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姜九歌愣住。
她看了一眼凌子樾，眼里写满不可思议。
要不是她早就知道剧本，还真就被凌子樾骗到了。
姜九歌摇摇头，一脸惋惜。
总算明白凌子樾为什么追不上苏安然了。
他不开窍。
唉。
“等一下。”
姜九歌顿住脚步，转头看向凌子樾，“你刚才是不是说到，丁易？”
凌子樾很低地“嗯”一声，给她肯定的答复。
眸子继续平视前方，瞄准妖兽猎物。
经他一提醒，姜九歌总算想起那个在林中偷窥的弟子是谁了。
——议事殿前，那名弟子曾与丁易同行，被她撞上！
看起来两人的关系还不错的样子。
姜九歌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会是丁易对凌子樾怀恨在心，准备暗地里报复他吧？
也不对。
丁易人都被赶出玄极宗了，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思绪理不清，搅成一团，越发混乱。
姜九歌摇摇头，多思无益。
还是先把眼下的会试通过更为重要。
乌月林中，越往前行，妖兽越多。
一道青影从天而降，在姜九歌眼前闪过。
她惊呼提醒：“凌子樾，小心！”
树枝上落下一条小青蛇，恰巧落在凌子樾肩头！
姜九歌来不及多想，上前一把揪住蛇头，将青蛇拔了下来。
青蛇“嘶嘶”吐着信子，两颗小尖牙上沾着血。
是凌子樾的。
姜九歌：“……”
完了完了。
一抬头，果然看见凌子樾抬手捂在肩头。
他脸上本就没什么血色，被咬了一口，心情郁闷，面上仿佛更惨白三分。
他疑惑地盯着姜九歌：“你……”
剩下半句没说出口。
姜九歌……不是怕蛇吗？
去年宗门出行时，他清楚记得，姜九歌就被一条无毒的小蛇惊得花容失色，险些吓晕过去。
凌子樾止住话头，没再问下去。
他已经脑补出姜九歌听到这个问题时的反应。
她大概会揪着问，为什么要这么关心她的喜惧。
于是下意识不想问。
“这蛇没毒，只是生在乌月林中，未开灵智的小兽。”
姜九歌没在意凌子樾的欲言又止，将手中的小青蛇敲晕扔进草丛，确保它在会试结束前不会醒来，咬伤别的弟子。
她低头翻找着东西，解释道：“这种蛇胆子很小，通常不会咬人，大概是今日人太多，受到了惊吓。”
凌子樾好奇她找什么，随意低眼一扫，发现她带的杂物还真不少。
过了半晌，姜九歌眉眼惊喜道：“啊！原来在这里。”
姜九歌拿出一个小木盒，递给凌子樾。
“补元丹，对这种小伤很有用的！”语气间带着些小得意。
凌子樾没接。
不确定地语气问道：“孟晗长老给你的？”
“怎么可能。”
她瞪了凌子樾一眼，语气带上几分平日的嚣张，“都是我亲手炼的！”
凌子樾不太信。
但会试中用长老给的丹药算作弊，想来姜九歌是顾虑水境外观赛的人，才故意这么说的。
这么一想，凌子樾放心多了，接过药道：“多谢。”
见他把药服了下去，姜九歌一脸期待道：“感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凌子樾不解。
姜九歌想了想道：“嗯……味道？效果？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
凌子樾可是第一个敢吃她药的人，他的想法对她很重要！
“苦的。”
并不知道此时自己的回答，正肩负着一个丹修的职业生涯。
凌子樾实诚答道。
“没了？”姜九歌追问。
凌子樾摇头。
补元丹还能有什么味道。
不就是苦的吗。
姜九歌肉眼可见的失望。
看姜九歌的反应，凌子樾明白过来，这补元丹真是出自姜九歌之手！
他眉深了几分。
甚至没有勇气再问一遍：“这补元丹真是你炼的？”
凌子樾已经不奢求这补元丹的效果了，只求别在会试中发作。
想罢转身往前走去，想速战速决。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哪里不舒服吗？”姜九歌跟在后面问道。
本来没什么。
但被姜九歌这么一问，还真有些不舒服。
凌子樾唇角抿直，摇头道：“无事。”
姜九歌不信。
心中冒出一个猜想，从他侧边探出头问道：“你该不会是担心我的丹药有问题吧？”
她目光不移，盯着凌子樾的反应。
仿佛他说错一句，她就要在此把他暗杀掉。
“没有。”
凌子樾接道，又画蛇添足补了一句，“你想多了。”
他不说后面这句还好。
强调答案，是企图掩盖心虚的表现。
呵。
心口不一的人。
姜九歌收回脑袋站直，懒得搭理他了。
接下来一路，两人再无言。
凌子樾走在前面，只听见他拉弓发矢的声音越发密集。
突然，一名弟子大叫着朝两人奔过来。
他惊惶的表情，仿佛身后有什么怪物在追。
脚一滑，眼看就要扑倒在地。
姜九歌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小心！”
林中长着不少毒草，要是扑在地上，那就麻烦了。
那名弟子勉强稳住身形。
脸上并未有逃过一劫的喜悦，反而更加惊恐，一只手颤抖着往身后指去。
“快跑！快跑！”
他一连两个“跑”字。
姜九歌暗道不妙，转头看去，却只看见挡在她身前的凌子樾。
强大的灵力旋起风涡，猎猎风中，凌子樾的发带与黑发交缠着狂舞。
他引开长弓的一瞬，右臂被勾勒出强有力的形状。
火红的箭矢离弓，拖着残尾射出，在林间飞速穿梭前行。
“簌”的一声。
箭矢鸣响，同时响起的，是妖兽的暴怒狂吼声。
“吼——吼！”
带着威慑之意的嘶吼，涤荡在林间，惊飞层层雀鸟。
是赤离兽！
浑身长满金色的长毛，一跑起来，俨然是浑身带火的小太阳。
这朝着三人飞奔而来的小太阳，下一秒，被射熄了火。
灵火箭矢“噗呲”一声，没入血肉，溅出血花。
妖兽的吼叫停顿片刻。
它停在三人不远处。
抬起受伤的前爪。
被长毛盖住、只剩两条缝的小眼睛滴溜着，似乎在仔细分辨，到底是哪里在痛。
“呜——呜呜。”它呜咽两声。
澄黄的的大肉爪上插着一支红色的灵羽。
甩了甩肉爪，疼痛没有减轻半分。
气焰顿时灭了一半。
它定睛一看，眼前的黑衣小人已然拉开全弓，欲射第二箭。
箭矢在他指间，火红的灵羽如将振翅的凰。
长喙携风，将要射来！
凌子樾满脸漠然，懒得恭维丝毫敬畏之色。
第二箭，对准的是赤离兽的眼。
妖兽眨巴一下眼睛，只迟疑片刻，便撒开丫子跑了——抬起受伤的爪子，撒开另外三只完好的爪子猛跑。
滑稽，但十分迅速。
真是吓死兽了！
它不过是追着人跑，吓他们玩玩，就被射了一箭。
小小人类，相当凶残！
见赤离兽跑了，凌子樾收起弓。
几百年没见，这蠢货还是讨人厌。
“赤离兽？”
姜九歌疑惑道。
刚刚系统给她普及了一下赤离兽。
赤离兽是上古神族驯养的神兽。
后来随着神族的没落，渐渐没了踪迹。
人间不识得它的，很容易将它与赤金妖兽混为一谈。
两者外形相似，但赤离兽显然难对付得多。
对上赤离兽，非死即伤。
后来它在人们口中，也渐渐成了妖兽一流。
很少有人再谈起，它也曾经是神兽。
可赤离兽怎么会出现在乌月林中？
姜九歌不解，杉寻师姐曾说过，林中不会出现弟子们对付不了的妖兽。
赤离兽显然远远超出这个范畴。
幸亏是只胆小的，被凌子樾吓唬跑了。
不然，动起真格来，他们三个加起来都打不过它。
“这位师兄，你别担心，妖兽已经跑了。”姜九歌安慰身后吓得不轻的弟子。
那名弟子终于松了一口气。
拱拱手道谢：“多谢小师妹。”
姜九歌让开身子，指着身后的凌子樾道：“妖兽不是我打跑的，你谢他就行。”
那名弟子拧巴起来。
前些日子他还在背后议论凌子樾的坏话。
现在却要向他道谢，感觉实在是复杂。
他下定决心般，朝凌子樾拱手道谢：“多谢凌师兄搭救之恩。”
“都是同门，不必客气。”凌子樾道，“照雪峰上，你也帮过我。”
这话说得他更加羞愧。
抬凌子樾回去，也不是想帮他，而是封令行事。
况且他在回去的路上，似乎还说了凌子樾不好的话。
“对了，我同伴还在前面，我得回去找他。”那名弟子有些惋惜道，“本来我们小队和前两个队伍进度差不多的，这下倒是跟不上了。”
“哪两个队伍在前面啊？”姜九歌问道。
“大师兄和苏师妹他们应该是最快的，其后是丁周师兄他们。”
那名弟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这两队实力很强，遇上的妖兽基本都被他们射杀了，紧跟在他们后面，基本就遇不到什么妖兽了。”
姜九歌撇见凌子樾怀中的小圆筒。
她记得杉寻师姐说过，遇到生命危险时，可以使用里面的传送符。
“这位师兄，你们队的传送符是不在你身上吗？”姜九歌问道。
不然遇上生命危险，为什么不用？
“在我这里。”
那名弟子叹了一口气，“但用了传送符就输了，输了就得去外门。不到最后关头，怎么会甘心用。”
那名弟子踏上找回同伴的路途，背影渐渐隐入交错的绿林中。
姜九歌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你认识丁周吗？”
姜九歌对他不是很熟，向凌子樾询问道。
“知道，但不熟。”凌子樾想了想道，“傀修，丁易的哥哥。”
听到丁易的名字，姜九歌挑起眉头。
怎么又和他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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