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吾指责的态度,让桑落不禁认真反思:
“我究竟什么时候说过我只喜欢她一个这种风流话?”
桑落快速复盘了她们相遇以来的点点滴滴,最终确定:她没问题,这又是豹豹的问题。
但豹豹真的很生气,哄豹要紧。
她握住了觉吾的手,将衣领整理好,温声说:“我给昭昭起了名字,你给她挑选一个姓氏好吗?这样她的名字就是我们共同起的了。”
桑落另辟蹊径,觉吾愣住,大大的眼睛瞧着有点呆。
“以后如果还有类似的情况,也都是我们一同起名字。”
桑落三言两语,给觉吾勾画出一个未来蓝图。
“我没有收过弟子,也不知道该怎么教一个孩子,你要陪着我,我们会一起教养昭昭。”
“这样的吗?”觉吾炸起的毛逐渐平复,声音也温柔了,“那你刚刚怎么不跟我说。”
桑落:“因为我原本打算把昭昭交给玉娘啊,是看玉娘有诸多顾虑,这孩子的归宿才定下。”
终于哄好了豹豹,她暗暗松口气,拉着觉吾的手一起侧身躺下。
“你生气了要记得告诉我,我猜不到你的心思,做人是要沟通的。”
觉吾“嗯”了一声,有点傲娇有点勉强。
桑落问:“你给昭昭的姓氏想好了吗?”
觉吾的名字是桑落给的,她现在叫桑觉吾。
昭昭就不能跟桑落姓了,还是跟她姓吧。
觉吾:“姓豹吧。”
“鲍昭昭?可以。”
两个人达成共识,安稳入睡。
她们俩这一觉睡得很安稳,被解救的姑娘们更是终于有了好好睡一觉的机会,在安神咒的作用下个个好梦。
第二天一睁眼,桑落就要去给玉娘帮忙,结果发现在她们睡觉的功夫,玉娘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好了。
她给亲人尚在的姑娘们往家里传信,约好了见面的地点,又叫来了多情宗的弟子,将昭昭以外的女孩子都带走,她甚至准备了所有人的早饭和洗漱用的水。
桑落看着眼前的食物,有点懵。
玉娘的办事能力真不是一般强,太令人震撼了。
昭昭怕桑落昨天只是在哄她,因而她是最早起床的那个,正占据着最好的位置,坐在桑落和玉娘中间。
三个姐姐都是救命恩人,跟着谁都行,但她绝不要被抛下!
玉娘给昭昭剥了个鸡蛋,说:“等吃了早饭,你们就带着她先走吧。”
桑落:“我想帮你。”
玉娘摇头,坚持说:“这种事多情宗做过很多次,我有帮手,你还有自己要做的事。拔舌鬼的家人还在等你的口信呢。”
拔舌鬼听到了她的话,努力晃了晃乾坤袋,彰显他的存在感。
“那好吧。”
桑落放弃了,她幽幽叹气。
玉娘到现在都不肯告诉她真实姓名,容貌也是伪装过的,摆明了是不想和她扯上太多关系,今日一别,怕是再难相见了。
“不过……”桑落转念想到了方框先前的狂言,“看玉娘你的修为,在多情宗地位不凡吧?你能跟我说说你们宗主是什么样的人吗?”
玉娘:“大美人。”
桑落:“……你一直在敷衍我,你好无情啊。”
玉娘笑了,“我说的是实话,确实是大美人啊。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因为……”
桑落纠结片刻,还是对玉娘说了实话:“我怕她会被男人骗。”
玉娘:“……”
她很久没这么无语了,她认真道:“你担心自己都没必要担心她。”
“那等你回了多情宗,记得提醒她,千万要小心一个……”
穆天禄的名字到了嘴边,桑落又咽了回去。
万一她一提,宗主反而对穆天禄感兴趣了怎么办?
“反正提防男人就对了,尤其是看上去无害又上进,但其实心眼很小,总觉得你在羞辱他的男人。”
这抽象的描述让玉娘的表情一度很复杂,但她知道桑落是一片好心,便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这下桑落总算放心了。
昭昭知道自己有了着落,是全场最开心的一个。
小小的姑娘还不知道什么是别离,她想,总会再见的。
——
和玉娘告别后,她们三人就踏上了去石江镇的路。说来奇妙,拔舌鬼恰巧是石江镇的人。
他被桑落用缚魂绳牵着,一路上都在兴冲冲讲解他的家乡,说他的亲人。
“石江镇特别美,民风也淳朴,我们镇子上的人都特别友好,绝对不和那鬼村子一样,他娘的一个好人都没有!”
桑落斜了他一眼。
拔舌鬼立刻自打嘴巴,“对不住对不住,没下次了。”
桑落说了要在孩子面前注意言行,但提到害死他的人,他实在很难平静。
觉吾懒得自己走,变回原形由桑落抱着。
她怕这场大变活人吓到昭昭,还特意缩小了身形,现在只有一岁猫儿那么大。
结果她多虑了,昭昭只觉得兴奋,还想摸她。看她态度坚决,昭昭表面放弃,实际找准机会偷偷摸她的尾巴尖,摸一下就收手,捂着嘴巴嘿嘿嘿地偷笑。
“好傻的小孩。”觉吾想着,但尾巴还是没收回来。
她撩起眼皮来问拔舌鬼:“石江镇这么好,你为什么跑出来,还跑那么远?”
闻言拔舌鬼沉默了。
一瞬间他的悲伤涌现,似乎连他的魂魄都沉重了不少。
“因为穷,没钱怎么养家糊口啊?”
石江镇是他的家乡,是生他养他的地方,他热爱这片土地。
可他的家乡处处都好,就是太穷了。有家有口的,全都要出来谋生活,他生前是跟货送货的,跑得越远赚得越多,谁料想突遇横祸,一朝死在客栈里。
“好惨啊。”豹豹同情,但不多。
兜兜转转这么久,终于来到了一开始定好的石江镇,再加上拔舌鬼一路的描述宣传,觉吾对这个小镇期待不已。
而最终,石江镇也确实没让她失望。
觉吾:“这里真的很美,有种……我说不出来的美丽。”
不仅仅是风景秀丽,更是因为石江镇是她们所见过的,民风最好的小镇。
石江镇很少有外人来,但当地人一点都不排外,对她们三个很是热情,又不会太过火,叫人无所适从。
在同乡凑上来关心问候的第一时间,拔舌鬼就哭了。他哭起来非常丑,还淌着血泪,本想安慰他几句的昭昭,被他吓到一动不敢动。
“其实我们是来找人的。”
桑落终于在热情的关心中找到了开口的间隙:“请问魏波家在哪里?我们是替他来给家里传信的。”
她一说出拔舌鬼的名字,乡亲们忽然一齐沉默了。
他们看她的眼神多了审视,问:“你们和小波是什么关系?”
桑落解释:“没什么关系,不过偶然遇上,顺手帮忙。”
这个回答让乡亲们的表情缓和了些许,有人指了指远处,唉声叹气:“看你们也不像坏人,就告诉你们吧。”
“你往东走,挂着白灯笼的那家就是。小波家只剩两个老人和一对孤儿寡母,你们可别在这时候欺负人啊!”
桑落顶着她那张清丽的脸,满是真诚:“您放心,我是大好人。”
魏波的家是两间不大的茅屋,门前堆积着杂物垃圾,看得出许久没人打扫。大门紧闭着,桑落反复敲了几次门也没人应。一阵风吹过来,只剩下两盏灯笼随风晃动,孤寂又萧瑟。
桑落回头征求拔舌鬼的意见:“我能直接翻墙进去吗?”
拔舌鬼心急如焚,立刻点头:“先进去再说,万一出什么事……呸呸呸!出事也是出好事!”
桑落正要一跃而起,一道虚弱飘忽的女声抢先一步传了过来:
“你们是谁?”
桑落:“我们是来你魏波传信的。”
闻言屋内人咳嗽了几声,再开口,她的声音里充满怨愤:“我丈夫已经死了,早就死了!他哪有什么信!你们这些人,连死人都不肯放过!”
仅靠言语,这门是打不开了。
桑落将缚魂绳缠在手腕上,一手拉着觉吾,一手牵着昭昭,轻巧跃起,落在了庭院内。
她刻意制造出落地的动静来,屋内的人立刻推窗,见院内多了三个人,面露慌乱。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你们要做什么?”
魏波的妻子生了病,面色发黄,一点血色都没。她结实的身子摇摇晃晃,需要扶着墙才能站稳。
桑落怕刺激到她,连忙说:“我们是修士,你的丈夫冤死,我们此行是为送他魂归故里。他就在此处,你要见见他吗?”
桑落拥有只要是她说的话,就很令人信服的能力,魏波妻子那满是怀疑的目光在她们三人身上扫来扫去,最终点头。
“想。”
怎么不想?日夜都想。
桑落一张符贴在拔舌鬼肩膀,他当即显形,站在青天白日下。
她动作太快,觉吾阻拦的话到了嘴边硬是没能说出口。
下一刻,对丈夫思念已久的妇人尖叫一声,昏死过去。
桑落:“?”
她回头,不敢置信:“你什么时候哭一脸血?”
“有一会儿了吧。”觉吾叹气,走过去蹲在妇人身边,伸手探她的鼻息,
确定对方无事,她才感叹道:“好丑一个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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