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看海
陈长风穿过门廊进了程诺家客厅, 电视上正在播放着古装剧,剧里面女主角哭得梨花带雨,男主角拂袖离开, 瞧着怪可怜。
陈长风无比自然地坐到沙发上,问程诺:“你晚上吃了什么饭,给我搞点吃吧。”
“你没吃晚饭啊?”程诺先把饭厅里的草莓和橘子端给他, 听他说只吃了两口飞机餐,又去泡了壶花茶拿了些饼干给他, 很有接待同学的小主人风范。
陈长风喜欢草莓, 他不吃她拿来的小零食,抱着果篮专情地吃草莓。
程诺坐到离他不算远的沙发拐角, 胳膊搭在沙发背上, 手撑着自己脑袋看他吃东西,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你怎么会来啊?”
他当然会来。
不是因为她说有点想他才来, 而是因为他先有点想她。
想到今天回家看不见她,陈长风这个班就上得别扭不安。所以他订了机票,下班直接去机场, 来到另一个城市看她。
陈长风咬着草莓芯, 没错过她眼里闪动着的喜悦,原来让她高兴这么简单, 他好像有点找到窍门了。
程诺的手机振动,她看到是她妈打的电话,接起来。
程妈:“解决好了, 我们现在就回去, 经过小吃街,你爸问你想不想吃桥头排骨, 哦,还有炸肉脂渣,还有耙耙糕。”
程诺早不像小时候那么馋这些吃的了,不过她告诉她妈:“买吧买吧都买吧,陈长风来了,他没吃晚饭呢。”
她不说这话,她爸妈大概半小时回家。
可听到了“陈长风”三个字,程爸油门踩得都快冒火星子了,一路疾驰,十几分钟就开了回来。
进了门,先看到陈长风面前的茶几上放了个空果篮,他给女儿精心挑选的大草莓都不翼而飞。
程爸是个不轻易外露情绪的人,但对着陈长风,真的很难控制给他好脸。
程妈就比较热情了,她提着几个袋子,去厨房找餐具摆出来,对陈长风嚷着:“你程叔叔听说你没吃饭,火急火燎地买了一堆吃的,开车开得我都要晕车了。”
陈长风很有自知之明,他程叔叔这是担心家里没人,他半夜跑上门来不怀好意呢。
哼,那可冤枉他了,他老实得很,除了吃草莓就是跟程诺一起吐槽电视剧里的恶毒女配和白痴男主,什么坏事都没干。
热气腾腾的小吃摆了一茶几,原本不饿的程诺也被勾引着吃了一些。
陈长风更是不客气,在自己家都没这么敞得开怀,眼角眉梢挂着对食物礼赞的笑意。
长辈好像都很喜欢看孩子们吃东西,只是看着这俩人吃得香的样子,程妈就已经笑得合不拢嘴。
陈长风已经编好了理由,说是来出差的,明天看过项目就回去。
他也不是纯瞎话,公司名字、地皮位置都说得具体,还跟程妈聊了聊最新的购房政策,看起来很像是来公干的。
等到东西吃差不多了,时间也不早了。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程爸问陈长风:“你住的酒店在哪里?”
陈长风说了个机场旁边的酒店,他刚才打车过来时看见的,离程家很远很远很远。
他以为这么说了程爸就会留他在家里住。
可特种兵叔叔绝情地说:“这么远,那你快回去吧,太晚了也不安全。”
陈长风没求助程诺,他看向了善良美丽优雅大方的程妈,厚着脸皮问:“阿姨,有空房间让我借住一晚吗?睡沙发也行,这样明天上午我去项目也能近点。”
程妈笑着答应了,还在程爸腰上拧了一把,把这座冷面大佛赶走:“你不是给浪花买的瓜子吗,炒了呗?”
程爸看程妈一眼,摸摸腰,不怎么高兴地去厨房炒瓜子了。
他今天在早市上买到个向日葵花头,里面的生瓜子磕出来,用铁锅低温烘炒就会变成香喷喷的熟瓜子。
陈长风还没吃过这种自己炒出来的瓜子,他好奇地跟进厨房去。
眼看着程叔叔单手握着大铁锅的把手,把锅里的瓜子们转来转去,他就想起来小时候程叔叔也能单手拎着他的胳膊把他像大摆锤一样转来转去。
瓜子们现在应该也像那时候的他一样开心,笑得咧开了嘴。
程爸忽然说:“让着她点。”
陈长风疑惑的眼神看向程爸。
程爸虽然一直看陈长风不顺眼,可毕竟是从小看大的,他不知道女儿的感情顺不顺利,但此刻如果他们是互相喜欢的,当爸的也只有祝福,和威胁,“欺负她,会挨揍,知道吧?”
明明也没挨过程叔叔的揍,陈长风还是觉得脖子凉飕飕的,“知道知道,我不欺负她,我都只有被欺负的份儿。”
在程爸面前卖惨有用吗?
一点没有。
瓜子都没能多抓一把。
夜深了,程妈收拾出一间客房给陈长风,打着哈欠跟程爸回房洗漱休息去了。
程诺还坐在沙发上,倚靠着大靠背玩手机。
陈长风看看时间,十一点半,他问她:“你在等跨年吗?”
程诺其实也没等什么,就是下午睡了一觉,现在不困。
她“嗯”了一声:“我在玩会儿,你先睡吧,你明天是不是要一早回去上班?”
陈长风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但他刚才改主意了,决定真的去琴市那个项目走一走,下午再飞回去。
他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她,问她明天要不要陪自己一起,还能带着他四处走走转转。
程诺摇头:“我啊,在沪市可能还自由点,在琴市那真的没有不认识我的,我还是别出门的好。”
这话不是托大,陈长风倒是相信的,他来的时候还看到了公交车身上有她的广告大图。
他又看了看时间,刚才时间过得好快,现在指针却像是停了脚,不走了似的。
程诺看到他的动作,觉得他在陪自己等零点,“没事,你去睡吧,我只是不困,那我回房间玩手机去。”
“停下。”陈长风把胳膊一抬,手掌竖起来,像个交通警察,“你坐那儿,我陪你等。”
程诺皱眉,“你这是什么强迫症吗?”
陈长风坐得离她近一点,声音压低:“万一你想在零点倒计时的时候和我疯狂激吻怎么办,我得候着。”
程诺第一反应先去看她爸妈的房间,门紧闭着。
她看着陈长风,也压低声音:“这么敢想,你不要命了?”
陈长风点点头:“我也觉得,我居然敢在你爸在家的时候说这种话,这不是真爱是什么?”
程诺笑得眼睛眯起来,踹他一脚:“赶紧滚去睡觉吧,我突然困了。”
她没穿拖鞋,毛绒绒的地板袜像小动物的爪子,挠了他小腿一下。
“等会儿呗,十几分钟,我要第一个跟你说新年快乐。”陈长风忽然计较起来仪式感,拉着她玩飞行棋磨时间,飞得太认真,都没看见分针走过了12。
还是程诺的手机屏幕亮了,有人掐着点给她发新年快乐。
程诺:“呀,你不是第一个了。”
陈长风直接拿过她手机看了眼发件人:“谁呀,这么烦人!”
结果才几秒,看到了一排未读标记。
他醋溜溜地把手机放回去,“大明星是挺受欢迎哈。”
程诺今天心情好,把手机揣在睡衣口袋里,假装没看到那些消息,给他个台阶:“快说吧,我的第一个新年祝福。”
陈长风满意了,可词穷,只想出了一句:“祝你新年快乐,每天快乐。”
他俩说话的时候,已经在关电视关落地灯准备回房间了,陈长风这样杵在阳台落地窗前跟她说着些无关风月的话,却让程诺感觉莫名的心软。
客厅已经暗了灯,只有通往卧室的走廊有光照过来。
不算太亮。
程诺向他走近一步,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你也新年快乐!”
她说完就松手了,像是一些节日祝福的礼仪,好朋友的拥抱,带着黑夜里不清白的小心思。
她松开,但没立刻回房间。
所以陈长风还能和她再聊两句:“我挺喜欢过年的,这样我能光明正大地抱你,还不担心被打。”
他说着,又张开手臂,想要再抱她一下。
人还没抱到,程爸房间传来脚步声,吓得陈长风立马打开刚才关上的壁灯,一步跳开一米五。
程诺也往卧室方向走,路过她爸妈房门的时候侧耳倾听,没感觉有人要出来,但还是不敢逗留,小跑回自己房间了。
关门之前,看着后脚跟上来也要回房间的陈长风,对他用嘴型无声说了句:“晚安!”
第二天起床,陈长风因为不用赶飞机,还赖在程家吃了顿程爸做的爱心早餐。
走的时候还穿了件程爸的爱心羽绒服。
程诺看到陈长风穿着那件衣服,虽然只是纯黑无花纹的羽绒服,却莫名觉得他看着成熟了许多,带着些她爸的靠谱气质。
她送他到玄关看他换鞋,她们家玄关是在房门外面做了个透明穹顶的花房,有一点透风。
她穿得单薄,陈长风催她回家去。
程诺没应声,好像想说什么,但其实脑子里也没什么内容,就觉得他这样匆匆来又匆匆走,心里有些怅然。
陈长风对她点点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程诺:“啊?我想说什么?”
陈长风:“实在想说‘爸爸再见’也不是不行。”
程诺:“……滚。”
她骂完他,再不留恋地跑回家里去了。
陈长风在琴市刷脸约了几个经理,他无意应酬,该见的人都见过以后就打算回去了。
没想到新年第一天的机票还不太好买,最近的几班航班都售罄了。
他坐在酒店餐厅的窗前,看外面的蓝天大海,心也跟着放轻。
陈长风忽然想知道,如果他现在喊程诺来找他,她会不会答应。
他这么想,便给程诺打过去:“我机票买的六点的,还有三个多小时,你要来陪我看会儿海吗?”
程诺的声音透着慵懒,她应该是午睡才醒:“晚高峰容易堵车,你早点去机场等着吧。”
陈长风:“没关系,赶不上可以再买下一班。”
程诺骂着他有毛病,大冷天看什么海,“现在外面几度啊?风大不大?”
陈长风:“还行,阳光不错,体感温度应该有十度,但你还是穿着羽绒服比较好。”
程诺又嘀咕了几句,但始终没说不想来。
陈长风挂断电话,对着玻璃窗独自笑得开心。再坚定的喜欢,也会想要诚挚的回应。
他早就说了吧,程诺喜欢他。
这片海域离程诺家不远,大概是想着他还要赶飞机,程诺来得挺快的,素面朝天没化妆,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外套抱在怀里,额角有些湿意。
陈长风在出租车停靠点等的她,这个时间段这边人不多,他们俩都一眼就看见对方了。
程诺快步到他面前,把口罩摘了,用手给脸扇扇风,“今天怎么这么暖和,早知道就不穿秋裤了。”
“是挺热的。”陈长风也是把程爸的大衣抱在手里,“那边有个咖啡厅,视野挺好的,去那边吧。”
程诺没意见,她跟在他身后,还在念叨他:“你飞机六点的?赶不上你可别赖我。”
陈长风没回答她,反倒说起来以前看过的动漫,“那个波妞,是不是跟宗介说过,每次去见你的时候一定是用跑的。”
程诺没印象了,“听起来很像空间说说,确定不是鲁迅说的吗?”
陈长风弯起嘴角。
她刚才见到他的时候,也是跑着来的。
程诺不想他那么得意,提醒他:“刚才绿灯还有十秒了,我不跑的话过不来。”
随便她说什么,他聋。
在咖啡厅坐了一会儿,陈长风把衣物都堆在椅子里,问程诺:“出去走走?晚霞不错。”
程诺看窗外,景色确实不错,火烧云很漂亮?
她还惦记着陈长风的六点钟航班,不过看来应该是赶不上了,所以她建议他,“你先改签吧,不然后面也没票了。”
她手里端着杯消浮肿的冰咖啡,嘀嘀咕咕地跟着他往沙滩方向走,没注意他怎么就停下了。
陈长风先扫了一眼她手里的咖啡,考虑到这东西如果砸脑袋上不会很舒服,就像曾经的半个棉花糖一样属于危险道具。
所以他握住了她端咖啡的那边手腕,问她:“你觉不觉得你今天话好多?”
程诺听到这话,不高兴地瞪圆眼睛,“狗咬吕……”
狗咬没咬吕洞宾呢?不知道。
但他忽然揽着她的腰,把她拉到身前,低头咬了下来。
第32章 商量
陈长风亲过来的时候是做好了被她推开再甩一巴掌的准备的, 他闭着眼,不是投入,是不敢看她的眼睛, 怕看到她的犹豫、抗拒、怒气或是一丝丝的不情愿。
相反,程诺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那是她本来生气地瞪他的表情,却被他突然而至的吻搞得猝不及防, 定格在脸上。
她愣住了,不是大脑空白, 而是一时间好多想法飘过脑海。
这是他们双方都清醒下的一个吻, 真正意义上的“初吻”。
她的反应代表了她对待他们关系的态度。
是推开他,继续之前的暧昧推拉;还是亲回去, 承认自己愿意和他恋爱?
她还没有做出选择, 陈长风已经松开她并为她发声了:“你没打我,你喜欢我。”
程诺有些慌张,还有些气恼, 他就不能再亲久一点吗?
给她多些时间思考,主动得出一个答案。
她没回应他的“自以为是”,动作刻板地吸了一大口手里拿的冰美式, 苦味很淡, 酸味居多。
冰凉的液体顺着食管流下去,冷得她只想快点回到咖啡厅取暖。
她跑得飞快, 清丽的鱼尾裙摆一抖一抖的,看起来像是小美人鱼听到午夜钟声响起,急着坐南瓜马车赶回海里, 怕晚一点就要变成白色的泡沫。
她明明跑得这样快, 可陈长风几步就追了上来,拉拉扯扯的, 问她跑什么。
程诺故意板着脸:“陈长风,我不喜欢你这样,我答应做你女朋友了吗?没有吧。那你这算什么?”
陈长风没被她的冷脸唬住,低下头看她,“不喜欢吗,那你嘬我干嘛?”
程诺破防,给他一拳:“谁嘬你了!”
陈长风顾不得揉胸口挨打的地方,食指比划嘘声,“你小点声,你爸在十公里外都听见了。”
程诺:“听见了最好,让他把你扔海里喂鱼!”
陈长风“嘁”了一声,“你幼不幼稚?”
幼稚吗?程诺想把咖啡杯里的冰块都塞到他衣领子里面,告诉他什么叫幼稚。
话题跑得没溜,他们争吵的内容毫无营养。
但陈长风乐在其中。
可惜时间流逝太快,他看着腕表时间,说要走了,问她还送不送他去机场。
程诺赌气,原本要去的,现在不想去了。
陈长风点点头,“也好,天黑了,你从机场回家不安全,走吧,去打车,你先上车,我目送你回去。”
真的打到车了,程诺又有点不甘心,她想着,要是陈长风现在耍赖,坐进她的车子里让司机开去机场,她可能也就默许了。
但陈长风没有,他把程爸的大衣塞进后排窗边给她挡风,叮嘱程诺到家后别忘了拿下车,就挥手叫司机走了。
程诺坐在车里,扭头看后车窗外的陈长风,他在看手机,大概在打下一辆车。
她感觉有些沮丧,说不清是不是不舍,只觉得他离开了,这个城市也都变得冷清。
手机振动,陈长风发来的消息,说他上车了。
程诺不想气氛太沉重,回了个“看戏”的二哈表情包,“你飞机赶不上了。”
陈长风:“想留我多住一晚就直说。”
程诺:“少挨了一顿打就这么嚣张是吧?”
她都还没跟他计较海边的那个吻算怎么回事,他却主动提起来:“对不起,忽然想要亲你。”
程诺看着对话框,想她该怎么回。
他又发来:“下次还敢。”
程诺看着这熟悉的不要脸语气,感觉自己好像从回他消息开始就是一直在笑的,因为她现在颧骨的肌肉有点酸。
她硬要说些气话,气他,“没关系,新年吻嘛,你们留学生是比较open的,我理解。”
陈长风过了一会儿才回,咚咚三条消息,他的回复速度大概和他的火气增长值成正比。
“我有时候其实很想问问你,你想要什么。”
“想让你教教我,应该要怎么谈恋爱。”
“不过现在我知道了,你好像也不会!”
最后一条还特意加了个叹号。
她能想象到他手指愤怒敲击键盘的样子,心里隐约的一丝不舒服都散去了。
程诺鄙视自己真是女大不中留,回家才两天,居然就想回沪市了。
程爸程妈都没有问她跟陈长风的事情,好像那天他真的只是来出差,顺路看看好朋友。
对于程诺的去留他们也没什么意见,她在家,他们就尽量多在家呆着,给她做各种好吃的。
她说要走了,他们就去采购了很多特产给她先寄去沪市,又帮她买了伴手礼送陈家众人。
直到她要离开的时候,程妈才提醒了一句,“如果恋爱了的话,还是搬出去吧,你爸上次去,看到有套公寓还不错,你可以先租着住。”
程诺明白她妈的意思,是怕柚柚姨对她有看法。
她这次没再否认自己跟陈长风的关系,点点头说知道了。
也是这时候才想起来问一句之前房东,后续房屋装修得怎么样,还需不需要再补钱。
她不打算住那里了,因为牵扯交涉太多,当时有很多邻居都见过她了,继续住不太方便。
前房东回说新装修都很好,还感谢了她的“男朋友”。
从前看别人把陈长风说成是她“男朋友”,她面无表情,不屑一顾,懒得解释。
现在再看这仨字,就觉得好像有点让人脸热。
他们还没说要在一起,但彼此心知肚明,迟早会在一起,或者说现在跟在一起了好像也没什么区别,只是缺一个“口头承诺”。
在家三五日,再回陈家居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的大包小包依旧是面面俱到,给每个人都带了礼物。
唯独陈长风拿到的是个空盒子。
陈长风仔细看了,写着特色巧克力的包装盒子里面什么都没有,连张纸都没。
他端着盒子去找“卖家”售后。
程诺理直气壮地告诉他:“路上饿,就吃了。”
陈长风:“16颗的!一颗都没给我剩?你不是减肥吗,吃那么多巧克力?”
程诺拉过他一只手放在自己腰上,郁闷地问:“我哪里胖?”
她的腰比他脑袋大不了一点,舞蹈演员的身材靓得人眼晕。
程诺穿的是分体家居服,松垮的衣服虽然把她身段都遮盖住了,可陈长风的手被拉进上衣下摆,直接按在了她腰上,他能想象出她一丝赘肉都没有的腰多好看,因为他见过。
手被热炉烫到一样,他把手缩回来,质问的语气柔和了很多,“我是说,你也不至于都吃了吧,剩一颗给我也行啊。”
他在意的不是巧克力,是别人都有就他没有的她的心意。
程诺返身,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来一颗巧克力,“好吧,确实剩一颗。”
陈长风又不满足了,“哪有你这样送礼的?”
他虽然这么说,还是一把从她手里拿走那颗巧克力,怕晚一点儿这颗也殒命了似的,剥开糖纸就扔进嘴里,吧唧吧唧咬碎。
程诺问他:“好吃吗?”
陈长风咽下去,从她柜子上摆的矿泉水里拿了一瓶,拧开盖子喝一口漱了口,才跟她说,“还行吧。”
程诺知道他不爱吃巧克力,她只是觉得那个盒子好看而已。她跟陈长风说:“你要是不惹我生气,每天都可以来领一颗巧克力。”
她给他看她的抽屉,里面还有很多很多糖果,包装都很精美。她控糖,但喜欢收集这些好看的小东西。
陈长风不满地问:“你这是驯狗呢?”
程诺摊手:“狗不能吃巧克力,不是说会死吗?”
陈长风的视线落到她的嘴上,耳朵红着说出无理要求,“我不要那个,我可以来你这领别的。”
他说话声音越来越小,程诺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仰头看他。
她知道他在说什么了,脸也有点热,可还能装蒜,“哦,我这还有你看得上的好东西呢?”
陈长风忽然蹲到了她跟前,他这么大一只,蹲着也不比她坐着矮多少,眼睛平视着她:“你以为我说的是接吻吗?对,也想亲你,除了亲你,还有别的,你可以装听不懂,问问我还有什么别的,我就告诉你,我还想跟你做……”
程诺直接抬起脚,对着他肩膀踹了一脚,把他踹得坐倒在地,打断了他的口无遮拦:“陈长风,你真不要脸。”
陈长风顺势躺在了她的地板上,有地暖,不冷。他看着天花板,又看一眼程诺的表情,她虽然羞恼,但应该没真的动气,于是他又看向天花板,笑着说:“做一个不要脸的人真开心。”
程诺给这个快乐的男人补了一脚,“好了,你快走吧,以后不要在我房间超过十分钟,我不想被说闲话。”
陈长风露出疑惑的表情,似乎在想这家里谁会说她的闲话。
程诺不想给他解释,也解释不清,她只是警告他:“在家里你正常点,反正,奇怪的话不要说,也不要动手动脚的!”
陈长风有点受伤:“我很拿不出手吗?你这做派和老张对他的小蜜一模一样。”
程诺:“老张是谁?他为什么有小蜜?你混的圈子果然不怎么正经。”
陈长风:“你先别转移话题,你为什么怕他们说?”
程诺:“你不能自己想想吗?让我借住在你家,你爸妈难道是想让我跟他们儿子胡搞瞎搞吗?这说出去多难听!”
陈长风:“哦。”
他在地上滚了一圈,坐起来了,大概理解了她的担心,想安慰她说自己爸妈应该不会介意,但又怕被她当做不尊重她。
于是退而求其次:“那就是,不在家的时候,就可以了吗?”
程诺:“可以什么?”
陈长风:“可以谈恋爱啊。”
程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但肯定不是因为喜悦,她发现自己还是在意那道仪式的。
她问他:“陈长风,我们什么时候说好要谈恋爱了?”
陈长风:“你别急呀,我们这不是正在商量嘛。”
程诺被他的乐观精神状态打败,他就那么自信,飞了一趟琴市就把她感动得想嫁给他了是不是?
她伸出食指,在他的额头上戳戳戳,“商量鸡毛!搞搞清楚,现在是你在追我,我还没同意。”
陈长风的脑门留下清凉的指印,他有些无助,不想玩这场猫和老鼠的追逐战了。
他心里门儿清,怨念地说:“不是我在追你,是你在钓我,拿个破巧克力盒子钓我。”
程诺立马否认:“我没有。”
陈长风:“有没有你自己清楚。”
程诺被他激的有点生气了,这怎么语气还威胁上了?
她吃软不吃硬,打算让他离开自己房间。
他忽然傻狗一样拿起那个漂亮的巧克力盒子的一角,塞自己嘴里,蹲地上仰着头跟她说:“来,来,来,拉杆,钓上来了。”
第33章 正式
陈长风cos的咬钩大鱼没能获得无情钓鱼佬程诺的芳心, 被踹回了自己房间。
他躺在床上想不明白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明明在琴市的时候,他们之间那小火花噼里啪啦窜得火热, 怎么回来以后她又变了个人似的,对他横眉冷对一阳指呢?
“对象是我,还不满意?”陈长风发出不解的疑问。
陈奕安正坐在他屋里打游戏, 回头看他哥一眼,带着点幸灾乐祸地揶揄:“可能她就是喜欢成熟款的吧, 梁云昇那种。”
陈长风:“成熟什么时候跟年龄划等号了?”
陈奕安:“成熟确实跟年龄不划等号, 哥你再过二十年也贴不上这个标签。”
陈长风瞅了眼陈奕安肩上的按摩披肩,是程诺送的。他心里嫉妒的小火苗烧上了脸, 不爽地跟弟弟说:“带着她送你的按摩披风, 滚开我的电竞椅。”
陈奕安面对没风度的大哥,丝毫不跟他计较,还热心地出谋划策:“我猜你可能是话太多了才惹浪花姐烦, 下次只当个安静的帅哥试试。”
陈长风听进去了,但只听进去一半,他决定下次当个帅哥试试。
虽然他平时衣品也不错, 但陈家众人明显感觉到陈长风最近的打扮颇为用心, 每天都像个开屏孔雀似的,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透露着精致。
不光家里人感觉到了, 公司的女员工们最近对他的讨论度也有所攀升,尤其是陈世羽新年任命他为事业部的副总,太子爷的身价瞬间倍增, 未婚女青年们跟他说话时的声音都变夹了不少。
可程诺却领会不到帅哥的魅力, 她临时起意接活赶场子去了,每天俊男美女环绕在周围, 根本看不过来。
陈长风的漂亮尾巴翘上天也没用。
他又改变策略,走二十四孝好司机路线,她的那些半夜才结束的通告,他全都亲自去接人回家。
程诺不是太担心会不会被媒体拍到,但她觉得陈长风还要上班,这么疲劳驾驶不安全,“你不怕死,我的命还挺金贵的呢。”
陈长风心里怄火,质疑她是不是怕被梁老头看到。
他给人家起的外号越发恶毒了。
程诺懒得理他。
最近的几场活动里,确实跟梁云昇碰面过,有一次看秀两个人还被主办方安排坐在一起。
他俩那天借着公事聊了挺多私人的天,梁云昇跟她道歉没履行约定陪她去滑雪,她摆手说没事,自己正好回家里陪了爸妈一阵子。
梁云昇还对年后要开拍的电影表示了期待,“到时候带你去吃一家超好吃的蒲叶大餐,所有的菜都是铺在很大的叶子上,烤肉清爽不油腻。”
程诺想到两个人几次约会都是在饭店,笑着说:“咱俩都快要成饭搭子了。”
梁云昇:“饮食男女嘛,能吃到一起,才能处到一起。”
这话就有点暧昧了,你说是同事处到一起工作也行,更深层次地交往比如“处对象”也可以。
程诺没接茬。她觉得可惜,跟梁云昇的缘分也是没能同频共振到一块:她对他意动的时候,他当她是小孩,等他反应过来想和她发展了,她又没那么喜欢他了。
要不是陈长风那个白痴,每次吃飞醋的时候都拿梁云昇出来溜一圈,她可能想起梁的次数还要更少一些。
想到陈长风,程诺扭头看看正在开车的他,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她告诉他:“梁云昇前几天喷的也是这款香。”
陈长风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伸进前面格子里掏出瓶香水看了眼颜色,柑橘香的,他对着自己衣服喷了一下,喷完又找程诺的茬:“你离他那么近干嘛?”
车厢里瞬间就弥漫着浓郁的香气。
程诺在面前挥了挥手,不习惯这么冲的味道:“正常距离也闻得到。”
陈长风大概把他毕生刻薄都给了梁云昇:“我说什么来着,年纪大了有老人味吧,要喷多厚的香水才遮得住。”
程诺对他无理的人身攻击不予理会,抱着手臂闭上眼打瞌睡。
已经很晚了,陈长风也不吵她,由着她睡到了家才喊她起来。
喊了一声没反应,他伸出手指轻轻摸了摸她的脸,她的妆卸得不完全,脸上还有残妆,但是摸在指肚上依旧是滑嫩的。
程诺睡得不沉,感觉脸上有蚂蚁似的,用力拍了一巴掌挥开。
不疼,但是“啪”的一声很响。
陈长风浮夸地抱着自己的手,“你脸上有东西,我帮你捡起来而已,下手这么重!”
程诺带点起床气,“有什么?”
陈长风一脸认真:“有勾人摄魄的美貌。”
程诺“嘁”一声,原谅了他的唐突,解开安全带要起身的时候,又被他喊停。
听说人在午夜容易心软,陈长风想试验一下,“我什么时候能转正啊?”
程诺睨他一眼:“你现在也没上岗,转什么正。”
陈长风:“是没上岗,但是上过床啊……”
程诺:“这么会说,奖励你下辈子当我老公。”
陈长风:“啊,你都想到下辈子还跟我在一起了吗?”
程诺:“对,有什么仇怨,下辈子你再来折磨我,这辈子我先享享福。”
陈长风掐着自己脖子:“啊……啊,宝娟,我的嗓子,我嗓子怎么说不出话来了……”
程诺看他“阿巴阿巴”装哑巴,终于笑出来,抬手捏着他的腮帮,把他的嘴巴挤成鸭子嘴,然后绝情地下车回家了。
陈长风叹气,上位失败,下次再试。
晚上睡得太晚,第二天陈长风去公司也不早,快午饭时间才去,去了跑到茶歇区听员工们聊八卦。
因为是网络公司,业务部的同事们都在讨论今天霸榜的红毯明星们。
陈长风拿着笔电,听他们说的时候顺便点开热搜看昨夜红毯的造型。
话题从着装慢慢到哪些明星的脸上明显动了刀子,后来还磕起cp来。
“我听说梁云昇和程诺是因戏生情,梁的下一部电影指名要程诺进组,不然不接。”一个女同事压低声音说着传闻。
他们都是干传媒的,圈内有一二同学好友再正常不过,很多故事传得都挺真。
又有个女同事说:“程诺昨晚那套红色亮片裙杀疯了好吧,那个仪态,那个腰,我是女的我都心动,哪个男的跟她搭戏爱上她太正常了。”
小陈副总放在腿上的电脑烧得有点烫,他换了条腿垫着,手指来回滑动着程诺的红毯写真。
昨天他接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卸了妆,扎着马尾穿着羽绒服,他现在看她的照片,觉得妆感挺重的,没觉得多美,就觉得她看着挺冷。
八卦还在继续,但出现了反对的声音。
有个男的说他听到的版本是程诺挺有背景的,有个男朋友很有势力,给她接的都是大制作电影,上节目也都是国字号的,商业资源好得不得了,十几年前出道即巅峰。
另一个男的接茬:“那这么看,男朋友恐怕年纪不小了,估计从小就得认了个大佬干爹吧。”
女同事还惋惜了一下,如果大佬不放手的话,她的“梁程美景”岂不是要不be?
陈长风本来还在审视程诺那条拖尾裙有多不挡风,再回神的时候发现这谣已经造得没边了,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
大家的视线立马转向他。
陈长风扫了一圈刚才胡说八道的那几个员工的工牌,也没发火,只是淡然地说了句:“她确实有个干爹,来头不小。”
众人竖起耳朵,太子爷的消息渠道肯定更靠谱啊。
陈长风指了指董事长办公室的方向,压低声音说:“她干爹啊,是你们陈董。”
茶歇间响起了倒吸凉气的声音,有人喝水烫着嘴了。
陈长风说完,露出个笑来,合上他手里的笔记本电脑,单手拎着起身离开。留下一屋子表情各异、惴惴不安的同事。
陈长风回了自己办公室,他现在也有单独的房间了,回去把电脑扔沙发上,扯开领带坐在转椅上生闷气。
他一直不喜欢程诺混娱乐圈就是因为这个,不只是圈里面关系乱,还要承受这种莫须有的脏水,谁都能嚼你两句舌头。
他皱着眉头,给程诺打电话。
程诺接起来,问他有什么事,“我在医院呢。”
陈长风坐直了身子:“怎么回事?病了?昨晚冻感冒了是不是?”
程诺:“没,来打疫苗,hpv。”
陈长风放松下来,“哦,打好了吗?”
程诺:“还没,刚到,应该很快。”
陈长风:“打针怕不怕?要不要我闪现去医院?这题我会,给你‘宝宝呼呼,痛痛飞飞’。”
程诺笑着嫌弃他:“陈长风,别恶心我!”
陈长风还没完,“要是护士扎针扎疼了你,我就质问她是不是容嬷嬷转世。”
程诺:“人护士造了什么孽,要被你这么恶心啊?行了不说了,我要去打针了。”
陈长风给她打着气喊着口号挂断了电话,放下手机以后,自己都忘了刚才在生气的事。
程诺打完了针没在医院留观,回自己车上坐着呆了半小时,因为太无聊随手翻了翻餐厅,找到一家做粥很出名的店铺地址发给陈长风,“晚上想喝粥。”
这就是不想在家吃,想约他出去吃的意思了。
陈长风立马回复:“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想喝粥,过分心有灵犀了哈!”
程诺看着他的回复弯唇,她想起来梁云昇说的那句话,能吃到一起,才能处到一起。
相识这么多年她能不知道吗,陈长风一点都不喜欢喝粥。
晚上程诺开车来公司接的陈长风,她穿着普通的卫衣和运动裤,戴了棒球帽和黑框平光眼镜,依旧是没化妆,看起来十分低调。
陈长风坐到副驾上开她玩笑:“跟女明星吃个饭真不容易,吃饭五分钟,乔装打扮俩小时。”
程诺推了推眼镜框,“那你以为呢,偷着乐吧。”
他没跟她说今天在公司听到的风言风语,因为知道这种话她只怕听得比自己更多,没必要再给她添堵。
她找的饭店,没有包间,环境倒是够幽暗,一个个卡座都有屏风隔开,吃起饭来还算私密。
他们没什么交流,只是静静对坐着吃东西,程诺真的只喝了一小锅粥,吃完就不再动碗筷了。
她等着陈长风吃好,撑着脑袋说困了。
陈长风问:“疫苗反应?”
程诺摇头:“可能昨天没休息好。”
回去换陈长风开车,他看程诺没精神,又不太想立马回家,接手方向盘以后导到一片海景观光区。
他车开得稳,程诺好像只有坐陈长风和她爸开的车才会睡得安心。
车里放着她喜欢的歌单,程诺睡了不知道多久,忽然睁开眼,入眼只看到黑漆漆的一片盘山小路。
程诺吓一跳:“这是哪儿啊?”
陈长风声音听着也不是特别坚定,“去海边啊,这导航导的什么阴间路?”
程诺:“……你不说这句还没那么恐怖。”
陈长风大灯开着,只觉得这山路越开越荒凉,抬手把车门锁上了。
程诺:“你不知道年底的时候盗贼比较猖狂吗?这要是突然窜出来几个抢劫的,把我们车砸了怎么办?”
陈长风:“你别说了,我怕怕。”
刚说完,一只不知道什么鸟飞了过去,给本就鬼魅的夜色增添更多惊悚。
程诺:“赶紧开下去找道回家吧。”
陈长风不说话了,加一脚油门开出山路去,路过一个挺大的度假酒店,还安慰程诺:“你看,这不是荒山野岭,这真是景区,只是晚上比较吓人而已……”
再往后开,道路变得宽阔明亮,两个人的心情也没那么紧绷了。
程诺又忍不住念叨他:“你怎么想的,大半夜来看海。”
陈长风:“我这不是觉得在海边你会有故乡的感觉吗?大海啊大海,是我生长的地方~”
程诺听着他跑调的歌声,堵住耳朵:“别唱了,一会儿招来野狼了。”
陈长风立马噤声,感觉真有这种可能性。
他正经了几秒:“我刚才还在想,如果真的遇到危险了,我得把我银行卡密码告诉你,这样你下半辈子应该能衣食无忧了。”
程诺:“你现在也可以告诉我。”
陈长风分神看了她一眼:“你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他为什么想让她有故乡的感觉呢,因为他还执念地觉得她在故乡的时候好像更容易喜欢他。
程诺:“你这是危险驾驶。”
陈长风便把车停靠在大路边,打开双闪。
这路上没什么车经过,色胆包天的人让暗夜都变成粉色星空。
程诺看他伸着脸等挨亲,心念一动,问了他一个问题:“地下情,你接受吗?”
陈长风的脸又靠过来几分:“地狱情都没问题。”
他没有正形,她笑得肚子疼。
她觉得他真是个傻子,她明明说的是气话,气他从来没正式正经的提出交往,拿没名没分的地下情暗讽,他却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程诺逗他,尽管这可能把自己的真心也赔进去,“行,那今天就是咱们正式偷偷恋爱第一天。”
这么矛盾的两个词摆一块,陈长风居然没听出来有什么问题,兴高采烈地在手机备忘录里标记纪念日。
程诺瞄了一眼,他日程标题写的是“地下情与勇士”。
看起来还真是个很适合搞谍战工作的人才。
第34章 喜欢
关于正式告白这件事, 陈长风真的没意识到他之前那么多次说“喜欢”,在程诺眼里都不算数。
他以为自己每次都说得很认真,那就是告白了。
哪里知道美少女想要天空彩虹热气球外加土味情话一箩筐。
他兀自沉浸在自己终于跟程诺在一起了的喜悦中, 甚至带了点害羞,也不向程诺索吻了,老老实实开车回家想让她好好休息, 怕她以为自己不尊重她,跟她谈恋爱只想着些肤浅的肌肤之亲。
虽然他确实是在想。
程诺心情就有些复杂了, 好像是开了一个玩笑, 却不小心说了真心话一样。
羞恼之外,还有些甜蜜的悸动。
第一样不同的就是他下车的时候来拉了她的手, 宽大的手掌包裹住她的整只手, 干燥温热。
也就车库那几步路,进了电梯陈长风就松开了她,把手插进裤兜里。
程诺的手上还留着他的温度, 她记不清上次他们俩手拉手走路是多大的事了,可能是上小学的时候过马路,又好像是初中时有次去爬山他在前面拉了她一段。
她站在身后看着他的后脑勺, 发觉他比小时候高了好多, 最初认识他的时候他好像还没她高。
眼看着他的耳朵越来越红,程诺被陈长风忽然转头抱怨了句, “你不是不要公开的吗,干嘛一直偷看我!”
程诺哄他似的,对他笑笑:“喜欢你呀, 喜欢看你。”
这话“轰隆”一声在陈长风耳边炸响, 他的脖子这下也跟着红了,没想到程诺忽然就对他甜言蜜语, 糖衣炮弹轰的他丢盔弃甲,“那,那你这样,要是被人看出来了可不怪我。”
程诺觉得他这样挺有意思的,厚脸皮原来听不得情话,她随便说说他就手足无措——她还是更喜欢掌控节奏的感觉。
于是对于这份“地下情”,她忽然觉得有意思了起来。
她故意给他施加压力,“那不行,我管不住自己,你要帮我啊,反正如果我们的关系被人知道了的话,那就终止吧,我不想影响我的事业,也不想你家里人对我有看法。”
他们已经出了电梯,程诺给陈长风抛出个难题就不管了,直接穿过客厅往房间走。
也不给陈长风机会问清楚,那要到什么时机才能公开。
陈长风想追去问她的时候,被他爸先喊去了书房。
书房相比其他房间冷清一些,能让人理性思考。
但陈长风依旧在走神想着程诺。
陈世羽看着心不在焉的儿子,喝着茶让自己心平气和别骂脏话。
等陈长风偶然和他爸对视上了,他爸才开口:“大少爷,你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吗?”
陈长风:“呃,我没啊。”
陈世羽:“那你能跟我解释一下,造我和程诺的谣有什么良苦用心吗?”
陈长风想起来他吓唬那些人的时候随口说的他爸是程诺干爹的事,不想重复他们说的关于程诺的难听话,只对他爸笑着说了一句:“你就默认了呗,就当给她做个靠山,你以前不是也想过认她当干女儿吗?”
陈世羽换了一泡茶,不想跟他掰扯“干爹”这个称号会给自己带来什么负面绯闻,只说了和他有关的隐患,“她要真是跟我认了干亲,跟你算怎么回事,你们姐弟在一起说出去就好听了?”
陈长风心虚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们在一起了啊?”
“……”陈世羽不知道,他只是假设,不过现在他知道了。
他看着儿子不说话,陈长风也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再想想程诺的“威胁”,慌张地凑到他爸面前,“爸,你得给我保密,跟妈也不能说……不然我就告诉她你跟王秘书的事!”
陈世羽忍不住了:“放屁,我跟王秘书有什么事?”
陈长风:“对,我就跟我妈说,你跟王秘书什么事都没有。”
陈世羽拉开抽屉,要找他那根吃灰很久的戒尺。
陈长风耳聪目明,先一步用身体挡住他,服软认错,“爸,爸,我就是跟你解释一下我为什么那么说,干爹跟未来公公也没什么区别对吧,程诺不是你女儿也胜似你女儿了。您别动气,更别动手,咱们有话好好说。”
陈世羽踹了他一脚:“滚吧,谈个恋爱还贼头贼脑的,就这点出息。”
陈长风委屈,不过离开书房前再三求他爸保证,要替他保守秘密。
出了书房已经挺晚了,想到程诺今天不太舒服,他没有直接去她房间找她,先给她发了条消息问她:“睡了没?”
程诺隔了会儿才回他:“刚洗漱完。”
陈长风:“我去看看你?”
程诺:“不了吧,这么晚了。明天见。”
人就在不远的隔壁房间,陈长风克服了很久才止住了去见她的念头。
他从来没有这么期待过第二天的天能早点亮。
可惜事与愿违,第二天阴天下雨,陈长风受天气影响没能早早起床,等到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比平时晚了半小时。
他火速爬起床,平时都要洗个澡再出去,今天只洗了脸就跑下楼吃饭。
却没有在饭桌上见到程诺。
陈长风问陈奕安:“浪花今天不吃早饭吗?”
陈奕安并不清楚,他抬头看向程诺房间,回忆了一下,“她是不是一早就出去了?我早上好像听到了门响。”
陈长风用嘴叼着烧饼给程诺发消息:“你去哪儿了啊?”
程诺没回他。
陈长风郁闷极了,他食不知味地吃了早饭,换了衣服离开家前还在看手机消息。
没回没回,小骗子失踪了。
这条期待的回复直到快中午了他才收到。
程诺无辜的语气说:“啊?我刚起床。”
怎么有人可以过得这么潇洒?怎么有人刚谈了恋爱还能睡得着觉的?
他气哼哼,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程诺还是觉得在外面吃不方便,回说就在家里吃吧。
陈长风正在外面开会,没再回她了,因为心里并不高兴。
他忍着,装着,完成了工作,吃完了晚饭,应付了家庭欢聚时光。
然后在程诺去洗手间洗手的时候跟过去,问出了自己心里憋着的疑问:“你是不是后悔了?”
刚恋爱的尴尬期,总是患得患失,觉得她想要变卦。
程诺看了一眼门外,对他撅撅嘴,示意外面有人。
陈长风也回头看了一眼,是李皓行在操控赛车到处跑,吵死了,他觉得妈妈过分溺爱小弟了,他打算要替妈行道,把他的遥控车没收。
陈长风跟着李皓行跑到犄角旮旯的楼梯间,抄起他的大赛车义正言辞地命令他:“以后不许在家里玩,只能在院子里玩,不然会撞坏家具。”
李皓行平时都在院子里玩,他委屈:“外面在下雨。”
陈长风:“那就不要今天玩。”
李皓行:“我就想今天玩。”
陈长风:“你都十一岁了,要理解人不是想得到什么就能得到的。”
李皓行:“哦,就好像你想当我姐夫但不一定就能当成。”
陈长风:“嘿臭小子,我能和你一样吗,我已经是了。”
他得意忘形,嘴上没个把门的,在小弟面前放松了警惕。
李皓行张着嘴巴看他,忽然扭头要跑:“妈妈!妈!”
陈长风扔了赛车抱起他,试图对他进行催眠:“祖宗,祖宗别叫,嘘,我吹牛的,你忘掉忘掉,不许出去瞎说听见没?”
李皓行笑得像个小坏蛋,点点头:“我要玩赛车。”
陈长风立马把赛车放回他面前:“你玩。”
李皓行又提出要求:“给我买奥特曼。”
陈长风:“买,你去挑了发我。”
李皓行暂时还想不到其他想要的,但他知道自己拿捏到大哥的把柄了,只要他替大哥保密,大哥就得对他唯命是从。
他很满意,遥控着赛车跑开了。
陈长风赶鸡不成蚀把米,郁闷地去了程诺的房间。
程诺打开门看到他,刚要开口,他先发制人,“十分钟,我知道,我待一会儿就走。”
程诺想了想,“要不我去你房间吧。”
他房间玩的东西多,平时弟弟们也喜欢去他房间,这样看着还不突兀。
陈长风点点头,没敢把自己已经走漏风声的事告诉她。
程诺觉得他好像今天有点沉闷,想到刚才他问自己的那句话,即使是逗他玩,也是真的想跟他在一起的,不想他胡思乱想。
她跟着他进了屋,就先说:“我没有后悔啊,为什么这么问?”
陈长风的房间有阳台,落地窗外面是依旧淅淅沥沥的雨水,无端带着些伤感。
他坐到阳台的摇椅上,看着雨帘,说:“我早上没见到你。”
程诺:“因为你睡懒觉了啊。”
陈长风:??谁睡得更懒啊?
程诺:“我今天起得可早了,以为你要去跑步,结果在客厅等了半天你都没起,我就去睡回笼觉了。”
是这样吗?
陈长风的不开心飞到九霄云外,立马就露出来笑脸,“哦,你找我有事吗?”
程诺看他满怀期待的表情,抬脚一下一下踩他摇椅的弯脚,让他来回摇摆。
隔着玻璃能听到雨声,隔着敞开的房门能看到走廊的情形——他们为了避嫌,没关门。
这一刻,走廊好像离他们很远,雨幕却好像离他们很近,空气里都是潮湿的心意。
程诺踩停了摇椅,看着他的眼睛,“我以为是你找我有事呢。”
她说完,从阳台往屋里走,走到房间的正中央。陈长风的房间四四方方,这个位置空着没放置东西,从斜侧的门口路过也看不到这个角度。
陈长风跟着她走过去,走到她身边,低头看她。
两个人都没说话。
但是程诺冲他笑了。
陈长风像被按下开关,低下头凑到她嘴边,给她亲自己。
这个位置如此隐秘,又如此坦荡。
他们大胆地偷偷接吻,还想要欲盖弥彰地敞着房门证明清白,一分钟的亲密都像坐过山车一样惊心动魄。
程诺的手抓着他胳膊,在听到外面不知道哪里传过来的脚步声时松开了他,过了会儿发现是虚惊一场,探手去摸他心口的位置,感受到了擂鼓一样激烈的跳动。
他问她:“好玩吗?”
程诺点头。
陈长风却觉得心里堵着一口气,具体是气什么他还没想清楚,但他选择先咬她一口解解气。
程诺皱着眉看自己手背上被咬出来的一圈牙印,嫌弃地在他衣服上擦了擦,“我要回去了。”
她真的说走就走,走到门口了被他一把拉住。陈长风觉得刚才证明清白的时间够长了,接下来可以是短暂的“不清白”时间。
他把程诺推到门口墙边,用脚尖把房门带上,然后推着程诺的一只手压在她头顶的墙上,又去亲她。
他没有什么技巧,只是亲她。
男人的本能让他想要压制她,想要她软成春泥贴在这墙壁上由着他索取。
程诺仰着头,嘴巴张得有些累了,才要合上嘴,他就去啃她的下巴,她呼痛,他趁她说话的时候又用舌头堵她嘴,急切地像是饿了很久不管不顾只想喝奶的婴儿。
程诺揪着他的耳朵让他冷静。
陈长风下巴垫在她肩膀上,呼气,“好吧,你回去吧。”
程诺要走,才觉得身上没了力气,就像喝醉酒脚软一样。
她看了眼陈长风的腰,他当着她的面把腰带解松,丝毫不遮掩自己被拘束的不适,脸上的红不知道是因为刚才,还是因为尚存一息的羞耻心。
他把门给她打开一条缝,问她:“不走啊?”
程诺便像入海的鱼,贴着门缝溜走了。
第35章 联姻
陈长风原本是要帮程诺遮掩, 不让其他人知道他们在谈恋爱,结果现在还要把其他人知道了的秘密在程诺面前瞒着,双面间谍当得他好心累。
就要临近春节了, 程诺要回琴市过年,陈长风倒计时着又开始不舍,地下情虽然折磨, 可也真快乐,他每天看见她就高兴, 还能找没人的时候亲她一口, 高兴加倍。
目前陈长风能挖掘出的恋爱的优势就是这一条,其他好像没什么不同, 甚至因为有了男朋友的身份, 她怼他的时候更凶了。
但是亲她一口,就能够他快乐一宿。
下班时间到,陈长风敲他爸的办公室门, 邀请他一起回家。
陈世羽头都没抬,要加班。
陈长风脚底抹油想溜,结果被老爸喊着一起留下。
陈长风丧气脸:“爸, 有什么事咱们回家谈不行吗?家里人还等着我们呢。”
陈世羽:“你妈今天参加活动去了。”
陈长风:“那你没人等, 我有人等啊。”
陈世羽:“你妈把程诺也带去了。”
欸?陈长风居然不知道这事,程诺没跟他说。
他无可奈何地坐在沙发上, 一边给程诺发消息询问,一边问他爸有何贵干。
陈世羽给了他份表格,上面是陈氏地产过完年就打算集体离职的M5以上的管理层。
挺长一串名单, 不乏之前他爸说可以为他所用的那几位元老。
陈长风皱眉:“他们是打算跟着姑妈出去另立炉灶?”
陈世羽把另一份报告给他:“已经撺起局来了。”
陈长风想到不久前看的年报, 有些生气,“这么有骨气要‘清君侧’, 干嘛不直接现在辞职,还惦记着年终奖和分红那几块钱呢?”
这是人之常情,没人会和自己的钱过不去,陈世羽不在意那个,他担心的是这般大阵仗会搞得陈氏股价下跌,那才是更致命的威胁。
陈长风想到姑妈为了和他争公司,连他是私生子这样的传言都放出去了,就觉得这些年好像从来没看清过她。
明明小时候她也很亲近地抱着他喂饭玩耍过,何至于就到今天这个局面。
他虚心请教他爸,现在要怎么办。
陈世羽想让他去试试“招安”其中几个副总,他们的弱点表格里都写得清楚,要一一击破并不是没有可能。
父子俩又谈了些公司的事情,简单吃了点东西,各自开了几个电话会议后才回家。
陈长风进门就喊“妈”,李皓行跑出卧室在楼上扶着栏杆告诉他“妈不在家”。
话音才落,家里大门开了,李柚柚和程诺手拉着手一起回来。
陈长风观察了一番,他妈脸色还正常,程诺好像眼周有些红,不像眼影,像喝了酒。
果然,李柚柚跟程诺说:“快去睡吧,早知道你酒量这么差,一口都不让你喝。”
程诺嘿嘿一笑,扶着楼梯上楼去了。
陈长风跟他妈敷衍地说了几句话打了个招呼,也紧跟着跑上楼。
他走在程诺后面,隔着两层台阶,防备她脚滑滚下来。
还好,她虽然走得慢,但还是稳稳当当地走上去了。
走到她房门口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他一眼,头往后仰,脑袋轻轻碰碰他胸口,一触即分,用这种特别的方式跟他说晚安。
陈长风抬脚想跟着她进屋。
进之前先扭头看楼下,看到他妈仰着脸对他笑,笑得他心虚。他脚尖转个方向,走回自己房间。
躺在床上,陈长风捂着胸口还在回味程诺“头槌”他的那一下,像只小猫挠了他一爪子,又软又萌。
他给她发的消息她没回,多半是睡着了。
她喝醉以后特别爱睡觉。
陈长风忽然有些不放心,她会不会醉得太厉害,被子都没盖就睡着了呢?
越想越觉得她不靠谱,陈长风蹑手蹑脚地起身,摸黑去了程诺屋。
程诺的房门没反锁,他按压着门把手,努力不制造出响动,慢慢推开门进去。
屋里不黑,因为程诺没拉窗帘,窗外有路灯的光,也有月光洒进屋里。
而她果然如自己所想的那样,衣服没换被子没盖,直接扑在床上就趴着睡着了。
陈长风打开手机手电筒,照着脚下的路。他怕有声响,出来的时候没穿鞋,现在踩在她地毯上更是无声无息。
他坐到她的床沿边,用手机灯光照向她的脸,她感觉到了亮光,抓蚊子一样伸手在空中乱抓了一通,然后嘟囔着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陈长风伸手挠了挠她的后背,想把人叫起来。
程诺没醒,但她翻身面朝着他,用力踹了他两脚,不知道是做梦还是有意识地骂他:“陈长风,你烦不烦!”
陈长风笑着,揪着她的裤脚,替她把裤子给脱下来,上衣也脱了,然后给她塞进被子里。
他不算什么正人君子,塞进被子之前在她圆润的肩膀头上轻轻咬了一口。
陈长风起身去拉上窗帘,屋里更黑了,他的眼睛适应了一会儿黑暗,才往外走,路过床边的时候还在她脸上也亲了一口。
程诺第二天起来时,对于自己是否脱了衣服睡觉这事完全没印象了,只记得半夜被蚊子咬,跟陈长风发消息吐槽讨厌的蚊子冬天还不下班,要把它们全都流放到北方冻死它们。
陈长风做好事不留名,全都推到蚊子身上去。
没有程诺的春节似乎没什么好说的,陈长风忙到除夕下午,晚上去爷爷家过年。
在那里,遇上了来送年礼的姑姑家的表哥表姐,公司里闹得不愉快,在老人面前倒是不约而同地装友善。
陈世羽叮嘱过儿子,爷爷年纪大了,不要拿这些事情扰乱他的好心情。
陈长风明白眼前的局面正是姑妈觉得爷爷“偏心”自己才造成的,他这个祸首当好乖孙子就可以了,不要惹事生非。
可他不招人,偏有人要凑上来招惹他。
表姐问陈奕安怎么没看到他们家的“小童养媳”,陈奕安知道她说的是程诺,也觉得这称呼从她这说出来不怎么尊重,便装听不懂的开玩笑,“表姐说的是谁的呀,皓皓那个小青梅昨天还来我们家送樱桃来着。”
表姐轻蔑地一笑:“就你们那个浪花姐啊,不过我确实不知道她是跟你好还是跟长风好,也可能你们玩的嗨,三个人一起好?”
陈奕安脸色一黑,还没说话,陈长风从后面走过来了,“表姐你是不是偷着吃走走的屎了啊?”
走走是姑妈家的布偶猫。
表姐被陈长风这么指着鼻子骂嘴臭,还骂得这么粗鄙,她冷哼一声:“哟,这么护着自己小情人呢。”
陈长风:“那能不护着吗,我巴结了二十年她才肯正眼瞧瞧我,人家对钱一点不感兴趣,听了你的屁话再给气跑了我找谁说理去。”
表姐感觉他在说她巴着钱,更气愤了,“你清高,你别来抢我们家的股份呀。”
陈长风:“哦?陈氏的股份什么时候成了王家的了?”
“你!”表姐指着他,气结,没想到他真敢跟自己呛声,连日来积攒的憋屈都化成一声冷笑,“你等着,有你哭的时候。”
陈奕安看着表姐离开的背影,有些担忧地问他哥:“咱们两家一定要闹得这么难看吗?”
陈长风:“本来还想着缓和点的,现在我觉得,她还是少分点钱少吃点肉吧,嘴这么臭。”
陈奕安看着大哥维护程诺的样子,不陌生,从小他就是这么护短的,他的短也包括他这个弟弟,谁要是欺负了陈奕安和程诺,准没好果子吃。
陈奕安还想跟大哥聊几句开导他一下,陈长风却已经拿起手机跟程诺告状去了。
陈奕安发誓他不是故意看到大哥手机屏幕的,可他还是一眼就扫到了陈长风发的那条:“嘤嘤嘤,老婆有人打我!”
陈奕安:???
他冷静了三秒钟,拍拍陈长风的肩:“哥,你要不换个防偷窥膜吧。”
陈长风扭头,掉马掉习惯了,他都不觉得被陈奕安发现是多大事了,何况奕安一直知道自己的态度。
陈长风点点头:“好主意。保密哈,我们的事没跟别人说。”
陈奕安无语,说不说的,还有谁看不出来他哥这个恋爱脑袋吗。
陈长风盼星星盼月亮,盼到初五了总算迎回来了程诺。
她不是自己回的,还有她爸妈也一起来了,带着礼物感谢了陈家对女儿的照顾,在陈家吃了顿家宴,要打算这两天帮程诺搬家的。
李柚柚饭桌上还在挽留程诺,说有她在还能陪自己逛逛街参加活动,房间空着也是空着,住在这里多热闹。
陈长风在旁边听得频频点头。
程诺踩他一脚,让他闭嘴。
陈世羽瞅了儿子一眼,傻小子,当着人爸妈还不知道收敛一点,人家怎么可能放心让程诺继续在这里住。
李柚柚看程诺自己也说找好房子了,没再勉强,只是最近过年闲着,多多来家里找她玩。
李皓行嘴快,跟程诺通风报信:“对呀,浪花姐你不在家的时候,那个林姐姐用来辅导我英语,你来陪我妈玩,别让她了。”
大家笑笑,只是个小插曲,都没放在心上。
可是一向对人名不敏感的程诺,这次倒是对“林姐姐”上了心,她记得,之前陈家想让陈长风去相亲的那个轮胎公司的千金就姓林。
晚饭散场,程诺爸妈回酒店去睡了,程诺还留在陈家,她这两天要收拾行李。
陈长风巴巴跟着进她房间,“真要走啊?”
程诺:“嗯,总住在这里不方便,也妨碍你跟林姐姐交往。”
陈长风瞪大眼:“谁?什么玩意?”
他问完,想起来李皓行的称呼,又自问自答,“你说林夏?我什么时候跟她交往了?”
程诺:“你家不是挺想撮合你俩的吗?”
陈长风:“我们家最近是跟他家有些业务往来,走得比较勤,但都是公事,你别多想啊。”
程诺:“哦。”
她踩着脚蹬把顶上柜子里的床单被套先抱下来,打算装箱。
陈长风站到她凳子底下,抱着她的腰把她搬下来,“你别‘哦’,有事说事。”
程诺把四件套扔到一边沙发上,人还被他举着,脚不沾地。
她手撑着他的肩,挣扎着跳下来,满不在乎地说:“我没事啊,你不都说清楚了吗。”
陈长风不准她走,拎着她后衣领把人拽回自己身边,“你不高兴了,你吃醋了?你吃也吃点好的啊,我跟林夏总共只见过一次,说了三句话,‘你好。辛苦你了。我弟弟挺皮的,他不听话直接揍一顿就行。’”
程诺对他笑笑,勾了勾他的下巴,“乖。”
陈长风却觉得那笑容并未传达到眼底,让他心里一慌。
说曹操曹操到,第二天林家的人又来家里了,程诺听见了直接没出房门,也省了他们的寒暄客套。
林家人并没留下吃饭,午饭的时候程诺才下楼,刚坐下就听到李柚柚在说林家妈妈提出来的要不要结个亲家。
程诺看向陈长风,陈长风心虚地看向饭碗,他今天真是第一次听到这事,搞得昨晚跟程诺的保证显得无比苍白。
陈奕安这时候也坐过来了,陈长风抓住救命稻草,问弟弟:“你记不记得以前看到尔泰替尔康娶塞娅公主的时候,你说过什么?”
陈奕安一脸茫然。
陈长风点点头:“现在就是你报恩的时候了。”
陈奕安看向他妈,他妈看戏脸。
他哪里记得他小时候说过什么,而且报恩什么意思,替他哥去联姻?
陈奕安郁闷地推开他哥的手:“大清怎么还没亡吗?”
第36章 别扭
程诺吃过午饭就把行李都收拾好了, 细碎的小物件很多,她没打算一趟带走,只把必要的生活用品先打包好, 其他的可以之后来的时候再拿一些,或者就放在这里也没关系,反正柚柚姨说这个屋子一直给她留着, 不让外人住。
陈长风又去她房间了,这次把门给关上, 想说点两个人的悄悄话。
程诺只看了他一眼, 就把行李箱推到门口要走。
陈长风堵着门,不让她走。
程诺冷冷地说:“让开。”
陈长风哄她:“你也听我妈说了, 那只是他们家提出来的, 又不是我提的,我跟林夏真的不熟。”
程诺扶着拉杆:“嗯,你还挺有魅力的, 见了一面说了三句话人家就想嫁给你。”
陈长风这次没顾上臭美,他夺过程诺手里的拉杆箱放到一旁,伸手握她的手, 捏着晃了晃, “你看网上那么多人喜欢你想娶你,我也没跟你生气啊。”
程诺说了句:“胡搅蛮缠。”
还是要走。
陈长风也委屈上了, 他借着这股劲把心里憋着的话说出来,“是,我胡搅蛮缠, 你就是躲不过去被我缠才跟我在一起。”
程诺皱眉:“什么?”
陈长风:“不是吗?你只是喜欢我喜欢你的感觉, 你对我的喜欢是有条件的,我讨你开心了, 你就喜欢喜欢我,我一旦哪里表现不好,你就中止你的喜欢。我算什么呢,你养的猫养的狗养的小王八,不高兴了随时扔掉。”
程诺:“你是这么想的?”
陈长风不总是这么想的,他只是偶尔会有一点担忧,尤其是程诺跟他置气的时候,他就想到她说的,为了不影响她的事业和名声,一旦他们的关系被人发现,就要中断。
他觉得程诺不会那么无情,可程诺不理他的时候他又很慌。
如果他们一直是朋友,他可以坚信他们是一辈子的朋友,永远不会失去彼此。
可他们现在是情侣了,他连分了手的话能不能再继续当朋友都不敢期待。
陈长风没回答她的问题,他指控她,“你不就是经常把分手挂嘴边吗。”
程诺心里的火由醋酸变成了苦涩,她发现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知道怎么样一句话把她惹毛。
她一把将他推开,笑着跟他说:“说得也没错,我玩够了,不想玩了,你滚吧,小猫小狗小王八。”
陈长风拉住她手腕:“什么意思?”
程诺甩开他的手,把门打开前告诉他:“意思就是这破恋爱我不想谈了,分手吧,懂了吗?”
陈长风两只手举起来,堵住耳朵,不听。
程诺才不管他听不听,拉着箱子就出去了。他不是说她总把分手挂嘴上吗,那她就挂一次试试。
陈奕安在楼梯上看到程诺一脸怒气地走出来,心想这是又跟大哥吵架了,上前去帮她提那个巨大的行李箱,问道:“姐,你怎么走,我送你吧?”
程诺没拒绝,她的车她妈开走了,而她现在并不想让陈长风送自己。
陈奕安开车的时候,程诺坐在副驾上玩手机p图,他偷看了她几次,感觉她情绪稳定了一些,才出声:“是我哥又惹你了?”
程诺忿忿地说:“还能是谁,他那个狗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真应该改名叫陈狗疯!”
陈奕安笑了,笑完又问:“那你还喜欢他什么啊?”
程诺对着手机屏幕上自己的照片发呆,喜欢他什么呢,他说得好像也没错,她最喜欢的就是他喜欢自己。
陈奕安看她没吭声,替她回答:“是不是觉得习惯了啊,其实我觉得习惯也没什么不好,男人或者女人,谁是谁的一根肋骨,在身上的时候好好的不觉得有什么重要,真的断了折了消失了,那得多疼呀。”
程诺静了一晌:“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情感大师,是不是偷着谈恋爱了没告诉我们。”
陈奕安:“我才没你们那么无聊。”
程诺听到这话,脸有点红,她倒没否认自己和陈长风的恋情,也没说气话告诉他自己刚跟陈长风分手。
她还有点好奇:“你以前答应过你哥什么啊,报恩什么的。”
陈奕安今天也是被迫想起来了儿时的玩笑话,那时候他也很喜欢程诺,看到塞娅抢亲那一段剧情,就很有义气地告诉他哥,如果有一天有人要拆散浪花姐和她的童养夫大哥,他就挺身而出英勇献身,“来报答浪花姐的恩情。”
程诺:“啊?我?我有什么恩情?”
陈奕安:“上小学的时候,我哥虽然让着我,在外面也罩着我,但是在家偶尔还是会跟我吵架抢东西的,每次你在的时候都会向着我,还会把他给带走去玩别的,让我少挨了很多揍,我有时候还会想,你要是我亲姐就好了。”
程诺还真不记得这些事了,她印象里的陈奕安就是一直很乖很安静,和陈长风那个皮猴截然不同。
陈奕安停了车在她的新小区,程诺解开安全带,伸手拍拍他的头,“我就是你亲姐。”
陈奕安给她把行李搬上了楼,程诺妈妈已经在家等着了,保洁刚刚清理完卫生要离开,程诺妈妈没空招呼陈奕安,让他下次再来玩,还给他兜里揣了一把瓜子。
陈奕安便不打扰她们母女搬家,先离开了。
等人走了,程妈陪女儿一起收拾卧室,合作套被单。
程诺想起昨天陈叔叔夸赞妈妈工作能力强的那些话,忍不住问她:“妈你后悔吗?如果你当年没回老家,一直在沪市跟着陈叔叔干的话,说不定现在也是女富豪了。”
程妈一抖被套:“不后悔,我现在也过得很好。”
程诺点点头:“也对,你找了个好老头。我爸呢,去哪儿了?”
程妈:“他去附近转转,帮你摸排一下情况。”
程诺觉得他爸更好了,但她也很好奇,“你为什么没嫁给陈叔叔啊?”
程妈:“因为你爸更帅。”
程诺又点头赞同,她爸直到现在都很帅。
程妈:“再说了,我要是嫁到陈家,不就没有你跟陈长风什么事了吗?”
一说起陈长风,程诺就来气。
她觉得如果她有三分作,陈长风就有九十七分作。
程妈对他们小朋友吵来吵去这种事是不掺和的,也没有什么感情建议要给女儿,甚至还不靠谱地说了句,“眼光放开点,我看奕安也不错嘛。”
刚进家门的陈奕安狂打喷嚏。
迎面撞上了面色不虞的陈长风,陈长风问他:“她到新家了?”
陈奕安:“嗯,阿姨在家。”
陈长风又问:“她跟你说什么了没?”
陈奕安回忆了一下,把程诺骂大哥是狗的那一段略去了,只挑最后一句:“她说她是我亲姐。”
陈长风听了却肝颤了下,这算什么?
跟他要分手,要撇清关系,然后转头跟他弟弟承诺还是亲姐弟,是真打算不跟他来往了呗?
他郁闷极了,回了房间,把助理发他的两份会议纪要倒着看完的,看完以后还是没忍住给程诺发了条消息:“我收回我的话,你也收回你的话。”
程诺没理他。
陈长风去了程诺的房间,想找找看她有没有重要东西落下了,他去给她送。
这房间里充满了她的生活气息,即使她搬走了,留下来的小摆件也好像还在等她回家。
“长风,你在这干嘛呢?”李柚柚跟着阿姨来程诺房间,要看看怎么帮她归置清洁,却看到了长子坐在程诺床上发愣。
她指挥阿姨把新的床品先铺上,就让阿姨去忙别的了,她要跟儿子说说话。
陈长风却不太想跟妈妈谈心,他现在心里正乱着,不愿意让人看出来自己的难过,哪怕那难过已经摆在脸上了。
他抢先一步离开,说有公事,离开前还跟他妈说:“你要是真看上林夏了,让奕安娶她去,我反正没看上。”
说完不等他妈回答,就跑没影儿了。
没有程诺在的家,陈长风觉得又空虚又压抑,还不如在公司待着加班。
程诺已经搬出去两天了,也失联了两天了。
陈长风有些忐忑,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说了那句分手就算分了。
他后来又给她发过消息,问她在干嘛,她也没回。
陈长风忍不下去了,跟陈奕安问了她新家的地址,没到下班时间先早退了,赶在早高峰之前去了程诺新家。
他把车停在小区外面就下来往里跑,因为他看见程叔叔了。
程爸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了他一眼,也没停下来,继续往前走。
陈长风跟上去,跟到楼下了,程爸才停下,仰头看着三楼的平台。
陈长风和他一起仰头,“叔叔,你看什么啊?”
程爸指了指程诺住的那个房子,有一个门是朝着平台开的,虽然很方便在平台散步通风,但也有一些安全隐患,程爸正在考虑要不要把那个门封了。
他跟陈长风说:“你试试能不能爬上去。”
陈长风:“啊?怎么爬啊?”
程爸走到墙外的一个管道前,敲了敲,“顺着这个。”
他说完,还给陈长风演示了一下,踩着壁沿,攀着管子,很容易就向上爬了一大截。
程爸跳下来,拍了拍双手的灰,让陈长风试试看,“我去楼上接你。”
他说完就走了,陈长风得了吩咐也不敢不从,抬头看着这五六米多高的平台,心一横,自恃体能还不错,摩拳擦掌地就抱着钢管往上爬。
爬了没多久,头顶忽然有亮光在晃动,他回头看光源,看到了两个保安大哥歪着头拿手电筒照他,对他大喝一声:“你干嘛呢?!”
陈长风卡在半路,爬是不好继续爬了,无奈地退回到地上。
保安盘问他,他要解释自己是来看女朋友的,可随后又考虑到不能随便把程诺的信息透漏出去,不然她还得继续搬家。
程叔叔又不在身边,也没个能解救他的人。最后他咬死了自己在攀岩锻炼身体,被当成变态教育了一顿,落荒而逃。
陈长风坐回车里就赶紧开走,开出一段路去,才停在路边跟程诺吐槽自己刚刚的悲惨遭遇,并合理怀疑程叔叔是不是故意搞自己。
消息依旧如石沉大海。
程诺其实都看到了,不回他而已。
她爸回了家也没说在楼下遇见陈长风了,只是去了一趟天台,朝楼下看了一会儿,再进屋的时候就说还是把天台那个通道装个防盗门封了比较好。
程诺没意见,反正她也不打算在天台养花养草或是安个秋千晒太阳,那样太容易曝光自己。
程爸这几天给她手绘了个小区周边地图,哪条路上有监控、路灯亮,哪家早餐店开得早,哪家夜宵送外卖店里环境干净,他都给标注好了。
程诺由着爸妈替她打点好一切,她自己则是又收拾出来拍戏的行李,要进组去,今晚就飞。
陈长风在路边久等她的信息没等到,失望地又开回了公司。
这次他在茶水间碰到了上次八卦程诺和梁云昇关系的女员工,女员工见到他还有些尴尬地躲着走,他却把人拦下来,给她安排了个新任务:“再刷到程诺跟梁云昇一起出活动的消息直接转发给我。”
女生惴惴不安地点头。
隔天就发给陈长风剧组在边陲小城开机仪式的新闻,程诺虽然没在中间,但是站在梁云昇右手边,举着红包笑得灿烂。
陈长风心塞了。
她跑那么远的地方去拍戏,都不跟他说一声了?
陈长风也有脾气,他追着她那么久了,她根本不珍惜他,对他可有可无,没把他放心里。
当他是什么很廉价的人吗?爱分分吧,他也不去贴她了!
这么想着,他的脸色却更难看了,回了家饭都不吃就一头扎进自己房间去,戴上耳机打游戏。
没多久看到他妈端了一碗草莓上来,坐到沙发上等他。
陈长风把游戏退了,摘下耳机看他妈:“有事吗?我不饿,不吃了。”
李柚柚叹了口气,虽然觉得主要是儿子不会谈恋爱的问题,但也有点内疚那天自己直接转述了林夏妈妈的话,给小情侣添了点堵。
可就这么点小事,陈长风居然用了这么多天还没搞定吗?
陈长风看着他妈表情几度变化,不知道她想说什么,但怕她又提跟林家联姻的事,直接挑明了,“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我跟浪花在一起了,你知道的,我喜欢她,我才不跟莫名其妙的人结婚。”
李柚柚:“我知道。”
陈长风不意外,他妈那么聪明的人,说不定是最早察觉到他的心意的。
可李柚柚说:“浪花跟我说过。”
陈长风要把耳机拿起来的手愣住了,不确定地问:“你说她跟你说过?什么时候?”
李柚柚:“就是那天我们一起去参加舞会,回来的时候她在车上跟我说的,说她看上你了,给我当儿媳妇好不好。”
陈长风都没等他妈再具体说说程诺怎么说的,直接去拿外套,要去千里之外追女朋友了。
第37章 求饶
陈长风的追妻之旅还没开始已经结束, 他在自己家楼梯上溜达了一圈,重新又回了房间,跟还没离开的妈妈说:“今晚没有去伽市的航班了, 我明早再去。”
李柚柚“哦”了一声:“那你加油。”
既然走不了,陈长风便想听听他妈多说点程诺的事,“她那天为什么说这个啊?”
李柚柚回忆了一下程诺拉着自己胳膊说话的表情:“大概是喝了点酒, 有点醉了,没遮掩住。”
陈长风记得她喝醉了, 那天晚上还是他给她盖的被呢。
他又问:“她还说什么了?妈你别挤牙膏呀, 都跟我说说。”
李柚柚:“就是我说起你不开窍,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给我领个媳妇回来。浪花就突然问我她怎么样, 说她看上你了, 要给我当儿媳妇。我说‘好啊,你什么时候来当?’,她就嘿嘿笑, 说你俩正好着呢。”
确实也没说几句,不过李柚柚当时还是挺惊讶的,没想到程诺会这么跟她说。
陈长风不满足也不满意:“妈, 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啊?”
李柚柚:“我跟你说什么啊?问你知不知道你们俩正好着呢?这话不应该是你跟我说吗?”
陈长风噎住, 又抱怨,“你都知道了, 你还说什么联姻!”
李柚柚:“我只是说林家提了联姻,我又没说我答应了啊,这不是提醒你们林家有这个心, 后面合作还是什么的也好好打算一下怎么处理啊。”
陈长风说不过他妈, 他承认自己有些迁怒了,归根究底, 把女朋友气跑了的还是他。
程诺不是完全不在意他。
她在他的家人面前承认过他。
还有什么台阶比这更好下呢?这简直是游乐园的旋转滑梯,他恨不得立马就跳下去,迎接海洋球们温柔地暴打。
胸口有什么情愫呼之欲出,他太想立马见到程诺了,如果见不到,起码让他跟程诺说说话,他保证态度诚恳地道歉,让他当什么猫猫狗狗小乌龟的,他也没意见。
他只想联系到她。
陈长风给程诺打电话,打到十七个,她终于接了。
原来她没有拉黑他,十七个就是她的上限了。
程诺接起来,先出了声:“喂,什么事?”
陈长风:“你终于理我了!”
程诺:“我怕你把我手机打没电,我还在片场。”
陈长风:“好辛苦,我明天去探班可以吗?”
程诺没应声。
陈长风:“我已经买了明天最早的航班了,你忙完把地址发我哈,不然我怕我迷路被拐卖,听说那边不太平。”
程诺:“我还有工作,先挂了。”
她说完真的就挂了,原本也没想和他聊天,只是拿到手机的时候看到这么多未接来电吓一跳,以为他出了什么事。
程诺把手机揣起来,有些纠结。要让他来看她吗,程诺还没想好见不见他。
说实话,气好像已经没那么气了,这些天完全是顺着惯性不理他,连之前吵架的原因都有点记不清了,但就是忍不了一点委屈。
现在他低头求饶了,她又觉得……她好像也是想他的。
小城没有高楼,不知道是否因此不挡风,夜里出奇得冷。
程诺裹着军大衣,依旧冷得手脚发木,终于拍完了最后一条,她抱着热水袋就往宾馆跑。
片场附近的住宿条件不怎么好,剧组包下来的宾馆看着很有年代感,门头叫“春风招待所”。
程诺这两天都是拍完夜场倒头就睡,今天因为陈长风的电话有些失眠,不知道要不要把地址发他。
如果大少爷看到这破板床,是不是会不管不顾拉着她就回去啊?
她还在胡乱想着的时候,听到门外有些声音,因为夜里太静了,几句说话声也回响不停。
程诺有些警惕地跳下床,她衣服还都没换,穿得严实,趴在猫眼上看外面。
看到走廊里站着副导演,还有个背对她这边的人影,应该是梁云昇。
她听到了他们的笑声。
过了一会儿,有人来敲她的房门,是梁云昇。
程诺对他虽然已经没有萌动的感情,但也不至于就生出防备,开了门,看他一只手里端着一瓶红酒,另一只手手指间夹着两个高脚杯。
他对程诺笑笑,推门的手却是不容置疑的,“屋里说。”
程诺有些疑惑,还是放他进来。
他进门以后却没往里走,而是贴着门看外面,看了一会儿,才走到床头柜边把酒放下,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
梁云昇问程诺:“你之前跟江枇熟吗?”
程诺在脑子里翻译了一番,才把江枇这个名字跟那个副导演对上号,摇摇头,“不认识。”
梁云昇又问:“这两天他对你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行为举止?”
程诺依旧摇头,不过她好像有点明白他意思了,“他看上我了?想追我?”
“追”字说得比较委婉,这些片场情缘哪有走心的,程诺想到那个副导一脸横肉的样子,有些恶寒。
梁云昇开了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不多,也就一平底,他习惯睡前喝两口。
他晃着杯子醒酒,“可能吧。”
程诺的戏份预计两周就能杀青,她并不想在这段时间惹任何是非,但也有些无语,“我看起来挺好欺负吗?”
梁云昇:“也有些人,是野心比较大。”
程诺:“野心大也找个高枝啊,一个副导演有什么好巴结的。”
梁云昇看向她因为愤怒而表情生动的脸,问了句,“我算高枝吗?”
程诺和他对视,直到他端起杯子喝了口酒把视线隔开,她才说:“梁老师,你可别骄傲,先拿个影帝大满贯再说高不高的事。”
梁云昇笑了笑,“好。”
他虽然带了两个杯子来,却并不打算让她碰酒,自己那杯喝完了,看看时间,又给自己倒了杯,不急着喝,反而拿起剧本来背词。
都后半夜了,程诺已经困了,问他能不能回自己房间去勤奋,别在她面前卷了。
梁云昇:“我现在走,他可能还会来。我再过一个小时走,他之后应该也不会来了。”
程诺思考了一下,有理。
她还挺信任梁云昇的,把他手里自己那份剧本抽走,“咱俩的本子不一样,你别看乱了,要不你坐着眯会儿吧,我一小时后叫你。”
她说完,给他拿了件大衣搭着腿,又调了个闹钟。
屋里的空调嗡嗡作响,制热效果却很一般,窗边还有个热油汀,给房间里提供了一些小功率的温暖,催得人昏昏欲睡。
说要守着闹钟的人,自己反倒先盖着被子迷糊过去了。
梁云昇看着程诺的睡颜,不知道该不该高兴她这么放心于他。
时间过得真快,程诺的一小时闹钟响起来,她闭着眼摸出手机关掉,卷了卷身上的被子,继续睡。
梁云昇替她把大灯关了,只留一盏台灯,从她房间离开。
程诺什么都没听见,一觉睡到天亮,才被手机震动吵醒。
是陈长风发的消息,还有他在伽市机场的自拍照:“我来了,真不管我啊?”
程诺到底不忍心让他白跑一趟,发了招待所的定位给他,发完依旧困顿,跟他说自己要睡觉,就又继续迷糊了。
这次陈长风识趣了,没有再打扰她好眠,到了招待所,听说剧组已经包了这里所有房间,就到附近的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大饭店等着。
程诺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该吃午饭了,她今天没有戏要拍,可以休息调整,才会如此放任自己睡懒觉。
看到陈长风发来的照片,他已经吃上了,她也觉得有些饿,套上衣服去找他。
白天的伽市日光足,春季温度适宜,她只穿了件棒球服,手插在兜里走去那家饭店。
店里人不多,陈长风在里面显得尤为扎眼。
程诺走到他对面座位上坐下,从筷子笼里抽了一双一次性筷子,先插了个小笼包吃。
陈长风抬头,看到她随手扎的马尾辫,像看到了高中时候起晚了来不及梳洗就去上学的那个她。
他给她舀了碗汤:“昨晚几点结束的啊?”
程诺:“两点收的工,不过那谁去找我喝酒了,三点多才睡吧。”
陈长风听她语焉不详地说起那个人名,立马心领神会她说的是谁。他咬着牙,用手掌捂嘴咳了一声,摊开手掌给她看,“瞧见没?”
程诺看他手上空空如也,“瞧见什么?”
陈长风:“我的心尖血。”
程诺不理他,起身走到一旁的饮料柜里拿了包当地特色的奶饮料,然后坐在窗边板凳上,喝着饮料看天上飘过去的云。
陈长风不记得从哪里看来的句子,现在脱口而出,“你看云的时候很近,看我的时候很远。”
程诺咬着吸管,终于正眼看他了:“你来干嘛啊?”
陈长风:“想你了,想你想得难受。”
程诺:“难受就别想了。”
陈长风:“好狠心一女的哇。”
程诺心里其实已经在笑了,面上却不显,“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就这样。”
陈长风去拉她的手,她躲开了,脑袋转着看向四周。
这里的确不是什么适合说话的地方,程诺简单吃了点东西,就回住处了,陈长风沉默着跟在她身后,小心观察着她的表情。
通过观察,陈长风发现她挺漂亮的。
她拿着房卡刷门,余光看到他盯着自己笑,终于也憋不住跟着露出笑意来,“你笑什么?”
陈长风先把她推进屋里去,关上门才贴过去紧紧把她抱住,头埋在她颈肩用力吸一口气,闻到属于她的味道,小声告饶:“我真得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别不理我。”
程诺觉得脖子痒,推了他一把,没推动,只好任由他抱着,“你哪里错了?”
这个问题陈长风说出口的时候就想到她会问了,但他一时居然没想好到底是哪里错,“我应该是错得比较离谱,太多了说不清,你可以点出来,哪里不对点哪里。”
他说完,把她垂在两侧的手给拉起来,拉到自己后腰上让她抱着自己,接着又低下头垫在她肩上,“你不想我吗?”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期待,程诺很想恶意地摧毁他的期待,说自己根本不想他。
可又不想违心地把他推开。
于是收紧了在他腰上的手,钻进衣服里对着他的腰侧用力拧了一把,“想我你怎么不找我?”
陈长风冤枉,他明明找她了,但他知道现在不能和她讲理,他说什么都是没道理的,最好就是闭嘴。
闭嘴的方式有很多,他选择让他最快乐的那种。
他坐到床上,把程诺抱在自己腿上坐着亲。
她高高在上,低头去咬他嘴,他仰着头,老老实实认罚。
原来恋爱中的情侣是会有肌肤饥渴症的,要抚摸要亲吻,要紧紧贴着对方,听到彼此咚咚的心跳才舒服。
外面阳光虽然好,屋里却有些背阴。
一腔热火的陈长风在上衣被程诺解开拉下的时候,胳膊上冷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程诺倒是穿得好好的,皮质的棒球服外套都还在身上,衣料贴着他的皮肤时能听到他不自觉的嗯哼声。
陈长风两条腿岔开坐,程诺跪在他身前腿间的空位置上,嘲笑他:“你练这一身肌肉,还那么怕冷啊?”
陈长风听到这话,显摆他的胸肌,绷起来让肌肉跳动两下,“怕冷跟身材有什么关系。”
程诺:“你看那些男明星男模什么的,练了身材都要展示,冬天也不穿几件衣服。梁云昇冬天还拍跳水的戏呢。”
陈长风不高兴了:“这种时候,能别提煞风景的人吗?”
他们自从恋爱以后都是住在陈家,偶尔偷偷摸摸地亲一下,像这样两个人待在封闭的空间里还是头一次。
程诺觉得有些好玩,把陈长风的皮带从腰上解开抽出来,拿凉凉的金属锁头在他的胸口扫过,一派天真地问他:“嗯?哪种时候啊?”
第38章 如果
陈长风发现了, 程诺好像对他的皮带都特别感兴趣,总喜欢给他解开。
程诺要把他的手绑起来,他配合着把手腕送到她面前, 懂事地说:“不用这么麻烦,你想干什么我都会听话的,绝对不反抗。”
程诺已经把皮带一圈一圈绕过他的手, 收紧,扣上。
她坐到他旁边, “我就是想把你捆着。”
就只是这样, 没有其他的了。
陈长风赤膊对着空气顶了顶胯,无语地问:“不是吧姐姐, 你把我脱成这样, 不做点什么说得过去吗?”
程诺:“所以把你捆起来了。”
陈长风两只手向里转一圈,然后这样那样,试着去解开这个看起来并不复杂的绳结。
居然!解不开!
他一边尝试一边问她:“你这打结手法够专业啊, 没事偷着看什么高级影片了?”
程诺:“拍戏的时候看到过老乡绑猪脚,学会了。”
陈长风:“……聪明蛋,真是会举一反三。”
刚刚还旖旎的气氛因为“绑猪脚”的游戏被迫中止, 陈长风试了很久, 结果越挣越紧了。
他认输,举起手来:“老婆, 解开!”
好像他们在一起没两天,他就突然喊她“老婆”了,他脸皮厚叫得出口, 程诺每次听到却还是会有些不自然。
终于, 她看到他手腕磨红了,替他解开锁扣放开了他。
但她依旧觉得这个游戏好玩, 所以她又如法炮制,把他脚踝也给绑到一起了。
陈长风:“我已经找到窍门了。”
程诺:“嗯?”
陈长风伸出手去,把脚上的皮带“吧嗒”一下就给解开了。
程诺:……忘了他还可以用手了。
陈长风看着程诺呆住的表情,躺倒在床上哈哈大笑,觉得她犯傻犯得太逗了。
程诺暼他一眼,不喜欢他这嚣张的样子,低头在他肚子上咬了一口,咬完又噗噜噗噜的在他肚子上用嘴吹气。
陈长风又疼又痒,侧转过身往后躲,腿屈起来,膝盖抵在她下巴上,保护自己的肚子。
程诺也侧躺下,抱着他的小腿隔着裤子在他膝盖上亲了一下,像个女土匪,问他身上带没带套。
陈长风是来道歉赔罪的,来前哪敢想得那么美,摇摇头,“没带,你这酒店不提供吗?”
程诺给他指了条明路,“没有,这边民风淳朴,附近也没超市能买,但是你可以去社区医院,有自助机领免费发放的那种。”
陈长风觉得程诺真有两把刷子,一次次把他挑起来,再把他的火拿凉水灭下去,灭完还挑,乐此不疲。
怪谁呢,怪他没出息,定力不足,人家亲他膝盖一口,他膝跳反射区往上走,不该跳的地方乱抖擞。
陈长风用手用力支撑着床坐起来,不怎么结实的床板嘎吱嘎吱响了好几声。他被这声音刺得皱起眉头,进屋这么久,终于认真打量了屋内的陈设,然后眉头皱得更深了,“你这跟的什么垃圾剧组。”
程诺就知道他要嫌弃这里,她下床去,把所有取暖设备都打开,让陈长风能暖和点,别冻感冒了。
陈长风却对她的工作环境产生了质疑,听说她在片场都是在梁云昇的房车上补妆和上厕所时,很懊恼自己前几天和她冷战,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他给助理打电话,让他立马安排两辆房车,一辆程诺用,一辆就留这给剧组工作人员用。
吩咐完了,又拉踩了程诺经纪人几句,“你那个什么安娜怎么这么不专业,不跟着你就罢了,后勤都没给你安排好。”
程诺安静地听他抱怨,等他说完了,她好像丝毫没被打断的不满,续上了之前的节奏,手从他裤管往上钻,摸摸他的小腿肚,“这么好,你帮了我,我要怎么谢你呀,需要我也帮你吗?”
陈长风这么些年帮她做的事可不少,凡是用钱能解决的问题,在他们之间根本谈不上一个谢字。
她说得好听,要帮他,无非是她想拿他取乐。
陈长风这次很硬气,拍掉了她的手,“我才不去什么社区医院。”
程诺想做什么事的话,询问不代表商量,只是客气的通知。
嘶啦——
他裤子的拉链被她拉开了,手却没拿走。
陈长风头铁地坚持了五分钟。
五分钟以后,他骂骂咧咧地飞快穿好衣服,拿着证件,打开导航,问她:“社区医院在哪里?”
程诺笑得趴在枕头上,歪着头看他:“你问地图啊,问我干嘛?”
陈长风:“你不是知道吗?”
说完,他又觉得不对劲,跪过来压着她的背,跟她咬耳朵:“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你领过啊?”
程诺白他一眼:“我领了跟谁用啊,你想我跟谁用?”
陈长风亲她脸上一口:“我谁都不想。”
他松开她,真的去社区医院了。两公里的距离,这里打不到车,他跑过去的。
他连买套的经验都没有,更别提用什么免费自助机领取了,一向厚脸皮的男人,在医院门口的机器上看着说明提示文字,被人来人往地打量时,难得脸红了。
还好这个不是很麻烦,刷了证件按个按钮就行。
陈长风弯腰拾起来那个粉色纸盒,塞到衣服口袋里,又跑了回去。
快跑到酒店的时候,迎面遇到了梁云昇。
梁云昇正要去拍戏,他穿着卫衣运动裤,看起来挺年轻的,一点没有陈长风吐槽的“老人味”。
而梁云昇也看向了他,毕竟他外形还挺出挑的,看起来也不像是本地的人。
梁云昇觉得他有些面熟,一时间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还以为是哪个新人演员,以前可能合作拍过戏。
陈长风没跟他打招呼,趾高气昂地跑走了,给梁云昇莫名傲慢的感觉。
陈长风确实没空搭理别人,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他口袋里那一盒小东西,肾上腺素本就因为跑步飙升,脑子里那点腌臜想法更让心跳逐渐失去规律。
他走的时候没拿房卡,回来只能敲门。
站在门外的时候他还不太确定,程诺会不会戏耍他,让他这么跑出去买东西,回来却不让他进屋了。
事实证明,是他以小人之心度老婆之腹了,程诺不仅给他开了门,还是裹着浴巾来开的门。
他傻站在门外,像唐僧路过盘丝洞,不敢进了。
程诺拉了他一把,“冷死了,有风。”
他才赶紧进屋关门。
她的浴巾是自己带来的,粉蓝色的绒绒材质,围在身上看着很柔软,把她衬得也很柔软。
柔软的程诺说了强硬的话,“陈长风,你如果弄得我不舒服的话,就滚出去。”
陈长风不甘示弱地应战,“你到时候别口是心非,故意说反话就行。”
年轻人体力好,兴致高,精神头也足。恼人的破床架子响了一下午,一会儿是吱呀吱呀,一会儿是嘎登嘎登,贫嘴的男人这时候倒没那么多废话了,专心干活,只隔一段时间询问下对方的感受,防止被踹出门去。
天色暗沉的时候,他又问了句“舒服吗”,程诺懒懒的,回答的是“饿了”。
陈长风:“我去买点吃的来。”
程诺:“你今天不回去吗?”
陈长风本来也没计划今天走,“飞机一天就两班,晚上没有。”
程诺“哦”了一声,又重复道:“我好饿。”
陈长风已经在穿衣服了,手一顿,“我知道啊,我说去买吃的,呃,你不是这个意思吗?哪张嘴饿啊?”
程诺抬腿踢了他后背一脚,他还是不说话的时候比较讨她欢心。
陈长风又出门了,和上次出来时的火急火燎找路不一样,这次是吃饱餮足地觅食,他依旧去了中午那家饭店,那是这附近最大的一家店。
他点了几个清淡的菜,又拿了几包程诺中午喝过的奶饮料,等待的过程中先拆了一包自己喝。
确实挺好喝的。
陈长风坐在窗边等着,给程诺发消息,问她还有没有要买的。
忽然听到隔壁桌有个男的在跟人发语音,陈长风也不知怎么的,就直觉他在说程诺。
那个男的说:“昨晚上我本来要找她,梁云昇我靠说找她对对戏,对个屁啊,还拿着酒去的,我也没听见他再出来。”
那个男的还说:“今天下午我睡觉的时候听见了,那个那个隔音不行啊,我听见她那边有动静,我寻思梁今天不是有戏吗,也不知道她那边是自己弄还是怎么的。”
最后那个男的猥琐地笑:“还有十来天呢,你看吧,我非把她弄到手。”
陈长风站起来,要往他那边走,老板喊他说饭菜做好了。
他吸了一大口饮料,把包装袋扔到垃圾桶里,去前台拿了打包好的饭菜,又看了隔壁桌男的一眼。
先回了招待所。
这次他拿了房卡,进门把吃的摆出来,招呼程诺下床吃饭。
程诺吃的时候,他忽然问了句,“你们组里,有没有不长眼的那种男的,对你心怀不轨之类的。”
程诺:“梁云昇人真挺好的,你别老骂人家了。”
陈长风:“嗯,不说他,别的有吗?”
程诺看了看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但是也没瞒着他,就像她以前遇到苍蝇臭虫也会告诉他一样,她跟他说了住隔壁的副导演好像不是什么好东西。
陈长风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看她吃得差不多了,才起来,“你再吃会儿,我出去一趟。”
程诺皱眉,拉他手,“你干嘛去?”
陈长风只是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别管了,听见什么都别出来哈,老实在屋里呆着。”
程诺感觉他是要找那个副导演的茬,可这种阴私根本摆不到台面上,而且也没发生什么事,他根本不占理。
男女力量悬殊,陈长风平时被程诺压制,那是他乐意挨她的打,可他真要是想干什么,她根本拦不住他。
她不许他去,也不听他的话,陈长风干脆拿他的皮带把她手绑上了,扔到床上让她睡一觉,自己就出去了。
也赶巧,陈长风刚出门,就碰见买晚饭回来的那个副导演。
陈长风都没跟他废话,直接把人拖到楼梯间给揍了一顿。
揍完了他也没说为什么揍他,还很好心地问他:“你需要报警吗?”
江副导被吓傻了,摸着鼻子里流出来的血,惊恐地摇头。
陈长风抬头看看四周房顶,破宾馆连个监控都没有,“真不报啊?不报我可走了啊。”
江副导连连点头,战战兢兢地挪移着躲到垃圾桶旁边,想要有个防身之处。
他身上疼得厉害,感觉肋骨都断了,只想赶紧去医院,生怕这个神经病男的再打他。
陈长风走了,走去楼下,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先给他老子打电话“自首”:“我在伽市,打了个人。”
陈世羽声音拔高了不知道多少度,“多大了你,处理问题的方式还是这么简单粗暴,脑子长着是摆设吗?几年前这样,现在还这样!”
陈长风不想听他爸骂他,“就跟你说一声,你赶紧处理吧。”
他坑爹坑得倒是心安理得。
挂了电话,陈长风又回程诺那边,路过楼梯间的时候已经没见到副导演了,不知道他是去医院了还是去警局了。
房间里,程诺并没有在尝试解皮带,真就躺着睡觉。
陈长风过去给她解开,揉了揉她的手腕,“如果,我要是给你把这个戏搅黄了,你会不会生我气啊?”
程诺看着他搭在自己手腕上的手,骨节那里都破皮了,沾着血,也不知道是他的还是谁的。
她撇撇嘴,觉得他真气人,又不忍心骂他,“黄了就黄了呗……你手疼不疼啊?”
第39章 麻烦
程诺的行李里有应急的小药箱, 她掰断三根碘伏棉棒给陈长风的伤口消毒,抱着他的右手表情严肃地轻轻涂药。
陈长风一点疼都吃不了,哇啦哇啦地叫唤, “好疼好疼好疼!青天大老爷饶命啊,我都招!”
程诺不为所动,也没被他的笑话逗笑, 表情不变地给他手消完毒,又贴好了创可贴。
他们俩在屋里温馨上药, 陈世羽却忙着给逆子收拾烂摊子, 唯恐这时候闹出来什么丑闻,被有心人抓着把柄无限放大。
他联系了伽市的朋友, 朋友立马派律师和保镖赶去陈长风身边, 首要任务是寻求私下解决的方案,不要扩大事态,同时还得防备着对方打击报复。
在老爸朋友的人到来之前, 陈长风虽然没有轻易采取行动,却做好了对方会报警的准备。
他问程诺:“我要是被警察叔叔带走的话,你会去给我送探监饭吗?”
程诺没想着这么严重, 心里有点慌, “啊,会留案底吗?那会不会影响孩子以后考公考编啊?”
陈长风脸上的表情变换多彩, 最后对她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琴市之星。”
程诺不跟他开玩笑了,她也知道他小时候叛逆期那阵子经常惹是生非,“那时候不都能摆平吗?要不然我去找江枇吧, 给他点钱, 让他闭嘴。”
“别。”陈长风阻止她,“这事你不要出面, 就当不知道,一个泥点子也别溅到你身上,该怎么拍戏就怎么拍,拍完了早点回家。”
他还跟她说:“上次我去警察局还是未成年呢。”
他一说,她也想起来了,就是她十八岁生日那天,他跑去打架。
程诺有些不高兴地问他:“你早都成年了,就不能成熟一点吗,总是这么冲动,早晚要吃亏。”
陈长风觉得自己已经很成熟了,上次在公司听人说她闲话,他都没动手,这次也是,特意找了个没人的死角才开揍,而且还把程诺择出去了没拉她下水,考虑多周到。
类似的话他爸已经骂了,他不想听程诺训他,躺在她的膝盖上哼唧,“别说了,哎呀,手疼。”
程诺心慌慌的,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向敞亮的人生轨迹好像突然被乌云笼罩,看不清前路。
陈长风电话响了,他爸打来电话给他发布了指示,才说完,手机被他妈夺过去,“儿子,你受伤没?”
陈长风:“没,放心啊妈,我这身肌肉不是白练的。”
那边开着公放,陈世羽对他咆哮:“你还挺骄傲呗?”
陈长风把手机挪开,远离耳朵。
李柚柚:“没受伤就好,一会儿律师去了你听他的……长风啊,有句话我是认同你爸的,六年前你还是孩子,行为举止不过脑子就罢了,现在你都已经踏入社会了,怎么处理问题的方式还是这么粗暴呢?”
陈长风认错:“确实粗暴了点,但是解气……那男的骚扰浪花。”
李柚柚沉默了,听到这话她就懂了,为什么陈长风明明已经在很多事上显现出来有筹略的能力,却还能做出这样武力解决的莽撞行为。
挂了电话,在一旁听着的程诺有点不安:“叔叔阿姨会不会觉得我红颜祸水啊?”
陈长风点点头:“实至名归。”
程诺的嘴角向下垮下去,“虽然确实是因我而起,但我也不想你爸妈对我有芥蒂,你这样,我也不喜欢。”
陈长风用食指和拇指捏着她的嘴角两端,向上抵着,给她撑出来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会,他们不会迁怒你,他们都很喜欢你。”
他发现今晚的程诺有点不够洒脱,不过他挺高兴的,毕竟她反常的多愁善感也都是为他。
他俩腻歪着贴在一起说了些废话,算是延续着下午“事后”的情绪,直到陈长风再次接到电话,他才穿上外套准备离开。
走之前,他跟程诺又叮嘱:“拿出你的演技来啊程女士,今天你在房间睡了一天,没见过任何人。”
程诺点点头。
陈长风还有心情开玩笑,眨眨眼:“不过做了一下午春梦。”
程诺迟疑着,又点点头,“挺好的,下次还点你。”
陈长风骚包地对她抛了个飞吻,跑出门去了。
程诺躲在窗帘后面看窗外,看到他上了一辆黑色轿车,消失在夜幕之下。
她依着陈长风所说,第二天照旧去片场拍戏,在那里,她见到了自己助理跟她介绍的“经纪人终于运过来的”房车。
梁云昇来她这车上找她聊天,指着不远处那辆同规格的房车,跟她说:“你公司老板挺会做人啊,还赞助了工作人员一辆。”
程诺淡淡的,“不知道,没跟我说。”
梁云昇欲言又止,他昨天晚上终于想起来了,在路上见到的那个男人是他在程诺的舞剧巡演时打过照面的。
所以那个男人应该是来找程诺的。
今早听闻江枇出了点小状况,组里临时换了副导演,梁云昇便又想到了昨天的偶遇,总觉得两者有点关系。
他跟程诺笑了笑:“这下你拍起来就舒心多了。”
不知是说车还是说人。
程诺当作听不懂,针锋相对地回了句,“总共也没几天戏,说实话,要不是你力荐,我都不一定接这戏。”
梁云昇对她的不友善并未放在心上,挺宽厚地跟她说,“对呀,所以我得照顾好你。”
刺猬程诺闻言,察觉自己有些过激了,又收回了戒备与攻击,祈愿说,“我就想着快点拍好了,回家去。这里的饭菜吃不惯。”
她想得简单,戏拍得也认真。
头两天她不敢跟陈长风发消息,怕会给他掺乱,心里却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他,好像拍过的乱世佳人戏份,现在才懂得那种面上强颜欢笑,内心忐忑不安的感觉。
后来是陈长风主动联系的她,就说了仨字:“搞定了。”
程诺不知道他们具体怎么搞定的,只是他既然这么说了,她相信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她跟陈长风说:“你以后不能再跟人打架了!”
陈长风:“嗯。”
程诺觉得他有些冷淡,还有些不放心:“你不会是已经被抓进去了,现在放风了才能跟我说两句话吧?”
陈长风给她发了张自己在会议室开会的实时照片,他拍的是自己看到的视角,所以画面里出现了陈世羽对着镜头皱眉的严肃表情。
程诺赶紧说:“你干正事吧!我很快就回去了!”
当心里有了期盼,做起事来好像就觉得时间流逝得特别快。
江枇消失了一段时间以后又出现了,此时距离程诺杀青也不过还有两天。
程诺坐在房车上喝热姜汤,透红窗户看到了江枇那张皮青脸肿的恢复期猪头时,心惊了一下。
她知道江枇是导演的什么亲戚,只是不清楚他这是要继续回来工作还是怎么样。
手指无意识地用力过了头,纸杯被她捏变了形,杯口盖子边缘挤出来一些汁水。
助理喊了她一声,她才回神,沉默着抽了两张纸,低头把落到地上的液体擦干净。
“这一场拍了十三镜了吧,真服气。”梁云昇的声音在她头上响起。
他穿着剧里面的衣服,皮夹克和飞行员镜帽,看起来是那种小镇的机车青年。
程诺没有跟他一起吐槽拖进度的女演员,她的视线还在江枇那边,也不遮掩地问梁云昇,“他来干嘛的?”
梁云昇跟她助理商量了句,“你去门口溜达溜达好吗?”
助理看程诺,程诺点头,他才下车去。
房车的小客厅里就只剩了他们俩。
梁云昇:“他来求芒导让他继续跟组。”
程诺:“芒导说什么?”
梁云昇:“芒导说他惹了不该惹的人,还是在家好好养身体吧,省得喝醉了又摔骨折。”
程诺没说话。
梁云昇便也沉默着看向她。
程诺忽然转过头,对着梁云昇露出笑脸,“你好八卦啊,还去偷听人家墙角。”
梁云昇:“没良心了吧,我为了谁。”
程诺心情看着不错,没大没小地拍了拍梁云昇的肩,“回沪市我请你吃饭,你请我吃那个不好吃,我带你吃好的!”
拍摄就这么顺利完成了,不知道是不是程诺的错觉,她总感觉导演好像对她挺宽容的,经常一条就过了。
也可能她不是主角,不必抠得那么精细吧。
从前工作结束了,她会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却从来没有这种归心似箭的急切。
凌晨杀了青,她通宵收拾好行李,第二天坐了最早的航班飞回沪市。
程诺爸妈已经回去了,她的新房子里只剩她一个人,安静地让人难过。
困顿疲倦的女人先好好泡了个澡,补了个觉又化了个精致的妆,带着给柚柚姨买的伽市特产就去了陈家。
这次再进陈家的门,感觉有些不一样了,毕竟陈长风在伽市闹的那一出,很难说服陈家人他只是为好朋友出个头。
李柚柚接到她电话说想过来的时候,正在公司接待个客户,她让程诺先过去,晚上想吃什么跟做饭的阿姨说,自己忙完就回家。
所以程诺到陈家的时候,陈家众人没有一个在家的。
程诺不自在地上了楼,去她原来住的房间,想收拾一下看有没有要带走的。结果一进门,看到了她床上摆着一圈一圈的玩偶。
看了看,都是她的,要不是一起摆出来,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有这么多玩偶了。
这些玩偶是从小到大排列的,堆得像多米诺骨牌,推倒第一个,后面的便都应声倒地。
能摆出来这么无聊游戏的,应该只有陈长风。
程诺笑着把那些玩偶又立起来,摆成原来的样子。
“咚咚咚”,有人敲她的房门。
程诺回头,看到是陈奕安回来了。
他对她笑笑:“看你玩得挺开心的,怕突然叫你吓到你。”
程诺把最后一个大玩偶摆好,往外面走,“你放学啦?”
他俩一起去客厅坐着吃水果,陈奕安跟她说起大哥被爸爸罚着做报表,几乎快要住在公司里了,累得黑眼圈像大熊猫一样焊在眼上。
程诺今天回来没跟陈长风说,想给他个惊喜来着,现在却很怀疑会不会根本见不到他。
她问陈奕安:“陈叔叔是不是很生气啊?”
陈奕安剥葡萄:“我哥打架的事吗?是挺生气的,我哥回来了还被他拿戒尺打了一顿。”
他压低声音,悄悄说,“打的还是屁股。”
说完,把葡萄送到嘴边吃了,掩饰笑意。
程诺并不知道陈长风挨了他爸的打,现在想来已经康复了,但她还是有些不落忍。
她又问陈奕安:“那你觉得,你爸妈会不会生我气啊?”
陈奕安不解:“生你气干嘛,又不是你让他去打架的。”
程诺:“毕竟是因为我……”
陈奕安:“那也不是第一次了啊。”
他说完,忽然想到什么,闭了嘴。
而程诺,有点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疑惑地看着他。
陈奕安又拿起一颗葡萄,很认真地剥着,果肉上的筋络都快被他给抠掉。
她一直看着他。
陈奕安终于开口,问她:“我哥没跟你说过,他当年为什么出国吗?”
第40章 旧事
程诺看着陈奕安, 她没直接回答“有”或者“没有”,而是表情淡定地吃了颗樱桃,“他惹毛了陈叔叔, 被丢出去锻炼锻炼也挺好的。”
陈奕安却抽纸擦手,不再透漏分毫了,“姐, 你别想套我话,不是什么大事。但是, 如果我哥不愿意跟你说的话, 我也不会说的,诈我没用。”
程诺听到这话, 一秒变了脸, 成了凶狠大姐,拧着陈奕安的耳朵要真相,“你话说一半, 是想急死谁?你今天不说也得说,不然我就跟陈长风说你跟我告白了,还抱我了, 哦, 干脆说你亲我了好了。”
陈奕安:“……这么没人性的谎话你也说得出来?”
程诺:“快说,不然今天屁股开花的人就轮到你。”
陈奕安被她言语威胁外加行为虐待, 为了保住小命,只好把他哥给出卖了:“就是有个人造你谣还是什么的,他把人给打了, 我爸后来把事摆平了, 交换条件是他老老实实出国呆几年。”
他说的这一段过往,程诺毫不知情, 听完有些怔愣地松开手。
陈奕安赶紧趁机躲到另一侧的沙发去,害怕离近了这位姐又胡说八道让他哥揍他。
他说出来以后心里其实有点懊悔的,这毕竟是大哥自己的事,大哥不想告诉程诺的话一定有他的理由,现在被自己泄密了,总归不太好。
陈奕安想让程诺装不知道,可看程诺明显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样子,又只好跟她说:“我知道的已经都告诉你了,这事家里从来没聊起过,那时候我在上学,知道的也不多,都是偷听爸妈的只言片语自己猜的,你还想知道什么的话,问我哥吧。”
反正他是逃不过被大哥骂一顿的命运了。
门口有些声音,是李柚柚回来了。
陈奕安见到亲人,终于有借口躲过去,脑子里琢磨着最近有什么办法避着点他哥。
程诺也敛了表情,做出乖巧的样子去跟柚柚姨打招呼,拿出来自己买的特产一样样介绍给她。
“好,好,让张姨收拾起来,明天做给我吃。”李柚柚拉着她的手,打量周围没人,才小心地问:“在外面受委屈了,没吃亏吧?”
程诺摇摇头。
她想说是陈长风小题大做了,又觉得这样好像是背刺他,沉默着,又摇了摇头。
这么看着,倒像是真受了不小的委屈。
李柚柚没再问她细节,反正她那个暴脾气的儿子应该已经把人和事都解决好了。
程诺在柚柚姨的带领下,去厨房打了个下手,一起把晚饭料理好。
因为得了夫人的提前吩咐,陈世羽今天没让陈长风加班,跟他乘同一辆车回来的。
陈世羽先进的门,看到程诺点了点头,去换衣服前跟夫人说:“车胎爆了,长风在换胎。”
李柚柚一脸难以理解,“换胎?他会换吗?”
陈世羽:“他说他会。”
程诺觉得好笑,她想去看看他怎么换车胎,换了鞋按电梯,恰好电梯门打开,是陈长风。
他刚才帮着司机换胎才开了个头,忽然发现了程诺的车,猜到是她回来了,丢下扳手就往家跑。
手上有机油,怕弄脏她的衣服,陈长风没有拥抱她,只悄悄看了眼客厅的方向,感觉没人能看到这里,飞快在她嘴上啄了一口,又退开。
“你怎么这么快就上来了?”程诺见到他,才觉得自己很想他,要不是场合不对,她一定软骨头倚在他身上。
陈长风没回答她,反问道:“你怎么不要跟我说你要来。”
程诺:“我想来就来咯。”
“长风!先去洗手,饭凉了!”李柚柚在饭厅喊他,怕他俩在玄关墨迹太久,要被他爸教训。
这位陈老板最近看儿子可是格外不顺眼。
程诺偷偷地揪了他腮帮子一把,先跑回去坐下了。
饭桌上,李柚柚跟丈夫介绍着哪道菜是程诺做的,其实她也没出多少力,都是阿姨备好了菜,她翻炒一下而已。
陈世羽对逆子没好脸色,对程诺还是一贯的和蔼,夸她那道葱爆海参炒得火候正好,味道也好。
陈长风不说话,只把没道她妈说的程诺做的菜都吃了小半盘。
陈世羽:“瞧瞧你那没吃饱饭过的样子,谁饿着你了?”
陈长风就趁机告状:“妈,我爸中午给我安排了好多活儿,不让我吃饭!”
李柚柚站在丈夫的一边说话:“可能觉得你最近长胖了,要控制饮食吧。”
陈长风吃瘪,他哪里胖了!
程诺感受着熟悉的家庭氛围,好像来之前那种不安的感觉消散了不少。
吃完饭,李皓行被李柚柚丢给丈夫去辅导功课,她则带着三个儿女一起打麻将。
李柚柚叼着红参饮料袋,给程诺跳牌,“还是你在的好,你不在他们也都不陪我玩。你在外面住得舒服吗,不舒服就回来住啊,我们不告诉你爸妈就得了呗。”
程诺一边理牌一边回着柚柚姨的话,“住得挺舒服的,我没事的时候多来看您。”
陈长风在桌子底下轻轻踢她的脚,意思是也多来看看他。
程诺抬脚把他的鞋踩在脚下,不让他乱动。陈长风干脆把脚从拖鞋里抽出来,又踩在她的鞋上,暗暗较劲。
陈奕安无视他们的小动作,他眼观鼻鼻观心,还在计划着要怎么躲出去几天避着他哥。
时间不早了,几个小辈的各自“进贡”了一些牌钱,哄得李柚柚高兴了以后,程诺提起来回家了。
李柚柚:“这么晚了,长风你送送她吧。”
陈长风:“嗯嗯!”
他就等这句话呢。
因为程诺开车来的,陈长风就直接上了她的副驾驶。
程诺:“不是你送我嘛?”
陈长风:“那你过来,我开。”
程诺:“算了,我开吧,但是你这样怎么回来?打车吗?”
陈长风:“好狠的心,这么晚你不留我住下吗?”
程诺启动了车子,沉默片刻:“我那没地方住,你要睡沙发吗?”
停车库的门打开,他们的车子开出去,又渐次通过花园和大门,上了外面的公路。
陈长风这才把伪装卸下来,口出狂言,手搭在她腿上,摸了摸她的膝盖,“你要是想在沙发上睡,我就睡沙发。”
程诺没空回应他,也懒得骂他,脚踩油门提速回家。
到家的时候发现门口有个快递,是药店纸袋子包装。她纳闷,捡起来看是不是送错了。
结果看到的收件人是“陈先生”和陈长风手机尾号。
程诺指纹解锁,把袋子递给陈长风问他:“什么啊?”
陈长风直接撕开包装,拿出来里面那一大盒的套,刚才他在车上的时候下的单,“你以为是什么?”
程诺看清了那硕大的数字,咳了一声,“我以为你买的藿香正气水。”
陈长风从背后贴过来,手臂在她胸前环着,低头亲在她耳廓上:“也需要,确实有点上火。”
程诺没想着带他回来发生什么的,她心里还揣着事,可他们这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好像不发生点什么说不过去。
她不得不承认,从今晚见到他的那刻起,她就在渴望他能这样抱紧她,亲吻她。
过去的事也重要,但远不及此刻面前的人是他更重要。
程诺转过身来,主动踮起脚搂着他的脖子,一步步推着他,推到沙发上。
陈长风向后坐下,单手把外套拉链拉开,头仰着枕在沙发背上,笑着问她:“真睡沙发啊?”
程诺的眼睛瞄向他买的银色盒子,“你一会儿回去吗?”
陈长风拉着她坐到自己腿上,“你不让我回我就不回了。”
程诺:“少赖我身上,我让你回。”
陈长风已经拿起手机来,看她一眼,“让我回我也不回。”
他给他妈打电话:“浪花到家了,我直接去公司,有个策划案还有点问题,我今晚不回去就住公司了,嗯知道,有被子。”
他这几天偶尔也会在公司住,不管他妈信不信,反正这理由够冠冕堂皇。
程诺听着他打电话,捏着他的衬衣扣子玩,手指头戳进扣孔里摸他领口的皮肤。
陈长风挂断电话,握住她的手:“搞定。”
程诺故意问:“怎么感觉你撒谎撒得很熟练啊?不会是之前在公司加班的时候也有小秘书陪着吧?”
陈长风:“小秘书?我不喜欢小的,我喜欢大的。”
他语气正经,说的像是在讨论年龄取向,手里动作却下.流,于是那话便跟着也脏了。
程诺觉得脚趾麻麻的,是种挠不到解不了的痒。她想做些什么来填补心里的空虚,于是她捧着他的脸,亲上去,温柔地用鼻子蹭蹭他的鼻子,“那你今晚还要去公司吗?”
陈长风:“去毛线公司。”
程诺:“哦,那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陈长风听到这话可就来劲了,他主动顺着沙发躺倒,握着她的腰把她抱到身上,捂着脸装娇羞:“没错,请不要怜惜娇花一样的我,快对我为所欲为吧!”
程诺的思维却很跳跃,没被他逗乐,而是问:“你怎么会换轮胎啊?”
陈长风:“啊?那个挺简单的啊,上学的时候我有个破代步车,经常出故障,小毛病我就自己修了。”
他爸把他扔到海外可不是让他享福的,吃穿用度都跟普通留学生差不多,他也着实掌握了不少生活技能。
程诺描摹着他的眉毛,“你在国外是不是挺辛苦的?”
陈长风:“辛苦谈不上,就是有时候挺想家的。”
他说到这里,拉下她的手指亲了亲,“也想你。”
程诺:“说说,都想我什么了?”
“那可精彩极了。”陈长风颠了颠她,暗示意味十足,“你好意思听,我可不好意思说。”
程诺不知道男的是不是开了荤,就满脑子只想着干那种事了。不过她确实是有点想,被他一顶,弓着腰趴在了他怀里,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他坏坏地问:“那你好不好意思做呀?”
矜持腼腆的陈长风为了爱情也只好不要脸一次了。
冲动出离身体,贤者模式开启的时候,陈长风回想她刚才问的那几句话,有点咂摸出味来了,“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我妈?奕安?”
程诺混沌的大脑立马清醒了许多,出卖他弟弟从不嘴软,“奕安说,你是因为我才打人,因为我才被你爸送出国的。”
陈长风不会骗她,他承认:“这么说也行吧,不过我爸早就看我不顺眼,拿了个幌子吓唬我罢了。”
程诺问:“你打了谁啊?”
陈长风:“刘峰。”
程诺回忆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个名字是谁,她都是用代号的,“我们高中那个篮球队长?”
陈长风:“嗯。”
高中的时候篮球队长追她,高中少女可太容易心动了,她跟人家打了赌,说他比赛能赢冠军的话就当他女朋友,为了看他比赛还错过了陈长风的新年演出,把陈长风气了好长一段时间。
不过后来被陈长风打小报告跟程爸说了,程诺就迷途知返,跟那个篮球队长拜拜了。
再后来她就没跟那人见过面,也没听到过他的消息,只记得他好像跟自己考到了一个大学。
程诺算算时间,那时候陈长风还在上高二,讽刺了句,“你真厉害,还敢打高年级的呢。”
陈长风不言语。
她又问:“你为什么打他啊?他造什么谣了?说跟我在一起过?”
陈长风依旧不说话。
程诺便胡乱猜着:“说跟我睡过?总不会说我为他打胎吧?”
陈长风不爱听这种话题,“都过去的事了,你提那些干嘛呢?不说了。”
程诺却很想知道关于自己的“秘密”,她开出条件,“你跟我说嘛,你说了,你想干嘛我就都听你的。”
程诺撒娇可比她打人致命多了。
陈长风藏不住了,话已至此,干脆把当年的事告诉她:“那天你过生日,正好要高考完返校,我就去你学校找你,想帮你搬东西。在学校超市前面的空地,那里有小凳子可以坐,我在那里等着的时候,听到刘峰跟其他人说起你来,说了些不好听的,还说拍了你的裸.照和床.照,要给其他人看,我就跟他打了一顿,把他手机砸了。”
程诺吃惊极了:“怎么可能?”
陈长风:“嗯,他花钱找人P的。”
程诺有点不知道要说什么。
陈长风也并不想跟她说什么,他已经把事情说清楚了,现在该索取报酬了。
他附在程诺耳边,低声跟她说了个姿势。
程诺:“哦,不要。”
陈长风:“!!你怎么说话不算话!不是说都听我的吗?”
程诺:“是啊,听了,我听到了,但又不一定要按你的做。”
陈长风:……一个人很无助,可以去哪里投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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