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引诱

    ◎是他离不开我。◎

    当日的交流会结束, 梁颂晟合上笔记本往外走。

    “嘿,亲爱的。”爱森尾随,搭上他的肩膀, “听说你订婚了。上帝,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不通知我?你这样我会很伤心的。”

    梁颂晟停下脚, 把搭在肩膀上的胳膊拿开, “既然知道我订婚,不该保持距离么?”

    “亲爱的, 几年没见, 你还是这么冷漠。”爱森冲他眨眼, “除了我真的有人受得了吗?”

    “不劳烦操心。”梁颂晟扭头离开。

    “亲爱的,你急什么?”爱森拦住他,并递来一份资料,“我这次可不是白来的。”

    梁颂晟接下,却被人夺走。

    爱森晃了晃资料,“听说武吉士街的木薯糕和椰丝球很好吃,我现在就想吃。”

    梁颂晟夺过文件,“走吧。”

    *

    余念昨晚太累了, 连成图都没翻完,就抱着手机呼呼大睡。

    他睡到了快中午, 醒来才发现有条未读短信。

    梁先生:「念念,睡了么?」

    消息是昨晚十点发的, 过去十二个小时了。

    现在回好像没意义了,搞不好还会影响他工作。余念不忍心打扰他, 便决定影响别人。

    「钟医生, 你们在干什么呢?梁先生忙不忙呀?」

    消息回得很快, 一张照片, 下面配有一段文字。

    钟严医生:「不忙,你老公在和老友叙旧。」

    余念点开照片,画面里除了梁颂晟,还有位身材高大的男人。他长发披肩,五官立体,长着西方人特有的蓝色眼睛。

    他手搭在梁颂晟肩膀,两个人应该非常熟络。

    「这个人是谁呀?」

    钟严医生:「他是你老公读博时候的同窗,神经外科方向。毕业后他留在德国,老梁回国。最近这哥们调来省医院,以后跟你老公同科室。」

    余念把照片放大。

    男人和梁颂晟年龄相仿,又是博时期的同窗,一定很有共同语言吧。

    还不会被当做小孩。

    这么想的话……

    余念按掉手机,在床上翻滚。

    有点难受,酸酸的感觉,好像脱掉颗柠檬。

    想着想着,实在想不开了,余念拨去电话,“枝枝姐,我要失恋了,要被戴绿油油的帽子了,怎么办啊呜呜呜!”

    杨枝棋昨晚也累得够呛,接电话的时候人刚睡醒,她一个猛子坐起,“什么?你再说一遍?”

    *

    中午,梁颂晟请爱森吃了饭,又陪他买了木薯糕和椰丝球,把小吃街从头逛到尾。

    下午三点,爱森心满意足,原路返回。

    好在他说话算数,下午到晚上,全程跟着梁颂晟留在研究院办公室。

    爱森这次回国,不仅带来了珍贵的文档资料,还有大量的临床视频。可惜的是,十一份临床病历,无一例外,全部失败。

    又一条手术视频看完,梁颂晟去洗脸,已经是凌晨一点。

    他打开手机,前天晚上发给余念的消息,到现在也没回复。

    梁颂晟退出微信,点开相册,一条张张翻看照片。

    看着看着就忘却了时间

    身旁有声音,“亲爱的,几年不见,没想到你连口味都变了。以前你困了,顶多看点刻玉石的视频缓解,什么时候迷上看美女照片的?”

    梁颂晟按掉手机,往办公室走。

    爱森跟上来,“亲爱的,你偷看这些东西,你未婚夫知道了会伤心吗?”

    “怎么对女人感兴趣了?”

    “你不是说,人在你面前只有患者和非患者之分,可你却迷上了漂亮姑娘。”

    “噢上帝,你订婚是认真的吗?”

    梁颂晟不给任何表情,“如果你很闲,可以多写几个治疗方案,而不是在这里说无意义的话。”

    “就算是工作也得张弛有度。”爱森抱着肩膀,“我的命很值钱的,我无比珍惜”

    “劝你早点去睡。”爱森说:“如果你明天顶着黑眼圈跟我探讨问题,会很影响我的心情的。”

    梁颂晟把话当耳旁风,转身往办公室走。

    又被爱森往反方向拽,“亲爱的,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也不至于这样。”

    “放心吧。”爱森拍拍他的肩膀,“我会一直和你同在。”

    *

    根据杨枝棋的指导,情敌出现时要努力捍卫权利,坚决不给对方零星半点机会。

    捍卫权利第一步,惊喜。

    梁颂晟回国当天,余念提前半小时抵达机场,在出站口等待。

    不巧的是,梁颂晟所在的航班晚点一个小时,三月初,阴雨天,出站口很冷。

    飞机到站,梁颂晟急匆匆往外走,不断给余念打电话。因飞机晚点,接余念放学的计划可能会泡汤。

    梁颂晟连拨三次,那边始终无人回应,他加快脚步。

    梁颂晟走得急,身边还跟着爱森,“亲爱的,你慢点,我要跟不上了。”

    梁颂晟并为理会,“我接念念放学,有事上班说。”

    爱森:“念念?”

    梁颂晟:“未婚夫。”

    爱森紧紧跟上,“带上我,我倒要看看,这位让doctor梁火急火燎的人什么样。”

    梁颂晟停在出站口,“爱森,我希望你能明白,我……”

    “梁先生!”

    清亮的声音吸引了两个人的目光。

    爱森前方,站着位漂亮男孩,他身型偏瘦,眼睛圆圆的,皮肤白得透亮,笑起来还有颗虎牙。

    他穿着并不厚实的熊耳朵的帽衫,脖子上缠着个灰蓝色围巾,一圈一圈裹着下巴,侧边翘着几柳流苏。

    他耳朵和鼻尖冻得红彤彤的,怀里抱着个保温杯,长睫毛忽闪忽闪的,“梁先生,旅途辛苦啦!”

    “你怎么来了?”梁颂晟把大衣脱下来披在他身上,“穿这么少,冷不冷?”

    “给你惊喜呀,才不冷。”余念拧开冒着热气的保温杯,“喝茶。”

    梁颂晟接过杯子,“以后不要过来,等我接。”

    余念乖乖的,“嗯,好的。”

    爱森当了半天观众,清清嗓子,“亲爱的,不介绍一下吗?”

    余念转向长发男人,现实中比照片更引人注目。他的长发乌黑顺滑,是东方人的特质,却有高耸的鼻梁和深邃的眼窝,尤其那双湖蓝色的瞳孔,又是西方人的专属。

    总之,是个非常非常漂亮的人。

    梁颂晟勾住余念的腰,带到身边,“这位是我的未婚夫,之前和你提过的,余念。”

    “念念你好,我叫爱森,很高兴认识你。”爱森毫不见外,“未来会在省医院神外就职,欢迎随时找我玩。”

    爱森对他眨眼,“宝贝,如果你给我惊喜,我会比梁医生更浪漫热情哦!”

    余念点点头,客气道:“爱森哥哥好。”

    爱森挑着眉梢。

    居然叫哥哥,

    非常的……可爱。

    他兴味盎然,和梁颂晟说:“亲爱的,咱们今晚去哪吃?”

    梁颂晟:“我们回家吃,你自便。”

    爱森拉着脸,“噢上帝,我和念念刚认识,需要时间联络感情的。”

    梁颂晟搂着余念离开,“他很冷,不出门。”

    爱森抱着肩膀,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个人,“这么紧张,从没见他这样。”

    似乎没闹着玩,是真喜欢。

    问题是……

    doctor梁,你敢喜欢吗?

    *

    车内开着暖气,余念的下巴在梁颂晟的衣领上蹭蹭,“其实和爱森哥一起吃晚饭也可以,我不太冷的。”

    “鼻子都冻红了,还说不冷?”梁颂晟冷着脸,“还有,叫他爱森医生。”

    “哦。”余念余光瞥瞥。

    怎么感觉大古董有点不高兴了呢。爱森医生叫他亲爱的,我都还没生气呢。

    梁颂晟车开得稳,“这些天过得怎么样?”

    余念:“挺好的。”

    梁颂晟想起手机里的照片,“开心吗?”

    “特别开心。”

    梁颂晟握紧方向盘,“嗯。”

    回到家,娴姨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餐。

    余念有自己的小九九,吃过晚饭早早上了楼。他洗完澡,换了件轻薄面料的浴袍,拆开杨枝棋给他的香水,在左右耳根喷了两泵。

    “咳咳咳……”余念扇了扇鼻子,握着磨砂玻璃瓶,“好呛,这个真的可以吗?”

    余念又往手腕、侧颈动脉和大腿根喷了点,他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念念,加油!”

    随后,他踱着步子,做贼似的往书房挪。

    梁颂晟塞着蓝牙耳机,目视电脑,似乎正在和人语音,聊得都是听不懂的专业术语。

    余念在门口候着,想等梁颂晟忙完。

    “阿啾~”

    一个喷嚏打乱了所有计划。

    余念捂住嘴。

    完蛋惹!

    很快,梁颂晟出现在门口。

    他脸色很臭,“怎么穿这么薄?”

    真丝睡袍领口开得很大,颈前还有没擦净的水痕,挂在白透皮肤上。

    脚下倒是踩着棉质脱鞋,会色树袋熊,但脚脖和小腿光溜溜的。

    梁颂晟帮拽他紧领口,“冷不冷?”

    余念不敢看梁颂晟的眼睛,背着手低头蹭了蹭,“不冷,但有点累,走、走不动。”

    呜呜呜,这是什么虎狼之词。枝枝姐编的借口好假,搞不好会被骂。

    下一秒,余念身体悬空,尴尬懊恼转变为惊慌失措。

    梁颂晟把人放进怀里,“还累不累?”

    余念使劲往他胸口钻,“不累了。”

    梁颂晟就这么抱着他, “找我有事么?”

    “嗯……就是、就是……”余念慌死了,“就是有点困了。”

    他抓住梁颂晟的衣领,心虚咬牙,“想你、陪我睡。”

    当余念再度睁眼,已经躺到了床上,枕边是梁颂晟的脸。

    男人把彼此盖进被子里,侧身枕着胳膊,“睡吧。”

    余念扎进他怀里。

    梁颂晟穿柔软的棉衫,胸膛□□紧实,心跳铿锵有力。

    余念又拱了拱,梁颂晟拍拍他的后背,似是哄睡。

    余念打了个哈欠,还真的困了。

    他猛地睁眼,不对不对,不行不行。现在可不是睡觉的时候,还有事没做呢!

    余念曲着腿,前后蹭了蹭。

    我都有点胀胀了,梁先生是不是也快要有了。

    余念偷偷揉揉小肚子,怪难受的。

    他打了个哈欠,再坚持一下,梁先生耐力好,再等等一定行。

    早知道这么慢,就该多喷点才对。

    渐渐的,余念呼吸平稳,能听到细微的鼾声。

    梁颂晟慢慢起来,帮他盖好被子,并带走了摆在床头的香水瓶。

    几天没见,就学坏。

    *

    余念睁眼已是中午,床上只剩他和达菲熊。衣服穿得比他昨晚还整齐,他先揉揉腰,不痛,又捏捏屁股,也不痛。

    他打开手机,有新消息。

    枝枝姐:「哟哟哟,怎么样啊?昨夜的春宵如何?/邪恶/好奇」

    「/小熊委屈」

    枝枝姐:「弄疼你了?抱抱我念宝,第一次都是这样,以后就好了。」

    「不疼,一点都不疼。/小熊大哭」

    枝枝姐:「啥情况?难道他的尺寸……?不至于吧。/瞪眼」

    「没有没有没有,全都没有!骗人的!香水根本不管用!什么都没发生过!/小熊翻滚大哭」

    枝枝姐:「那你俩昨晚干嘛了?」

    「就、就抱一起睡觉来着,他还拍我哄我睡。/小熊委屈」

    枝枝姐:「啥????你俩都搂到一张床上了,还什么都没发生???」

    「/小熊咬手绢。」

    枝枝姐:「他绝对有问题!/抓狂」

    「是我的问题,他不喜欢我,他肯定不喜欢。/小熊大哭」

    枝枝姐:「怎么可能!!我们念念这么可爱的男孩子,这个世界上还有不喜欢可爱男孩子的?没有!!绝对没有!!绝对!!」

    「可是,枝枝姐,他确实不喜欢我这样。」

    古板、保守、严肃。

    讨厌撒娇卖萌,不接受新鲜事物。

    枝枝姐:「………………」

    枝枝姐:「草,逼老娘爆粗口!」

    枝枝姐:「他这个老古董,大傻子!可爱才是正义!正义!身在福中不知福,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爆炸吧!/抓狂」

    「枝枝姐,怎么办啊?我是不是没救惹。/小熊大哭」

    枝枝姐:「你爷爷也太会找人了,什么样的不行,非要搞两极分化!/掀桌/大喊/捶胸顿足」

    「哎呀,枝枝姐要来不及惹,我去买栗子糕,等等再说呀!」

    枝枝姐:「……我看你还是不伤心。」

    「伤心是伤心的啦,但是栗子糕不能少!」

    学校对面新开了家糕点店,非常知名的全国连锁,开业当天有限量版的栗子糕。

    余念期待很久了,早早过去排队。

    等了半个多小时,余念这边接着电话,“放心吧,马上就到我啦,嗯嗯嗯,但是限量只能买两份,正好咱俩一人一份。”

    “好的好的,不说啦,要到我啦!”

    余念挂掉电话,“你好,要一份原味,一份牛奶味。”

    热腾腾的栗子糕递来,余念双手接下,拿了一个塞进嘴里。

    他还没走出门,就听到后面的声音。

    “噢,上帝!不能再多卖一份吗?我离这里很远的,特意熬夜赶了个手术过来的,好歹让我尝尝啊!”

    “抱歉先生,是咱们今天真的卖完了,欢迎您明天再来。”

    “我明天后天大后天大大大后天都很忙。”

    “先生,您可以买点我们家的其他产品,千层糕、老婆饼、苹果千层都不错哦。”

    “我就想吃这个,吃不到我今晚会失眠,未来三天都不会快乐!”

    身材高大的长发男人站在一群大学生中间,嗓门很大,格外显眼。

    沟通无果,男人捋了捋头发,垂头丧气推开了门。

    “爱森先生,你好呀!”

    爱森垂目,低视线的位置站着个戴围巾的毛茸茸脑袋。

    毛脑袋露着小虎牙,嘴角沾着点白色残渣,怀里抱着袋热腾腾的栗子糕,是他最想吃的牛奶味。

    余念伸出手,“要尝一个吗?”

    “谢了!”爱森也不客气。

    手没伸进去,被余念抽回。

    栗子糕被余念抱进怀里,“我可以分一半给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爱森偏头,“什么?”

    “以后不许再叫我家先生亲爱的。”

    爱森忍住想揉他脑袋的冲动,“哟,吃醋啦?”

    余念奶凶奶凶的,“你管不着,反正就是不许叫。”

    爱森被他逗乐,“宝贝,亲爱的在国外就和你好一样。”

    “但这里是中国,还有,叫我念念,不许叫宝贝!”

    “你这小孩,还挺有意思。”

    “我成年了,不许叫小孩!”余念生气了,把栗子饼塞进书包,“你再这样,就不给你吃……”

    袋子被爱森夺过来, “OK,成交。”

    他一口塞了一个,又给余念递了一个,“我答应你,以后都不叫他亲爱的,也不叫你宝贝和小孩。”

    余念拿着栗子糕,香喷喷塞满嘴,“这还差不多。”

    爱森又塞了一个,“为了感谢你请我吃栗子糕,我请你吃饭。据说聚宝源的大铜锅不错,驴打滚更是极品!”

    余念本是想拒绝的,耐不住对方热情,跟着他坐在了火锅前。

    经过了解,余念得到了以下信息。

    第一,爱森是超级吃货,疯狂迷恋全世界的美食,特别是中国。

    第二,爱森是中国和德国混血。

    妈妈是中国人,爸爸是德国人,他从小随父母在德国长大。

    第三,爱森的父亲五年前去世,他最近和妈妈回中国定居。

    爱森说了很多和梁颂晟留学时候的往事。从爱森的话中能猜出,梁颂晟留学那段时间,除了和徐医生和钟医生,与爱森的关系最密切。

    爱森很善谈,热情似火,也不把他当外人,天南海北什么都说。

    余念也确实讨厌不起来,他说得快乐,可听在余念这里却加了醋,酸溜溜的。

    余念也不想藏着掖着,“爱森先生,我知道这么说有点冒犯,我先和您道个歉,但是我和梁颂晟已经订婚了,希望你不要对我先生有其他的想法,这样是很不对的。”

    爱森先是愣住,噗嗤笑出声。

    他喝了口汽水,又变得正经,“念念,有件事你说错了。”

    余念:“什么?”

    “不是我缠着他。”

    “而是他离不开我。”

    作者有话说:

    存稿虽然有,但我要修一两遍才会发。

    今天要出海,二更可能会晚,但肯定会更哒,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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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2   坦白

    ◎梁先生喜欢我吗?◎

    “为什么?”

    余念心口酸酸胀胀的, 干嘛说得那么深情,以为我不会难过吗?

    爱森看了眼时间,“你着急回家吗?”

    余念握紧筷子, 摇摇头,“不急。”

    “行, 我从头慢慢说。”爱森涮了个爆肚, 等了七八秒塞嘴里,“我爸已经去世了, 你知道的。”

    余念点头, 惊讶于对方的坦然。

    爱森跟讲别人故事似的, “你知道他怎么死的吗?”

    没等他回,爱森自问自答,“分散状珍珠形胶质脑细胞瘤。”

    如此长串的专业病症,余念并不了解,但他对名字很熟悉。

    余念心口沉甸甸的,“这个病是梁先生他……”

    爱森抢话,“没错,梁颂晟他爸也得过。”

    梁颂晟妈妈车祸去世的第二年, 梁颂晟的爸爸也因该病死在了手术台。

    从发病到离世,不足三个月。

    爱森:“就是因为这个病, 梁颂晟选择学医,并且专攻神经外科。”

    “这个病症非常复杂, 到目前为止,全球发病人数也不足百例, 是一种十分罕见的恶性急症。”爱森的口气很轻松, 还有心情给自己涮肉, “而且, 治愈率低,死亡率高。”

    “根据全球统计,该病症的治愈人数……”爱森又要了份毛肚,才慢慢悠悠地说:“你知道有多少例吗?”

    余念摇头,“你说吧。”

    他不喜欢爱森这样,也没心思和他开玩笑。

    爱森涮了个羊上脑,“只有一例。”

    余念深吸一口气,好讨厌小到可怜的数字。

    “可怕吧,我也这么觉得。”爱森像个看热闹的旁观者,“你知道那个唯一的幸运儿是谁吗?”

    余念喉咙干紧,双手撑着椅子,等着他答。

    “念念,你好奇又着急的样子,特别可爱。”爱森撑起下巴,捻动发梢,“就是可惜,你名花有主了喽。”

    “麻烦不要开玩笑了。”余念呼吸困难,额头冒着汗,“那个人到底是谁?”

    “那个人呀……”爱森给他夹了块红糖饼,“他就坐你正对面,还请你吃正宗的大铜火锅。”

    火锅蒸汽悬在锅边,热浪拂面,熏痛了鼻腔。

    余念无法形容心情。

    生老病死,都是讨厌的话题。

    爱森放下筷子,“你知道那场手术,是谁做的吗?”

    余念不想思考,“谁?”

    “这个应该不难猜吧。”爱森调侃,“你不猜,我就不说。”

    余念烦透了,“他吗?”

    爱森撑着下巴,“哪个他?”

    “我家先生。”

    “还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你说他的时候,音调都变了。”爱森又拿起筷子涮肉,“没错,就是你老公……”

    “梁颂晟。”

    五年前,正读博士的爱森查出了分散状珍珠形胶质脑细胞瘤。他当时在德国最顶尖的医学研究中心进修,又是神外的博士生,全院连夜为他安排会诊。

    考虑到该病症的实际情况和治愈率,为了长远打算,院方决定保守治疗,不开刀不手术,用药物维持生命,至少能存活一年以上。

    爱森作为专业医生,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情况,也清楚手术风险。但他不甘心,哪怕下不了手术台,也不愿用一年的时间来等死。

    他找到了和他一样,对该病症研究多年的同窗梁颂晟,两个人背着教授,又联系了几个同学,在爱森发病的第三十一天,偷偷进行了手术。

    术前,爱森抱着必死的决心签字。他甚至填写了器官捐赠协议,也希望留给同窗一份宝贵的手术录像。

    他始终坚信,只要临床经验够多,总能找到完善的手术方法。

    或许是上天的眷顾,爱森的情况并不复杂,外加梁颂晟技术扎实、心态稳定。十六个小时以后,他活着下了手术台,并在一周后成功醒过来。

    三个月后,爱森顺利出院,至此五年,他身体健康,没留下任何后遗症。

    爱森捻着发梢,“回想起那段时间,真是噩梦。该死的手术要开颅,必须剃光头发。上帝,我这乌黑靓丽的长发就这么被剃光了,残忍了极了。”

    “还好颂晟把我救回来了,要不头发没了命也没了,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他。”

    眼前的男人从鬼门关走过一遭,却还有心思调侃自己。

    余念鼻腔酸痛,努力对他笑,“您现在过来,是要和他一起研究病症,治疗更多的患者吗?”

    “当然,但这不是主要原因。”爱森点了两份驴打滚打包,“我回国,是为了报恩。”

    “这么说可能不全面,或者应该说是……”爱森挑眉,“等着救他。”

    余念心脏坠沉,“救谁?”

    爱森轻松随意,“念念,你明明猜到了。”

    “我们做过全球性的普查,该病症具有遗传性,且遗传的概率不低。”爱森不疾不徐,“你猜,有多少?”

    余念受够了,“你快说!”

    “哟,小可爱还会发火?”爱森耸耸肩,“好吧,不瞒你了,在二分之一到三分之一间。”

    这样的概率意味着,在梁颂晟和梁颂泽之间,很可能有一个人遗传父亲的疾病。

    如果是梁颂晟,也绝不甘心保守治疗,而肯给他做手术的,只有爱森。

    爱森慌了神,“噢上帝,你别哭啊,我就说个概率,不代表一定会得。”

    “当样本数量不充足时,概率的准确度极低。”爱森拼抽纸塞给他,“你看我,我爸就我一个儿子,我把概率直接拉到了百分之百。”

    让低声啜泣变成嚎啕大哭,声音震耳欲聋,怎么劝都没用。

    晚上八点的火锅店,上座率百分之百。

    他一个三十多岁,长着西方脸的男人,弄哭了一个刚成年的大男孩,怎么看都不像好人。

    顾客纷纷往他们这边扫,开始有指指点点的声音。

    爱森手忙脚乱,“喂喂祖宗,我的老祖宗,您快别哭了,在这么下去,隔壁不是揍我就是要报警。”

    余念不理,哭声半点没小。

    “行吧行吧,既然这样我也不瞒你了。”爱森实在没辙了,“劝你还是早点忘了他吧,没必要为他伤心难过,不值得。”

    “小可爱,你听我的,他这老古董也不是好东西。以前我就觉得他死板无趣,这次回来却让我发现,他竟然是个老色批。”

    哭声终于停止,余念睫毛上挂着泪珠,“你干嘛这么说他,我不许你这么说!”

    “你先别急啊,我没开玩笑。”爱森坐过来,凑到他耳边,“我前两天发现,他在手机里存美女照片,而且,看得特痴迷。”

    “不许瞎说!”说任何人余念都信,但梁颂晟绝对不可能。”

    “要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信。”爱森很诚恳,“都这种时候了,我骗你干嘛。”

    “不信你查他手机,或者直接问他。”

    余念:“我才不查。”

    偷窥隐私好过分。而且,看照片美女而已,也不是什么不道德的事。

    余念酸巴巴的,“是什么样的美女照片?明星吗?”

    “我没看太清。”爱森回忆,“但好像不是一个人,什么类型的都有。成熟的、可爱的,活泼的、性感的,反正都挺漂亮的。”

    导火索一点即炸,余念哭声更大。

    爱森苦口婆心,余念根本不理。他蹭蹭眼泪,抱着两袋糕点往外走。

    “念祖宗,你去哪。”爱森扒拉裹着麻酱的肉,“还有两块儿,等等我。”

    余念头也不回,气呼呼往前走,“你太讨厌了,不想等你。”

    “驴打滚我买了两份,你拿一份走啊!”

    “才不要吃你的东西!”

    “不对,我的栗子糕!不是说好一人一半?我就吃了三块啊!”爱森喊,“你好歹给我留点。”

    余念推开玻璃门,出门上了车,

    这么讨厌还想吃栗子糕?

    没门!

    春末的风有深冬的寒冷,余念抱着栗子糕,坐进出租车,风把泪痕吹得干疼。

    委屈无处发泄,余念把今天的一切,全部转述给了杨枝棋。

    杨枝棋压抑了半分钟,“你想怎么办?”

    余念:“想和他坦白。”

    “坦白什么?”

    “我玩cosplay的事。”

    余念很小就面临亲人离去的痛苦,三岁失去双亲,十八岁失去爷爷。

    他从小缺失爱,也更加珍惜所拥有的爱。

    担惊受怕没有意义,不如把每天当成最后一天。用力珍惜身边的人,向他坦白最真实的自己。

    不就是漂亮小姐姐吗?

    他也可以!

    *

    晚上九点半,梁颂晟下班回来。

    家里黑着灯,二楼卧室的门缝里有光。余念只有直播的时候听不到动静,也不会出来迎他。

    上午有台大手术,身体有些疲乏,他脱掉外套,挂在玄关。

    梁颂晟没开灯,三两步嵌进沙发,手指抵在额头上,短暂休憩。

    没搬来这里前,梁颂晟独自住在医院旁边的房子。三年里,他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每天都在待命,随便一个电话就能赶到医院。

    搬来这里,房子变大了,显得比以前更空旷,但因为多了个人,让这里有了烟火气。

    他稍微仰头,看着门缝里淡黄色的光,渐渐产生了困意。

    梁颂晟进入浅睡眠,周围有很轻的脚步声靠近。

    他揉揉太阳穴,缓慢睁开眼。

    目光落在地板,视线上方有一双脚,纤瘦骨感,穿白色丝袜,脚踝绑着红色水晶链。

    心脏被人吹起,胸腔胀起一块。

    男人的眼神顺着脚踝往上。

    余念穿着干净的白色吊带连衣裙,胸前绑着个丝质蝴蝶结,干瘦的手臂紧巴巴的缠在身前。

    “又穿这么少。”梁颂晟拽下大衣,往他身上裹,“冷不冷?”

    余念把衣服推掉,家里二十六度,“才不冷。”

    梁颂晟扯松领带,少有的烦躁,“怎么穿成这样?”

    余念站在他面前,“让你不喜欢了?”

    “没有不喜欢。”

    余念的心脏都要跳出来,“那、那喜欢吗?”

    梁颂晟握住他的手腕,往自己身边拽,“喜欢。”

    “可我不仅穿这个,还喜欢穿很多很多不同的衣服,你喜欢吗?”

    梁颂晟把人拉到腿上,抱进怀里,“你怎么样我都喜欢。”

    余念拼命摇头,既兴奋却紧张,“不是不是不是的,不仅仅是这样。其实我还喜欢穿更奇怪的衣服,戴不同颜色的假发。”

    “可能还会画奇怪的妆,有很多人跟我一起,拍拍照片,或者一起去一个大房间转呀转的。”余念极度紧张,努力用自己的方式让梁颂晟明白。

    梁颂晟:“cosplay么?”

    余念眼睛亮了,“你知道?”

    “了解过一些。”梁颂晟刮他鼻梁,“但应该没有你懂。”

    余念低下头,抠指尖,“梁先生一定觉得很奇怪吧。”

    “为什么奇怪?”

    站在对方的视角,余念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穿奇奇怪怪的衣服,办成夸张的样子,在其他人眼里,就是很奇怪的吧。”

    梁颂晟勾起他滑落的肩带,“按你的说法,我喜欢看报喝茶,喜欢对着放大镜研究玉石文玩,也很奇怪?”

    余念小声,“是挺奇怪的……”

    “啊不是不是。”余念摇摇头,“哎呀,最早是觉得挺奇怪的,但我接触以后,发现茶真的好好喝,玉石好好看,写书法也好有意思。”

    余念眨眨眼睛,加重语气,“是真的!”

    梁颂晟:“我和你一样,也觉得cosplay很有意思。”

    余念抓着他的手,对着指尖捏呀捏,“我才不信。”

    这样守旧古板的人,怎么可能对二次元文化感兴趣。肯定是为了哄自己才这么说的。

    梁颂晟并没有急着解释,“不如说说,你最喜欢的动漫角色是哪个?”

    余念:“本命太多了,说不完。”

    万一说了大古董不知道,多尴尬呀。

    “随便一个。”

    余念:“旗木卡卡西。”

    梁颂晟:“火影忍者吗?”

    “哎?”余念挺起腰杆,“你知道呀?”

    “看过一些,但集数太多,还没看完。”

    余念心脏嘭嘭嘭的,“那、那,梁先生喜欢谁?”

    “卡卡西也不错,不过……”梁颂晟沉思片刻,“我更喜欢自来也。”

    “哎哎?”余念瞪圆眼,“您怎么会喜欢坏坏的色老头呢?”

    自来也的属性和梁颂晟完全不同呀。

    “一开始觉得他轻浮,的确不喜欢,但深入了解以后,我发现人不能只看表面,内在魅力最感染人。”

    “但最主要的原因在于,最近看到他死的剧情,很突然,触动很大。”

    “对呀对呀,这里超感人。”余念挤在他怀里乱蹭,“作者好过分,他干嘛要这么画,害我哭好久呢!”

    梁颂晟轻轻拍他的后背,也不嫌烦,算盘收下余念所有的小牢骚。

    蹭了一会儿,余念从梁颂晟怀里出来,还是很好奇,“梁先生,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呀?”

    难道梁先生是个老二次元?

    入坑年龄比自己还早?

    糟糕,不会错过了一个亿吧。

    梁颂晟:“不久,最近才开始。”

    余念松了口气,还不至于太遗憾,“怎么突然喜欢看动漫了呀?”

    “因为你喜欢。”

    “啊?哦嗯……”余念偷偷搓手,“这样啊。”

    糟糕,果然没有隐藏住吗?

    早被发现了惹。

    “念念,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余念也委屈,“怕你不喜欢。”

    甚至是讨厌。

    “因为怕我不喜欢,所以极力隐藏爱好?”

    不敢看漫画、不敢听喜欢的歌,拼尽全力把自己封闭起来,装作招人喜欢的样子。

    只会低着头说好,不敢发表意见、不敢笑,甚至是不敢撒娇,连喜欢只毛绒熊都小心翼翼的。

    余念:“……”

    仔细想想,是挺傻的。

    “但是你就是不喜欢啊。”

    寄人篱下,乖一点有什么错。

    梁颂晟:“谁说我不喜欢?”

    余念晕晕的,“那总不能喜欢吧?”

    “喜欢怎么了?”梁颂晟抱紧他,“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会试着接受并喜欢。”

    余念懵了,“哎?不对不对,不是这样的!”

    他该很生气,接受不了,批评我才对。

    梁颂晟郑重其事,“念念,我只说最后一遍,你不需要为谁改变,我会尊重你的所有爱好。”

    余念脑子太乱了,他又迫不及待,“那我想去逛漫展、跳宅舞,还有开直播,也可以吗?”

    梁颂晟犹豫都没给,“可以。”

    余念兴奋得发抖,喉咙里藏着甜蜜的水果糖。

    他心跳加速,抓紧衣领,“那、那梁先生喜欢我吗?”

    “喜欢。”

    作者有话说:

    非常非常喜欢。

    病是虚构的,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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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3   危险

    ◎等我。◎

    余念眼前亮起一团光, 所有的伤心难过、局促和紧张,在这一刻全部得到回报。

    他责备胆战心惊、遮遮掩掩的自己,“我该早点说的。”

    要早点开口, 他才能知道。

    “现在也不晚。”梁颂晟拍拍他的后背,“只要你喜欢, 我都会支持。”

    余念勾着梁颂晟的脖子往怀里蹭, “梁先生太好了,念念也喜欢你, 好喜欢好喜欢。”

    梁颂晟沉溺温柔, 把人抱起, “不早了,该睡了。”

    余念搂着梁颂晟的肩膀,被人送上楼梯,放回床上。

    梁颂晟弯着身子,双臂撑在他肩膀两侧,“还没看够?”

    从表白到现在,余念的眼睛没移开过。

    “怎么啦?”余念的圆眼睛忽闪忽闪的,“我看自己先生都不可以嘛?”

    “可以。”梁颂晟被他勾着脖子, 有温风扑到脸上,“但要不要把衣服换了?”

    余念还穿着白色吊带裙。

    轻飘飘、软绵绵的。

    “可是好累, 懒得动。”

    梁颂晟划过余念的肩膀,“我帮你换?”

    余念的脑子嗡嗡乱糟糟, 急匆匆抱睡衣跑进了卫生间。

    热蓬蓬的脸闷在衣服里。

    啊啊啊啊啊!

    害羞害羞好害羞!

    梁先生说喜欢我了。

    才不是单相思,从来都不是。

    换好衣服, 门口守着梁颂晟。

    余念非常配合, 伸着胳膊等着人抱, 他只顾着往男人怀里贴, 幸福得上了天。

    哎呀,怎么突然不会走路了呢。

    梁颂晟帮他盖好被子,“睡吧,晚安。”

    余念拽住,“就这样吗?”

    别人谈恋爱不只这样的。

    梁颂晟稍稍靠近,“还想怎么样?”

    余念不说话,但抓着他的衣领不放。

    半分钟后,他学着漫画中主角的样子,轻轻合上眼。

    余念很忐忑,怕白白紧张,怕换不到回馈。

    呼吸紧跟着心跳,三个来回之后,念的额头和眉心收到了两团热。

    轻轻柔柔的。

    余念还闭着眼,没松手。

    梁颂晟托着后颈,把人抱起,“不够?”

    余念脑袋和拨浪鼓似的。

    不够不够才不够!

    “还想怎么样?”

    余念抿抿舌尖,“反正、反正漫画里的,主角都不这……唔。”

    如果形容亲吻的味道,上次是辛辣浓烈的酒,这次是蓝莓味的薄荷水。

    余念只用了蓝莓味道的牙膏,换来了一个薄荷味的吻。

    嘴唇是,舌尖是,口腔也是。

    他仰着脖子,渐渐意识到,失控的亲近和醉酒没有半点关系。有的人即便滴酒未沾,也像吞噬万物的魔鬼。

    余念喜欢被人用力拥抱,周围有温热的呼吸,有急促的喘气,像是听海边的风、淋盛夏的雨。

    余念忌惮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却迷恋他“走火入魔”的吻。

    人要喘不过气,舌尖终于放过他。

    余念软成滩水,倚在男人怀里,随他的呼吸缓慢浮动。

    梁颂晟:“接个吻都要撒娇?”

    我才没有。

    余念想反驳,但舌头软得爬不起来了,呼吸还在喘,他哼唧两声,在他怀里乱蹭,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念念,可以了。”梁颂晟抱紧他,“不要再引诱我犯错。”

    随后,余念又拥有了一个晚安吻。他被人安置好,留在了温暖卧室。

    身后有关门的声音,余念抱着熊,蹭蹭蹭,到处乱蹭。

    好烦好烦没出息。

    每次亲亲小象鼻子都硬邦邦的,好紧张,差点被发现了。

    好丢脸。

    但是,好喜欢被亲亲。

    坦白大功告成,次日,余念窝在床上,和杨枝棋煲了一上午的电话粥。

    杨枝棋:“牛啊牛!是我失策了。”

    “你老公虽然老土,但肯为你改变,绝顶好男人!”

    “不许这么说我家先生!”余念不高兴了,“他才不老土,从里到外一点都不老土。”

    “行行行,情人眼里出西施,我不跟你争。”杨枝棋说:“你俩这就算修成正果了?不得天天在床上腻腻歪歪,怎还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他上班去了,而且……”余念蹭蹭腿,揉揉肚子,“我们还是睡两个房间的。”

    杨枝棋:“……”

    费了半天劲,好像也没变化。

    “你就不想再给他点意外惊喜?”

    “为什么还要给惊喜?”余念想了想,突然坐起,“对呀!我可以给梁先生准备生日惊喜的。提前想,提前准备!”

    杨枝棋:“……”

    根本没在一个频道,聊不下去。

    她撇撇嘴,“你自己想吧,我要去想你的结婚礼服了。”

    “别呀别呀,枝枝姐你快帮我想想送什么好!结婚还有好久呢,生日更重要。”

    杨枝棋:“他不是喜欢玉石吗,买点那个给他不得了。”

    “可是,好玉石都在家里了,再好的我也买不到呀。”

    何况余念也不懂,挑不好就露怯了。

    杨枝棋:“非要这么说,我倒是有个好主意。”

    余念按捺不住,“什么什么?”

    “不如……”杨枝棋吸了口气,故作深沉,“你把自己裹成礼物送给他,怎么样?”

    “枝、枝、姐!”

    那边传来杨枝棋咯咯的笑声,“好啦,他这么喜欢你,你送什么他都喜欢。你不缺钱,他也不缺钱,那就送点无价但有意义的东西。”

    嘴上说容易,到底什么才是有意义的东西呢。

    余念点开微信,前段时间刚过完情人节,他试着从朋友圈里找到点线索。

    但基本就是发自拍,晒鲜花玫瑰项链巧克力。这些太年轻化了,肯定不是梁先生的喜好。

    余念继续往下滑,目光定在某条朋友圈上。

    对吼,怎么把他给忘了。

    漫展结束后,萨尼主动加了他三次。余念犹犹豫豫点了同意。

    但他谨记清沨的话,没有公开朋友圈权限,彼此也没说过一句话。

    看对方的朋友圈才了解,萨尼家是做玉石生意的,经常会发些淘到的好物。

    虽然余念技术很差,刻不出精致的花纹,但可以刻个姓名章送他呀。

    余念试着联系对方。

    「萨尼哥您好,还记得我吗?」

    萨尼:「当然记得。」

    余念欣喜。

    「萨尼哥家是做玉石生意的吗?」

    萨尼:「是,念念有需要吗?可以给你优惠。」

    余念就喜欢这种直接好说话的。

    「是这样的,我想买一块比较好的玉刻印章,可以给我推荐吗?」

    萨尼:「刻章的话,普通石头就可以。玉石成本有点高了。或者,如果你非想要,我可以拿些边角料给你。」

    「不用不用,价钱不是问题,我就想要一块好玉,能给我推荐一下吗?」

    萨尼:「如果价格你不在意,可选的就更多了。和田玉、岫玉、独山玉,或者翡翠,还有水沫子、玛瑙、玉髓等都是不错的玉石。」

    萨尼:「除了种类,颜色也有很多。翡翠的话,有玻璃种、冰种、糯种和豆种。和田玉的话,有白玉、青玉、墨玉、糖玉等。你想要什么样的?」

    一连串的问题把余念搞懵了。

    「我也不太懂耶。/小熊挠头」

    萨尼:「这样吧,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到我家仓库看看。直接选,我拿最低价给你。

    「我现在就有时间,可以过去嘛?/小熊期待」

    萨尼:「【定位】到了发消息,我等你。」

    地址上显示,是个位置偏僻的仓库。

    他得赶紧过去,尽量在天黑之前回来,晚上要和梁先生一起吃饭的。

    余念收拾好东西上了车。

    他掏出手机,在梁颂晟的名字前犹豫了几秒。

    如果告诉他去这里,梁先生一定会问原因,如果问了,就没有惊喜了。

    余念把手机塞回衣兜。

    车开了一个多小时,到达定位的仓库。

    余念在门口望了望,他正准备掏手机,年轻男人出现在面前,“是念念么?”

    上次漫展,萨尼以真容示人,但余念遮着面罩。

    “是我。”余念甜甜的,“萨尼哥你好。”

    萨尼挑着唇,“你本人真可爱。”

    “谢谢萨尼哥。”余念左右看看,指着紧闭的仓库门,“我们是来这里吗?”

    “不,在别的地方,跟我来。”

    余念跟随萨尼,顺着来时反方向走,。

    大约五分钟,他们来到黑色汽车前。

    余念站在后排门口,“很远吗?还要坐车?”

    “不太远,但开车快。”萨尼帮他打开后排车门,“上车吧。”

    余念看着逐渐变暗的天,“要多久呀?我有点急着回去。”

    “念念,你成年了吧?”

    余念郑重其事,“我是大学生!”

    萨尼:“都这么大了,家里还管?”

    “也不是,我就是急着和家人回去吃晚饭。”如果梁先生下班看不到他,会着急的,”抱歉,萨尼哥,咱们改天找个上午的时间再约吧?”

    “你不着急拿到玉石了?如果用来刻章,总需要时间吧,那个挺费时的。”

    虽然离梁颂晟的生日还有段时间,但余念没有完善的刻章经验,肯定是越早拿到越好。

    余念看看四周,但这里好偏僻,也不太安全,还是过两天让云卓陪他一起来吧。

    “抱歉啊萨尼哥,还是算了吧。”

    “好了,快上车吧。”萨尼把车门拉展,“你这么着急,一定是给重要的人准备的礼物。咱们快去快回,一共用不了半小时。”

    萨尼催他,“有你犹豫的时间,早到了。”

    余念坐在车里,马路很冷清,鲜有车经过。他看着窗外一排排的仓库,又忘着阴沉的天。

    哎呀,还是没能禁得住诱惑。

    还是给枝枝姐和司机发个实时定位吧,以防万一。

    余念点开手机,留意右上角的显示屏,“萨尼哥,这里没有信号吗?”

    萨尼透过后视镜,“这边都是工厂,位置偏僻,信号忽好忽差。”

    余念点点头,“这样啊。”

    可农村都通网络信号了,何况是市郊工厂。

    而且,车已经开出去快十分钟了。

    余念偷偷点开手机录音,“萨尼哥,还有多久才能到呀?”

    萨尼把车停在破败的仓库门口,“到了。”

    天空阴暗,周围乌云密布。

    余念把手机揣进兜里,“萨尼哥,我有点想回去了。要不您还是先送我回去,我们改天再约吧。”

    萨尼下车,拉开后排车门,“人都来了,你还想跑?”

    “走开!”余念挣扎,“你要干什么?”

    萨尼拽出余念兜里的手机,按掉正要播出的报警电话。

    “臭小子,屏蔽了信号还不老实。”萨尼捆住他的脚,“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

    省院月底有研讨会,各科室的主任医师出席。

    途中,徐柏樟的手机在震,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罕见地出去接电话。

    钟严坐在梁颂晟旁边,用眼神和他示意。

    除了他那位刚结婚的爱人,徐柏樟从不会在工作期间接电话。

    仅过去三分钟,徐柏樟推门而入,动作有点出格无礼。

    他不顾众人的目光,“颂晟,你来。”

    向来沉着冷静的徐柏樟,第一次表现出惊慌之色。

    梁颂晟心底一沉,跟着出来,“怎么了?”

    “我爱人给我来电话,他似乎看到了你的未婚夫被人绑架了,但离得远,不确定。”

    于此同时,梁颂晟手机里收到了余念发来的视频短信。

    画面中,余念绑在柱子上,眼睛和嘴巴都被封住,他拼命扭转挣扎。

    背景有陌生的男性声音,“想要人,就准备一百万,别报警。”

    “否则,他的小命我可保不了。”

    梁颂晟回拨电话,提示无法接通。

    他没有犹豫,退回去打110。

    徐柏樟拦住他,“我爱人已经报过了。”

    梁颂晟:“知道地址吗?”

    徐柏樟:“知道。”

    “发给我。”

    徐柏樟:“我和你一起去。”

    梁颂泽:“柏樟,你不用……”

    “我爱人也在。”徐柏樟攥拳,呼吸很重,“而且,就我的了解,他大概率会过去救。”

    即便徐柏樟再三叮嘱他注意安全,不要冲动。

    梁颂晟驾车,徐柏樟坐在副驾驶。

    梁颂晟问:“他怎么知道那个人是念念的?”

    上次订婚宴,徐柏樟爱人并没有出席。

    徐柏樟:“他们是一个圈子的。”

    梁颂晟:“圈子?”

    “二次元。”

    梁颂晟有些意外,但无暇顾及,“他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徐柏樟攥拳,“我也想知道。”

    梁颂晟没再多问。

    他已经安排人准备好了一百万现金。但这个钱数,对余念的身份来说,实在太少了。

    如果绑匪想要一百万,根本不用联系他,只挟持余念就能轻松拿到手。

    对方为什么要多此一举联系自己。

    可能性只有两个,第一,他要的根本不是钱,第二,他不清楚余念的真实身份。

    如果是二,一切都好说,但如果是一。

    梁颂晟加大油门。

    念念,等我。

    44   解救

    ◎我永远都在。◎

    余念被人夺了手机, 蒙住眼捂着嘴,束缚到完全未知的区域。

    他除了害怕,全是懊恼。

    当初就不该和大坏蛋过来, 爷爷叮嘱过的,除了梁家兄弟还有枝枝姐, 其他人都不要轻易相信。

    也许是自己主动联系的对方, 才这么容易掉以轻心。

    余念记起在漫展上,萨尼想和他互换联系方式时, 清沨哥哥夺走了手机, 还暗示过他。怪自己太蠢, 完全没有意识。

    余念被挟持的时候,看清了绑架者的脸,除了萨尼,还有一个眉骨带刀疤的男人。

    二月底的季节,那人就穿着个黑色裹身背心,血管绷在肩膀的肌肉上,皮肤黑黑的好吓人。

    如果那两个人只想要一百万,直接找他要就好, 为什么还要联系手机里的人?

    余念想说话,但嘴巴被胶带封得紧, 挣扎还会被警告。虽然自己办了蠢事,但总觉得这两个坏蛋也不太聪明。

    余念这边偷偷想对策, 那边传来人说话的声音。

    先是萨尼,“麻哥, 那边说钱已经准备好了。”

    回话的应该是麻哥, “嗯, 看来这小子家确实有钱。”

    余念:“……”

    一百万就叫有钱吗?

    大傻子真不知道我是谁?

    萨尼:“我现在带着他去拿钱?”

    旁边传来个巴掌声, “蠢货,你带着他去,想找死吗?”

    “那怎么办?”萨尼又说:“我自己去拿?拿完再偷偷把他放了?”

    “啪!”又一个巴掌声。

    “他见过你的脸,你把他放了,咱们不是找死吗?”

    “卧槽!忘这事了!麻哥,那怎么办?”

    余念:“……”

    原来你才知道哇!

    哪有露脸的绑匪。

    “就地解决。”

    “怎、怎么解决?”

    “笨蛋!只有死人是最安静的。”

    余念:“……?”

    哎哎哎哎哎哎?

    一百万而已,不至于要命吧。

    麻哥掏出匕首递给他,“去吧,早解决早安生。”

    萨尼腿软了,“不是,麻哥,不不不是,我就是想搞点钱,我、我没想要命啊!”

    “蠢货!这种时候还犹豫什么?”麻哥把刀柄按在他手上,“今天不是你死,就是他亡!”

    “麻哥,要不咱把他放了吧,欠你的钱我一定想办法还上,杀人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边的男人争吵不断,还夹杂着鬼哭狼嚎,这边的余念百感交集。

    完蛋惹,要死在大笨蛋手里了。

    余念能感觉自己捆在一根柱子上。他试着挣脱,奈何绳子太紧,周围也没有尖锐利器。

    实在不行等下装哮喘好了,他既然这么怕出人命,搞不好情急之下真能带他去医院。就算没成功,哪怕能说话或者拖延点时间也好。

    王叔叔是跟随爷爷多年的司机,具有高度的敏感性。自己说过一个小时回,如果超过时间,王叔叔等不到人又联系不到他,一定会报警。

    只要王叔叔说出自己的身份,必然会引起警方的高度重视。

    萨尼带他来的地方,离王叔叔等候的地点也就三五公里,警察应该很容易查。

    但现在也不能坐以待毙,余念尝试站起,想把手从后背的柱子上套出来。虽然他身体柔韧,但胳膊伸到了最高处,还是摸不到柱子的头。

    那边的求饶声还在继续,余念好闹心。我都没哭,他在嚎叫什么。

    忽而,周围来细碎的脚步声,两人的争吵并未停歇。

    余念的心情忽上忽下,这里还有别人吗?

    那人从他背后缓慢而来,紧接着,捆绑的手腕有拆卸的感觉。

    温暖轻调的声音出现在头顶,“念念别怕,别出声,我救你出去。”

    时间有短暂的静止,余念的心脏恨不得撞出胸腔。这种感觉太不真实了,但这个声音和语调他绝不会认错。

    说话的男人,正在救他的男人。

    是清沨哥哥。

    所有的好奇和疑问,都被即将解救的欣喜取代。

    绳子松开,头上的黑布一并拆下。

    来不及感谢寒暄,余念被人带着跑离。

    斜前方的男人穿卡其色风衣,戴浅格羊毛围巾。他抓自己腕部的手很紧,朝着固定的方向奔去。

    余念快跑两步,和男人肩并肩。

    他喉咙提到嗓子眼,向左边转头。

    刹那间,有干燥的风拂过。

    相由心生,温柔是与生俱来。而温暖柔和的清沨哥哥,比他幻想中还要帅。

    不是酷帅,不是痞帅,是那种端正标致的面貌,是让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的周正五官。

    是在盛夏午后的阴凉下,会对你笑,给你打招呼的邻家哥哥。

    可困扰余念的,不是清沨哥哥的帅,而是帅得太过熟悉、帅得家喻户晓。

    这张脸和声音搭配在一起,不是不般配,而是不应该。

    与其相信他们是一个人,余念宁愿相信自己看走眼,或者只是长得像。

    生命攸关,时间紧急,堆成山的疑问来不及问,他跟着清沨拼命地跑。

    他要回家,梁先生还在等他吃晚饭。

    可逃难的路从不简单,原本敞开的厂房大门紧紧关着,争吵的的男人闻声而来。

    “哟,这小孩还带了外援。”

    麻哥目光落在余念身边,“啧,没想到能看到真人,你可比电视上好看多了。”

    余念心里沉甸甸的,同时也确定了他的怀疑。

    涉险救他的男人,不仅是网配圈的大佬清沨,更是黄金时间,新闻频道的王牌主播,于清溏。

    他因声音干净醇厚,长相英俊标志,是众多观众心目当中的男神。

    于清溏把余念挡在身后,对坏人说:“趁事情还没朝最坏的地方发展,尽早收手,向公安机关自首,争取获得宽大处理。”

    “自首?”麻哥哈哈大笑,“大主持人,你是新闻播多了,真以为身边都是美好呢?”

    麻哥握着匕首,拇指拨动刀刃,“自首不可能,尽快解决倒是没问题。”

    麻哥摇晃着脑袋,“唉,可惜了,明天晚上,观众注定看不到你主持的节目喽。”

    余念咬牙站到于清溏前面,“你这个大坏蛋,有什么事都冲我来!不要伤害无辜!”

    于清溏把人往后扯,“念念,不要出来。”

    “别在这儿给我上演兄弟情深了,放心,你们一个也走不了。”说罢,麻哥给了萨尼个眼神。

    和身强体壮的恶棍比起来,不论是余念还是于清溏,都显得微不足道。

    萨尼绑住了于清溏的手和脚,更加粗壮的麻哥连绳子都不屑用,它扯着余念的头发,把人拽到一边。

    “放心吧小孩,哥哥速度很快的,就一下,很快解脱。”

    于清溏在萨尼手里挣扎,“快放了我!一切还有挽回的机会。”

    “没机会了!”萨尼给自己壮胆,“已经走到这步,我无路可退了。”

    “疯子!”于清溏对着麻哥喊:“你要钱我可以给你,一百万,二百万,三百万都行,别对孩子动手。”

    麻哥拿起刀,“有时间说屁话,不如歇歇嗓子,到下面给阴间小鬼们讲讲新闻。”

    余念的恐惧被不服替代,他扯着嗓子喊,“再说一遍!我是成年人,不是小孩!”

    “大坏蛋,你千万别知道我是谁!”余念撕心裂肺,“你杀了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哟,人不大,脾气倒是不小。”麻哥把人提溜起来,“行啊,我就先送你去做鬼。”

    踹门声终止了闹剧,刀下落之前,被另一只手夺走。

    余念额头有液体滴下,紧接着,他落入一团怀抱,带着熟悉的消毒水味道。

    “念念,我来晚了。”

    警察同时赶到,立即将歹徒制伏。

    余念睁开眼,看到了熟悉脸。

    他摸摸脖子,不痛,“我已经死了吗?死了还能看到你吗?”

    “念念,是我,你没事。”

    余念揉揉眼睛,缓了几秒才清醒。

    他扑进梁颂晟怀里,“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柔软的声音,让梁颂晟的记忆追溯到十几年前,在父亲的葬礼上,他遇到了一个再也割舍不掉的小尾巴。

    梁颂晟帮他蹭掉额头的血迹,“我在。”

    永远都在。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警察走过来,“我们需要带走证物,以便调查。”

    梁颂晟还握着匕首。

    鲜血染红了刀柄,顺着指尖滴落。

    余念才发现,“手、你的手,手”

    “救护车马上到。”警察说:“我去帮你拿些止血东西。”

    “不用。”梁颂晟镇定自若,示意正朝他赶来的人,“我朋友就是医生。”

    徐柏樟简单帮他止血,“车上有东西,过去处理吧。”

    余念的眼泪止不住,“徐医生,你救救他,他是外科医生,救过好多人的命,他不能没有手。”

    徐柏樟沉着冷静,“我知道,会尽力。”

    余念越急越管不住嘴,话来来回回说个没完。可不论他说什么,都换不来徐柏樟的回复。

    梁颂晟只剩一只手,搂住人就无法帮他擦泪,又舍不得看他难过,“别担心,徐医生是最好的外科医生,可以治好。”

    “骗人!你骗人!”余念哭得稀里哗啦,“最好的外科医生是我先生,是我家先生!”

    本是严肃的情景,梁颂晟被他逗笑,“我是神外,他是心外,他比我更会动刀。”

    梁颂晟说后半句话的时候,目光是停在徐柏樟身上的。

    余念的哭止住了不到三秒,又大哭起来,“骗人,他是中医,他只会给人针灸正骨,还让喝超级超级苦的中药!”

    余念忽而想起什么,急忙掏手机,“钟医生是急诊科,他什么都会的吧,给他打电话,让他过……!”

    手机被徐柏樟夺走,对方的严肃有点恐怖,“这位家属,你这样吵,会影响医生的心态。”

    徐柏樟又说:“还有,我不比钟医生差。”

    余念被吓住,啜泣都停了。

    包括于清溏在内,四个人一并上车了。

    徐柏樟拿出医疗设备,戴上无菌手套,仔细查看了梁颂晟的伤口。

    他说了很多专业的话,余念基本听不懂,总结下来就是,神经和骨头都完好无损,日后的工作生活不会受影响。但创口较大,需要缝合。

    徐柏樟做准备工作,他先和梁颂晟确认目光,又给了于清溏一个眼神。

    于清溏心领神会,“念念,咱们出去等。”

    余念缠着梁颂晟的胳膊,往他身边靠,“我不,我就在这里。”

    “我们在这里会影响医生工作。”于清溏的声音带着温暖的风,“也许,你还有些话想问我。”

    车门紧闭,空间里除了两个人,只剩下消毒术的气味。

    汗水浸湿衬衫,梁颂晟松了口气,整个身子垮下来,“百分之四的利多卡因,一百毫克。”

    “太多了,我只打百分之三。”徐柏樟准备麻药针,“不装了?”

    如此严重的创伤,能瞒过余念的眼睛,但骗不了徐柏樟。

    梁颂晟合上眼,深呼吸,“别跟钟严学反讽,很烦人。”

    麻药注射完毕,梁颂晟逐渐缓和。

    他睁眼,正见徐柏樟拿出缝合线。

    梁颂晟:“小伤,不用这么复杂。”

    徐柏樟拿的是美容科才用的缝合线,比头发丝还细,可自行吸收,术后不留疤,但成本高昂,缝合时间多出三倍以上。

    徐柏樟:“不缝好,怕被你家属缠上。”

    “念念不会无理取闹。”梁颂晟看他麻利的动作,“你还是丢不掉老本行。”

    徐柏樟:“别再这么冲动。”

    梁颂晟握刀的方式很讨巧,是擦着横面握上去的,类似片肉的横截面,等于把刀片“藏”进了肉里。

    这种方式不会伤到筋骨,但疼痛感很强。对于外科医生来说,徒手夺刀危险且愚蠢。

    梁颂晟:“如果今天架在刀上的,是你家那位主持人,你不会夺吗?”

    徐柏樟的专注点还在伤口上,“我是中医,把脉不影响。”

    “中医会随身携带全套的外科设备?”

    徐柏樟剪断缝合线,“消炎药你那边有吗?”

    “有。”梁颂晟看着他,“你还要跟自己过不去?”

    徐柏樟抬头,“你什么时候比钟严还烦了?”

    “嗯,不说了。”梁颂晟移开视线,同时收回包扎好的手,“谢了。”

    *

    于清溏把人带到车上,里面播着余念喜欢听的动漫主题曲。

    余念坐在副驾驶,听完了一首歌才开口,“哥哥,您真的是新闻主持人,于清溏吗?”

    于清溏笑得如沐春风,“我和电视上差很多吗?”

    “没有没有。”余念摆摆手,“就是、声音有点不太一样。”

    “播音腔和平时说话,多少会有不同,声音醇厚点更适合播报新闻。”

    余念心里乱蓬蓬的,“那您真的是清沨哥哥吗?”

    于清溏:“认不出我的声音了?”

    “认得出,我一下就认出来了。”余念说:“就是有点意外。”

    不论是谁,都不能把家喻户晓的新闻主持人和二次元配音大佬联系在一起,这个次元壁破的有点太吓人。

    怪不得清沨哥哥在漫展不肯摘面罩,还说怕吓到他,他真的吓到了,晕晕的像做梦,

    但又好激动,好开心。

    于清溏:“我也很意外,你竟然是我先生朋友的未婚夫。”

    说起这个,余念想起,“清沨,啊不是,清溏哥哥,就是,嗯……就是我有次扭到脚,徐医生录了视频,那里出现的脚是你的吗?”

    “噢,原来是你的脚扭到了?”

    私下里的于清溏没有新闻上那么严肃,带着阳春三月温和的风,“让我认认真真当了很久的脚模。”

    余念外表平静,心里炸翻了天。

    啊啊啊啊啊!

    救命救命,救命哇啊啊啊!

    所以当时视频里的那个羞羞的声音,还有徐医生温柔的通话都是打给清沨哥哥的。

    也就是说,低音炮大总攻和绝顶诱受音,在三次元是真正的一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他们每晚睡前,肩并肩躺在一张床,关上灯,之后……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啊啊不行了不行了!

    “念念?念念。”

    “啊嗯?我在,在呢。”余念蹭了蹭烫呼呼的脸,“怎么了?”

    于清溏:“想什么呢?脸都红了。”

    余念的脑袋摇成拨浪鼓,“没有,什么都没想,才没有想!”

    他急着转移话题,“清溏哥哥,谢谢你救我。”

    “不用谢。”于清溏自嘲,“我也没帮上忙,差点把自己也搭进来了。”

    “没有没有才没有。”余念又问:“您怎么会在这里啊?”

    “暗访。”

    这个事余念听说过,记者经常伪装身份,偷拍些违法行为,再曝光他们。

    但是,“主持人也要暗访吗?”

    于清溏:“陪同事来的。”

    “哦,这样啊。”余念更好奇了,“那你们查出……”

    警察敲敲车窗,“两位同志,麻烦配合做个笔录”

    于清溏和余念被叫到两个地方,分别接受警察的探问。

    余念把经过一五一十说清楚。

    笔录做完,老警察顺口问了句,“你是余毅峰先生的孙子?”

    余念:“嗯,我是。”

    老警察递来记录本,“行,今天辛苦你了,没问题就在上面签字,请保持手机通畅,如有疑问,我们会随时联系。”

    “好的,麻烦您了。”

    另一边,梁颂晟从车上下来。

    余念和警察告了别,急匆匆过去。

    年轻警察看着余念的背影,问老警察:“师父,余振东是谁?和这个案子有关吗?”

    “他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俩犯人别想出来了。”

    年轻警察挠挠头,“为啥?”

    老警察合上记录本,敲他的脑袋,“走了,有得忙了。”

    *

    回去的路上,由司机开车。

    余念全程倚在梁颂晟肩膀,之前的惊恐还没消散,绷带的手又让他难安。

    平安到家,余念像个犯错的孩子,双手背在身后,低头站在梁颂晟两米之外。

    余念坐也不敢,非要站着。

    梁颂晟的手搭在软垫子上,气色非常难看,“念念,今天的事,我需要知道原因。”

    余念的下巴压进脖子里,“我、我就是过去、见了个朋友,是我以前在漫展上认识的,但没想到,他是个坏人。”

    “见朋友?”梁颂晟像个教导主任,“这么简单?”

    余念不敢呼吸,“是,是的。”

    他和萨尼也算认识,今天确实没想到他会是坏人。他可没说谎。

    周围气压很低,梁颂晟的表情不太对。

    余念求神拜佛,祈求“灾难”赶紧过去。

    “过来。”

    梁颂晟话很少,但行动比语言可怕。

    余念缓慢移动。

    梁颂晟耐心耗尽,他身体前倾,用手扣住余念的腰。动作粗鲁用力,把人勾进了沙发里。

    沙发很软,余念倒下去,起不来。

    梁颂晟抵着膝盖,折腰贴下来。

    他蹭着余念的耳朵,是要挟的口气,“念念,你再不说实话……”

    “我真的会生气。”

    作者有话说:

    余念:怎么办QAQ

    钟严:虽然这章没有我,但是他们都提到了我。就是没好话【。

    清沨大大的家喻户晓程度,可类比每晚七点到七点半播出的新闻联播。但不要代入真人啊,没有原型。

    关于清沨来这里的原因,还有徐医生的情况,在他们是主角的那本才会讲,么么。

    前十个宝有红包,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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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5   裸.体

    ◎把自己送给他吧。◎

    泪水像是积攒多日的雨, 薄薄得眼眶存不下,像散落的珠子,一颗一颗的往外冒。

    梁颂晟的严肃没超过三秒, 把余念抱到腿上,“怎么了这是?”

    余念往他肩膀上趴, “梁先生好凶, 好吓人!”

    这么一哭,梁颂晟心都软了, 除了安抚, 多一句狠话都说不出。

    余念挤他怀里, 啜啜泣泣的。

    梁颂晟拍拍他,“你知道今天多危险

    么?再晚来一步,你想过后果么?”

    “如果你有意外,我怎么办?”梁颂晟箍紧他的腰,鼻息触在耳垂,“答应过不再瞒我,这么快就食言?”

    “我错了。”可余念越想越委屈,“但都怪你, 全都怪你。”

    梁颂晟耐心哄,“你告诉我, 是我哪里不对,我都改, 好不好?”

    余念想守住防线,但梁颂晟的温柔他拒绝不了, “我过去, 是想给你准备生日礼物。”

    梁颂晟怔住。

    他很多年没有过生日了。

    “我想送你一个有特别意义的礼物, 可我好笨, 想了好久又实在想不出来。”余念吸吸鼻子,“后来好不容易想出来了,我就是想给你……”

    梁颂晟的鼻息还在喷,“什么?”

    余念耳朵和身体都痒痒的,“嗯……我想给你亲手刻个章,所以需要一块玉石,被抓的那个高个子男人是卖玉石的。”

    余念的泪水沾湿了梁颂晟的衣领,“都怪我,实在太笨了,分不清好人还是坏人,让自己入险,还让梁先生担心。”

    梁颂晟抱紧他,“不怪你,是我没有照顾好。”

    “不是不是。”余念有点后悔,“可这一下子,惊喜都没了。”

    还要重新想,好难。

    “你给我准备礼物,已经是最大的惊喜了。”梁颂晟裹紧人,亲吻他的耳垂,“但下次,如果去这么远的地方,要和我说好吗?”

    余念点头,乖乖的。

    毫无预兆的,梁颂晟托起余念,把人往楼上送。

    余念勾着梁颂晟的脖子,使劲往下看,“手,手!不行,还伤着呢!不行不行。”

    “不碍事。”

    大部分的重量都压在胸口和另一只手,受伤的区域没有受力。

    “你这么瘦,怎么都抱得动。”

    人被放到了床上,余念的手还环在梁颂晟肩膀,“我才不瘦,最近还胖了呢。”

    梁颂晟:“可以再胖点。”

    余念:“再胖会被老师骂的。”

    梁颂晟捏捏他的鼻梁,“睡吧,晚安。”

    随后,余念的眉心得到了一个吻。

    *

    手意外受伤,梁颂晟难得获得了短暂的假期。

    余念最近课不多,放学就急忙往家跑,名正言顺做起了梁颂晟的私人小助理。

    吃饭喝水,打字翻书,任何事情都面面俱到。

    虽说是休息,梁颂晟依旧有忙不完的工作,看不完的病例,还有做不完的手术指导。

    以前梁颂晟忙,余念都不好意思打扰,但这次,他可是官方认可的助理。

    午饭过后,他大摇大摆跟去书房,梁颂晟工作,他就咬饼干看漫画,或是含着棒棒糖,抱着奶茶杯呼呼睡。

    梁颂晟合上笔记本电脑,把软趴趴的余念从桌上抱起。刚抽出嘴里的棒棒糖,余念醒了。

    他舔了舔舌头,“梁先生,你忙完啦?”

    “嗯。”梁颂晟把杯子递到嘴边,“漱漱口,回去睡觉。”

    余念揉揉眼,他还想陪,“不睡不睡了,不困。”

    梁颂晟:“真不困?”

    余念打了个哈欠,“真的。”

    刚才眯了一会儿,现在精神了。

    “那走,带你去个地方。”

    余念往他手上瞟,“可是伤不行。”

    梁颂晟拉起他,“没事,不影响。”

    余念没问目的地,跟着梁颂晟上车。

    没多久,车停在了古玩市场门口。

    “要来买东西吗?”余念向外张望,“这里好热闹呀!”

    “嗯。”梁颂晟解开安全带,“下车。”

    这个时间段,古玩巷子里的人很多,男女老少都可以用穿梭在狭长的石板路上。

    梁颂晟受伤的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余念特意站在那侧,轻轻勾着他的胳膊,防止与旁人产生摩擦。

    梁颂晟带着他转了几家店,涨了不少见识,最后把人带到了今天的最后一站。

    余念看着头顶的门牌。

    【阿三玉石】

    梁颂晟:“这家店种类齐全,老板人很实在,货真价实。”

    余念点头,“是近期有想刻的东西吗?但是手还没好耶。”

    梁颂晟:“不是我买,是给你。”

    余念明白过来,兴奋了一秒,脸又耷拉下来,“可你都知道了,还有什么惊喜。”

    “玉石的种类很多,你可以在这上面制造惊喜,还有,我并不知道你具体怎么刻,现在很好奇,也很期待。”

    “对呀!”余念跳起来,“还有好多惊喜呢!”

    梁颂晟拉上他,“走吧。”

    “哎不行。”余念按住他的胸口,又指着对面的饮品店,“你去那边喝奶茶,我要自己买。”

    “好。”梁颂晟打开钱包,抽出张银行卡,“喜欢的就……”

    余念把卡推回去,“小看谁呢,我有钱!”

    梁颂晟收回钱包,刮了他的鼻梁,“嗯,念念比我有钱。”

    余念插着腰,“那是,以后你退休了,我养你!”

    “好。”梁颂晟对着他笑,“我去那边等你。”

    饮品店和玉石店隔着扇玻璃窗,可以清晰看到余念的背影。

    他低着头看玉石,认真听老板的介绍,频频点头或者提问。

    过程有点漫长,余念挑得很仔细。

    将近一个小时,余念接过包严实的袋子,蹦蹦跳跳,像个小兔子。

    他转身,和玻璃窗内的梁颂晟对视,半分钟后,又跳到了他面前,眼睛圆溜溜的,“梁先生久等啦!”

    梁颂晟把插好吸管的芋圆奶茶递到他嘴边,“选好了?”

    “嗯!”余念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咽干净才说:“好啦好啦。”

    梁颂晟:“看来很满意。”

    “当然满意,但你不许看。”余念把袋子抱进怀里,“这是秘密。”

    梁颂晟又给他喂了口奶茶,“不看,走吧。”

    到了家,余念拉着梁颂晟来到他雕刻的工作台,找他要来刻章的刀具设备。

    梁颂晟终究不放心,“念念,不如我帮你……”

    “不用,不需要!”余念合上工具箱抱进怀里,“我自己可以,别小看我。”

    说罢,余念上了楼,把门关得死死的。

    虽然只是刻章,但这种东西对外行来说实在太难了,光是写出镜像的名字,就成为了余念的大难题。

    梁颂晟这三个字,实在是复杂。

    余念泄了气,拿着块橡皮章准备向梁颂晟求助。

    他跑去书房,找了露台,又逛了厨房,最后在卧室找到了人。

    男人背对着他,正在解纽扣。

    深色衬衫顺肩膀滑落,紧实的肌肉覆盖在肩胛骨。

    余念扒着门框,咽了咽。

    哇哦,好、好棒啊!

    这个肌肉,如果捅捅捅上去,应该是那种硬硬韧韧的感觉吧,没准还滑溜溜的。

    肩胛骨看到了一半,稍微出现了点问题。梁颂晟左手受伤,解右侧的纽扣就变得困难。

    余念敲敲门,蹿了进来,“梁先生,我帮你。”

    走到正面,余念心里就跟中了彩票似的,梁颂晟本就高出大一大截,稍稍垂目,视野开阔,角度极佳,想看哪看哪。

    他抬着梁颂晟的左手,眼神却在胸前和小腹。

    那些画的胸肌,P的腹肌真是烦透了,这个才是真的哇!

    救命啊,怎么会这么棒呀!

    我家先生才是真真正正的撕漫男,漫展上的那些都弱爆了。

    好急好害羞,可是好想摸摸。

    “念念,你在想什么?”

    “嗯?”余念抬头,“没有呀,什么都没想!”

    “但你偷笑很久了。”

    “没有,我才没有!”余念脱下衬衫,故作镇定,“是要换家居服吗?”

    梁颂晟:“洗完澡再换。”

    余念:“不可以,手不能碰水。”

    梁颂晟已经在缠防水膜了,“没关系。”

    “这样也不行吧,一只手怎么洗,太危险了。”余念跟着梁颂晟进入浴室,“要不,我帮您洗吧!”

    雾气腾腾的浴室,只有浴缸边开着一盏橘色的壁灯。

    余念站在梁颂晟身后,膝盖贴着浴缸壁,看着掌心中那团奶白色的沐浴乳。

    看到了,全都看到了。

    好厉害,怎么会那么大。

    简直和小漫画里的一模一样。

    不对!

    坏坏小漫画还是那啥以后的,但这个为什么还没那啥以后就那么厉害。

    啊啊啊啊!害羞,好害羞!

    虽然有一丢丢害怕,但是好兴奋怎么办呜呜呜呜!害羞的手心这坨白白的东西也开始变得奇奇怪怪的了。

    啊啊啊我好坏,我不该看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坏坏漫画的!

    余念的脸热得发烧 ,脑袋兴奋的嗡嗡直响。

    “念念,又再想什么?”

    “啊?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余念翻过手,把一大坨沐浴乳按进浴花,再搓揉起泡,往梁颂晟的后背和肩膀上揉。

    身后的位置弄干净,余念冲干净的水,又挤了点沐浴乳,“梁先生,我要开始搓前……”

    浴花被人接走。

    梁颂晟:“剩下的我自己来。”

    余念:“我可以的,还是我帮你吧。”

    “不用,我……”梁颂晟抬头,下一秒,从水中站起。

    余念是坐在浴缸后面的,那个东西突然暴露在眼前,不到半米。

    大大的,坏坏的。

    啊啊啊啊啊好刺激!

    紧接着,余念的后颈被梁颂晟按住,下巴跟着抬起。

    余念慌慌张张,“干、干嘛?”

    “抬着,流鼻血了。”

    余念:“……”

    呜呜呜我不是我没有,请相信我!

    接下来的几分钟,余念经历了简单的身体检查,生理盐水洗鼻,还喝了梁颂晟递来的不甜也不苦的东西,最后塞着棉花躺回床上。

    非常拘谨,特别尴尬。

    梁颂晟坐在他身边,给他听了心跳,又拿着手电筒再次检查了鼻腔,“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余念拼了命地摇头,他很想解释,但有口难辨。感觉怎么都说不清楚,为什么会在他的裸体前流鼻血。

    好在梁颂晟并未在意这个点,“应该是最近天气干燥,外加发生太多事,体内火气过旺,造成的毛细血管破裂。”

    “最近不要熬夜,少吃油腻辛辣的食物,多喝水,如果还不舒服,我们去检查一下。”

    对方这么正经,余念反倒觉得自己有点邪恶了,“嗯,我知道了。”

    “好了,早点睡,晚安。”

    余念团进被窝里,就露半个脑袋,“嗯,梁先生晚安。”

    “对了。”梁颂晟返回来,“几号放暑假?”

    “应该最晚不超过六月二十五号。”

    余念早算好了,梁颂晟六月三十号的生日,他提前放假,还能多点时间准备。

    “嗯。”梁颂晟若有所思。

    余念:“怎么啦?是有什么事吗?”

    “七月初医院有个旅行项目,可以带家属,你想去吗?”

    余念:“徐医生去吗?他带不带家属呀?”

    梁颂晟:“应该去。”

    余念掀开被子跳起来,“好呀好呀,我也去!”

    这样又能见到清沨大大了!上次走得好着急,招呼都没来得及打。

    梁颂晟皱眉,“鼻血还留呢,注意点。”

    “哦,知道了。”余念乖乖躺回床上。

    梁颂晟前脚关上门,后脚杨枝棋就打来了视频电话。

    杨枝棋近期去了美国,那边正在办漫展。

    她出的是国产游戏当中的角色,近些年国潮大火,汉服、旗袍还有各种襦裙,在国外的漫展成为了不少COSER推崇的服饰。

    杨枝棋很兴奋,在纷纷扰扰的会场对着他喊:“念念,明年你一定要跟我来!这里实在太爽了!”

    “好呀好呀!”

    如果梁先生有机会和他一起来就更好了。

    杨枝棋发现了余念鼻腔里的棉花,“啥情况,怎么流鼻血了?”

    余念抱着熊,蹭了蹭,没说话。

    杨枝棋来到安静的地方,“咦,你不会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吧?”

    “才没有!”

    杨枝棋眯着眼睛,“难道,是看到你老公的裸体了?”

    余念一秒炸了,“没有没有!我家先生都说了不是那个原因,是上火上火上火导致的!才不是那个,我不是那种人!”

    杨枝棋笑抽了,“哟哟哟,都我家先生叫上了,这么亲密了?那下一步是不是要上.床了?”

    “枝、枝、姐!”

    “好啦,不逗你了,祝你俩的感情越来越亲近,早日修成正果。”

    余念握着手心的那块玉石,“可是我现在连一份像样的生日礼物都准备不好。”

    “念念,我上次的话,不是玩笑。”

    “什么啊?”

    “如果你们的感情真的到了那一步,就把自己送给他吧。”

    作者有话说:

    余念【害羞版】:扭扭捏捏

    前十个按抓有红包哇。明天周四,下午六点更,么么。感谢在2024-01-23 09:00:00~2024-01-24 07:48: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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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6   小鹿

    ◎要把自己送给你。◎

    余念默不作声, 脸刷地红了。

    杨枝棋:“念念,你也别嫌我给你灌输不健康思想。暂不说你俩是订过婚的关系,就算正常谈恋爱, 也没这么慢的进度。”

    “你都住进他家快一年了,他是关心你、照顾你, 但这样的相处方式, 跟家长看孩子也差不多。”

    “特别是,你家对梁家是有恩情在的, 就算没有爱情, 他也理应照顾你。”

    “一生一世的事, 我希望你嫁给的是爱情,而不是恩情。”

    杨枝棋:“还是说,你喜欢这样的相处方式,愿意保持下去?”

    余念细数彼此的点点滴滴,梁颂晟每次抱他,都是送去睡觉,像哄孩子;大多数的亲吻,不是额头就是眉心, 也一样是哄孩子。

    仅有的两次深吻,一次是喝醉不清醒, 另一次是自己主动要求的,梁颂晟好像永远不在清醒时主动。

    就算使出浑身解数, 他也总是镇定自若,到底是自己没有吸引力, 还是对方根本没有那方面心?

    这种关心到底是爱情, 还是枝枝姐所说的恩情?

    可他贪得无厌, 想嫁给爱情。

    如果没有爱情, 他宁可不要。

    “枝枝姐,你说得对。”余念深吸一口气,“那我该怎么办?要不问问他?”

    “他那么精明的男人,肯定会顺着你想要的方式回答,没用。”

    余念泄气,“那怎么办?”

    “让我想想昂,有没有什么好的切入点。”杨枝棋在电话里安静了三分钟,“对了,他有什么喜欢的动物吗?”

    余念:“怎么突然问这个?”

    杨枝棋:“先告诉我。”

    余念:“但我不知道呀。”

    杨枝棋:“那就都交给我。”

    “枝枝姐你到底要干嘛呀?”

    “暂时保密,省得你不同意。”杨枝棋说:“你最近就该干嘛干嘛,一切都等到他生日那天揭晓。”

    *

    随着期末考的结束,暑假来了。

    余念每天不出门,只把自己关在卧室,偶尔吃饭的时候,梁颂晟能在额头和鼻尖看到点玉石的碎屑。问他在干什么,也总是说保密。

    假期过去一周,梁颂晟的生日如约而至。

    他专门调班,空出了整天时间。却在一大早被余念“赶”出家门,要求他晚上七点才能回来,不可以提前。

    下午六点五十分,梁颂晟把车停在家门口,足足等到了整点。

    梁颂晟推开家门,客厅明亮通透,沙发上有小熊抱枕,茶几散着两本漫画。

    墙上挂满喜庆装饰,地上堆放着不同颜色的生日气球。

    蹦蹦跳跳的人闻声而来,腰上缠着小熊围裙,“梁先生回来了呀,上班辛苦啦!”

    梁颂晟皱眉,“又下厨了?怎么不让娴姨来?”

    余念把人拉到沙发,“哎呀,放心吧,这次学好久的,保证好吃。”

    “我不是那个意思。”梁颂晟起身,“还剩多少,我来。”

    “不用不用。”余念把人按回沙发,倒茶给他,“我早就准备好了,寿星什么都不用做,我马上过来。”

    不到两分钟,余念抱着个遮着盖子的瓷碟过来。“我叫的时候才可以来餐厅呀!”

    梁颂晟打开磁盖,是水果拼盘。

    水果有十几种,全部精心挖成球状,不同的球上,有用水果酱画的笑脸或是手写的祝福语。

    【梁颂晟生日快乐,天天开心呀】

    梁颂晟喝了茶,叉了写有自己名字的三个水果球。

    分别是香蕉,芒果,火龙果。

    热带水果,很甜。

    厨房传来声音,“开饭啦!”

    梁颂晟端着碟子往里走,越靠近餐厅灯光就越暗。

    餐桌上摆着简单的餐食,牛扒、意面、蔬菜沙拉,还有遮着盖子的生日蛋糕。

    餐厅没开灯,正中央摆着的烛台,映红了余念灿烂的脸。

    “我本来想做饭店那种拿手菜的,但是太难了,学了好久都不好吃,还是西餐简单点。”余念的兴奋都写在脸上,“这次全是我自己准备,娴姨一点都没帮忙的。”

    “念念很厉害。”梁颂晟蹭掉他脸上的番茄酱,“但以后不要这样,太辛苦。”

    余念笑起来,甜过所有热带水果,“才不辛苦呢,今天一定要给梁先生过最难忘的生日。”

    “已经难忘了。”梁颂晟挽上袖口,“可以吃饭了吗?很饿。”

    “当然啦!”余念帮他拽出椅子,“请用餐。”

    余念坐回梁颂晟正对面,双手撑着下巴,看着他将意面含进嘴里,“好吃吗?”

    梁颂晟没及时回,又塞了一口。

    余念有点急了,“是不好吃吗?”

    梁颂晟摇头,嘴角有弧度扬起,“很好吃,好吃到来不及回复你。”

    “真的假的?”余念觉得梁颂晟为了哄他开心,他也尝了一口,“哇!真的超好吃,最好吃的一次!”

    速食意面做着简单,但余念这份要复杂些。除了面,剩下的酱料也是亲手制作,就连蔬菜也是自己去超市买的。

    梁颂晟:“偷着做了多少次?”

    “也没几次啦。”余念指着旁边的碟子,“快再尝尝沙拉,有用秘制酱料,和外面的都不一样。”

    晚餐温馨惬意,梁颂晟吃光了最后一块牛扒,擦擦嘴角,“可以拆蛋糕了吗?”

    余念早等不及了,“好呀!”

    盒子掀开,手绘的Q版小人印在蛋糕表面。高个小人穿着白大褂,挨个小人抱着小熊。

    梁颂晟看着可可爱爱,又歪歪扭扭的脸,“你做的?”

    余念抠抠桌边,“好像有点丑了。”

    “不丑,但我会舍不得吃。”

    “不行,必须要吃。”余念找出蜡烛。“还得许愿呢。”

    蜡烛点上,生日歌也唱了。

    余念看着梁颂晟许愿。

    这个过程挺神奇的,幼稚的许愿流程,余念以为梁颂晟只是敷衍。但他双手合十,闭着眼许了很久很久,久到有无数个愿望那么多,

    余念有点想问,但忍住了。

    梁颂晟睁开眼,隔着烛光看他,“现在干什么?”

    “吹蜡烛呀!”余念笑着说:“蜡烛熄灭,在下个生日来临前,愿望都能实现。”

    梁颂晟:“要一起吗?”

    “好呀!”余念的位置离蜡烛稍微远,他手掌撑在桌板,身体前倾,“那我数三二……”

    梁颂晟勾手,“来我这里。”

    余念走到梁颂晟桌边,脚刚站稳,就被人搂进怀里,从后面把双肢镣成一束。

    梁颂晟总比他体温高些,胸膛贴着他的后背,能幻想出各种少女漫的情节。

    余念坐在男人腿上,体温热、耳根热、喉咙热,反正都比烛火热。

    蜡烛即将烧完,梁颂晟裹紧了他,“念念,可以吹蜡烛了吗?”

    余念木讷讷点头。

    梁颂晟在他耳边呼吸,“你数三下,我们一起。”

    心脏不受控制,声音埋在怀里。

    余念抓着衣角,深吸一口气,“三、二、一……”

    倒数结束,余念用力吹气。

    耳边听不到了梁颂晟的呼吸,只有温柔低沉的嗓音。

    “念念,今晚很开心。”

    “念念,谢谢有你。”

    蜡烛熄灭,余念的心脏还随烛火漂浮,沉溺于温柔的言语。

    余念把小熊男孩切给梁颂晟,把医生给自己。

    “要抹奶油吗?”梁颂晟端着托盘,蓄势待发。

    余念拿纸握住他沾奶油的手指,“不要不要,还有其他事做。”

    梁颂晟:“什么?”

    “啊?嗯……”余念支支吾吾的,低头拽拽衣摆,“梁先生,我能喝点酒吗?”

    梁颂晟:“不可以。”

    余念耷拉耳朵,“为什么?”

    “危险。”

    余念放下蛋糕,往他怀里挤,“我今天不出去的,就当着你的面喝,都不行嘛?”

    梁颂晟抵不过他撒娇,“果汁不行?或者汽水。”

    “我只想喝酒,就一点点。”余念红着眼圈,“我十八岁了还不能喝酒,好丢脸。”

    梁颂晟:“家里没有酒。”

    “有,我买了!”余念从他怀里钻出,“我去拿!”

    没两分钟,余念抱着三瓶酒返回。

    一瓶白酒,一瓶洋酒,还有一瓶葡萄酒。

    梁颂晟拿走了度数高的白酒和洋酒,只把葡萄酒打开。

    两个高脚杯,余念倒得满满当当。

    毫无品酒的意境,心里装着小算盘的余念,强迫着梁颂晟喝了两大杯,自己又捏着鼻子喝了一杯。

    趁着还清醒,余念往上楼跑,“梁先生等我一下,马上下来!”

    急匆匆的脚步声,余念消失在二楼。

    视线范围内,只剩下少半杯红酒和温暖灯光。

    梁颂晟晃晃红酒杯,嘴唇贴在圆弧形的杯边,酸涩葡萄漫进鼻腔,也许是心情影响了酒,梁颂晟竟有了短暂的成瘾。

    想用一杯酒的时间,来等一个人。

    酒未喝完,但有特别的声音。

    “铃铃铃~”

    “铃铃铃~”

    晚上八点,餐厅只有烛台作为光源,灰色的影子随着铃声摆动。

    梁颂晟喝了酒,且醉得很严重。

    否则,他怎么会看到这般。

    余念装扮成毛茸茸的小动物,正缓缓向他走来。

    红色鼻尖的小鹿,脸是熟透的番茄。

    上半身的影子落在光亮的地砖上。鹿角发箍与短发融为一体,翘起的尾巴藏在阴影里,随着行动飘摆晃动。

    尾巴不能说话,但会魅惑人。

    小鹿所用的布料有限,四肢和腰遮不全。双手腕和右脚腕格系一条铃铛,颈前也有一颗。唯独右脚腕,留着根水晶脚链。

    铃铛随肢体摇动,撞击着空气里的风。余念的影子不断拉长,一步又一步,走进梁颂晟的世界里。

    像个自投罗网的猎物,丝毫没有意识危险的来临。

    *

    余念有点晕了,仅能稍微保持清醒。

    梁颂晟的瞳仁直直盯着他,比正午太阳还热烈,像是要把他吞掉的狩猎者。

    余念害怕,但不想逃。

    就算他是猎人,也是自己的猎人。

    余念主动站在猎人面前,摸着身后的尾巴,“梁先生,哎嗯……!”

    身体被猎人挟持,轻易抱到了腿上。

    他的身体覆盖在手心,被猎人盯脸,被猎人缠腰,被猎人粗鲁触碰尾巴,从尖端到股沟周围。

    猎人的手掌太烫了,灼伤了皮肤,紧张得发抖。猎人眼神里有霸占者的强势,他不仅想摸,还想把他生吞活剥。

    “怎么穿着这样?”

    梁颂晟鼻息间有葡萄味的酒,是猎人迷惑猎物的工具。

    余念抬手,铃铛跟着动,抓住他的衣领,“不喜欢吗?”

    “喜欢。”梁颂晟握住他的手腕,指尖晃动铃铛。

    “铃铃铃,铃铃~”

    清脆且有穿透力,不像铃音,是愉悦即将来临前的呼吸。

    声音是情愫的催化剂,余念并拢腿,“我困了,想上楼。”

    软绵绵的小鹿被抱到床上,他很乖,没撒手,任人摆布。

    梁颂晟揉捏鹿耳朵,“要洗澡么?”

    余念慌张难安,“等、等一下。”

    卧室没有灯,昏暗中能识别梁颂晟的面部轮廓。

    余念蜷缩的腿放下又收起,他仰起下巴,他寻到了喉结的位置,闭着眼,轻轻吻上去,“梁先生,生日快乐。”

    “谢谢。”

    余念勾着他的脖子,总舌尖找到了喉结。网上说,这是男人敏感的区域。

    果然只试了两次,梁颂晟的呼吸开始不安分,抓他的手越来越紧。

    余念收回下巴,用牙齿咬开衬衫上的纽扣。

    一颗,两颗,三颗……

    每咬一颗,舌尖就在扣子周围舔一下,衬衫湿成了半透明,所有区域都留下了自己的痕迹,他还不甘心想要继续。

    余念双手穿过衬衫,抱住了梁颂晟的身体,一遍遍亲吻自己留过痕迹的区域,“梁先生,你喜欢吗?”

    梁颂晟呼吸很重,按住后颈禁止他继续,“念念,不要再引诱我。”

    余念变本加厉,“我就是要引诱……”

    要把自己送给你。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啊啊!

    明天赶飞机,中午十二点更呀,么么。

    前十个按抓有红包么么,月底正文要完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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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7   温泉

    ◎世界黏黏的,紧张且燥热。◎

    余念闭上眼, 等待一切降临。

    为了这一刻,他足足准备两个多月。学习方法,铭记要领, 还包括红着脸,买各种各样尺寸的透明气球, 担心滑度不够, 他还提前涂抹了辅助用品。

    可事实是,只要梁颂晟靠近, 本能的反应就非常强烈。余念躺在床上, 润湿了小鹿尾巴。

    世界黏黏的, 紧张且燥热。

    有耐心的男人,总喜欢从出其不意的方式开始。

    余念手心有吻,手腕也有。

    像是海风吹拂奶白色的贝壳,水汽会沾湿表面,风大了,还会被掀起。

    余念趴在床上,被人亲吻肩膀和后背。

    他手掌抓紧枕边,深呼吸, 放松身体。

    潮湿的海风在肩膀徘徊,余念被人拥紧、抓握又抱起。他闭着眼, 试着不并腿,努力不颤抖, 只发出很小的声音。

    双腿无限张开,铃铛晃动, 在脚边像蝉鸣。

    可换来的, 只有强行远离的身体, 还有无情的两个字。

    “晚安。”

    “为什么?”余念抓住他, 连成串的失落,散成了满地的碎珠,“是不喜欢我吗?”

    梁颂晟喉咙哑了,“不是。”

    “那为什么不碰我?”

    梁颂晟拽下他的手,“你还小。”

    余念最讨厌的借口,“我十八岁了,成年人,不小!”

    梁颂晟:“在我眼里,还是小。”

    “别找借口了,你就是不喜欢我。”

    “没有。”梁颂晟抓疼了他的肩膀,“喜欢。”

    “我说的喜欢是爱情的,不是亲情!”余念的泪水打湿眼眶,“你只把我当弟弟,根本没有爱情。”

    “念念,我以为我们相互信任,你不该有这种想法。”

    余念啜泣,“除了这样,我想不出你不碰我的理由。”

    摆在眼前了,为什么还是不动。

    梁颂晟避开目光,将手腕握得更紧,“我不想伤害你。”

    余念无法理解,“我不怕疼,不觉得是伤害。”

    “不是那个意思。”梁颂晟心平气和,“我们没有正式结婚,非法律上的配偶。”

    余念:“好,我们明天就去结婚。”

    梁颂晟:“念念,别这么任性。”

    余念受够了这种借口,“别自欺欺人了,你根本就没喜欢过我。答应订婚,也是因为愧疚和恩情吧。”

    “如果当年的意外没有发生,我不会三岁就失去爸妈,也不会成为孤儿。你只是想还债才答应订婚的,对吧?”

    “念念,你不该这么想。”梁颂晟郑重其事,“恩情和爱情,我能分清。”

    “可我不能接受你的理由,感觉就是在骗我!”

    梁颂晟长出了口气,欲言又止。

    “难道是因为那个病?”余念抢话,“梁叔叔因病去世,你怕自己重蹈覆辙?”

    梁颂晟的目光冷下来,“谁告诉你的?”

    “是不是?”余念呼吸加快,“你告诉我是不是?”

    梁颂晟很坦诚,“是。”

    这样的结果,比没有爱情更心痛。

    “我不介意,也不在乎。”余念从小就懂得,珍惜比怀念更重要,“不管将来怎么样,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我没那么娇气,我可以守在你身边,喂你吃饭喝水,帮你按摩擦身,给你讲笑话,陪你读报纸。”

    “你相信我,我真的可以,我也不会烦的,我真的会一直一直陪着你。”余念泣不成声,“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也只喜欢你。”

    小鹿在他怀里哭,每啜泣一次,就夺走梁颂晟的一颗心,“念念,这种病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如果发病,治愈的可能性……”

    余念夺了他的话,“可能性几乎为零。”

    二分之一到三分之一的遗传率,外加接近百分百的死亡率,一旦发病,无异于等死。

    可那又怎么样,对于余念来说,送别亲人是“家常便饭”,他有超出常人的坦然。

    余念擦汗泪痕,抱紧他,“梁先生,你娶我吧,好想和你结婚。”

    好想用有限的时光,来珍惜爱不够的人。

    梁颂晟把他的手放在心口,“念念,你知道现在结婚,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如果有一天他死了,余念将永远贴着“丧偶”的标签,要安葬他、祭奠他,为他送别、为他伤心欲绝,在心口印下永远抹不平的伤疤。

    “我知道。”余念坚定异常,“我不介意。”

    梁颂晟:“可我介意。”

    可介意者的说法前后矛盾。

    余念:“如果你介意,为什么答应婚约?为什么把我接回家?为什么要关心我、疼我、爱我?还有,为什么要吻我?”

    明明防止他受伤最好的方法,是从来不去招惹,是根本没有出现。

    这样的话题,梁颂晟质问过自己无数遍。

    如果他不答应、不关心、不靠近,那爷爷去世以后,余念就只剩下自己。

    但是有婚约在,余念就不是一个人。

    那份遗嘱不是枷锁,只有爷爷去世才会生效。余念有自我决定权,只要他说“不”,梁颂晟都不会出现。

    起初,他的确只想把余念当亲人、当弟弟、当孩子来照顾。期盼他遇到真爱的人,能幸福渡过余生。

    可人性终是自私,心动的萌芽日益增长,血肉之躯又如何忍住不犯错。

    镇定自若和大度坦然都是笑话,在余念这里,他心胸狭窄、小肚鸡肠。

    他古板、守旧、教条也传统。

    他认定一个人,就想陪他共度余生。

    可他连生命都无法控制,又凭什么在余念身体里留下痕迹。

    他可以坦然离开,却留下余念伤心、怀念、再痛不欲生。

    梁颂晟触碰他的手腕,铃铛轻轻晃动,“念念,对不起,我不能伤害你。”

    手腕被抽出,铃声很响,但无情。

    “嗯,我知道了。”余念不再撒娇,也没有可爱,从枕头下拿出盒子给他,“生日快乐,晚安。”

    梁颂晟握着盒子,站在床边。

    余念背对着他,听不到脚步声,心里下着雨,“我困了,你走吧。”

    *

    梁颂晟回到卧室。

    他小心翼翼拆开盒子,里面是一块用紫玉髓雕刻的姓名章。楷体字,算不上精致,但很用心。在晟字的左下角还刻着一颗爱心,圆圆胖胖的。

    梁颂晟打开卡片纸。

    【祝我家先生生日快乐呀!希望你健康顺遂又幸福。以后每一年的生日都有我,一直活到九十九岁!】

    梁颂晟握紧刻章,压进心口。

    余念的肩膀、后背、掌心还有手腕,就在刚才,这些地方都被余念盖上了印章。

    浅红色,在白色皮肤上印着他的名字,像是归属证明。

    梁颂晟把手指握得发白,用力呼吸来抑制情绪。他从不是正人君子,也不甘心只在那几处留下印记。

    他想失控、想占有,想把他用力按在床上;想听他对自己撒娇,想看他红着眼圈说不要;想亲手脱掉小鹿衣裳,想在他身上刻下痕迹,发疯刻、用力刻,刻进血肉和骨髓,永生永世都抹不掉。

    *

    生日不欢而散,余念闹着脾气和他冷战。彼此的关系一夜间回到原点,余念把自己关在房间,就连吃饭都要错开,不再叫他梁先生,也不再接他送来的牛奶。

    这种冷战,持续到院里组织的旅行当天。

    下午两点,余念提着行李出现的门前。

    梁颂晟接行李未果,被余念甩在了后面。

    前往目的地的路上,彼此无言,余念低着头,只顾发消息。

    「清沨哥哥,你们到了没有呀?」

    清沨哥哥:「在路上了,你呢?」

    「我也是,终于又能见到清沨哥哥啦。好兴奋,好激动,好期待!/小熊转圈圈」

    清沨哥哥:「你这么说,梁医生看到不吃醋吗?/摸摸头」

    「不要提他,煞风景!/小熊噘嘴。」

    清沨哥哥:「吵架了?」

    「我才懒得和他吵架!大古董有什么可吵的,没意思!」

    清沨哥哥:「看来是真的吵架了。」

    「/小熊噘嘴」

    清沨哥哥:「需要帮忙化解吗?」

    「不用,才不原谅。/小熊噘嘴」

    清沨哥哥:「我先生有点累,我替他开会儿车,咱们见面聊。」

    「好的呀。/小熊挥手」

    看着聊天界面,余念承认羡慕了。清沨哥哥和徐医生感情那么好,自己的感情却惨兮兮的。

    与此同时,手机弹出条新消息。

    爱森哥:「小可爱,到哪了?」

    「什么?/小熊问号。」

    爱森哥:「旅游啊,你没在你老公车上?」

    「爱森哥,你也来呀?」

    爱森哥:「这事是我组织张罗的。」

    人多点热闹,省得和大古董生气,没人讲话好尴尬。

    爱森哥:「你们到哪了?还有多久?」

    余念对外面的建筑不熟悉,找了半天也没发现路牌和明显地标。

    「不知道耶。」

    爱森哥:「问你老公。」

    余念:“……”

    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才不是我老公呢。/小熊噘嘴」

    爱森哥:「哟,闹别扭了?」

    爱森哥:「他怎么惹你了?跟哥哥说,哥哥替你收拾他。」

    「不需要。/小熊噘嘴」

    爱森:「心疼?怕我打疼他吗?」

    余念:“……”

    这人真是又坏又烦人。

    「应该快到啦,见面说吧。/小熊挥手」

    本次旅行的第一站,是高海拔的温泉度假村。

    见余念不再按手机,梁颂晟问他,“喝水吗?”

    今天中午吃了三个鲜肉包,咸咸的。

    余念舔舔嘴唇,头瞥向一边,“不喝。”

    梁颂晟把车停在路边,将保温杯拧开盖递给他。

    余念又舔舔嘴唇,脸仍撇着。

    梁颂晟保持递杯子的动作,“你生我气,不理我,我都能理解,但缺水会影响身体机能,严重了会引发各种疾病,得不偿失。”

    余念:“……”

    总是这样吓唬人。

    余念的嘴唇贴在杯子边缘,仰头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水加过蜂蜜,淡甜的槐花味。

    虽然是七月天,温泉区海拔较高,天气微微发凉。余念接下梁颂晟递来的大衣。

    他刚下车,就看到了挥手的爱森。

    “嗨小可爱,你们终于来了!”

    余念小跑过去,“爱森哥,好久不见。”

    梁颂晟拨走即将搭在余念肩膀的手:“你们怎么认识的?”

    爱森捋了捋长发,“梁医生,还没结婚就管这么严,怪不得小可爱生你气,不想理你。”

    余念:“……”

    这个大嘴巴!

    “念念。”清沨的声音如沐春风,“在这里。”

    余念蹦跳着过去,“清沨,不是,清溏哥哥,你来啦!”

    新闻主播真的好有气质,温文尔雅,风度翩翩,还不会大嘴巴乱讲话。

    余念转向于清溏身边的男人,“徐医生好。”

    徐柏樟微微点头,“你好。”

    余念快乐得心里转圈圈,徐医生也好帅呀,成熟稳重,和清沨哥哥太般配了,他们实在太好磕了呜呜呜。

    *

    爱森看着和人侃侃而谈的余念,对梁颂晟说:“你家小可爱怎么谁都认识?”

    梁颂晟:“病的事,你告诉他的?”

    爱森偏头,“什么病?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梁颂晟:“我没心情陪你装傻。”

    爱森:“你冤枉人还看对象啊?怎么就不能是钟严和徐柏樟说的?”

    “他们有分寸。”梁颂晟口气,“会乱说的,只有你。”

    “行行,是我说的,行了吧。”

    梁颂晟:“说这个干什么,你考虑过他知道真相的感受吗?”

    爱森不再嬉皮笑脸,“可你有没有考虑过,等哪天真沦落到你身上,他那时才知道真相的感受吗?”

    梁颂晟:“那是我的私事。”

    “他会恨你,比现在更恨。没有人愿意成为被隐瞒的对象,哪怕是善意。”爱森说:“你该谢谢我替你说出这些,帮你解决了自己开口的难题。”

    梁颂晟哑了音,不是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是知道对方没错。

    “行了,你埋怨我、指责我都没意义了,哄好小可爱才是首要问题。”爱森把房卡塞给他,眨眨眼,“还是得看我。放心吧,过了今晚,我保证你俩能和好。”

    梁颂晟接过房卡,往余念的方向去。

    余念左瞧右看,“咦,钟医生没来吗?”

    梁颂晟说:“忙,走不开。”

    余念心里点点头,口头上没理。

    梁颂晟搂住他的腰,“走吧,回房间放行李。”

    余念不让他碰,先一步上了电梯。

    同一时间做电梯的人较多,余念和梁颂晟、爱森坐一趟,于清溏和徐医生下一趟。

    他们从负一层上来,电梯停在一楼。余念跟着爱森往外走,却被他拦住。

    爱森把人往里推,“跟着我干嘛,找你老公去,你们在二楼。”

    电梯门闭合,狭窄空间只剩彼此。

    余念心乱如麻,

    爱森哥是什么意思啊?

    是说他们要睡同一间吗?

    完蛋惹,这下怎么办?

    两个行李箱都是梁颂晟提,余念跟在后面,脚下踩着地毯,轻飘飘的,头晕。

    “嘀”的一声,房门刷开。

    豪华包房,圆形大床,暖调的粉红色,氛围极度暧昧。

    余念的脑袋要冒烟。

    他跑到浴室,松了口气。

    还好,有帘子,不是那种羞羞完全无遮挡的玻璃门。

    余念绕了一圈,沙发好大,翻身也不怕,还软软的,他可以睡这里。

    余念推着箱子躲进浴室,给清沨发消息。

    「清沨哥哥,等下去泡温泉吗?要不要一起呀?」

    冷战时期,完全不想和大古董共处一室,尴尬死惹。

    清沨哥哥:「好啊,据说牛奶温泉不错,在一楼西侧,二十分钟后,咱们那边见。」

    「好呀好呀,等等见!/小熊撒花」

    余念靠在水池边,抱着手机偷偷笑。

    等下就要和清沨哥哥一起泡温泉惹,到时候徐医生肯定也一起,他们会贴得很近吧,会不会发生甜甜羞羞的事情嘞。

    没几分钟,短信又传进来。

    清沨哥哥:「抱歉啊念念,我可能去不了了,咱们晚饭的时候见吧。」

    清沨哥哥:「你住的也是二楼套房吧?这边都有私人温泉,可以在房间里泡。」

    私人温泉确实挺好,池子也很大,但他不想和大古董一起泡,好尴尬。

    余念有点遗憾。

    这下怎么办,自己去玩吗?

    可自己好没意思。

    又一条短信传进来。

    爱森哥:「小可爱,准备好了没有?我在牛奶池等你。」

    「我们约过吗?/小熊问号。」

    爱森哥:「反正跟你老公也没意思,不如跟着爱森哥哥,哥哥陪你快乐陪玩!」

    他说得有道理。

    「好的,等下见。」

    余念打开行李箱,翻出泳裤。

    衣服换好,余念裹上浴袍,抱上鸭子游泳圈。他找准时机,拉开浴室门,呲溜一下奔出去。

    余念钻进电梯,松了口气。

    呼,我这么快,他没准都没发现。

    即将关闭的电梯门缓缓打开,走进来的,是梁颂晟面无表情的脸。

    余念:“……”

    功亏一篑,非常挫败。

    呜呜呜,好生气。

    余念抱紧游泳圈,把自己控制在“结界”范围内,心里默念咒语:眼不见心不烦,周围全都看不见。

    “嘀——”

    电梯门打开,余念奔出去。

    爱森对他招手。

    余念如释重负,“爱森哥,让你久等啦!”

    牛奶池小孩和女性偏多,很热闹。

    “先补充能量,防止低血糖。”爱森递给他饮料,“咱们可以多泡一会儿。”

    “谢谢。”余念喝着甜牛奶。

    梁颂晟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他没换泳衣,肯定不下去,就是来监视自己的。大坏蛋,丧心病狂!

    爱森不理梁颂泽,却故意大声说话,“小可爱,你这么瘦,有腹肌没有?”

    余念收紧衣领,有也不给你看!

    爱森扯开浴袍带,“下水之前,我们玩个游戏怎么样?”

    余念嘬吸管,“什么游戏?”

    爱森把他从头看到脚,“来玩猜泳裤款式的游戏。”

    余念:“……”

    好变态。

    “不用猜,就是很普通的泳裤。”

    “是吗?我不信。”爱森搓搓下巴,“这么可爱的弟弟,里面绝不会让人失望。”

    余念并拢腿,“没有没有,我不跟你玩。”

    爱森根本不理,“让我猜猜,你的泳裤是后面有小猪尾巴,还是前面带小象鼻子,或者旁边挂着两个小兔耳朵?”

    “是红色的?蓝色的还是粉红色的呢?”爱森越说越上劲儿,“你这么瘦,泳裤应该是小码吧,紧紧得勒着,鼓着小象鼻子一定很可爱吧。”

    余念耳根红红的,“没有!你别乱说!”

    “小象鼻子是不是和皮肤一样白嫩呢?”爱森得寸进尺,“也不用特别大,小点的象鼻子也很可爱。”

    余念脑袋要烧炸了,“不是不是,你、不别说了。”

    “好弟弟,大家都是男人,不用害羞。”爱森脱掉浴袍,拉扯松紧带,“你可以先看哥哥的象鼻子,我们可以一起比尺寸。”

    “你应该懂吧,欧美血统这里有得天独厚的优势。”爱森靠近他,“而且,我的腹肌也不错,你可以随便摸。”

    余念捂着,“不要不要!不需要!”

    他才不需要其他男人的腹肌。

    “念念,别害羞嘛!象鼻子小点也没关系,据说泡泡热水能变大哦。实在不行,等进了池子,咱们找个人少的地方,我好好给你搓搓,保证一会儿就变大了。”

    爱森特意往假山后面指,“那块就不错,阴暗隐蔽,咱们这就过去。”

    说罢,爱森抽走甜奶杯,“走吧,爱森哥带你去搓小象鼻子。”

    余念慌了,裹着浴袍往后退,“不、不要,我、我不,不……哎?!”

    余念身体腾空,被人强行抱起。

    仅凭借味道,也能知道是谁。

    “你干嘛?放我下来!”他慌得摆腿,拼命找借口,“我还泡温泉呢。”

    梁颂晟超级霸道,抱得他疼,腿也不给他晃,“回去泡。”

    作者有话说:

    回去不仅有温泉泡,还有小象鼻子搓【。

    宝贝们,明天周末双更呀,一更早上九点,记得早点来,有小象鼻子搓,可能不止【咳咳】

    你们猜念念的泳裤啥样?【腼腆】

    你们猜清沨大大为啥突然不能出来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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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8   帮助

    ◎别动,很快就好。◎

    电梯缓缓上行, 余念被扛在肩上,他十分难堪,又暗自庆幸。

    相比和爱森泡温泉再搓象鼻子, 他宁愿被梁颂晟扛回房间。

    但冷战还在继续,坚决不能服软。

    余念象征性挣扎两下, 被放到床上, 禁锢在双臂之间。

    他有点慌,推推梁颂晟的胸膛, “让我出去, 我要泡温泉!”

    “前两天是我不对, 你可以生我气,也可以不理我。”梁颂晟按住他的肩膀,“但像刚才那样,我无法接受,哪怕只是玩笑话。”

    余念:“……”

    原来是玩笑嘛?

    “如果你不喜欢我管你太严,我会努力改,但需要点时间。今天改不了,明天也不行。”梁颂晟诚恳认真, “再宽限一段日子,行吗?”

    余念烦透了心软的自己, 他不再推人,吮着下嘴唇, “我也没有很想和他泡。”

    余念抖抖肩膀,“可你抓疼我了。”

    “抱歉。”梁颂晟放开他, 指尖轻蹭泛红的皮肤, “还泡么?在这里。”

    豪华温泉套房, 落地窗外有独立池子, 十几度的室外,冒着腾腾热气,舒服又惬意。

    余念身体往上滑了点,来都来了,不泡好可惜。

    梁颂晟把人抱起,送到了池边。

    余念腰间一松,浴袍随之脱落。

    身体被热气包裹,余念视线苍白,脑海里是爱森的玩笑话。

    梁颂晟眼疾手快,连拒绝的机会都不给他。他被人托着,送进了温泉池。

    虽然只有刹那,但余念确定,梁颂晟的眼睛扫了他小腹以下,还帮忙拽出了夹在股沟里的弹性布料。

    梁颂晟拿来平板电脑和耳机,又把游泳圈递给他,“无聊的话,可以用这个消遣。”

    小黄鸭游泳圈,和小码泳裤是同款。

    余念左手在水里疯狂拽泳裤,右手在水上淡定接平板。里面存着十几部动漫,还有他喜欢的宅舞歌。

    余念被温暖包围,心脏在水中狂跳。

    可他看了我的裤裤。

    我让你看了吗?

    大坏蛋,臭流氓!

    余念泡在浅池区,靠着游泳圈,平板电脑架子台子上。他塞着耳机追动漫,偶尔偷瞟房间里的另一人。

    推拉门开着半扇,梁颂晟坐在最近的窗边,笔记本上是医学方面的视频。

    有了动漫的消遣,泡温舒服惬意,余念赖在里面不愿出来。

    最后,梁颂晟以对身体不好为由,强行把人抱了回去。

    超凶,过分!

    余念简单冲了澡,一直睡到了天黑。

    他打着哈欠来到餐厅,坐在清沨身边,全程不理梁颂晟。

    清沨小声问:“还赌气呢?”

    余念委屈:“才不是赌气,就是他不对。”

    清沨:“真不原谅了?”

    余念噘嘴,“就不。”

    清沨:“我可以知道原因吗?”

    余念扒拉碗里的饭,不知怎么开口。

    “没关系,不想说就不说。”清沨夹菜给他,“吃饭吧。”

    本次旅行,余念难得接触到这么多医生,也切身体会到了他们的忙碌。工作电话轮番响,菜凉了人都回不来。

    徐柏樟不在,梁颂晟也没了人影。

    余念想去找,但还冷战呢,要忍住,不能妥协。

    脖子管不住脑袋,胃口也没了。余念每半分钟就要往门口看一次,可惜人就是不回来。

    清沨放下筷子,“念念,你先吃,我去找一下柏樟和梁医生。”

    余念暗喜,“嗯,辛苦清沨哥哥啦!”

    夜幕降临,走廊有些凉。

    于清溏缓步往前,在景观台看到了两位医生。

    他站在两米外,轻咳一声,男人闻声转头。

    于清溏走近,“打扰你们了吗?”

    徐柏樟解衣服拉链,“没有,正要回去。”

    于清溏:“柏樟,我能和梁医生聊两句吗?”

    “好。”徐柏樟脱掉外套披给他,“我去给你买水果。”

    “谢谢。”于清溏又说:“哦对了,楼下好像有卖奶茶的,给念念带一杯吧。”

    “嗯。”徐柏樟扣好拉链。

    徐柏樟走远,梁颂晟缓缓开口,“你很了解他。”

    于清溏耸肩,“我和念念相识的过程,您应该知道吧。”

    梁颂晟:“柏樟提起过。”

    于清溏观察他的反应,“梁医生会吃醋吗?”

    梁颂晟:“念念很单纯,喜欢还是崇拜,我一眼看得出。”

    “这样啊!”于清溏点头,“但还是要夸赞梁医生大度。”

    梁颂晟:“柏樟吃过念念的醋?”

    “应该说,他没少吃。”于清溏的笑声藏进风里,有种空灵感,“即便他很清楚,我和念念没有出格关系,他仍旧控制不住自己。”

    “既然如此,你还让他给念念买奶茶。”梁颂晟不太理解,“不怕他吃醋?”

    “有时候吃醋也是一种浪漫,我挺喜欢他吃醋样子的。”于清溏裹进宽大的外套里,“我很沉迷讨好他、让他开心的过程。”

    于清溏垂眸,下巴收进衣领,“那时候的柏樟……挺可爱的。”

    “可爱?”在梁颂晟看来,这个词和徐柏樟毫不相干。

    “嘘。”于清溏的食指抵在嘴边,“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秘密。”

    梁颂晟:“于先生和我以为的不太一样。”

    “电视节目总有滤镜,现在的我更真实些。”于清溏转头看他,“人总是有很多面,不是么?”

    梁颂晟:“您想表达什么?”

    于清溏:“念念外表天真活泼又可爱,但他的经历总多余同龄的青年。他是那种会对全世界笑,却把自己关起来舔伤的孩子。”

    到头来,也只敢对着他的私信专栏,日复一日发泄着委屈、难过和心酸。

    也会因为他简单的鼓励,再变回快乐的小孩。

    梁颂晟:“他和你说过什么?”

    于清溏:“这是我和他的秘密。”

    有风经过,于清溏收紧衣领,“梁医生,我知道接下来的话毫无意义,也多此一举,但我还是想交代给你。”

    “我看得出来,念念是真心喜欢你。请好好爱他、珍惜他、照顾他,永永远远不要离开他。”

    *

    于清溏前脚离开,爱森后脚就凑过来。

    “嘿,小可爱,泡温泉放我鸽子,吃饭也不找我玩,你这样我很伤心的。”

    余念塞了一大口蛋挞,“爱森哥,你太夸张了。”

    “你和那个主持人什么关系,怎么那么亲密?”爱森撇嘴,“你叫他哥哥,却叫我哥,差别待遇啊!”

    余念擦擦嘴,“才不告诉你。”

    “你这小可爱真不够意思,亏了我想着你,专门给你带了好东西。”

    余念好奇,“什么什么?”

    爱森把透明杯子递过来,里面灌着深褐色的汤汁,“喏,就是这个。”

    余念:“……”

    外科医生也喜欢中药汤?

    吓人。

    “谢谢,但不需要。”

    我才不不喝乱七八糟呢。

    爱森先环顾四周,又故作深沉,“这东西可是大补。”

    余念根本不上套,“我身体挺好的,才不需要补。”

    “你身体再好能好过你老公?”爱森切了一声,“你要是好,能随随便便就被他搂住腰,一只手就能抗身上,稍微掐一下,全身都动弹不了,这叫身体好?”

    余念:“……”

    这人讲话可太气人了。

    “我又不和他比。”

    爱森:“你知道他身体这么好的原因吗?”

    余念:“长期锻炼呗。”

    家中有健身房,梁颂晟每周至少练五天。

    “那都是辅助,真正的原因啊……”爱森敲了敲玻璃杯壁,“都在这里。”

    余念张张嘴,“喝中药汤吗?”

    爱森:“这可比中药贵多了。”

    余念:“骗人。”

    “你这小可爱,怎么这么不可爱了。”爱森摇晃玻璃瓶,“我骗你干嘛?这可是独家秘方,都是非常名贵的材料,一般人弄不到。”

    “我们上大手术前才会喝,喝一次能顶一个月,保证你神清气爽,可媲美返老还童的神药。”

    “我是补偿今天在温泉池乱说的话,才特意给你熬的。”爱森说:“喝了这东西,保证你力大无穷,精力充沛旺盛,谁再想欺负你、抱你、把你抗上肩膀……”

    爱森挥舞的双手,“到时你来个佛山无影手,直接把他推到一边,看谁还敢!”

    余念:“……是佛山无影脚。”

    “这不重要。”爱森把瓶子推给她,“来点?”

    余念犹犹豫豫。

    爱森拧开杯盖,“他大补是一方面,美味才是重头戏。”

    鲜香的味道飘进余念鼻腔,“真的?”

    “中国人不骗中国人。”

    余念看他蓝色的瞳孔,“中国人?”

    “货真价实。”爱森掏出身份证,“你不能因为我爸是德国人,就搞种族歧视。”

    杯口冒着热气,香味逸散开来。

    “你不要,我就给颂晟喝。”爱森拧上杯盖,“正好我把他也惹不高兴了。”

    *

    梁颂晟拎着奶茶回到餐厅,他的位置坐着爱森,余念没了影。

    “念念呢?”梁颂晟问他。

    “你家的小可爱,自己不看好了,问我干嘛?”爱森撑着下巴,“我猜,他应该睡觉去了吧。走得时候脸红扑扑的,似乎很亢奋呢。”

    梁颂晟拿起爱森把玩的空杯子,他拧开瓶盖,先嗅了嗅内部,留意爱森的状态,又嗅了嗅杯壁。

    有香甜蛋挞的味道。

    梁颂晟冷脸,“你给他喝了?”

    “事先说明昂,是他自己要喝的。”

    梁颂晟没工夫和他交涉,疾步往房间赶。

    爱森在后面喊:“喂,我帮你这么大忙,连句谢谢都没有吗?”

    “没我出手,你能追回媳妇儿?”

    “冷血动物!没有人情!”

    爱森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变成了自言自语,“虽然你们闹别扭跟我有关,但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你面临的我都经历过,也更懂其中的感受。

    既然相爱,就请坦诚。

    再善意的谎言,也是欺骗。

    *

    不知道是滋补汤的作用,还是洗澡水太热了,余念全身冒火。

    他换好睡衣,躺到沙发床上,这种热感很奇怪,穿不住衣服,又不太出汗。

    他现在精力旺盛,完全没有困意。再这么下去,想在大古董回来前睡着的计划要泡汤了。

    可越趟越热,余念实在难耐,只好把空调放低,踹掉被子,脸埋进沙发缝里。

    身体还是热热的,特别是那个地方,要炸掉的感觉。

    余念蹭了蹭腿,被这里吓到。

    他再次确认尺寸。

    哇呜呜呜不对不对……

    和以前比起来,这也夸张了。

    总不能别的地方力量没变大,大的只有这里吧。要是缩不回去可怎么办?

    凸凸的超夸张,穿舞蹈服好难看。

    余念拼命蹭腿,蹭着蹭着,前面没好转多少,后面也开始痒了。就像上次一样,滑滑热热的,要弄湿裤子。

    实在找不到解决办法,余念趴在沙发上生无可恋。

    身体怪,心里怪,哪里都好怪。

    余念翻了个身,在腿中间夹了个靠枕。

    蹭蹭蹭,搓搓搓……

    还是不行,继续蹭蹭蹭搓搓搓。

    他脑袋里开始浮现奇怪的东西,衣领也被扯偏。

    完蛋惹,好想那样怎么办?

    与此同时,房门推开,脚步声缓缓而来。

    余念身体僵直,脑袋埋在沙发缝里装睡。

    都怪爱森,又被他坑了。

    梁颂晟没开灯,脚步声越来越近。

    随后,他坐在余念身边。

    余念气都不敢喘。

    完了完了,死翘翘了。

    他为什么不回去睡觉哇?

    卧室的床那么大,干嘛和我挤沙发!

    梁颂晟叫了他一声。

    余念绷得直,继续装睡。

    坚持住,只要我不理,他早晚会走的。

    梁颂晟接连叫了两声,并握住他的手腕。

    余念很热,梁颂晟却冰凉。冰火两重天,激得人全身发抖,却更兴奋。

    梁颂晟凑近,呼吸贴在他耳边,“念念,你觉得怎么样,难不难受?”

    梁颂晟的声音有催化作用,余念更难受了。

    他再也坚持不住,蜷起身体,用力推开,“你走,你走!别离我这么近。”

    梁颂晟按住他,把手强行伸进腰中,“你很烫。”

    余念一个机灵,拼命扭动身体,“不要,你走开!走了我就不烫了!”

    “念念,我是医生,你说清楚情况,我才能帮你。”

    余念翻过身,眼底全都是委屈。

    他非常清楚,自己目前的情况,就算梁颂晟走了也好不了多少。

    他可怜巴巴蹭腿,泪眼汪汪看对方,“梁先生,我中毒了,爱森医生给我喝了毒药。”

    “那不是毒药,只是加了海马鹿茸的补汤。”

    “骗人!我就是喝了那个东西,现在才这么热,这么难受,这么、这么……”

    想法太羞耻,余念说不出。

    这种情况,余念顾不上冷战了,他勾着梁颂晟的脖子,“梁先生,你救救我。给我吃药、打针都可以,我不想这么难受了。”

    余念的皮肤红得夸张,衣领扯开大半,暴露着肩膀,在黑暗里摇晃。

    梁颂晟起身,把人抱到床上。

    余念很乖,但急不可耐,“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吃药。”

    “没有药,也用不着吃药。”

    余念心里凉了大半,膝盖滑在梁颂晟小腹,“那怎么办?我好难受。”

    “你听话,我帮你。”

    “怎么帮……啊唔!”

    松紧带被人拽开,皮肤有冰凉强烈的抓握感。

    余念全身发抖,本能推开,“不要!凉,手太凉惹!”

    “抱歉,是我着急了。”

    梁颂晟的呼吸占据了黑暗的空间,全世界都是他抓过的触感。

    余念蜷缩膝盖,平躺在床面。

    束缚感松开,松紧带往下拽。

    余念找不到男人的脸,他低头,只能看到发梢,在膝盖与膝盖之间。

    窗外有热蒸汽袭来,封住了余念的眼。

    脚踝有冰凉的触碰感,在外力的借助下,分别向两侧打开,呼吸在小腹周围。

    “别动,很快就好。”

    作者有话说:

    念念:小象鼻子被搓,还、还被吃掉惹!哇呜呜呜……

    清沨大大真的超诱超会,能把徐医生勾得神魂颠倒【。】

    二更也早点来呀宝贝们,晚上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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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9   吞掉

    ◎梁先生,我等你。◎

    余念的腿无数次并拢, 又无数次被人拨开。

    昏暗空间,他看不到梁颂晟的眼睛,但触觉不再冰凉, 是湿滑温热的体验。

    心里有惊涛骇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能听到水声, 能摸到头发的质感。

    浓密, 坚硬。

    压在局促的腿间。

    余念从挤压抗拒,转变成了接受迎合。

    有些示好, 根本无法拒绝。

    最后一波风浪袭来, 余念平躺在沙发上, 等候潮热散去。

    梁颂晟抽了纸巾,擦干净嘴角,又坐回他身边,“好点没有?”

    余念并紧腿,闭着眼点头。

    梁颂晟帮他脱下悬在脚踝的内.裤,“我抱你去洗。”

    浴室的光很亮,余念往梁颂晟怀里挤。

    他腿软,站不住, 全部支撑力都在梁颂晟那里。他能听到男人的心跳,也能摸到他胸膛的皮肤。

    余念麻痹自己, 只要不睁眼就看不到,也不承认他们一起洗过澡。

    他脑子里哼着歌, 来遮掩此刻的拘谨。

    但是,医生真的有强迫症, 洗澡都像术前消毒。从头至脚, 面面俱到。

    水声消失, 余念裹着浴袍, 被重新抱回床上。

    余念搂着梁颂晟的脖子,耳边有呼吸。

    梁颂晟问他,“好点没有?”

    余念难为情,但点了头。

    梁颂晟拨他额角的湿发,“还生气?”

    余念舍不得,摇摇头。

    “那还不睁眼?”梁颂晟的笑声很轻。

    眼睛是睁开了,可又让被子遮住。

    梁颂晟试图拉拽,“消气了还不想见我?”

    余念把脸扭过去,“没不想见。”

    “那怎么了?”

    余念蹭蹭腿,“那、那刚才,是不是……”

    梁颂晟带着气音,“是什么?”

    “就是、嗯……”余念缩进被子里,“就是,你是不是帮我那个什么了?”

    梁颂晟从被子里抓他的手,“这么快就忘了?”

    “没有没有!”余念急得在被子里打滚,“哎呀,可是、可是干嘛要那么做?”

    “让你不喜欢了?”

    “也没有。”余念偷偷咬手指,“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你是梁颂晟呀,省医院神经外科大名鼎鼎的主任医师,严肃冷漠不近人情,却、却……

    却吞掉他的小象鼻子。

    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大逆不道,丧尽天良!

    可又好舒服,好喜欢呜呜呜。

    “念念,到底怎么了?弄疼你还是吓到你了?”

    “没没没,没有。”余念急忙钻出来,“都没有,很好,特别特别特别好。”

    “看来我们念念很喜欢?”

    梁颂晟在笑,帅得迷死他了。

    余念羞惨了,往枕头下面钻,“也没有很,就是……就是一般般喜欢。”

    呜呜呜救命哇!撒谎了。但说不出口,不是很喜欢,是超级无敌的喜欢,太太太喜欢了!

    梁颂晟把人抱出来,“我能要个奖励吗?”

    余念呼吸收紧。

    不会礼尚往来,要吞大象鼻子吧。

    虽然也不是不行,但是他完全没有试过,万一做不好怎么办?

    而且,大象鼻子那么大,不会变成小仓鼠吞大香蕉吧。

    但据说快乐都在香蕉尖尖位置的,后面就算吞不掉也问题不大?

    嗯!吞就吞!

    余念充起腮帮子为自己鼓劲,“可以!你说吧,我没问题的!”

    梁颂晟捏捏他鼓起的脸蛋,“今晚可以批准睡床吗?”

    “好的,我……”余念刚坐起来,“哎?睡床?”

    梁颂晟:“嗯,可以吗?”

    余念翻身躺回去,脸捂进被子里,“可以。”

    我在想什么啊!

    大变态,好邪恶!

    梁颂晟下床,“等我,很快回来。”

    不久,浴室传来水声。

    余念探出脑袋,刚才不是一起洗过了嘛?为什么还要洗?

    好怪。

    热潮褪去,困意来袭,余念翻了个身,被脖子上的坠物挂住。

    他低头,原本光秃秃的颈部,挂上了一枚玉坠。

    乳白色,晶莹剔透,是嫂子给他的名贵玉石。余念拂过光滑表面,已经刻上了东西。

    房间较暗,余念用手机的光照着看。

    是一只小鹿脑袋,圆眼睛润亮亮的,在手电筒下泛着半透明的光。

    小鹿的右下角,还刻着个小巧的爱心,样子有点眼熟。

    余念心跳加速,这个图案,和他送的姓名章里的爱心一模一样。

    圆圆胖胖的。

    浴室门打开,梁颂晟腰上缠着浴巾,带着一身水汽走来。

    余念把脸埋进去一半,眼睛睁得又大又圆,一个劲儿在梁颂晟胸膛瞟。

    男人坐在床边,刮他鼻梁,“不困?”

    余念羞乎乎的,脑袋扎回去,唯独把玉坠留在被子外面。

    梁颂晟摩挲玉坠表面:“喜欢么?”

    余念的脑袋上下点,“什么时候刻的?”

    他那么忙,余念以为他早忘了。

    “从我拿到它起,每一天都在刻。”

    余念把吊坠拢进手心,蜷着身子偷笑,“哦。”

    梁颂泽:“刻了很久,总觉得少点什么,直到我收到了你的生日礼物。”

    他需要小鹿,还要一颗爱小鹿的心。

    余念握着玉坠,心脏噗通噗通。

    梁颂晟躺下来,靠近他,“念念,我们可以睡觉了么?”

    余念翻了个身,贴近他怀里,“晚安。”

    余念穿着短袖睡衣,靠在梁颂晟赤.裸的胸膛上,他蹭了蹭,在他心口抓了一下。

    梁颂晟握住他的手,“怎么了,不舒服?”

    余念摇摇头,“梁先生,我想……”

    “永远和你在一起。”

    梁颂晟将他抱得更紧,“我会努力。”

    努力永远和你在一起。

    余念摆正头,把吻和眼泪都留在心口。

    希望我爱的人,还有我爱的人的家人,都能幸福安康、长命百岁,不要有疾病的烦恼。

    *

    余念昨晚睡得早,醒得却很晚。

    闹钟响了三次,他才懒洋洋睁开眼,换好衣服,被梁颂晟牵着去餐厅。

    爱森坐在徐柏樟和于清溏对面喝咖啡。

    见余念几乎贴在梁颂晟身上,他吹了声口哨, “啧,看来昨晚过得不错啊!”

    于清溏目光抽回来,证实了猜想,“爱森医生,你不会给念念下药了吧?”

    “大主持,你可别诬陷人,大补汤而已。我要是下药,梁医生能让我活着坐在这儿?”爱森撑着下吧,“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于清溏的目光从徐柏樟那里收回,“爱森医生,你问太多了。”

    爱森突然想来,他们就住在余念隔壁。

    “噢!看来这两位昨晚很激烈啊。”爱森看热闹似的,“影响你们了?”

    徐柏樟擦干净嘴角,转向于清溏,“走吧,回去收拾东西。”

    “诶诶别走啊!”爱森伸着脖子,“徐医生,你这就没意思了,刚聊到刺激话题!”

    徐柏樟全然不理,带着于清溏上楼。

    *

    上午九点,一行人在酒店门口集合,准备去附近的龙岩山野营。

    打着健身的目的,众人均未开车,山脚离酒店大约三公里。

    走出去没多远,梁颂晟的手机响了。

    是钟严。

    梁颂晟在后面接电话,余念快走两步,和于清溏聊天。

    还没聊两句,余念的手机也响了

    是梁颂泽的电话,实际上,哥哥很少主动联系他。

    “念念,小晟和你在一起吗?”

    “嗯,他在接电话。”余念能感受到对方的焦急,“哥,有需要我转达的吗?”

    挂断梁颂泽的电话,余念转头追上去。

    “刚才颂泽哥来电话了。”余念眼圈泛红,上气不接下气,“他说,子辰在急诊。”

    梁颂晟捏紧手机,“钟医生刚和我说了。”

    余念声音颤抖,“是,是那个病吗?”

    分散状珍珠形胶质细胞瘤,二分之一到三分之一的遗传概率。所有人都把概率放在兄弟俩身上,却遗忘了这个机智聪明、活蹦乱跳的梁子辰。

    梁颂晟:“检查报告没出来,暂时不能下定论。”

    旅行中指,余念跟着梁颂晟上了车 。

    汽车发动,爱森挡在前面,“捎上我。”

    梁颂晟:“不用,你好好玩。”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和我客气。”爱森走到车后排,“如果你侄子真那这种情况,我是你最需要的人。”

    余念解开安全带,拉开副驾驶的门,“爱森哥,你坐这里,我去后面。”

    车辆在平稳的道路上,以最高限速行驶。

    没有人说话,车内严肃安静。

    余念着急又紧张,他什么都做不了,也不敢乱问。只能默默祈祷,不要是那个病,一定不要。

    子辰才五岁,他不该承受这种痛苦。

    他有大好的人生没有体验,他那么聪明,将来一定是栋梁之材。老天爷不会那么残酷,也不该那样对他。

    车开到半路,梁颂晟和爱森的手机短信同时响起。

    梁颂晟瞟了一眼,问爱森,“钟严?”

    对方应下,点开钟严发来的检查报告。

    梁颂晟:“怎么样?”

    爱森没第一时间答,透过后视镜,去看后排的人。

    余念急了,“都什么时候了,还考虑我干什么?而且,有什么好瞒的?”

    爱森低头,少有的稳重,“经头部CT平扫图像显示,颅骨无明显骨折,脑回纹清晰,脑室系统对称。脑实质密度均匀,脑沟回形态正常,无明显异常……”[注]

    梁颂泽用力踩刹车,拳头压在方向盘,“我用你读报告单?”

    爱森按住额头,言简意赅,“不太妙。”

    梁颂晟握紧方向盘,“有多少颗?”

    “数不清,直径都不足五个。”爱森呼吸很紧,“我觉得不太准,还是要等核磁。”

    梁颂晟加快速度,车依旧很稳,但余念看到了他绷出来的青筋。

    余念隐在角落,咬痛了嘴唇也不敢发出声音。他不能添乱,但求求子辰能好起来。

    到达医院。

    钟严等待多时,把最新的报告单递给两位神外专家。

    梁颂泽磕磕绊绊,扑到弟弟面前,“小晟,你救救他,他是你亲侄子!”

    “他才五岁,他不能死!”梁颂泽几乎跪下,“小晟,你让我得病,别折磨孩子。”

    梁颂晟心如刀绞,“哥,起来说。”

    “为什么非要是子辰,你不说成年才会发病吗?”梁颂泽嘶吼,“他才五岁!”

    爱森和钟严帮忙拉起梁颂泽,这样的问题,没有人能解释。

    过于罕见的急症,能够研究的病历数非常局限。成年才会发病的结论,是基于迄今为止,该病症没有二十岁以下的案例。

    而梁子辰则是现今发现的,全球最小的患者。

    余念没去添乱打扰,他顺着走廊往里,终于看到了认识的人。

    他凑上去,“小时医生,梁子辰怎么样了?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刚醒过来,目前还算稳定,他妈妈……”时桉想了想,“应该是你嫂子吧,在里面陪着。”

    时桉把余念带到病房门口。

    余念敲门,和嫂子点头示意,独自留在病房陪子辰。

    小小男孩没什么精神,脸色苍白,插着氧气管,手背是冰凉的点滴。

    也就半个月没见,之前的他那么活泼。

    余念坐在床边,不想把悲伤的情绪传染给梁子辰。他笑着说:“我刚才路过专卖店,上架了最新款的高达,等下就去买给你好吗?”

    梁子辰眼眶湿润,“念念哥哥,我是不是要死了。”

    “别乱说,你只是病了,会好的。”

    梁子辰掉了泪,“这个病治不好,我要死了。”

    “子辰,你不信我,还不信你叔叔吗?他是全国最好的神经外科医生,他那么厉害,一定能治好你。“

    梁子辰嚎啕大哭,“我听过爸爸和叔叔的话,爷爷就是这么死的,我们梁家人都会得这样的病,这个病治不好的。我知道,我全都知道!”

    “念念哥哥,我不想死,我想活着。”

    “子辰,不要哭。”余念颤抖着手帮他擦泪,“你一定会没事的,我发誓!你相信我。”

    “你别骗我了!”梁子辰撕心裂肺,“得了这个病的人都会死,全都活不了!”

    “谁说都会死的?”房门推开,爱森穿着白大褂,站在门口,“哪来的小毛孩说话这么难听,咒我呢?”

    余念眼睛亮了,“对!子辰,你看这个叔叔,他和你得过一样的病,就是你叔叔治好的。手术过去好多年了,他很健康。”

    梁子辰的哭声减弱,“真的吗?”

    “真的真的。”余念把爱森拽过来,“你快告诉他,快点向他证明。”

    余念不学医,也不懂医术,但他知道,患者的心态对手术有非常大的影响。

    余念别的做不了,但他信任梁颂晟,这段时间,他要帮助梁子辰振作起来。

    “行,我给你看样好东西。”爱森从衣服兜里掏了又掏,翻出一沓泛黄的册子,“这可是我珍藏多年的宝贝,到哪都带在身边,就是不忘你叔叔的救命之恩。”

    不光梁子辰伸脖子,余念也凑过来看。瞅了半天,俩人大眼对小眼。

    人倒是不哭了,但在爱森眼中,跟俩傻子似的。

    爱森:“看不懂?”

    俩人摇摇头。

    爱森卷起纸筒,一人给了他俩脑袋来了一下,“让你们不好好读书,惨了吧,病例都看不懂。”

    余念按着自己的脑袋,又去揉梁子辰的,“你干嘛!”

    打我的就算了,连小病号都不放过。

    子辰还是脑袋上的病。

    “放心,人脑壳很坚硬,打不坏。”爱森瞥他们,“就你俩这脑子,打打没准还能开开窍。”

    余念气得牙痒痒,什么嘛,本来医生写的病例普通人就看不懂。何况,还是德文。

    “行吧,看在你们俩这么想知道的份上,我就拿出真藏的图片给你们看。”爱森掏出手机,点开开加密相册,递给余念,“密码九零一二,等我出去再点,我可不想看。”

    点开前,余念还有点紧张,担心是手术过程的照片,血肉模糊的,别吓到子辰。

    实际上,只是爱森剃光头的图片。

    认识的爱森的人都知道,他非常喜欢自己的头发。他虽长张欧美人的脸,却有着东方人典型的乌黑直发。

    他将其视若珍宝,手术要全部剃光。

    站在爱森的角度,一定很难过吧。但和活着相比,好像又不算什么了。

    光头的爱森一样英俊帅气,他穿着病号服,比着剪刀手,对镜头开怀大笑。

    照片里的他,不像进手术室,更像去赴一场期待多时的约会。即便在当时,这场约会大概率有去无回。

    余念把梁子辰哄睡,悄悄出了门,爱森就等在门口。

    余念把手机还给他,“谢谢,但麻烦以后不要打小孩的脑袋。”

    爱森咂舌,“小可爱,我发现你在小孩面前挺熟的,真的还是装的?”

    “我没心思和你开玩笑。”

    “刚才又偷着哭了吧?”爱森低头看他的眼眶,“不会是心疼我,替我哭的吧?”

    余念避开他的视线,“你真的很讨厌。”

    爱森递纸巾给他,“行了,把眼泪擦干,要是某人发现他的心肝宝贝眼睛都肿了,怕是又要心疼了。”

    有的人就是很奇怪,大部分时候会说没分寸的话,让人不喜欢,又总会在不经意暖了你的心。

    不论是让子辰转移注意力,还是其它。

    从病房出来,余念找了一圈,看到了会诊室里的梁颂晟。

    他正和一位医生聊着什么,余念就默默看着。中途,一位年轻医生出来带话,说梁医生委托他送自己回家,但余念拒绝了。

    年轻医生回到办公室,两分钟后,梁颂晟出来,“我送你回家。”

    余念摇摇头,“我不想走。”

    梁颂晟:“我现在很忙,没法陪着你。”

    “我不用你陪,我就是不想走。”余念偷偷勾他指尖,“我的家人都在这里,你让我去哪?”

    不论是未婚夫,还是哥哥嫂子和弟弟,

    空荡荡的房子是住所,有家人的地方才叫家。

    盛夏午后,阳光明媚的走廊,周围有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医院的消毒水。

    余念被男人相拥,紧到放不开。

    梁颂晟的温暖在他耳边,“念念,这段时间要冷落你了。”

    余念摇摇头,“治好子辰是最重要的。你也要注意身体。”

    “嗯,你也是。”

    “二位,差不多得了。”爱森手里拿着最新报告单,“我这大电灯泡都站累了,你俩还没抱够?”

    余念红着脸从梁颂晟怀里出来,“你们忙,我去陪子辰。”

    “等等。”梁颂晟拆下一把钥匙给他,“住院部顶楼,西边最里侧的房间是我的休息室。如果累了,就去那边睡。”

    余念接下钥匙,梁颂晟又凑到他耳边,“冰箱里有零食,饿了可以吃。”

    余念点点头,他要走,但未走。

    周围人潮涌动,余念的心奔流不息。

    他上前半步,扬颌深呼吸,对着下巴吻了上去。

    “梁先生,我等着你。”

    作者有话说:

    宝贝们晚安,明天见。

    前十个按抓有红包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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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0   雷雨

    ◎念念,今晚留下来。◎

    余念吻下去的时候有多冲动, 过后就有多后悔。

    暂不说是在公共场合,周边都是梁颂晟的同事,最麻烦的是, 爱森那个大嘴巴还在。

    余念当了逃兵,转头跑没影。梁颂晟面不改色, 接走爱森手里的报告单。

    爱森捏他的耳朵, “我去,还真红了!”

    “那小可爱有两下子, 牛!真牛。”

    梁颂晟拨开他的手, 只顾看报告单, “SDU检查出来了没?”

    爱森无视他的话,“梁医生,你现在这种幸福得想笑,又憋着不笑的样子真挺变态的。”

    “谁能想到,大名鼎鼎的神外老古董的春天,居然这么恶心。”

    “千年的铁树开了花,恋爱的男人乐哈哈。”

    梁颂晟恢复严肃,“够了, 工作。”

    爱森瞬间调整状态,“SUD五分钟后出, 你的想法我知道,但首要的, 是听你哥和嫂子的意见。”

    “先会诊。”梁颂晟合上报告单,“还有, 德国那边, 麦迪和拉斯教授的意见, 我也想听听。”

    “放心吧, 我已经发邮件了。”

    *

    住院当天下午,梁子辰就从急诊科转到了特护病房。

    梁颂泽平时工作忙,余念就陪着嫂子一起照顾子辰。

    说是照顾,也就是陪他聊聊天、读读书、打打游戏,其他都有专业护工来做。

    梁子辰虽比同龄孩子成熟,但也只有五岁,玩开心了便能遗忘疾病的压抑。

    倒是嫂子,看着平静坦然,但每天早上,眼睛都是肿的。

    余念劝过、安慰过,但效果甚微,终究无济于事。

    嫂子每晚睡在病房的另一张床,余念心里不踏实,也没去梁颂晟的休息室,累了就在沙发上躺会儿。

    梁子辰入院四天,余念每天至少能见梁颂晟三次。

    早中晚查房各一次,但除了眼神交流,一句话都说不上。

    可对他们来说,这就够了。

    一天三次是梁颂晟见他的次数,实际上,余念见对方要更多一点。

    梁颂晟虽负责了梁子辰,但他还要负责其他手术和病人。

    余念要来了梁颂晟的排班表,他出门诊和要去手术时,余念会提前过去,远远地看他。

    担心影响他工作,余念站得很远,基本是从走廊这头到那头的距离,模糊到只能看到白色身影。

    这样的男人,优秀得像神话。读书的时候,一定有很多人爱慕吧。但他外表那么冷,应该没人敢接近吧。

    如果自己能早几年出生,成为他低年级的学弟,也许还是会这样,偷偷看着,不敢靠近,也许还会为他写日记。

    梁颂晟和护士交代完工作,迈步往电梯走,他的步伐铿锵有力,彼此的距离越来越近。余念能听到心跳,能感受到耳蜗的热胀。

    他想闯出去,在电梯里偶遇。想问他吃饭没有,休息没有,累不累?想说好想他,就算每天见也好想,也许能获得相同的回馈,外加一个拥抱。

    “嘀——”

    电梯门打开又合上。

    余念还站在楼梯间的原地。

    艰难的抉择经历了五天,终于做出了决定。哥哥和嫂子放弃保守治疗,选择手术。

    对五岁的孩子来说,延续一年的生命太微不足道了。

    未来的缤纷多彩还没经历,宁可下一场豪赌,来换取灿烂的几十年。

    手术安排在第二天上午,根据以往的经验,最早手术越有利。

    患者是神经外科主任的侄子,外加这是省院第一次做该项目的手术。院方格外重视。两位主刀医生就不用说了,其他的医疗团队也是全院最顶尖的水平。

    这些都不是余念关注的,他在意的是,从现在到明天八点,梁颂晟有十六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余念犹豫,发了消息。

    「我有点想回家睡觉了。」

    「想和你一起回家。」

    余念握着手机,希望收到短信,又担心收到。怕是拒绝短信,又觉得拒绝也理所应当。

    他等了十分钟,手机根本没响。

    余念垂落了手臂。

    那么大的手术,肯定要做很多准备吧,哪有时间陪他回家。

    算了,还是别添乱了。

    余念低头回短信。

    「没事的,我突然也不想回去了。但是要记得休息一会儿,充沛的精力才能……」

    消息没编辑完,腰间贴来一只手,身侧有消毒水和松木混合气味。

    余念心口压着团云,转身往他怀里挤,“梁先生,好想你。”

    梁颂晟拍拍他,“抱歉,让你等了。”

    余念留恋他的气味,摇摇头。

    梁颂晟拉上他的手,“走吧。”

    余念愣住,“去哪?”

    “回家,睡觉。”

    *

    近一周没回家,房间每天有娴姨打扫,家中一如往常,井井有条。

    余念洗了澡,小跑着来到梁颂晟卧室门口。

    他没来得及敲门,便被男人抱进来,头顶是乎乎的热风,“不吹干头发,在空调屋会感冒。”

    余念被温暖的风吹,被握手术刀的手拨弄头发。

    那么贵的手,只给他一个人吹头发,用最温柔的风吹。

    热风停止,余念转身看梁颂晟的下巴。

    “怎么了?”梁颂晟拔掉电源线。

    “这里,还没有刮。”余念指着下吧,回忆起前两天,“亲上去,扎扎的。”

    梁颂晟笑了,“要帮我刮么?”

    余念被带到了浴室。

    说是帮忙刮,但泡沫膏是梁颂晟涂的,剃须刀是递到手上的。

    余念唯一做的,就是刮。

    虽然完全是两码事,但在外科医生面前“耍刀”余念还是有点小倔强的,他动作很小心,致力于刮得又干净又不出伤口。

    多亏剃须刀好用,过程非常顺利。

    余念急于验收成果,仰着下巴勾梁颂晟的脖子,“给我看看。”

    浴室的灯不亮,外加梁颂晟高出一大截,上唇有点看不清。

    余念垫脚,下一刻,被人抱到了比腰高十几公分的置物架上。

    梁颂晟双手撑在他腿两边,“这样看到了?”

    余念贴得很近,有用手点上唇,“这里,好像还没剃干净。”

    梁颂晟握住指尖,“手说了不算。”

    “怎么不算?手摸得最清楚,肯定比眼睛看的……哎?”

    头顶的灯忽然灭了。

    余念注意到梁颂晟向后放的右手,“关了灯,更看不清了。”

    梁颂晟:“眼睛说了也不算。”

    余念视线模糊,但梁颂晟的呼吸“清晰可见”,同样清晰的,还有薄荷味的须后水,是他亲自涂上去的。

    余念的膝盖抵在梁颂晟小腹下端,他缩缩手指,抓对方的衣摆,“那、那谁说了算?”

    梁颂晟的手,从后墙贴回他后腰,“你说呢?”

    余念的情绪想盛夏的暴雨一样急,却自以为装得毫不在意,“我、我也不知道。”

    梁颂晟低出了气音,“需要提醒服务么?”

    余念的世界电闪雷鸣,他不清楚提醒的程度,吓得自行出手。

    嘴唇触碰皮肤,刹那间收回。

    余念抿了抿,“好像,是有点扎。”

    “是么?一定没碰准。”梁颂晟靠近他,“再来。”

    “唔嗯……!”

    烈日暴晒后的嘴,触碰了深秋清凉的唇,换来了一场及时的雨。

    还有惊天动地的电闪雷鸣。

    余念只以为是场雷阵雨,但雷声不断,雨也停不了。

    舌尖探入口腔,睡衣带垂落地面。余念抓皱衣领,来回应这场翻云覆雨。

    严肃的君子接吻时疯魔,体贴的男人占有时强势。又或许,他从没温柔过,要把自己吻进血肉里。

    雨势转小,余念还在适应渐停的风。

    梁颂晟捡起绑带,耐心系回腰间。

    余念倚在他怀里,听他的心跳,听他对自己说:“念念,今晚留下来。”

    作者有话说:

    千年的铁树开了花,恋爱的男人乐哈哈【。

    更完才发现这章好短哈哈哈哈。

    下章多更么么~应该还是晚上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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