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 第 81 章
吃过早饭, 把人送回去,胭脂红站在别墅门口望眼欲穿。
云垚说:“我昨日新收了一只大头鬼,想来办事的鬼差还在附近溜达, 你就安心在这里住着吧。”
胭脂红叹了口气, “我等了一千年, 才等来这短短的几十载,却要把宝贵的时间留给你。”
云垚愣了一下, 炸了, “哎我说你什么意思啊?”
胭脂红眨眨眼, “开个玩笑,云姑娘。”
“不好笑。”
胭脂红笑着说:“我错了。”
“以后你被她做死在床上我也不会管你了。”
“那我倒是死而无憾。”
“啧啧啧。”云垚皱眉。寂寞了一千多年的女人,真可怕,“我看我得对你下个禁术, 免得你老是控制不住自己, 在外面施法。”
“不行。”胭脂红道,“倘若思思……”
“我说过, 那是她的劫数。”
胭脂红缄默。
云垚沉吟道, “我不记得有没有同你说过, 四百多年前, 我用昆仑镜看到了未来,得知我所在的那个村庄月余之后会爆发一场瘟疫。我竭尽所能阻止了那场瘟疫, 到了第二日,整个暨州就开始下暴雨, 连下了半个月, 不到三天, 那个村庄就因为洪涝被淹没了,村里的人无一生还。”
她认真地对胭脂红说:“不要试图阻止本应该发生的事, 否则后果只会变得更糟。因为你我本就不属于这个人间。”
**
一周后,胭脂红出别墅了,由于楚思已经请了好几次假,实在挤不出假期,就由温镜送她回去。
胭脂红坐在副驾,抬头瞧了瞧车里的内饰,问道:“阿镜,这辆车要多少钱?”
温镜常开的这辆买菜车是奔驰G级的SUV,最低配也要142万左右。
温镜说:“当时落地是189万,秦姐姐你想买车吗?”
胭脂红道:“我瞧思思欢喜这个,你能否帮我购置一辆同你这个一样的?”
有一次在别墅二楼的窗口,看到楚思在车库对着这辆车拍照;还有一次,在车旁边绕来绕去走了好几圈,胭脂红就知道,楚思喜欢这辆车。
“行。”温镜说,“那秦姐姐你什么时候要?”
胭脂红思索了会,问她:“下个月初,你看可以吗。”
温镜说:“当然可以,不过得提前办好手续,等到那天去提车,或者让人运过来。”
胭脂红说:“没问题,到时候你给我个账户,我把钱打过去。”
温镜按胭脂红的意思,把车开到楚思公司附近。胭脂红没有急着下车,而是问温镜,“要不要去家里坐坐?阿草暂时也和我们一起住。”
温镜本想拒绝,听到后一句犹豫不决。
“你家大人不答应吗?”
“我要问一问大人的意思。”温镜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挂了电话,她有些兴奋地说:“大人许我在外面住三日。”
胭脂红笑道:“把车停好,我们去附近逛逛。”
温镜花十五分钟找了个车位,和胭脂红在写字楼附近的商铺逛了会,楼下吃的喝的玩的应有尽有,还有一间茶室。
温镜仿佛看见了胭脂红包裹在肚皮里那颗蠢蠢欲动的心,连忙摇摇头,拉着她绕过去。在家里陪云垚喝茶已经喝够了,出来还要喝茶,喝茶可以,她只想喝奶茶。
“我想喝奶茶。”
“好。”胭脂红笑着说,“我们去那家。”她指着右边那栋楼。
温镜问:“那家好喝吗?”奶茶她平常喝的少,第一次还是楚蔓草把她约出来请她喝的,后面她就爱上了。
“好喝,思思很喜欢。”
过去的时候温镜顺便买了几串炸串,两人坐在店里边喝奶茶边等下班时间。
五点半左右,店里就挤满了人,陆陆续续到了六点,人就更多了,都是从写字楼出来的打工仔。
六点一刻,胭脂红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准确地捕捉到楚思的身影。
但楚思没有发现她,因为楚思的注意力被一个迎面走过去的男人吸引住了。那是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穿着一件卡其色的棉夹克,深色的裤子,大概一米七出头,身量有些瘦弱。
胭脂红不记得楚思认识这么一个人,以为是什么不轨之徒,下意识就要施法控制时间,想起云垚对她施了禁术,神情略微松了松。同时温镜也握住了她的手,对她摇了摇头,“秦姐姐,不可以。”
胭脂红点头,远远地望过去,却见那个男人只是站在那里和楚思谈论着什么,两人并没有发生冲突。
胭脂红:“走。”
聊了大概有十来分钟,下班的人也走的差不多了,旁边只有零星几个人背着包,去马路旁边的停车位找自己的电动车。
稍微走近一点,隐约能听到男人低沉而有些急切的声音,“你再想想,只过来住几天也行啊,爸爸想你了,你奶奶身体不好,也是见一面少一面……”
楚思看起来很为难,“可我要上班,没时间……”
“周末,或者你什么时候放假,爸爸来接你。”
“思思。”
楚思转过头,心中一喜,她这如天神降临般的女友啊!
“这两位是?”
“她们是我的朋友。”楚思顿了一下,对胭脂红介绍,“这是……我爸。”
胭脂红看起来不怎么意外,像对待楚思的任何一个朋友一样,微笑颔首,“你好。”
她快速在男人面相上打量了一番,看起来,楚思还是更像江婉。
楚元灏也微笑回:“你们好。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胭脂红本来已经定好餐厅了,楚蔓草上次约温镜的那家西餐厅,但她感觉楚思并不怎么想和这个“父亲”一块吃饭,便对楚思说:“不是说好了晚上在家吃火锅吗,云姑娘已经在家中等候了。”
楚思也赶紧接话:“我刚才已经跟她说过了,马上就回去,你让她再等等。”
“好,那我同她说说。”胭脂红抱歉地对楚元灏施了个礼,去旁边打电话去了。
楚元灏见状只好说:“既然你已经有约,那爸爸就不打扰你了,过几天再来看你。”
楚思点点头,“好。”
三人离开时,楚元灏还没有走远,看着楚思和那两个朋友上了一辆黑色的奔驰车,才缓缓离开。
那家餐厅就在另一栋写字楼一楼的门店,但是此时温镜已经把车开出去一段距离了,也不知道楚元灏还在不在,要是回去再撞上就尴尬了,所以几人决定真的回家吃火锅。
楚思的心情有些低落,拉拉胭脂红的手臂,“你千万不要告诉我妈我爸来找过我这件事,还有温镜也是,一个字都不能说。”
胭脂红点头道:“放心吧。”
温镜说:“楚姐姐,我的嘴是单向嘴,只进不出。”
楚思笑了一声,很快又敛住笑,“如果我妈知道这件事,肯定又要发脾气了。”
胭脂红:“为何?”
“我也不知道,从小到大,只要我爸来找我,她就会非常生气,她其实很少对我发脾气,也就这件事,谁劝都不管用。”
胭脂红若有所思。
楚思中途给楚蔓草发了条信息,回到家,楚蔓草已经把锅具都准备好了,就等她们带回来食材。这次没有云垚,楚蔓草吃的更自在。
“你今天加班了吗,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回来?”楚蔓草夹了几片肥牛出来。
楚思应声道:“嗯,加班了。”
晚间,胭脂红在房里练硬笔字,楚思洗完澡就坐在床上发呆,已经半小时没有声音。胭脂红早就发现了,让她自己静半小时,这才开口道:“思思,你瞧瞧我的字有没有进步。”
她头也没回,手中的铅笔依然唰唰唰地在纸上划拉。
楚思从床上下来,到她身后看了看,笑说:“其他的都还行,就是这个字,歪七扭八的。”
胭脂红道:“这个字不好写,你教教我。”
楚思把动作放缓,一笔一划写给她看,然后握着她的手,又写了一遍,说,“你自己再写一遍。”
胭脂红依葫芦画瓢写了一遍,虽然不算有多好看,但比起之前已经进步很多了。
楚思突然唉声叹气起来,“我在家里养了一盆花,每天精心地浇水施肥,生怕它枯了,要是有一天,我的花被人连盆端走了,怎么办?”
胭脂红笑着道:“你们这个时代的物事,不都是讲究实名制的吗,你的花或许已被你实名了,人家端不走,端到哪也都写着你的名字,就算花枯了,那盆上也写着你的名字。”
“真的吗?我的花真的已经实名了吗?”
“当然。”
楚思笑的花枝乱颤,“那么我想问问我的花,今天这件事我该怎么办呢。”
“那你心中是怎样想的?”
楚思认真地想了会,才说:“我爸叫我回老家住一段时间,可我不想去。”
胭脂红道:“我不知晓你的过去,所以不好替你做判断,或许你可以同我说说。”
楚思拉了张椅子过来坐,“唉,简单来说就是,我爸妈是包办婚姻,我妈十六岁的时候就被家里‘卖了’嫁到楚家,所以他们两个其实没什么感情。我妈当时就是死活不愿意嫁,她想读书,可是我舅舅,就是我妈的哥哥,到年纪该娶媳妇了,那时候家里穷,人家不愿意把女儿嫁到江家来,楚家在村里还算是有钱的,出的聘礼比较高,所以我妈就被逼着嫁过去了。”
“但是我妈这个人心气特别高,宁死不屈那种,她直接跳井了。江家和楚家没办法,答应她只要嫁过去就可以再读两年。我妈就挺着个大肚子去县里读书。”楚思抹了把眼泪,“她那时候不知道被多少人笑话。”
第082章 第 82 章
“她把我生下来之后都没怎么坐月子, 就马上返回县里去读书了。家里见我是个女孩,第二年就不愿意让我妈再继续读下去,因为家里的农活没人干。但这是我妈嫁过来之前就商量好的, 也不好反悔, 于是楚家就想了个办法, 他们……”
楚思看了胭脂红一眼,声音小了下来, “他们开始虐待我, 把我身上弄出一些伤痕, 等我妈放学回来,就说是我一个人在家没人照顾,摔的,这些事也是后来村里的邻居告诉她的。”
胭脂红握笔的手紧了紧。
“起初我妈还是硬着头皮上了一段时间的学, 后来我身上的伤多了, 她就有点狠不下心,在高考的前半年辍学了。楚家不停地安排我爸妈同房, 想再添一个儿子, 我妈读书的时候给县里一个中医堂打零工, 偷偷让药店的老先生给她开避子汤, 因为她知道如果再怀一个孩子,她这辈子就毁了。”
“一直到高考结束, 我妈都没能怀上二胎,后来一检查, 发现被药坏了身子, 不能再生育了, 她知道这件事时心里还松快了点。虽然辍学了,但她在高二的时候就已经学习到高三的内容, 相当于跳了一级,后来去参加考试,还是让她考上了y大。”
“这件事她瞒过了所有人,连录取通知书都没让楚家人发现。开学的前一天晚上,她趁所有人都在睡觉,收拾东西跑了。”贤注服
楚思叹了口气,语气里却带了点欣慰,又有一点隐隐的无奈,“我小时候有段时间特别恨她,就觉得……她那时候好狠心啊,我才一岁多一点,还在哺乳期,她竟然丢下我跑了。我恨极了她,就算有一个合理的理由,我也不想原谅她。等到我成年时,她跟我说,以前打战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兵士腿上挨了一枪,要把子弹取出来,没有麻药,取子弹的时候是痛不欲生的,可是只有痛过,伤口才会长出新肉,如果放任那颗子弹留在里面,腿会废掉,久了还会危及生命。”
楚思顿了顿,“她不想让我重蹈她的覆辙。”
“那……后来呢?”胭脂红轻声道。
“开始楚家一直在想办法打听我妈的去处,得知她在y大念书,也去学校闹过几次,但是没用,我妈作为系里的高材生,学校自然是护着她的,而且我妈也不能再生孩子,闹了几次之后,楚家也就放弃了。他们又去找江家的麻烦,要求退还聘礼,于是江家一怒之下和我妈断绝了关系。”
“我妈怕我在家里被欺负,所以每年都会给楚家寄两笔钱,陆陆续续加起来数额还不小,已经远超当年的聘礼钱了。直到我妈毕业后,找了一份工作,这才把我从村里接了出来。”
胭脂红听完沉默了良久,问她,“我听来,楚家这般待你,今日你父亲邀你,你又为何犹豫不决?”
“因为……”她咬了咬唇,尽量把事情说的不那么严重,“那时候不是穷吗,村里的孩子从小就要开始帮家里干活,有时候活重了,我爸就会拦着点,多少也护了我一段时间,我就觉得,他应该当我是他女儿的。”
“帮家里干活?”胭脂红眸色发冷,江婉大学毕业,楚思最多也就五六岁吧。
楚思低低地“嗯”一声。
胭脂红没有再问,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你可知,江姨为何年年给楚家寄钱?”
“知道啊,怕我被欺负。”
“那倘你被欺负的狠了,江姨还会再往家里寄钱吗?”
“当然不会啊。”楚思脱口而出,然后她就愣住了。
胭脂红没再说什么,她伸手,把楚思搂进怀里,轻声说:“你父亲若再来找你,定要告诉我。”
“你放心吧,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父亲,应该……不会伤害我的。”
“嗯,”胭脂红说,“不过乡下还是别去了。”
楚思不解:“为什么?”
胭脂红只是说:“你不是说江姨知晓这件事会发脾气吗。”
“也是……”
“你若想去看你祖母,我陪你去,不过你切不可单独前去。”
“好。”
“大外甥!大外甥!”
楚蔓草先是敲了两下,然后将房门开出一条缝,伸了半个脑袋进来,和屋子里两个人四只眼睛对个正着。
她笑嘻嘻的:“我能和你们一起睡吗?”
楚思:“不!”
胭脂红:“不可!”
两人异口同声。
楚蔓草:“……”
**
周一胭脂红回到研究所,当天下午继续下墓,她找了个机会打开第三个墓室的机关让楚蔓青等人进入。在这里,除了一些陪葬品之外,考古组还发现了北渊女王的画像。
在看过画像之后,所有人都沉默了,齐刷刷看向胭脂红。
楚蔓青心里那颗怀疑的种子开始冒尖发芽。
“滟滟姐?”童幼微兴奋道,“你跟画像里面的人长的好像!”
几个人当即围了过来:“是啊是啊,真的好像。”
“跟亲生的一样。”
“不会就是本人吧?”有人开了句玩笑。
楚蔓青转头看胭脂红,对方却神色如常,也只是和颜悦色地和诸人玩笑。
“北渊女王可是我的女神唉,滟滟姐,以后你也是我的女神了。”童幼微一脸的花痴相。
风听雨道:“你女神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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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蔓青看着玻璃墙另一头,胭脂红忙碌走动的身影,这个女人对待工作认真又严谨,是一个非常好的合作搭档,只是她的身份太过神秘,神秘到令楚蔓青感到害怕。
楚蔓青站起来,推开两间办公室相隔的门。胭脂红穿着一件白大褂,那头厚重的头发用皮筋松松垮垮地扎了个低马尾,戴着一副白色手套,正低着头,用刷子仔细地清理那些古物上面的泥垢。
楚蔓青的眸中闪过一瞬的惊艳,这样的女人,不管在哪个圈子里,都是非常有魅力的存在,也难怪楚思被迷成那傻样。
“怎么样?”楚蔓青走上去说。
胭脂红抽空抬了下头,说道:“这面铜镜大约产于大泱正和年间,宫里的东西。”
楚蔓青怔然,她仔仔细细地将铜镜打量一遍,又仔仔细细地将胭脂红打量一遍,扯了抹笑容出来,“我一直有个问题,你为什么对一千年前的历史和古物这么了解呢?”
胭脂红头也不抬道:“我翻阅了许多这方面的古籍,也从电视上了解过一些。”
“是吗。”
这种对古物的敏感度和对细节的拿捏,可不是书和电视能了解得到的。
江婉今天下班早,开车经过电器城,去里面逛了一圈,选了套最新版本的ps5,让店员包了个礼盒带回家。
她的公司已经搬到萧山区,不过新房子装修加通风至少还需要大半年,所以一家子暂时还住在楚蔓青租的那套房子里。
新房子也在这个小区,后期搬家什么的不会很麻烦,如果楚思愿意,她还可以在自己的公司给她安排一个职位,那样她在自己眼皮底下工作,她也能放心一点。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江婉把车停好,拎出新买的设备,关上后备箱。
这辆宝马是楚蔓青的,她公司搬迁的地址离御水湾相对研究所还要远一点,所以就由她先把楚蔓青送到研究所,自己再开车去公司。她自己的车是十几年前买的二手车,买的时候就挺旧的,前两天打不着火,终于宣布退休了。因为房子是全款买的,再加上大几十万的装修,手头上不是很宽裕,就没打算再添置一辆。
旁边的停车位停的就是她那辆旧车,可以看到引擎盖都非常旧了,还没来得及拉去报废。她现在升职了,所以每次开车去公司都会被人玩笑一番,说她的车配不上她的身价。事实上她手头真的没什么余钱,又哪来的身价。
现在还不到下班点,停车场也空旷,没看到人,但江婉隐约觉得,有人在跟着她。从停车位走一段路,再过个拐角才是电梯,走到了拐角,她微微侧过头,余光看到柱子后面有一个黑影。
那黑影乍一看像人,又像是花盆的摆设,只不过影子被灯光拉长了。但是印象里,江婉不记得那里有摆什么东西。
她心跳加速,不由地加快脚步,往电梯间走去,同时把电话打给楚蔓青。
“婉婉。”楚蔓青秒接。
“阿青……”江婉的声音微微发喘,电话里还有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的声音,脚步十分急促,听起来像在爬楼梯。
“怎么了?”楚蔓青的神情瞬间变的严肃起来。
“我刚才停完车,感觉有人一直在跟着我,我没敢坐电梯,就从楼梯间上来了。”江婉靠在安全门里面喘了几口气,“阿青,我现在有点害怕。”
“你别怕,我马上打给保安,你看到那个人的模样了吗?”楚蔓青一边说一边招呼胭脂红过来,让她拿出手机。
胭脂红听出了端倪,十分配合地将手机解锁,交给她。
楚蔓青打开免提,快速在电话簿里翻找,一边说:“你别挂电话,找个安全的地方躲着,或者坐电梯到一楼大厅,那里应该会有人。”
江婉此时也冷静下来:“我现在就去坐电梯。”
叮。
电梯到了,江婉走进去,死死盯着电梯门,楚蔓青也屏息听电话那头的动静,直到一声轻微的,电梯门合拢的声音,她才稍微松一口气。
“你坐到几楼?”
“一楼。”江婉说。
“好,你去保安亭等我,我现在就回来。”
这会保安室那边也接了电话,楚蔓青简单地跟保安及物业反应了这个情况,挂掉电话,和胭脂红一起走出办公室。
两人打车回小区,期间她和江婉的电话一直没断,听到那边有几个人交谈的声音,她的心才彻底放下来。
胭脂红接过楚蔓青的电话,轻声对那头说:“江姨,不要怕,我们很快就回。”
第083章 第 83 章
到了小区门口的保安亭, 发现江婉在和保安一起看监控,楚蔓青把她拉过来检查了一遍,问她:“没事吧?”
江婉摇头, 指着上面的监控:“是一个男人, 带着口罩, 我认不出来。”
楚蔓青将视频倒放看了一遍,这个人事先躲在江婉的废车后面, 等她从后备箱里拿完东西离开后, 先是在宝马车后面绕一圈, 似乎还拍了张照,然后才偷偷跟着江婉,到了中间柱子后面躲了一下,这个时候拍到了正面, 但是对方戴着口罩和帽子, 看不到脸。
楚蔓青气不打一处来,质问道:“怎么回事啊, 为什么这种人可以随便进来?你们负责人是哪位?”
保安旁边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出来道:“实在是不好意思, 刚才我们查过监控了, 这个人是以送外卖的名义进来的, 也看不出是好人坏人……”
“什么叫看不出好人坏人,你这是在推卸责任, 如果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可以进来,那我们业主的安全谁来保障?况且, 这个小区不是不允许外卖进来的吗?”
有一次放假不想出门点了份外卖, 保安拦着死活不让进, 后来还是她让骑手把电话给保安,好说歹说才让送进来。真的外卖员进不来, 假的进来的倒是轻松。
保安老王说道:“他说是给人送药的,那人就一个人在家,不把药及时送到可能会有危险,我就让他上去了。”
“那你就没有核实是那户?”
“他送的急,没时间核实,再说了,你这不是也没什么损失吗?”
楚蔓青听着来火:“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等有什么损失还来得及吗?”
物业负责人连忙道歉:“是是是,这次的确是我们疏忽,我们一定会合理解决这件事。”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负责人说是会合理解决,但人已经跑掉,监控又没有拍到脸,要找到人哪有那么容易,不用说到最后一定会不了了之。就算把人找出来送到警局,也不能拿他怎么样,毕竟人家也确实没做什么,顶多批评教育一番。
这件事卡在楚蔓青心里,跟让她吃了只苍蝇一样恶心。
“以后你还是等我一起下班吧,反正也顺路。”进了屋,楚蔓青把包挂在架子上。
江婉把ps5放在地上,说道:“我今天没什么事,想着去给楚思挑个礼物,看时间还早,就自己先回来了。”
胭脂红把视线落在那礼盒上,江婉说:“别告诉楚思,她下个月生日,等到下个月再给她。”
胭脂红笑着点头。
楚蔓青问:“是什么?”
江婉道:“游戏机,她以前就老惦记这个。”
楚蔓青:“她本来就爱玩,你还给她买这个。”
江婉笑了笑没说话。她心里对楚思其实有亏欠的,等到自己有能力后都会竭尽所能满足她不怎么过分的要求,而且楚思是一个有分寸的人,即使再喜欢游戏,也不会过渡沉迷,江婉还是很放心的。
胭脂红见没什么事,跟江婉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她自己打车回家,到家时也才刚到楚思的下班时间,她步行去楚思的写字楼附近,正好遇到楚思下班出来,看起来心事重重,又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她。
胭脂红到她的必经之路站着,楚思一路低着头走,一下子撞在她身上。
“不好意思……”抬头一看,是一位杏眼明眸的,她天神降临的女友,便嗔道,“你干嘛……”
胭脂红道:“我就想看看你几时能发现我。”
“我刚才在想事情。”
“想什么事?”
楚思边走边跟她说:“刚才我爸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我奶奶病情恶化了,叫我这周末去看她一下。”
“那你想去吗?”
“说实话我不是很想去。”楚思说,“小时候我奶奶对我不是很好,但是吧,我妈去深造那几年,也确实是她养活我的,万一老人家真的出了点事,我又没见上最后一面,心里挺过意不去的。”
胭脂红道:“我晓得了,那便去吧。”
楚思诧异道:“你昨天不是还说不让我去乡下吗?”
胭脂红道:“是不让你单独去。”
“你也要去吗?我告诉你乡下有很多老光棍,你不怕吗?而且乡下的路很不好走的,都是泥,我小时候是这样的,就是不知道现在修路了没有,你肯定没有走过这样的路吧?”楚思想,她以前出门肯定都是坐马车,坐轿子的,拉上帘子,出一趟府都没人窥得到她,在府里,下人抬头直视她那都是大不敬,遑论被一群老光棍明晃晃地凝视,楚思想想就觉得心里不舒服。
胭脂红认真地想了想,说:“明白了,那我带身夜行服去。”
“噗!”楚思:“没开玩笑。”
胭脂红:“我也没开玩笑。”
胭脂红确实没开玩笑,出发那天,她真的穿了一身“夜行衣”——黑色的冲锋衣裤,头发用木簪盘起来,自然地散了点碎发在脸侧,那模样真的是……又酷又媚,楚思腿都软了。
“这里开车到乡下要两个小时,你要是饿了就吃点东西,吃的我放后座了。”
刚说完话胭脂红就拆了包巧克力棒吃了起来。
楚思:“……”
于是这一路下来,楚思在开车,胭脂红就坐在副驾吃东西,时不时给她投喂。
**
“楚思电话怎么打不通,她今天不是休息吗?”
楚蔓草咬了口苹果:“她说今天带女……滟滟姐去爬山了,嫂子你找她有事吗?”
江婉挂掉电话:“也没什么事。她去哪里爬山?那座山信号很差吗,怎么电话都打不通的?”
楚蔓草道:“去过一次,山脚那一块是没信号的,过会再打打看。”
江婉半信半疑。
出隧道后再开半小时车,就到镇里了,从镇里再开二十来分钟就能到村口。越往里面开,房屋就越稀疏,路边的稻田郁郁葱葱,放眼望去,只有一片翠绿的景色。
楚思说:“前些年回来的时候这段路还没开凿出来,只有另外一条土路,看来村里这几年发展的还不错。”
这条路比原来的土路短了很多,还灌了水泥,这样进村的时间也缩短了十分钟左右,别看只有这短短的十分钟,按时速80km来算,就相当于村与镇之间的距离缩短了7.5km左右,比起以前已经相当便利了。
“嗯。”胭脂红看着窗外掠过去的一幢撞三五层楼高的小楼房,道:“这个村的村民应该不算太穷。”
和她古时候见过的村庄完全不同,这里路边也停了许多汽车,村口甚至还有一家海鲜馆,在她的认知里,这样的级别已经不算村子了。
“我小时候不是这样的,可能是这几年发展的太快了,也和俞城房价上涨有关系。”她又说,“你别看村里现在建成这样,其实也没什么年轻人爱呆,有的也是一些没学历又没什么能力的人,但凡有点想法的都不愿意在村里呆着,所以现在住着的还是老人比较多,因为这里的思想太落后了,离城镇又很远。”
胭脂红道:“江姨是一个很有本领的女人。”
楚思与有荣焉道:“那当然。”
她们的手机在出隧道口就恢复了信号,里面有几个未接来电,微信里也有几个未读信息,她先打开江婉的:
【你去爬山了?今天回不回来?】
【晚上要不要做你的饭?】
【你这一个礼拜可都没过来哦,今天回不回你自己看着办!】
楚思打了个哆嗦,马上回:【妈,我去爬山了,离御水湾有点远,如果来得及我就回去。】
江婉秒回:【那今晚要不要做你的饭?】
楚思:【还是不要了吧,我们自己在外面吃点。】陷朱腐
江婉:【行,那注意安全。】
江婉:【死丫头,爬山不叫你妈去。】
楚思:【我怕你一把老骨头爬不动。】
江婉:【晚上回来妈给你做皮带炒肉[慈爱].jpg】
楚思笑了起来,胭脂红戳戳她,她抬头一看,楚元灏就在一幢小楼房下面,往两人这边走来,身上穿的还是那天那件棉夹克。
楚元灏叫了她一声,小跑着过来,“你朋友也来了?怎么不打个电话让爸爸去接你。”
楚思说:“我们自己开车过来的。奶奶呢?”
楚元灏看了眼她停在路边的车,笑道:“妞妞有本事,都开上汽车了。走,快进屋里坐吧。”
楚元灏在前面带路,胭脂红默默地跟在后面,她两只手都插在衣服口袋里,一边手臂被楚思挽着,另一边腋下夹着一把油纸伞。
从这里绕过两栋楼房之间的巷子就可以到楚家了,楚家是自建的五层楼,整个村最高也就建到了五楼,里面装修的还可以,记得十几年前江婉带她回来迁户口,那时候家里虽然建了五层,但没钱装修,只装了二楼一层,其余几层还是毛坯,现在整栋楼都算得上是精装修了,看来楚元灏现在过的也还不错,楚思稍稍放下心。
楚元灏回头一看,笑道:“你朋友这把伞还挺好看,先放着吧,不要老拿在手上了。”
胭脂红躲了躲,淡淡道:“我这伞,旁人碰不得。”说着,从口袋里伸出手,把招魂抱在怀里,就像古代侠女抱着一把剑。
楚元灏尴尬地笑了笑,把手从空中收回来。
一个小女孩在楼梯那里喊道:“爸爸,奶奶叫你。”
女孩随楚元灏,瘦瘦小小的,长相也随他,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实际上她已经十五岁了。
楚元灏忙介绍道:“这是你妹妹,这么久没见,还认得出来吗?”
楚思依稀认出来一点,三年前,楚元灏带楚怜进了趟城,送她哥哥楚玉上高中。之后楚元灏带着楚怜在大学门口堵她,三个人一起吃了顿饭,并很委婉地告诉她,弟弟楚玉上高中了,在同一个城市,让她关照一下。
后来楚思痛失半个月的生活费给楚玉包了个红包。她没敢告诉江婉,自己省吃俭用了大半个月。后来被江婉发现,跟她发了好大一顿脾气。
楚思微笑道:“认得。小怜。”
楚元灏招呼楚怜,“叫姐姐。”
楚怜喏喏地喊了声:“姐姐~~”
胭脂红挑了挑眉,她还是第一次听楚思被人喊姐姐,怪怪的。
这种自建房一层有两个卧室,老人家住的那间房在二楼,对门建成了厨房,三楼往上则是楚元灏和妻子王氏还有两个孩子的房间。
还没上楼,就听到老人的咳嗽声,仿佛要把肺给咳出来似的,听起来真的很严重。
楚思拉着胭脂红往楼上跑。
第084章 第 84 章
二楼卧室的窗户关着, 门也关着,甫一开门进去,就能闻到一股怪味, 是那种空气不流通, 再加上中药和老人本身的体味合在一起的味道。
只有老太太一个人躺在上面, 床上的被褥脏的包浆了,看得出来很久没有清洗, 老太太仿佛也没有什么意识, 只是不停地发出哼哼哈哈的叫唤。
楚思把窗户和窗帘都拉开, 光线一透进来,看到地上有许多垃圾没有清扫,床头地上还有干枯了的呕吐物,皱起了眉。
楚元灏尴尬地说:“她妈这几天回娘家去了, 平常都是有打扫的。”
楚思再看着楚元灏, 看着他身上卡其色的棉夹克,她甚至怀疑他这身衣服是不是已经一周都没有换洗过了, 心里无语到了极点。
“如果你是这么照顾奶奶的, 那么她病情恶化也是情有可原。”
她来到胭脂红面前, 轻声说:“你去外面等我, 好不好?”
胭脂红看出她的想法,说:“我同你一起打扫。”
“不要。”楚思不由分说把她推出去, 嘱咐她到楼下找张凳子坐着,看会小说。
“小怜, 家里的扫把和拖把放哪了?”
“我去拿。”楚怜往楼上的阳台跑, 不一会就把扫把拖把和簸箕拿下来了。
楚思开始打扫, 听旁边的楚元灏对楚怜说:“你别出去,看看你姐姐是怎么做家务的, 平常连个地都拖不干净。”
楚思皱起眉。
楚怜拎着桶去外面接水去了。
地拖了三遍才算干净,这时候屋里已经没有什么异味了,但是老太太的被褥还是得换一床。
楚思到床边蹲下,喊道:“奶奶。”
老太太恢复了点意识,刚才打扫时一直在看她,好像也把她认出来了,“大……大妞……”
“奶奶,我先把你扶起来好不好?”她指了指床上,“被子脏了,要换。”
老太太缓慢地点了一下头。
楚思和楚元灏合力把被褥换下来,铺了床新的上去,顺便把老人身上的脏衣服也换下来。
楚思从没干过这样的活,但她此时干起来也是得心应手的,因为她很小就知道该怎么照顾自己,无论是在楚家生活的那几年,还是被江婉接到城里的那几年。那时候江婉工作忙,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又要上班又要养家,就算有再多精力也顾不过来,所以,她从自己做饭到做家务,都是自然而然就会了的。
楚元灏夸赞道:“你干活可比你妈那时候利索多了。”
楚思脸沉下来,冷声道:“我妈那时候才几岁?”
楚元灏道:“也不小了,那时候村里十五六岁的女孩,哪个没帮家里干农活。”他又提到楚怜,“你妹妹今年也十五岁了,很多家务还都……”
“你怎么好意思的?”楚思忍无可忍,“她不会,你会吗?你要不要看看她现在个子才多高?她的大腿还没有你胳膊粗,那拖把沾了水之后那么重,她能拿的稳吗?你还敢提我妈,你也配提我妈?你都四五十了,在古代这个年纪都要入土了,你洗过一双自己的袜子吗?你什么都不会你怎么配说我妈的?”
楚元灏的脸也沉下来,表情有些难堪,“你怎么这么跟爸爸说话?你出去看看,谁家男人整天围着围裙在家里洗衣服做饭做家务?被人笑话。”
楚思冷笑:“你确实是个笑话,说难听点要不是我妈,你也当不成我爸,这里所有人跟我都没关系,我是看在我妈的面子上才来一趟的,你要是再说我妈,我看我们以后也就没有见面的必要了。”
“你……”楚元灏不悦道,“我这不是也没说她什么吗,你去打听打听,哪个女人嫁了人,不是在家里相夫教子,而是跑去读书深造的?她要是再生个儿子出来我让她读,可是她从来都没想过给我们楚家传宗接代,我为什么要供她读书?我看你现在年纪长了,脾气也涨了不少。”
楚思觉得自己说再多都是对牛弹琴,她看着地上的被褥说:“把这些扔了吧,太脏了洗不干净,有病菌的。”
楚元灏说:“好好的也没破,扔了干什么,拿去阳台多刷几遍就干净了。”
上下两床棉被加起来有十几斤重,楚元灏仿佛也觉得不妥,又说:“你要是洗不动的话,看看能不能叫你那个朋友过来帮忙。”
楚思差点没爆粗口,“我告诉你,她比你矜贵多了,你别想使唤她做事。”
这时,老太太猛地咳了几下,在刚拖好的地上又咳了几口血出来。
楚思忙上前去,抽了两张纸按在老太太的嘴角,问楚元灏:“奶奶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楚元灏叹了口气说:“还能是什么病,不就是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这病那病就都出来了。”
“为什么不送医院?”
“县里医院住了两天,嫌住院费贵,吵着要回来,也没办法……”
“是奶奶要回来,还是你舍不得住院费?”
楚元灏:“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要是有钱,我怎么会不让你奶奶住院?”
老太太也开口替儿子辩解:“跟你爸没关系,他……他很孝顺的,是你……弟弟……生病了,家里实在是没钱养两个病人……”
楚思诧异道:“楚玉?他得了什么病?”
楚元灏说:“前几天说想吐,又吐不出来什么,腹泻拉了几天,去医院检查肠胃倒是没什么问题,但腹泻的情况一直没有减退,现在在县医院住着,医生给开了点药,先看看有没有效果,她妈在身边照顾……我刚才说她妈回娘家了,就是不想告诉你这件事,怕你担心。”
“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县里的仪器还不够先进,最好去市里的医院做个全身检查,这几天你奶奶看病花的钱,再加上你弟的住院费,已经花了不少钱了,要是去大医院检查出点什么……”楚元灏一拳砸在墙上,眼里流出泪来,“到时候家里恐怕连看病的钱都拿不出来。”
楚思看了眼榻上的老人,又看了眼用袖口抹眼泪的楚元灏,说:“还是把奶奶送医院去看看吧,在家里这么咳也不是个办法,大部分的病发现得早其实都是可以治好的,钱的话……我给你点应应急。”
胭脂红倚门看向二楼那扇敞开的门,也听到二人的对话,在听到楚思最后一句话,她敛了敛眸。
楚怜扶着栏杆走下来,手里捧着两个苹果,她走到胭脂红面前,把其中一个苹果递给她。
这个女孩虽然是楚思同父异母的妹妹,但眉眼之间丝毫没有楚思的影子,胭脂红见了她,情绪淡淡的,不讨厌,也算不上喜欢。她给面子地把苹果接过来,道了声:“多谢。”
“不用谢。”楚怜咬了口苹果,去看那把倚靠在墙上的招魂伞,好奇地上手去摸。
“莫碰它!”胭脂红想去阻止,但来不及了,楚怜的手掌掌心被烫了一下,“滋”的一声,随后是女孩凄厉的惨叫声:“爸爸……呜呜呜呜……”
楚思和楚元灏都被楚怜的哭声给喊了下来,楚元灏拉过楚怜的手一看,发现她右手手心起了一小片水泡,倒不是非常严重,但痛是实打实的。
楚怜还在呜呜哭,楚元灏皱眉问:“怎么回事?”
胭脂红对楚思道:“她碰了我的伞。”
楚元灏不解道:“为什么碰了你的伞手会被烫伤?你那把伞是怎么回事?”
胭脂红道:“我的伞比较特殊,旁人是碰不得的,我方才已经提醒过她了。”
楚元灏正要说什么,楚思打断他:“现在不是纠结伞不伞的问题,快带去医院包扎一下,就坐我的车去吧。”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从口袋里掏车钥匙,楚元灏却说:“就起了点水泡而已去什么医院,用针管吸出来再上点药就行了。”
“自己在家处理容易感染。”楚思上楼时顺便看了下厨房的卫生,也是一塌糊涂,蟑螂满地爬,连吃饭的地方都脏成这样,能指望家里的针管有多干净,不感染发炎就怪了。
楚元灏说:“那就去对面街那个诊所看看吧,用不着去医院,小题大做。”
楚思有些无奈:“好吧,你在家照顾奶奶,我带她去吧。小怜,跟姐姐走。”她拉过楚怜的另一只手,从后门出去,对面街的诊所她去过,很近,也就三五分钟的路程。
胭脂红拿上招魂,对楚元灏微微颔首,“抱歉。”就跟上前面两人。
诊所医生给楚怜处理伤口,楚怜痛的呜呜哭,楚思道:“忍一忍,你都这么大了,这么还这么爱哭?”
“疼……”楚怜眼里含着泪,看起来也是楚楚可怜。
胭脂红在后面低着头,一直没说话,楚思轻声安慰她,“不关你的事,小孩子好奇心很重的,我像这么大的时候还玩过蜡烛的火芯子呢,也被烫伤过,后来上了药,几天就好了。”
胭脂红道:“确是我疏忽了,我该把伞放在车上。”
楚思道:“那……我们待会去趟超市,你出钱给她买点好吃的,你看怎么样?”
胭脂红点头:“可以。”
“小怜,你听到了吗,这个姐姐说要给你买好吃的,你想吃什么?”
听到吃的,大脑神经仿佛自动把痛感转移了,楚怜不好意思地说:“我想吃汉堡包……”
“还有呢?”
“可乐和薯条。”她没有零花钱,看同学吃这个的时候觉得好香,也想尝一尝。
楚思沉默了一会子,笑着说:“好,等包扎完了就带你去。”
村里是没有肯德基和麦当劳这种东西的,就连镇里都没有,县城里倒是勉勉强强开了两三家,不过只为了吃个汉堡倒也没必要跑那么远去。
村里虽然没有肯德基,倒是有麦麦基,一般只有村里的小学和初中生光顾,生意不是很好,所以兼卖烧烤奶茶和炸串,奶茶是用奶精和便宜的茶叶渣煮的,卖的很便宜,大杯2.5元,小杯2元,封口是喜羊羊与灰太狼的动画图案。
“也不知道这里的鸡肉干不干净。”楚思站在门口观望了会,有些犹豫。
楚怜说:“干净的,班上很多同学都吃过。”
楚思见她望着菜单上面的套餐咽了咽口水,抿了抿唇,对她说:“那我们进去吧,想吃什么你自己点,可以多点两份带回去给爸爸吃。”
“谢谢姐姐。”楚怜蹦蹦跳跳地过去点餐了,似乎早就忘记了刚才烫伤时哭的有多惨。
楚怜只点了一份,楚思自己也点了一份常规的套餐,问胭脂红,“你要吃哪个?”
胭脂红把上面的菜单全部扫过一遍,然后摇摇头,“我方才在车上吃饱了。”
楚思不太相信,胭脂红的嘴其实很刁,她从来只吃好的东西,她眼睛也刁,刚来楚思家那会,去超市买吃的,永远只挑贵的买,一个古人,竟然也知道哪些是好的哪些是不好的。
有很长一段时间,楚思都心惊胆战地跟在她后面,生怕她挑了什么让自己倾家荡产的东西,结账前,还会偷偷拿出来一些放回去。要不是后来她的记账计划搁置了,算下来光这些零食,胭脂红都要欠她不老少钱。
可她是公主殿下,以前吃的喝的用的,哪个不是最好的,现在要是让她用差的,楚思心里倒还觉得亏欠她了。
两份套餐都上来了,楚怜看着眼前的汉堡薯条眼睛放光,她小心翼翼地看向楚思,楚思说:“快吃吧。”她才抱着汉堡啃了起来。
楚思问:“小怜,爸爸没有带你来这里吃过东西吗?”
“没有……”楚怜小声说,“爸爸说一个汉堡的钱够买好几个面包了。”
楚思听了有些心酸,按照家里现在的生活条件,应该不至于吧。
第085章 第 85 章
自己跟这两个弟弟妹妹没见过几次面, 自然也没有什么感情,可到底也有一点血缘关系,她小时候在村里那几年虽说也吃过苦, 可是那几岁的记忆至今可以说很模糊了, 江婉在物质上从没亏待过她, 她升上总监之后,楚思每个月的生活费也跟着翻了几倍, 她像楚怜这么大的时候, kfc都是她吃腻了的东西, 这么一对比下来,楚思心里格外难受。
见楚怜吃的差不多了,仿佛还意犹未尽,楚思把自己那份对翅给她, “我吃不完了, 你可以帮帮我吗?”
楚怜舔了舔手指,很不好意思地接过来, 说:“可以”
胭脂红只吃了一点薯条, 吃完了就坐在那里看手机, 十分安静。
楚思凑过去看她的手机屏幕, 胭脂红躲开。
“有什么秘密还不能让我看”楚思嘀咕。
吃完了,就由楚怜引路, 带她们去附近一家新开的超市,买了点零食水果带回去。
中途楚怜打开袋子看了一眼, 问楚思:“这两个蛋糕能放七天吗?”
楚思不解道:“为什么要放七天?这是奶油蛋糕, 今天带回去就要吃掉, 不然会坏掉的。”
楚怜道:“哥哥下周末回来,我算了一下, 正好七天。”
“你要把它留给你哥?你不喜欢吃蛋糕吗?”刚才她见楚怜盯着那两个蛋糕看了许久,猜到她想吃,才给她加到购物篮里的。线猪腐
楚怜道:“哥哥也喜欢吃,奶奶说女孩子不能吃太多甜食,容易发胖,胖起来就不好看了,应该先给哥哥吃。”
楚思有些无奈,“你都这么瘦了,唉你回去就把它吃了,不用管你哥哥,你哥那份我下次再买。”
“真的可以吗?”楚怜小声道。
“可以,这是给你买的,我说可以就可以。”楚思道。
楚元灏坐在门口收拾农具,边上围了两个女人,一边嗑瓜子一边问:“老楚,你大女儿回来了?”
楚元灏说:“回来看她奶。”
年纪大一点的女人说:“我刚才看她只带了个朋友过来,姑爷没回来?你女儿过完年有二十四了吧,还没找啊?”
楚元灏说:“没找,城里姑娘,眼光高着。”
另一个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婴儿,看起来刚结婚不久,她说:“城里有什么好,门对门的邻居一年到头都见不上几回,哪里像乡下,大伙搬条小凳出来唠唠嗑,多有意思,还得在村里找一个。”
年纪大点的女人赶紧应和:“哎,对了,对面街开诊所的那个大儿子也还没找,今年好像是三十五,也还很年轻,一米七的大高个,人也老实,要不要我帮你去说说?”
抱着婴儿的女人说:“这个可以,我跟你说,咱们村就这一家诊所,不说平时收入比我们干农活的强,单是前两年疫情他们家就赚疯了,还买小汽车了,楚思嫁过去,你这个老丈人说不定也能跟着沾沾光。”
楚元灏叹气说:“她要是听我的就好了,这几年让她妈教的,脾气大的很。”
“脾气大点没关系,年纪不能太大了啊,都二十四了还不找,再过几年就要三十了,到时候谁要啊。你看咱们小花,今年才二十一,老大都快能上小学了,要是老大将来结婚早,三十出头就能当奶奶了,还能帮着带带孙子,多好。”
那个叫小花的女人掂了掂怀里的婴儿,笑着应和:“哎呀我那老大明年才上小学呢,没有那么快。”嘴上虽然这么说,脸上的神情无不显露着得意。
“不过我确实没给国家拖后腿。”她又笑着补充一句。
正聊着,楚思几人拎了几大袋吃食从后门回来了,那两个女人互相看一眼,立马闭上嘴巴。年纪大点的女人吆喝道:“老楚,你城里的大姑娘回来了。”
楚元灏放下农具,转过来,看到三人手里拎的几大袋满满的购物袋,忙站起来:“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楚思没理会门口那两个女人看戏似的目光,只是说:“给小怜买了点零食,还买了水果给奶奶吃,生病的人还是要多吃点水果。”
楚元灏打开袋子看了一眼,“你弟弟的呢?”
“他不是不在吗,等下回有机会再说。”楚思也是随口一说,她跟楚家没有太多交集,也不可能经常来乡下,这个“下回”谁知道是什么时候。
可是楚元灏却笑着说:“你都给你妹妹买了,总不能厚此薄彼,也给你弟弟买点吧,他现在在县城里,要不你给他包个红包,正好爸爸过两天也要去趟县里,给他送去,我就说是他姐姐给包的。”
楚思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胭脂红却开口道:“这些吃食是我买的,方才不慎烫伤楚怜的手,我深感抱歉,方送了这些礼给她。”
“哦,是这样啊。”楚元灏笑说,“你这位朋友太客气了。对了,楚思,你还没给爸爸介绍一下,这闺女怎么称呼?”
楚思正要介绍,胭脂红抢先道:“我姓云,白云的云。”
楚思嘴角抽了抽。
要不要这么记仇啊!!
楚元灏哈哈笑:“这个姓倒是少见。”
“晚上留下来吃饭吧,叔叔去菜市场买两斤肉。”他又说。
这回轮到楚思抢答:“我们马上就回去了,她明天还要上班呢。”
“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啊”
“嗯,本来也没打算留下来过夜,只要看到奶奶就放心了。”
“那”楚元灏犹豫再三,局促地开口道,“你弟弟现在在医院住着,医生说最好是补充点营养,还有你奶奶住院这个事”
楚思道:“你先把奶奶带去医院检查,看具体是什么病,检查费我出。楚玉的话,我等会给你转点钱,但是不多,我只工作了几个月,没有那么钱。还有,你也要关心一下楚怜,她还在长身体的阶段,而且她看起来更需要营养。”
“那后续治疗的费用怎么办?”
楚思:“我没有那么多钱。”
楚元灏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说辞,“大妞,你门口那辆车也不便宜吧?养一台车每个月光油钱和保养都要不少钱,你宁愿把钱拿去养车都不愿意救你奶奶和弟弟吗?他们可是你在这世上最亲的人。”
楚思道:“我说过我没钱就是没钱,车是我妈送我的,保养费也是她给我的,我每个月的工资就那么点,扣掉房租和花销就不剩多少了。”
“你不是大学生吗?都读到大学了,每个月至少也有几万块吧?爸爸没文化,在工地上干活累死累活一个月就几千,有时候还会被拖欠工资,勉勉强强也只能养活一家子人,这个住院费爸爸实在是拿不出来。”楚元灏打着商量的口吻道,“要不这样,你看看能不能问你妈要点,她都能给你买车了,几万块应该不是难事。”
楚思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的大学生遍地都是,要是读到大学就能挣这么多,那这种投资岂不是百分百盈利,她没有应付过这样的事,来之前单纯的以为只是看老太太一眼,没想到楚元灏会跟她诉苦。她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胭脂红。
胭脂红得到她眼神里的讯息,向前小半步,将楚思的半边身子掩在自己身后,淡淡道:“楚先生,一则,江姨不再是你的妻子,她对楚家没有任何义务;二则,楚思也早就不是楚家人了,按理说,她现在应该姓江,因此,她对楚家也没有任何义务。她今日特地过来看她祖母,是因着孝道,她重情义,但是你不能得寸进尺。”
楚元灏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这是我的家事,关你什么事?我是她父亲,就算她不姓楚,她对我也有赡养义务,你懂不懂?”
胭脂红从容道:“子女对父母确有赡养义务,前提是父母年迈无法自食其力,根据我朝律例,这个标准须得达到六十周岁以上,敢问楚先生今年贵庚?”
楚元灏见说不过她,又转向楚思,“孩子,你可不能这么没良心,你刚出生那会你妈去读高中,你没奶喝,是你奶拉下脸皮去邻居那借来,喂给你喝的,要不然单靠你妈一个人你能长这么大吗?”
“可是我妈那几年给你转了不少钱,就算那几口奶是金子做的也早该还清了。而且爸,就算你每个月只有几千块工资,可家里也有十几亩地,这些地每年也有不少的收成,十几年都过去了,就没攒下一点钱吗?”
楚元灏恼羞成怒地道:“你以为都跟你们女人一样,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嫁个人就有彩礼拿?我不用养家吗?这栋房子是谁盖起来的,家里四五张嘴吃饭,你弟读书,都不要钱?楚怜那死丫头连种地都不会,她妈一个人也顾不来那么多地,早就荒废了,哪里还有收成?”
楚思道:“爸,我今天不是来跟你吵架的,你家里的事我也没兴趣知道。但是有件事我必须澄清一下,你当年娶我妈花的聘礼钱,我妈一分钱都没拿到,都被她娘家送给儿子去了,她带来的嫁妆也都补贴给了楚家,至于她读书花的钱,那是她自己打零工得来的,不是你供她,所以她不欠你的,我也不可能管她要钱治我奶的病,我的工资只有这些,如果你嫌少的话,那我也没办法。”
她拉过胭脂红的手道:“秦同学,我们走吧。”
“你、你这是不孝!”
门口早就围满了看热闹的人,见两人出来,自觉让出一条路,等她们走远,就开始议论。
楚思和胭脂红走得还不算远,依稀听到了几句,是用家乡话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胭脂红听不懂,但楚思听懂了。
楚思只当他们在放屁,笑着对胭脂红说:“秦同学,你什么时候研究的‘我朝律例’?”
胭脂红:“来此处之前。”
楚思:“你早就知道楚元灏会跟我说那些话?”
胭脂红挑眉,不置可否,“古时候也有家长里短。”
“看不出来你这么八卦。”
胭脂红笑了笑:“并非我八卦,乃是我妹妹,时常没事找事同我说话,国家大事聊完了,就聊家长里短,京中趣闻,再没话聊了,就聊聊隔壁大婶家的鸡一天下了几个蛋。”
楚思吃味道:“你怎么老提你妹妹我和你妹妹同时掉水里,你救谁?”
胭脂红:“”
第086章 第 86 章
“前面为何有那么多人?”
楚思:“你少转移话题, 快回答我的问题。”
胭脂红把她的脸扳过去,叫她看。
她们刚才是从这个巷子进来的,此时巷子左右坐了两排男男女女, 男女老少。有嗑瓜子的, 有剥橘子的, 有择菜的,纷纷侧头看着她们。
“我们还是走大路吧。”楚思头皮发麻。
“为何?”
“这是村里的情报站, 过去就身败名裂。”楚思赶紧拉着胭脂红往另一边的大路去。
大路需要绕一个大弯, 走十几分钟, 才能到她们停车的地方。
楚思打开车门,下意识就把胭脂红的伞接过来,往座椅底下放,胭脂红却说:“我抱着就好。”
楚思说:“还是放底下吧, 万一出现急刹车会有危险的。”
“不可。”她想了想, 把伞放在后座去了,且是轻拿轻放, 格外小心翼翼。
楚思又开始酸:“我和这把伞同时掉水里你救谁?”
胭脂红:“……”
“你妹妹来了。”
楚思“哼哼”两声, “又想转移话题。”
胭脂红把她脸扳过去。
楚怜站在刚才楚元灏来接她们俩的地方, 远远地将两人望着, 瘦弱的身体随时要被风刮走似的。
楚思把胭脂红推进副驾,“你等我一下。”
她小跑来到楚怜面前, 问她:“怎么了,是你爸让你来的吗?”
她说“你爸”, 且语气不怎么和善, 以为楚怜是被楚元灏叫来问她要钱的。
楚怜却摇摇头, 软软地说:“不是,是我自己想来送送你。”
楚思对自己误会了楚怜感到抱歉, 声音也软下来:“你快回去吧,这里风大,别再感冒了。”
楚怜抿了抿唇:“姐姐,你还会再来吗?”
“应该不会了吧,”楚思说,“我和你家本来就没什么关系了的,我们俩都不在一个户口本上。”
楚怜失落地低下头。
“你……手这两天不要碰水,记得每天都要换药,刚才那个药怎么用还记得吗?”
楚怜点头:“我知道的。”
楚思说:“嗯。”她又说,“你有微信吗?”
楚怜摇头:“我没有手机。”
楚思说:“你等我一下。”
她跑回车里,在储物抽屉里翻翻找找,一边问胭脂红:“秦同学,你带现金了吗?”
胭脂红拉开上衣口袋的拉链,拿出几张红色的钞票。
楚思疑惑道:“你怎么会带现金?”
胭脂红道:“我怕村里没有微信支付,就带了些,有备无患。”
“哇,你想得好周到,mua~~”楚思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又一路小跑来到楚怜面前。她给楚怜塞了五百,说:“这个留给你当私房钱,别让任何人知道,你可以用来买文具,也可以买汉堡,也可以存着,总之这是给你的,你自己留着花。”
“给我的?”楚怜愣愣的,不大敢收。
“嗯,算是姐姐送给你的见面礼。”她见楚怜不敢收,这对她来说确实是笔不小的钱了,又补充道,“也是补偿你手受伤的医药费。”
楚怜这才接过来,“谢谢姐姐。”
“别让人发现了,包括你爸妈,还有你奶奶。”
楚怜点头道:“好。”
楚思返回车里,楚怜还站在远处看着她们,楚思冲她招招手,示意让她回去,楚怜没动,楚思把车子调了个头,开出一段距离,再从后视镜看,楚怜还站在那里。
楚思摇摇头,叹气道:“这孩子也是命苦。”
胭脂红说:“倘若她没有受到新的思想教育,长大以后很可能也会成为她父母那样的人,从而继续为难她的下一代。”
楚思说:“所以我妈那时候拼了命也要去读书,对穷苦人家来说,读书可能是一生中唯一一次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了。”
楚思“嘶”了声,“哎,你不是古代人吗,你接受的不也是封建思想教育吗?怎么看起来还挺开明的样子。”
胭脂红:“我曾经‘家道中落’,也过过几年苦日子,晓得女子也应当自食其力,且我母亲从小就告诫我,凡事不能靠任何人,真正遇到困难的时候,只有靠自己。”
楚思:“你妈真了不起。”
“对了,”她突然想起什么,“招魂为什么会烫伤人,我刚才碰的时候怎么又没事?”
胭脂红:“许是楚怜年纪还小,抵抗力弱罢。”
楚思斜她,一脸“你看我像不像个傻子”的表情。
胭脂红笑道:“我也不晓得,许是你身上带了它的挂坠。”
楚思“哦”了声。
“你开这么长时间的车,累不累?”
楚思本想说还行,但出口的却是:“累啊,回去你让我坐你腿上,我就不累了。”
胭脂红扬唇笑。
出了隧道口,楚思口袋里的手机叮一声,她见胭脂红无聊,就让她帮忙拿出来看看。胭脂红解锁她的手机,看过信息:“是你父亲发来的,问你要你弟弟的营养费。”
楚思说:“我怀疑他叫我来就是想问我要钱。”
胭脂红又笑一声。
楚思抽空看她一眼,胭脂红也迎上她的目光,那眼神,好像真的在看一个傻子,似乎又在说:你终于聪明了一回。
楚思被深深地打击到了,她有那么傻吗,只不过反应慢了点而已。
她把钱转给了楚元灏,和楚怜一样也是五百,备注“营养费”。
楚元灏在家等了半天,终于等到入账短信,打开手机一看,脸色瞬间变了,“死丫头真是小气。”
他把手机里的短信杵到老太太眼前,“你看看,都开上小车了,给她弟转这么点钱,果然越有钱越小气。”
老太太哼哼唧唧地说:“我不去医院了,给孙留着吧。”
楚元灏道:“去,干嘛不去,死丫头说了检查费她出,娘,到时候你也装装样子,装的严重点,来的时候我不就跟你说了吗,你刚才看起来精神头还挺好的,死丫头可不就不愿意给钱吗。她心肠软,你装装样子,她自然就想法子去弄钱了。”
老太太只是叹气。
两个小时后,她们终于抵达俞州城,此时天已经黑了,楚思打电话给江婉说不回去吃晚饭了,准备和胭脂红在外面找家饭店吃烛光晚餐。
“雁阙楼。”楚思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对胭脂红说,“秦同学你看,这饭店的名字还挺有古韵的。”
胭脂红笑望她,目光温柔似水,“且是新开业的。”
“本店开业大吉,新会员充500送100,充1000送200,充5000送500,充10000送1500,另附赠小礼品……”楚思念出招牌上的活动,兴奋地说,“咱们充个会员吧。”
胭脂红说:“既是新开业的,你不怕东西难吃?”
楚思说:“不会的,你看里面人都挤满了。”
她拉着胭脂红去充钱,等排到她们,到前台一看,惊掉了楚思的下巴。前台办理活动的小妹是温镜。
“温镜?你你你……”楚思舌头快打结了,“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温镜没回答她的问题,问她,“您好,是要充会员吗?”
“……是,帮我充……”楚思顶了顶胭脂红,跟她耳语,“咱们先充一千试试水。”
胭脂红说:“好。”
“充一千。”楚思说,完事又和胭脂红嘀咕:“是我看错了吗,温镜怎么不理我?”
胭脂红说:“许是认错人了。”
“麻烦报一下手机号。”酷似温镜的小妹说。
楚思:“1826868xxxx。”
“贵姓?”
“楚,衣冠楚楚的楚。”
胭脂红偏开头笑。
过了一阵子,酷似温镜的小妹微笑递给楚思一张卡片:“楚女士,您的会员信息已经登记好了,下次来消费只需要报您预留的手机号,或者带上会员卡即可。”
楚思接过会员卡,小声嘀咕:“微笑服务练得不错啊……”
她把卡递给前台的另一个小妹,说:“你好,我们要定个位置,双人的,最好靠窗,另外你们这里有蜡烛吗?最好是烂漫一点的那种。”
另一个小妹抬起头来,楚思吓了一跳:“楚蔓草?你你你你……”
楚蔓草接过会员卡,在机器上刷了一下,给了她一张号码牌,并把卡还给她,微笑说:“请上二楼,靠窗208号位。”
楚思奇奇怪怪地看这俩人,和胭脂红上楼去,楼梯口有穿旗袍的女迎宾,身材一等一好。
“请跟我来。”女迎宾将她们带上二楼208,给了她们两份菜单。
楚思环顾一圈,慨叹道:“这里的装修也是古色古香的,”她问服务员,“你们这家店有几楼?”
服务员道:“饭店一共三楼,四楼是KTV,五楼是健身房,再往上是住宿的,不过,楼上都还没开业。”
“这一整栋楼该不会是一个老板吧?”
服务员道:“我是新来的,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可以帮您打听打听。”
楚思:“那倒是不用了,我就是八卦八卦。”
她低头翻几下菜谱:“八大菜系都有啊……秦同学你点好了吗?”
胭脂红在菜谱上面划拉几下,服务员端着平板在旁边记录,楚思伸头看一眼,发现她点的几乎都是川菜,但她记得胭脂红喜欢吃清淡一点的,于是她点了几个稍微清淡点的浙江菜,要了瓶红酒。
服务员走后,楚思凑过来对胭脂红说:“我告诉你,这里是俞州城最贵的商业大楼,有钱都未必能在这里开店,这家店的老板不简单,我红眼病都快犯了。”
胭脂红第一时间以为她是在暗讽自己,什么红眼病,有红眼病的人难道不是她吗?但是她想到楚思应该不是这个意思,便问:“什么是红眼病?”
楚思:“我嫉妒!”
世界上有钱人那么多,多她一个怎么了?
胭脂红掖了掖嘴角,道:“有钱为何不能在这里开店?”
说着话,前菜先上来了。
楚思对着中间那个低头端菜的服务员,小声说:“你看,连服务员都这么有气质,幕后老板也不知道……云姐?!!”
楚思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第087章 第 87 章
服务员依次把菜端上桌, 再井然有序地离开,楚思拉住最后一个走的云垚,问:“云姐, 你们在搞什么花样, 玩cosplay吗?”她后知后觉地又问, “这家店该不会是你开的吧?”
云垚摊手:“不是啊,我只是来这里打工的。”
“……”楚思:“你打什么工?别跟我开玩笑好不好。”
云垚道:“我确实是来打工的, 这家店今天刚开业, 招我过来兼职, 一天两千呢,我干嘛不来。”
楚思:“那楼下那两位也是来兼职的?”
“楚蔓草是,阿镜的话,她入股了, 算是给自己打工。”
“这家店的老板你们认识?”要是能认识这家店的老板, 这人脉,没得说, 将来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楚思美美地想着。
“不知道啊, 你问阿镜, 我又不是股东。”云垚耸耸肩,端着托盘走了。
“我感觉我们要发了。”楚思以手做喇叭, 低声冲胭脂红说。
胭脂红忍笑:“快吃饭。”
云垚走了没多久,又过来了一趟, 把她们要的蜡烛送来了, 是一对印着囍字的大红蜡烛。
云垚把蜡烛给她们点上, 说:“百年好合。”
楚思:“……”
倒也不用这么浪漫。
胭脂红忍不住了:“噗!”
楚思环顾一眼,发现左右两桌的客人也在偷笑, 她有点社死,想把蜡烛吹了藏到桌子底下,看到胭脂红并不介意,好像还挺开心的,就没有这么干。
“你别笑了。”楚思红着脸说,“我是第一次和人约会……”
胭脂红不笑了,“这便叫约会吗,那我岂不是每日都在同你约会。”
“平常在家吃饭不一样……”
“有何不同,因着家里的菜是你炒的,这里的菜是大厨炒的吗?”
怎么听着怪怪的?
“你不是嫌我炒菜难吃吧?”
“怎会。”胭脂红压下嘴角。
“你笑了,你就是这个意思。”
“我没笑。”
“你笑了。”
“我没笑。”
“你笑了。”
“没笑。”
“笑了。”
“没。”
楚思上去揪她的脸:“你、笑、了!”
正闹着,云垚又回来了,“客人,您的菜。”
楚思立刻弹到一边去。
等云垚走了,她小声说:“我们下次订个包厢吧。”
胭脂红揶揄道:“吃饭的时候,你想做什么?”
楚思直呼冤枉:“我哪有想做什么,就是隐私,隐私你懂不懂?”
胭脂红但笑不语。
晚上九点十五分,和胭脂红在厕所隔间激情拥吻的楚思接到了江女士的电话,她用余光看了眼来电,手忙脚乱地把某人胡作非为的手从衣摆拉出来。
“唔……我妈……唔……妈……”
“妈?”胭脂红意乱情迷地喊了句,两人不约而同静了一瞬,下一刻双双别开脸。
楚思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通电话,江女士的声音立刻从另一头冒出来:“你吃什么饭吃了四个多小时,满汉全席吗?”
“哪……哪有四个小时……”
“你自己看,你刚才几点给我发信息的……你喘什么?”
“我我……嗯……”
江婉:“???”
胭脂红下巴抵在楚思肩上,呼出的热气洒在她脖颈,楚思腿都软了,连忙捂住话筒,用口型对她说:不要对着我的脖子吹气!
胭脂红把脸转向外侧,一只手扶住楚思的腰,另一只手百无聊赖地在她腰腹游走。
江婉:“你‘嗯’什么?”
楚思:“妈,我……我在跑步呢,我俩吃多了……”
江婉:“那你们打算跑到什么时候?”
楚思:“快了,马上就……啊……”
楚思捂住话筒,气声说:“不要乱摸!”
江婉:“你‘啊’什么?”贤住服
楚思:“那什么……我脚崴了一下……”
江婉:“那就不要再跑了,用不用妈去接你?”
楚思:“不用了吧……问题不大,还能开车。”
挂了电话,楚思长舒一口气,瞪了眼胭脂红:“秦同学,你挺坏啊,你刚才是故意的吧?”
胭脂红一脸茫然:“什么?”
“你刚才干嘛摸我……”楚思涨红了脸,“那里。”贤祝夫
胭脂红一本正经:“哪里?”
“那里!”
胭脂红一脸正气:“哪里?”
“胸!”
“凶?”胭脂红说,“你凶吗?”
楚思咬住了她的唇:“你可真是个……坏蛋。”
胭脂红这才“哦”一声,了然道:“原来你说的是……”她目光下移,“我见你肩带掉了,帮你系上,你竟怪我……”
什么掉了那不是你自己解的吗,再说掉也是掉后面的你在前面折腾什么,看着一本正经其实就是个闷骚。
话说回来手法这么娴熟,包括上次那啥的时候,还问她想在上面还是下面,她说想在上面,她就主动配合她,那么熟练……以前真的是个直的吗?
楚思表示怀疑。
“那你系好了没有?”
“还不曾……”
“那你……快系啊。”楚思咬牙。
胭脂红很听话地“哦”一声,把手伸了进来,从前面,绕到后面。冰凉的手滑过一圈,楚思被激的哆嗦了一下。
“好了没有?”
右边的隔间好像进了一个人,楚思不敢出声,轻轻抵了一下她的肩,示意她快点。胭脂红不知是不是故意的,窸窸窣窣地折腾了半天,还是没有弄好。楚思被迫靠在她怀里,心跳的频率在一点一点地加快。
终于,在漫长的十分钟过后,她身上的油被揩了个遍,才听胭脂红慢吞吞地在她耳边说:“好了。”
楚思呼出一口气,听到隔壁抽水马桶的声音,想和胭脂红说等人走了再出去,感觉到胭脂红搭在她背上的手慢慢正往下,搭在她的腰上,带着点不容置喙的力道,搂住。
“干嘛?”借着抽水马桶的声音,楚思压低声音问。
胭脂红猛地将她往自己身上一带,吻住了她的唇。
楚思想隔壁那人洗完手需要烘干,可能还要补个妆什么的,还有一点时间,于是搂着胭脂红的脖子,闭上眼睛回应了起来。
“嗯……”
一不当心,泄出了这么一声。
本该往外走的脚步,转而返回来。那人似乎在分析声音发出来的位置,最终锁定在眼前这扇门。
“有人吗?”那人问。
楚思的心怦怦直跳,她还从来没在厕所干过这种事,跟偷情似的,偏偏这个时候,身上的女人还不知餍足,一遍又一遍地向她索吻。
“没事吧?”那人迟迟没有离开。
刚才那一声足够让人联想到里面应该发生了什么,这应该是个热心肠的姑娘,怕里面的人出事晕倒,出发点是好的。
不过还是不要出发了吧。
楚思忍得实在辛苦,再这样下去,她很难保证不发出点什么声音,她推了推胭脂红,胭脂红也把节奏放慢下来,楚思才得以喘口气。
那人等了五六分钟左右,见里面还是没有动静,就走了。
然而胭脂红还是不打算放过她。
楚思觉得舌根都有些发麻了,刚系好的带子不知不觉又被松开,楚思反应过来的时候,牛仔裤已经到膝盖。
她并住双腿:“刚……刚才跟我妈说,马上就回去了。”
“乖,不要出声,姐姐会很快的。”胭脂红轻柔地在她耳边说着,然后蹲下来。
楚思顿时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欢迎下次光临!”几个女迎宾齐刷刷地喊。
楚蔓草也下班了,跟上去说:“今天我回御水湾,你稍我一程。”
“行是行……”楚思说,“你开车吧,我刚才喝酒了。”其实是有点腿软。
“行,车钥匙给我。”
楚思低头翻找,把挂着小兔子挂坠的车钥匙交给她。
上了车,楚蔓草问:“这里的菜色怎么样?”
楚思干巴巴地笑:“挺好的。厕所很干净。”还有淡淡的薰香,非常有情调,她非常满意。
“刚开业,能不干净吗。”楚蔓草把车调了个头,“刚才嫂子给我电话了,说你电话打不通,问你怎么还没到家。”
楚思这才想起来看手机,已经十二点,完蛋了。
“你怎么说?”她紧张地问。
楚蔓草道:“我就说你在这里吃了顿饭。”
楚思:“后来呢?”
楚蔓草:“后来我也没注意你俩,今天办会员的人太多了,我哪有功夫盯着你,我就说我不知道。不过后来你们俩跑到哪里鬼混去了?我还以为你们早走了。”
“我们去楼上逛了会……”
“哦。”楚蔓草看了眼后视镜,“滟滟姐睡着了?”
“嗯,她有点累了。”
其实她也很累,她今天几乎开了一天的车,现在只想睡觉。她打了个哈欠,把胭脂红带到自己肩上,问楚蔓草:“那家店的兼职一天真是两千啊?”
楚蔓草说:“对啊,刚才走的时候就给我结钱了。”
楚思:“我能去不?”
楚蔓草:“我等会帮你问问,看看人招满了没有,他们就是新开业,前一周比较忙,可能就这几天了。”
回到家快一点了,江婉和楚蔓青已经睡了,两人蹑手蹑脚地把胭脂红扶回房间,楚蔓草诧异道:“她身上有点烫,是不是感冒了?”
楚思含糊道:“没事,就是酒喝多了,以前也这样……”
“好吧,那我先走了,阿镜今天在店里睡,可能没这么早,我给她打个电话。”
第二天,楚思成功地去店里端盘子了,和云垚两人端的乐此不疲。这一天下来两千元,比她上班不知道强多少倍,于是她跟领导请了几天假,趁着新开业这几天来店里打杂,还能白嫖这里的午饭。
一天下来虽然有点累,但是看着到手的两千薪资,忽然什么疲惫都消失了。临走前,温镜又给她塞了一张会员卡,这张卡是黑色的,和其他人的都不一样,温镜说:“这张卡是不限额的,里面消费的钱都记……记我账上,绑的也是你的手机号。”
楚思不解道:“为什么要给我这个卡?”
楚蔓草说:“对啊,为什么只给她?我有没有?”
温镜想了想,也给了她一张,楚蔓草这才满意。
楚思见楚蔓草也有,也就没有再问,但她还是觉得白拿别人东西不好,更何况还是这么贵重的东西。这里的菜品价格虽然不算贵,但也不算便宜,昨天充的那一千光一瓶红酒就超额了,后来又补了点现金。这张不限额的卡意味着她以后可以随便来这里消费,不用花一分钱。就算她和温镜是朋友,也不好在金钱上有这种不清不楚的牵扯。
而且她发现,温镜对楚蔓草也很特殊,基本只要楚蔓草提出的要求她都会照办,就像昨天兼职名额其实已经满了,但楚蔓草一问,温镜就给她空出一个名额来。难道她和楚蔓草因为那次的一夜.情已经好上了?
她试图拒绝这张会员卡,可是温镜非常强硬地要她收下,并暗示是有人要她转交的。楚思半推半就的,也就收下了,可是收归收,她并不打算用这张卡。
过了两天,老太太的检查检查结果出来了,楚元灏把检查单和报销单发给她,楚思先是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检查单:肝功能坏死,还伴随着心脏病,高血压,肺部也出了点问题。这些病无论哪一样治愈的可能性都不大,而且老太太年纪大了,身体也经不住折腾,只有保守治疗,再加上药物治疗,用以维持一段时间,简单来说就是,能拖多久是多久。
楚思虽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但心里隐隐约约像被压着什么,不太舒服。她看了眼报销单,一共8769元,这两天兼职的钱差不多够了,她把钱打给了楚元灏。
又过了几天,楚玉在俞州市医院的检查结果也出来了,结果让楚家每个人都心头一震。
第088章 第 88 章
楚玉患的是急性肾衰竭。
没有人会想到他小小年纪居然会得这个病, 得到这个消息后,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个病能不能治愈,多久能治愈, 以及治疗这个病要花多少钱, 到时候会不会人财两空。
家里一下子出现两个病人, 楚元灏崩溃了,妻子王氏整天以泪洗面。
“说了不用查不用查, 在县里住一段时间吃吃药就好了, 你非要查, 这不,一下子就查出病来了,呜呜呜……”
楚元灏本就心烦,见了妻子哭哭啼啼的样子更是嫌恶, 一下子甩开王氏的胳膊:“你真是蠢, 这病是查出来的吗,他要是没病能查的出来吗?”
王氏根本听不进去:“怎么县医院查就没事, 来这里查就出事了?我看就是城里人心黑, 不查出点什么, 怎么赚你钱?这些人为了钱良心都不要了, 呜呜呜……我的儿啊……”
楚元灏心烦意乱,跑到外面抽烟去了。刚点上火, 一位路过的护士过来阻止他:“先生,不好意思医院不能抽烟。”
“我就抽一根。”
“半根都不行, 这是规定。”
“什么狗屁规定, 我儿子被你们查出来得了肾病, 我还没找你们算账,你倒是管起我抽烟来了!”
护士无奈地说:“先生, 请您不要影响其他病人,麻烦把烟熄了。”
“我就不熄你能怎么的?”
后来过来几个人高马大的保安,楚元灏把烟熄了。
他回到病房,看见妻子还在里面抽抽搭搭,一怒之下把床头柜上的杯子摔了。楚玉和王氏都被吓了一跳。
王氏骂道:“你发什么疯?”
楚元灏:“再哭,再哭就给老子滚出去!”
王氏:“我儿子病成这样我哭都不能哭了?你就是个怂包,也只敢回来跟我横。”
楚元灏:“你整天就知道在家里打牌,地里的活你不干,我娘你也不管,我娶你回来干嘛?丧门星,我儿子现在这样就是被你害的。”
王氏不可思议睁大眼睛,嚎道:“楚元灏,你这个天杀的没良心,我没干活?家里的家务活谁干的?你一天三顿饭谁给你做的?你内裤谁给你洗的?你娘病的那段时间是谁在照顾的?她翻不了身,屎尿拉在裤子上,你自己都嫌恶心,你让我洗,我给你洗了,我抽空还不能打打牌,我就只配给你家当保姆吗?”
楚元灏:“你当什么保姆,这些不都是你应该做的吗,你吃我的住我的,哪来那么多抱怨?”
两人越骂越凶,最后打了起来,病房里一下子闹得鸡飞狗跳。医生护士和路过的保安前来阻止,好一会才把两人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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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玉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做了五六次透析,情况依然没有好转。老太太得知孙子患了这么严重的病,情绪一激动,又犯病了。
楚元灏夫妻俩近日被楚玉的病情搞得焦头烂额,这边老太太一病,更是雪上加霜。老太太一共有两子三女,楚老二早年就夭折了,所以老太太一直在楚元灏家中生活。
这天楚元灏挨个打电话给家里的姐妹,想让她们一起凑点医药费来给老太太治病,不料却遭到了小妹的拒绝:“大哥,你摸摸良心说话,当年家里十几亩地,房子,还有几十万存款,爹娘全给了你一个人,我们三姐妹一分钱都没分到,现在妈病了,你想到要我们出钱,那当初分房子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我们?”
大姐的回答是这样的:“我儿子快高考了,今年一年都是关键,我没办法过去照顾娘,我出点钱,你让三妹去照顾吧。”
三妹为人比较老实,在接到电话的第一时间就过来照顾老太太了。
现在的情况是,老大楚元灏出大头,紧接着是大姐,三妹因为要花时间照顾所以出小头,小妹本来不愿意出钱,最后经过几个人好说歹说,软硬皆施,也可能是怕自己在村里坏了名声,勉勉强强也出了点钱。
四个人凑了两万给老太太治病用。
事情原本就这么过去了,但没想到又发生了件更让人糟心的事。
这天老三在照顾老太太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医院的收费单据,发现老太太的治疗费其实只有五千元左右,可是楚元灏告诉她们治疗所需的费用是两万多一点。
老三就是再老实这会也坐不住了,她跑去质问楚元灏,楚元灏支支吾吾的,妻子王氏嘴快说出那一万五用来给儿子楚玉做肾透析了。
老三十分愤怒,她虽然老实但不代表她傻,喜欢做这个冤大头。她们三姐妹家庭都不富裕,甚至还比不上老大楚元灏,这次看病的钱也是紧着老太太,从自己的生活开销里省出来的,但楚元灏瞒着她们这么做,实在是过分,连一向没什么脾气的老三也发火了。
老三去找经过治疗后病情好转的老太太主持公道,老太太到底还是偏心儿子,明里暗里的表示兄弟姐妹不要太过计较。
“这个钱再怎么样也是用在你侄儿身上,又没给外人。”
听老太太这么说,老三实在寒心:“娘,我们家的情况您是知道的,我们虽然在城里打工,但是住的房子是租的,一家四口就挤在三十几平的房子里,你生病了,我作为女儿给你花钱是应该的,但是大哥瞒着我们三个把这个钱花在楚玉身上,也太过分了,你不能这么偏心。”
老太太似乎也觉得过意不去,那双布满皱纹的浑浊的眼睛,看向了楚元灏,楚元灏一咬牙,道:“行了,这钱就算是大哥跟你们借的,我给你们写欠条。”
在老太太的苦苦哀求之下老三答应保密,不告诉大姐和小妹。可是事情不知道怎么还是泄露了出去,尤其是小妹,简直怒不可遏,扬言要和楚家断绝关系,并要求返还她凑上去的钱。
大姐得知此事一直保持沉默的状态,但是后来楚元灏给她打电话她没接,老太太打给她也没接,再后来打过去,手机号已经注销了。
小妹强烈要求楚元灏还钱,否则就要把他告上法庭,楚元灏夫妻俩都没什么文化,一听要闹上法庭这么严重被吓怕了,承诺这两天就凑齐那一万五还回去。
于是这一天,楚元灏又来到楚思的公司楼下。
楚思今天提前把事情做完了,下班非常准时,因为今天是她生日。由于家里每个人都要上班,没时间做饭,就把庆生地点约在新开的雁阙楼。
她边走边从包里翻车钥匙,却被一个人叫住。
“大妞。”
楚思把车钥匙攥在手里,抬头一看,却是楚元灏。
“爸。”
楚元灏一下子跑过来,有些激动地拉住她的手。自从上次给楚元灏转去老太太的检查费,楚元灏就没有联系过她,有一个月了吧。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楚元灏憔悴了许多,脸上胡子拉碴,也不知多久没有修整过仪容,楚思被吓住了,下意识往后退了一下。
楚元灏松开她的手腕,踌躇半日,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你能不能……借爸爸三万?”
楚思皱眉道:“怎么了,是奶奶的医药费不够吗,还是楚玉?”
“你奶的病暂时稳住了,可是你弟弟……检查出来得了急性肾衰竭,上个月做透析花了两万多,病情还是没有好转,这钱是爸跟你姑借的,现在你小姑闹着要我还钱,要是还不上就要告我们,你能不能帮帮爸,就当是救你弟弟一命。”楚元灏双目通红,几乎要给她下跪,他此时的模样看起来就是一个为救儿子无可奈何的父亲,他只比江婉大六岁,可是看起来却比江婉要老上许多。
楚思有些心软了,她说:“可是我没有那么多钱,上次做兼职的钱全都给你了。”
“你想想办法,跟你妈借点,我听说她现在是副总了,这么点钱对她来说肯定不算什么的。”
她哪里敢跟江婉开口,江婉要是知道她背地里还跟楚元灏有来往,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
楚元灏见她犹豫,又说:“爸给你写张欠条,你看行不行?你放心这个钱爸一定会还你的。你三姑说父母要是有案底,会影响孩子将来的前程的,你弟弟还这么年轻,还有你妹妹楚怜,你不是挺喜欢她的吗,你忍心他们两个被连累吗。”
楚思没说话,但心里有点动摇。
楚元灏见状接着说:“爸爸那边还有几万块的工钱还没要回来,等钱要回来,第一时间把这个钱还你,行吗?你弟弟后续治疗还要花钱,如果钱没到位,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他还很年轻,才十八岁,未来还有大好前途……”他声泪俱下,痛苦地蜷下了身子。
楚思终于松了口,“可是我只有两万。”
是胭脂红给她转的,她一直没用。
楚元灏眼里燃起了希望,“两万也行,剩下的……爸再想办法。”
楚思给他转了两万,楚元灏对她千恩万谢,并保证等工钱一到手立马就给她还钱。
他这么诚恳,楚思反倒说:“不用着急,楚玉的病要紧,肾衰竭确实挺严重的,幸好发现得早,还能治。”
楚元灏把她送上车,临走前,犹犹豫豫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毛绒娃娃。
“这个……是爸送你的生日礼物,记得你小时候挺喜欢这种娃娃的。”
楚思怔了怔,说道:“我以为你不记得了。”
“怎么会呢,你每年生日爸都记得的,只不过以前你妈不让我见你……”
楚思将毛绒娃娃接了过来:“谢谢爸。我今天还有约,就不送你了,你自己打车回去,好吗。”
“好,好。”楚元灏连连点头答应。
第089章 第 89 章
今天雁阙楼没有营业, 楚思看到门口暂停营业的招牌惊了,她第一反应是楚蔓草传话的时候是不是把地点给弄错了,第二反应是, 该不会把这里包场了吧!
要不然雁阙楼这段时间正是大流量的时候, 一天的流水是能让人惊掉下巴的数字, 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暂停营业?
“思思。”
她正准备掏手机打给楚蔓草,身后却响起了一道熟悉又好听的女声, 她转过身。
胭脂红撑着一把红梅伞, 就站在离她几步远。这时候天空下了一场花瓣雨, 楚思下意识抬起头,伸手接了两片,是红色的玫瑰。
胭脂红上前,将红梅伞撑过她头顶。
“生日快乐!”
楚思心潮澎湃, 心情抑制不住的激动。每年生日江婉都会给她一份礼物, 她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期待,她很想知道胭脂红给她准备了什么礼物。
她忍不住探头去看胭脂红的另一只手, 又看看她身上的衣兜, 手上没有东西, 兜也是瘪的, 难道没有带在身上?
“我的礼物呢?”
“我放在别处了。”
“是什么?你为什么不带来,我想看。”楚思扯了扯她的衣襟, 撒娇道。
“先进去吃饭,吃完了我便带你去看。”
“不是吧, 你们真的包场了?”楚思吃惊道。
“正是。”胭脂红牵着她往里走。
“不就是个生日吗, 真没必要, 我以为只是订两桌吃个饭现在退还来得及吗?包一天多少钱?你是不是刚发工资就乱花钱了?不是我说你,你一个月加半个月的班, 这么辛苦赚来的钱就这样霍霍?”
胭脂红堵住她絮絮叨叨的嘴,俯在她耳边,小声说:“今日阿镜做东,包场,不花钱。”
“啊?为什么要温镜做东?不行,那还是你做东吧。”
胭脂红笑了起来:“好,改日我把钱还给她,让阿镜给我们打个折。”
“所以包场多少钱?”
“我也不晓得。”
布置生日的场所在三楼,但一楼和二楼都空置的,一楼门锁了,楚思准备联系人下来开门,却见胭脂红熟门熟路地在侧边的感应器上点了一下,然后对着摄像头微微低了一下头。
“已开锁!”门里传来机械的女音。
“秦同学,你”楚思见她用面容打开店门,疑惑的满头雾水。
胭脂红没有为她解惑,牵着她进入店里,沿着环形楼梯直奔三楼。楼梯是实木做成的,铺了一层地毯,踩上去有闷闷的响声。
楚思看着空空如也的两层楼,不禁道:“这两层都没用,那包一层就好了,把整家店都包了干什么?”
“怕有醉酒闹事的客人影响到我们,今日很重要,马虎不得。”
楚思心里甜滋滋的,嘴上却说:“生日每年都有,倒也不用这么夸张。”
“思思。”胭脂红停住脚步,认真地对她说,“这是我们重逢之后,我为你过的第一个生辰,对我而言,非常重要。”
胭脂红又说了“重逢”,这下楚思坚信自己没听错,可是,胭脂红为什么会这么说?
“好”她愣愣地应了声。
三楼走廊早已站满了人,二人刚一露头,里面人便齐刷刷地大喊:“生日快乐!”
于此同时,还有几声礼花的炮声,响声过后,两人头上身上惧都是五颜六色的彩带。
楚思没防备,结结实实吓了一跳,惊吓过后心里一阵欢喜。她略微扫过去,眼前都是她的亲人和朋友,还有她在公司处的比较好的同事,就连楚蔓青办公室里的同事也都来了,她心里由衷地感到高兴。
“谢谢大家。”
“哎呀客气什么,寿星公快进来,就等你了。”
有人往她头上戴了个生日帽,楚思掏出手机想看看有没有弄乱发型,下一刻就被一人扯着一条胳膊拉进去了。
落座之后,楚思发现这里不像一二楼摆上了餐桌,这里的软装物品似乎还没搬上来,就像是特地为今天这个生日晚会留下的场地。
楚思突然想起温镜交给她的那张会员卡,看向胭脂红。
由于来的人比较多,晚饭改成了自助,他们分成了几波,一伙人围在一起玩一个游戏,都各玩各的,闲下来的人就在各种游戏之间互相串着玩。
温镜不会玩这些凡人的游戏,她性格腼腆,也难以融入楚蔓青办公室里那几个活泼的同事里面,只是站在后面看她们打牌。
楚思去台子上端来两杯果汁,一杯递给温镜。
温镜笑着说:“谢谢。”
“我有个问题问你。”
角落里的音响放着很嗨的乐曲,因此只有离楚思最近的温镜能听到她说话。
“你问。”
“这家店的老板是谁?”
温镜歪头,看她一眼。
楚思目光犀利:“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云姐说你是股东,你总不可能和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合作吧?”
温镜安静如鸡。
“你就告诉我一下呗,咱俩都认识这么长时间了,将来说不定有可能成为亲戚哦。”
温镜:“不可说。”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个人我认不认识?”楚思换了种问法。
温镜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不认识还是不知道?”
温镜还是摇头。
楚思有些抓狂,“你告诉我,我保证不告诉别人,我拿楚蔓草小时候的丑照跟你交换怎么样?”
“真的吗?”
“保真,我手机里就有,你要的话现在就能发给你。”楚思拿出手机,翻了翻,她意识到自己除了一个手机号,并没有温镜其他的联系方式,便打开微信,“你加我好友,我发你。”
温镜点进微信,想了想又退出来,转而打开相机,“你打开,我拍照即可。”
“那好吧。”楚思找了张最丑的让她拍,完事后说,“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没想到温镜说:“可我已经答应过别人,岂能言而无信。”
“你过河拆桥?”
“不好意思,我虽然是鬼,却也要做个有诚信的鬼,我们老板吩咐过,不能泄露,尤其是对你,恕我无可奉告。”温镜说完,就跑去另一边看云垚楚蔓草她们玩真心话大冒险了。
“哎我说你”不对劲。楚思思索了一会,觉得温镜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什么叫尤其要对她保密?那肯定是她认识的了。
胭脂红整个晚上的注意力都在楚思身上,见她和温镜两人在后面窃窃私语,挨得极近,后来双方拿出手机,看起来像在互换联系方式。
她端了杯红酒来到打牌区,状似不经意从两人身边路过,眼睛朝她们的手机屏幕上一瞥,还没等窥到什么,温镜却先一步收起手机,到云垚那边去了。
楚思还沉寂在思考里,一回头,险些撞上胭脂红手里的红酒杯,胭脂红反应迅速,将酒杯拿远了,另一只手兜住她,才没让酒洒在她身上。
“你干嘛鬼鬼祟祟地躲在我后面?”楚思哭笑不得。
“我何曾鬼鬼祟祟了,我大大方方走过来,是你不曾瞧见,”胭脂红道。
楚思看了眼她手里的酒杯,凑近她,将视线锁定在她脸上,将她仔仔细细观察一遍,“老秦,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胭脂红说,“换个称呼。”
“换什么?总不能叫老婆吧。会不会太快了?”
胭脂红看了看周遭,将酒杯抵在唇边轻轻抿一口,轻声说:“也好。”声音被掩在嘈杂的音乐声中。
楚思自然没听见,胭脂红是喝着酒说的,因此也没看到她的口型,她眯起眼睛:“你不是不会喝酒吗?”
“嗯,不会。”她把酒杯递给楚思,“这是给你倒的。”
楚思看着杯子边缘的口红印,问:“你确定?”
“嗯。”胭脂红说着,拿走了她手里的饮料。
“这是我的”话音未落,胭脂红仰头喝了一口。
这时楚思发现旁边出现了两个看热闹的人,正是楚蔓草和温镜,顿时臊的不能自已,端着酒杯走到另一头去了。
江婉有些不能适应这么嘈杂的环境,尤其是楚蔓青这桌有个同事抽烟,呛鼻的烟味再加上震耳欲聋的音乐让她觉得有些头疼,想出去外面透透气,楚思见状,小跑过来说:“妈,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楚蔓青也放下手里的牌,跟过来。她一离开,立马就有人补上她的位置,继续剩下的牌局。
江婉说:“妈有点闻不惯里面的味道,想出去吹吹风。”
楚思说:“那我陪你去。”
江婉说:“不用了,今天你是寿星,你跟他们玩吧,不用管我。”
楚蔓青说:“你回去吧,我带婉婉下去走走。”
楚思低头看表,现在大概是晚上九点多,时间还早,而且这里是繁华地段,附近都是写字楼和商铺,相对来说安保会好一点,也就没有阻止,“那你们快点回来,等会还要切蛋糕呢。”
江婉:“嗯,你玩去吧。”
年纪大了,果然还是融入不了年轻人的群体。
下了楼,见后面没人跟来,江婉就跟楚蔓青说起了自己的心事。
“阿青,楚思是什么时候交的这么多有钱的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早上她过来了一趟,想说订个位置,家里人吃顿饭切个蛋糕就行了,没想到温镜告诉她今天不营业,而且已经提前把三楼布置好了,希望她能多请几个人过来热闹热闹,于是楚蔓青就把办公室的人全都叫过来了。
“云垚不是她公司的老板吗?”楚蔓青道。
“我知道是老板,可是,”江婉严肃地说,“哪个老板会无缘无故对自己员工这么好?”
她回头看一眼雁阙楼的招牌,“你知道这种地方一天有多少营业额吗,就为了给一个小职员办个生日,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
两人走到一处花坛下坐着休息,江婉接着说:“我听阿草说,这家店温镜那个小丫头有入股,温镜才多大,可见她家庭条件也不普通,说不定还有什么势力。”
楚蔓青点头:“我也觉得奇怪,不过我觉得更奇怪的还有那位姓秦的小姐,你发现没有,她和云垚几乎是一起出现的。还有,周山古墓那件事,起初我和研究小组探查了三四个月,只挖掘到第一个墓室,发现了一副冰棺,其他什么线索都没有。可是她来了以后,我们现在已经陆续开掘出七八个墓室了,也发现了不少陪葬品。更奇怪的是,有一次崔教授带着我和另一名同事下墓,我们三个分头行动,崔教授在墓里发现了一种很奇怪的东西,根据崔教授的描述,那东西有三个脑袋,三条手臂,长着尾巴,浑身都是毛,有点像变异了的猴子,崔教授当场就被吓晕了。”
“在那以后小队成员就不敢下墓了,后来武装军.队下去了一趟,但没有发现崔教授所说的东西。我把这件事告诉了秦小姐,她说,崔教授一定是进入了第九个墓室。”
楚蔓青看着江婉的眼睛,重复了一遍:“她非常肯定的说,崔教授进入了第九个墓室。”
江婉问:“她为什么这么肯定?”
“对啊,她为什么这么肯定。”楚蔓青说,“这就是我想表达的,她对那个墓了如指掌,包括里面有多少陪葬品,有什么怪物,还有那些陪葬品的来历,都一清二楚,就跟就跟在自己家一样。”
江婉也感到不可思议,她对胭脂红的来历背景一直都保持着怀疑的态度,只不过胭脂红对楚思并没有什么恶意,楚思一天到晚也喜欢黏着她,江婉也就不好说什么,毕竟孩子大了,不由娘。
“婉婉,你相信永生吗?”冷不丁的,楚蔓青说。
江婉诧异地望着她。
“我这几个月一直在翻古籍,还研究了一些古代的神话故事,发现这世界上其实有一种长生不老的人不止是人,也可以是任何一种生物,他们各自拥有特殊的技能,换个说法就是超能力,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这位秦小姐”
“你胡说什么。”江婉觉得楚蔓青有点离谱了,她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即使怀疑胭脂红来路不明,也不会想到这种天马行空的事情上去。
楚蔓青静了片刻,说:“如果是我亲眼所见呢?”
江婉道:“你看到什么了?”
楚蔓青正要说,发现江婉目光投向了另一个方向。那个方向看过去最直观的就是一辆白色的汽车,楚蔓青认出那是楚思的车,有个男人正鬼鬼祟祟地在车子旁边绕来绕去,发现车窗没关,又见周围没人,就迅速钻进车里翻东西。
楚蔓青连忙拿出手机,对着那人连续拍了好几张照片,才大喊:“干嘛呢?”
那人被吓了一跳,见花坛底下竟然坐着两个女人,转身就跑。
江婉去检查车里有没有丢东西,楚蔓青负责给楚思打电话,叫她下来一趟。
车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楚思会在副驾的储物抽屉里放点现金备用,现在抽屉拉出来,又翻得乱七八糟,里面的现金已经消失了。
副驾那里丢着一只毛绒娃娃,看起来复古又廉价,不像是楚思会买的东西。
江婉想着是不是刚才那个小偷落下的,捡起来一看,发现娃娃的衣服里塞着一张小纸条,里面写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大妞,生日快乐。
江婉的脸色瞬间沉下来。
第090章 第 90 章
三楼众人玩的很嗨, 也不知道是谁从楼上KTV搬来了音响,楚蔓草和童幼微在台上唱起歌来。
“妈,你们回来了。”楚思也玩嗨了, 跑过去抱住江婉的胳膊, “还算及时, 我正想给你们打电话呢,等这首歌唱完就切蛋糕了。”
江婉淡淡道:“刚才阿青给你打过电话了。”
“有吗?”楚思掏出手机一看, 果然有几个未接来电, “可能是刚才声音太大了, 没听见,有什么事吗?”
江婉叹了口气,“你车上没什么贵重的东西吧?”
“没有啊。”楚思想了想,又说, “储物格里有五百块现金。”还有胭脂红送她的一个小熊毛绒玩具, 她放在后座,老贵重了。
江婉:“刚才我和阿青看到有人在你车上翻东西, 你下车也不知道锁门的?”
楚思“啊”了声:“我忘了……”
刚才胭脂红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又搞出那么浪漫的花样, 她都快被迷死了, 就忘了,可能连车钥匙都忘在车里了。
“车里的东西没少吧?人抓到了吗?”
江婉:“人跑了, 不过阿青已经报警了,现金不见了。”
“那后座的小熊玩具呢?”楚思急道。陷逐负
“还在。”江婉说完, 把车钥匙塞给她, 嘱咐了句, “下次别这么迷糊。”
说完,就自己一个人去沙发那边了。
楚思云里雾里的, 拽了拽胭脂红的袖子说:“我感觉我妈好像心情不好。”
胭脂红没说话。
楚思问,“你觉得呢?”
胭脂红:“我觉得你觉得没错。”
楚思问楚蔓青:“你觉得呢?”
楚蔓青:“我也觉得你觉得没错。”
楚思:“……”
服务员推来一个精美的三层蛋糕,点燃十八根蜡烛。
温镜问:“为什么是十八根?”
楚思:“因为人家过完生日就十八岁了。”
温镜:“可是江姨说你再过几年就三十了。”
楚思:“……你别听她的。”
许愿之后开始吹蜡烛,切蛋糕。大家也纷纷把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琳琅满目的,什么都有。有人送了套芭比娃娃,一看是楚蔓青研究室那个小师弟高锋,大家伙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小师弟平常看着憨憨的,送的礼也这样可爱。
这么多礼物之中,楚思最喜欢的还是胭脂红送的,虽然她的礼物还没拿出来。她满脸期待地看着胭脂红,等了半天,胭脂红只顾吃蛋糕,好像把礼物这事给忘了似的。
楚思心里猴急猴急的,这都十点了,还有两个小时今天就过去了,为了胭脂红的礼物她可期待了一整天,哪怕她现在就是把自己头上那支发簪拔给她,她都能乐上好几天,可是胭脂红还是没动静。
与之对应的,还有她家江女士,江女士每年都会送她礼物,按理说今年也不可能会忘记,可是目前江女士也是毫无反应。楚思隐约觉得江女士今晚有点反常,准确来说,是从她和楚蔓青下去散心回来以后。
楚蔓青顶了顶江女士的胳膊,暗示了她几次,江女士依旧毫无动静。
楚蔓青起身,准备去把江婉一个月前就准备好的ps5拿出来,却遭到了对方严厉的眼神警告。楚蔓青就灰溜溜地坐回去,不敢动了。
吃完蛋糕又玩了会游戏,喝了点酒,到了十一点左右,大家便陆续散伙了。
在安排所有人回家这件事上,江婉表现出了她在公司的领导范,她让有车的顺路送没车的回家,没车的自己打车回家,回去的路费明天找她报销,住的实在远的,就在楼上新开业的酒店睡一晚。由于来的绝大多数都是女孩子,晚上一个人回家不安全,至少要两人以上同行。大家都是一起上班的同事,住的地方一般不会差太远,多人一组,很快也就安排完了,并且每个人都安排的十分妥当。
温镜这两天都住在店里,云垚是个例外,自己一个人开车回去,楚蔓草开楚思的车。
“妈,要不要我帮你叫个代驾?”
楚蔓青说:“不用了,我刚才没有喝酒。”
“哦,好,”楚思说,“妈,那你们回去注意安全。”
江婉淡淡地“嗯”了声,就走了,楚思发现她手里拎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那盒子加了外包装,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江婉将盒子扔进后备箱,一言不发地来到车里坐下。
楚蔓青看了她一会,什么也没说,俯身替她将安全带系上,启动车子离开。
胭脂红让楚蔓草先在店里等一下,她带着楚思去往写字楼侧面的大厅,坐电梯去地下停车场。
楚思不解道:“来这里干嘛?我们的车停在外面。”
胭脂红只是道:“你随我来就是。”
“干什么呀?”喝了酒的缘故,楚思声音听起来黏黏腻腻的,这个时间电梯里没人,于是大胆地贴在胭脂红身上,仰着脸看她,脸颊有两团淡淡的红晕。
胭脂红见她这模样,心中欢喜的不得了,脑子里浮出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她强忍那一阵悸动,拉过楚思的手腕,看了看时间,说:“你的礼物。”
楚思一下子站直了,“礼物?”
电梯“叮”一声到达地下一楼,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妈呀,楚思的心颤抖不止,胭脂红该不是要送她车吧。
“秦同学,我跟你说,我这人是个土包子,没见过什么世面,你别送我太贵重的礼物,否则我会激动的晕过去的。”
胭脂红止住脚步,转过来问她:“当真?”
楚思狂点头。
“那可如何是好?”胭脂红非常认真地思考了着。
楚思看她这副样子,就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那,你便提前适应一下吧。”胭脂红继续往里走,从电梯出来走到头,再右拐,就可以看到一辆漆黑色的奔驰大型SUV,也就是传说中的大G,车前盖系着大红色的彩带,两只耳朵分别绑着大红色的蝴蝶结。
“咦,这不是温镜的车吗?”楚思道。
胭脂红拿出手机对比了一下车牌号:“正是这辆没错。”
这辆车不是温镜的,因为下一秒楚思就发现旁边停了一辆一模一样的,只有车牌号不同而已。
楚思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胭脂红往她手里塞进来一个精致的礼盒,打开礼盒,里面安静地躺着一枚车钥匙。
“这家店真是你开的啊?”楚思问出刚才生日会一直想问的问题。
胭脂红很腼腆地点了下头:“正是。”
楚思张大的嘴巴久久不能合拢,她看向手里的车钥匙,这冰凉的触感,又是十分真切的,“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你让我缓一缓……”
“不是,你中彩票了?”楚思不可置信地问道。
“我从不曾买过彩票。”
“你把你的手镯卖了?你跟云姐借钱了?”
“非也。”
“你去抢银行了?”没等胭脂红回答楚思就自己断定了这个猜测,别人她不敢说,但胭脂红做这个事实在是太容易了,她哪天要是心情不好把时间一定,把银行搬空了都行。
“不会吧不会吧……”楚思急的来来回回地踱步,“你咋能干这事呢?你要是进去了我怎么办?我年纪轻轻的守活寡?”
胭脂红被她的想象力弄的哭笑不得,“我何必去抢银行,只不过是拿回了些我自个以前用的首饰。”
“啥?”楚思没反应过来。
胭脂红解释道:“那周山墓原是我二姐所建,里面所有的陪葬品惧都是我生前的物事,下墓之时我拿回了几件,那些首饰距今有一千多年的历史,如今每一样都价值连城。你身上那块平安符亦是我从墓里带回来的”
楚思张口结舌,她把脑子里的思绪捋清了,方才道:“你你你、你说你二姐?周山墓是当年北渊女王所建,所以你二姐是……”怪不得童幼微把她当偶像了,敢情这是偶像的妹妹啊。
“我二姐叫昳丽。”胭脂红道。
楚思好像要晕过去了,她今晚喝了不少酒,有些扛不住这样震撼的消息。不过想想,既然已经接受了公主殿下这个设定,那是女王的妹妹又有什么好惊讶的呢。
“我好像已经发财了……”楚思喃喃自语。
胭脂红忍俊不禁,她看了看时间,“只剩下一刻了,还不准备拆你的礼物吗?”
楚思赶紧拿出钥匙,打开车门,直到现在,她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这真的是我的了?”
“自然是你的。”胭脂红看着她的眼神尤其宠溺。
楚思先是在车四周绕一圈,然后钻进去摸方向盘,又摸了摸真皮座椅,她觉得自己的鞋底有点脏,根本不舍得踩进去。
如果今晚没有喝酒就好了,还能试驾一会,她懊恼地想着。
摸够了,才钻出来,颇有些遗憾地说:“可惜这车不能开到公司去,看来只有周末或者节假日才有机会开了。”
胭脂红不解道:“为何?”
楚思轻轻关上车门,说道:“我只是公司里一个小职员,要是开的车比领导还好,人家会怎么想?还是先放在这里吧,什么时候想它了,再过来摸摸。”
胭脂红扑哧一声笑出来,“好,都依你。”
“哎,不对。我们第一次来这里吃饭的时候你怎么不告诉我?居然瞒了我这么久。”
“怕你激动的晕过去。”胭脂红说。
楚思:“……”
胭脂红不开玩笑了,她注视着楚思的眼睛,认真道:“思思,许多事情,不是我不愿说,而是你……”记不起来了。
“我什么?”
胭脂红突然抱住她。
楚思愣了一下:“秦同学,你怎么了?”
“我想你唤我姐姐。”胭脂红贴着她的耳鬓,感受着怀中人真实的体温,真实的触感。这么长时间,她仿佛还没有习惯每天早晨醒来就能看见她,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就快要把她折磨疯了。
楚思脸红道:“有点羞耻……”她一直搞不懂胭脂红为什么有这种特殊癖好,平常让她叫姐姐也就算了,在床上的时候也要她这么叫,不叫她就停,太过分了。如果她们只是朋友也就算了,可是连床都上过了,这不是乱.伦吗,她真的叫不出口。
“你再叫我一声,好不好?”胭脂红带着点恳求的语气,问她。
即使再觉得羞耻,楚思也受不了她这样说话,只让她觉得心疼,她稍微酝酿了一下,喊道:“姐姐……”
胭脂红说:“声音再低一点。”
楚思低声说:“姐姐……”
胭脂红说:“再甜一点。”
楚思清清嗓子,沉吟了会,喊她:“姐姐。”
胭脂红发出一声叹息,她的声音带着微不可觉的哭腔,应道:“思思,你回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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