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隐瞒
陈长风哄了程诺很久, 也没让她答应破底限的姿势,满足中略带遗憾地拥抱着她睡了一晚。
第二天还得上班,也为了圆昨晚跟他妈撒的那个谎, 他早早就起了床。
没想到程诺竟然起得比他还早,穿着睡衣在开放式厨房里做早饭,煮了牛奶燕麦粥, 煎了培根蛋还洗了一袋子即食的蔬菜沙拉。
陈长风感动地坐在岛台上边吃边夸她:“要么说你是琴市之星呢,善良美丽、勤劳勇敢的女人, 琴市有你更美好!”
程诺做这些总共也就十几分钟, 而且一会儿陈长风去上班了她还可以睡回笼觉,她不觉得有什么可说的, 给他用另外的小碗又盛了一碗粥放在旁边晾着, 就托着腮看他吃饭。
陈长风觉得这场景过分温馨了,像新婚夫妻似的,他吞了一大口羽衣甘蓝, 抱歉地跟她说:“虽然我也很想搞‘朕与将军解战袍,从此君王不早朝’那一套,但是有个太上皇盯着我, 我还得去打工。”
程诺对他笑:“加油哦。”
她温婉的让陈长风不太适应, 贱骨头总想着被骂两句才得劲似的。
在早高峰之前,他打车到了公司, 换了放在办公室的备用衬衣,洗了把脸,这时才听到保洁阿姨来开灯拖地的脚步声。
陈长风看策划案看不进去, 脑子还搁在程诺家没带过来。
他给程诺发消息:“当初我爸一直计划着送我出国, 我妈舍不得我罢了,那时候我又不干什么好事, 书也不好好读,就算没有刘峰,也会是李峰王峰,早晚要出事的,碰巧了而已。”
他又说:“老头子还要感谢你呢,要不是因为这事,他没理由送我出去改造,我还不知道会混成个什么样子。”
他还说:“这么说我也得感谢你。西门大官人,快受奴家一拜!”
他说了这么多,程诺只回了句:“好,知道了。”
程诺确实知道了,他就是不想让她有心理负担,就像之前从来没有告诉她一样。
她觉得陈长风真的是个心很软的人。有的人会通过让别人愧疚来获得“成就感”,包括很多打着爱的名义绑架儿女的父母。
可陈长风遇到问题从来是从自身找原因,绝不会甩锅给任何人。
小时候妈妈陪伴陈奕安的时间更久,要陪他去各地看病。他妈对他表达歉意,他摸不着头脑地问:“你为啥抱歉?因为把我生养得太健康了吗?”
青春期他讨厌学习,只想打游戏看漫画到处翻墙翘课。刚生完小弟的他妈又表达歉意,认为他在用这种方式引起关注,他满不在乎地说:“关皓皓啥事啊,他呜呜啊啊连话都不会说,又不是他指使我逃学的。”
还有他总捉弄和惹怒的程诺,他为她做的任何事,都基于“他乐意”,他那么随心所欲地插手她的事情,她不生他气他就已经觉得开心了。
因为知道他是一个很好的人,所以程诺跟他吵了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有真的讨厌过他。
程诺确实很了解陈长风,但她不知道,陈长风依旧没说完全部的故事。
那一年,李柚柚和陈世羽在对待儿子的教育问题上存在分歧,只要陈长风自己不想出国,那么李柚柚就会想办法让他在国内读书,她坚信自己的儿子只是顽皮了些,真要想学习了,分分钟都赶得及。
就像陈奕安也无原则地相信大哥想做的事一定能做成一样。
在这种环境里生活的陈长风,实在是陈世羽这个当爸的也无法左右的铁板一块。
所以陈世羽卑劣地利用了程诺——儿子的心上人,来胁迫儿子做出选择。
那时候程诺刚高考完,她已经通过了心仪大学的艺考校考,文化分也绰绰有余,志愿录取对她而言是板上钉钉的事。
可陈世羽告诉陈长风,如果打人的事摆不平,闹大了,舞蹈附中可能会给程诺处分,影响她毕业,而且大学也可能因为程诺的“坏名声”收回他们发放的合格证。
就是说,这事有可能影响到程诺能不能上大学。
更严重的是,刘峰把程诺的那几张p的图片发在什么论坛里了,如果在网络上进一步传播,对她的名声也会造成伤害,毕竟网友不会甄别那到底是不是真的。
小霸王陈长风被他爸镇住了,他觉得他爸不至于对浪花袖手旁观,可又怕这个商人本性的男人为了自己儿子真就牺牲别人女儿。
他的人生可以摆烂,但程诺的前途他赌不起。
所以为了让他爸出手把所有祸患解决,他同意了出国留学的决定,并且主动劝服了他妈。
陈世羽只是想让儿子能改邪归正,离开现在极度舒适的生活圈子,好好学习好好生活,并不是想跟他反目成仇。
所以,在刘峰的事情告一段落,程诺也如愿收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后,陈世羽亲自送的陈长风去美国,陪他安顿好了,离开前一天跟他再次谈心。
陈世羽没管他怨不怨恨自己,只告诉他:“你想要保护你在意的人,首先要让自己有保护人的能力。强健的体魄是第一步,如果你的拳头够硬,你当然也可以把欺负你的人打倒。但你还需要脑子,需要谋略,需要善后的本领,需要足够的钱和足够的权力,你可以对这些不屑一顾,然后看着你喜欢的人遭遇困境却无能为力。”
陈世羽的话还是给陈长风挺大震撼的,他虽然是被逼着出国的,可也没继续混日子,真的开始上课学习,锻炼身体,为的是有一天再遇到类似的事情时不那么被动。
每想到还真被他给遇到了。
几年前他出手打架,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现在他出手已经是单方面揍人了。
几年前他进了警局才被通知家长,现在他知道主动让他爸善后了——这就是他这些年管理能力的长进,他的谋略是把难题扔给有办法的人,该拼爹时就拼爹。
陈长风在国外生活得并不轻松,陈世羽控制他的生活费,他有时候还会去中餐馆打工赚外快,看到朋友圈里程诺晒的那些精致生活和好吃的小馆子,他会觉得羡慕,羡慕程诺身边的朋友。
但是这些陈长风都没跟程诺说过,他依旧是她眼里的笨蛋少爷,嘴硬地能替代被孙猴子偷走的那根定海神针给龙王顶着天。
陈长风吹飞额前的碎发,臭屁地想,嗯,成熟男人是这样的。
因为程诺回来了,陈长风工作起来好像也有劲头了,会议室里看着他老子那张刻薄的嘴脸都能露出恬淡的微笑。
陈世羽还能不知道这小子昨晚跑哪儿去了吗,他心情有些复杂,散了会留陈长风训话:“浪花,毕竟和其他人不一样,在咱们家长大的,你要是想好了,就认真点。”
陈长风:“我认真啊,我哪里不认真了?”
陈世羽:“我怕你终于得偿所愿了,发现和自己想象中不一样。”
陈长风:“是不一样,比想象中还幸福。”
他笑得嘴都要咧到耳根了,陈世羽看不惯他那两排大白牙,挥挥手让他去搞材料,走前提醒了句,“对了,最近先低调点,浪花也是。”
林家想要联姻,被陈家婉拒后有些拿乔,原本该达成的合作一直不够顺利,长风姑妈又带走了一批高管另立山头,搞得风生水起的,陈氏地产股价持续低迷。
但这些都坏不了陈长风的好心情,他处理完了手上的项目,把任务都安排下去以后就提前半小时早退了。
他都没跟程诺打招呼,悄悄跑去她家,在楼下才按门铃。
程诺从可视电话里看到他,果然很震惊,解锁以后就在家门口开个门缝等他。
陈长风都没等电梯,从楼梯间跑上来的,反正她家楼层低。
程诺听到安全通道门被推开,转头看到他,自己都不知道眼里已经流露出笑意,“你跑什么啊?”
陈长风看一眼手上的表,点点头告诉她,“时间不多,小程同志,咱们速战速决。”
“啊?喂!”程诺都没反应过来,就被陈长风拦腰公主抱,不和她商量一声,直接把人抱去了浴室,反锁上门就开始往浴缸放水,还要把程诺拉进去。
程诺笑着尖叫,骂陈长风混账东西。
陈长风强硬里夹带着示弱和不要脸:“我翘班出来的,最多一小时就要回家,我都想你一天了,老婆老婆,让我亲亲~”
程诺也不是真反感,被他拉进浴缸里面亲吻着就妥协了,顺理成章的,那些被水浸湿的衣服也因为难受而被一件件扔去地上。
陈长风知道程诺能在水里憋气,并且因为担心她想不开还经常要啰嗦着不要她在浴室呆太久。
可他不知道她还能埋头在水里憋着气干别的,大为震撼,大惊失色,大开眼界,大快朵颐。
水波荡漾的这几分钟,陈长风爽得头皮发麻,真的想把程诺供起来磕头谢恩,发誓以后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程诺说什么就是什么。
一场澡洗了半天,出来客厅的时候晚霞都已经映照在地板上。
程诺拿干毛巾绞着头发,去拉上纱帘,扭头跟陈长风说:“你该回去了吧,到家挺晚了。”
陈长风只在腰上围了条浴巾,趴在她那软和的沙发上,压着自己手臂看她,“我没衣服穿。”
衣服被扔进烘干机了,估计还得挺长时间才能干。
程诺去衣柜里找自己大号的长袖T恤和运动裤扔给他。
陈长风套上了,左看右看觉得这套衣服有点面熟,“这怎么好像是我以前的?”
程诺:“哦,就是你的。有次去你家吃饭穿的裙子,结果来月经弄脏了,你妈拿了你的干净衣服给我穿。”
陈长风笑得鸡贼,“哎哟,我妈怎么不拿她的给你?是不是你主动要的?然后偷偷珍藏,时不时拿出来穿一下,感觉像我抱着你~”
程诺:“你戏太多了,闭嘴。”
陈长风还没完:“只有衣服吗?还藏着什么了,比如什么用半根的铅笔,衣服掉下来的纽扣,唉,本少爷完全理解你这种少女怀春的小心思,别害臊。”
程诺觉得他才是少女本人吧,脑补这么多,“描述得这么详细,你藏过我的啊?”
她只是惯例怼一句,结果他脸红了。
程诺:“……真藏了啊,藏什么了,我听听有多离谱。”
陈长风:“也没多离谱,都是你送我的东西,我就收起来了。”
程诺:“那你脸红什么?”
陈长风是个诚实的人:“就有次我着急穿校服,从烘干机里直接拿的,结果在衣服里发现有个薄薄的海绵垫,这样子,芒果核形状的……”
应该是她的内衣的衬垫洗的时候掉出来了,跟他校服混在了一起。
陈长风捂脸:“然后我就占为己有了。”
照理说,他俩现在这关系,不算什么事了。
可程诺带入了一下自己高中时的心情,还是踹了他一脚,“死变态!”
第42章 恋爱
陈长风虽然可以穿着“自己的”衣服回去, 可他觉得这无异于掩耳盗铃,他妈肯定知道他是从程诺这离开的,既然如此, 他干脆就跟家里打了电话,说不回去吃了,“浪花说要请我吃饭。”
程诺从他沙发旁边经过, 他刚挂电话,她就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 “请你吃毛栗子!”
陈长风单手保护好自己聪明的脑壳, 拿着手机搜附近的饭店,“我好饿, 叫个外卖吧?或者我去楼下买点吃的拿回来吃。”
程诺拉开岛台下面的抽屉, 抽出来一张手绘地图给他,“我爸画的,你想吃什么, 看看。”
陈长风拜读了一下岳父大人的手迹,叹为观止,“还得是咱爸, 牛啊。”
他找到一家标了大拇指图案的葱油饼店, “我想吃这个。”
程诺都行,她这几天没工作, 可以略微放纵。她说拌点沙拉配菜,陈长风便一个人下楼买饭去了。
程爸画的地图,比手机导航更一目了然, 陈长风寻路觅食都省了不少时间。
他提着买好的餐食回来时, 走到楼下无意识地抬头看了看上面的平台,能看到程诺的房子已经把平台门给封上了。
他也就看了半分钟, 结果又遇上了巡逻的保安。保安大哥记性挺好,还记得这个行为诡异、狗狗祟祟的男人,大喝一声:“唉!这里不能攀岩锻炼啊!你哪户的啊,是我们小区业主吗?”
刚好程诺给他开了大门的锁,陈长风对保安敬了个礼,大步流星地进了楼栋,丢下句:“我是你们业主的上门女婿~”
大哥满脸问号,觉得这男的果然是脑子有点问题。
晚饭吃完,天也黑了,陈长风想故技重施跟他妈说今天继续住公司,程诺阻拦了他:“是你傻还是你觉得柚柚姨傻?”
借口确实拙劣了些,但这不是为了替她维护名声嘛,他还记着程诺要“地下恋”的吩咐呢。
程诺听了更无语了,“你觉得现在还有人不知道咱们俩的关系吗?”
陈长风挠头,破罐破摔了,“既然如此,我直接搬出来住你这里吧!”
程诺:“行,我爸经常来给我送吃的,你不怕被他撞见打你一顿,就住。”
陈长风勇敢地回答:“我当然不怕挨打,我只怕叔叔手疼!嗐,不住就不住,我多往这边跑几趟呗。”
他的衣服已经烘干了,换好衣服却还是磨磨蹭蹭不想走,坐在地毯上抱着程诺的腿假装哭嚎,“浪花,浪花你别走,浪花,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程诺抬脚轻轻踢开他,“你好吵啊,算了,我今晚没什么事,我送你回去吧。”
陈长风即刻爬起来:“好的!”
他把他的车停在这了,坐她的车回家。
车子经过程诺大学的时候,她看眼时间不算太晚,主动问他:“你晚上吃饱了吗?这有家冷锅串串还不错,你要不要吃?”
“吃吃吃!”陈长风对一切能多跟她待一会儿的事都很感兴趣。
程诺把车停到附近,戴上口罩和帽子和陈长风一起下车。
店里没什么人,陈长风表示了质疑,“你说好吃,怎么没生意呢?”
程诺还没回答,店老板听见了先不高兴了,“我们生意好着呢,这会儿不在饭点,人家都吃完了,你看等他们下了晚课,排练完,人还多。”
程诺当初也是跟同学排完节目,一起吃夜宵发现的这家店。
担心一会儿遇到学生大军,他们挑好了串串打包带去车上吃。
程诺换了个“餐饮观景位”,把车开去隔壁使馆区的那条街边停下,打开车窗,跟陈长风一起分享美食。
春夜的温度已经回暖,不凉不闷最适合这么窝着吃小吃。
车窗外,街对面是一排老洋房店铺,路边的梧桐树上挂满灯串,偶尔有骑自行车的人经过,叮叮当当按着车铃。
程诺只吃了几串,还是印象中熟悉的味道,她问陈长风:“好吃吗?”
陈长风点头:“挺好吃的。”
程诺又跟他介绍自己学校附近其他的好吃的店,“有家鸭血粉丝搭配拇指生煎的,绝了,我上学的时候几乎每周都要去吃一次。”
陈长风:“那家我知道,我吃过,还不错。”
程诺:“咦?你什么时候吃过?”
她疑惑,这几年陈长风在国内的日子屈指可数,她说的也不是什么大牌连锁店,居民区楼下的一个小店面而已。
陈长风把最后一串牛肚吃完,抽纸擦嘴,把垃圾系好,“我看你发过朋友圈,过年回家的时候就去尝了尝。”
物理层面的,他距离她的生活实在太远,除了偶尔跟她聊天,只能从她发的状态里窥得一二她的喜好,不至于完全跟她的世界脱节。
程诺听他这么说,脑子里就想象出来他关注着自己的朋友圈,然后悄悄走她走过的路,吃她吃过的东西。
怎么感觉他还挺纯情小狗的。
他下车去扔垃圾,她看着他的背影,挺括的西装外套跟她记忆里松松垮垮的校服实在对不上号。
她今天太多次回忆起高中时候了,连带着心情也像他爱吃的草莓一样,酸酸甜甜的,勾带着些年少心动的气泡,一震荡,咕噜咕噜就要满溢出来。
陈长风扔完垃圾跑回来,意犹未尽地问:“还要再吃点什么吗?”
程诺发动车子,开往新的目的地,“有家巧克力也很好吃。”
陈长风不爱吃巧克力,但他很高兴地挥挥手,“哟吼~巧克力,出发!”
这次的店在商场底铺,陈长风自己下去买的,走之前跟她打赌,说自己肯定能挑到她喜欢吃的款式。
程诺拭目以待。
结果他提了十几个袋子回来,把店里每一样巧克力都买了点。
陈长风:“有钱,任性。”
程诺无语地挑出来她最喜欢的两款,又看了看标签留了一款新出的口味,剩下地放到后座,“你拿回去给皓皓吃吧。”
陈长风就是那么打算的,“你说哪个好吃,我也尝尝。”
程诺正在剥一颗包裹着冻干草莓的白巧克力,她含着半个在嘴里用牙轻轻咬着,指指自己,示意这个最好吃。
陈长风盯着她的嘴巴,好像因为吃过辣的串串,她的嘴唇比平时要厚一些,虽然没涂口红,但也挺红润的。
他问:“你这种纯粹的勾引行为,算怎么回事?”
程诺闻言,舌尖一勾,把巧克力勾嘴里吃,“哦,你不喜欢?”
陈长风视线在她的眼睛和嘴唇之间徘徊:“喜欢是喜欢,但容易把持不住。”
程诺把冻干草莓含化了,咬两下咽了下去。凑过去拍拍他的脸,“没看出来,你还挺有自制力。”
陈长风系上安全带:“是有自知之明,万一丢了你的脸,倒霉的不还是我。”
这次出发,他们没再在路上停留,一路开回了家。程诺离陈家还有二百米远的时候就停了车,跟他说:“你跑回去吧。”
陈长风:“为什么?”
程诺:“避嫌。”
陈长风:“你不能因为勾引失败就报复我!”
程诺白了他一眼,就几步路,又不是几里路,哪里算报复。她只是觉得如果进了陈家院子,还得上楼去打招呼,来来回回太折腾了。
程诺:“我有点累,还得开夜路,你跟你妈说一声就得了,我不上去了。”
陈长风固执地认为她是因为自己没跟他在商场的停车广场亲嘴才这样,拒不下车。
程诺没办法,只好把大少爷送进了大门。
陈长风还不下车:“你说得对,不能疲劳驾驶,我送你回去!”
程诺:……
好吧,他不是懒,他就是不想跟她分开。
程诺吓唬他:“我很在意边界感和个人空间,你如果太黏我,我会很快就厌烦的。”
陈长风:“你不会。”
程诺:“我会。”
陈长风:“你果然还在生气,好吧好吧,来亲亲亲。”
门口就有无死角的监控,亲他个大头鬼。
程诺把他脑袋拍开,不和他闹了,先下车去家里跟柚柚姨说了声,也没坐就要走,李柚柚没强留,给她拿了两箱水果和海鲜,“昨天要给你带回去吃的,忘说了。”
程诺想到昨天跟陈长风小别重逢,着急回家去一度春风,走得匆匆忙忙的,就觉得脸红。
她才回家,陈长风的十几条消息就弹出来,详细汇报了一下未来三天他的工作行程,表示自己很忙,绝不是什么腻腻歪歪的粘人精。
最后:“明天下班我来找你。”
程诺:“明天晚上我约了可妮逛街。”
陈长风:“那我明天陪你俩逛街。”
程诺:“那我们还怎么说悄悄话。”
陈长风:“你们悄悄说,我不偷听。”
程诺没答应他,刚还说自己不是粘人精,这都快成粘豆包了,还不粘呢。
她几分钟没回,他又发来消息:“刚看了下,明天晚上我有个视频会要开,没空陪你了,等你们结束了我去接你吧。为表歉意,看上什么直接刷我的卡,明天给你送过去,密码121221。”
程诺没对刷他的卡有什么触动,对这个密码有些好奇,“这是谁的生日?”
一时间好多狗血情节在她脑子里交织,她非常确认,这不是陈家任何一个人的生日,更不是她的,如果他敢搞出什么留学期间白月光的戏码,她肯定会锤爆他的狗头。
陈长风:“是世界末日。”
程诺:“???”
陈长风:“提醒自己及时行乐,别等到人都没了,钱还没花完。”
怎么又中二又哲人的。
陈长风电话追过来:“太有道理了,明晚我去接你,然后在你那儿住,我们要及时行乐,不能等人都没了,爱还没……”
程诺:“好了可以了,闭嘴吧陈长风,有时候我觉得人还是需要维持一个人的基本素质的。”
陈长风:“老婆骂我没素质,呜呜。”
关于粘豆包小陈的事迹,程诺第二天全都吐槽给罗可妮听了。
除去床笫之间的事。
罗可妮一边听一边笑,笑得脸疼,“你这是赤裸裸的炫耀吧,欺负我们这种已婚空房妇女!”
程诺:“啊?赵宗岐不行?”
罗可妮笑得更厉害了:“他听见了得来追杀你。他挺行的,就是太忙了,经常到处出差。”
程诺几次把话憋回去,又实在好奇:“那你们,是开放式的关系?”
罗可妮笑着皱眉:“倒也没,我家可是书香门第,总不能真召个男公关回去吧。”
程诺又问她:“那你幸福吗?”
罗可妮:“结婚前我不就跟你说过了吗,比起飘渺的爱情,我能获得的更多,既然是我自己选择的,我觉得挺满意的。”
程诺想跟她说爱情也没那么飘渺,起码她认识的就有个人喜欢她。可程诺没有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选择,她没权利替别人做决定。
就像所有人都说陈长风喜欢她,可是在陈长风自己开口告诉她之前,别人说的都算不得数。
喜欢,未必要在一起。
罗可妮试了一身新裙子,出来时看程诺表情有些发呆,以为她还在想男朋友呢,拿胳膊肘拐拐她,“要不你问问他吃饭了没吧,喊他来吃饭,顺便给我们买单。”
程诺觉得自己最近跟他吃的饭够多了,想安静点吃东西,掏出包里的卡,是他上午让助理送来给她的,“心意在就行,人来不来的不重要。”
待在公司加班的陈长风打了个重重的喷嚏,拿起旁边的西装穿上,揉着鼻子给程诺发消息:“晚上冷,没穿外套的话买件穿。”
刚发完,助理敲门进来,“老板,林夏上热搜了。”
陈长风一脸不愉:“她又不是你老板娘,上热搜关你什么事?”
助理:“呃……和奕安一起上的。”
陈长风:“谁?!”
助理:“您弟弟。”
陈长风沉下脸来:“压下去。”
第43章 顺套
这事原本第一个应该通知到陈世羽那里的, 可是大老板今天受邀参加政要会议,事急从权,舆情部只好先汇报给小老板了。
陈长风看着平板里陈奕安和林夏的同框照片, 一张是不久前林夏去他们家,陈奕安送她出门的;还有一张是陈奕安和林夏同台演出的,看标注是两年前在伦敦的一次交流演出, 林夏是学校交响乐团的小提琴手,就坐在陈奕安的钢琴前方。
陈长风有点懵了, 没听弟弟说他们以前认识啊。再看第一张照片, 感觉能拍到也不容易,应该是有人故意蹲守的。
想到陈、林两家公司一直推不下去的合同, 陈长风忽然有些拿不准主意了, 看营销号“郎才女貌”的统一口径,怎么感觉像他爸或者林家买的热搜呢?
他跟助理再次确认了一遍:“真不是咱们自己投的吗?”
助理很确定:“不是。”
陈长风捏捏下巴:“那就先撤下来。”
他给程诺打电话,说没法去接她了, 要先回家处理奕安的事情。
程诺听他简单说完,心里也挺沉重,挂了电话脸上还带着忧虑的表情。
罗可妮切着牛排, 小心打量她的神情:“陈长风出事了?”
程诺摇头:“奕安好像是被利用了。”
她俩拿起手机, 把热度还没撤干净的八卦一起翻了一遍。
罗可妮:“这不挺好的吗,俩人看着挺般配的。”
程诺也是第一次见到林家小姐的正脸, 长得是挺有气质,但比起陈奕安那张帅得不像一个次元的脸来看,还是差点意思。
她之前没关注过林夏的消息, 从网上才知道她在一家世界五百强的企业做总助, 个人IP挺火的,粉丝不少。
罗可妮已经在看林夏的高光混剪了, 看完又说了一遍,“真挺配的。”
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让程诺有点替陈奕安抱不平,“但是奕安不一定喜欢她啊。”
罗可妮拖长腔“嗯”了一声:“我怎么觉得会是他喜欢的类型呢,他应该是喜欢那种生命力旺盛的女生吧,像仙人球?”
程诺沉默。
还真被她说对了,陈奕安确实喜欢那种会开花的多肉,他自己不养,但他路过花园里的多肉时会多看两眼,还会跟程诺赞叹它们“长得真好”。
程诺问罗可妮:“你怎么知道的?”
罗可妮:“做人事工作的,首先要会看人啊。”
程诺不死心:“就这样吗?没带什么私人情绪?”
罗可妮不解:“你说的这话怎么怪怪的?”
程诺撇嘴:“你不是会看人吗,那怎么看不出来奕安喜欢你呢?”
藏了那么久,终于还是捅破了这层窗户纸。程诺说完就有些后悔,但覆水难收,她现在更想知道罗可妮是怎么想的。
事实是,罗可妮从来没想过,她甚至觉得离谱:“他跟你说的?”
程诺摇头:“他没说,但是我看的出来,他看你的眼神很温柔。”
罗可妮听到不是陈奕安说的,便坚定地否认:“那你这看人的水平不行啊,他那双桃花眼看谁不温柔?我还说他看你的时候柔情似水呢。”
程诺反应强烈:“那不可能!我们一起长大的,情同手足。”
罗可妮哂笑:“你跟陈长风还一起长大的呢,有什么不可能的。”
程诺听得脑子有些乱,挥手打断她:“快别说了,我俩是真跟亲姐弟一样,你说得我要生理性反胃了。”
“好吧。”罗可妮回到上一个问题,“我觉得我对这方面的信号接收还是挺敏感的,反正我的雷达没有响过。一个人喜欢你,藏得再好也会有忍不住的亲近行为,他对我,就很客气很有礼貌啊,我不认为他喜欢我的话能藏那么深。”
程诺被她说的也有点动摇了,因为陈奕安好像的确从没公开表达过喜欢可妮姐。她一直以为是他为了保护罗可妮的名声,可是想想,真喜欢一个人的话确实很难藏得那么好吧。
此刻的陈家客厅,陈奕安正在和妈妈喝茶聊天,神色自如。
陈长风今天化身陈旋风,冲进家门就要找陈奕安质问:“你跟那个塞娅公主到底什么情况?”
陈奕安正在给他妈冲泡陈皮洛神花茶,看他哥嘴唇都干得起皮了,给陈长风也倒了一杯热茶,“哥,别急,先坐下喝口水。”
陈长风端起茶碗一口闷了,闷完一秒才又伸着舌头噗噗噗,“你小子,要烫死我啊。”
李柚柚赶紧给他又倒了碗凉白开,让他缓缓,等他静下来了才无语地对着长子摇头,“刚刚我们还说你姑妈根本不用挑拨,就你这个脾气,自己能安稳活着都不容易。”
陈长风听到了关键词,水喝完,咬着小瓷碗的碗沿倒扣在嘴上,想明白了,是姑妈搞的鬼。
陈奕安把跟他妈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给大哥:“姑妈今天去我们学校讲坛了,她用新公司名义赞助了个奖学金,结束以后我们校长喊我去了办公室,姑妈说是因为我才选择在我们学校建奖学金的。”
陈长风:“那她挺阔绰啊,咱爸都没想着给你们学校赞助点。”
陈奕安:“就是说啊,升米恩斗米仇,我当时就觉得给我架那么高不是什么好事。离开办公室以后姑妈请我喝茶,才说了真正目的,她说想帮我。”
陈长风:“帮你什么?帮你找对象?”
陈奕安:“帮我拿回应该属于我的地位和权力。”
陈长风:“……你其实是重生秦始皇是吧,下一句没让你v她50?”
陈奕安的正经事说不下去,被他哥逗笑了。
李柚柚替他把话接下去,“你姑妈不相信奕安对公司事务一点都没野心,觉得是你爸对他不公正,把好资源全给了你,所以她替奕安鸣不平,想要帮他造势争权,今晚的绯闻就是她送的开门礼。”
陈长风这次是真的听明白了,就是他姑妈先来挑拨一下奕安和他爸的父子关系,再来分裂一下他们的兄弟之情,要支持奕安跟他争公司权益,最好两败俱伤,或者奕安抢到话语权,成为姑妈台前的傀儡。
陈奕安跟陈长风开玩笑:“我觉得姑妈的计划挺周详的,要不我假意答应,顺水推舟跟林家联姻,趁机拿到姑妈的资源,到时候我成了集团CEO,但是阳奉阴违全听你的,这咱俩不赢麻了。”
陈长风敲了弟弟脑袋一下:“你在这演无间道呢?麻什么麻。多大点事啊,我能让你因为这个就去献身?”
陈奕安摸头:“你好霸权,怎么不问问尔泰是不是心甘情愿去和亲呢!”
陈长风:“别说尔泰了,就是列夫托尔斯泰心甘情愿,那也跟你没关系,我不可能牺牲你的幸福。”
李柚柚在旁边海豹鼓掌:“哥哥这一分钟真帅!”
陈长风追加一句:“唉,你小子,没谈过恋爱,不知道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多快乐。”
这话怎么听着像是赤裸裸的炫耀?有对象了不起是吧!
陈奕安耸肩:“好吧,我知道的都跟你说了,后面怎么处理你看着办吧,姑妈再找我的话我会告诉你,你需要我传什么话也可以跟我说。”
陈长风:“什么都不用说,你好好练琴就行了。对了,还有,你之前跟林夏认识,一起演出过?怎么她来家里的时候,没听你说过?”
陈奕安:“哦,不记得了。看到那个照片才知道见过,当时乐团人太多,对她没什么印象。”
陈长风信了,还怕他有心理负担,拍拍弟弟的肩安慰他,“别慌,小麻烦。”
确实不是太大的风浪,一个网红总助和一个钢琴新星,不是推手推的话根本无人在意。
而事件的两个当事人,却在风波平息没多久的一个午后约见在咖啡馆里。
陈奕安穿着白色磨毛衬衣和跟袖口蓝色镶边条纹同色的休闲裤,戴了副无框眼镜,提前几分钟坐进角落位置。
林夏落座时躬身去戳了戳他的镜腿,笑着问,“哟,你这是做了变装?还挺谨慎。”
陈奕安露出厌烦的表情,从来温柔有礼的人,此刻对着林夏却不太有耐心,“有什么事快说,我还要回去练琴。”
林夏:“这么勤奋呀,我没什么事,就是想你了,喊你出来见见面。”
陈奕安起身就要走,被她一把拉住手腕,“装什么,你不想见我的话,我一条短信就把能你约出来?”
陈奕安冷笑,居高临下地站着,刻薄地看着她说:“我以为你有正事跟我说,看来我想多了,你还是一样的无聊,这次又是跟谁打赌了,我姑妈?哦对了,你男朋友知道你又出来撩骚吗?”
林夏做出无辜的表情:“分了呀,我现在单身呢。”
陈奕安确定她没什么正事了,一眼都不想看她这欺骗性的外表。
光风霁月的男人丢下一句“关我屁事”的粗口,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其实姑妈不止一次找过陈奕安,他念着彼此是亲人,一直也没跟她把关系搞得太僵,听她说大哥坏话也只是当作玩笑,反正陈长风在他心里的地位无人能撼动。
至于说到让他掌权,他更是推脱自己身体不好,加不了一点班。没想到姑妈仍不死心,不知道是不是得了林家授意,直接就想透露联姻的风声,推他到风口浪尖,就算激化不了兄弟矛盾,也要在陈长风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
可惜姑妈不知道,陈奕安与所有人为善,但他最讨厌的,偏偏就是林夏。
讨厌到直接跟他大哥告状,把水面下的冰山一起掀翻,让陈长风去跟姑妈斗法,别再拉他入局。
陈长风在护弟弟的时候还是很雷厉风行的,热搜压下去很容易,发点通稿模糊视线,推说两家子女是朋友就行。
还有跟林家的合作,这次再不扯皮了,陈长风主动退一步,让了几分利,把合同推完。
只是林家看似赢了博弈,却也没在陈氏得着多大便宜。
因为陈长风直接把陈氏地产的公司架构做了大刀阔斧的削减,他早就跟他爸达成共识,地产泡沫撑不了几年,夕阳产业不尽早转型没有生路,只是之前公司业务冗杂,尾大不掉,转型牵扯利益方太多。
倒是姑妈这次的挑衅,逼着陈长风“冲冠一怒”了。
陈家老爷子是在一个月后才收到消息的,得知自己一辈子的心血被陈长风就这么卖的卖、改的改,他拄着拐杖杀去公司,要亲自教训这孽障。
陈长风提前得了风声,先走一步,跑到程诺家里求庇护:“姐姐帮我躲两天!”
第44章 区别
程诺对于收留陈长风这件事犹豫不定, 再三跟他确认:“你皮厚,打就打了,不会连累我也挨揍吧?”
陈长风被她问了几遍, 都要难过了:“女人,你的爱就是这么肤浅,这么经不起考验吗?”
程诺:“能不肤浅吗, 我大几万的护理做着呢,这皮肤可白嫩。”
陈长风摸了摸她的胳膊, 确实白嫩。
这一打岔, 刚才讨论的问题是什么都差点忘了。
程诺又劝了他一次:“你还是去你爷爷那里认个错吧,一笔写不出两个陈字, 他不会真打死你的。”
陈长风:“一笔确实写不出两个陈字, 陈字有七画,一笔一个陈字都写不出来。”
程诺看他咬死了要赖在她家,再次搬出她爸来震慑:“你可想好了, 我爸揍你不比你爷爷轻。”
陈长风:“怎么全世界都要取我狗命的样子?伸脖子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算了, 我死也要做风流鬼, 我就住这里了!”
程诺点点头,“那行吧, 正好过两天我出去跑活动,你给我看看家打扫打扫卫生。”
陈长风傻眼,目的达成了, 但是怎么和想象中不太一样?
不管怎么说, 陈长风还是住下了。
之前的半个月他都在进行公司改革,忙到飞起, 根本没空来找香香女朋友,每天也就只是吃饭的空闲时间跟程诺打个电话发个消息,告诉她自己这个男朋友的存在。
现在终于又能贴到女朋友了,他居然还有点久违的不好意思,看着她站在炉灶前煮意面的身影,想亲近又怕惹她烦,于是放声高歌:“我可以抱你吗爱人~”
程诺回头,举起手里的捞面勺威胁他:“再玩烂梗我真的会飞踢你!”
陈长风便凑过去,从身后熊抱住她,露出心满意足地傻笑:“收到!闭嘴!我说我!”
已经是春暖花开,程诺歇了这么久,乔安娜隔三差五就要丢个通告过来给她看看有没有兴趣,终于,她决定接个高奢的大秀,顺便去买点裙子和包。
活动在海外,陈长风蠢蠢欲动,说要陪她一起。
可是公司还有烂摊子等他收拾——虽然他考虑过让他爸来善后并且也大胆地提出来这个方案了,但结果就是他被他爸挂断电话并拉黑。
陈长风万分不舍要跟程诺分别这件事,想多跟她待待。反正要躲清静,他就真的不出门了,待在程诺家跟她一起做饭看电影做家务,睡觉睡觉还有睡觉。
微风和煦的午后,窗外飘进来不知名的花的甜香,程诺忽然说想要吃桃子。
小区外面就有水果店,他俩穿着家常的t恤和运动裤下楼去买水果,还挑了个包甜的大西瓜。
回来路上,程诺又看上了隔壁低卡燕麦冰激凌,要了一个地球形状的蓝绿色甜筒,走在路上就开吃了。
陈长风手机响,他看到来电显示是他妈,立马接起来。还好没什么事,只是李柚柚女士关心他衣食住行习不习惯。
陈长风歪着头,把手机用左边肩膀跟耳朵夹着,把右手拎着的大西瓜袋子一起放到左手上,这样空着的右手就能去牵程诺了。
他又说了几句,便告诉他妈在外面不方便说话,把电话挂断了。
然后扭头跟程诺说:“我妈怕我给你添麻烦,叫我给你交房租。”
程诺花他的钱倒是毫不手软,不过还是先称赞了柚柚姨几句,“阿姨太周到了,昨天还送来那么多海鲜呢。哦,晚上做给你吃啊,海参我都发好了,那~么大!”
陈长风听到她的语调,“啧”一声:“以形补形是吧,我诺姐点我呢?”
程诺舔了口冰激凌,“那我应该给你吃鱼啊。”
陈长风有些没反应过来:“为什么吃鱼?”
程诺没等他发散出什么黄色思想,直接告诉他答案:“因为鱼的舌头短!”
嫌他废话多呢。
陈长风:“了解,‘吻我,憋说话’对不对?”
程诺真希望有人能掐断陈长风的网线,别让他再上网学些有的没的了。
他俩吵吵闹闹地回了家,瓜切开才吃到一半,程诺忽然收到了梁云昇的消息,说他回沪来跑通告,提前收工了,问她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程诺还记得自己说过要请他一顿,于是答应了,并迅速锁定一家饭店发给他,再去冲个澡开始美美挑衣服化妆。
陈长风原本看到她忽然去洗澡,小心脏还欢欣雀跃了一会儿呢,结果她出来才说是要去跟梁云昇吃饭。
陈长风就差把“幽怨”俩字刻脑门上了。
他问:“可以带着我吗?”
程诺:“不太好。”
陈长风:“我不说话,只吃饭。”
程诺:“那更怪。”
陈长风:“我坐你们隔壁吃饭,然后跟你一起回来。”
程诺其实预感梁云昇找她有事,或者至少是有话,所以不太想让陈长风去裹乱。
她拿化妆刷在脸上扫来扫去,故意有些冷淡地跟他说:“保持舒适距离,尊重个人空间,ok?”
当她这样说话的时候,陈长风是不会再耍赖的。
果然,陈长风不甘心地答应了。
他握着原本准备做葱烧海参的原料,一口生大葱、一口蒸海参地嚼着,一脸忧愁地说:“你走吧,去花花世界迷了眼吧,我会带着我们的孩子吃垃圾拧螺丝,在厂里织方便面打工等你来接我们的。”
程诺的唇线都差点手抖画歪。
她绷不住,善良地建议他:“也别一直吃垃圾,织方便面的时候看没人就偷吃两口啊。”
在陈长风的臭脸中,程诺还是绝情地自己开车出去赴宴了。
陈长风当然知道程诺现在对梁云昇应该没什么多余想法了,只是知道归知道,心里还是别扭。
就像你知道康复新液是能治胃病的好药,但你一想起来它是用蟑螂做原料,吃的时候还是会觉得恶心对吧?
梁云昇就是陈长风眼里的美洲大蠊,不致命,但致郁。
梁云昇还不知道自己又在被陈长风扣新帽子,他比程诺早一些到了饭店,在包厢里喝着茶,等程诺来点菜。
程诺选的是一家融合菜的饭店,口味偏她家乡菜,主打的是各式海鲜。她选这里倒也不是这里多么好吃,而是这离梁云昇通告的大厦比较近,环境好,价格高。
她在陈家长大,虽然商场上的谋略没学到,但深谙请人吃饭也是一门学问。
跟罗可妮出去玩,她都会挑网红店、特色店,小姐妹吃不了多少,但拍照好看。
跟陈长风吃饭,就是很高级的也可以,苍蝇馆子也可以,她觉得想吃第二次的都会带他去试试。陈长风总说:“自己人,随便点。”
跟重视的朋友吃饭,就只挑贵的不挑对的,因为贵价菜通常不至于踩雷难吃。
现在,梁云昇已经是她重视但不亲近的朋友了。
当她朝着自己跟他分享的这家饭店开过来的路上,她才发现自己对他的态度转变,也发现了他请她吃饭的时候,其实一直是把她当“自己人”的。
程诺有些唏嘘,甚至自我怀疑了一会儿是不是太冷血无情,明明去年这时候还对他五迷三道的呢。
坐到梁云昇对面,让他点了主菜,程诺又加了几道招牌菜,便让服务生退出去不用在这边服务了。
他给她斟茶,她双手接过来,问:“戏拍得顺利吗?还没杀青吧?”
梁云昇摇摇头,“还没拍完,我跟剧组请了两天假,明天还要飞回去。”
程诺:“辛苦辛苦,我拍完回来睡了好几天才解乏。”
“工作而已,不辛苦。”梁云昇给她拿了盒茶叶,“在伽市看你喜欢喝,给你又带了盒。”
程诺才发现自己正在喝的就是他带来的伽市的茶,连声道谢。
梁云昇不是个爱八卦的人,敬业且嘴严,但他还是跟程诺讲了个她离开后的小故事,“江枇退组以后,有个女演员在片场闹过,说是她的戏份本来不止这么点,现在砍得跟群演没区别了。”
程诺没问是哪个女演员,她想梁云昇也不会说的,她只问:“江枇的关系户啊?”
梁云昇没给正面回答:“说不好,有可能。”
程诺好奇:“那江枇退了这个组,跟别的组去了吗?不会真就歇着了吧?”
梁云昇笑得狐狸一样:“这你问我啊?我也不知道,你不如问问你男朋友。”
从他口里说出“男朋友”三个字,还是让程诺有点不适应。
不过她也知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就江枇挨打这事,总是会有些闲言碎语的,不爆出来摆到明面上就算了,她身后有不好惹的人是肯定透出去了,男朋友总比金主好听。
她没吱声,梁云昇问她:“小浪花,现在过得开心吗?”
程诺诚实地点点头:“挺好的。”
梁云昇皱眉笑:“你这让我怎么接呀?”
程诺装傻:“啊?那你是想我过得不幸吗?”
梁云昇:“我希望我能让你过得更开心。”
他不是没察觉到她的仰慕,也不是对她毫无感觉,只是在心安理得地收着她的喜欢的同时,还纠结着事业的发展。
他虽然不算流量明星,但单身的形象也还是更有利于他的戏路。
只是发现她的眼睛里不再装着自己的时候,大脑又被酸涩的占有欲支配,想要挽回点什么。
服务生敲门来上菜,煽情对话结束,两人无声品菜,等人离开了,刚才谈话的气氛也中断难以继续了。
程诺和他聊起自己马上要去的大秀,问他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她送他,“谢谢你一直都很照顾我。”
梁云昇的失态只有那一瞬间,过后又是滴水不漏的友善前辈了。他一直过分清醒,所以难能展开需要冲动的爱情。
如果程诺说她过得不好,他或许还有几分英雄瘾发作,可她过得快乐,他便给不了她更多——他连身份都不能给。
这份从来没人宣之于口的暗恋,在灯火辉煌的夜景下落幕。
程诺晚上没喝酒,吃完饭自己开车回去的,还有十分钟到家的时候给陈长风发了条信息。
一进小区果然看到他正在自家门洞前杵着。
陈长风穿得还是白天的短袖衣服,这会儿被风吹着,冷得跳脚。
搓着手指挥她倒车入库,她一下车他就拿他冰冰凉的手来挽她胳膊:“怎么这么冷,快回家快回家。”
程诺骂他:“觉得冷你不会上楼穿件衣服啊?”
陈长风:“万一你正好回来了,没看到我在等你,我之前不是白挨冻了?”
程诺:“不愧是职场老滑头。”
陈长风:“我爸的好儿子罢了。”
她进了家门,看厨房干干净净不像吃过饭,猜陈长风晚上光吃醋去了,主动开口:“你织的方便面呢?还有没有了,给我下点吃,我晚上没吃饱。”
“是不是对着小鲜肉吃习惯了,看着老腊肉难以下咽?”陈长风嘚嘚瑟瑟地去开冰箱门,方便面没有,但是有鲜面条,他拿了一袋子出来去给她煮。
程诺在洗手间换衣服卸妆,一直听着他嘀咕着说梁云昇坏话,真是没风度极了。
但她觉得莫名好笑,他骂人真挺有天赋的。
等她收拾妥当,坐到饭厅里,他已经端了两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上桌了。
面上卧了个荷包蛋,他那碗卧了俩蛋。
陈长风讲解道:“这就是你抛夫弃子会野男人的惩罚。”
正好程诺也吃不下那么多。
只是筷子插进碗底,翻腾出来,面条不多,海参倒是不少。
陈长风冷哼一声,这次没解释。
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她提前泡发了海参,不就是自己想吃吗,他做好了给她留着而已。
程诺咬着筷子,对还在气鼓鼓的陈长风笑。他可真爱搞偷偷对她好这一套啊,心软跟嘴硬成正比,除了她也不知道谁还受得了这狗脾气。
陈长风:“你今天对梁老头笑了吗?”
程诺表情严肃:“没有,我对他不假辞色,冷若冰霜。”
陈长风满意了:“现在知道野花没有家花香了吧,下不为例啊。”
程诺:“嗯。”
陈长风觉得她过分好说话了,探头:“你不会真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吧?”
程诺冷脸:“滚。”
陈长风这才放心:“好的好的。”
第45章 八卦
程诺跟陈长风在一起的时候总有说不完的话, 或者应该反过来说,陈长风跟她在一起时一直叭叭个不停。
她只需要偶尔接个话茬,他就能把单口相声会开到跨年。
陈长风不只是程诺的男朋友, 也是她无话不说的树洞,她略带伤感地告诉他:“我跟梁云昇的故事结束了。”
陈长风作为她这段暗恋经历的忠实听众,忍着爆粗口的冲动, 拍拍她的肩:“谁年轻的时候没看走过眼呢,没关系, 挥别错的才能跟我相逢。”
程诺躺在他怀里, 感慨的却是另一个男人,“其实梁云昇真挺好的, 要不是你捣乱, 说不定我还能……”
陈长风打断她:“不可能。浪花,你是不是觉得我真不会对你发火?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小猪佩奇?”
程诺拧他肚子上的肉,“你怎么敢对我大呼小叫?”
陈长风吸着冷气往后躲, 捉着她的手不让她伤害自己,呲牙咧嘴地放狠话,“反正你死心吧, 有我在, 你跟哪个男的都不可能,哦, 女的也不可能。”
他这么霸道地宣示正宫地位,程诺却开始怀念起还没跟他好的时候,那会儿他又喜欢她但又对她的感情没法插手, 只能跟她爸打小报告的样子, 让人觉得挺可爱的。
她沉浸在回忆里没说话,陈长风却以为她还在伤感跟梁云昇的告别, 心情有点复杂,安慰是一句都说不出口的,甚至想去绿帽社投稿问问老婆这样还算不算爱他。
又过了几分钟,陈长风搂住程诺咬她耳朵:“可以了啊,这么久,肖邦都给你弹完一首《夜曲》纪念你死去的爱情了。”
他的嘴唇热热的,碰到她的皮肤让她觉得手臂起了鸡皮疙瘩。
程诺抬起那只手,从他胳膊底下穿过去,搂住他的肩,“我的爱情才没死,我抱着它呢。”
昏暗的台灯光也藏不住陈长风那一脸荡漾的笑。
他们拥抱在一起,闭着眼睛准备入眠,只是在睡着前又漫无边际地聊到了陈奕安的事情。
程诺说起她跟罗可妮的对话,有些认同罗可妮的观点,当事人如果都丝毫感觉不到对方的爱意的话,那会不会是他们这俩外人会错了意。
程诺问:“是奕安跟你说他喜欢可妮姐吗?”
陈长风:“是啊,那天咱们不是去赵宗岐家玩,回来我问他……”
他说到一半,想了想当日的情境,忽然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哎哎,是我问他,‘不会是赵宗岐他老婆吧’,他没否认,但是也没承认!你知道吧,臭小子就是露出来那种高深莫测、尽在掌握的奸笑。”
程诺:“你形容你弟弟能不能有点好话?”
陈长风:“这还不是好话?听起来多有智慧。”
他俩又合计了一会儿,在讨论弟弟的八卦问题上无比兴奋,瞌睡都给聊没了。
程诺:“林夏是不是也比奕安大两岁啊?难道奕安说的喜欢的是她?”
陈长风:“也可能是学校的学姐?这小子,居然晃我!”
他想直接给弟弟打电话,问他到底喜欢谁。
程诺按着他的手机:“奕安又不是你儿子,你爸都没你爱多管闲事!他自己的感情,想说就说了啊,你干嘛逼他,你看你逼了人家也不告诉你实话。”
陈长风叹了口气,年纪轻轻居然萌生出一股老父亲操心不孝子的惆怅。
程诺在一旁吐槽他:“是不是突然理解了你爸。”
陈长风握拳:“还是得生女儿,我又不像我爸那样作恶多端,我肯定能生的出女儿!”
程诺:……想给他录下来发陈叔叔听,看他能被揍哭几次。
程诺飞去海外参加活动,陈长风也不在家躲着了,去了公司处理纠纷。
老地产公司改组工作接近完成,新公司侧重发展智能家居,接连策划了几场概念发布会,由陈长风主持演讲,一派商业新贵的精英派头。
他还把林夏也给挖来了新公司,拿着他爸公司的资源狠狠砸,给林夏捧成了头部主播,不带货,卖概念。
挖人倒也不是这几天才起的意,早在处理林夏和陈奕安的绯闻时,陈长风就跟林家达成共识,风波平息后林夏来陈氏集团,继续打造她的个人IP,也因此,林家借坡下驴签了原有合同,支持陈长风的改革。
商人重利,利益驱使才是最稳固的同盟,比联姻更靠谱。
程诺连工作带旅游的在海外玩了半个月,期间只给陈长风发了些团队拍的漂亮照片,知道他忙,都没怎么打电话。
她回国这天倒是没搞惊喜,告诉陈长风自己航班到港时间,问他去不去接自己。
陈长风说“接”,提前去了机场,抱着电脑插着上网卡,坐在车里开了一个小时的会。
她去的时候只带了一个大行李箱,回来的时候拖了三个。
司机开车,陈长风在后座一只手握着程诺的手,另一只手还拿着手机单手回信息。
程诺见识到了他的忙,没有打扰,翻出来自己等飞机无聊的时候买的指甲油,捏着他的手指开始涂指甲。
于是,等他们到了程诺家楼下,陈长风把手机揣进兜里,要帮程诺提行李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左手已经变成非常精致的透明胶底星星闪片款指甲了。
他低头看她,她朝他粲然一笑,伸手要钱:“工本费八十八,良心卖家,童叟无欺!”
陈长风:“不骗老人小孩,专骗人傻钱多大帅哥是吧?”
程诺皱鼻子:“陈长风,你能不能有一分钟不自恋啊?”
陈长风:“哪里自恋,我多谦虚,没有炫耀我的智商。”
程诺:“那会不会是因为确实也没什么能炫耀的?”
司机乐呵呵地跟在后面听他们斗嘴,把行李送到电梯上以后,很有眼色地开车离开了。
一路互怼的小情侣,开门进屋以后安静了两秒,灯都没开,就在漆黑的玄关抱到一起亲了起来。
没法细追究是谁先下的嘴,毕竟两个人亲得都挺热情,啵唧的声音在寂静黑暗中无限放大,喘息都来不及拉长瞬间。
陈长风咬她鼻子:“你不是说你厌蠢吗,嫌弃我不聪明还亲我亲得这么起劲?”
程诺的心跳乱七八糟的,她深呼吸平复着躁动,从下往上摸索着解开他衬衣扣子,还要调侃他,“你得感恩,上天是公平的,你这张脸能看得过去,全是用你智商换的。”
“啪——”陈长风把她身后墙上的灯按开了。
突如其来的亮光照的程诺睁不开眼,她用力闭了一下眼睛才又睁开,嗔怪他:“开灯干嘛?”
陈长风露出疑惑的表情:“看看我的老婆为什么聪明又漂亮,上天在你这开挂了是吧?”
谁不喜欢听夸奖呢,程诺额头抵到他肩上,蹭了蹭,“想你了。”
陈长风抬手在她后脑勺上摸了摸,忽然问她:“你发我的,那个在门框边站着一字马的照片,p了吗?”
程诺对自己的基本功最引以为傲,立马否认:“当然没有。”
陈长风:“哦,看着笔直笔直的,印象里你做不了那么直。”
好粗劣的激将法。
程诺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穿的波点连衣裙,倒也不是不能做,走光什么的……
她转过身,把陈长风按在墙边,两只脚互踩脚跟,把鞋子踩下来踢到一旁,然后都没用手辅助,右脚轻巧地抬起来,脚背绷直,动作优雅地用脚给陈长风来了个壁咚。
衬裙和外裙层层滑落到腰间,她未着袜履的光滑小腿就贴着陈长风的腮颊。
陈长风歪头,用自己下巴上冒头的胡茬在她细嫩皮肤上磨了磨,看她没有拒绝,又落下来一个吻,手揽着她的腰,吻顺着裙摆方向滑下去。
深更半夜的狼子野心,不合理要求的昭然若揭,狗男人的心思有什么不好猜呢。
陈长风想讨好她,程诺却不领情,架在他肩上的脚收回来,退后一步把他推开,“刷牙漱口,你脏。”
陈长风委屈,被嫌弃了。
他老实听话,直接去冲了个澡,出来的时候程诺已经换了睡裙正在收拾拿回来的行李。
她身上这条裙子也是新买的,枣红色的真丝面料,蕾丝设计像雪地里的玫瑰,圣洁又诱人。
陈长风想继续,程诺却说饿了,要他搞点吃的。
陈长风试图说骚话蒙混过去,“吃我吧,我超甜。”
程诺拿着刚拆包装的香薰问:“怎么吃,烤烤吃?”
陈长风怕她疯起来真拿火燎他,为了不上社会新闻,他只好忍气吞声去做饭。
她说饿,可也吃不多什么东西,陈长风昨天才过来给她冰箱塞满了水果和蔬菜,现在就拿出来清洗了给她做个果蔬奶酪沙拉。
他工作久了,也有点饿,坐在旁边和她一起吃,心里想着一会儿是不是还得再去刷次牙,不然又要被她拒绝。
程诺跟他讲着自己买回来的礼物都是怎么分的,陈长风只关心他自己的,“虽然我确实不在意你买的贵不贵,但是如果你还拿什么巧克力盒子来敷衍我的话,我哭给你看。”
程诺:“给你买了几条领带和腰带。”
嗯,这听起来还比较像样,很像一个贤惠的妻子给丈夫准备的礼物。
程诺又说:“一会儿就给你把手和眼绑上。”
陈长风:……
也,也还不错,很像一个会玩的妻子给丈夫准备的礼物。
她开完玩笑,心情很好,胃里也被喜悦情绪填满,不觉得饿了。
最后收尾吃了个草莓,才咬了一口尖尖,就告诉陈长风:“哇,这个草莓好甜。”
她把他最喜欢的草莓咬在嘴里,嘟着嘴对他发出邀请。
浪漫电影里,该是他倾身含住露在外面的半颗草莓,也含住草莓味的她。
现实里,他看着她的嘴,抬起手轻轻捣了草莓屁股一拳,把草莓怼她嘴里了。
陈长风:“对不起,太可爱了,像鸭子,没忍住。”
程诺:有大病?
第46章 解决
陈长风擅长把程诺惹生气, 也擅长把她逗笑。
本来程诺都想让他自己睡沙发了,结果她洗完澡出来,陈长风嘴里叼着支仿真花, 一手撑着门框,一手按着帽沿——戴的还是她的黑色鸭舌帽。
他一条腿站得笔直,另一条腿弯着抵着墙, 姿势是一种扭曲做作的耍帅。
陈长风:“女人,看看谁来了?”
程诺上下扫量他, 配合地问:“哦, 你现在是谁?”
陈长风先把嘴里的花取下来,浮夸地转了两个圈递到她手里, 然后出其不意地摘下来鸭舌帽向远处扔飞, “是你的河童男友!”
“什么?”她的视线随着帽子飘走,又转回来,才发现他的脑袋上顶着一坨滑滑粉粉的东西, 确实很像中间秃头的河童,“噗——”
还好她没在喝水,不然自己没呛死也得把他喷死。
陈长风自己先笑场, 摸着脑袋笑得眼泪都要飙出来。
程诺这才看清楚, 他顶着的是她的硅胶乳贴。
她不笑了,“啊啊”怒吼着, 跳到他身上去锤他,“你神经!神经病啊!”
他托着她的腿,把她抱举在身前, 任她捶肩揪耳朵, 还不要命地问,“像不像?像不像河童?”
然后跟她一起跌到床上, 边躲着挨打,边凑过去亲她。不管是气的还是笑的,总之情绪激烈的两个人终究还是滚成一团,声音逐渐变了味道。
闹得太晚,早上还有个会议要参加,陈长风没睡几个小时就起了,程诺睡得懵懵的,没能给他做早饭,自己抱着被子坐在床头发呆醒神。
陈长风把被子给她围好,往她被窝里塞了个毛绒玩具叫她抱着继续睡。
清早接觉容易得很,他还没出门她就又睡熟了。
芙蓉帐暖,晨风料峭,他打车去上班的时候心里全是怨念,想要等公司步入正轨以后就跟程诺出去旅游,这个班他是一天都不想上了。
可世事从不如人愿,改革开头难,中间难,后段难上加难。
季度财报出来以后,陈老爷子又气得犯了一次高血压,住院住了好多天。
晚辈们轮番去医院照顾老人家,陈长风这个长孙却是被陈世羽安排在最后。
老爷子一见到陈长风就拿着拐棍砸床架,问他是不是要来给自己再续两天院的。
陈长风这回是真孙子,蹲在床边被爷爷抽了几棍子,心里想着他爸是不是故意的,挑老爷子身体恢复好了有力气揍人的时候派他来。
等爷爷气消了,也可能是打他打的手没劲了,陈长风给爷爷倒杯温水哄他喝,态度恳切地问他:“爷爷,您到底是因为哪一点生气?您说,我解释给您听。”
老爷子一开口就呼哧带喘的,“我不听。”
陈长风:“也是,您老英明神武,哪有不明白的,用不着我解释,我爸肯定也都说给您听了。”
老爷子不买账,依旧是满面怒容。
陈长风在爷爷威严的表情里,却看到了生命流逝的垂暮。
说句不孝顺的,他不知道这双锐利的眼睛还能散发多久的精光了。
祖孙俩头一次地正式对话,陈长风本来不想说虚的,却因为直观地感受到爷爷的衰老,最后还是顺着老人的面子,满脸真诚地说:“我知道了,您不是生我改革公司业务的气,是气我没照顾好姑姑她们是不是?”
老爷子终于给了他个正眼。
陈长风便继续说:“我初来乍到,姑姑和表哥都帮了我不少,教我应该怎么面对各种突发状况,我知道他们也都是……嗐,不说了,反正我知道,我们是一家人。您现在这么生气,是觉得我把公司拆得七零八落了,亏待了姑姑一家,您心疼他们是吧?”
陈长风把表哥他们使的绊子都美化成了对他的指导,说起来还带着点委屈,他爸说他这样很不职业。
陈长风知道爷爷是在顺着心意立完遗嘱以后又后悔了,人老了心又软,曾经看不惯姑姑家的作派,想着保全陈氏就得牺牲女儿的利益,可现在又想起来姑姑这些年的好,还没等着要补偿她们,儿女两家已经为了遗产闹得分崩离析。
老爷子不会怪自己当初决断失误,也不愿意再苛责受了委屈的女儿,于是便把火气撒在了“乱改革”的孙子身上。
陈长风早都跟他爸商量好了,现在把解决方案递到爷爷面前,请他指示:“陈氏入股姑姑的新公司,把陈氏保留的原来的业务还给姑姑去做,邀请她迁址回总部大楼来,以后我只负责新业务板块,两家并一家,还是陈氏集团,您看这样行吗?”
兜了这么大一圈子,让外人看了不少笑话,也认清了利益面前昔日至亲变仇人的嘴脸,陈世羽父子选择破财息事宁人,替老爷子的“偏袒”买单,毕竟这事一开始也是因为老爷子先偏心了儿子才引起来的。
在陈长风的“悉心照料”下,老爷子第二天红光满面地出院了,给儿女两家发了通知,要他们回老宅吃团圆饭。
陈长风给程诺发消息,问她要不要去。
程诺不是很感兴趣,倒也没有很排斥,只是问他:“你需要我去吗?”
陈长风:“一个事业失意的年轻人,确实挺需要表现得情场得意一些。”
程诺回了个喵喵点头的表情包。
上次去老宅,还是庆祝老爷子大寿,坐柚柚姨的车去的。这次再去,身份变了,虽然没有特意公开,但她跟陈长风手拉手一起进的大门,连陈长风他爸都多看了两眼。
这是团圆饭,也是和解饭,陈君合跟陈世羽先是吵了几句,喝了点酒又感伤地互相道歉和道谢,最后握手言和,还要一起把陈氏做大做强。
老爷子满意地看着儿女和好了,想想又觉得好像对孙子有些亏欠,不能明着跟他说,便把补偿都给了程诺,“之前长风他爸说要给你的那个别墅,喜欢吗?长风说你在市区工作方便,我给你挑了个公馆,改天让长风带你看看合不合眼缘。”
程诺也没想到,每次来老宅都能收获新宅,受宠若惊地跟爷爷道谢,有点不太敢收这么大的礼。
陈长风在一边佯装吃醋:“爷爷,你送她房子记得先立个字据,要是跟我分手,就不给她了!”
老爷子哼一声:“跟你分手了那是你没出息留不住人,关她的房子什么事!”
陈长风郁闷极了。
姑姑插了一句:“长风这孩子是个心里有数的,你看从小就知道把媳妇带回家里。老二年纪也不小了,上上心啊,我看林家那个姑娘不错,跟你挺有夫妻相。”
陈奕安对着姑妈微笑:“我和她不熟。感情的事,强求不来。”
说完离席去陪李皓行玩乐高了。
程诺和陈长风一齐看向陈奕安离开的背影,对视一眼,在对方眼里读出来熊熊八卦之火,但都没做声。
陈长风知道姑姑这是心里还憋着点不顺意,故意让陈奕安也吃口玻璃渣呢。他很想替弟弟出头,可今天这场合容不得他撒野。
有裂纹的亲情也只能慢慢修复了。
从爷爷家离开,李柚柚问长风和程诺:“你们俩还有没有事,没事的话就回家来,晚上王姨包海鲜饺子。”
陈长风今天推了所有工作,确实没事,可他本来想去程诺那边腻歪腻歪的。
他还没说话,程诺就替他回答了:“没事!”
陈长风看见了后面出来的陈奕安,也点了点头,跟程诺一人抓着陈奕安一只胳膊,三个人上了一辆车。
陈长风开车,程诺在后排“审问”。
陈奕安坐在后座上如坐针毡,抓着安全扶手几次想下车。
程诺先是旁敲侧击,看他根本不买账,索性就直接问了:“你跟林夏到底怎么回事?你瞒着别人也就罢了,我俩你都信不过吗?”
陈奕安觉得程诺跟他哥学坏了,她以前多有分寸的一人,现在也没边界感了。
陈长风从后视镜看弟弟一眼,会读心术似的,正色道:“奕安,这不只是你的个人感情问题,还关系到公司的发展,林夏现在是我们的合伙人,她如果跟你有什么恩怨纠葛,很有可能会影响到我们的合作。”
陈奕安:“编,你接着编。”
陈长风:“啧,怎么是编呢,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陈奕安:“你没少骗。”
陈长风急了:“哎哎哎,我看看谁的良心大大的坏了?”
程诺从后面拍拍陈长风:“你专心开你的车,别说话了!”
她又靠近陈奕安,叹了口气,“唉,实话跟你说吧,其实是柚柚姨让我探探你的口风,她说林家最近总来家里,又提出来联姻的事,也说林夏看上的就是你,柚柚姨本来是要一口回绝的,可是怕你们真有什么感情,被她给破坏一桩好姻缘。”
陈奕安:“没什么感情,破坏吧。”
程诺:“真的啊?那行,一会儿回去我就跟柚柚姨说,下次林夏再来跟她说喜欢你,就让她别演了。”
陈奕安:“嗯。”
虽然他这么说,但程诺从他这两句话里捕捉到了他一闪而过的犹疑和抿唇。微表情太多,虽然她不是心理学专家,但程诺觉得还是看出来点猫腻,他跟林夏绝对没有“不熟”!
程诺适可而止,不再逼他说更多,只是到了陈家下车以后,跟陈长风咬耳朵说小话,觉得陈奕安可能在林夏那里吃了亏,不知道是爱而不得还是虐恋情深。
陈长风点点头,用陈奕安听得见的悄悄话跟程诺说:“那我以后在公司也不给她好脸色,替奕安报仇!”
陈奕安:……
比起在老宅吃饭,还是在自己家里待着更舒适。不过程诺早就跟陈长风约法三章,即使现在陈家人都知道他们的关系了,但是在人前还是要保持点距离,不要太亲密,不然她总觉得别扭。
陈长风嘴上说得好好的,可经常坐着坐着就贴到她身边去,手有时候也不自觉就搭在她肩上或是腰上,被她瞪一眼再委屈巴巴地拉开距离。
他们小情侣打打闹闹的时候,陈奕安坐在李柚柚身边,给她剥橙子,状似无意地打探:“林家的人最近还经常来家里吗?”
李柚柚:“啊?没吧,我最近都在你外婆那边,家里也没人啊。”
只看他妈妈的表情和语气,陈奕安就知道程诺说的话是子虚乌有了,根本不需要再问什么。
他有点恼火,转头看到沙发上正在用脆薯条当积木玩抽抽乐的那俩人,瞪了程诺一眼。
嫁狗原来真的会变狗。
第47章 剧本
从陈家离开, 陈长风拉着程诺送她出门,他倒是想直接开车送她回家,顺便留宿。
但程诺很警觉地掐算着, 她爸可能这两天会来,让他老老实实做人,别去她那边缠她了。
陈长风苦恼:“咱爸怎么比你生理期来得都准时啊?”
初夏的夜晚有星星, 树枝上的喳喳鸟叫得起劲,陈长风牵着她的手, 到了车门前都不愿意松开。
程诺晃了晃他, 他提起爷爷说的那套要送她的公馆,“明天我就陪你去看吧?”
程诺点头, 乔安娜给她接了个综艺, 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很快也要忙起来了。
陈长风又挑起话题:“你那个综艺没什么恋爱剧本吧?不需要你跟谁炒CP吧?”
程诺:“人文旅行的,又不是恋综。”
陈长风:“总之,你不许跟别的男的炒CP知道吧, 你要是炒了,回来我就炒你,嗯, 爆炒小浪花。”
程诺忙扭头看司机, 司机正避嫌地站在远处看路灯下的扑棱蛾子。
她用力踩了陈长风两脚,把他白鞋子踩成斑马纹, 拉开后车门坐进去,打开车窗冲他比小拇指:“炒你个小瓜子仁!”
虽然陈长风没想明白她骂得这是什么,但还是感受到了侮辱性的语气态度, 眯着眼睛趴在车门窗边, 头探进去问她:“你是不是故意的,心里其实想让我跟你回家?”
程诺笑着把他的脑袋推出窗外, 喊司机开车。
司机走回来,发动车子,跟陈长风点头道别。
车子调头离开前院,陈长风也插着裤兜在后面跟着车走。
直到车子开出大门,提速上路,程诺回头透过后车窗,还能看到陈长风的身影。
他走出了门外,晃晃悠悠地向着她的方向又走了一段距离,直到完全看不见车尾灯,才返身回家。
睡觉前,他还在跟程诺发信息说骚话,陈奕安忽然来了他房间,拿他的电脑打游戏。
虽然陈奕安看不见他的手机屏幕,但陈长风当着弟弟的面,羞耻心回笼了一点,不太好意思继续调戏程诺,跟她说早点休息明天见以后,就把手机塞进枕头底下。
他问陈奕安:“咋了,有事?”
陈奕安摇头:“睡不着,来打两把游戏。”
陈长风:“为什么睡不着,因为林夏?”
今天太多次听到这个名字了,陈奕安厌烦地说了句:“你们有完没完啊?”
弟弟一向对他很温和,陈长风被顶了这一句,抿着嘴不说话了。
陈奕安说打两把游戏,就真的打完两把就退出,关电脑。
他为自己的态度跟他哥道歉,一些只憋在自己心里的秘密忍不住告诉了他哥,“你回国那天,我说去同学的生日会,就是去她的生日。”
这是在说,他们确实早先认识,而是还挺好。
陈奕安又说:“她之前跟我说的是假名字,你要给赵宗岐当伴郎,妈妈第一次提起来林家有个刚从伦敦回来的女儿,可以跟你相亲的时候,我才知道她骗了我……嗯,还骗了我一些别的事。”
陈长风听着,感觉这意思是被骗了心,呃,身没被骗吧?
他真挚关切的眼神让陈奕安觉得不自然,错开视线,看着天花板上的挂画告诉他哥,“总之我现在非常讨厌她,也不想和她再有什么瓜葛,你们以后不要开我和她的玩笑了。”
陈长风最疼弟弟了,伸出手去揉奕安的头发,“好,好,是我不对,以后不说了。”
陈奕安“嗯”了一声,起身离开之前,又多说了一句,“私事是私事,她的工作能力应该还挺强的,你也别因为我在公事上为难她,影响集团发展。”
“你还挺有大局意识。”陈长风意味不明地说了句,心想:还会替林夏说话,可见也没多讨厌她吧。
第二天陈长风接程诺去看房子,程诺料事如神,他到她那边的时候,程爸也刚进门。
认识那么多年了,这次是以“女婿”的身份正式出现在程爸面前,陈长风忽然有些紧张。
他一紧张,就在跟程爸说明来意以后顺嘴问了句,“叔叔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程爸:“好。”
陈长风心里有个小人流宽面条泪。
好什么啊,他本来想跟程诺在空旷的新房子里快活地滚一滚的,老丈人跟在一旁他岂不是牵牵手都得谨慎了?一点都不好!
程诺已经换好了衣服,她穿着海军领的天蓝色长裙,头发梳成两条拳击辫,真可爱。
陈长风再度后悔自己的多嘴多舌。
他们仨坐一辆车去看房,公馆就在市区中心,附近商业街很热闹,但进入园区内又很安静,有种大隐隐于市的感觉。
程爸本想着来看看这附近居住是否安全便利,来了才发现这小洋楼是个历史文化建筑,根本没什么可指摘的,就这房子,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
程诺也挺喜欢的,要住人的话屋里还得翻新装修,这一两年应该没法住。
她站在窗边,看着隔壁公园的草坪和湖泊,满眼绿意真舒心。她跟陈长风说:“以后我们可以去那边划船,骑自行车。”
陈长风答应着说好,“你想去的话今天咱们就可以去。”
程诺看向她爸,程爸没再当电灯泡:“你们去玩吧,我出去转转,给你买点新鲜肉菜。”
程诺便戴了顶大檐帽遮阳,跟陈长风步行着去公园,买票划船。
工作日的公园,没几个年轻人,大多是老人和小孩。
小船上,陈长风卖力蹬着轮子,程诺手扶着帽沿美美自拍。
他在对面看着,等她把手机放下来开始修图的时候,他才问:“你爸是不喜欢刚才那套公馆吗?”
程诺回忆了一下:“没吧,他应该只是看看我住得安不安全。”
她小时候拍电影出了名,收到过不好的东西,所以她爸对她的安全特别敏感。
陈长风:“那你喜欢吗?”
程诺:“喜欢啊,这么好看,拍照多出片。我本来买了西边那套房子吗,我看我也不用装修那个了,我把钱拿来好好装修这个吧!”
陈长风:“不用,你原来怎么计划的还按你的来,这个你想怎么装修跟我说,我跟设计师来装就好。”
程诺:“一分钱都不让我花啊,看来你是真打算好了分手就把房子要回去。”
陈长风听到了刺耳的两个字:“你再说,我就跳下去淹死我让你后悔。”
程诺:“你穿着救生衣呢,又淹不死。”
陈长风把救生衣两下扒下来,扔一边。
程诺:“你会游泳。”
陈长风:“我不游!”
程诺都不知道他这幼稚的斗气有什么必要性,没事找事硬斗是吧?
她哄他两句:“快穿上吧,我胡说的,不分手,我跟你好好的分什么啊,跟你在一起吃喝玩乐大保健,多开心,我不分。”
她明明描述了五个项目七个字,男人就只关注到最后一项,穿回救生衣,得意洋洋地问:“果然还是因为我活儿好才给你伺候高兴了吧,哼,女人。”
他的傲娇展现的淋漓尽致,再多的外在加分项都不如夸他做男人做得好更能直接让他高兴。
程诺敷衍着“嗯嗯”,低着头继续修图。
陈长风却还在思考自己“性张力”,问程诺的综艺拍摄会不会进她家里拍她收拾行李出门。
程诺:“不知道,大概吧。”
陈长风:“那到时候我来开门,带着三分凉薄三分讥笑四分漫不经心的帅气,告诉他们小点声,别吵醒我太太。”
程诺听他没头没脑的叙述,皱着眉头抬眼看他。
陈长风继续写剧本:“在他们道歉说不好意思走错门的时候,你走出来,从身后抱着我的腰,慵懒地问一句‘老公,是谁呀’?”
程诺被他掐着嗓子模仿女人的声音雷到了,脚下意识抬起来要踹他,反应过来这是在船上,又放下去了。
陈长风很满意自己的设计:“摄制组其实是在直播,这一幕播出以后,直播间直接炸了,你的粉丝也炸了,热搜也炸了,我们公司也炸了,全网都炸了。”
程诺脸上的嫌弃被爆笑取代,她看着他每说一句“炸了”就手舞足蹈的样子,脸都要笑麻了。
她知道他因为工作原因一向紧跟网络热点,可实在不知道他哪里看来的这段,“这是什么煤气罐王国的童话故事吗?”
陈长风跟着一起笑,没再解释什么。
他们把船划回岸边,顺着草坪翻过了一个小山坡,等着司机来接他们。
等待的时间里,在一棵很大很大的大树后面,在无人能看到的荫凉里,陈长风把她的大檐帽握在手里,歪着挡住他俩的侧脸,和她接了一分钟的吻。
午后有蝉鸣,还树叶被风吹的簌簌声,程诺两只手背在身后抵着树干,闻到了帽子上秸秆装饰的清香味道。
把程诺送回家以后,陈长风又去了公司。陈氏重组,他们的发布会依旧以对话论坛的形式进行,前几场新业务的演讲很成功,他要审阅新的稿子,还要跟这次特邀对话的林夏一起对流程。
程爸比程诺回来得还要晚一些,拖了个露营车回来的,里面装着样式丰富的水果蔬菜,还有个纸箱子里装了些日用品,程诺甚至看见了粉色猪猪的眼罩和蓝色狗狗的发带。
她爸永远把她当小孩似的,看到那些可可爱爱的东西就会买给她,也不管实不实用。
程诺一边嘀咕着“太幼稚啦”,一边忍不住拆开包装把眼罩顶在脑袋上照镜子。
程爸穿着灰绿色的休闲衬衣,洗了手把衬衣袖子挽起来,去把买来的食材都分切包装好动起来,又清洗切好了最近两天量的菜,装到一个个密封袋里,她想吃的时候拿出来炒一炒就可以,不用备菜。
最后给她做了一桌晚饭,陪她吃完了又收拾了厨房。
程诺正在从衣橱里找毯子和床单,还没铺,程爸叫她别弄了,“晚上还有航班,我一会儿就回去了。”
他说的好像回个家只要坐十几分钟的车似的。
程诺:“你这么着急回去干嘛啊?”
程爸:“有人陪你玩了啊,我要回去陪你妈。”
程诺张嘴,又合上了。
程爸去换鞋,离开前跟程诺说:“不管什么时候,有人欺负你的话立刻告诉我,爸爸很快就能到你身边。”
程诺点点头,嘿嘿笑:“陈长风不敢的。”
程爸哼笑,“我看他也不敢。”
送走了爸爸,程诺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家里好像一下子太过冷清了。
她给陈长风发消息,问他在干嘛。
陈长风回她照片,还在办公室,有几个同事抱着电脑在改稿子。
程诺:“好辛苦,你忙吧!加油!”
同事改好了最后两个话题拿给陈长风看,陈长风大概扫了几眼,让他们先下班,自己又继续顺了一遍。
都忙完,他伸了个懒腰,想起没回程诺消息,又看了一遍对话框。
刚才脑子在工作上,现在才发现问题:“怎么了,想我了?”
程诺:“忙完了?”
陈长风:“嗯,下班!”
程诺发来个害羞的表情包,“我爸回家了。”
陈长风本就往外走的脚步又轻快了几分,“收到!你的长风号小飞机即刻起航!”
第48章 不止
姑妈的再次回归, 在公司依旧产生了不小的震荡,分家容易合家难,还有当初那些出走的老将们, 重返陈氏也显得有些尴尬。
陈长风虽然不至于焦头烂额,但也轻松不到哪里去,一天天的拿出八百个心眼子面对不同的人。
唯有在对着程诺的时候, 他可以不过脑子地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他说:“我好羡慕你啊,出去旅游还能赚钱。你们节目组还缺不缺人, 要不给我也报个名吧, 我愿意牺牲自己的清誉和你炒CP的。”
程诺躺在沙发上,看着手里讲人文风情的书, 眼都不抬地嘲笑他:“清誉?你哪有那玩意?”
陈长风:“也对, 我的清白在你喝醉酒的那个夜晚被你夺走了,嘤嘤嘤,你要对我负责。”
程诺看了眼嘤嘤怪, 觉得他有点吵:“你刚不是说困了吗,快去睡吧。”
陈长风近来留宿在她这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她的衣柜里现在有一半都是他的衣服。
陈长风不困, 是疲惫, 但是跟她说话很解乏,他不想自己孤零零去睡觉, “你也去床上看呗,反正都是躺着。”
程诺摇头:“去床上就看不进去了。”
她想表达在床上容易睡着,陈长风非要曲解她在床上要图谋不轨, “也是, 守着这么完美的男人,怎么忍得住呢。”
程诺:“施主, 请自重。”
陈长风的字典里没有自重俩字,他把程诺扛回卧室,给她垫高靠枕让她继续看书,自己躺到她身边,抱着她的腰,让她念给自己听她正在看的内容。
她声音平缓,没什么情绪地念着,念完一页他就睡着了。
程诺摸了摸他的眉眼,看来他真的很累啊。
但她又不想劝他别往这边跑了,她觉得他来找她应该是高兴的,反正她很高兴。
在床上看书果然容易犯困,程诺打了个呵欠,把书放到床头柜上,拧灭了台灯,入睡前想着明早要起来,给陈长风做好吃的。
结果她闹钟没响,陈长风比她起得还早,醒了就盯着天花板发呆。
程诺被他翻身的声音吵醒了,看见他的样子,看一眼手机时间,关心地问他:“怎么了,睡不着?在想公司的事吗?”
陈长风:“没,在想一个朋友。”
大清早的不睡觉,想什么朋友啊。
程诺:“谁啊?”
陈长风:“你不认识,上大学的时候跟我比较好,叫陈勃,经常陪着我,我也帮了他不少忙。”
程诺在清早起床的时候,通常大脑都比较迟钝,愣是没听明白他的话,还傻呵呵地问,“哦,他怎么了,又找你帮忙了吗?”
陈长风侧过身来,不看天花板了,胳膊伸到程诺脖子底下把她搂在自己肩上枕着,拍着她的胳膊:“嗯,他说今天要找我老婆帮忙。”
程诺被拉着去“帮忙”的时候才知道他那位下流朋友是谁,趴在枕头上小声骂陈长风“不要脸”。
早饭依旧是做不成了,程诺补觉,陈长风去上班,走之前说晚上带她去个宴会。
陈长风的应酬,从来没说带着程诺出席过,不是他不想,是担心程诺不愿意。
今晚是有个私人拍卖会,陈长风记得之前程诺跟他妈一起去过类似的活动,看了这次的拍品,觉得她可能会感兴趣。
程诺不知道这次的场合隆不隆重,保险起见,她喊了造型师来家里化妆,挑了套分体的套裙,简约大方。
可能是看多了程诺的素颜,她这么精致地近距离出现在陈长风面前时,他被惊艳住,甚至改了主意想跟她出去约会,“小破拍卖会,比我还值得你用心打扮吗?”
这两者有什么可比较的,程诺不懂他的脑回路。
陈长风吃起醋来不分对象,哪怕对方连人都不是。
他整晚都有点酸溜溜的,不过举手牌倒不含糊,最后给程诺拍下来一套女皇戴过的珍珠王冠,和一枚浪花形状的胸针。
现场还有珠宝展台,程诺试戴了一对流苏钻石耳钉,陈长风觉得好看,直接包起来了。
给女朋友买买买的感觉真不错。
程诺都收下了,也没跟他客气。
陈长风喜欢她对自己的“没边界”,觉得她完全不拿他当外人,但又怕他这样显得太倒贴,她不珍惜。
于是故意卖惨:“浪花,你不要以为我有很多闲钱啊,没有的。我爸那个人你也知道,他抠得很,给我开工资以后就不让我妈给我生活费,我的可支配资产少得可怜。”
“哦。”程诺抱着珠宝盒子,点点头。
陈长风:“所以你得珍惜,这可都是我满满的爱。”
程诺对着盒子亲了一口。
陈长风恼怒:“我是说珍惜我!你珍惜盒子干嘛!”
程诺是故意的,她把后排车座的挡板升上去,才又亲了一口陈长风,“之前确实不知道你过得这么惨。”
陈长风:“哼哼,对我好一点,可别再想着要跟我分手了。”
他其实只是把这话挂嘴上,心里不是这么想。如果是不触及底线的吵架分手,那多半他可以哄回来;如果她真决心要跟他分,大概是他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陈长风对程诺的喜欢那么多,他想紧紧抱着她,也想让她开心快乐,如果他的喜欢有一天让她不快乐了,他可能也会试着放开她——前提是她真的不需要他了,因为她百分之九十九的情况都是在说气话。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真是个好男人。
回了程诺家看到她拿出个漂亮笔记本写写画画,陈长风就站在她身后看。
程诺也没避着他,大大方方让他看内容,是记录的他今天给她买的东西,时间、名称、特征、价格。
陈长风不知道她记这个干嘛,又翻了她前面几页,发现都是自己家送她的东西,大到房子,小到包,基本上价格过万的都记着。
翻到前面,发现这还不是从今年开始记得,是从他回国以后开始的。
他越看越觉得像财产清算,以为她把自己的话当了真,“你不会真盘算着和我分手了把我的东西都还给我吧?”
程诺赶紧给他顺毛:“没啊,我怕你当家把家业败光了,就先把你放在我这里的东西记下来,万一哪天你破产了,我还能换点钱给你留点底。”
陈长风:“哦,换了钱还给我,然后把我一脚踹开,因为我破产了。”
程诺抱住他的脑袋用力闷他,让他闭嘴,“我不是也在赚钱吗!你破产了我就多接点活干,咱俩又饿不死。”
陈长风难得脸都埋在她胸口了却没坏心思,抬起头来眼神灼灼地看她:“真的么?你真的是在替我计划?”
程诺点头。
陈长风没感动,还骄傲上了:“你果然早就暗恋我啊~”
程诺把脸搭在他肩膀上,继续刚才的拥抱:“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你那时候风风火火杀回来,看着又不太聪明的样子,我当然得替你先攒着点家底。”
陈长风听得心里软软的,自动屏蔽掉她言语中不客观的描述。
他收回他之前的“高风亮节”,不管什么理由他都不准程诺跟他分手,他要跟她锁死!
为了让“破产保底基金”更加保险,程诺去拍综艺赚钱,陈长风也打起精神把姑妈送他的烂摊子努力解决稳妥,两个人各忙各的,面都见不到几次。
陈长风的发布会终于筹备好了,他跟林夏在汇报厅彩排,顺利地排完一遍以后,就收工下班,打算去接刚从外地飞回来的程诺。
林夏喊住他:“陈总,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陈长风看眼手表,时间还够,“有话你在这儿说呗。”
他们正站在礼堂过道上,舞台和门口还有在收拾的工作人员。
林夏坐到了中间的座位上,陈长风也坐过去,没和她挨着,空了一个座位,看起来挺避嫌的。
林夏:“陈总,我怎么说也算你的得力下属,不至于这么防备我吧,陈奕安是把我描绘成什么洪水猛兽了?”
陈长风可不许别人说弟弟一句坏话,脸拉下来,“有正事就是说正事,和工作无关的人和故事我就不听了,我还得去接我女朋友下班。”
林夏:“好,是工作上的事,我想继续进修读研。”
陈长风:“读呗。”
林夏:“我想回英国去读,全日制的,和工作会冲突。”
陈长风皱眉,虽然他把她挖来公司本也就是借个风头造点热度,但是这么快就离职的话对公司形象也不是什么正面的好事。
他知道林家不差钱,谈赔偿谈违约金可能林夏还更高兴能这么轻易解决了。
陈长风有点头疼,这公司事情才理顺了点,她又来出幺蛾子。
这事得从长计议,陈长风直接把她也喊上了车,让她跟自己一起去机场,路上再聊聊。
司机开车,他俩坐在后排,林夏讲自己的计划与考虑,也给出了几种还算温和过渡的解决方案。
陈长风都听完了,心里有了些计较,让林夏先下车回去吧。
林夏不敢置信,“现在?这里?我怎么回?”
陈长风指着机场停车场的出租车方向:“你打车回,我给你报销。快去吧,一会儿撞上我女朋友我还得解释。”
林夏哪里需要他报销车钱,她下了车,恨恨地跺着脚往出租车方向走,心里骂陈长风没风度。
陈长风才不管她怎么想,反正他的风度留给程诺就够了。
等程诺从通道出来上了车,第一时间就闻出来了车里有其他女人的香味,她狐疑地盯着陈长风看,当着外人的面没直接质问他。
陈长风却是很老实地坦白:“林夏刚才顺路坐了一会儿这车,跟我说要离职的事。”
程诺的注意力便被他后半句话吸引过去,问起具体情况了。
陈长风简单说了说,叫她别管那么多,“睡会儿吧,瞧你那黑眼圈,跟大熊猫似的,我妈看了要心疼了。”
程诺确实挺累的,在外面说是旅游,可是吃不惯睡不好的,要拍摄要赶路,一点都不轻松。
她小憩了一会儿,到了陈家车一停自动就醒了。
果然,李柚柚一看她那脸色,直接赶她上楼去睡觉,“心肝呦,你不说我都以为你去挖矿了,不饿就先睡觉,给你留着饭,睡醒了想吃了再吃。”
程诺拥抱了一会儿柚柚姨,打着呵欠上楼去了。
因为陈长风他们回来得晚,其他人都吃过饭了,李柚柚陪着陈长风又坐了会儿。
说起来陈奕安快毕业了,今天终于决定好,想去英国继续学习,李柚柚虽然还是不放心他的健康,但这些年他的身体情况也算稳定了,“如果他很想去的话,就两年,也不是很久。”
陈长风咬着块烧饼抬头:“英国?”
李柚柚:“啊,你有什么想法吗?”
陈长风把嘴里的饭咽下去,“我没想法,我就寻思英国是不是放出消息下一任国王给中国人了,一个两个都往英国跑。”
李柚柚疑惑的表情。
陈长风替弟弟保守了一些小秘密,虽然他也不确定林夏要读研的事跟弟弟有没有关。
但是从陈奕安的只言片语里,他觉得还是要对这个女的保持警惕的,她好像很能调动起陈奕安的情绪。
所以陈长风跟他妈说:“他想去就去呗,你多找点人跟着照顾他,哦,再给他准备箱速效救心丸。”
李柚柚不疑有他,以为陈长风就是单纯地关心弟弟。
又问起他和程诺的事来:“这话我跟浪花说怕她误会,你多关心一下她,身体第一位的,赚钱没那么重要,别累着自己。”
陈长风:“嗯,她有数。”
然后又用炫耀的语气告诉他妈:“她怕我把公司搞黄了呢,想先多攒点钱,养我。”
李柚柚:“你怎么还挺骄傲。”
陈长风:“那可不,她爱我。”
李柚柚:“……她的担心可能也不无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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