不是他们没有离开，而是他们走得不够远，只出了涂州城的范围便停下观望。
但牧玖预言的无人区降临范围，不巧地囊括了这里。
若是徐迪哲和方媛没碰上霍诺斯和牧玖，他们收到预警消息时，恐怕也是不以为意，并像之前说的那样，不愿意离开。
但霍诺斯临走前，跟他们提了这事，他们倒成了第一批离开的本地居民。
只有徐爷爷，不太配合，是被他们半强迫的带出来的。
收到新的预警消息，他们将消息读了一遍，几人面面相觑。
徐爷爷指着消息道：“看吧，我就说这个帝国预警部门的消息不可信，上面说预兆是下雪，你看我们这涂州城，哪一年下过雪了？”
徐妈妈已经点开了涂州城和其附近的天气预报，上面显示晴天，气温最低都有十度，怎么都不像是会下雪的样子。
“是不像是会下雪，但万一呢？天气预报可能不准不是吗？”徐迪哲从徐妈妈的光屏上收回视线，脑中想起牧玖哥哥离开的背影。
自霍诺斯从他家离开，徐迪哲对他越发有好感，联想到他的话和预警消息，越发相信他就是帝国皇太子殿下。
殿下年轻有为，不久前甚至才阻止了悬浮列车的爆炸，想必在无人区降临这种大事上更不可能乱说话。
徐迪哲催促大家去收拾行李：“预警消息上面说无人区将会波及到这里，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再晚下去，我们再要离开就难了。”
不少原本是涂州城的居民都暂且逗留在了这里，想着等几天过后看看情况，若是无人区没有降临，那他们正好可以回到自己的家乡，若是无人区真的降临了，那他们再另做打算也不迟。
然而在收到第二条预警消息时，他们也不得不就此行动起来。
在收到第二条预警消息时，霍诺斯还在涂州城市中心的市长办公室里。
涂州城的市长尽心尽力，涂州城的各种信息都在市长办公室里，包括详细地图、道路分布、人口数量以及重要物资和设备等，都记录在案。
市长和附近的军区负责人也在办公室里。
军区负责人让手底下的人守在涂州城通往城外的各条地上和空中道路上，负责疏通道路，同时防止有人趁机作乱。
在此期间，他们甚至还遇上了许多想趁机混入涂州城的人，这些人有不少拿着直播设备，想趁机直播涂州城，被他们拦在了外面，只能直播涂州城道路路口的情况。
办公室内的几人收到预警没多久，军区负责人和伏寒同时收到了来自第四军团和伏寒的指示。
“到访地图上那些尚未离开的群众家里，下最后通牒，两个小时后，在此范围内使用成像仪及生命探测器，进行强制撤离。”
“安排人员安抚群众情绪，提供暂时居住地方，等此事过了，帝国会对他们的损失进行相应赔偿。”
“将地图范围内的重要资产进行整理集中，我们有办法全部运出去。”
“我们将在晚上八点抵达。”
……
军区负责人将任务通过光脑发送给手底下的人，那些人早就在涂州城外待命了，接到消息之后，迅速行动起来。
市长的任务也发布了下去，而后负责人看向霍诺斯，纠结了几秒钟，和他商议道：“殿下，涂州城内很快就要乱起来了，您要不先撤离吧？”
他指的不只是涂州城，而是地图上被圈起来的那些区域。
负责人的商议自然得到霍诺斯的拒绝：“你不用顾忌我的身份，把我当成你手下的普通一员就行，尽管向我发布任务。”
负责人从前只远远地看过霍诺斯，虽然对霍诺斯的美名有所耳闻，但他依旧害怕霍诺斯在任务期间会受到什么伤害。
看出对方还有些犹豫，霍诺斯继续道：“在第四军团抵达之前，我就会撤离。”
负责人想着就几个小时，殿下应该不会有事，就应下了。
对比无人区降临范围来说，军区的人数不足，有一部分志愿者找到市长这里，自愿提出帮忙，负责人稍一衡量，将这几人打散开编入队伍里。
霍诺斯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负责人给他安排了志愿者的身份，编入队伍里。
根据伏寒发送过来的地图，他们将地图上的区域分隔成数十块，每队成员负责各自区域内的住户。
出于私心，负责人给霍诺斯所在的小队安排在在涂州城内，是地图上的边缘区域，情况万一有变，霍诺斯也能提前撤离。
一个队伍有三十个人，他们负责的是两个相邻的小区，通知居民和两个小时后的强制撤离，都将由他们负责。
“我们再细分成两个小队，一队负责一个小区。”小队长按照他们的站位将他们分成两个小队，说了几句话动员和任务内容，两个小队就分开了。
霍诺斯这边小队负责的是个高档小区，小区入口已经没有门卫了，但入口的栅栏门处是关着的，还通着电，能正常使用。
一旁供住户通行的小门也被关着。
只是他们找不到开关，没有办法打开，进不去。
至于乘坐飞行器从半空中进入，也是不行的，像这种高档小区内，安装着干扰陌生飞行器的装置，没有在小区登记过的飞行器一进入，怕是就要坠毁，这个办法在一开始就被他们排除了。
志愿者开口问：“进不去，怎么办？”
这个小队里有个临时的小队长，他道：“没办法，只能使用暴力了。”
在任务开始前，他们就对这种情况有了预料。
身上带着的工具很齐全，便开始了作业。
期间霍诺斯心有所感，往小区内看去，远处的住宅五六层高的地方，窗户开了一半，有个人影就在窗户后面，他像是拿着什么东西，在阳光下反射着光芒。
距离有点远，霍诺斯没看清楚。
“好了，我们进去吧。”他们花费了几分钟的时间，将门锁拆下，一行十五人从小门进入。
小区的绿化做得很不错，小区内有一片很漂亮的小湖，从湖边的小道上走过时，还能看见湖中出现的众多锦鲤。
任务还没正式开始，队伍里氛围还算轻松，进小区一会儿后，他们就开始聊了起来。
“这里环境真不错啊，等我退休后，我也想住在这种地方。”
“无人区都要降临了，这地方很快就要变样了，环境再美，后天也就不能住人了。”
这话就有点令人扫兴了。
有个人过了会儿才接话：“他们祖祖辈辈都住在这个地方的吧？被迫离开都不知道能去哪里。”
“第四军团的人不是已经来了吗？他们总是负责资源和善后的，一定会有办法的，而且不是说了吗，国家也会有相应的补偿。”
一行人聊着，抵达了住宅。
这小区里有五栋豪华住宅，他们小队十五人又给分成五个小组，每三人负责一栋住宅。
霍诺斯因为是志愿者，他只能听同行两人的指挥。
三人相互介绍了一下，一名自称洛哥，一名称虎子，轮到霍诺斯，他想了想，道：“牧……斯。”
既然牧玖对徐迪哲说自己是他哥哥，那他们同姓也是正常的。
接着他们三人往住宅而去。
刚入住宅大门，一阵机械女声响起：“三位陌生来客，未登记，请住户注意防范。”
虎子抬头看了一圈发音的地方，感叹道：“这么智能？”
机械女声还在继续，从入口处的房间里走出一名穿着保安制服的人员。
四五十岁的年纪，一身腱子肉，看着像是能吓唬住人的。
三人都没想过这里的保安竟然还在工作岗位上，虎子脱口而出：“你怎么还在这里？”
保安对他们三人到来并不意外：“我难道不该在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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