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彤在追上宁显焕和救这名驻军之间犹豫了半晌, 选择了留下。
她不知道宁显焕为什么会在这里。
事件太过复杂，李彤不再多想，她联系了同在星舰上的祝城，将事情给他说了。
祝城估计也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 好半晌才道：“这是‘真假宁教授’吗？”他吐槽了一句, 问李彤，“彤姐, 你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王教官了吗？”
李彤：“还没, 你先帮忙找一下医疗室, 这名驻军快不行了！”
听得出李彤话里的着急，祝城也不再打岔，鼓起勇气开始“探索”这艘星舰。
因为某种原因, 绝不是因为他一个人害怕, 祝城没有切断和李彤的通话, 他听着那头的动静, 才会觉得星舰上不止自己一个人。
祝城想起什么：“对了, 你不是和牧小姐一起吗？她人呢？”
犹豫了会儿，李彤没有将牧玖持刀砍人说出去：“她、她有事。你找到医疗室了吗？找到了的话，就过来我这里帮忙。”
祝城看着周围，嘀咕道：“这艘星舰上真的有人吗？”
他怀疑即便是找到了地方, 医疗室也提供不了什么帮助。
祝城抬头看到了印有“医疗室”三个字的门牌：“找到了。”
他先敲了两下门, 接着才试探着推门, 门没上锁，医疗室内和他预料中的一样, 没有任何人在这里面。
“医疗室里没人。”
医疗室是空的, 本该在医疗室内的一些医疗设施也都没有，只有两张搬不走的病床, 病床旁边还挂着陈旧的帘子。
祝城将这边的情况说了。
“那我再想想别的办法。”听了祝城的话，光脑那头的李彤切断了通话。
祝城握着毫无动静的光脑，站立在原地，视线不断瞥向四周。
在那些视线看不到的阴暗角落里，仿佛随时会有东西窜出来，尤其是在医疗室内。
祝城放轻了呼吸，乌龟一样地往门口挪去。
倒在地上的男人已经好久没有动静了，就连他的胸膛，几乎都察觉到起伏。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李彤急忙蹲下身，再次确认这人的情况，然而这一次，她发现这名男人没有了呼吸。
他死了。
是被牧玖杀死的。
这个事实冲击李彤的大脑，让她有几秒钟不知道该做什么。
好在她很快想起自己的任务，她往杂物室外走去，想先找到宁教授，同时，她向王教官发送了通话请求。
那头一接通，李彤立马道：“王、王教官。”
这几个字一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情绪不太对，她的声音也因此太过干涩了。
调整好自己，她先把最重要的事情说了出来：“王教官，我们在星舰上找到了另一个‘宁教授’。”
听到这话，王教官并不惊讶，甚至恍然：“原来真的宁教授在你们的星舰上。”
李彤愣了一瞬。
“其实我正要联系你们。”王教官在那头说，“我们这边有了新的任务进展，跟我们同一艘星舰上的‘宁教授’确认是假的，现在我们已经控制住他了，而我们星舰上的所有人会在下一个停泊点离开星舰。”
李彤听得一愣一愣的，在驻地的时候，宁教授检测是真的，也是在众人目光中看着上星舰的，怎么突然就变成假的了？
“你们竟然就在宁教授所在的星舰上，就好好保护他吧。”王教官不知道李彤的想法，“我问过驻地了，你们那艘星舰是驻地的安排，想来就算航线不同，目的地也跟我们一样是首都星。”
王教官甚至还想夸奖一番做出这个计划的人，他们这些人放在明面上，替宁教授排除潜在的危险，而宁教授则被更隐秘地送回首都星。
这一招障眼法用得漂亮。
听了王教官的分析，李彤差点都要相信了，确实，这艘星舰上不止有宁教授，还有驻地的一位驻军。
然而……她只在这艘星舰上见到了宁教授，和那一位穿着制服的驻军。
只有两个人！
“不、不对！”李彤反驳了王教官的话，“教官，这艘星舰上的设施都很陈旧，很像很久没人使用过了。而且，我见到宁教授的时候，他正被人绑在椅子上，只有一位穿着驻军制服的男人在看着他。”
而且宁教授看见她时，对她的态度算不上友好。
王教官不是蠢人，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他的声音严肃起来：“打开你现在的定位。”
李彤光脑的定位很快被同步到王教官光脑上。
王教官先看他们星舰所航行的方向，那颗代表着李彤所在位置的光点根本不是朝着首都星的方向，反而是背离的。
而后他注意到那颗光点的航行速度。
李彤所在的星舰和他所乘坐的星舰差不多前后起飞，以他们起飞的星球作为参照物的话，李彤所在的星舰已经航行得太远了，一般星舰的最高速度也不过如此了。
李彤也察觉到了这一点：“王教官，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会联系……”王教官本想说的是联系驻地或军团，但那艘星舰都已经快要离开帝国的范围了，“我会联系军团，对了，我记得牧小姐也在那艘星舰上吧？”
李彤有点诧异他在这个时候还提起牧玖：“对，我们是跟着她上来的。”
直到现在，王教官才有点意识到元帅的用意：“你们继续跟着她，看看她有没有什么想法，我会再想办法的。”
“我知道了。”
切断了通话，李彤才想起来她还没告诉王教官牧玖杀了人。
不过现在看来，这件事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了呢。
宁教授分明是被故意掉包的，而看守宁教授的人，能是什么好人？
她之前根本就不该升起救人的念头。
牧玖其实没有离开太远。
她握刀的手明明没有触碰到人的躯体，她却觉得既温热又滑腻。
牧玖见过不少人死去，但这却是她第一次亲手杀人，之前在客运星舰的时候，她就做好了杀人的打算。
没想到之前没杀，现在杀了。
受了那样重的伤势，那个男人在这艘星舰上活不下去了。
牧玖盯着自己的手看了会儿，点开光脑。
她在联系人列表里一个个看下去，最终停在了“霍诺斯”这三个字上。
她已经许久没有霍诺斯的消息了，即便她偶尔给对方发消息，也都没收到回复。
据伏寒所说，霍诺斯一直在持续治疗中，在此过程中，他被禁止使用光脑。
牧玖点开对话框，敲下几个字，发送过去。
【我杀人了！】
【我杀人了！！】
……
连续十条，都是同样的内容，消息上的标点符号传达了牧玖的情绪。
最后一条是：【我杀人了。】
由激动到平静，不过只有十条消息的时间。
就像寻常人在碰上难得一见的事情后，情绪激动，会有分享的想法，分享完就平静下来了。
牧玖“分享”完自己做的事情，“分享”完她的情绪，又将这十条消息一一撤回。
等她联系伏寒的时候，伏寒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什么？”
牧玖的声音很平静：“我说我杀人了。”
“哦。”伏寒没有就这个话题聊下去，“已经确认了，王教官那边的宁教授是假的，你呢？找到宁教授了吗？”
牧玖反倒诧异于伏寒的平静：“我说我杀人了，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伏寒那头本来还在等宁显焕的消息，听到这个问题，顿了一下，他想到牧玖的年龄并不大：“需要我安慰你吗？”
牧玖：“……不需要。”
“那不就得了，不过杀个人而已，不止是我，哪怕诺斯手上的人命都比你多。”伏寒勉强安慰了她一句，“而且，我相信你。”
跟牧玖共事这么久，他早就知道牧玖是什么样的人了，她很重视人命，不可能会对无辜者下手。
牧玖轻哼一声：“我见到宁教授了，他被困在椅子上，有一个人看守他，那个人被我杀了。”
牧玖：“现在，我和王教官手下的两名学生在一艘老旧的星舰上，我们不知道它会抵达哪里。”
牧玖：“除了我们几个，我还没有在这艘星舰上遇到过其他人，我待会儿打算去控制室看看。”
控制室是星舰的重中之重，校正航线、控制星舰等都是在控制室内进行。
若说星舰上哪里最有可能有人，那就只有控制室了。
牧玖和伏寒交换完信息，就朝着控制室走去。
星舰内的布局都大差不差，比起之前找宁显焕需要一间间找，这次找控制室容易多了。
控制室的门开着，牧玖还没进门就听到了里头的动静。
里面果然有人。
牧玖走了进去，然后她看见了宁显焕。
宁显焕察觉到门边传来的动静，从操作台上抬头去看她。
牧玖和他对视片刻：“宁教授，你怎么在这里？”
宁教授看着她，并不答话。
他怀疑牧玖和之前的那个女孩，还有看守他的人都是同一伙的，他们在他面前做戏，试图博取他的信任。
这种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遇见了。
只是这次的代价有点大，用的是一条人命。
牧玖没等到他的回答也不在意，她朝着控制台走过来：“控制室的其他人呢？”
宁显焕让开了位置：“我来的时候控制室内就没有人。”
控制台倒是还能用。
这里没有椅子，牧玖只能俯下身去查看内容。
宁显焕就站在她的斜后方，眼前是牧玖毫无防备的背影，她的脖颈大咧咧地暴露在他的视线之下。
在这样的情况下，面对这么一个体格柔弱的女生，宁显焕有八成把握能将牧玖一击毙命。
如果他动手，这个女生有十成的可能死在这里。
就在这时，控制室门外传来脚步声。
牧玖直起身，往门口看去，宁显焕则后退一步。
门外是李彤。
她一眼看清控制室内的情况：“你们果然都在这里。”
牧玖的视线又落回到控制台上：“你在星舰上有遇到其他人吗？”
“没有。”李彤走进来，“星舰上除了我们，好像没有其他人了。”
牧玖头也不抬：“那你们之中有人会驾驶星舰吗？”
李彤在宁显焕旁边站定：“我不会。”
她看向一旁的宁显焕。
宁显焕收到她的目光，摇了下头：“我也不会。”
“怎么了吗？”李彤问了一句，而后道，“我问问祝城他会不会。”
祝城也不会，他得知李彤和牧玖、宁显焕三人在一起的时候，鬼哭狼嚎起来，试图让李彤过去接他。
李彤：“我们现在都在控制室内，你自己过来吧。”
李彤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然后无情地切断通话。
牧玖试了许久未果，终于放弃了再次尝试，汁源由扣抠群，以污二二期无儿把以整理更多汁源可来咨询和他们两人站在一起：“这艘星舰的型号太过老旧，已经是十几年前的款式了，控制台跟现在的有些不一样。”
她倒是有许多理论知识，可惜没派上半点用途，而且，她似乎还发现了改造的痕迹，只不过不明显，可能是错觉，她就没有说出来。
李彤道：“我们带队教官说，会让军团和驻军过来接我们。”
牧玖摇头：“不能只靠他们，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而她通常都很相信她的预感。
李彤思索了一下，觉得确实不能坐以待毙：“那我问问看有谁会驾驶星舰。”
会驾驶的还得是十几年前的星舰。
她点开光脑思索着可以联系谁。
牧玖受她启发，先想到了一个人，立即联系了对方，她开的是视频通话。
那头一接通，钟校长那张脸就出现在了牧玖的光屏上。
这还是牧玖在假期第一次联系钟校长，钟校长觉得有些稀奇，他看过站在牧玖身后的两人，才看向牧玖：“小玖啊，怎么突然联系我了？”
牧玖没有跟他废话：“钟校长，我这里有艘型号老旧的星舰，大概是十几年前淘汰的型号，你知道谁会驾驶吗？”
钟校长毕竟是第一学府的校长，他认识的人多，肯定知道谁会驾驶这种星舰。
牧玖将光脑转了一圈，让钟校长能看见控制室的全貌。
钟校长之前就觉得牧玖所在的背景有点奇怪，现在才知道她在型号老旧的星舰上。
“你们想驾驶星舰？这不是胡闹吗？这都……”钟校长看见控制台时，话语顿了一下，“你们已经启动了？”
牧玖道：“这事说来话长，我就不解释了。总之我们现在需要一个会驾驶这种星舰的人。”
钟校长看过控制台，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知道了，我这就联系。”
牧玖等了会儿。
旁边的李彤凑上来，问牧玖：“他就是你们第一学府的校长？”
牧玖点点头：“对，学府里的那些教授，肯定有人会驾驶机甲。”
宁显焕默默地听着她们说话，看着她们脸上不似作伪的表情，不由得心想，也许，她们真的不是在作秀？
没多久，牧玖的光脑上连上了一个上了年纪的老教授，老教授戴着一副老花镜，仔细地看着操控台：“这种型号确实淘汰了许久，现在都不多见了。”
牧玖在他的指导下，试了几个按键，调了几样参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周围显得无比安静，都在等老教授说话。
“不行。”老教授说，“这艘星舰被设置成了完全自动航行，不顾路障、不能调整航线，在抵达目的地之后，在能源耗尽之前，它会继续航行，直到……‘砰’地一声撞上某颗星球、某块陨石，然后爆炸。在宇宙中爆炸是它被设置好的结局。”
在场三人努力消化着老教授的这段话。
牧玖开口：“所以说，现在无法人为干涉星舰的航线，也不能让它停下来？”
老教授在那边摇头：“操控台被人改造过，它之后的一切都是被设定好的。”
所以说，他们现在只能弃星舰而逃了。
祈祷帝国军团或驻军追上来是不切实际的想法。
在切断通话前，老教授叮嘱道：“按照它的航线分析，星舰已经快要抵达设置好的目的地了，在半个小时内，你们最好赶紧离开那艘星舰。”
星舰的航线附近没有一颗宜居星球，没有人可以给他们支援。
牧玖谢过老教授。
视频那头的人变回了钟校长。
钟校长听完全程：“所以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
“总有办法的。”牧玖看着并不怎么慌张，“大不了死在这里。”
她有一架机甲，总能出点力气。
钟校长：“……所以你们为什么会在星舰上？”
他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牧玖他们肯定不是出于新奇启动星舰。
牧玖并不回答他的问题：“等我想到逃生办法再聊。”
第132章
控制室内, 牧玖问：“刚才教授的话你们都听到了，有什么想法吗？”
“逃生舱！”在老教授让他们尽快离开这艘星舰时，李彤就想到了这个答案。
宁教授看了她一眼。
“这艘星舰上还有逃生舱这种东西吗？”牧玖很怀疑，早在这艘星舰被淘汰的时候, 逃生舱应该跟着其他东西被运走了。
“有, 我见到了。”李彤说着，偷偷往宁显焕的方向看了一眼, “就在之前那个小房间里。”
牧玖回想着, 像逃生舱那么显眼的东西, 她确信自己没有在那小房间里见到过。
“在一面墙上，有一个光屏。”李彤没有说光屏就在椅子的正对面，“光屏上是两个逃生舱。”
这时, 宁显焕主动开口：“这艘星舰上确实有逃生舱。”
他看向牧玖：“这两个逃生舱, 是那个被你杀了的男人准备的。”
“那他为什么准备两个逃生舱？”牧玖想到梦境里, 那个男人的话语, 他根本没想让宁显焕活下来。
宁显焕道：“一个是他自己用的, 另一个，则是用来让我看的。”
不然杂物室房间里的那面墙上，怎么可能多出一个光屏？
他就是想让宁显焕知道自己即将面临死亡，逃生通道就在他眼前, 却不可触碰。
宁显焕的言下之意牧玖瞬间理解。
梦境里, 男人说的那些牧玖没听清楚的话, 牧玖现在能猜到对方说的是什么了：这艘星舰已经启动自动航行，它最终会坠毁, 你就在这里看着, 明明逃生的希望就在眼前，你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去。
那个男人是有多么恶趣味啊！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逃生舱吧。”牧玖说着, 看向两人，“我有事要回到刚刚那个房间，你们先去逃生舱那边等我吧？”
牧玖的长刀还落在那里，她得去取回来。
李彤举手：“我先去找一下祝城。”
宁显焕也道：“我去找找星舰上还有没有能用的东西。”
宁显焕的动手能力极强，在从小房间里出来后，他用星舰上遗留的废弃金属组合成了一把武器，现在就藏在他的衣服里。
他想去再找一些能用的东西。
牧玖道：“那我们速度都快点，十五分钟后，在逃生舱那里集合。”
三人各自分开。
牧玖重新来到地下室的那个小房间内，她这次往里走，终于看到了李彤说的光屏，还有光屏上的那两个逃生舱。
光屏占据了大半个墙壁，生怕房间里的人看不见似的。
房间里除了光屏没有其他值得留意的地方，牧玖回到门口，将长刀捡起，经过了一段时间，上头沾染的血液都有些干了，牧玖擦拭了会儿，才将刀弄干净。
接着，她看向地上的人。
那人毫无动静，牧玖确认了一下，他死得不能再死了。
想到宁显焕空无一物的手腕，牧玖开始“摸尸”。
她将光脑和他身上能拆卸的东西都拆了下来，等确认再没有东西遗留，牧玖才要离开，在离开之前，她突然记起什么，又回头。
她在男人脸上摸到了一张面具，面具从他脸上拆下来，是一团泥状物。
面具下的男人长着一张具有联邦特色的脸。
这种面具牧玖曾经见过，就在涂久川身上，涂久川原本是帝国人，然而去了联邦，当了联邦的间谍。
牧玖不由得想起宁显焕。
宁显焕和涂久川是如此的相似，一样是帝国人，一样在联邦待过，一样回国了。
宁显焕会不会也是联邦过来的间谍？
这个想法刚出现，牧玖就将它排除了。
假如没有她的介入，宁显焕只有死路一条，如果他是间谍，联邦不会杀了他，也不会设法掉包的。
牧玖对这艘星舰不熟悉，绕了会儿路，才找到存放逃生舱的地方。
比她先到的是宁显焕。
而李彤和祝城还不见人影。
这里的灯光昏暗，照亮了宁显焕的小半个身影，此时的宁显焕背靠在逃生舱上，微低着头，让牧玖觉得，他现在特别孤寂。
牧玖慢慢走近，靠在逃生舱的另一侧，她不想打扰宁显焕。
但对方知道她来了：“你们应该都知道我吧？我是宁显焕。你们呢？”
牧玖转头看了他一眼：“我叫牧玖，至于另外两个，男的叫祝城，女的叫李彤。”
“你们都还是学生？是同学？”
牧玖：“他们是同学，我是不同学校的。”
宁显焕：“第一学府？”
牧玖：“对。”
宁显焕：“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牧玖知道，他想问的是为什么他们能准确地找过来，明明假的宁显焕在外面吸引注意力。
牧玖的答案和他的问题不甚相干：“你知道帝国军校吧？李彤他们是帝国军校的学生，已经大三了，他们经常会出来做任务。你或许知道，他们这次的任务就是护送你，让你安全地回到首都星。”
不知道是听到了“一群学生护送他”，还是听到了“护送他回到首都星”，宁显焕沉默下来。
牧玖转头瞅了他一眼：“之前在驻地，我们见到的那个人是你吧？”
“是我。”
李彤带着祝城过来的时候，宁显焕正开始讲他在驻地遇上的事情。
时间还没到老教授预计的半个小时，而且他们对宁显焕的遭遇也很好奇，没人急着进入逃生舱。
宁显焕道：“抵达驻地的那个人确实是我。”
他在联邦和驻军两方的伴随下到房子里验证身份，离开了一批人的视线，到了房子里，又是一个只允许他和医生进入的房间。
他就是在那个房间里被调换的。
他按照“医生”的指示躺到床上，随后他被控制了，被限制了说话能力。
在他茫然不解的时候，他看到了除“医生”外另外的人，长得和他一模一样的人。
随后，他就看着“医生”换上驻军的制服，把他带到了这里来。
宁显焕道：“这就是我知道的全过程了。”
祝城第一个出声：“驻军那边到底是干什么吃的？连自家医生背叛了都不知道！”
宁显焕这是初次见到祝城，祝城的年纪不大，长着一双招风耳，是在真心实意地为驻军的失误生气。
宁显焕忍不住为驻军的医生说了一句：“其实现在回想起来，那名‘医生’一点都没有医生的样子。”
他不一定是驻地的医生，这人身上没有消毒水的味道，对那房间里的仪器也很陌生。
“就算这样，那也是驻军的问题。”祝城凑到宁显焕面前，“不过现在，有我们在这里，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所以你就放心吧，我们会安全地把你送到首都星去。”
宁显焕看着他真诚的眼睛，迟疑道：“……谢谢？”
“不用谢！”
驻地内。
原本带队在外巡逻的军长突然回来，给驻地内的所有驻军来了个大清查。
他们在房间的床底下找到了昏迷不醒的医生。
在洗手间里发现了失去意识的两名驻军，他们身上的制服不见踪影。
最后，驻地军长叫来了章副军长。
在军长回来的时候，章副军长就被限制住了行动，在去见军长的路上，他都在回想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工作。
他没有出任何岔子，好好完成了工作。
即便是和元帅有点关系的牧玖，他也没有放松对她的监控，只是最后被她逃了，直到如今，在驻地内都没有找到牧玖。这次军长如此对待他，一定跟牧玖有关系。
猜到了原因，章副军长心里就不慌张了，他面色淡定。
军长：“看来你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了。”
章副军长点头：“军长，实在是那牧玖太能藏了。我看见您下令搜查了整个驻地，怎么样，有找到人吗？”
“牧玖？什么牧玖？”军长挑了下眉，“看来你知道的和我知道的不是同一件事。”
章副军长慌张起来：“除了这事的话，我这段时间还有什么失误吗？”
他这段时间以来做的事情都很寻常，难道是不该接见基地的那几个人？但那是上头下来的文件啊，他接见并没有错。
章副军长回想着这段时间的种种，再看军长的表情，他真的怕自己的失误影响到了群众，影响到了帝国。
除了接见基地的人之外，这段时间驻地的大事只有……和宁显焕相关的事情了。
章副军长：“是宁教授出了问题？”
“对。”军长直接说结论，“他被掉包了。”
章副军长立刻想到可能在哪里掉包，就是在那栋房子里，难怪当时联邦会提出共同护送，还让他们在外面等着，他当时怎么就不能敏锐一点？
他的面色黑沉下来：“是我的问题。”
既然再出来的“宁显焕”是假的……章副军长追问道：“那真的宁教授呢？现在在哪？”
宁教授这种技术型人才，可不要因为他的失误有任何差池啊！
军长也不吊他胃口，直接道：“宁教授目前没事，有两名做任务的学生和他在一起，他们三个人现在单独在一艘老旧的星舰上。”
军长并不知道那艘小型星舰上还有第四个人的存在，他收到的消息是，星舰上只有三个人。
这个消息并不算好，章副军长听得心里一紧：“所以我们现在能做什么？”
驾驶战舰去追赶那艘星舰？军长已经回来了，他会下命令追踪的。
章副军长按捺下自己发布命令的冲动，等待军长的安排。
军长道：“我听说，他们所乘坐的那艘星舰在那时候起飞是你安排的？”
这一疑问让章副军长将所有事情串联起来，他干涩道：“是……我说的，但不是我安排的。”
那艘星舰在维修处停泊了有一个月的时间，并不属于驻地。
一个月前，他侄子将星舰停泊在维修处，软磨硬泡说是只借用一下停泊位，不会干扰到驻地的运行。
他侄子说，这艘老旧的星舰是一名富商的收藏品，对方在这颗星球上没处停放，让他侄子帮忙找一处可以停泊的地方，富商会按照停泊的时间付租金。
那是一笔非常可观的资金，能很大程度上改善生活。
他心软了。
从星舰停泊起，他就一直注意着动静，第一天没事，第一个星期没事。
直到他放松了，一个月后出事了。
军长一直注意着他的表情：“这件事你能处理好吧？”
“可以。”这将是他在驻地做的最后一件事——处理他的侄子和自己——事后等着他的不知道会是什么。
章副军长往外走去，即将离开军长的视线时，他想起什么，回过头问：“那牧玖呢？”
军长问：“牧玖是谁？”
在之前的谈话中，牧玖被提及过，但这个人的重要性明显比不上宁显焕，他就暂且放一边了。
“牧玖是来拜访驻地的基地最高负责人。”章副军长将牧玖在驻地做的事情说了出来，“名义上是拜访交流，但实际上，她参观了整个驻地，甩开驻军闯入‘禁地’。”
“本来是打算控制住她的，但是直到现在，都没有抓住她。”
军长：“你最后见她在什么时候？”
章副军长：“在停泊处，她中途突然跑了。”
军长若有所思。
在章副军长走后，他让人调来了停泊处的监控，能很清楚地看着牧玖跑出去，方向是维修处。
维修处某些地方也设有监控，但里面都看不到牧玖的身影，有几个监控甚至是空白的，像是在期间突然出了故障。
负责维护日常监控的驻军满头大汗：“这、这……监控我每天都有检查的。”
“算了。”军长突然说，“牧玖的事情以后不用再管，和她有关的所有监控，也都删了吧。”
驻军不理解他的命令，但看他是认真的，只能应是。
距离老教授所说的半个小时还有几分钟。
牧玖几人打算进入逃生舱了。
逃生舱只有两人，而他们四个人，两男两女，恰好分为两组。
“我还是第一次使用逃生舱呢。”祝城绕着两个逃生舱走了一圈，发出感慨，“怎么越看越觉得……这逃生舱的形状有点像棺材？”
逃生舱通体暗银色，下方是个长方体，只有盖子是个半圆柱体，不看盖子，确实很像棺材。
李彤瞪了他一眼：“不会说话就不要乱说！”
星舰和飞船失事的概率都很小，在场的四人都没有坐过逃生舱，谁不是第一次呢？
而且逃生舱的目的地还不知道在哪儿呢，李彤正是忐忑的时候，听见祝城这种不吉利的话，不由得恼怒。
祝城委屈，小声道：“我想说的是，到时候我们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时候，一定会让在场所有人惊讶的。”
“你还说！”
“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附近没有宜居星球。”牧玖关掉光脑，她一开口，所有人的注意力就集中在她身上，“所以逃生舱也许会在宇宙中漂流很久。”
牧玖先给他们打个预防针。
“没事，我们能忍。”祝城和李彤都不觉得这有什么，在他们看来，逃生舱最多也就飘个两天，这期间，军团的人肯定会来找他们的。
李彤想到什么，点开光脑：“对了，我们还没告诉——”
她的话还没说完，脚下的地板突然剧震起来，打断了她的话。
这震动并不是什么好事，代表着星舰抵达了设置好的目的地。
“快！进逃生舱！”
在进逃生舱前，牧玖只来得及指了指自己手腕上的光脑，告诉他们光脑联系。
在进入逃生舱前，她摸着自己手腕上的“手镯”，找到按钮，按了下去。
两个逃生舱一前一后滑入宇宙，远离了越驶越远的星舰。
在牧玖按下手镯的同一时间，远在二号管制星的伏寒突然听到他的光脑响起了警报声。
他低头看了一眼，面色一变，立即给牧玖发送了通话请求，通了，但是那头没人接听。
之前牧玖在星舰上，而现在，定位显示，牧玖依然在太空，只是她现在已经在帝国的边缘了。
不知道牧玖那边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她按下手镯上的按钮。
地图放大，伏寒能清楚地看到那颗代表着牧玖位置的光点在移动着。
在往偏离航线的地方移动，偏离航线的地方代表着危险程度未知，会连接不到信号。
不知道过了多久，光点灭了，之后又亮起，断断续续的。
在牧玖他们使用逃生舱半个小时后，有个男人踏上了木森基地所在的这颗星球。
他穿着一件灰蓝色的衬衣，衬衣的最上面一颗扣子开着。
“终于到了。”他看着来往的人群，低声自语，“这次应该不会找错了。”
他拦了一辆悬浮车，坐了上去，报上地址。
目的地是一家维修店，司机跟着导航开车，从后视镜中看到男人的样子，忍不住开口和他聊起来：“这位先生，你是去这家店见朋友的吗？”
男人好奇起来：“为什么这么说？去维修店难道不该是去修东西的吗？”
司机笑了一声：“因为不像吧，你的样子不像是有东西要维修。”
“我的样子？是什么样子？”
男人看向车窗，车窗映出了他白皙的皮肤，和还算英俊的脸庞。
司机想了想：“不是样子，是你的气质。”
“我有什么气质？”
气质这种东西很难用言语形容，司机绞尽脑汁，半晌自暴自弃：“总之给我的感觉和平常人不同。”
司机脑子里只想起一个场景：上班快迟到了，所有人都在急忙赶往公司，只有这个男人还在慢悠悠地走着。
男人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的气质：“谢谢你的夸奖。”
他回答了司机最开始的问题：“我确实是去见……一个朋友。”
悬浮车在维修店门前停了下来。
男人下了车，司机注意到这家店门是关着的，他倒了车，没立刻离开。
果然，男人敲了好一阵门，始终没人来开门。
司机：“你朋友好像不在家？”
“不知道她去哪里了。”男人重新上了车，另外报了一个地址，“把我送到这里吧。”
接下来的路很宽敞，只是走的人不多。
悬浮车开到了目的地的大门口，被两名雄壮的安保人员拦了下来。
安保敲开车窗，往里面看：“来干什么的？”
“过来找人的。”男人从车上下来，“牧玖在吗？”
两个安保对视一眼，牧玖这个名字他们安保队没有人不知道的。
男人：“我是她朋友，能让她出来见我吗？”
安保甚至不用往里头确认消息，就道：“牧小姐不在基地里。”
“啊？”男人有些失望，“那帮我叫一下陆禾吧，就说是他哥哥找他。”
安保通知了陆禾，陆禾很快过来。
一见到男人，陆禾的眼睛就是一亮，凑到男人身边，略微拘束道：“堂哥！”
从声音都能听出陆禾的激动，他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堂哥了。
他堂哥名叫陆挽灯，比他大九岁，小时候陆禾跟他堂哥玩得最好，也最喜欢他堂哥，在他眼里，他堂哥什么都会。
陆禾本来以为，他和他堂哥会一直这样下去，然而在他十二岁的时候，事情发生了改变。
陆挽灯的父亲不顾他的意愿给他订了一门亲事，最终陆挽灯离家出走至今未曾回过自己家里。
那时候的陆禾觉得他堂哥简直太帅了，现在的他，觉得他堂哥简直是神！
陆挽灯离开之后，很少再联系家里人，只偶尔跟陆禾发发消息。
陆禾只能从只言片语中推测他堂哥的近况。
在离开一年后，陆挽灯加入了一个神秘组织。
陆禾一直想知道他堂哥究竟加入了什么组织，他花了几年时间旁敲侧击，目光锁定了一个星盗组织“神的代言人”。
“神的代言人”虽然是一个星盗组织，但它并不残暴，做事相反还很有原则。
有些商会很乐意和它打交道，一些涉世未深的孩子甚至还因为这个组织崇拜起星盗这个“职业”，直到他们遭遇到现实的毒打。
陆禾招呼着陆挽灯在门口设立的亭子坐下，殷勤地去买了两瓶水，问他要不要吃点东西。
回来后，陆禾坐在陆挽灯面前，悄摸摸地打量他。
近十年的时间，他又一次见到了他堂哥，他堂哥的样子和以前没多大改变，只是更加成熟了。
倒是陆禾大变样了，陆挽灯只从他脸上看到一点过去的影子，而且，陆禾的性格好像也变了许多。
陆禾两手握着水瓶，视线发飘。
陆挽灯笑了一声：“你这是不认识我了吗？”
陆禾下意识反驳：“哪里有！”
“那你连看都不敢看我。”
陆禾视线不再发飘：“堂哥你不是一直都不肯回来见我们吗？我只是在想，这次突然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陆挽灯：“我觉得小禾你这么聪明，早就该猜到了才是。”
陆禾沉默两秒，看向远处：“你们在找那个‘预言家’。”
陆挽灯抬手揉了下他的脑袋：“你这不是知道嘛。”
陆禾问他：“所以你找到了吗？”
陆挽灯和他对视，答非所问：“我觉得可以向你透露一下我们找‘预言家’的目的。”
陆挽灯：“找到她，然后奉她为主。”
这还是陆禾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为什么？”
陆挽灯道：“我们组织的初代首领就是预言家，之后二代是，三代是……无论是哪个时期的预言家，都是我们的首领。”
陆禾问：“那你们组织现在的首领是谁？”
“我们组织现在没有首领，只有一个代首领。”陆挽灯说，“我来这里是找人的。”
陆挽灯：“你之前乘坐的那艘客运星舰混入了‘主宰者’的人，但星舰没有任何损失，有人提前预知了这件事，并完美解决了。”
陆挽灯：“参与这件事的人里，最有可能的，是……”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是牧玖。”
陆挽灯道：“我知道你跟她同行了一路，你说说她。”
他在来这颗星球之前，早就找那艘客运星舰上的安保人员打探过消息，像是有人要他们对整件事保密，但总有撬开嘴的办法。
就比如现在的陆禾，不也开始说起来了吗？
“我和店长，哦，店长就是牧玖，我和她其实不太熟悉。”陆禾接着说了自己在客运星舰上的发现，之后又说，“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江孜比我更早认识店长，而且这次也是他邀请店长过来的。”
陆挽灯觉得江孜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他想了会儿，才想起来这不是陆禾小时候的玩伴吗？
陆挽灯对江孜不感兴趣：“你知道牧玖去了哪里吗？”
陆禾摇头：“不知道，要知道店长的下落，可能还得问问江孜。”他和牧玖接触得太晚，没有那么熟悉。
陆挽灯忽然想起他以前也是见过江孜好几次的，也许是该见见他，小孩的成长总是让人欣喜：“江孜现在在这里？你帮我叫一下他吧。”
江孜收到陆禾让他来大门口处的消息时，还有些惊讶。
他问陆禾有什么事，陆禾没有回答，只让他过来。
江孜满怀疑惑地过来了。
“陆禾，什么事不能在光脑上说……”江孜的话在看到亭子里另一个人的时候渐渐消失，“这是，你哥？！”
陆挽灯对眼前的人有点陌生，但他站了起来，动作亲昵地轻拍了下江孜的脑袋：“什么你哥他哥的，不记得小时候了？你小时候是怎么叫我的？”
江孜摸着脑袋，委屈地喊：“灯哥，我没想到竟然是你！”
称呼一出口，中间近十年的分开仿佛并不存在，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江孜跟着进了亭子，一连串话出口：“灯哥你这么多年是去哪里了？竟然忍心不联系我们，这次难得见你回来，你这是不打算走了？”
陆挽灯一一回答了他的问题，才道：“我今天过来是找个人。”
江孜问道：“找谁？”
第133章
“牧玖。”
陆挽灯话一出口, 明显看到对面的江孜变了脸色。
陆挽灯状若不觉：“我和小玖是朋友，本来约好了过来找她的，但她不在家，也联系不上她, 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一旁的陆禾看着自家表哥眼也不眨地说瞎话, 心里佩服，多年不见, 堂哥张口胡诌的功力又有精进。
江孜不知道牧玖有没有陆挽灯这个朋友, 他对陆挽灯的话半信半疑, 一边向牧玖发送了通话请求，一边问他：“真的联系不上？”
“确实是。”
江孜盯着光脑，通话通了, 但是一会儿之后, 突然变成了“不在服务区”的提示音。
江孜挂断又拨通了一边, 这次倒是在服务区内, 只是没人接听。
这结果让陆挽灯也有些意外, 但他不动声色：“小江，你知道小玖去哪里了吗？她跟我说过，最后是和你在一起的。”
江孜知道现在要去哪里找人，只是他在犹豫, 店长之前让他们先离开, 而且店长要他保密。
陆禾：“店长平时会有这种联系不上的情况吗？”
江孜摇头, 他和牧玖联系的次数算不上多，但次次联系得上。
“那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店长在这个星球上好像也没什么朋友。”
“万一她真有什么事, 也只有我们能帮得上她了。”
“店长最后一次出现在哪？”
陆禾一句一句, 将江孜的忧虑推到了极点，他下定决心：“我去找找她。”
旁边两人等着就是他这句话, 跟着站起来：“我也去！”
江孜略微犹豫，没有阻止他们，这回他去驻地就没有带上院长和严教授了。
驻地的驻军还记得江孜，听了他的来意，将他带到了军长面前。
“章副军长呢？”江孜上次来没见过军长，而且店长是被章副军长扣下的。
军长知道江孜是基地的人，之前来过驻地，他看过江孜身后两人，对江孜道：“他被停职了。”
江孜惊讶：“停职了？”
怎么会？这才不过一天多的时间啊？
军长没具体解释：“他犯了点错误。”
江孜对章副军长的印象是有些刻板但很尽责的中年人，他想象不出章副军长会犯什么错误，才让他停职的。
但现在章副军长的事情不是很重要。
“昨天我朋友被章副军长扣下来了，她现在在哪儿？”
军长问：“你说的朋友是不是个叫‘牧玖’的女孩子？”
江孜点头，身后两人也在等军长的答案。
“那我很不幸的告诉你们，她失踪了。”军长将牧玖去了停泊处，又从停泊处离开的事情说了出来，“她消失在了维修处，就连监控都没拍到她。”
军长将牧玖离开停泊处的视频放了出来，作为他的话的证据。
江孜看完了，对整件事和军长的话都难以置信，主要太过荒谬：“她在你们的驻地失踪了？”
军长滴水不漏：“对。”
其实他猜测牧玖在宁显焕所在的那艘星舰上，但这个猜测显然不能跟眼前的这几个人说。
军长道：“若是你们不信，我可以让驻军陪着你们在驻地内搜索一番。”
江孜起了心思，他想到牧玖“失踪”的地方找一下。
只是这时候，从进来驻地就一直没有开口的陆挽灯道：“搜索就不用了。”
“既然军长说找不到小玖，那我信。”陆挽灯后退一步，“小玖那么厉害，她一定没事的。”
陆禾附和。
陆挽灯和另外两人约好了有牧玖的消息再联系之后，他一个人先离开了驻地。
军长说的话，陆挽灯一句话都不信。
一个活人在驻地内失踪，整个驻地和军长就不会是这样的反应，军长他一定对牧玖的去向有所了解。
虽然失去了牧玖的行踪，但是这一趟并不是毫无收获。
他对牧玖是预言家的身份又信了两分。
也只有那样的身份，牧玖一个没有功勋的女生才能轻松进入驻地吧？
陆挽灯思索着自己得到的消息，想着接下来的打算，余光瞥见街边有一家卖冰淇淋的店铺，他站在队伍后面排队起来。
轮到他的时候，忽然有人给他发来了通话请求。
陆挽灯点单：“给我来个加大的。”
他接了通话：“喂，老大。”
他们老大的声音有点粗犷，即便隔着光脑，都像是在耳边大声说话：“你离开了这么久，找到我们要找的人了吗？不会是在外面玩吧？”
“老大，我兢兢业业的，你不要冤枉我。”陆挽灯说，“我知道是谁了，是个女孩子，有八成的可能性是我们要找的人。”
面前的店员问：“客人您要什么口味的？”
陆挽灯将光脑拿远了些，仿佛这样对面就听不到他说话似的：“不要抹茶不要薄荷，其他都要。”
然而他们无需靠近光脑就能通话，声音直入对方耳内，他的话，对方听得一清二楚。
“还说你没在玩？”对面的老大问了一句，“你既然找到人了，那人呢？见过面了？”
“吃冰淇淋的事情能算玩吗？”陆挽灯接过店员递给他的冰淇淋，舔了一口，“没见过面，她失踪了。”
那头声音有点嘈杂，像是有人在咆哮，之后安静了一会儿，换了一个声音：“老师，老大说你没用，都找到人了，竟然还能让人失踪。”
对于贬低，陆挽灯不以为意，吃着冰淇淋，甚至还有点喜滋滋的：“我本来就没用，你让老大找个更有用的过来。”
陆挽灯听到了光脑另一边在问他们老大，然后他听到了对方的声音：“老师，老大让我过去帮你。”
陆挽灯顿了一秒：“也行，你过来吧，我现在在……等你过来了，我们再一起去找人。”
他这段时间为了寻找预言家一直在奔波，自觉累了，正是需要一段休息时间。
反正牧玖也失踪了，刚好他可以先休息。
牧玖确实是失踪了。
在地图上，代表着她的那个光点消失后，再也没像之前一样，亮起来过。
“你们注意到了吗？光点消失的地方。”
伏寒的光脑正连着线，对面是帝国预警部门的几个成员，加上安防部的李随昌。
这还是他们几人第一次进行线上会议。
“光点消失时，还在帝国边境，在向外移动。”
“按照逃生舱的设置，他们会飞向最近的宜居星球。”
“这附近的最近的宜居星球只有一个。”
在收到牧玖的警报不久，伏寒知道了牧玖他们使用逃生舱，离开星舰了。
星舰在他们离开没多久后，撞上路上的障碍物，彻底爆炸。
他们离开得很及时。
但逃生舱飞往的目的地让伏寒等人不由得忧虑起来。
对他们来说，那里形势不明，不是一个好地方。
逃生舱内灌满大半层的液体，待在里面的人需要戴着面具，以免被呛到。
逃生舱内部是全黑的，为了避免干扰到逃生舱的运转，光脑在这里面是不能使用的，连照明都做不到。
逃生舱的设计是供一个人使用的，单人待在里面还算宽敞，躺两个人就显得拥挤了。
牧玖和李彤面对面的侧躺着，耳边很安静，只有液体晃动的声音，她们在其中偶尔还能触碰到对方的手和脚，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这让她们知道黑暗的狭小空间里，并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于是时间似乎也显得没那么难熬了。
逃生舱内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不知道过了多久，牧玖感觉到逃生舱一阵剧烈震动，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
到地方了？
牧玖打起精神，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逃生舱内，突然亮起了微弱的光线，这是逃生舱抵达的信号，也是在让他们适应光亮，这光线会越来越亮。
牧玖和李彤于是知道，她们的逃生舱已经停下来了。
而现在外面有两种可能，一是逃生舱的求救信号被路过的飞船或者星舰等捕捉，受到了搭救；二是逃生舱已经抵达了宜居星球。
牧玖和李彤对视了一眼，根据逃生舱内壁的提示，从内部打开了逃生舱。
逃生舱的盖子向两边滑开，阳光顺着照射进来，刺激得人张不开眼睛。
牧玖用手挡住眼睛，先从逃生舱内出来，而后将李彤拉了出来。
现在是正午。
她们的逃生舱砸在了一个大石头上，旁边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再往远处看去，能看到爬满绿藤的建筑物。
牧玖点开光脑，看了一眼日期。
时间已经过了五天，他们在逃生舱里待了五天的时间。
而这里……没有信号。
第134章
“这是哪？”李彤出来后也在打量四周围, 下意识地询问牧玖。
“不知道，不过我们应该是落在某颗星球上了。”牧玖示意李彤看向远处，“这颗星球上有人生活的痕迹，等找到人后, 问问他们这是什么星球。”
远处的建筑群看着高大又荒芜, 从墙缝里长出绿色，看着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
“不过在此之前, 我们得先找到宁教授他们。”牧玖她们站在这里, 肉眼可及的范围内, 没有另一台逃生舱的痕迹。
李彤拨弄了下光脑：“有办法找到他们吗？”
原本牧玖计划落地之后，他们用光脑联系，但这里没有信号, 光脑也就用不上了, 她只能想其他的方法。
牧玖道：“先去高处看看吧。”
四周最高的地方就是那片建筑群, 牧玖询问了下李彤的意见, 两人就朝着那边出发了。
临走前, 牧玖顿了一下，将那台完成使命的逃生舱收了起来，只在原地留下一个大坑。
看到这么大件的东西凭空消失的一幕，李彤瞪大眼睛, 问道：“小玖, 我之前就想问了, 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储物空间？”
就像牧玖的那把长刀，她是跟在牧玖身后上的星舰, 没看到牧玖带着那把长刀, 牧玖就像是凭空变出来的。
牧玖给她看了自己改造过的空间钮：“就是空间钮。”
“空间钮不是只能装机甲吗？”
“改造一下就能装别的东西了。”牧玖说着，想起了她身上还有几样可以储物的东西, 李彤没有耳洞，牧玖于是拿了条项链给她，“这是从之前的星盗身上拿来的东西，里头也有空间。”
李彤惊奇地看着，伸手捻了一下，又放回牧玖手上。
她是没看出这条项链和普通的项链有什么区别。
“给你了。”牧玖将项链往她那边递了递，“现在这颗星球上还不知道什么情况，有个存放东西的空间会比较好一些。”
“那谢谢了。”李彤这才接过项链，项链并不精巧，但她爱不释手。
牧玖和李彤一前一后地走着，牧玖给她讲解了一下怎么用精神力从里面取东西。
项链里是星盗放进去的衣服，牧玖没有拿出来，一并给了李彤。
李彤尝试了许久，才能从里面取物，她玩了会儿存物取物，看向牧玖的背影。
“小玖。”
牧玖没有回头：“嗯？怎么了？”
“你和我们一样是阿斯拉帝国人吧？”
“对啊。”
李彤：“你……你之前不是有意询问我任务相关的吧？”
“我是有意的。”牧玖好不留情戳破李彤的幻想，“我那时候想知道你们的任务细节。”
李彤没话了，闷闷不乐地跟在牧玖身后。
从后来的情况看，牧玖怎么样都不是想对宁教授不利，她甚至还帮了宁教授，她之前向自己打听任务相关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对了，牧玖还是帝国预警部门的成员！
她一定是预见了宁教授会出事的事实，所以才向自己打听任务内容的！
李彤想通了：“小玖，对不起，我之前对你的态度那么不好。”
牧玖：“没有吧？你对我一直挺好的。”即便后来怀疑她，也只是冷淡疏远。
“我那时候以为你要破坏我们的任务，对宁教授不利，所以我把你的试探报告给了王教官，我还把你拉黑了。”李彤连点了几下光脑，“但我其实很喜欢你的，等有信号了，我一定把你从黑名单放出来，实在对不起。”
牧玖慢下脚步，看着她忐忑地等待宣判的样子，笑了一下：“没关系，你做得没错。”
李彤长出一口气，雀跃起来，快走两步，和牧玖并肩往前。
两人路上遇到了几只小动物，牧玖还没看清它们的样子，它们就机灵地跑了。
十几分钟后，她们抵达了这片建筑群。
牧玖抬头看了一眼，找到最高的建筑物，避过脚边的树根，往街道走去。
“我感觉这里好奇怪。”李彤紧跟在牧玖身后，“就像……就像……”
“就像原始森林里长了一座城市？”牧玖替她补充，“还是城市里长了一片森林？”
“对，就是这样的！”没有人会凭空把这么大一座城市建立在原始森林中，所以这个地方，更有可能是后者。
李彤紧跟在牧玖身后，一边打量着周遭，一边和牧玖聊天：“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这座城市的人匆忙搬走？”
路边有些房屋店铺门开着，透过门窗，可以看见里头的好多东西都没有被搬走。
牧玖也看到了，她没说话。
李彤猜测着：“如果是天灾的话，这些建筑物不可能保存得这么完整才对。难道是人祸？”
李彤绞尽脑汁都没想到什么可能：“不管是发生了什么，能及时撤走是最好的。”
牧玖这时候道：“如果没及时撤走呢？”
“什么？”
牧玖：“有没有一种可能，这里的人，是在一瞬间全部死亡的。”
这种猜测太悚然，李彤下意识的反驳：“不可能，这里连一具尸体都没有，怎么可能一瞬间全部死亡？”
她这话刚说完，牧玖就不再继续往前走。
牧玖往旁边让了让：“你要的尸体。”
前方几十米处，周遭的建筑物遭到不同程度的破坏，地上留下不少鲜血，最显眼的是躺在地上的一具尸体。
李彤看了一眼，下意识地皱眉，她感到一阵反胃：“那是什么？”
那具尸体看不清男女，上面聚集着几只黑色的鸟，尸体上的烂肉快被它们叼完了。
“……尸体。”牧玖警惕起来，“应该是最近死的，就是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一路上走来，她们没有遇上任何危险，便以为这个地方是安全的。但现在看来，这里还是存在危险的。
“我们去看看吧？”李彤提议。
只有知道那人是怎么死的，她们才会知道危险可能来自于何方。
牧玖和李彤放轻动作，往前走去。
走出十来步，尸体上的鸟突然停下进食，侧过头，望向她们。
几只通红的眼睛没有半点感情。
牧玖和李彤停在原地。
被看了这么一眼，李彤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下意识地做好战斗准备。
那几只黑鸟看了她们一会儿，见她们没有半点动作，继续进食。
“小玖，我们继续走吗？”李彤觉得那几只鸟有点恐怖。
远处看还不清楚，凑近了才发现这些黑鸟比一般的鸟要大上许多，体型可以和成年的鸭子相媲美。
它们比鸭子可怕多了，鸟喙尖又长，脚趾锋利，翅膀粗壮，一看战斗力就不是普通家禽可以相比的。
牧玖转头朝李彤“看”了一眼，没看到任何异常：“走吧。”
两人一动，这些鸟就不动了，盯着她们看。
周围很安静，牧玖能清晰地听见身后吞咽唾沫的声音，李彤道：“它们好像不怕人。”
牧玖：“我们先后退吧。”
两人一同往后退去，退到这些鸟的警戒范围之外后，牧玖捡了几块石子，进了街边的屋子。
这间屋子窗户完好，牧玖打开了一条缝隙，掂量着手中石子的重量，朝着那些黑鸟扔出去。
看着牧玖的动作，李彤屏住呼吸，只觉得她胆子实在是大。
那些黑鸟受到骚扰，只是换了个位置，四处张望，并不离开。
牧玖没有气馁，将石子一一扔了出去。
她的准头很准，最后这几只黑鸟不堪其扰，终于扇着翅膀飞走了。
牧玖等了会儿，没见黑鸟去而复返，她们才从屋子里走出来，朝尸体走去。
刚走近，扑面而来就是一股恶臭。
这具尸体是名成年男性，身上只余几片腐肉。
左腿空空荡荡，断口处不甚平整，像是被什么咬断了。从衣服和衣服上的血迹来看，这具尸体像是被什么大型野兽啃咬过。
“这里不会真有什么大型野兽吧？”李彤有点担心了，担心她们自己，也担心不知道在何处的宁教授和祝城。
“我们最好早点找到宁教授他们。”牧玖问李彤，“会用枪吗？”
“这是军校必学的。”
牧玖取了把枪给她：“这是星盗的。”
李彤接过，嘀咕道：“我怎么感觉你好像什么都有？”
牧玖没回答，到旁边捡了一根树枝，回来后撩开这具尸体右腿上的布料。
先前牧玖就注意到了这具尸体右腿上的异常。
撩开后才发现，右腿是一条金属假肢。
假肢是暗金色的，线条流畅，从外表看，牧玖就判断出它关节处的零件很是精密，金属色泽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假肢也被咬坏了。”牧玖说出结论，“杀死这个人的野兽咬合力极强，我们接下来的动作要小心了。”
两人没在这里多停留，继续朝着最高的那栋建筑物走去。
经过这么一遭，李彤也忘了继续和牧玖探讨这里的人匆忙离开的原因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们运气好，一路上都没有遇上任何活着的生物，她们就抵达了目的地。
这栋楼内的电梯已经坏了，牧玖和李彤只能走楼梯向上。
爬到一半的时候，牧玖余光看见窗外有东西在动。
她抬了下手，李彤立即止步，两人一起看向窗外，她们居高临下，下面的情况被她们看得一清二楚。
李彤惊喜道：“有人！”
街道上有几个人正在奔跑，他们的速度很快，踩一步就能弹出两三米，不断地往前。
牧玖她们距离这几个人足够远，她听不到他们制造的任何动静，对方也不知道高楼上有人在观察他们。
李彤拉住牧玖的手臂，催促道：“小玖，我们是不是可以跟上他们，让他们帮忙找人？”
本地人的途径总是更多的，更何
第135章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 街上那三人已经快要跑出这条街了。
“我们还是先到楼顶吧。”牧玖说着继续向上，“再说，我们刚来到这个地方就能遇到他们，等下也能遇上别人。”
李彤觉得牧玖说的有道理, 跟了上去。
两人到了楼顶, 第一时间便是向外远眺，试图找到另一个逃生舱降落的地方。
但很显然, 她们失败了。
她们所在的屋顶是附近最高的地方, 周围的场景被她们看在眼里。
不仅是她们附近, 更远处也有建筑群的存在，郁郁葱葱的树木从建筑群中拔地而起，和这些建筑共存着。
牧玖没看到宁教授和祝城两人, 倒是看到了许多未曾见过的野兽。
她还找到了她们的逃生舱落下的地方, 现在那里只有一个坑。
“那三个人……是不是我们之前看到过的？”
远处, 距离坑不远处, 有三个人影正朝着坑的方向前进, 距离太远，牧玖看不清他们的面容，只能从他们身上衣服的颜色判断。
李彤也跟着看过去：“好像是……”
两人说着话，那三人已经停下, 就停在坑边, 围着坑边。
李彤惊喜道：“他们是不是过来找我们的？”
牧玖：“看样子应该是了。”
逃生舱在使用过程时, 包括落地后的一段时间内，都会定时向四周发送求救波段, 若是中途有星舰等经过, 会进行救援。
落地后，也方便搜救人员进行位置捕捉。
牧玖下意识地看了眼光脑, 依旧没有任何信号。
“这么说来，我们之前要是没离开逃生舱，就能等到他们了。宁教授那边应该也有人去找，大概会是同一拨搜救人员。”李彤看向牧玖，征询她的意见，“怎么样？我们要过去找他们吗？”
她有点担心，等她们过去后，那三个人已经离开了。
牧玖：“让他们过来吧。”
牧玖在楼顶上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将带上来的那些树枝堆放在一起，点火，她从李彤那里要来几件衣服，一并烧了。
很快，一个简易版的狼烟就做成了。
浓烟冲天而起。
李彤在楼顶边缘注意着那边三个人的动向，此时道：“动了！他们动了，朝我们这边过来了。”
牧玖她们现在的视野开阔，底下那三人的速度让她们更清楚地感知到。
“他们的速度好快！”李彤惊叹，“宇宙短跑冠军的速度都没他们快吧？他们还是不是人啊？”
牧玖她们抵达楼顶花了快半个小时，但这三个人抵达这里时，只花了几分钟。
等人上了楼，牧玖才看清了他们的模样，两男一女，都是二三十岁的年纪。
令牧玖有点在意的是，他们身上均有“机械零件”。
站在最前方的男人左半边脸都是机械做成的，眼球是机械眼球，他的双手也是机械假肢。
他身后的男人额头上是金属，而女人脖子上也有一块银色的金属，牧玖一时间不知道这是他们的装饰，还是说这块金属就是他们的皮肤。
为首的男人看过火堆，又看向牧玖两人，挑了下眉：“精神力者？”
牧玖和李彤都不知道这个词的意思。
“两个精神力者也敢独自进来？而且是两个女生。”为首的男人绕着她们打量了一圈，“还是说，你们的精神力是什么特殊类别的？”
李彤听不懂对方这话的意思，但能感受到对方对她们的态度。
他们好像很看不起这个什么“精神力者”。
“我们不是——”
牧玖压了下李彤的肩膀，打断了她的话。
“你们不是？不是什么？”男人问了一句，没在意李彤没说完的话，“把你们的精神力用出来我看看。”
牧玖迟疑一秒，抬起右手，将精神力从手心放出，凝结成一条看不见的“绳子”。
对方三人看着牧玖的手，又看看自己的光脑，眼前的女生确实使用了精神力。过了会儿他们才反应过来。
唯一一个女人道：“就这？是具现化吧？”
金属额头的男人：“看样子是了。”
牧玖点了下头。
金属额头问牧玖：“具现化有时候挺厉害的，到什么程度了？”
牧玖迟疑。
为首的男人没有贸然上手去摸：“你能具现出什么形状的？棍子？刀？”
牧玖露出尴尬的神色：“棍、棍子。”
“这么粗糙。”男人将手伸出，“放到我手上试试。”
牧玖调整着精神力，将它变成了一根树枝的模样，放到了对方的机械手臂上。
对方看不到，却能触摸到，他确认了手中是一根凹凸不平的棍子之后，对牧玖他们就没了兴趣，也不打算让李彤展示能力了：“跟我们走吧，我们带你们出去。”
牧玖和李彤默不作声地跟上。
楼梯下到一半的时候，半边金属脸的男人闲聊似的问她们：“对了，你们两个还是学生吧？来这里做什么？”
李彤知道牧玖另有打算，似乎不想让对方知道她们的身份，此时就没说话。
“就……”牧玖叹了口气，“被人忽悠了，他们说能独自在里面待上一两天才算厉害。”
对方闻言，嗤笑了一声：“还真是幼稚。”
女人劝说道：“小妹妹，你这个年纪交朋友要谨慎，别对方说什么都听啊。”
牧玖只好应是。
半边金属脸的男人没就此多说，他问：“对了，你们之前有没有观察到异常的求救波段？”
“有，好像是有两个信号，一个近一点，一个离我们好远。”
“你们有看到什么东西吗？”
牧玖：“有一个……像是金属做成的东西，从天上掉下来。”
半边金属脸的男人追问：“那后来呢？有看到东西去哪里了吗？里面的人呢？你们在楼顶应该能看见吧？”
牧玖摇头：“东西落下来的时候我们没在楼顶，是后来才跑上去的，就想着，因为这个动静会不会引来人，如果有人来的话，我们就可以顺便……”
就可以顺便被人捎带出去。
这三人想到楼顶上的那堆火，只觉得她们不是太愚蠢。
接下来这三人没再试图跟牧玖她们搭话。
到了楼下。
金属额头问：“怎么样？我们要继续找吗？”
半边金属脸的男人想了下：“从那个坑洞往外搜一圈吧，如果没找到人就直接去跟他们汇合。”
说着，他看向牧玖二人：“你们是要留在这里等我们还是跟我们一起走？”
牧玖还没开口，就听对面的金属额头道：“让她们在这里等吧！我们自己还快点。”
另一个人附和。
半边金属脸的男人叮嘱牧玖她们注意安全，遇到危险就躲进楼内，说他们很快回来。
他们刚离开，牧玖和李彤都没说话，就怕对方躲在哪里偷听她们说话。
过了会儿，李彤才开口：“小玖……”
牧玖抬了下手臂：“等下，先去拿一样东西。”
顺着她们来时的路走了一段，牧玖看见了先前看见的那具尸体。
李彤：“你是想要……”
牧玖屏住呼吸，用布料裹着手，将尸体上的光脑拆卸下来，离开尸体之后，她和李彤进了屋子。
牧玖取出两瓶水，将光脑冲了又冲，这才觉得光脑上的异味消散了些。
“果然如此。”牧玖点开光脑，将页面展示给李彤看，“这个星球是有信号和网络的，只不过我们连接不上。”
这个光脑被设置了密码，非主人只能看着主页面，但它的信号却是存在的，而且还很好。
李彤：“所以，这里不是帝国境内了？”
“不一定。”牧玖在屋里找了个桌子，将桌上的灰尘倾倒干净，“我们离开星舰的时候就在帝国边境，五天时间，逃生舱飘到哪里都有可能。”
按理来说，她们现在的位置只有两个可能，还在帝国境内，或者已经抵达联邦。
但牧玖下意识地觉得，这两个答案都不算对。
她们的光脑是可以匹配联邦信号的，更不必说帝国了。
牧玖对她们落在何处，有个猜测。
李彤想了会儿，没什么头绪，索性不再想下去：“所以小玖，你没告诉那三人我们的身份，是怀疑他们？”
“这里的情况我们不太清楚，还是小心一点为好。”牧玖边和李彤说话，边将她手腕上的光脑也取下来，接着取了工具进行拆卸。
她要做的是，将另一个光脑上的所有芯片零件设施都移植到自己的光脑上。
“你连这个都会？”
牧玖的动作很快：“我是维修师，维修过光脑。”
在维修方面，她什么都会一点。
“可是这个光脑需要密码。”
牧玖将两个光脑的外壳分别安装上去：“我会解。”
维修以外的东西，她也学过很多。
牧玖将成了空壳的光脑放回那具尸体上，和李彤一起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在她们回来后不久，先前那三个机械改造人也先后回来了，如牧玖所想，对方一无所获，不，那名金属额头的男人身上带了不少血迹。
“你受伤了？”
“我没受伤，路上碰见一只低级兽，这是它的血。”
“没事就好，有得到什么值钱的材料吗？”
“它的爪子有点用，我取回来了。”
金属额头将手上的几只黑色爪子展示给众人看。
牧玖和李彤默默听着他们说话，也不插话，只努力从他们的话中提取有用的、值得注意的信息。
比如之前的“精神力者”，比如现在的“低级兽”。
半边金属脸的男人让他将东西收起来，招呼牧玖和李彤：“走吧，我们去和其他人汇合。”
带上牧玖二人，他们的速度慢了许多。
牧玖本以为，他们会走上许久，至少几个小时，然后在他们约定好的地方见面，可谁知，半个小时后，一架悬浮车由远及近，速度飞快地停留在他们面前。
悬浮车里坐着几个人，牧玖一眼就看到宁显焕和祝城。
祝城和宁显焕也看到她们了，祝城的眼睛闪闪发亮，脑袋探出车窗。
第136章
眼看着祝城将要开口和她们打招呼, 牧玖先他一步开口：“这就是你们找到的求救的人？”
牧玖问的是那位半边金属脸的男人。
男人没有回答，越过她们走上前去，和悬浮车内的其他人说话：“我这边没有找到人。”
牧玖能看到他们露在外面的皮肤上也有金属零件的存在。
“她们两人不是？”
“她们是被忽悠进圣域的学生。”半边金属脸的男人没有压低声音，他的话在场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我试过了, 她们确实是精神力者。”
牧玖和李彤在他们身后走近悬浮车，大大方方地任车内的人打量。
车上的人：“你们那边没有找到逃生舱？”
“没有, 我们从信号中心往外搜了几公里, 都没有。”说着, 半边金属脸的男人问，“反正车上还有空位，就顺便带她们一程吧？”
车上其他人是可有可无的态度。
于是对方示意牧玖她们上车, 位置就在宁显焕和祝城的旁边。
牧玖说着“谢谢”, 上了悬浮车后座, 而李彤也小声地说了“谢谢”。
等所有人坐稳之后, 司机提醒关上窗户, 悬浮车很快飞了出去。
这附近没有人，司机没有控制速度。
等适应了悬浮车的速度之后，牧玖的视线就锁死在了宁显焕和祝城身上，李彤也时不时地看向她们。
牧玖表现得对他们两人很好奇, 而李彤则表现出了陌生。
祝城被她们盯得浑身不自在, 若不是他之前意会到牧玖阻止他说话, 他现在早就忍不住和她们聊起来了。
他忍了又忍：“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
牧玖于是就问了：“之前那两个求救信号是你们发的？”
祝城：“……”
一旁的宁显焕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是我们。”
牧玖：“你们遇到什么事了吗？”
还是宁显焕：“我们乘坐的星舰出了事故，所以我们搭乘逃生舱脱离, 逃生舱最后落到这个地方。”
牧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李彤也小声地问了一些问题。
他们四人装成不认识的两方人马, 大多是牧玖她们在问，而宁显焕和祝城回答, 其实宁显焕也有些问题想问，但想到她们对这里的情况并不熟悉，便忍住了自己的疑问。
“对了，你们是哪个学校的？”车上突然有人问。
这个问题一出，牧玖四人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
牧玖咳了一声：“圣裁学院。”祝城奇异地看了牧玖一眼。
对方听了，也不怀疑，只淡淡道：“难怪。”
圣裁学院鱼龙混杂，不仅有精神力者，还有机械改造者，只不过这里面的人，都没什么潜力，素质也不高。
有学生主动骗人进入圣域，有学生被骗，都不奇怪。
车上的“本地人”没再问话。
牧玖又开始和宁显焕二人聊天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们这样的外来人，对了，你应该和我们一样是个学生吧？”牧玖后一句问的是祝城，“我挺好奇外面的世界的，我们能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吗？”
祝城：“啊？”
宁显焕：“不好意思，我们的光脑在这里连接不上信号。”
牧玖失望地叹了口气：“好吧。那我将我的光脑号码写给你们，等你们之后有信号了，可以联系我。”
牧玖将一张纸条塞到宁显焕手里。
宁显焕看了眼，让祝城也看了一眼，才收起来。
他们的小动作被前方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司机这时候喊了一声：“坐稳了。”
紧接着，悬浮车拐了个直角，再次加速。
“那是什么？！”车窗外看见的东西令祝城张大了嘴。
牧玖等人都往外看去，那是一只四脚动物，像羊又像鹿，脑袋上长着两只角，约莫有两层楼高，他们这辆悬浮车在它面前根本不够看。
悬浮车险而又险地从它面前经过，快速往前跑，而那只动物则在后头追。
牧玖见怪不怪道：“这是中级进化兽，你们那里没有吧？”
祝城：“……没有。”
牧玖为他解释道：“看到它头上那两只角了吗？一只角的是低级进化兽，两只角是中级，三只脚是高级。”
祝城：“……”
你不是和我们一起来到这里的吗？怎么这么熟练啊！你是这里的本地人吧！
祝城：“这些进化兽到底是什么东西？”
牧玖的语气理所当然：“顾名思义，进化兽就是进化的野兽啊！”
祝城：“……这么说的话，也有进化人的存在？”
“没错，这颗星球，就是被选中的星球。”牧玖说，“在这颗星球上的所有生物，都在进化之中，包括我们人类！”
祝城试探着问：“那我们人类进化的方向是什么？”
牧玖：“当然是精神力者！”
“放屁！”前方有人立马接上，“我们人类进化的方向当然是机械改造！只有机械改造才是这颗星球上唯一的正统。”
“机械改造是高维存在推崇的道路！”
“机械改造可以让我们摆脱肉.体的桎梏，即便即便遇上高级进化兽，也有一敌之力。”
“机械改造是最厉害的！”
牧玖状似不服输的跟他们辩解了几句，但难以敌得过对面那么多人，败退下来。
见牧玖这个“精神力者”没话说了，前方几人像赢了的斗鸡一样高兴。
牧玖知道的这些，都是之前连接上这里的网络后，在网络上看来的。
宁教授趁着他们停战的间隙，问了一些有关这颗星球的问题。
这颗星球被星球上的住民称为“裁择星”，裁择星上只有三类人，一是精神力者，二是机械改造人，三是什么都不是的普通人。
精神力者和机械改造人都是进化者。
牧玖他们现在所在的圣域则是进化者的“圣地”，偶尔会有普通人来这里碰碰运气，如果能成为进化者，对他们来说，就是无上的荣耀。
中级进化兽早就被悬浮车甩掉了，悬浮车的速度慢了下来，路上开始出现零零散散的队伍。
半边金属脸的男人对牧玖和李彤道：“快到边缘了，一离开圣域，你们俩就给我下车。”
牧玖愣了一下，乖巧地应了。
祝城忙问：“那我们呢？”
“你们是外来者，先和我们去登记，登记完后就会放你们自由。”
祝城听了，心下稍安。
他们四个是一起的，如果分开了，他实在放心不下牧玖和李彤两人。
悬浮车缓缓停下。
“到了，你们下车。”
牧玖和李彤下了车，悬浮车没做停留，很快消失在她们的视线之中。
李彤有点担心：“他们俩不会有事吧？”
牧玖想了想：“应该不会有事。”
祝城只是一名学生，而宁显焕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中年男人，宁显焕这几年来几乎销声匿迹，不至于引起这地方的人的注意。
李彤：“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牧玖看向面前的这座“城市”：“先落实我们的身份信息吧。”
在裁择星上，圣域就是一座宝库，有无数人前仆后继，商机接踵而来。
冲着圣域来的“淘金者”和商人们，聚集在圣域外面，从简陋的聚集地，发展成了城镇，最后变成了一座城市。
牧玖和李彤两人就被放在了这座城市。
悬浮车内，在牧玖她们下车后不久，前座就有人站起来，坐到了之前牧玖她们的位置上。
后座两人还没反应过来，这人就伸出机械手臂，径直探进宁显焕的衣服口袋里，取出一张纸。
正是牧玖递给他们的。
“还真是光脑号。”
并不是他们想的“借纸张传递消息”，上面空空荡荡，只有一串字符。
借着光线，也看不到有意义的折痕。
前面有人说：“联系一下看看。”
祝城有点看不惯他们如此理所当然的态度：“你们怎么这样？”
面前的人看了他一眼，低头输入光脑号：“放心，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检查一下，以防她们对你们不利。”
祝城还想再说，宁显焕冲他摇了摇头。
祝城不说话了，这些人来救他们时，他对这些人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先前见到牧玖她们时，还觉得她们太过小心。
直到现在，他开始觉得这些人并不是单纯过来救人的，他们另有目的。
光脑那头的人接了通话。
传来的声音很熟悉：“喂，你好？”
“没事。”这人说，“我是之前捎带你们出来的，找那两名外来者要了你们的光脑号，也想和你们交个朋友。”
牧玖无声地笑了：“好啊，以后随时欢迎来找我们聊天。对了，你们若是还想再进圣域的话，可不可以再带上我们？”
“哈哈，这个以后再说吧。”
两人各自打着哈哈，没说几句，就切断了通话。
悬浮车在一栋房子前停了下来，这是一栋很平常的三层小屋。
“就在这里登记？”宁显焕和祝城下了飞行器，等着他们的安排。
“当然不是。”
一架飞行器从旁边滑了进来，落在他们旁边，打开舱门，司机探出脑袋：“上来。”
祝城迟疑，看向宁显焕。
宁显焕却没多犹豫，上了飞行器，祝城只好也跟上。
这一次飞行器内只有四个人。
第137章
飞行器的速度比悬浮车要快许多, 半个小时后，飞行器缓缓降落，抵达了一座占地面积极大的庄园。
庄园内最显眼的是那座像宫殿的建筑，其次便是在宫殿四处巡视的人员, 这些人穿着一样的制服, 露出来的部位都有着机械零件。
“到了，下车。”带他们从圣域出来的男人率先下了飞行器, 让宁显焕和祝城两人下车。
祝城眼睛都有点不够使唤了：“在这里登记？”
“对。”男人拍了一下祝城的脑袋, 向前走去, “先跟我来吧。”
宁显焕和祝城落后他半步，跟了上去。
男人跟守门的人员交谈了几句，带着他们进门。
进门就是大堂, 大堂最前面是一个“金属人”, 他浑身上下都是金属, 面向大门, 右手高抬, 右脚向前。
眼里是某种渴望。
带着他们进来的男人：“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
原地留下宁显焕和祝城两人，男人似乎不在意两人会不会趁机走了。
他们两人没走，宁显焕从踏进大门后，就一直在看着眼前这个“金属人”, 原本他以为这是机器人, 走近了, 他才发现这不是机器人。
这是一个人类。
一侧的展示牌上写着这个“金属人”的相关信息，他是这个星球上第一个接受高维度世界馈赠的人, 也是第一个进化的机械改造人。
当人类进化成机械改造人后, 他们将不会再老去，他们会永远停留在最美好的年纪。
这个人就是如此。
展示牌上介绍的话语, 带着浓烈的个人色彩，笔者对此举大肆推崇，将他说成了人类进化的领袖，最末尾批判了精神力者。
是这么写的：“那些自称走在另一条道路上的‘精神力者’，他们到最后会发现，他们的‘进化’不过是自欺欺人，唯有机械改造才是人类唯一的出路！”
看完介绍，祝城又去看眼前的“人”。
他一动不动的，祝城对机械改造人不熟悉，甚至不知道他是死了，还是仍然活着。
祝城试图在他身上找到一丝属于人类的痕迹。
只是他浑身上下都看不见一丝属于人类的东西。
皮肤、指甲乃至头发丝，都是金属制成的。
他的外表都是这样了，那内里呢？比如他的内脏和脑浆？
也是金属的吗？
他真的还是人类吗？
想到这里，祝城心里发凉。
“看完我们的领袖了？怎么样，想不想跟我们一样，成为机械改造人？”
声音突兀地响起，让祝城吓了一跳。
是带他们过来的那个机械改造人。
祝城现在对机械改造人有着满脑子的疑问，只是话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他支吾了一瞬。
宁显焕已经问道：“如果要成为机械改造人，什么都不用做，就能直接拥有机械零件吗？”
对方带着他们往里走，闻言笑了一声：“怎么可能！你当进化是凭空进化的吗？”
祝城心想，难道不是吗？
这么想着，他也问出口了：“不是接受了那什么高纬度世界的馈赠之后，就能进化成改造人了吗？”
对方回头看了祝城一眼，那一眼明晃晃带着嘲笑：“你当自己做梦呢？做梦都没你想的这么好。改造，自然是由我们自己完成的。”
除了第一次改造需要外人帮忙以外，接下来的改造都可以由他们自己完成，直到生命定格前的最后一步，最后一次改造也是由外人来完成的。
“不过别想了，现在还轮不上你们进化。”对方打开一间房门，“你们先进去等着吧。”
这是一间没有多余装饰的房间，很像是那种没有经营许可的酒店的房间，房间里两张并列的单人床，里面还有一间浴室。
若不是这里面东西虽然简单，但很齐全，祝城会以为这里是关押嫌疑犯的牢房。
祝城还想问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去登记，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身后的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祝城：“……”
门被上了锁，从里面打不开。
祝城：“所以他们的‘登记’，就是把我们关在这里？”
这里就是牢房吧？！
祝城：“他们要把我们关多久？”
祝城的吐槽和问话都没得到宁显焕的回复。
他转过头一看，宁显焕已经在床底取了脸盆和毛巾，要往浴室里去了。
祝城忍不住开口：“……宁教授，你不担心吗？看起来怎么这么熟门熟路？”
“别想太多了，这房间明显就是让我们休息用的。”宁显焕进浴室前道，“我们在这里不会有事的，不然，他们根本没必要大费周章地救我们。”
浴室里有面镜子。
关上门后，宁显焕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
那张脸毫无棱角，平平无奇。
他明明不是这样的，他也不该是这样的。
在跟随团队前往联邦交流的时候，宁显焕意气风发，想着好好学习联邦的机器人技术，拓宽自己的知识面。
等回国后，他将学到的知识都吃透了，到时候就可以教给学生们，好让阿斯拉帝国在这方面的成果丰富起来。
他相信那个时间不会太远，可没想到的是，这个时间一等就是十几年。
宁显焕在交流期间遇上了另一位天才，对方的学识不亚于他，谈吐行为都让宁显焕很有好感。
团队里的人都知道了他们是好朋友，所以当他们交流结束集合离开前，宁显焕没有出现，在光脑说要多留几天让他们先离开时，团队的人没有感到异常，就这样将宁显焕独自留在异国他乡。
宁显焕被困在了联邦，联邦的人没有掩饰自己的目的，他们想要的是宁显焕的天赋和技术能力。
刚开始时，他们对宁显焕毫无保留，希望他能学会，希望他能在过程中提出什么建议。
但宁显焕的天赋像是假的一样，他开始平平无奇甚至笨拙起来，经常会在实验过程中问出一些常识性的问题。
这让联邦的研究人员不禁怀疑他“天才”的名声是假的，也有人认为他是装的。
宁显焕被排除在科研场合之外，他被限制住了行动，刚开始是一个小房间内，到后来，活动区域变成了一座小屋子。
他之所以会熟门熟路，不过是在类似的地方待了十几年而已。
……
每座城市的黑夜都大差不差。
在这座圣域外的城市，除了街上没有路灯外，各个店铺里都是灯火通明的。
在天色黑下来的时候，牧玖踏入了这附近最大的一家酒吧。
这里分成了前后两部分，前半部分灯火通明，后半部分灯光昏暗。
酒吧里的客人一半是明天要去圣域的，另一半是刚从圣域回来的。
他们都是不想继续现在的生活的人。
吧台就在门口处，见到有人进来，吧台后有人问：“要点什么？”
国际通用的星币无法在这里使用，牧玖身上没有半分钱，她丝毫不慌张，看也不看吧台，视线一直在酒吧内搜索。
“我来找人。”
对方没再说什么。
牧玖往里走去。
今天抵达这里之后，李彤就和她分开了。
这个星球和她们所知的完全不一样，李彤主动提议分开，她去搜集星球上的资料，而牧玖则是想办法落实她们的身份信息。
牧玖小心地打听了好久，辗转几个人，锁定一个可能有门路的人，才来到这个酒吧。
她要找的人就在这里。
牧玖径直往酒吧后半部分走去，在一个四人座的卡座边上停下，斜斜地靠坐在其中一人的椅背上。
那是一个头发白了一半的老头子，一只耳朵被人削去了半截。
牧玖凭借着这个信息，精准地找到了人。
这四人本来有说有笑的，看到牧玖的动作时，说笑声停了下来，不过很快又恢复，只是他们的内容换成了调侃：
“老头，你朋友？”
“你新的老相好？”
“这个妹妹你什么时候认识的？也不告诉我们，真不够意思。”
听着他们一人一句，老头僵硬地干笑两声：“哈哈，是，是来找我的。”
他甚至都没敢回头，只能听见身后那人的声音，像是个很年轻的女的。
老头子站起来：“我、我先离开一会儿，待会儿回来。”
他和牧玖并肩往外走，走了两步，回头：“那瓶酒给我留着，我回来后要喝的！”
他的同伴们糊弄着他，朝他摆手，让他快走。
原来酒吧后半部分还有一个门，也有人守着，往外是黑漆漆的后街。
牧玖和他并不认识，不过是威逼加利诱，逼着他出来罢了。
等到周围没人了，老头叼了一个烟出来，点上，才道：“你刚才说的‘有货’是真的？”
“有货”是种黑话，牧玖虽然不知道这里的“货”会是什么，但不妨碍她用这个把人调出来。
老头问：“‘能力’还是‘芯片’？”
听到他的这两个问题，牧玖就知道自己找对人了。
牧玖没有回答问题：“我需要两个新的身份。”
老头没有马上说话，过了会儿，呼出一口混杂着酒味的烟气：“我这里没有。”
他将手上的烟往前移了移，想借着光亮看清牧玖的脸，但这点光什么都照不出来，回去问问那些家伙好了。
黑暗中，牧玖皱了下眉头。
在她打听到的消息中，这人是最有可能给她们提供身份的人，她在想着要不要试着威胁一下。
老头在她动手前开口：“不过我知道有个人有，他那里渠道比我多多了。”
不用牧玖追问，老头很快把对方的消息说了出来，还说了找到对方的方法。
对方如此爽快，牧玖有些怀疑他给的是假消息：“你不会骗我吧？”
老头：“我骗你做什么？”
牧玖：“如果你说的那个人没办法，我会回来找你的，你知道我能找到你。”
老头不耐烦地往酒吧后门走去：“知道了知道了。”
身后半点动静都没有，老头摇了摇头。
他在问“货”时，对方没有回答，他那时候就猜到这一趟是无用功了，后来对方找他要“身份”，他就更加确定了。
这女孩的声音这么年轻，多半是从家里跑出来的，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他，学着人用东西抵着他的后腰，想空手套白狼。
他给对方指的路倒是能成，但也不知道这女孩有没有机会见到那个人，大概是见不到的。
第138章
宁显焕和祝城没在那个房间里关多久, 第二天早上，就有人来将他们带到另一个房间里。
这个房间就像个办公室了，里头一整面墙都是上了锁的铁皮柜，柜子里有许多文件。
在墙边还有一张桌子, 桌子后坐着一个人。
这个人应该是三十几岁左右, 祝城判断不出来。因为面前这人他的半个身体都被换成了机械零件，祝城只能看他原装的半张脸, 他还是个光头。
名牌上写着他的名字。
“你们来了？坐吧。”他示意桌子对面的两张凳子。
两人坐下。
祝城：“李先生……”
他的话刚出口, 伴随着的就是他肚子叫的声音。
祝城：“……”
他闭了嘴, 觉得有点尴尬。
在逃生舱的时候，逃生舱内的液体除了减缓路上的碰撞之外，还会为人体提供营养, 所以落地的时候祝城是不饿的。
但他已经一天没有吃任何东西了, 肚子在这个时候叫起来实在不怪他。
李光头盯着祝城的肚子看了会儿, 反应过来：“他们没给你们提供食物吗？守卫！守卫！”
随着他的大喊, 走进来两名守卫, 先是挨了他一顿骂，然后被命令着先带他们两人下去吃一顿饭。
宁显焕和祝城都知道，李光头这是故意做给他们看的，但他们没说什么, 跟着两名守卫出去了。
再回来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
李光头让他们坐下, 向他们道歉：“真是对不起, 让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饿了一晚上的肚子。”
李光头：“这其实也怪我，怪我忘了你们和我们机械改造人是不一样的, 还要吃饭。”
祝城看着他半边的机械身体, 有点好奇他们不用吃饭的话，是怎么生存下来的。
宁显焕道：“不是要登记我们的信息吗？开始吧。”
“对、对。”李光头说着, 走回到桌后边，他的面前是一块光屏，光屏背对着宁显焕和祝城，他们两人看不见上面的内容。
李光头道：“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们，你们如实回答就可以了。”
两人自然应是。
李光头：“你们的名字？”
祝城转过头看了宁显焕一眼，接着两人报上了自己的姓名，真名。
李光头在键盘上操作着，似乎在输入他们的名字。
有一块光屏挡住，祝城他们看不见他的脸了。
李光头：“你们的国籍呢？”
两人均回答：“阿斯拉帝国。”
趁着对方还没问问题的间隙，祝城问道：“您这边会安排人送我们回到阿斯拉帝国的领土吗？”
李光头从光屏前探出头，即便是机械零件，他脸上的为难表情也栩栩如生：“这……”
祝城看出他的为难，退了一步：“那能联系上我们帝国，让他们派人来接我们吗？”
“恐怕是不行的。”李光头说，“我们这颗星球距离阿斯拉帝国非常遥远，连信号都不在一个波段，而且我们的……”
李光头用了一大堆专有名词，祝城听得半懂不懂，只知道一个意思：对不起，我们裁择星不能送你们回去，也不能让你们联系上帝国。
祝城点点头，思索着他们几人该如何离开这颗星球。
李光头继续询问一些问题。
他问了宁显焕在来到这里之前的身份，问他的家庭。
宁显焕一一回答，祝城在旁边听着，发现宁显焕的答案跟他了解的一样，竟然真的是如实回答，而不是胡编乱造吗？
李光头又问了祝城在来到这里之前的身份，问他的学校，问他的家庭。
有宁显焕的例子在前，祝城也如实回答了。
李光头看着光屏上他们连夜调查出来的资料，点了下头，眼前这两人的答案和他们调查的结果一样，偶有出入，也是极细微的细节，关系不大。
祝城只是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有幸上了帝国军校，是一个普通学生。
他的失踪只会引起小范围的搜寻，因为毫无结果，时间久了就会不了了之。
而这个宁显焕……
李光头点开资料上的一条新闻。
【……宁教授所乘坐的小型星舰在返回首都星过程中，遭受不明战舰袭击……小型星舰发生了爆炸，星舰内无一人生还……案件具体情况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李光头问：“你们说说看，你们是遭遇了什么事故，才沦落到使用逃生舱的？”
“我本来应该会回到首都星的。”宁显焕说这话的时候显得很平静，“但是在验证身份的过程中，我被人偷偷挟持着到了一艘小型星舰上。”
祝城接话：“我看到他们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样子，就跟了上去。上去没多久，星舰就起飞了。”
他用巧计刺了“凶手”一刀，救了宁显焕。
再之后的说法和他们经历的差不多，只是隐去了牧玖和李彤的存在。
李光头：“所以你们两人启用了两个逃生舱？”
祝城否认道：“没有，我们当时怕逃生舱降落后只剩自己一个人，想着到时候要是来到陌生地方最好还是有个伴，于是我们进了同一个逃生舱。”
祝城惊讶：“你问这个问题……难道？”
李光头点头：“我们监测到了两个救援波段，但是只在一个逃生舱旁边找到了你们两人。”
此时他们三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一个人——那位挟持宁显焕的“凶手”。
祝城他们想的是如何让那位背锅，而李光头则想着，另一个逃生舱的人可能就是那位。
李光头：“被你刺了一刀的人可能没死。你们两个和他都打过照面，他什么模样？”
祝城将那个人形容了一番，宁显焕补充细节。
四十几岁的中年男性，和祝城差不多高，皮肤比宁显焕黑一些……
李光头将他们的描述仔仔细细地登记了，并形成了一个相应的模型让他们确认，之后又进行了调整。
最终将那名男性“还原”了出来，有五分像是牧玖在星舰上杀的那个人。
祝城并没有亲眼见过那个人，宁显焕能打补丁到这个程度就已经很不错了。
“我会找到他，并且拘留他的，你们放心好了。”李光头宽慰他们，之后转向宁显焕，“宁教授，我这么叫你没问题吧？”
宁显焕：“我已经不是什么教授了，叫我的名字就行。”
李光头并不在意他否认：“你是研究机器人的吧？在这方面是个专家。”
宁显焕露出苦笑：“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我什么也不会了。”
说着，宁显焕举起了他的左手。
祝城这时候才发现宁显焕的左手只有四根手指头，尾指的位置空空如也。
宁显焕：“我现在无法进行精细的操作，我已经很久没碰过机器人了。”
李光头十分惋惜，只是很快他换了一副表情，一副“碰上我是你的运气”的表情。
他说：“正好，我们机械改造人和你的研究有些相似之处，你现在缺了尾指，正好可以体验一下。”
宁显焕眸光微亮，他确实对这颗星球的机械改造很有兴趣，改造完全的机械改造人从外表看，几乎和机器人没有区别。
他想拆开看看，究竟是怎么做到让机械零件和人的肉.体完整融合在一起的，并且过程中不会产生任何排斥反应。
宁显焕：“改造人愿意让人研究他的身体吗？”
李光头笑眯眯地摇头：“我这边比较提倡你亲自体会一下机械改造，等你将你左手尾指改造成功后，你会体会到机械改造人进化的美妙之处。”
祝城听懂了，对方这是在试图说服宁显焕进行机械改造，他问：“不是说现在还轮不到我们改造吗？”
李光头：“宁教授自然是不同的。”
宁显焕没有立刻回答，像是在犹豫。
李光头又说了些撺掇的话，在说起机械改造时，他就像狂热的信教徒一样虔诚。
祝城突兀地开口：“那……要不我来试试？”
李光头原本弯着的嘴角突然拉平，他转过脑袋，并不是很想回答祝城的话。
祝城只是一名军校的学生，是个普通人，没有一技之长。
而宁显焕在机器人方面曾经是一名专家，即便现在不是了，他以前的知识也有一定的用途。
祝城看见他这幅模样：“难道说，宁教授有进化的机会，我就没有？”
“不，你有。”不知道是那个字眼让李光头改变了主意，“你的选择十分正确，那你们就在这里多留几日，期间，我让人给你改造身体。”
祝城连忙伸出右手，示出他的右手小指：“我只改造一根手指……的一个指节！”
李光头嫌弃地看着他：“放心，不会让你断手断脚的。”
宁显焕收回看祝城右手的视线，没对他的做法说什么，只对李光头道：“那我就留下来观察几天。”
活人不会让他研究身体，但祝城就不一样了，而且他可以全天候地进行观察大堂前方的那位“领袖”。
或许他在这些机械改造人身上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发现。
对于机械改造这件事，祝城想了很多。
他从碰上第一个机械改造人时，就在想。刚开始只是好奇，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周围人的推崇，他将机械改造想到了自己身上。
这么多人都没事，这么多人都这么选了，他也不会有事的。
况且他只是改造一根手指头而已，如有什么不对，切了就行了，这么些年来，他遇上的那么多断手断脚的人，不都还活得好好的。
祝城不觉得自己缺了尾指的一个指节会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他很期待，所谓的“进化”究竟是什么样的体验。
第139章
老头给牧玖提供的地址距离圣域并不远, 也在圣域外的这座城市里。
那个人在一个商会内，商会就叫“浮天商会”，浮天商会拥有一整栋楼，楼以“浮天”命名。
这栋楼的入口处有人看守着, 牧玖第一次进去时, 被人拦了下来，看门人听她说了来找人的, 也不问她找的是谁, 直接将她赶了出去。
牧玖第二次进去时, 说她是来找“黑老板”的，看门人听到这个名字，很明显的变了脸色, 动作粗鲁地将她赶了出去, 让她不要再过来。
“黑老板”就是那老头让牧玖过来找的人, 说裁择星上只有他能非法为人提供身份信息。
牧玖第三次进去是几个小时之后, 为了防止被看门人认出来, 她特意换了装扮，学着进商会的人的说辞，说是要进去参加交易的，然后看门人要求看账户余额。
牧玖：“……”
再之后牧玖就被认了出来, 被赶了出来。
牧玖在这里一无所获, 倒是李彤在这段时间内找到了一份工作, 是个粗活，不用身份信息, 工资极低。
李彤的工作类似于屠宰, 偶尔会有普通人从圣域带出各种兽类的尸体，她要做的就是对这些尸体进行分解。
当她没事干的时候是允许自由走动的, 她偶尔会去收集消息，也会过来找牧玖。
李彤用刚到手不久的工资买了两串烤肉，递给牧玖一串：“怎么样，还没见到人吗？”
牧玖摇头：“我连大门都没进去过，我现在怀疑，那老头给我的信息是不是假的。”
“要不别搞了，我们当黑户吧。”李彤提议，“而且等宁教授他们和我们会和之后，我们就要想办法离开这里了，在他们出来找我们之前，先想想离开这里的方法吧。”
“不行。”牧玖咬下一块烤肉，“身份是一定要的，我们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久。”
她有预感，他们没那么容易离开这里。
牧玖想着，低声自语：“或许，还有一个办法。”
李彤没听清：“什么办法？”
牧玖摇了下头，看向她：“你平时没事的时候，可以多找找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跟他们聊聊天，探听一下这颗星球上的两类进化者和圣域。”
李彤一愣。
牧玖问她：“怎么了？”
李彤：“你这么一说，我才回想到，在这座城市里，很少能看见上了年纪的老人，可以说是没有。”
她们遇上的最大年纪的人，也不过是那个头发半白的老头，但看他的外表，也才刚过半百的样子。
牧玖：“多留意一下吧。”
聊完这些，李彤想起了什么：“对了，有一个消息值得我们注意一下。”
四周无人，李彤还是压低了声音：“精神力者和机械改造人最近都在找一个外来者。”
她将自己拍下来的照片给牧玖看了一眼，照片上的人正是李光头根据宁显焕和祝城的话模拟出来的样子。
牧玖只觉得照片上的人有几分眼熟，但她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
牧玖叮嘱道：“我们最近低调一点，小心别引起别人的注意。”
她们也是外来者，还是不要引起进化者势力的注意为好。
根据探听到的消息，这颗星球不隶属于哪个国家，星球上也没有国家，只有两大势力。
两大势力的主体分别是精神力者和机械改造人。
这两类进化者牢牢把控住了这个国家，普通人存活在这两大势力的夹缝之间，名义上受他们庇佑，也受他们管束。
没有身份的外来者，在这里很难躲藏下去。
天黑下来后，牧玖没继续在这里盯梢，她去上次的酒吧，找到了老头。
牧玖用同样的办法将老头带到了后街上。
比起上次，这回老头的胆子大了些，借着点火，看清了牧玖大致的面孔：“我说小姑娘，你怎么又来了？”
牧玖：“你上次说的‘黑老板’，不会是骗我的吧？”
老头故作惊讶：“哎，你还没见到黑老板啊？这也……”
牧玖稍微抬起右手，她右手的长刀轻轻松松地插入了一旁的墙壁上。
老头顿时大喊委屈：“我没有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
老头后退一步，远离了横在两者中间的那把长刀，他熄灭那一丝火光，周围陷入黑暗。
牧玖的威胁起了作用，老头的声音正经起来：“你应该知道这颗星球被把控在进化者手中，我是没有实力造假身份的，只有黑老板有。”
“他能在圣域附近开那么大一家商会，还没遭到进化者的报复，就足够说明他的实力了。”
牧玖抬手敲了两下刀面，发出清脆的声音，她道：“你说的这个人真的存在？”
“当然！千真万确！”老头说着，点开光脑，找了一会儿，翻出一张照片，让牧玖看，“喏，我说的就是他。”
照片上有好几个人，但其中一人尤其引人注目，他被众人簇拥在中间。
这人三十几岁的模样，头发不长，却绑着几条细短的辫子，最引人注意的就是他那双明亮的眼睛。
照片的背景就在浮天商会。
牧玖问：“他只在这里出现？”
老头：“我只知道他可能在这里出现，浮天商会是他的产业之一。”
在老头这里除了一张照片以外，牧玖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隔天牧玖还是去浮天大厦面前继续蹲守了。
大概是照片的加持，她在今天终于见到了黑老板这个人。
黑老板出现的排场和照片中一样，他被十几名保镖簇拥在中间，保镖中有一半都是机械改造人，而另一半……牧玖猜他们也不是普通人，而是精神力者。
一群人正往浮天商会的大门走去，看门人很早就注意到自己的老板了，走出来迎接。
牧玖来不及思考太多：“黑老板！”
她这一声叫唤吸引了周围人包括黑老板的注意。
牧玖对上黑老板的视线，连忙道：“我有一笔生意想和你交易！”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黑老板就已经转回了视线，在他的一侧有两名保镖走了出来，朝牧玖走去。
浮天大厦的看门人注意到牧玖，连忙也过来驱赶她：“你怎么还在这？还不快走！”
牧玖被死死地限制在原地，连黑老板三米内都进入不了。
一瞬间，牧玖产生了强行拦路的想法，但立刻被她否决了。
她还不知道这个星球上所谓进化者的实力，再者，在她有求于人家的情况下，实在不好强行动手。
眼看着黑老板将要进入浮天大厦的大门了，牧玖眨了下眼睛，往前看去。
她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她的能力有用了。
说来惭愧，这还是她第一次希望能“看”到有人受伤的画面。
如果黑老板会在不久的将来遭遇危险，而她提前向对方预警，那她就能顺利地和黑老板接触了。
但很遗憾，黑老板完好无损。
在牧玖注意力集中在黑老板身上的时候，两名保镖加上一名看门人已经走到了她身边，他们见她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对视了一眼，架起她的胳膊，硬“提”着她往后走去。
黑老板已经看不见了，牧玖“看”向了旁边三人。
这回，她“看”到了。
她“看”到了不久的将来会发生的事情。
“她怎么了？”
“不会傻了吧？”保镖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牧玖回神，后退一步。
看门人问她：“这位女士，你究竟想做什么？”
牧玖眨了下眼睛：“我只是想和黑老板做个生意。”
看门人不信她的话，并翻了个白眼：“不知道你‘黑老板’这个称呼是哪里听来的，总之以后别喊了。”看门人嫌弃地挥了挥手，“你走吧，以后别来了。”
牧玖又后退了一步，暂时没去想“黑老板”这个称呼有什么问题。
两位保镖虎视眈眈地看着她。
牧玖对上其中一人：“你叫什么？”
保镖觉得眼前这个女生莫名其妙，他没有回答，反而跟看门人一样，警告她不要再到这里来，看着牧玖走远，然后和另外两人一起回了浮天大厦。
牧玖只到了拐角处就停了下来，回头去“看”那名保镖的背影。
那名保镖身上没有明显的机械零件，他应该是位精神力者。
牧玖从“看”到的画面只知道他姓“顾”，黑老板称呼他“小顾”。
牧玖就此没有离开，反而换了个地方蹲守，她在等黑老板出来。
根据她的观察和“看”到的画面，黑老板并不是住在这里的，所以他不会在这里待太久，除非他不想回家了。
在傍晚时，黑老板一行人走了出来。
看门人和两位保镖还记着牧玖的事情，提前走出来，四处张望，想看看牧玖还在不在这里，没看到人时，他们还以为牧玖已经走了。
牧玖现在并不在一楼，她在三楼的窗户内。
她目测着距离，将手里的纸飞机扔了出去，纸飞机的速度不快，不具备任何危险性，摇摇晃晃地朝着目标冲去，然后在途中就被保镖开了一枪，落到地上。
牧玖：“……”
牧玖在迟疑着要不要露面。
楼下，黑老板的保镖们因为纸飞机的事发生了一点骚乱。
“这折纸是哪里来的？”
“好像没有危险性，有人在恶作剧吗？”
“注意了，小心有人声东击西。”
他们没有因为纸飞机而减小对其他方向的警惕性。
之前拦下牧玖的那两名保镖在想，折纸会不会是牧玖扔出来的，但他们没说出来。
在纸飞机飞过来的时候，黑老板就注意到了，纸飞机上面似乎画了什么，他没看清，直到纸飞机被打落在地，他才看清了上面的图案。
黑老板：“将那折纸拿过来给我。”
他的声音不大，但周围保镖议论的声音一下子消失了。
过了两秒，才有保镖道：“老板，先让我们排除一下折纸的危险性。”
黑老板干脆自己上前两步，将纸飞机拿在手上。
上面的图案他果然没有看错，图案上是一个小女孩，她穿着一套小动物服装，脑袋上顶着一个生日帽，小女孩身前是一个小蛋糕，蛋糕上插着一根形状为“5”的小蜡烛。
小蛋糕被一个弹孔打得稀巴烂，露出了更里层的字迹。
看到这个图案，黑老板面色阴沉，周围人大气不敢出。
“去看看折纸是谁扔的。”
这图案上是他还没有过五岁生日的女儿，寥寥几笔，画得十分具有神韵。
小动物服装是他给自己女儿买的礼物，他女儿的生日就在两天后。
知道他女儿生日的人也许多，但知道他要送什么礼物的人……没有几个。
不一会儿，去三楼查看的保镖回来了：“老板，没看见人。”
保镖被黑老板看得大气不敢喘，内心里只觉得自己的工作大概是保不住了。
黑老板忍下自己的怒火：“去查一下。”
“是！”
黑老板一直将纸飞机握在手上，在回家路上都没有松开手。
注意到他动作的保镖暗自嘀咕，这折纸上究竟是什么内容，才会让老板这么……珍惜？
黑老板的悬浮车刚驶入自己的住宅内，大门处就奔出来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如倦鸟归林，扑入黑老板的怀抱里，她十分热情地喊着：“爸爸！”
黑老板在外的黑脸色早已不再，满面笑容地将小女孩抱起来：“乐乐！今天乖不乖啊？”
小女孩：“乖！爸爸呢？乖吗？”
父女俩聊了会儿天，乐乐挣扎着从他怀抱中下来，下来后，她注意到黑老板手上的纸飞机，伸手去拿：“爸爸，这是什么？这是给我的玩具吗？”
黑老板移开了手：“这不是给你的玩具。”
乐乐不依：“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对自己女儿的撒娇，黑老板毫无办法，只好摊开手掌，让乐乐看了个全。
乐乐一眼看到图案：“爸爸，这个是我吗？”
黑老板笑容不变：“不是。”
乐乐不信，和他拌了几句嘴，吵着要个一模一样的纸飞机。
黑老板只好带着她去了书房，给她也折了一架纸飞机，乐乐央求着在纸飞机上画上自己，黑老板只好拿起笔，画了个歪歪扭扭的“乐乐”。
无论是纸飞机的样子，还是上面的图案，都和牧玖扔出来的这架纸飞机不能相比。
乐乐却丝毫不嫌弃，夸奖道：“爸爸真厉害！画得真好看！”
黑老板笑得找不着北。
等到乐乐自己拿着纸飞机出去玩了，距离黑老板回到家，已经过了半个小时。
他还在书房内，书房外传来了孩子的笑声和自语。
黑老板面色无波，拆开了纸飞机。
上面是几行字，最末尾是一个光脑号。
看完这几行字，黑老板折断了手中的笔，他拨出一个通讯请求，让手下的人去查查这个光脑号。
牧玖给的光脑号自然不是自己原本的。
手下很快查到消息：“老板，光脑号的主人是位机械改造人……”
“还有呢？”
“叫李强，他的档案现在是死亡状态。在一周前，他的家人申报了他的死亡，并附上了他的死亡照片。再过一周，他的光脑号就会变回空号状态。”
手下将照片发给黑老板。
黑老板仔仔细细看了，也判断照片上的这人无法活下去。
所以对方使用死人光脑号的目的是什么？
让自己无法找到对方？若真如此，对方就该连光脑号都不留。
既然对方留了联系方式，那必定是有求于自己。
牧玖在那天见到黑老板捡了她的纸飞机之后，就不继续在浮天商会蹲守了，那个地方黑老板也不常去。
她这几天都和李彤混在一起，住她住的地方，偶尔上手做她的工作。
能送来被她们屠宰的只有低级兽。
即便是低级兽，也比两百五十斤的大肥猪要肥上一圈，牧玖问过经验老道的屠宰师傅。
师傅说，普通动物和低级兽是不能相比较的，属于越级碰瓷了，成年低级兽一般重在六七百斤。
像他们这种普通人，在拼尽全力杀了低级兽后，只有使用特殊机器才能将低级兽的尸体带回来。
带回来后，还无法完全用人工屠宰，还需要用上机器。
牧玖：“真的？”
这些低级兽的外皮看着是粗糙了点儿，但也不至于人工都砍不动……吧？
屠宰师傅递给她一把剔骨刀。
刀锋非常锋利。
牧玖看准低级兽大腿的位置，用适中的力道砍了下去，刀抬起来时，只能看见砍的部位上有一道小小的白痕。
竟然只是轻微地破了一层皮。
牧玖惊讶，再次使劲，如果她砍的是猪腿，这一刀都能砍穿，但对上这低级兽，竟然只是破了它的皮，露出内里的红色。
“怎么会这样？”
“所以说这是进化兽嘛。”师傅说到这里，突然停下动作，看向牧玖，“你不是普通人吧？你是精神力者？”
牧玖一顿：“为什么这么问？”
师傅：“普通人都知道进化兽的外壳十分坚硬，不会问出这种问题。”
这种问题于他们来说，就是常识。
牧玖无言：“啊，对，我是精神力者。”
师傅点头，不再言语，突然间对牧玖冷淡起来，连带着，他也不和李彤说话了。
李彤早来这里几天，早就和师傅混熟了，此时假装看不到他的冷脸，道：“为什么精神力者会不知道这件事呢？”
李彤唠叨了好几句，屠宰师傅被烦得不行，才回答：“因为你们和我们就不该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你们不应该在这颗星球上，应该在更高维度的世界里。”
“……”李彤和牧玖对视一眼。
李彤继续追问。
师傅终于不再夹带酸气，指着低级兽尸体：“用你们的精神力覆盖它，然后再砍一次试试。”
牧玖按照他的说法尝试了一遍，这一回，她就能顺利地将刀砍进低级兽了，虽不是砍瓜切菜般，但不像之前砍都砍不动。
趁着师傅没注意到这里，牧玖将精神力凝成一把刀的形状，再次试着砍了下去。
这次无比轻松，犹如砍瓜切菜。
看到这个结果，牧玖了然，在这里，普通人和精神力者仿佛是两个阶层的。
那机械改造人对上这些进化兽又会如何呢？
师傅将不断振动、闪着光的光脑关掉，道：“做完今天的，你们明天不要来了。”
牧玖和李彤震惊：“为什么？”
师傅摇头：“这里不是你们该待的地方。”
任她们如何劝说，都没有改变主意。
牧玖和李彤没有想到，不过是一次闲聊，她们竟然就丢了工作。
李彤从自己的住处带出了一点行李，这些行李是给别人看的，她的东西大都放在牧玖给她的项链里。
李彤：“这下我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她的住处还是屠宰师傅提供的，工作没了，屠宰师傅也不愿意再让她住这个房间。
牧玖：“大不了……找个没人的地方，我们住逃生舱。”
李彤：“好像也行。”
牧玖：“就怕被机械改造人发现那是逃生舱，然后有人上报，发现跟宁教授他们的逃生舱一模一样，再来追捕我们。”
李彤：“那我们这几天的工不就白打了吗？”
牧玖：“至少还赚了点钱。”
两人苦中作乐，相视一笑。
说笑归说笑，晚上在什么地方过夜还是需要好好想想的。
就在牧玖考虑的时候，她的光脑响了起来，有人在联系她。
牧玖第一个念头便是：今晚有地方住了。
那头是个陌生的男音，对方出口就是一个陌生的名字：“李强？”
牧玖顿了下，才道：“黑老板？”
对方哼了一声，没有否认：“我很感谢你的提醒，不过我更想知道你有什么目的。”
牧玖：“我们见面说吧。”
“在哪里……”
不等对方说完，牧玖打断他：“你让人过来接我们吧，我们在……”
她报出他们现在所在的地址，就切断了通话。
李彤听完牧玖的话，猜到她在和谁通话：“他会让人来接我们吗？”
牧玖：“应该会吧。”
她“看”到的画面中，黑老板很疼爱她的女儿，如果这是真的，那他为了事情的真相，一定会过来接她们。
牧玖猜的没错，黑老板果然让人来接她们了。
司机并不是牧玖见过的保镖团的成员，是个四十岁的男人，看他的打扮和谈吐，像个管家。
这个男人确实是黑老板家里的管家，管家不着痕迹地打量眼前这两人，从这两人的外表上，他猜不透老板为什么会对她们特殊对待。
双方互相确认了身份，管家客气地邀请两位女生上了悬浮车。
牧玖和李彤均坐在后座，牧玖问道：“这是去哪？”
管家：“老板家里。”
“老板家？我们暂时没地方去了，老板有为我们提供住处吗？”牧玖毫不避讳地说出她们此刻的困难。
管家从后视镜中看了她们一眼：“到地方后，会为你们安排住所的。”
出乎牧玖的意料，老板的家很是平平无奇，是一座普通的三层小屋。
既不是浮天商会老板该住的大宅子，也不是造假证的商人会住的阴暗小房子。
“到了。”
管家领着她们进了屋子，小楼里的装扮和寻常人家没有什么不同，有人生活的痕迹，但牧玖没在这里面看到属于小孩子的东西。
牧玖断定，这间屋子一定不是黑老板的家，至少，他不会长时间住在这里。
屋里只有一名中年妇人，穿着朴素，管家为她们介绍：“这是负责卫生和食物的小吴。”
她们三人互相认了脸。
管家想到她们没地方住的窘境：“你们晚餐吃了吗？”
听了她们的回答后，礼貌地询问了她们的口味，接着让小吴去准备两份晚餐。
之后管家带着她们开了两个房间：“这两间是客房，你们今晚就暂且住在这里。”
房间里面什么东西都有，比她们之前住的地方要好上许多，她们已经很满意了。
牧玖和李彤均无意见。
她们当天没见到黑老板。
隔天早晨。
她们醒来，开了门，小吴早就为她们准备好了早餐，招呼她们过来吃早餐。
管家不知道去了哪里。
等她们吃完早餐，小吴将她们使用的碗筷收进厨房，不让她们插手。
李彤趁机询问：“我们可以出门去玩吗？”
小吴愣了一下，笑道：“当然可以。”
趁着小吴进厨房忙活，李彤小声朝牧玖道：“我怎么感觉，我们像是在朋友家做客一样？”
这里不限制她们的自由，管家和小吴对她们太过礼遇。
要不是知道牧玖也是刚认识黑老板，李彤几乎要以为她和黑老板是朋友。
牧玖心里也有些嘀咕。
她不觉得黑老板是这么好心的人，即便自己写字条提醒了他。
况且黑老板是位商人，商人重利。
两人正说着话，门口传来响动。
黑老板在管家的陪伴下走了进来，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两个女生。
即便昨天通话的时候知道对方的性别，但也没想到这么年轻。
黑老板有点意外。
小吴听到动静，从厨房里出来打招呼：“老板。”
牧玖和李彤站起来，跟着称呼：“老板。”
黑老板点了下头，对她们道：“到书房说吧。”
书房的装扮并不特殊，很是单调，看着一点都不像是商人。
黑老板招呼着她们在对面坐下，亲手给她们倒了水。
直到和黑老板面对面了，牧玖才感叹：“一般人想见到老板可真不容易。”
黑老板没接茬，从怀里掏出一张满是折痕的纸，放在桌上推过去：“这是你写的吧？”
“是我。”牧玖一眼就认出这张纸。
纸上的字并不好看，有些字还需要停下来辨认，倒是上面的那幅画，和字迹不像出自同一人之手。
牧玖：“怎么样，那名叫‘乐乐’的孩子没事吧？”
她昨天“看”见的是保镖的死亡，她“看”到的片段并不长，但内容丰富。
在一个生日的场合下，那名保镖挟持小女孩，想要用她带来威胁黑老板，但似乎太过慌张，失手伤了小女孩。
在保镖精神恍惚的一瞬间，被其他的保镖杀掉了。
混乱中，牧玖注意到了两个名字，一个是小女孩的小名“乐乐”，另一个是保镖的称呼“小顾。”
牧玖只是将她“她”看到的内容写在纸条上，送到黑老板手中。
黑老板会因此而收获什么或者失去什么，她并不清楚。
黑老板：“她没事。”
“是她生日吧？”牧玖道，“有机会替我向她说声生日快乐。”
“会的。”黑老板看看李彤，又盯着牧玖，“你是从哪里知道他会动手的？”
第140章
李彤看完了黑老板推过来的那张纸, 不由得也看向牧玖，眼神里带了点震惊，又被她强压下去。
纸上的内容是一个预警。
这让李彤想起客运星舰上遇上那些星盗，想起牧玖向她打探任务内容, 想起牧玖追上了宁教授乘坐的那艘小型星舰。
李彤知道牧玖是帝国预警部门的维修师, 之前她都没怀疑过牧玖的身份，直到现在。
这个星球与外界隔绝, 她们联系不上其他人, 牧玖再无法从帝国预警部门内得到预警消息。
那这张纸上的消息……牧玖是从哪里来的？她会不会就是预言家本人？
李彤也在听牧玖的答案。
牧玖道：“这是秘密。”
这个答案会引起黑老板的更多猜测, 甚至可能怀疑她和“小顾”有所勾结，只是临时叛变。
但牧玖现在是不可能说实话的。
黑老板盯着牧玖看了会儿，突然问：“你们是精神力者？”
牧玖：“我是, 她不是。”
这些天, 牧玖已经知道星球上的精神力者是怎么样的了, 指的是进一步开发精神力的人。
精神力谁都拥有, 只是等级高低的区别。
而精神力者的精神力会为他们赋予特殊能力, 比如牧玖之前在客运星舰上遇到的那个星盗，他就是个精神力者。
牧玖有时候也在想，自己的预言能力是不是精神力赋予的特殊能力。
更何况，她的精神力还能凝聚成型, 说自己是精神力者, 牧玖毫无压力。
牧玖：“需要我演示一遍吗？”
黑老板抬了下手：“那就请吧。”
牧玖控制着精神力将桌上的杯子拿了起来, 几秒后，她又操控着将杯子放下。
黑老板根据光脑显示的内容, 确认这正是牧玖在使用精神力, 他不由得有些失望，在此之前, 他还以为牧玖的能力类似预知。
“我看到了。”黑老板面上不显，“说吧，你们找我有什么目的？”
牧玖一振：“我听人说，你这里可以替人伪造身份，我需要两个新的身份。”
“是可以。”黑老板说，“你们想要哪个国家的身份？”
听到这话，牧玖和李彤对视一眼，这人的业务挺广啊，竟然还能办别国的假证。
牧玖问他：“你有办法送我们离开这个星球？”
“没有办法，我只是会做假证而已，只有两大势力有渠道离开这个星球。”黑老板面色不变，“你们想要的新身份有什么要求？”
牧玖知道他可能在说谎，但没继续追问，只说了自己的新身份要求。
她将自己之前在圣域时，跟那些机械人撒的谎说了出来，比如都是精神力者，比如都是圣裁学院的学生。
“可以做到吗？”
牧玖说完要求，都觉得有点难为人，不仅需要给她们新身份，还需要想办法造假她们的学籍信息。
“可以做到。”黑老板看着她们，“不过，你们能给我什么？”
这个问题牧玖之前就想过，黑老板是个商人，他会把这件事情当成交易。他不可能因为她的一次提醒，就免费地替她做事，最多只是打个折。
牧玖身上最值钱的东西就是霍诺斯的机甲，其次是她的长刀和从星盗那里拿来的枪械炸弹等武器。
机甲和长刀是不可能用来交易的，至于那些武器……或许可以趁机脱手。
除了这些，剩下的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可以说，牧玖身上能用来交换的东西基本没有。
牧玖反问道：“你想要什么？”
黑老板仿佛就在等着她这一句话，牧玖刚问出口，他就点开光脑，将光屏展示给她们二人查看。
光屏上，是一串长到拉不到尽头的物品清单。
“这些都是我需要的东西。”黑老板说着，将清单发到了牧玖光脑上，“你们看看自己能提供什么。”
清单上大部分都是牧玖没见过也没听说过的东西，不过看名称，大部分都是材料，矿石、木材、石料等。
往上拉，牧玖看到了枪械和弹药的名字，也是她不认识的新种类。
“这个……”李彤指向了其中一样东西。
【圣域（无人区）降临时的雪水。】
圣域就是无人区吗？！
李彤内心激荡到不敢置信，她努力忍着自己的惊讶。
据她所知到的无人区只有两个，一个在管制星一号，另一个今年刚出现在涂州城。
牧玖看到这的时候，有种“果然如此”的想法。
在看到那些废弃建筑群的时候，她就猜到了所在的地方是无人区，只有无人区突然降临才会抹消所有生命存在的痕迹，而建筑完好。
那些树木和进化兽大概是后来成长起来的。
而这颗星球，没有意外的话，就是一号管制星了。
黑老板观察着她们：“怎么，有哪样材料不懂的吗？点进去就能查看详细内容了。”
牧玖点了一下。
关于雪水的详细描述就出来了。
上面写了雪水的收集办法，很简单，拿东西装就可以了。
让牧玖注意的是其中的一句描述：“该物是精神力者进化的原料之一。”
怪不得这颗星球上会存在精神力者，那机械改造人又是为什么存在的？
牧玖退出描述，试图去找到机械改造人进化的原料。
然而【雪水】拍在第一位，第二位是一种金属矿物，再往下，都不是她要找的。
“有一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牧玖突然开口，问黑老板，“要成为机械改造人有什么条件吗？”
黑老板挑了下眉：“你想让她变成机械改造人？”他说的是李彤。
牧玖问：“有什么条件？”
黑老板指了指牧玖正在看的光屏：“我能帮她，但你要提供的东西就会更多。”
牧玖没有答应，她状似好奇：“第一个精神力者是接触‘雪水’出现的，第一个机械改造人呢？她能不能像第一个机械改造人那样？”
“那只能让她去圣域深处碰碰运气了。”黑老板说，“谁也不清楚第一个机械改造人在圣域碰到了什么。他在进入圣域前只是一位普通人，对机械一窍不通。但从圣域出来后，他突然就精通了人体的机械改造。”
黑老板：“他说，他接受了高维度世界的馈赠。”
黑老板：“至于是否有更高维度的世界存在，谁也不清楚，我们都没有见过。”
书房内安静了半晌，还是黑老板先开了口：“我看你们既然打算去圣域，不如替我找些材料。”
他要的东西是些矿物，圣域特有的，他细心地给牧玖标了出来。
黑老板趁机给牧玖发了一张地图，这是一小半圣域的地图，地图上标着他要的矿物所在的位置。
牧玖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早就想让我们进去帮你寻找矿物了吧？”
“怎么会？”黑老板不走心地否认，“我是看你们要进圣域，所以才想让你们帮忙带这些材料回来的。”
“我可以去。”牧玖跟他讨价还价，“我之前帮了你那么大的忙，要找的材料是不是可以少一些？”
黑老板：“就是因为你之前的提醒，所以这次我的要价才只有这些，已经很公道了。”
牧玖：“公道？你说这叫公道？”
黑老板：“不然你去外面打听打听我的行情？”
这两人一人一句，寸步不让，十分像是在吵架，又像是熟人在拌嘴。
李彤呆了一瞬，看看这位，又看看那位。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牧玖和人讨价的样子，真是……非常厉害。
牧玖道：“算了，我可以帮你找到这些东西，但你要再答应我一个条件。”
黑老板：“你说。”
牧玖：“给她一份工作，还有，在我从圣域回来之后，好好照顾她。”
李彤蓦地看向她，小玖这意思……她是想一个人进无人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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