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书
从上京城到万益山中间的路不算太远, 可也算不得近,马车两日,骑行也得要一整日的功夫去了, 现在来回跑一趟就为拿个避子药的话显然不现实。
闻言赫连煜微妙地扬起眉眼,他勾着唇角再次将人压倒,安抚道:“没事,你每个月都那么定时定点地吃, 身子都要被那药腌入味了,偶尔晚个几天没事的。”
秦乐窈还想说话,被赫连煜以吻堵住了嘴,他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将人扣在兽皮毯上,浑身的血脉都在贲张着,急切的剥掉她的衣裳,大掌上下滑动着。
“不行, ”秦乐窈推搡间拿腿屈在身前要蹬他, 终于是偏头躲过了他的唇瓣, 她膝盖抵在他的胸膛上,拒绝道:“医官叮嘱过一丸药效只有一月。你忍忍,不行就用手吧, 我给你弄。”
赫连煜心里在骂那医官这么多嘴干什么,大掌尝试着将她堵门的膝盖分开些,嘴里还在轻声哄她:“不要手, 要你。”
“赫连煜。”她眯着眼淡淡威胁着叫他。
他喘着粗气,跟身下人凝视对望着, 虽然很想这么做,但又不能真的去强行干些什么, 他想要孩子是因为喜欢她想与她之间多一些牵绊,总不能本末倒置反倒因为这事去破坏这来之不易的感情。
赫连煜气不过,他又重重往她唇瓣上亲了一下,然后妥协道:“知道了,手。你松开,放松,别这么绷着。”
秦乐窈这才任他掰开了膝盖。
情浓时分的呼吸都是灼热滚烫的,赫连煜的大手将她剥出来,揉搓着到处点火。
秦乐窈正想依言探手下去找他,就被赫连煜给扣住了圈上自己的脖颈。
“怎么了?”她不解攀着他的后颈,下一瞬,清明的眼神就被那粗粝又有劲的指腹给击溃。
最初的惊讶之后,便是熟悉又汹涌的浪潮。
今天的赫连煜比平时还要更加会撩拨,他竭尽所能地想要点燃她的热情,想动摇她的意志力,叫她不要如此坚定。
他对秦乐窈的身体有够了解,几番研磨下来,二人的呼吸几乎到了同一个节奏上,秦乐窈恼他故意撩拨自己却又始终不给个痛快,一口往他肩膀上咬出了一圈压印。
赫连煜发出一声带着痛感的喟叹,眼神中却是燃起了更加渴望的火焰,“窈窈……”
灼热的呼吸几乎是要将彼此吞没进去,秦乐窈慢慢扭动挣扎着,想从他手下这折磨人的凌迟中挣脱,却是浑身使不上劲,只能被他拖着一同就这么不上不下地浮沉着。
“你干嘛……”秦乐窈受不了了,推了他一把,浑身上下写着不满两个字,心里明白这狗男人的意图,但身体却是该死的诚实。
赫连煜也没比她好受多少,他额上冒着温热的汗,紧紧箍着她的腰身,相贴在一起。
“一次。”
赫连煜将手从她身体收了回来,秦乐窈一阵怅然若失,被他亲着脸颊,要求道:“就一次,你也想要我。”
秦乐窈是有些情绪上脑了,但仍然还是理智占据上风。
她眼波迷离着,再次推开了赫连煜压下来的那张脸,“不要。”
赫连煜当头一盆冷水被浇得彻底:“……”
秦乐窈翻身坐起来,身子里空落落的,尝试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想让这翻涌的念想快些冷静下去。
赫连煜阴飕飕地盯着她的脊背,火气往上窜,也不想让她好过,上前拉住她的胳膊一把将人抄了起来,从营帐后的露台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你干什么?疯了吗。”秦乐窈挣扎着想下来,她现在这副衣衫不整满面潮红的模样如何出的了门。
赫连煜走得很快,他箍着她的胳膊,秦乐窈挣扎不过,两条腿在外面游荡着,有些紧张地四处观望,压低声音道:“放开我,赫连煜!”
露台外面全是深邃的夜色,此处本就背对人流,出了门就是林子,赫连煜就这么直接将她抱着往水边上走,哗啦啦的一声,两人一起跳进清凉的湖水中。
秦乐窈猛地顶破水面冒出头来,她抹了把脸上坠落的水流,然后一把水掀去赫连煜身上泄愤,“你什么毛病。”
月光姣好,洒落在水面之上,照出粼粼的波光,还能隐约瞧见树林外面的火把光亮。
赫连煜两条结实的手臂搭在她身后的岸边上,也是满身的水渍,将人圈在身前的方寸之地,一言不发。
秦乐窈看着眼前这一张臭脸,不自觉就笑了出来,“噢,冷水澡,泻火是吧。”
“你再笑一个试试?”赫连煜口气不善捏着她的小脸威胁。
秦乐窈才不怕他,一把拍开他的手,反正此处隐蔽,索性也就放开了,故意凑近了打量着他的神情,调侃道:“啧,你看你这小气样。我都说了可以拿手给你弄,你自己不要的,怪得了谁。”
“你别给我装傻在这嘻嘻哈哈的,我气的是这个?”赫连煜不满她的轻佻,将她捏在自己下巴上的爪子反捏住扣在了岸边。
月色下的两人一个肤白胜雪,一个健壮巍峨,靠在一处,一半青丝落在水中,肩颈处的纹身方向相反,面对面时正好能成一个环抱的图案。
赫连煜眸光深沉地凝视着她,“窈窈。”
“干嘛。”秦乐窈抬眸看他。
“你到底是因为现在自己不想要孩子,还是说,只是不想跟我有孩子。”赫连煜问出了埋在心里沉重的一个问题,“你是不是仍在打着主意,有朝一日会离开我身边去,所以不想要留下任何牵绊。”
秦乐窈微微扬眉,见他如此郑重其事地问了,也难得的没有再去绕弯子回避这个问题。
“那你自己呢,你究竟是真的想做父亲,想要一个孩子,还是说更多的其实是为了能将我圈牢些,拿孩子做牵绊。”她纤细的手掌按在他心房的位置上,“嗯?”
赫连煜沉默不答。
“你看,你自己都没想清楚。”秦乐窈哈哈笑了起来,收回手去,轻松搭在后面的岸边上。
她脚下慢慢踩着水,夏日里的湖水清凉,很好的赶走了暑意,很是舒服。
赫连煜:“我只知道,我喜欢你,所以想跟你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以任何方式。”
他靠近她,胳膊将人搂在了怀里,温烫的体温和微凉的湖水形成截然不同的感受,秦乐窈被他抱在怀里,舒适地眯着眼。
“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情,只要我还活着一刻,我们就一定会在一起,你别想甩开我,一辈子都别想。”
与此同时,上京城中,最繁华的永安大街上。
姜槐序陪着墨阁老一道在观星台上烹茶夜谈。
“师父何故愁眉不展。”姜槐序为恩师斟了杯新茶,关切问道。
墨阁老摇了摇头,姜槐序猜测道:“师父莫不是还在疑心那封血书的事情?监察组已然将事实真相查明,也还了陛下一个清白,那血书上若是有先帝玉印倒还好说,可不止没有印章,还是手抄的副本。”
墨阁老叹息道:“我何尝不知……但那日在离宫里,四皇子那番言辞恳切……老朽这些日子,一直梦到明光帝,梦到他在九泉之下难以安息,质问为师,为何放任大统旁落……”
“罢了,罢了。”墨阁老摇着头,“我是老了,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也没有那些精力再去深究当年事……如今四海升平,海晏河清,新帝虽然即位时候颇有争议,但于社稷……”
话音未落,观星台上忽地传来小厮的惊呼声:“那上面有人!快下来,太高啦,危险啊!”
“何事喧哗?”姜槐序奇怪地往亭外走了两步,一抬头见上面高台上竟是站了个一身白衣的男人,姜槐序给吓了一跳:“这、你是何人啊,在那上面做什么,危险,快、你们快上去两个人把他带下来……”
这边的小厮尚且还在四处找着梯子,上面的人便率先高声道:“卫麟有悔,愧对先帝天恩——”
亭子里的墨仲恩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刻身躯巨震。
老者不敢置信地颤巍巍走出来,外面的姜槐序也是同样震惊:“师父,看着好像真的是卫麟,前锦衣卫指挥使卫麟大人啊。”
观星台的顶端,卫麟面如死灰,手中扬起一封陈旧的书信,隐约可见上面有着暗红的字迹。
他在这最繁华的街道,高声对着下方所有百姓道:“先帝病重,以亲笔血书求救,颉郡王奚景燚,狼子野心,弑兄篡位,德不配位!”
人群越聚越多,窃窃私语着往上看。
卫麟的表情视死如归,眼神中也有无可奈何的挣扎,但这种距离,又是夜晚,下面的人根本就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仿佛是在用尽最后的力气吼出这些话,明显存了死志,下面的墨仲恩浑身发抖,神情焦急催促着小厮快些上去施救,一边在下面摆手安抚道:“卫大人,你先下来再说!”
“先帝将血书托付于卫麟,期望转交于墨阁老之手,卫麟有愧,未能完成托付,致使先帝为奸佞所害。今日,观星台上,字字锥心,卫麟唯以死明志,愿换真相重见天日——”
下面的百姓爆发出凄厉尖锐的惊叫声,只见那观星台上的男人一刀切断了自己的喉咙,从高台坠落而下,砰的一声闷响,重重摔在了墨仲恩面前。
他的手中还攥着那封十五年前的血书,盖过玉印的,由先帝亲笔所写的,求救血书。
皇城一夜之间,石破天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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