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绝关系
江颜扫了眼跟在后面的何雪梅, 她正好低头掩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失望,似是在遗憾江老太抓向江母脸上的手,怎么就被她给拦下来了。江颜鼻间冷哼了一声, 把手里的胳膊往前一甩,不再管揉着手腕哀嚎个不停的江老太,立刻护着她妈就进了院子。
几次三番被挂了脸子,江老太咋可能会轻易放过这娘俩, 还报警,我倒要看看他们敢不敢!心里狠狠啐了一口,就扯着两个儿媳妇试图跟着挤进院门。
可这回有江颜两兄妹守着,她们再想闯进院子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而且不仅闯不进院子,估计还要把自己送进局子。
江颜扫了一眼她们身后,此时正有两个穿军装的年轻男人,从巷子口走过来。
身高腿长的兵哥哥走路很快, 顶着周围还没彻底散开的人群的视线, 直接就停在了江颜家的门口。
“江同志,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嘛?”
话是对江卫德说的,但江颜总感觉问的是她,这两位应该是傅承聿的人。
“她们私闯民宅!还要伤害我媳妇!麻烦军官同志把她们带走!”
江卫德微怔之后回了神, 立刻就告了江老太三人一状,望着面前的两位面生的军人,心下有些奇怪对方怎么认识他, 这也不是上次来家里送秋芝去医院的那几位呀。
“放屁!什么私闯民宅,这是我儿子的家!我是他妈!”
面前突然出现两个绿军装, 做惯了亏心事的江老太还有些犯怵,又听到江卫德大不孝的话, 心口就是一梗,扯着嗓子直跺脚。
“没错没错,是误会啊军官同志,我们男人跟江卫德是亲兄弟,大家都是亲戚!”
董红霞两人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尤其是董红霞,慌得心里直打鼓,嘴唇都哆嗦了,怎么两次来江颜家都能遇到穿军装的,就连苏秋芝送的医院都是总军区医院,难不成江老四家是认识了什么部队里的大人物?
越想董红霞越觉得今天这趟来的不值。
“别叫我军官,我姓齐,这位姓叶。是这样嘛江同志?”
最后这句话的确是对着江颜问的了,看来确实是傅承聿的人。
江颜条理清晰地开口:
“要是在今天之前的话,她们说得的确没错,但是就在刚刚,这位江老太已经主动跟我们断绝关系了,现在大家顶多算是熟悉的陌生人,怎么能是亲戚呢?
她们几次三番来骚扰我们,害得我妈受伤住院,如今我妈好不容易出院了她们还过来闹腾,齐同志,您看这是亲戚能干出来的事儿嘛?”
话落江颜不给江老太几人插话的机会,面色一冷接着道:
“我妈今天刚出院需要静养,身体受不得几次三番的骚扰,我们不欲跟她们再纠缠下去,齐同志跟叶同志方便的话,麻烦把她们送去公安局吧。”
方便当然方便,他们本来就是要接江母出院的,没想到等他们赶去医院的时候,江颜一家早就办完出院手续自己坐公交离开了。事情没办妥,齐海二人也不好就这么回去,当即开车往江颜家赶,看看他们安全到家没有,谁知道正好撞见这一幕。
没等他开口应下,早就气得七窍生烟,失去理智的江老太,立刻见缝插针地指着江颜骂街。
“我呸!你跟你妈一样是个骚蹄子!我说在你们家怎么两次都能遇到当兵的了!原来你是跟他们搅和到一块去了!是这个姓齐的还是这个姓叶的?我看两个都有吧!”
话落响起一片抽气声。
这个江老太还真是狗急跳墙了啊,自己亲孙女都随意攀咬污蔑,就是断绝了关系也不能这么造谣一个小丫头吧,江颜从小是他们看着长大,性子什么样大伙儿哪能不知道?
更别说她还有个从小为她打架打到大的亲哥,谁家小子跟江颜说句话,江凌都得瞪起个铜铃眼。
眼下也是如此,江凌听罢就要冲到江老太跟前,忙被江颜眼疾手快的拦住了。
开玩笑嘛,哪用得着他出面,江老太敢当着军人的面造谣污蔑,她会有好果子吃?
果不其然,江老太这一番话没气到江颜,反倒把齐海跟叶建东吓了一大跳。
好家伙,这可是他们傅中校的对象啊,哪能随便往他们头上按,要是传出什么风言风语败坏了江同志的名声那还得了?江家这个老太太果然跟小王他们说的一样,是个嘴毒心狠的。
以防止她再说出什么骇人听闻的话,叶建东二话不说,上来就堵住了江老太的嘴,也不知道他塞进江老太嘴里的那块布是从哪抽出来的,速度快的惊人。
“随意攀扯污蔑女同志,恶意诋毁现役军人,损害军人形象,现在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叶建东声音洪亮又中气十足,穿着军装又自带一股威严,说完也不待江老太反应过来挣扎,哐哐两下就给老太太戴上了手铐。
活了大半辈子,江老太哪戴过这种东西啊,就是再横的老太太,见着这银光闪闪的银手镯也得低下头,江老太当即就哭了出来,可惜她嘴被堵的严实,根本发不出半个字节。
齐海跟江卫德简单的沟通了几句,朝叶建东打了个手势,后者就拽着江老太往胡同口停着的车子边去。
“二位也一起走吧,躲起来有用吗?私闯民宅的事情还要跟你们一起算呢,也想戴铐子?”
自家婆婆被抓,生怕惹火上身的董红霞跟何雪梅,当即就缩起了脖子,乖的跟个鹌鹑似的想要往人群里躲,可惜还没挪出两步,就被齐海一句话戳破了意图。
“不不想戴不想戴!”
这要是戴了铐子可就是一辈子的耻辱了!两人悄悄地的看了被扯着走的婆婆一眼,脸色难看得打了个哆嗦。
“不想戴就老老实实跟上去,再跑就不是一副铐子的事了。”
“好好我们明明白”
三个搅事精走了,院子终于恢复了清净。
江卫德身为受害人,也跟着一道去了公安局。
正好他还想打听一下江老三的事情,他记得没错的话,当初秋芝被撞倒后江老三就跑了,好几天都没回家,一直躲在外面,那他这行为应该算是畏罪潜逃,这会儿被抓到需要从重处理的吧?
江卫德心里盘算着他得去举报一下,防止那个油嘴滑舌的给自己脱罪。
江老三伤人的罪行铁证如山他是跑不掉的,不过等他的刑罚判下来,江颜他们都回平遥村了。
*
当天晚上,江家四口总算吃了顿从他们回城后的第一顿正式团圆饭。
菜自然是江卫德一手包办的,他从公安局回来后先去了趟农副市场,买了一只鸡一条鱼,这时候肉早就卖完了,就要了两根剃得干干净净的筒子骨,让卖肉的师傅用剁骨刀从中间破开,回去添点萝卜海带正好炖汤。
“行了,你俩就别围着我了!屁大点的地方我都转不开身你俩还跟在后头!陪你们妈聊天去!别在我这碍事!”
在第二次转身撞到碍手碍脚的江凌时,江卫德终于爆发了,嫌弃地挥开了糖盐不分还非要帮忙打下手的兄妹俩,直把人赶去了客厅。
“咱家小,你们小的时候住还好,现在长大就挤了,往后你哥要是结了婚,咱家都没房间给人家住。”
看他俩悻蔫蔫的模样,江母坐在堂屋含笑出声。
刚出院她也闲不下来,手上还拿着棒针毛线织个不停,想赶在他俩回村前,织出两条毛过冬的厚围巾。
江家套内面积拢共就五十多平,两房一厅一厨,厕所在楼下院角。
两间房一间是江父江母住,一间是兄妹俩的。
江颜出生后,江父就找厂里的木匠师傅打了个上下铺的床,从两岁到八岁江颜一直是跟哥哥睡得上下铺,那会儿江凌也才十二岁。眼看着大了不方便睡在一间房了,两兄妹就换去了以前江父江母睡得大房间,从屋子中间起了一层厚木板隔成了两个小间,还多开了一道门。
隔开的房间很小,一张单人床,一个书桌衣柜就放不下其他了,要是江凌结婚,他们家确实没地方给小夫妻置办新房,总不能让新媳妇跟江凌挤在现在的隔间吧。
江母想着想着不自觉面露忧色,儿子开过年都二十三了,就是现在新社会提倡晚婚晚育,他年纪也不算小了。
厂里今年倒是新建了两栋职工宿舍,还是成排的楼房,按照她跟卫德的工龄应该是能申请下来一套九十平三室的套房的,但是眼下她因为生病办了停薪留职,估计就不一定能批下来了,毕竟房子有限,等着分房的工人又多,就是上兴胡同,哪家不想换过去?
“妈你就别管我了,我结婚还早着呢,寇口裙依五而尔期无二八衣追肉文补番车文再说我跟颜颜过两天就要回平遥村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搬回城呢,你不用替我考虑!”
江凌一只手把先一步躺在藤椅上的江颜拎了起来,换自己躺了上去,懒散地伸了个懒腰,对他妈的话并不放在心上,他现在就想着怎么能多赚钱改善家里的条件,哪有时间考虑结婚的事哦。
“胡扯!不替你考虑替谁考虑!你都23了,不成亲打光棍嘛?!”
厨房里炒菜的江卫德听到他闲散的话,第一个呛出了声,被抢了摇摇椅的江颜,也哼唧唧地挤到江母的旁边给他上眼药。
“就是,男人不趁着年轻的时候赶紧找个对象,老了别人就更看不上你了!”
其实按照原本的剧情线,江凌这时候应该已经被家里安排相亲了,对方还是小姑江小琴同事的女儿,并且很快就在年后定了亲,不过两人婚后相处的并不算友好,江凌又是个不会哄人的直脾气,加上之后原主发生的事情,很快就离了婚。
这一世因为江凌的下乡,两人的感情线彻底岔开,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左右不过是一段不算幸福的短暂婚姻。
“呵,少暗戳戳地编排你哥,我暂时并不打算结婚。”
江凌翘着摇椅回怼。
他要好好看着这个丫头,别一个不注意被姓傅的老狐狸叼走了怎么办!
“谁编排你了,你不先结婚,我咋好结婚?”
“你还小你结什么婚!”
“你还想跟他结婚?!”
江颜话刚落,江家反应最大的竟然是江父跟江凌,俩人几乎同一时间呛声。
看着拿着锅铲就冲出来的江卫德,跟已经从藤椅上刷一下就跳起来的江凌,这两人的目光就跟要吃了她似的,江颜眨眨眼,抱着江母的胳膊往她身边缩了缩。
“干嘛呀,我就是说说而已,又不是要马上结婚。”
别的人家恨不得十六七岁就给闺女安排相看,她家这两爷们倒好,被江老太先前那一招吓得,恨不得给她留在家里一辈子。
江颜心里的笑意从眼睛里冒出来,弯成了漂亮的小月牙。
“你俩反应这么大干嘛?别把闺女吓着了,颜颜还小,还能在家留个三四年,但是阿凌的婚事的确得考虑了,你现在是知青,一两年最多也就着家一回,妈不给你安排相亲,但你自己得开始考虑了,争取下次回城就带着我儿媳妇一起回来。”
江母嗔怪地扫了爷俩一眼,把棒针收起来,三言俩语就把江凌安排的明明白白。
但是江卫德的重点,显然已经不在儿子的婚事上面了,他举着锅铲一指江凌。
“他?哪个他?你刚刚说你妹要跟谁结婚?”
虽是问句,但他此时的脑海里,已经不自觉地浮现出了一个人的模样。
江凌瞪了妹妹一眼,又坐回了藤椅上,泄气道:
“还能是谁?你见过!”
他就知道这丫头的心,早就被那个老狐狸勾走了!
江卫德瞳孔地震,他见过?还真是那个傅军官啊!
一瞬间江卫德粗犷的脸上就像打翻了调色盘,青一块红一块的。
心里一边有着女大不当留的酸楚感,一边又想到那个傅军官对他们家的体贴照顾,又是安排住院又是请名医过来做手术,秋芝刚送医院那两天他慌得六神无主,打点这一切的全靠傅承聿。
再说那位傅军官也的确一表人才,年纪轻轻就有上位者的派头,做事情也周到有分寸,虽然闺女在他心里是顶好的谁都配不上,但是说实话,傅承聿这样的人,他们家庭这辈子都不可能碰得上。
江卫德瞄了一眼还在跟他哥挤眉弄眼,眼神打架的闺女,顿时有点无语,完全就是一副孩子气的模样嘛!
心里就纳闷了,这两看上去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怎么就因为一个案子就看对眼了。
“咋的,爸,你还真考虑上了啊?!”
看到江卫德表情的变化,江凌不干了。
刚要跳脚就被江母瞪了一眼。
“怎么不能考虑?我看那个傅承聿就不错,举止有礼貌模样也难得的俊秀,还是军人,就是不知道家里有几口人好不好相处,颜颜你下次有机会请人来家里坐坐,妈帮你相看相看。”
江母这都开始考虑傅承聿家里人好不好相处了。
刚刚对她说结婚反应还极大的江父,立刻成了墙头草。
“嗯,你妈说得对,要是他这两天在上京,你就赶在你们下乡前把人叫过来吃顿饭,也不算是正式的相看,就还是以感谢他帮你妈请医生的名义,要是能成,你们也可以早点定亲。”
嫁给军人是要随军的吧,到时候闺女也不用去乡下吃苦了。
江卫德越想越觉得傅承聿是个能托付的人,完全把另一个也在乡下吃苦的儿子,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江颜:???
这就给她也安排好了?
不是说她还小嘛?这转变得也太快了吧!
*
翌日一早。
江颜就被江母催着去给傅承聿的部队打电话,问问看人回来了没。
上兴胡同出来,往公交站台的方向走一百来米,在街口就有一个公共电话亭,还是年初的时候才通的,方圆几里也就供销社跟这儿能打电话。
傅承聿一共给过她四个电话号码,一个是家里的,另外三个都是部队的,他说家里的号码一般用不上,只是让她记下以防万一。号码虽然给得多,但江颜拢共也就打过一次溪平镇部队的电话,今天是第二次,打的是首都军区的。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有人接,应该是他办公室的私人号,接电话的人虽然不是傅承聿,但是她一出声,对方就猜中了她的身份,准确到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被监控了。
“嫂子?!不对,江同志!江同志您是找承哥嘛?”
江颜:
脱口一句嫂子给江颜都整不会了,她沉默了两秒坦然的接受了这个称呼。
“是,傅承聿回上京了吗?”
“回了!不过现在应该还在路上,按照时间应该今天下午到,江同志,等承哥到了我让他去找您?”
回了就行,不过可不能直接让他来家里,还没通气呢。
“不用,我下午去你们军区门口等他吧,四点半左右可以吗?”
“可以可以!”
当然可以!啥时候来都行,挂了电话的周禹脸上还有些未散的兴奋劲——完全是八卦的兴奋。
果然还是志斌哥眼睛毒辣,这么早就嗅到了承哥的八卦,想到他哥先前斩钉截铁的说不可能的模样,周禹就觉得,活该他哥单身!
周禹是周斌的弟弟,小时候掉过水井身体不太好,在军区一直做文职工作,在傅承聿他们去溪平镇后,就从政治部调到了傅承聿的办公室做对接。
压不下心头八卦的欲望,挂完电话的周禹立刻就把电话打去了溪平镇。
他们这几个兄弟当中,就丁志斌见过江颜的模样,还把她的样貌吹得神乎其神,仿佛天上地下绝无仅有似的。
丁志斌说话一直喜欢夸大其词,大伙儿都不怎么当回事,但是好奇江颜这个人肯定是好奇的,毕竟是能让他们承哥都破戒的人!可惜从承哥那里根本讨不来照片。
周禹一直暗戳戳的觉得,估计承哥他自己都没有他对象的照片。
不过没关系,他下午就能知道这个传说中的小嫂子,到底长什么样了!对了!他要带着相机去!
*
不知道周禹打算带相机去拍她,但是对江颜好奇的绝对不止他一个。
在她下午去军区的路上,就被另一个‘好奇’的人盯上了,勉强还算是个熟人。
感受到宿主周身逐渐冷下来的气压,745害怕地从小珍珠里探出两根触角,抱紧自己圆滚滚的白胖身子搓搓:
【宿主,现在是公交上,人这么多不不太好下手吧】
江颜从面前的扶手上收回视线,擦的锃光瓦亮的金属杆上,隐约还能看到藏匿在后座人群中的某道身影。
【我没打算在公交上下手,等到了地方再说,我看下公交后往军区走的那片荒地就不错。】
说着江颜扫了眼车壁上的公交线路示意图,还有一站就要到目的地——首都军区东大门了。
江颜把腕上的梅花表取下来放进口袋,开始提前活动活动手腕,末了语气还带上点可惜:
【早知道就把妈种蒜的小铲子带着了。】
像这种上门送菜的,一敲一个准,哪还用得着她活动身手。
745:?
带铲子干嘛?
745神情一怔,小触手在她耳朵后面激动地乱飞,活像株迎风摇摆的细叶丝苇,就连它身上的光点也像丝苇开出来的花朵似的。
【!!!宿主你要埋尸啊!违法犯罪的事情我们不能干啊!!!】
【埋什么尸,巴掌大的小花铲要埋一个人我得挖多久?行了,快到站了,闭麦。】
首都军区虽然位置比较偏,但是占地面积很大,设施也非常齐全,除了军区核心的地方不能进——像是训练场、办公大楼司令部一类,那些地方都有独立的围墙阻隔,大门有岗哨,暸望塔上也时刻有人持械站岗。
但是像军区总医院这类对社会大众开放的场所,都集中处在军区的外围,还有各类的百货商店,农副食品商店等,并不会限制人员的出入。
而且这边的商店因为有军区物资链的供应,备货非常充足,往往市区里百货商店的东西都卖完了,这边的还有货,所以在这一站下车的人很多。
跟踪江颜的人估计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直接跟着她在同一站下,因为可以继续混在人群中。
江颜余光扫了那青年一眼,下车后并不急着跟人群走,就站在路边盯着站牌上的公交线路看,直到等人差不多都散光了,跟踪的小老鼠眼看着就要藏不住的时候,才抬腿往军区里走。
身后隔了十几米远跟着她的青年,正是十来天前在火车上盯梢她的人,这回他没有戴帽子,穿着简单的长袖长裤,甩到人群中都不会引起注意,十来天没见,他跟踪人的手段还是没有长进啊。
江颜心里啧了一声,跟踪人还敢上一辆公交,也不知道是该说他虎还是二,到底还是太年轻啊。
不过这回,江颜可不打算放过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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