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九歌提前守在禁闭幻室的入口，杉寻开门的瞬间，还没来得及叫住她，她便一溜烟似的跑了出去。
即便如此，姜九歌还是迟了。
等她赶到会试集合的场地，周围的弟子早已经组好队。
唯独她孤零零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
会试需要两个不同门派的弟子组队，合力通行乌月林，按到达终点的先后顺序排名。
以往年的规矩来看，无人组队的弟子默认独自参赛。
她今年不会又被剩下吧？
姜九歌有些担心。
还没来得及失望，一声呼唤便扯过姜九歌的注意。
“九歌，这边。”
姜九思一身白衣，背着一把长剑。
剑身通体雪白，其上刻着古老铭文，无人知晓其具体含义。
佩剑“择天”，传言是许多年前从天而降的宝剑，剑修门镇派之宝，由历代剑修首徒代管。
他站在树荫下，挥手叫姜九歌过去。
“哥，你也没找到人组队吗？”
姜九歌连忙跑过去，一脸期待地问道。
姜九思：“……我刚到。”
四门会试优胜劣汰。
会试中表现差的弟子，都会被升上来的外门弟子替换掉。
而被替换出去的弟子，如果没有被其他门派看上，就会被赶去外门。
以往姜九歌次次垫底却次次安然无恙，全仗着孟晗“包庇”她。
这次不同，姜九思话说出口了，姜九歌再垫底，就把她赶去外门。
尽管是为了督促她用心修习才这么说，但也不好出尔反尔。
否则以后再想管教姜九歌，难如登天。
身为剑修首席弟子，姜九思完全不用参加四门会试。
但他特意来此，就是想捞一捞姜九歌，别让她输得太离谱。
和他一队，总归不至于再垫底。
如他所料，姜九歌果然是来得最迟的。
他猜对了。
只是姜九思没想到，另外两人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
转眼看向身旁的树荫。
树荫下，站着一黑一白两道身影。
姜九歌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两道身影隐没在绿荫中。
是凌子樾和苏安然。
两人如同黑白无常，隔得远远的，各站一边。
凌子樾脸色不太好看。
依旧一身黑衣，抱剑倚着身后的树干。
他对面是笑意盈盈的苏安然，白色裙摆上绣着俏皮的小花朵，衬得她如清池芙蕖，舒心悦目。
苏安然亲昵地走到姜九歌身旁，拉住她的手。
“小师妹，好几天没看见你，我真的好想你。”
姜九歌受宠若惊，面上笑了两声。
倒也不必这么想念她。
怪吓人的。
“诸位——”一道声音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台上说话的弟子正是杉寻，确保在场弟子都听到了，她才继续道：“一年一度的会试即将开始，大家请往那边看。”
她手掌指向一旁笼着白雾的林子。
“乌月林即将开阵，林中有长老们筛选后放置的小妖兽。一般来说，不会对诸位造成生命危险，只要凭实力通过就算赢。”
杉寻话音一转，看了一眼台下众人。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要是遇到不可控的情况，只需扯下传送符的引信，就能安全回来。”
杉寻手中拿出一个小圆筒，“待会儿每组都会分到一个传送符。但记住，不到关键时候，不要轻易使用。一旦使用传送符，就视为自动弃权。”
台下弟子纷纷开始交头接耳。
自动弃权，就意味着垫底。
垫底，就意味着被赶去外门。
想及此，大家的脸上不复刚才的轻松。
杉寻道：“诸位的比赛全程，都会投放于水境中。掌门并几位长老也会留心心仪的弟子，提前预祝诸位，取得满意的成绩。”
说完，便开始发放传送符和特制的弓弩。
这边，姜九歌四人却开始面面相觑。
他们该怎么组队？
两个丹修，和两个剑修，只有两种组队方式。
但剑修的作用显然大过丹修。
顶着三人的注目，姜九思谦虚开口道：“凌师弟，你先选吧。”
按正常人的思路，都会选人缘更好，实力更强的苏安然。
更何况，玄极宗上上下下，谁都知道他和姜九歌十分不对盘。
但凌子樾显然不在正常人这个范畴。
“我选姜九歌。”
此言一出，姜九思和姜九歌都一脸不可置信。
两张相似的脸庞互望一眼。
反倒是苏安然镇定自若。
她似乎还挺高兴，走到姜九思身旁，仰头望道：“大师兄，我们去拿传送符和弓弩吧。”
待两人走后，姜九歌绕着凌子樾转了好几圈。
看他到底是哪根筋不对。
凌子樾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往前走去：“别看了。出发。”
拿到传送符和弓弩后，凌子樾将佩剑收进墟鼎，手持长弓，走在前方。
进入林中，前方偶尔扑过来几只小妖兽。
都被凌子樾一箭一只射倒。
有凌子樾在前方开路，姜九歌跟在后面也没什么危险。
她四处打量，注意起周围人的动向。
一旁鬼鬼祟祟的弟子引起姜九歌的注意。
她凝目看去，那弟子吓得失魂般跑开。
奇怪。
难道她“恶毒”的名头更上一层楼了？
那弟子有些眼熟，姜九歌隐约记得在哪见过他。
但就是记不起名字。
“你看什么？”
前方的凌子樾注意到姜九歌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她。
“没看什么。”
那弟子已经跑远，姜九歌也不想再提。
想起魔修的事，她问道，“能问你个问题吗？上次魔修的事，是怎么解决的？”
姜九歌还挺好奇，到底是谁放跑的魔修。
问完她就后悔了。
她应该直接问是谁干的，而不是问事情始末。
因为后者的话，凌子樾很可能嫌麻烦，不愿意详细和她说。
姜九歌正打算换种问法，便听前方传来答案：“大师兄在锁魔阵中发现大量血迹，上禀掌门，掌门便下令逐一排查。”
“修仙者被魔修所伤，伤口会沾染魔气，一眼便能看出来。最后查到丁易身上，确定是他做的。掌门下令，将他逐出玄极宗。”
丁易，竟然是他！
姜九歌想起，她跑去议事殿时，还撞见过他。
他当时脸色确实非常不好。
难得见凌子樾一口气说这么多。
料他心情不错，姜九歌也渐渐大胆起来。
姜九歌就是这样直白。
高不高兴都写在脸上，你给她坏脸色看，她也绝不会惯着你。
但你只要释放出一点善意，她立马就能化身向日葵，把你当个小太阳，绕着你转。
“我还有个问题。”
姜九歌提着裙摆小跑上前，与凌子樾并肩而行。
凌子樾拉开长弓，眨眼间又射倒一只妖兽。
余光看了一眼身侧矮自己一头的人，简洁道：“说。”
姜九歌清了清嗓子。
“你刚才为什么选我？苏师姐比我厉害。”
“我知道。”
凌子樾将问题抛了回来，“但我为什么要选她？”
这问题把姜九歌问住了。
笨。
他怎么连这个也不知道。
当然是因为你喜欢她啊！
喜欢一个人，就要坚定不移地选择她。
“你选我，不担心苏师姐会不高兴吗？”
虽然姜九歌也觉得他痴恋一个注定没有结果的人，不是件好事。
但又忍不住提醒他。
害怕他是因为蠢才错过姻缘的。
“不高兴。”
凌子樾冷笑一声，“我很闲吗，要为旁人的喜怒负责。”
“你不是喜欢苏师姐吗？”姜九歌没忍住问了出来。
听了姜九歌的话，凌子樾甚至不想回。
他和苏安然见面都快恨不得拔刀了。
就这，还喜欢。
他脑子又没毛病，去喜欢一个时刻准备杀他的人。
和平关系能维持多久，全看苏安然还能装多久。
“不喜欢。”凌子樾干脆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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