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的床事不欢而散。
后半夜,林深开始发烧,烧得迷迷糊糊不肯去医院。情急之下,付时清把人凶了一顿,连夜叫医生过来。
医生是付家常用的家庭医生,给林深扎上针,睡在同楼层客房,方便夜间换水。
药物的作用下,林深很快睡过去,独留付时清一身火气,孤夜难眠。
第二天顶着黑眼圈上班,工作之余惦记着人病好了没,结果等了一上午毫无动静,最后打电话问家里,才知道林深早就拔了针,带着管家出门了。
据说,这俩人跑去逛商场,一通买买买,午餐没空安排,厨房按规矩做好,派人送来的。
瞧瞧,这是要气死谁。
紧接着,手下汇报的调查进展,彻底引燃付时清的怒火。
他反复研究照片中模糊的人影,似有若无的对视,亲密的肢体接触,搅得人心烦意乱。
晚上下班回家,忍气询问林深昨晚见了什么人,结果对方解释说约的医生,没有更多交际。
付时清原本只是暗地吃味,林深好好解释一番,他肯定不会再计较。
照片截的是监控画面,背景黑乎乎一片,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是角度问题,吃醋归吃醋,他很清楚这一点。
但是林深有意隐瞒两人私交,付时清开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家里一群医生随叫随到,为什么还在外面找?他哪家医院的?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
一连串的诘问,急厉而直白,林深有些奇怪,却还是谨慎回话:“他以前在莫氏旗下工作,现在不知道哪家医院高就。”
呵,来路不明的狗男人。
付时清心底冷笑,不死心再试探一句:“你习惯用他,无非多养个医生。你把他联系方式给我,我跟他谈。”
林深摇头拒绝:“他不喜欢跟太多人打交道。”
那怎么喜欢和你拉拉扯扯?!
付时清被这避重就轻的回答气到了,恨不得把监控照片摔在林深面前,质问他们到底什么关系,最后还是理智压下情绪,冷脸离开餐桌。
等到晚上,夫夫俩又要分房睡,看得管家莫名忧愁。
林深被悄悄打探原因时,只是摇摇头说:“不清楚。”
其实他再清楚不过了。
莫名其妙的对峙,从昨晚床事不合就开始了。大半夜因为去不去医院而争执,再到今晚突然发难,都是冷战前的导火索。
争执过后,付时清会冷着他,不表态,也不主动,等到他学会放低姿态哄人,这些事才算揭过。
林深躺在床上习惯性失眠,脑海里不断回放餐桌前的对话。
他有些懊恼,更多的是自责,他们之间明明有更好的沟通方式,他还是任由最差的结果发生。
如果他观察得更仔细些,或许就能从那些诘问中,找到惹人不悦的线索;要是他语气再软和点儿,或许这场没有硝烟的冷战,能够提前结束。
可是他也知道,不会再有更好的应对了。何医生的存在,是连同梦魇封存于心的秘密,他不能说,也无法说。
或许,他是有点委屈的。
外出见什么人,做什么事,难道需要一条条汇报,通过审批才能够出门?问题是,他何时追究过对方每次应酬里有哪些人,酒局里谈的哪些事?
现在刚回家就给他脸色看,却不愿意多问一句,病养好了没。
林深脑袋里乱糟糟的,手机亮了又暗,暗了又亮,聊天框躺着何医生白天发来的消息。
他想起两人的谈话,心想如果是错觉,为什么此刻的难过,这么真实。
隔壁的付时清也不好过。
昨晚守了一夜,就没睡个整觉,白天忙完公务生闷气,晚上冷战完生闷气,现在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林深冷淡的眉眼。
思来想去,翻身起来,给属下发消息。一个字,查!在l市地界,就没有他查不到的蛛丝马迹!迟早要找出这个狗男人!
安排工作到凌晨,终于没那么窝火了。他披上睡袍,推开次卧的暗门,走进衣帽间。
感应的小射灯,亮起又灭掉,尽头一扇推门,连着主卧房。
他推开门缝,尽可能快地钻过去,闪身,关紧。一番动作下来,硬生生逼出些薄汗。
主卧的夜晚,一如既往没有光亮,最里侧的床头柜,手机微弱地闪着呼吸灯,倒映出模糊的侧影。
付时清屏息辨别呼吸声,确认林深已经睡熟了,摸索着走到另一边,掀开床被,压低身子,直到整个人躺进去,才完全松口气。
他回头望向背对自己的身影,隔着一米远,眼神幽怨。
进自己家跟做贼似的,真是没谁了。付时清腹诽一句,从被窝悄悄探出手掌,虚拢在随呼吸起伏的后背,确认体温正常,半拉被角一盖,睡觉。
第二天被清晨的阳光晃醒,卧室窗帘不知道什么时候拉开了半边,他条件反射去看身边,发现床位已经空了。
探手一摸,凉的。
说不清什么感觉,付时清下楼用餐。听管家说,天微微亮,林深就起床了,在庄园外晨跑,不回来吃早餐。
无法,付时清非常下不来台地继续冷战。大约还在继续的,单方面冷战。
人都不在他面前出现,还冷个屁啊!付时清心情郁卒,眼瞅着手机里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前天。
公司午餐时间,依旧只见午餐不见人,刘助多问了句,被他冷脸撵走了。
等到晚上,继续爬床。
这回林深醒了。醒是醒了,没翻身也没出声,纯粹怕把人吓着。
周末家宴这天,林深一如既往起了个大早,亲自下厨准备早餐,然后帮付时清挑选西装。
两人终于有了冷战后第一次交流,具体过程如下——
林深拎着崭新的成衣架,从衣帽间走进主卧,看他在试穿衬衫,主动建议说:“今天回家穿这套深灰色格纹西装吧,配宝石蓝领带。”
付时清听到声音,系衣扣的手指一紧,半夜爬床早晨抓包的窘迫一闪而过,他站在镜子面前,深沉的脸色不说话。
不说话便是默认了。
林深熟悉付时清的态度,自顾自接话说:“搭配西装的口袋巾和领带夹,我帮你拿出来了,在配饰柜第三层,直接就能看到。”
说着,他把套装挂在卧室衣架,方便对方穿好衬衫后,直接就能换上。
“对了,我做了你爱吃的鸡蛋饼和艇仔粥,你想吃的话,随时下来,我让厨房温着。”
林深知道自己不会得到回应,细心说完叮嘱的话,便知趣地离开。
付时清看在眼里,觉得林深这样,应该是服软了。因为理亏,所以主动求和,愿意放下身段哄他。
他愉悦地从镜子前转过身,理直气壮叫住走到门口的身影:“帮我系领带。”
林深略不可察停顿两秒,随即原路返回,取过衣架上的领带,朝他走过来。
付时清扬起下颌,暗中观察林深的面部表情。
温和,从容,没有一丝不该有的负面情绪,好像这两天零交流的僵局,只是他一个人的笑话。
好气。
付时清不自觉绷紧腰背,缠绕在领带的手指落空半寸,林深眼帘轻抬,递去个疑问的眼神。
付时清轻咳一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询问:“什么时候出发?”
“九点左右,一个半小时车程,十一点之前到,礼品我已经打点好了,我们直接出发。”林深回答着,手法娴熟打好领带,确认领结的位置不偏不倚,松开在男人颈间忙碌的手。
手腕垂下的晶亮,瞬间吸引付时清的注意,他握住林深收回的手掌,唇角翘起一点弧度:“我以为你不习惯戴。”
林深看了眼手链,又看向果然很高兴的爱人,同何医生建议的那般微笑着回答:“戴着戴着就习惯了。”
付时清心中欢喜,偏过头与他接吻。不沾染一丝情/欲,充满温情的吻。
唇面热度融化最后的浮冰,林深神色怔仲,听到付时清调笑着问“怎么发呆”,回过神说道:“收拾好下楼吃饭吧,我等你。”
“好。”付时清语气轻快答应,觉得今天应该是个好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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