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爷爷扶着清理干净的杭爸爸走了出来, 众人忙围了上去关切询问情况。
杭爸爸脸色依旧苍白，但状态好了很多，没像刚从水里捞出来那样满脸惊恐。
他坐在桌边, 郑重向将他从水里捞起来的阿树道谢：“谢谢……谢谢，要是没有你们——都怪我贪嘴, 昨天晚上醉得太厉害了。”
他是高兴啊, 高兴溪溪建起了大房子！
高兴老爹圆了几十年的梦想，有了可以落脚的地方！
高兴家里的日子越来越好, 也许有一天，他就可以——
没想到, 宿醉未醒竟然会差点丢了性命！
要不是被好心人救下，他真的不敢想。恐惧深深地涌上来, 他想活着，他要活着！他还有重要的事情没去做！
杭爸爸哆嗦着，一口气喝完了溪溪递过去的蜂蜜水，瞬间泪眼婆娑, “对不起，是我给大家添麻烦了, 我以后再不喝酒了！”
杭爷爷叹口气，想一巴掌拍醒这不成器的儿子，见他实在后怕, 又没忍心打他，只说, “下次少喝点，鱼塘你也少去！”
张冬冬自责道：“要是我和夏夏在鱼塘边就好了, 我俩在就不会让叔叔掉下去的。当时我俩正好在田地翻地——”
杭九溪打断他，“行了, 别再自责来自责去。这件事情只是个意外，谁都没有错。下次爸爸钓鱼的时候小心点就行了，不必吓破了胆。”
杭爸爸嗫嚅着点头。
反正最近他是不敢碰酒，也不敢去鱼塘钓鱼了。
这时，苏安端来了午饭。
杭爷爷一拍脑袋，“瞧我！连午饭都忘记了！我去给恩人们多整两个菜来！”
谷爷爷站起来，“使不得使不得，简单吃点就行。”
杭爷爷大手一挥，“那哪行，小德的命都是你们救的，必须让你们吃顿好的！”
他说着，找出两根黄瓜，啪啪啪拍三下，竖过来切块放进盘子里。又找出两块蒜瓣切碎放在黄瓜上面，泼热油、浇醋、撒盐一气呵成！
谷爷爷闻到空气里油炸蒜香和醋淋过热油的香味，慢吞吞坐了下来。
这香味儿，他实在无法拒绝啊！
阿树知道爷爷馋嘴的毛病又犯了，无奈低垂着脑袋，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杭爷爷切完黄瓜，又速度极快地炒了一盘辣椒炒肉，辣椒急速翻炒时的呛人气息使得谷爷爷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期待地望向炒锅。
另外一个锅里，他倒进去半盆洗干净的花生加盐和桂皮煮上，放上蒸笼，摆上七八个颜色紫红漂亮的红薯，再扔进去四五个小土豆。
杭爷爷解开围兜，“行了，开饭！”
他做饭快，加了两道菜之后苏安端上桌的臊子面还热气腾腾。
众人拿起筷子吃饭，肉、土豆、豆腐一起卤成的臊子咸香可口，瘦肉有嚼劲，土豆绵软如泥挂在面条上面，豆腐吸饱了咸香的汤汁口感软糯，再配上劲道的面条，那叫一个香！
众人一口气吃完一碗面，加面、加臊子吃第二碗的时候速度才慢下来，这时候配上一口酸辣的黄瓜，又是别有一番滋味。
再尝一口又辣的又香的辣椒炒肉，一边斯哈着喊辣，一边往嘴里大口塞面，又爽又过瘾！
谷爷爷吃得痛快极了！
半年了，他才吃上一顿像模像样的饭！
这种没滋没味的日子，还不如早早死了算了！
吃完两碗面，他舔了舔唇，似乎还想要添饭。只是刚抬手，衣袖就被人扯住了，阿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摇头。
谷爷爷眼神愤怒，又不给吃！
天天给他吃老掉牙的老人吃得软饭就算了！碰上美食还不给他吃！这混小子就是欠打！
半晌，他败下阵来——
不给吃就不给吃，他还不爱吃呢！
谷爷爷放下筷子，掏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嘴，眼神却一直往辣椒炒肉上飘——
话说，这辣椒真够劲啊！够辣！辣得他浑身都舒服了！浑身蚂蚁啃咬般的窸窸窣窣感觉都被冲走了，只剩下毛孔张开之后的舒适！
小姑娘种地确实有一套，将食材原本的味道激发出来了，比末世前人类种植出来的蔬菜、粮食味道还要更上一层楼。
怪不得庄栋如此看重她，他们也知道粮食的重要性啊！
谷爷爷看着杭九溪的目光充满了慈祥，杭九溪冲他笑笑，将李子果盘推过去。
还是女孩子贴心，知道给他饭后水果！
男孩子就是靠不住，干什么都拦着！
谷爷爷拿起李子咬了一口，瞬间他就眉头皱起、口水泛滥。本来就布满伤疤的脸皱在一起，看起来更加可怖了！
酸酸酸！他心里尖叫道！
但这里都是小辈，只好端着面子将李子咽了下去，剩下的一半塞给阿树，“爷爷老了，咬不动这些东西，给你们年轻人吃。”
阿树面无表情吃掉爷爷剩下的李子，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就从没指望过从爷爷手中吃到好吃的东西。
杭爷爷看着他们爷孙俩笑道：“吃不了水果就吃点红薯，正好蒸得差不多了。”
苏安把热腾腾的蒸红薯和土豆端过来，煮熟的花生捞出放进盆里过凉水，也一起端过来。
杭九溪倒了一碟子紫云英花蜜，用来沾着吃红薯，这是她发明出来的吃法——齁甜！
但很少有机会尝到甜味的众人最爱这个味道，都恨不得把蜂蜜直接把嗓子里倒！沾上蜂蜜的红薯甜味增加，又软又糯，比蛋糕还好吃！
大伙吃饱喝足，此刻慢条斯理吃着红薯和盐水花生，才有了说话的机会。
得知谷爷爷和孙儿从城里出来讨生活，就住在农场旁边，杭爷爷当即拍板：“住农场外面多不安全啊！你们住到我家里来，绝对安全有保证，我保准让你俩天天吃饱喝足！你们也看见，我们是农户，没什么金银珠宝感谢你和这小伙子——”
杭爷爷说着激动地大力拍着阿树的肩膀，将他拍得一个趔趄。
阿树惊奇地看了过去，居然在他毫无防备的状态下能拍动他！
杭爷爷收回手讪笑道：“奇怪，我这力气怎么变大了点？刚才抱小德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他轻得好像纸片人似的，一抱就起来了！”
杭九溪瞬间想起了昨天混在酒里给爷爷喝下去的大力丸，看来是起效果了！
杭爷爷挠挠头，没深想继续道：“我们能做的就是让你俩吃饱喝足，只要我们这农场一天有吃的，就保证饿不到你们俩。你们要是觉得吃我们的过意不去，就让这小伙子——”
杭爷爷打量着阿树，个子高但是瘦削，风一吹就能倒似的，被他轻轻拍一下就要栽倒，估计也干不了什么活，“就让他在农场给我们溪溪做个伴，帮忙干点杂活就行。”
杭爷爷说完，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谷爷爷。
能看出来，他是真心并且很期待这件事情。
谷爷爷沉吟着，嘴巴里嚼着盐水煮花生，新鲜的花生煮熟，油脂香气浓郁，再加上盐和调味料的味道，越咀嚼越有味道。
自打他身体越发衰败之后，他就再没吃过这么有滋有味的食物了，他实在真舍不得食物这鲜活的滋味啊！
阿树一眼就看见爷爷在想什么，他冲他摇摇头——
住在这里，危险太大了！
谷爷爷叹息一声，“行！那我就厚着脸皮答应了！但我们就不住您家的新房子了，我和阿树的屋子是能移动的，直接搬过来就行，我看晒场旁边这块位置就挺好。”
他从口袋里掏出两块蓝色的干净石头放在桌上，“这两个小东西就当是房租和伙食费了。”
阿树瞪大了眼睛：“爷爷！！！”
谷爷爷有点心虚，没看他直接站起身：“那我们就回去搬家了！一会儿见！”
说完他就扯着阿树往农场外走去！
——
他们走远，苏安拿起桌子上的石头，瞪圆了眼睛：“万恶的有钱人哇！居然连能量石都有！”
杭九溪好奇凑了过去：“这很贵吗？”
张冬冬解释道：“当然贵了啊！我们用的界碑、防护网都是特殊电池，里面就有这种能量石的碎渣。它更多被用在武器上面，上次你送我的那把弓箭，就是用能量石驱动的，还有城楼、火车上的炮台，里面都装了这东西。”
杭九溪点头：“居然是战略物资！值多少钱？”
张冬冬上下抬抬手：“100g，能卖500积分吧。”
杭九溪：“！！！”
家里又添两口吃饭的人，她刚才还觉得身上的压力又大了几分，正在想要种什么东西挣钱养活这一大家子老弱病残。
没想到这就富裕了，但这东西——
不好卖啊！毕竟是杭爸爸恩人给的，前脚救了爸爸性命，后脚就拿人家给的东西卖钱不太好。
而且要不是他们邀请人家住到家里，谷爷爷也不必拿这个东西出来。
杭爷爷说：“还回去吧，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们不能收。”
杭九溪点头：“等他们回来我就去还。”
杭爷爷笑了，他解释起刚才要将两人谷家爷孙两个留在农场的原因：“农场外危机四伏，那爷孙两个伤的伤，弱的弱，万一哪天死在外头……小德这救命之恩还没报，不是就留下一个遗憾？何况我看他们眼神清正，不贪不骄，穿着也不像是普通人，估计是家里遭难跑出来的，能帮一把是一把吧。”
杭九溪点头：“爷爷我知道。”
多两张嘴而已，就算没有这两块能量石她也养得起！
何况他们救了爸爸！要什么她都情愿给！
杭爸爸仍旧不在状态，魂不守舍。听道女儿的话抬头，眼皮耷拉着愧疚道：“都是我太没用，钓个鱼还能掉进水里，是我拖累溪溪了……”
杭九溪蹲下握住他放在膝头的手，那双大手因为长年劳作变得粗糙坚硬，指腹处长着厚实的茧子。
她抚摸着他手心的茧子，认真道：“爸爸不是这样的，发生意外是谁也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今天幸好他们救了你，不然我和爷爷——”
杭九溪的眼眶红了，两辈子她第一次有一个家。她不敢想这个家要是散了她会如何！
杭九溪说：“我们是一家人，为你们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我只想你们长长久久陪在我身边……”
她懂爸爸性格内敛、话少，又因为断了一条腿经常陷入自卑情结，觉得他没用，给爷爷和她拖后腿，直到发现钓鱼可以为家里帮忙时，他就无可救药地迷恋上了钓鱼。
他也只是，想为这个家做贡献。
杭爸爸握紧溪溪的手，哽咽道：“好，我会一直陪着溪溪，陪着老爹。”
杭爷爷扭头，抹了把脸。
没让人看到他眼角滚烫的泪珠。
苏安见他们伤感不已，艳艳姐坐在旁边瞪大了眼睛看着，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赶紧端上放到温热的草药汤，“艳艳姐，该喝药了。”
杭九溪迅速用手背擦了下眼睛，站起身端过碗：“对的，艳艳姐喝了这碗药你的病就好了。”
在钟艳艳已经遗忘了的记忆里，杭九溪是她最信任的人，她听话地端起碗一饮而尽。
药效发挥得很快，钟艳艳喝完几分钟就显得昏昏欲睡，张冬冬和张夏夏来回跑了几趟把她帐篷里的东西搬进卧室里整理好，杭九溪把她扶进去睡觉。
希望一觉醒来，艳艳姐能好一点。
——
谷爷爷回到野外突兀的小屋中，指挥阿树搬家。
阿树板着脸，站在原地不吭声。
谷爷爷佯装不高兴：“阿树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是嫌弃我老了吗？”
阿树好看的眉毛拧起：“那里不安全，庄栋会认出您来的！他会招来危险！”
谷爷爷哼了一声：“认出个屁！那个眼瘸的棒槌，上次来送物资都没认出我来，只当我是从惠城来的退役高官！我的脸都成这个样子了，头发掉得只剩几根杂毛，谁还能认出我！”
谷爷爷显然记恨庄栋没认出来他的事情，气得头顶的杂毛都竖了起来。
阿树还是不同意：“军医说您得清淡饮食，暴饮暴食对身体不好。”
谷爷爷一听这话更生气了，叉着腰在小木屋里原地转圈圈，“军医说！军医说！我看你小子就是个棒槌！军医还说老子只能活两个月了！两个月就两个月，老子才不怕死！我只想在死前吃几天好的，你就说行不行！”
他梗着脖子，气鼓鼓瞪着阿树：“等我一死你就离开那儿行了吧！”
良久，阿树叹息一声败下阵来：“就听您的，那里种植着人参，它的品阶再高点会散发出奇特的能量波，对身边的人有好处。”
谷爷爷哼了一声：“那又如何？老子可等不到它成熟，就算等到了也是治标不治本，什么都干不了的普通人我是当够了！我情愿死去也不想被那些老家伙嘲笑我是没牙的老虎。”
阿树严肃道：“没人会嘲笑您，大家都希望您好好活着，长长久久活着，活到人族壮大的那一天。”
谷爷爷沉默了一会儿，泄气皮球似的坐下来：“是人都会死的，阿树。”
阿树弯腰清理着房间里的杂物，将那把生锈的铁剑放进了自己的空间里，“那颗变异苹果树的果实能解您身上的火毒，人参能延缓您的伤势，她还有九死还魂草种子。”
他低着头：“她可能是唯一能令还魂草发芽的人，您等一等好吗？”
阿树跪了下来：“只要您愿意，我们拼上性命也会让您活下去的。只要您在，蛇鼠两族再嚣张也不敢欺到人族头上——”
谷爷爷抬起眼来，那一眼包含着无上威严。
阿树不说话了，站起身继续收拾屋子。
谷爷爷转身背对着他，他又何尝不知道他活着就是人族的招牌，人族的希望——
人族在整个世界拥有城池十三座，其中两座是海岛，沦为变异海兽的禁脔。两座城池在沙漠中，与沙虫伴生。另有两座在高山草原，放羊牧马过得还算安生，只因为这些动物们都没出过强大的领袖。
剩下的七座城池身处大陆腹地，相依相伴，自称联邦国家。
他曾是这个国家最强大的人！
榕城曾是所有城池的中心！
但这一切，自从二十年前他带着人族与变异植物、变异动物大战一场定下和平条约之后就慢慢在改变。
他老了！
身体大不如前，异能反噬、伤势加重。
很快就奄奄一息下去，变得像个普通老人。
这些年，为了让他恢复到鼎盛时期，人族前仆后继，多少人为此丧命！
直到他一日日老去，威势不再。
人们放弃挽救他，另寻出路。
但还有小部分人，想让他这个老掉牙的人，依然颤颤巍巍活在这糟糕的世上。
但他又怎么能！
他又怎么能牺牲那些年轻的生命去为他寻找救命的良药！花费那些本该花在人族身上的物资只为让他续命！
他辜负太多人了啊！
谷爷爷静静坐着，直到阿树喊他：“爷爷，我收拾好了，走吧。”
谷爷爷步履蹒跚走到屋外，好像比刚才更老了几分。
阿树沉默着将整座木屋收进空间里，跟着谷爷爷一前一后往杭九溪家里走去。
直到闻到热腾腾的食物香气，谷爷爷重新露出微笑，“他们在做什么，闻着好香啊！”
阿树也笑了，他就知道，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情能打倒爷爷。
——
农场里正在做着热热闹闹的自助烤肉，举办庆祝大会。
他们庆祝李斯活着，没有一点伤的回来了！
庆祝艳艳姐找回了丢失的记忆，并且再也不会发生失忆的事情，脑伤也得到压制。缺点是，再也不能动用异能，一旦动用就会被她的毒性异能反噬，当场暴毙！
但这也值得庆祝，最起码她能有尊严地活到生命最后一刻！
而且，她会不会死还说不上。
小人参已经长大了二分之一，再有100ml灵泉水就会缩短至两个月，只要小心照顾，钟艳艳完全能等得起！
钟艳艳和李斯被众人围在中间，他们牵着手，满脸笑容。李斯站得笔直，精神抖擞，哪里还有昨夜命悬一线的虚弱样子。
他看着钟艳艳，温柔又纠结道：“原本我想着，能跟你一起死也死而无憾，但现在我欠了溪溪妹子一条命，我得还完这条命才能去找你，你会等我吗？”
钟艳艳睨他一眼，这大傻子是等着她死吗？
杭九溪笑道：“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这大好的日子我们应该庆祝！庆祝有情人终成眷属！庆祝农场又有一位厉害的异能者加入！”
她举杯笑道：“大家刚才可听到李斯大哥说要做我的追随者，为农场做牛做马报答我那一颗果王！你们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他，他要是反悔就找艳艳姐揍他！”
李斯正色道：“不会反悔！我已经从城防军中退出来，会一直在农场无偿工作到死。”
杭九溪失笑，李斯这古板的性格，也不知道艳艳姐怎么看上他的。
果然，钟艳艳翻了个白眼，一脸无语。
他们笑闹着，鉴于杭爸爸早上的遭遇，没敢再碰酒，而且家里也没有酒了。为了新房子的软装，杭九溪也舍不得买酒。
切得薄薄的五花肉在火烧得滚烫的石头片上烫熟，撒上调味料，闻起来香味扑鼻。
杭爷爷喊大家：“都过来吃饭，想吃什么自己烤，大饼在案板上自己拿自己夹！”
说完他就看见谷老爷孙两个走了过来，连忙招呼道：“我们在吃烤肉呢！大饼加肉，快来吃！怎么不见你们的房子？”
阿树将小木屋从空间里放在谷爷爷选好的空地上。
杭爷爷不赞同道：“这么小怎么住两个人？明天我们一起扩建一下，正好家里积攒了好多木工活一起干！”
谷爷爷没推辞：“到时候阿树也一起帮忙。”
杭爷爷笑了，想拍一下这个沉默的小伙子以示亲热，想起他才升级到初级的异能赶紧收回手——
他现在是个初级异能者了！
一巴掌下去就把这弱不禁风的男孩拍坏喽！
嘿嘿，他是初级异能者了！
他能领徽章了！
要不是李斯回来点破这事儿，他都没想到力气突然增大是异能升级了。他还以为这辈子都只能是没有等级的异能者，连拥有一个银色徽章的资格都没有。
没想到……嘿嘿！
杨楼说得对——他是后福的人！
杭爷爷愉快地翘着嘴角，邀请谷爷爷和阿树加入烤肉大军。
两人没推辞，走了过去。
杭九溪见状大喊道：“恭喜爷爷成为初级异能者！”
大伙也跟着大喊：“恭喜爷爷！”
杭爷爷笑得嘴角都合不拢，“同喜同喜，你们快吃快吃！肉不够了我再去切！”
他现在是初级异能者了！
力气大如牛！不，比牛的力气大。
他的力气就跟故事里讲的那个能扛鼎的巨人一样多，说不定他比巨人还厉害呢！
切肉算什么，跟撕纸一样，轻轻松松！
第032章
众人将烤好的肉夹进软乎乎热腾腾里的大饼吃着, 笑着闹着。
杭九溪垂眸看着又一次人口壮大的农场，摸了摸肩膀上沉睡好几天的蒲公英——
李斯是A级异能者，还有一个弱小但没受伤的阿树加入农场。
她是不是可以试着再次探索五桂山？说不定这次就能找到可以种植的经济作物, 缓解农场的经济压力。
让家人吃饱不难，难的是吃好啊！
压力山大！
杭九溪边吃边盘算着菜地接下来要种植的蔬菜。
黄豆、花生、黄瓜和辣椒消耗大, 她留了种还准备继续种植；第一次种的白菜没经验没留种, 就用她买的种子继续种植；然后再种植些胡萝卜、白萝卜、豆角、南瓜、西红柿，都是上次在榕城买的种子。
要是有韭菜、大葱、蒜的种子就好了, 家里的调味料用得也非常快，积分招架不住哇！
难道, 只能靠卖花椒勉强维持开支？
她不是很想卖，花椒粉撒在烤肉上面太好吃了！花椒籽磨粉冲水也好喝, 加入蜂蜜更香更甜，何况它还能止血治疗外伤。
她实在不想这两种美食流入市场，太暴殄天物了！
杭九溪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绵延几百公里的五桂山上。
等给谷爷爷的小木屋翻新好, 种上蔬菜，她就带着厉害的帮手去重新探索深山！
——
农场里办着热闹的庆祝大会, 榕城城防军办公大楼里庄栋捧着水杯，慢慢踱步到走廊尽头最大的房间。
一进门，入眼的是一张巨大的沙盘, 几乎涵盖各种地貌，是整个世界的缩小版地图。一片大而深广的大陆位于沙盘中央, 四面环水，北面是冰川, 南面是沙漠。
榕城就位于这片大陆的中心，四面环山, 河流纵横密布，山脉起伏像蛰伏的巨兽，虎视眈眈瞪着榕城。
小小的城池上面插着红色旗帜，一个矮个子男人背靠沙盘，望着窗外的蓝天吞云吐雾。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他把烟头折进烟灰缸里。
庄主任心疼得龇牙咧嘴：“未变异的烟草难寻，你就这么浪费！”
军长转头，他的面容就像被谁大刀阔斧修改过似的，两只眼窝深重，眼珠子凸出。鼻梁往左侧偏着，嘴唇又薄又细。他扯开一个能把小孩吓哭的怪异笑容：“要不是因为你不爱闻烟味，我至于掐灭吗？”
庄主任哼了一声：“烟味太臭了，科科不喜欢。”
听他提起科科，军长本就凸出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见鬼了！
这家伙居然主动提起科科！科科都去世快二十年了，他还是第一次主动提起！
庄主任一副他大惊小怪的表情，屁股一抬坐进舒服的沙发椅里：“我昨晚还吹口琴了！”
军长更震惊了！
口琴？他不是只在科科忌日的时候跑到墓地去吹吗？昨天也不是科科忌日，科科死在深冬时节。
庄主任得意洋洋：“虽说有点生疏了，但技术还在，迷倒了一大群人。”
还吹给一群人听！
军长好奇极了，坐到庄主任旁边的椅子上迫切追问道：“说说，昨天发生了什么好事情，让你这么开心？说出来也让我开心开心！”
庄主任没说话，拿起军长的水杯吹了吹，看着干净之后就拧开自己的水杯，往里面倒了半杯水，“你先尝尝这个。”
军长看了他几眼，确定他没下什么东西搞恶作剧捉弄他，才轻轻抿了口微微泛着橙黄色的水。
“蜂蜜水？”
军长舔了舔嘴唇，品鉴道：“香味淡雅，唇齿生香，极品蜂蜜。”
庄主任笑道：“不止如此，我今早拿去测试了，还有令人强身健体的功效！每天一勺两勺地喝下去，小病全无。”
军长挑眉，“就这么点小事值得吹口琴庆祝？”
庄主任瞪他一眼：“当然不止——我昨天去了趟杭九溪的农场，杭九溪你记得吧？就是从银面那里截糊弄走了那棵石榴树，还跟我交易了两颗孕果的种植系异能者——”
军长：“记得，你在我这把人夸得天花乱坠，被林渊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听了去，给人招祸。”
庄主任表情讪讪：“我说的不是这个。”
军长洗耳恭听。
庄主任继续说着农场里发生的一切，新盖的房子如何漂亮有品位，庆祝的晚餐如何好吃，酒又是如何的醉人，以及他们唱了一晚上的歌，唱到嗓子都哑了！
军长颇为羡慕道：“那可真是开心。”
他有好多年没有唱过歌了。
庄主任跷着二郎腿轻轻哼唱了两句熟悉的曲调，然后说：“那个农场有种令人安心的氛围，你没见过杭九溪那个人，你不知道她——”
庄主任努力寻找着形容词：“她不像我们这里的人那样死气沉沉，她身上有种鲜活的、向上的力量，她永远充满希望，斗志昂扬，精神抖擞！就好像能看到美好的未来在向她招手，生机勃勃——”
军长失笑：“把你这个老家伙也感染了吗？”
庄主任正色道：“不只是我，是农场里的所有人都被她感染。你去过疗养所，你知道那些死期将近的异能者是什么模样。疯疯癫癫已经不像个人。但农场的异能者，都是我安排过去的……我知道他们都在等待死亡，但他们每个人都很快乐，朝气勃勃。榕城生活最幸福的人都没他们那么快乐。”
庄主任说完长长的话，沉默下来。
军长也沉默不语。
榕城的人为什么不快乐，他们都知道。
从这座大楼可以看见整个榕城被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人少宽敞冷清的内城，一部分是拥挤不堪，空气永远沉闷，所有建筑都是灰黑色，连太阳也无法为那里带去温暖的外城。
近五十多万的普通人、流民、死期将至的异能者生活在那里。
他们称呼那里为“贫民窟”。
他们吃不饱穿不暖，睡不了一个完整觉。他们是榕城的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他们的阴霾感染了整座城市，让人们不得欢颜。
不只是榕城，整个联邦七座城池，都是这样。
一半鲜活，一半阴暗。就这么半死不活地存在着，谁知道哪一天这些阴暗会不会将鲜活的那一部分也拖入深渊。
军长叹口气：“粮食啊粮食！要是有足够的粮食能让所有人吃饱就好了！”
到那时，贫民窟将不复存在。
整个世界都是美好的！
庄主任说：“哪怕不是粮食，让那些普通人有事情可以做，有工资可以拿，生活就有了希望。”
但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里，普通人能做什么呢？
他们连种地都不行，更别提其他工作，没有一件是要命的！
就算他们愿意做，高层也不敢让他们去——
普通人仍旧是这个世界的生育大军，全死了繁衍怎么办？人类本来就比变异动植物数量少，再多死点，干脆偏安一隅将整个大陆让给变异动物们算了！
只能这样用成本低廉吃不饱又不至于饿死的食物养着，活过一天算一天。
军长把脸埋进手心里，沮丧道：“要是陈老在，说不定他能想出主意来。”
庄主任说：“三年前他独自离开榕城四处游荡，上次传来消息说是在惠城。之后就再没有消息了。也许银面能找到他，但——”
庄主任苦笑一声，银面被陈老亲自教养长大，陈老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事情，他肯定不会说。
军长抹了把脸：“飞鹰和羽回族地去了，应该是银面吩咐的，他人也联络不上。我发了紧急求救消息，都没反应。”
霎时间，庄主任脸色苍白。
军长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喃喃道：“他应该是去陪陈老度过最后的日子了。这种时候，只有他能陪在老爷子身边。”
庄主任扬起脸，没让眼泪落下来：“真的没救了吗？”
军长摇摇头：“能拿到的救命药材、变异植物、动物血肉三年前就试过一轮了。老爷子再也不肯尝试，他不希望再有人因为他而死了。”
庄主任抹了把脸抑制住悲伤，一口气喝完杯子里的水，愤愤道：“等老爷子一去，国丧办完之后林渊那老小子肯定要生事，他们蛇鼠一窝，要把人族拖入战火中，贫民窟的五十万性命就悬了。”
军长沉默了几分钟，忽然站起身来原地踱步，“有个事情你还不知道，杭九溪拿去参加花艺大赛的那朵花。花艺协会说是陌生的植物，没有变异，种子纯净无比，他们催生出来的植株没有一个变异的。现在正在试验普通人种植——”
庄主任猛地起身，“普通人也能种植？”声音因为激动而提高了八度。
军长瞪他：“没影的事儿喊什么喊！”
庄主任没理他，兀自原地转圈圈，激动地握拳捶手心：“要是真的我们就可以再与异能者协会谈判，说服他们站在我们这一边，林渊就不足为惧。”
军长嗤笑：“紫云英不能当粮食填饱肚子，顶什么用？还得拿出更加有用的东西来。”他手叉着腰，想了想继续说，“这杭九溪有点运道在身上，哪天我跟你一起去看看。你说她还有吸引变异植物的能力？”
庄主任反应过来：“对！你认识的那棵变异花椒树也在那里赖着不走了！”
军长双唇微微分开，惊讶无比。
那可是个骄傲的家伙！
居然愿意待在人族的农场里！
这样的话他是真得去农场看看，去看看杭九溪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像是磁场一样把这么多的人、变异植物聚集在一起。
——
杭九溪对榕城的这场谈话一无所知。
她在空荡荡的新房子里安睡了一晚，想要挣钱买床垫的心思越发按捺不住。
金钱促使她一大早起床就去农田，先灌溉了四亩水稻，然后在两亩地里种植了所有的蔬菜种子，再把庄水给的那些又酸又涩的李子核种植到鱼塘边。
又把方诗诗给的爬墙月季、紫丁香种在了新房子里，院墙角落里种了一圈金刚藤。
前两天她种植的果树生机勃勃，陌生变异动物给的那棵苹果树已经开始开花，蜜蜂停留在上面授粉。
看见蜜蜂杭九溪就想起价值40积分一斤的蜂蜜，虽然那是庄主任慷慨之下给的高价。但平时，那样的极品蜂蜜也要卖到30积分一坛。
杭九溪喊来苏安，暂时没想好要给剩下的一亩地里种植什么。那就再开垦十亩田反复种植紫云英，让蜜蜂产蜜，产量上去了她就不会心疼，到时候卖出去一点也能缓解家里的困境。
杭九溪说干就干，苏安使用火系异能燃烧荒草，李斯使用土系异能翻地。将植物根系、石头、虫卵全都翻出来，焚烧再深埋地下，当做土壤的养料。
没用一个小时，十亩农田被两人开垦出来了！
泥土黝黑带着水汽，一看就很肥沃。
杭九溪满意极了，之前她还感叹没有一个土系异能者帮她翻地，没想到这就来了！艳艳姐可真是她的福星，还买一送一！
农活干下来，李斯仍旧精神抖擞还在问：“溪溪妹子还用我干什么吗？尽管吩咐。”
苏安毕竟身上受伤，早已气喘吁吁脸色苍白。
杭九溪打发李斯去帮着杭爷爷做木工活，毕竟他要做床、给方诗诗的蜂箱、给谷爷爷扩建小木屋，忙得不得了。
苏安就坐在地头休息，结果他休息了没两分钟，突然惊叫起来：“溪溪快来看！草莓！有草莓！”
杭九溪刚从系统商城里购买了几斤紫云英种子，准备好播种用的农具，摆出姿势准备播种。
听到苏安的声音她忙丢开播种机跑过去，“哪儿呢？我看看！”
她小心翼翼翻开草莓肥硕的绿叶，果然在靠近土壤的地方发现了草莓！
最近农场忙忙碌碌，她偶尔才来照看一下这几株安安静静的草莓，想象到它们居然给她一个大惊喜！
草莓有她手掌心的三分之一大小，体积不大。但架不住数量多啊！
杭九溪细细数了四株草莓藤，居然结出了四十来个草莓，其中一半都已经成熟发红！
熟透的草莓散发出一种莓果的香气，清新诱人，引得人食指大动。
杭九溪跑回去拿了个竹编小篮子，摘下那颗最大的鲜红草莓。
“收获变异草莓*1，奖励灵泉水10ml！”
杭九溪愣住了！
种植变异植物也能得到系统奖励？
系统道：“宿主你忘记了？只要是你亲手种植使它开花结果到收获，都会有奖励。”
杭九溪盯着地上的二十来颗成熟草莓——
这意味着她种出来二十几颗变异草莓！她会得到更多的奖励！
还有苹果树上的十颗苹果，成熟后她也会有奖励！
杭九溪乐开了花：“那只要我一直种植草莓，就一直能得到变异草莓的奖励，岂不是很快就能发家致富？”
系统泼冷水：“醒醒，你看看篮子里的草莓有种子没？”
杭九溪：“……”
她低头，篮子里的草莓果然光洁无比，红得诱人，并没有可以作为种子种植的小黑点。
她忘记了，变异植物很少结种子！
像苹果树那样的中级变异植物，十年才会结一次种子！至于石榴树和花椒树，结不结种子全看自愿，不想结种子就等什么时候到生命尽头，用全身精华凝结出一颗种子。
当然，这样的种子变异率特别高。
种植系异能者是种不出来的，只能天生地养。
运气好了顺利长大觉醒神智，成为草木一族。
运气不好半途反向变异沦为杀戮机器，霸占一方成为动植物界的血腥杀手。
所以草木一族才数量稀少，连石榴树这样喜欢血肉跟它们不搭边的都不愿意放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包容它。
杭九溪放弃依靠种植变异植物发家致富的想法了，这些都是一锤子买卖，不能长久。
还是眼前的收获要紧！
她接着采摘草莓——
“收获变异草莓*1，奖励能量点100”
“收获变异草莓*1，奖励灵泉水10ml”
“收获变异草莓*1，奖励秘境碎片*1”
二十一颗草莓摘完，杭九溪收获灵泉水20ml，秘境碎片*2，能量点1700。
没有什么新奇的东西，杭九溪有一丝丝失望。
但剩下的草莓明天就能成熟，她依然可以得到奖励，而且她细细查看了一番，叶片下面还有更多的花穗将开未开，等到时候这些草莓开花结果，也有奖励。
这四株草莓会源源不断长出草莓，给她提供奖励！
足够了！
杭九溪站起身：“走，吃草莓走！”
营地众人每人都分到了两个草莓，作为大功臣的杭九溪吃了三个！并且全都是最大的！
草莓香甜软糯，咬一口汁水丰盈，带着莓果特有的果香，吃完说话的时候都带着草莓的香气！
吃完水果，众人又精力满满去干活！
杭九溪准备回去继续播种，却突然想到了一物：庄主任昨晚送给她的礼物！
她把播种的事情丢到一边，先回去拆礼物。
她有预感，庄主任送的是种子！
果然，粉色的包装纸下的盒子里装了半盒种子，一张纸条上白纸黑字写着：“棉花种子500g。”
棉花的生长周期为五个半月，即使经过神农的血脉也需要两个多月才能成熟，到那时她应该给家里都买好床单被罩这些东西了吧……杭九溪不确定地想着。
她摇晃着纸盒子，管他呢！只要有种子就种植！反正她才开垦了十亩地出来，不愁没有地方种，收获之后还可以拿来给家人做冬天的棉衣！
杭九溪想好之后，来到地头把十亩地的紫云英播种好。
棉花她种植在了肥过田的地里，毕竟能增加20%的产量。
这时，杭九溪听见杭爷爷喊她：“溪溪，有人找你。”
是隔壁的李东。
他垂着手，表情忐忑。
明明是个B级异能者，要是不种地上战场也能威风凛凛和变异动植物缠斗，站在这里却像窘迫得像个孩子似的，手脚都不太知道往哪放。
他看着那一帮人热热闹闹地干木活，其中等级和他一样的异能者有好几个，等级比他高的也有两人，所有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变异母鸡在旁边啄食着掉落的木屑，时不时还有一颗火红的蛋滚来滚去，母鸡啄了一会儿木屑一屁股坐在蛋上面，也不知道是在孵蛋还是在休息。
有人扔了一条肉干给它，它仰着头三两下把肉干吞下肚子。
李东居然有点羡慕，一只鸡都有肉吃！
他上次吃肉还是半年前的事情！
正想着，杭九溪走过来问他：“找我有事吗？”
李东看着精神十足脸色红润的杭九溪，再看着她生机勃勃的四亩水田，突然就没有了上次在磨坊跟她交谈的自信，嘴唇动了动才道：“我哥的磨坊搬到我家了，你要是有需要就过来，价格还跟原来一样。”
杭九溪笑道：“正好我们的面粉快吃完了，有你们做邻居真的很方便啊！”
她转身喊道：“冬冬哥，去搬200斤小麦到板车上，我们去磨面粉。”
张冬冬应了声，和弟弟去地窖里搬粮食。
李东没想到生意这就谈成了，露出笑容：“我来帮你们搬。”
三人齐心协力将板车推到了李东家，他们家果然变了个样子，青砖瓦房旁边用简易铁柱建起了两个大棚，里面装着磨面用的机器。
李东的哥哥李鹏见到生意上门，露出笑脸打开电闸，让磨面粉的机器轰鸣响起来：“是你呀小妹妹，上次才磨的面粉这么快就吃完啦？”
杭九溪笑道：“没办法，家里人太多。”
机器吵得没办法继续聊天，小麦研磨时的细小麸质飘浮在空气中，呛得人鼻子痒痒。
杭九溪走出磨坊来到农田旁边。
李东正站在那里检查一株生病的玉米，玉米整个颗粒已经变成灰白色，散发出腐烂的气息。
他脸色灰暗，苦涩道：“是真菌感染，这片玉米没救了。”
杭九溪抬眼望去，这里最少有五亩玉米。玉米秸秆修长碧绿，叶片更是宽阔舒展，地里没有一根杂草，看得出来被照料得很好。
很多玉米已经饱满圆润，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收获。要是全被真菌感染，该有多可惜。
李东的声音很轻：“昨天发现了第一个被感染的，我拔掉了。今早又发现了五个，很快就会蔓延至整片地了。”
他本来还对把地租出去的事情犹犹豫豫，但现在看来他真的没什么种地天赋，不管种什么到最后都会生病、变异，以至于收获很少，难以养活家人。
也许，他应该把地租给杭九溪。
杭九溪问道：“输入异能没有用？”
李东摇头：“真菌是独特的存在，异能对它没用，只能任由它这样感染下去。”
杭九溪想了想，她倒是知道真菌感染后的玉米——玉米黑松露嘛！
据说古早之前的人类很爱吃这种带酸带臭的东西，但她并不想尝试，谁知道在这个植物会变异的地方，玉米黑松露会不会变成有毒的东西。
但是，她知道什么东西可以杀死玉米地的真菌，让这片玉米地可以继续茁壮成长！
第033章
杭九溪的系统商城每天都会刷新, 有些东西是固定的，比如紫云英种子。而技能书和稀有类种子是不固定的，每天都不一样。
她之前在农场买紫云英种子时看到了一本《玉米真菌病害的治理与预防》, 售价500能量点。
如果今天不买这本技能书，明天它或许就会变成《母猪的产后护理》。
杭九溪花费500能量点点击购买。
她散漫站着, 从无人看得见的系统中翻开技能书, 查找这个世界能用到的真菌治理方法。
李东蹲在玉米田旁边，双手抱着头以投降的姿势面对这片他无能为力的农田。
花费1积分购买种子, 白天黑夜耗费异能照顾两个多月，即将成熟的时候却遭遇这种横祸, 怎么能不令人崩溃？
妈的医药费，还指望这些玉米成熟卖钱去买。
李东使劲揪着头发, 都怪他——
他太没用了！
他的种田天赋太低了！也许他当初不应该去种地，他可以去当兵、上战场，也许日子会比现在过得好。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真菌蔓延开来, 他将颗粒无收。
这两个多月就白干了，妈的医药费也不知道去哪里凑。妻子才流产不久, 医生说要多弄点补气血的东西给她吃……
李东抱着头，呼吸越发粗重。
良久，他抬起头来：“我说, 你要不要——”
杭九溪突然面露喜色，自言自语：“找到了！”说完她疑惑扭头看向李东, “你刚才说什么？”
他艰难无比再次开口：“我想把家里的百亩农田都租出去，你要不要租？”
杭九溪惊讶道：“租出去？你不种了？”
李东站起身, 佝偻着腰。明明也是个年轻人，看着却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他说：“地里的情况你也看见了, 我可能没有种地的天赋，我种不好。我……我做什么都不行，什么事情都会搞砸。我不想再做了，我可以去城里找工作，去当兵……去战场。”
杭九溪：“……”
她问：“城防军的死亡率你了解过吗？”
李东哑然了。
杭九溪继续说：“这还只是在保卫榕城，处理城市周边突发事件。你要是被召集到沿海防护线上，你觉得自己还有命回来吗？家里的妻子、老人怎么办？”
她刚才看见了，李东的妻子温柔秀丽，笑容腼腆。
他母亲视力不太好，摸索着从房子里走出来的时候脸上带着一种老人独有的萧索神情、惶恐，像是被人敲了一蒙棍似的。
这时，磨坊里的机器停了。
张冬冬和弟弟、苏安带着磨好的面粉先回家。
李鹏站到弟弟身边，望着被感染发黑的玉米，努力挤出来安慰的话，拍拍他的肩膀强撑着精神道：“别灰心，不是还有我吗？”
但李鹏，只是个普通人。
他的磨坊挣的钱，刨除电费之后勉强只能填饱肚子。
他的安慰对这个家庭来说只起到感情上的欣慰，解决不了实际的任何问题。
李东说：“我知道你现在可能不需要租地，你自己的百亩地都没种完，我就是想着有一天你想要扩大农场的时候记得找我，我会全部租给你的。”
他的声音里满是心灰意冷。
他会找其他技能谋生的，这地他是一刻都不想种了！
杭九溪摇摇头：“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我想问你——如果有什么东西能治疗真菌病，让玉米继续茁壮生长，你还愿意种地吗？”
李东瞪大了眼睛！
她在说什么？
治疗真菌病！
不可能！
他听说过末日前，人们通过喷洒农药治疗农田的虫害、真菌病。甚至还能施肥增加农作物产量。
但百年前巨变以来，即使是未变异的植物也不能施肥，这会加速它们反向变异。
更别提喷洒农药除虫，分分钟能长出一片食人植物来！
这么试过的种植系异能者早已经尸骨无存！
但这些前人的经验杭九溪不可能不知道，她却还是目光坚定地看着自己——
李东挠了挠头，一时间犹豫不决：“要是能治好玉米，我……我还是继续种地吧，我好像也做不了别的。但是……”
他觉得杭九溪只是在安慰自己，想让他不要放弃种地这门营生，毕竟没了地他就什么保障都没有了。
杭九溪笑了笑：“你不信我？”
她的笑容里带着强大的自信和力量。
无端端就让人信服。
李东没说话，内心深处却不知不觉已经信了大半。
他踟蹰着想要问那种能治好真菌病的方法是什么，但有人比他更快——
李东的妻子，冯梅扬声道：“您说的治疗真菌病的东西是什么？是我们目前的条件能得到的东西吗？如果真能治好这五亩地的玉米，我和李东愿意奉上三分之二的收成给您。”
她的目光坚定有力，薄唇微微抿气，显示出她的忐忑和期望。
杭九溪笑了：“收成我就不要了，以后磨面粉可以免费不？”
李鹏抢先道：“可以可以！您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当然可以！”
杭九溪说出了治疗玉米真菌病的喷洒药剂配方，是几种常见的野草草汁混合而成，其中只有一种野草需要特殊的变异方向，剩下的都是普通植物。
而恰好，杭九溪的苹果树下就种满了那种草。
她说：“你们去找其他野草，我去把这种变异草拿过来。”
十分钟后，众人齐心协力做出了20ml的喷洒药剂，“按照1:100倒入水中，喷洒在被真菌感染的玉米上就行。没得病的按照1:1000喷洒，如果想要玉米不得真菌病，在种植之前将种植泡在药水中洗一次就行。”杭九溪说明了治疗真菌病的详细情况。
李东找出本是用来给地面洒水防止尘土飞溅的喷雾器，灌入药液走至农田边，“那我就开始了！”
冯梅做了个加油的手势，笑容里充满忧虑。
她没有不信任杭九溪，她只是害怕——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要是这样还不行，李东会被击垮的。
他们一家人忐忑盯着农田，杭九溪打了个哈欠：“明早就能看见结果，我明天再来。”
她摆摆手转身离开。
扶着门框的老婆婆，冲着她离开的方向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
*
李东家的事情又让杭九溪认识到这个世界人类生活的脆弱性，连她觉得最安全、最踏实的种地都没有保障。
很容易前功尽弃，生活分崩离析。
这让她稍微有了一点恐慌感，要是她没有神农血脉没有种植系统该多可怕啊——
系统：“……”
它一点也没有安慰宿主的想法。
而杭九溪应对恐慌的方式就是，又开垦了十亩地！疯狂地种植紫云英！
紫云英能酿蜂蜜、能肥田，她现在有田又有能量点买种子，她当然得多种点！
唯一的后果就是，她累瘫了，晚饭都没吃直接倒头就睡。
一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
杭九溪揉着酸痛的腰，一边喝着红薯玉米粥就腌黄瓜，一边听着李东说农田里的情况——
李东手舞足蹈兴奋至极：“好了！全好了！那些被真菌都消失了，被感染的玉米减了一点产量，但无伤大雅！重要的是其他还未大面积感染的玉米保住了！我的玉米田保住了！谢谢……谢谢！我真不知道要怎么感谢您！”
杭九溪点点头：“治好了就行，吃早饭吗？”
她喝完粥磕开两个茶叶蛋——
杭爷爷居然大方到拿茶叶煮鸡蛋，可真是开眼了！
但别说，放了盐和调味料、茶叶煮出来的鸡蛋就是好吃。
李东咽了咽口水摇头，他是来感谢的不是来蹭饭的！
于是杭九溪一口气把两个茶叶蛋全吃完了！
此刻家里所有人都在忙着做木活，杭九溪抹了把嘴巴说：“感谢昨天不是说好了，磨面粉免费。都是小事儿，邻里就应该互帮互助。”
李东惭愧地低头，杭九溪他们刚来的时候穷困潦倒，他那会儿可什么忙都没帮。冷眼看着他们一步步将农场经营到现在的样子。
而杭九溪给的药剂配方，只要他还种植玉米就能用到，他的农田就不会再生病。
坦白说，他家玉米种得还行，变异率低，只是老生病，产量低。要是玉米不再生病，他就可以稳定种植玉米，养活一家人！
杭九溪就是他们全家的救命恩人！
要是这药剂配方公布出去，不知道多少农户因此受益！
但这时杭九溪的配方，他可不能随意就公开，即使他知道五桂山就有几家农户为玉米真菌病所苦恼。
杭九溪也想到了配方的事情，她拿起手机捣鼓了几分钟说道：“我把药剂配方公布到了论坛上面，查看一次能获得0.1积分，不知道能不能挣到钱？”
李东摸出自己的手机，一眼就看到论坛那个标新立异的题目：《震惊！玉米真菌病终结者出现！配方竟然是这些东西——》
李东：“……”
万万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面对杭九溪询问的目光，他艰难道：“或许能挣到积分？”他敢打赌！这题目根本没人会点开看，何况它还是收费的！
杭九溪觉得李东在忽悠她。
他那个表情就仿佛她做了什么侮辱他智商的事情一样。
杭九溪重新拿出手机，联系庄主任。
“卖你个东西。”
“什么？”
“玉米真菌病害防治药剂配方。”
过了两分钟，对方回复：“那个神经病帖子你发的？”
杭九溪：“……”
她气鼓鼓瞪着手机，那个帖子真的很奇怪吗？可她前世的论坛都是这样说话的啊，不这样才会没人看。
两分钟后，对方似乎察觉了言语不妥，撤回了前面的话，改为：“30积分我买了。”
杭九溪收了30积分转账，纠结了一会儿将药剂配方与使用守则发了过去。
30积分也是钱呢！该收还得收！
说完她扬起手机朝李东的脸晃了晃：“被你说对了，看的人很多，这一会儿我就赚了30积分。”
李东双目发直神情恍惚——
真的有人看啊？
可这帖子跟论坛的画风一点都不搭啊！这就好像有人在科学学术会议上跳大神一样魔幻，难道现在流行这样？
见到他的神情，杭九溪满意了：“我提醒你多弄点配方里的草，到时候拿到集市上会有人要的。”
庄主任已经拿到配方，等他在城防军的农田里试验过后肯定会大肆推广。以他的人品，肯定会推荐其他人从论坛购买她的配方，到时候她发财，市场上多出很多新鲜玉米流通，多么美好！
李东也想到这一茬，赶紧告辞杭九溪脚下生风似的回家找野草去了。
*
庄主任看完配方内容，很快就让人配出了药剂，他现在对杭九溪信任得紧，她说的话他就没有不信的。
嗯——要是哪天她说她种植出了九死还魂草，他可能得打个问号。
但区区治病药剂，他信她。
新鲜的药剂很快就喷洒到了城防军自己种植的玉米田里，赶在了除草机将它们拔除之前。
负责人满脸茫然，这种绿色汁液真的能治疗玉米真菌病？
机器带着药剂洒向农田，远远看起来像一片水雾。
军长听到农田里的动静，踱步来看。
庄主任抱怨道：“都传到你耳朵里了，他们对我是有多不放心啊！”
军长说：“事关粮食，有人多操心很正常。”
庄主任说：“你现在看也没用，明早才能看出来结果。”
军长点点头：“要是有用，就全城推广吧，给其他六城也通个信。”
庄主任坏笑道：“免费的我可不给，让他们去论坛买。呐，就从这个帖子里去看……我们可不做慈善。”
军长扫了眼帖子，微微皱起眉头。
这种玩笑式的帖子，谁会看？
又是杭九溪搞的？她到底还有多少让人看不懂的地方？
庄主任说：“等他们知道帖子里的东西都是真的，自然会去看。”
军长没有意见：“随你吧。”
只要能让玉米增加产量就行，希望多出来的收获能稳住贫民窟那些蠢蠢欲动的蛇鼠窝。
*
杭九溪没再管帖子的事情，她去找杭爷爷说自己想要进山的事情，“我想带着李斯、阿树去一趟山里。”
上次进山没提前跟杭爷爷说，她挨批评了。
这次她学乖了，提前解释。
杭爷爷还是很担忧，但他又知道孩子不出去经历挫折和危险，是没办法成长的。
他说：“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然后给阿树的空间里装了一堆大饼加肉和干净的水。
阿树沉默着任由杭爷爷往他空间里塞东西。
杭九溪把两块能量石也递了过去：“拿回去吧，这我们不能收。你们救了爸爸的命已经是大恩了，怎么还能收你们的东西？”
阿树没接，他回头看谷爷爷。
谷爷爷捧着一个带把的小铁壶，壶里装着滚烫的茶水——杭爷爷分享给他的。
他笑眯眯地啜饮茶水，“拿着拿着，就当我给你的礼物，爷爷给小孙女的礼物，怎么能收回来呢？”
阿树也跟着道：“拿着吧，爷爷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来的。”
杭九溪望望他们，收回了能量石。
既然如此，她就只能好好招待这爷孙两人，报答他们的慷慨和大方。
准备好进山带的东西，杭九溪想了想决定多带一个人，她打电话给成屠夫：“我要进山里，有高手带路。需要你帮忙宰杀一些猎物，你来吗？”
成屠夫满口答应。
半个小时后他就骑着自行车风风火火来到农场，他擦了擦满头的汗激动道：“我准备好了，现在出发？”
不怪成屠夫激动，他只是个c级异能者，去打猎只能在山脉外围转悠，靠着动物的粪便和足迹判断它们的体型和藏身地。
逮一只不入等级的野猪都需要整整一周，其他体型矫健变异等级高的动物他想都不敢想。
但这次有高手带队！
起码是B级巅峰以上的异能者，才能被称为高手！
这跟着进山走一圈，不赚得他盆满钵满？
成屠夫只一眼就知道李斯的异能等级高出他太多了，他搓搓手，咽了口唾沫。
没想到有朝一日这种好事能轮到他头上！
人到齐了，杭九溪挥手道：“出发！”
肩膀上的蒲公英自觉发挥作用，将所有人隐身，往五桂山深处行进。
阿树说：“我对森林比较熟悉，我来带路吧。”
有人带路，杭九溪乐得将领队位置让出。打开系统专心查看路途中是否有等级高的变异动植物，同时还要注意普通植物中有没有野生果树和蔬菜。
一双眼睛忙碌不停。
阿树果然对森林比较熟悉，他带着走的这条路好像变异植物都多点。
没一会儿李斯手中已经抱了好几从变异野草，全是杭九溪让他摘的。
阿树把野草收进空间里，抬眸看了杭九溪一眼——
她这个能看出动植物本质的异能真好用，比他的血脉天性还好用。
他只能隐约知道这边有好东西。
阿树转身专心带路。
成屠夫看着从脚边跑过的兔子蠢蠢欲动，初级白色变异兔子，要是逮到一只活得可能卖不少钱！城里有些夫人小姐就是喜欢这种软萌萌弱唧唧的东西。
但杭九溪没说抓，他不敢动手。
杭九溪瞥他一眼：“等会儿有更值钱的东西等着你抓。”
李斯慢条斯理道：“我刚看见一只藏香猪跑过去了。”
成屠夫震惊了，“就是传闻中喝山泉吃人参长大的藏香猪？据说它吃多了龙胆、松茸、虫草这些珍贵药材，连骨头都可以入药，一只在市场上能卖到300积分！”
李斯点点头：“先找植物，再去找那只藏香猪。”
成屠夫双手握拳，激动道：“好！”
阿树带着三人左拐右拐，一会儿爬山一会儿下陡坡，路过的变异动植物不计其数，杭九溪捡回来的变异野草一丛又一丛，只是还没见到真正有用的东西。
到达一处水潭时，阿树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再走吧。”
杭九溪确实累了，她是他们中间体力最差的人，血脉对体质的改变很缓慢，能让她对天气、植物更加敏感，却不能让她拥有强横的体魄。
阿树递过来肉夹饼，杭九溪在水潭里洗干净手捧着饼子边吃边在附近转悠，系统探测器时刻打开着，以防她错过什么。
同时普通植物也不能忘记查看，与她在古早视频里学到的农作物做对比。
忽然，杭九溪的目光顿住了。
她三两口吃干净手中的饼子，爬上一个略高的石头，掰下来一个有着长长秸秆的东西。
已经成熟的果实包裹在略微干燥的绿色表皮之下，用手一搓就得到了一撮跟花椒同样大小的颗粒。
李斯好奇地凑过来：“发现了什么？”
杭九溪把一个颗粒放进嘴巴里，笨拙磕开表皮尝到了内里果实的味道，油脂香气浓郁，又有着坚果的风味。
她说：“火麻，知道吗？”
李斯摇头：“可以吃？”
他捡了两粒比较大的颗粒扔进嘴里，不会像杭九溪那样磕出外壳，干脆就全部嚼碎：“嗯……很香很油，有点像松子的味道。”
阿树和成屠夫也走过来尝了点杭九溪手中的火麻籽。
成屠夫评价道：“好吃是好吃，就是太小了！”
一不小心就卡进牙缝里面了。
杭九溪笑道：“这东西适合静静坐着发呆的时候慢慢吃，何况它主要也不是用来吃，是用来榨油。”
火麻油香味浓郁，质地清澈和菜籽油同样是古早人类喜欢的油脂。
榕城有种植油菜榨油，但没有种植火麻。
她继续说：“而且火麻的秸秆晒干后能够用来做纺织品，成品就跟成屠夫身上这件汗衫差不多吧。”
成屠夫摸着自己的衣服，他这是塑料纤维制品，粗糙又硬实，哪里比得上用麻织出来的布料。
阿树评价道：“是个好东西。”
火麻在榕城还没有人广泛种植，爷爷知道了应该会很开心，人类可种植的农作物种类稀少一直是他的心病。
杭九溪指着这一小片火麻：“果实就像这样捋下来装到袋子里，枝干从根部砍断带走，回去晒干看看能不能做点什么东西来卖。”
很快，四人清空了火麻地。
第034章
进山小半天, 有了第一个大收获，杭九溪开心至极。
他们休整了一会儿继续前行。
因为隐身，路过的变异动植物都对他们视而不见, 危险极大降低。
就连一直警惕的李斯都放松了心情，他从来没像这样轻松地在山里行走过, 简直就像来郊游似的。
直到一只猴子打醒了他的郊游梦。
冷不丁被石块扔到脸上, 虽然有异能防御没打伤他，但李斯还是觉得屈辱至极——
他堂堂高阶异能者, 居然被一只猴子打了！
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猴群，看不见他们人却仿佛知道他们在哪里似的, 一个劲地往四个人所在地扔石头，木块。
有那力气大的, 干脆扔过来整根有毒的树干，上面变异毒蘑菇的狍子粉末乱飞，这要是闻上一口可不得中毒而死。
杭九溪紧急开启防御插件，好在毒素攻击对系统来讲等级太低, 一分钟只要1能量点就能搞定。
这些猴群她总觉得眼熟，那金黄的毛发熟悉的红屁股与来刚来农场那一天遇到的猴群何其相似。
也许正是同一群呢！
它们或许嗅到了她身上变异苹果树的气味才如此锲而不舍地攻击他们。
李斯被猴群发狂似的攻击气到了, 他抹了把脸说：“你们先走，我留下来断后。”
这些猴子数量多，虽然能级不高, 但队伍里只有他一个人能打，其他人留下来都是拖累, 只有他自己才能放开手脚。
李斯凶狠道：“我非端了它们老巢不可！”
阿树瞥他一眼，评估了双方力量差距, 想起那只闹事的猴群首领还在榕城监狱里关着，“我们先走。”
他带着杭九溪和成屠夫加速离开。
成屠夫低着头一言不发地跟上, 脚步轻快像猫似的。如果只有他一人，遇到这样的猴群，只有殒命的份儿。
走出猴子的攻击范围，他长长松了口气。
阿树问：“原地等李斯还是留下记号让他找过来？”
杭九溪看了看天色，已经是下午。太阳挪到西边，热度依然强横，即使在阳光全然被挡住的密林里也能感觉到灼热。
她说：“留下记号让李斯自己过来就行。我们先去继续寻找植物，再晚就来不及回家，森林里过夜不安全。”
三人于是继续前行。
不知道是不是越来越靠近山脉深处，遇到的好东西逐渐多了起来。
野生葱开着白色的花朵，散发出辛辣诱人的香气。一条绿色的细小蛇趴在上头，悠闲地吐出舌头，时不时去舔一下葱叶。
野生葱居然还有伴生动物了，杭九溪震惊不已！
阿树走过去轻轻松松将蛇提起来，“没毒的幼蛇，葱要吗？”
杭九溪猛点头：“要的要的！”
就算是蛇舔过的她也要，这是一棵变异葱呢！虽然等级比较低，但是葱花已经开始结种子了，拿回去栽种到成熟可以掰下种子继续种植，到时候她就拥有成片的变异葱！
阿树将蛇扔到一边，那蛇在地上装死了半分钟，见没人搭理它慌慌张张爬上树逃走了。
他拔下来野生葱装进空间里。
杭九溪好奇地问道：“你是什么异能啊？居然可以徒手抓蛇！”
她明明感觉到这小子异能不高，斑驳又杂乱的样子。
阿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杭九溪震惊脸：“哈？”
还有人不知道自己的异能？
不是有异能者鉴定中心吗？
阿树说：“他们鉴定不出来，我只能自己摸索。”
杭九溪懂了，估计是什么特殊又小众的血脉和异能吧。就像她的神农血脉，因为与植物亲和度高，被当成了种植系异能。
她没再问，三人继续往前走。
走了许久的道路，阿树终于停下脚步，“到了。”
杭九溪这才知道，阿树居然是有目的带着他们在山里前行。
他带着他们找到了一株高大的变异葡萄。
葡萄藤粗壮高大几乎爬满了整片山涧，结出的发黑发紫，香味浓郁。就连地上泥土里都落满了葡萄，散发出水果腐烂后的酸甜味。
更多的葡萄藤开着花，蜜蜂翅膀扑朔，左一朵花右一朵花轮流着采蜜。
中级巅峰变异葡萄树——
变异方向一：口感变异
变异方向二：体型增大
阿树说：“应该是葡萄中的特殊品种，没有变异出保护自身的能力，反而结出果实造福动物。”
杭九溪也看到葡萄树下很多动物脚印、毛发、粪便，不远处的小水洼里还有兔子、松鼠在喝水。
那水里泡满了葡萄，隐隐散发出发酵后的酸味，喝多了的水的兔子和松鼠歪歪斜斜倒在地上，疑似葡萄酒喝醉。
杭九溪居然还有点羡慕，纯天然的葡萄酒！
但她就算馋死也不会趴在地上喝动物喝过的酒。
她指挥成屠夫将醉醺醺的兔子和松鼠绑起来带走，白色长毛兔子看起来像个糯米团，肯定能卖个高价！那只仓鼠的尾巴比她胳膊还长，像只围脖，也很受欢迎。
杭九溪说：“我去挖葡萄藤，阿树你的空间里能放下吗？”
阿树点点头。
杭九溪来到葡萄藤身边，它光是裸露在外的根部就比她高，长着葡萄的地方在三米开外，伸手都够不着。
也只有这些能爬能跳的小动物们能摘到。
杭九溪轻轻松松挖出了葡萄藤，阿树将它收进空间里。
被葡萄霸占的山崖彻底空了出来，一丛丛黑色凸起状的东西露了出来，没有了葡萄的香味遮盖，它闻起来就像是发酵后的玉米味，甚至是蒜头放在腐叶里发臭的味道。
这是？
真正的黑松露！
杭九溪用探测器扫了一眼：初级变异黑松露。
变异方向：可治愈老年痴呆。
但真正的变异黑松露只有一个，剩下的都是普通的可以吃。
成屠夫爬上山崖替杭九溪把黑松露全摘了下来。他捏住鼻子颇为嫌弃：“这么臭的东西也能吃？”
阿树没有嫌弃臭，面无表情将东西收进空间里。
杭九溪确定道：“能吃！至于做出来好不好吃得看厨师的手艺。”
如果爷爷做，那必然是好吃的！
变异的黑松露黝黑黝黑，呈现一种玉质的色泽，闻起来仍旧发臭，却有种古怪的清香，闻得久了只觉得耳聪目明，头脑清醒。
怪不得能治老年痴呆，真神奇！
杭九溪用贴身的小袋子装好这只黑松露。
阿树说：“李斯找来了，我们也走吧。”
杭九溪没看见李斯的身影，但阿树说他来了她就信他。
她回头望了眼被她连根拔起葡萄藤的地方，还生长着几株更小的葡萄藤，向着有阳光雨露的地方探出嫩苗。
她走过去滴了两滴灵泉水，能让它们更快地长大结出果实，造福这里的动物。不然抢了动物们的口粮，她总觉得心中不安。
“走吧。”
三人没走多远，果然碰上了赶来的李斯。
李斯一副大战过后的模样，神情疲劳又激动，身上不知道被那帮猴子们泼了什么东西，看着黑乎乎闻起来又有股奇特的香气。
像酒香。
杭九溪想到了什么，急迫问道：“你找到猴儿酒了吗？”
李斯咧嘴一笑：“跟我来！”
四人隐身来到猴群的老巢，位于一棵巨大的榕树上面。
榕树只是初级变异，变异方向是高大。本就高大壮硕的榕树高约百米，树干粗壮犹如一个小操场，上面被猴子打满了密密麻麻的洞穴，此刻只剩下零星几只猴子镇守。
猴子看不到杭九溪他们人，却闻到苹果树以及刚才驱赶他们的人类气味。
瘦小的猴儿们龇牙咧嘴撤退，树里面的猴儿酒是保不住了。
但有一只胆子很肥的猴子，满脸愤恨朝着几人的方向扔过去一只火把！它吱吱吼叫了几声，从树洞背后一闪而过。
区区火苗，对几人构不成威胁。
李斯挥了挥手，火把掉在他脚边。
他说：“那些被泥和稻草密封起来的树洞内都是猴儿酒，我不小心捅破一个，就被猴子扔了满身的——”
李斯的话语顿住。
有滚烫的热度自他脚底板升起，烫得他小腿发疼。
杭九溪满脸惊恐地望着他：“火——你着火了！阿树，拿水！”
阿树迅速从空间中掏出所有水源往李斯身上泼去，但火势燃烧得太快，而他身上似乎还有易燃物品助长火势，那点水根本起不了作用。
李斯反应也很快，他迅速抬手将附近的泥土全部吸引过来，将他的身体层层包裹起来，隔绝火源与空气接触。
很快，他就把自己结成了一个泥人，连头发丝都没有露在外面。
杭九溪担忧道：“他没事吧？”
阿树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A级异能者没那么容易死，放心。”
没多久，李斯身上的泥巴变干，一寸寸干裂下来，他身上燃起的熊熊大火已经熄灭。
只是他的衣服和头发也都变成了黑灰，正一寸寸往下掉。
杭九溪慌忙转身。
阿树扔过去一套自己的衣服：“先换上。”
李斯换上衣服，尴尬地一摸脑袋。
结果摸到了满手黑灰。
杭九溪松了口气：“幸好人没事。”
阿树给了他一块毛巾让他擦干净头脸：“你身上黑乎乎的东西是猴子扔的？”
李斯呸呸吐出嘴巴里的泥土和黑灰，一脸晦气。这群猴子可真是杀不死打不完，烦人得紧。
他说：“是它们干的，我捅破猴儿酒就像捅了马蜂窝似的，它们疯了一样朝我扔这东西，然后又叽里呱啦逃走！我还以为这帮猴子怕了我，没想到在这儿等着！这是什么鬼东西？要不是有它助燃，火没那么容易烧起来。”
阿树抿了抿唇：“要是没猜错的话，是泥煤。”
杭九溪疑惑道：“泥煤是什么？跟煤炭一样吗？”
阿树说：“差不多，是未形成的煤炭和泥土混合物。湿润、潮湿，晒干之后可当作燃料。”
杭九溪抚掌大笑：“好东西啊！”
李斯可真是福星，追个猴子能找到猴儿酒还能弄到泥煤，有了这东西家里就不用拾柴火了，特别方便。
李斯也喜上眉梢，看来这被火烧也全然不是坏事，“我看到它们挖泥煤的地方就在榕树背后。”
四人走过去查看，果然是一片片黑黝黝的泥土，散发着植物腐败的气息。
这一大片，估计可以挖出好几十吨的泥煤。
四人分工合作，李斯和成屠夫挖泥煤。
杭九溪找了几根没有变异的普通竹子，阿树砍成竹筒，从密封着的树洞中挖出一个小孔，接猴儿酒。
猴儿酒带着果香花香，极为诱人。
比刘丽自己酿造的果酒都要好闻。
并且还能强身健体，有增寿的作用。
虽然喝一斤猴儿酒也就能增寿十天，但这也是人类梦寐以求的好东西！不知道它们酿酒的时候放了多少奇花异果，才能有这样的作用。
杭九溪砍来的竹子粗壮，一个竹筒能装一斤多的猴儿酒。
阿树一共装了一百二十个竹筒！
发了发了！
杭九溪兴奋至极。
那边，李斯挖泥煤挖得腰酸背痛。
就连粗活干惯了的成屠夫也招架不住，时不时站直身体起伸伸腰，揉揉手腕。
杭九溪一看，他们挖出来的泥煤已经堆成了小山。
这……阿树的空间能放下吗？
阿树朝她点点头，走过去收走了泥煤。
小山空了，两人又准备埋头苦干。
杭九溪拦住李斯：“藏香猪！”
李斯力气活干得眼神发直，愣了一瞬间才想起杭九溪说的是什么：“行，我带成屠夫去找！”
他把铁锨往杭九溪手里一塞，抬脚就走。可见挖煤真的是个劳累活，天不怕地不怕的李斯都想躲。
杭九溪失笑，对阿树说道：“咱俩慢慢干，不着急。”
阿树点点头，两人从李斯他们挖过的地方接着往下铲泥煤。
半个多小时后，李斯回来了。
他和成屠夫一人背上扛着一头藏香猪，肥嘟嘟肉囔囔，一看就是好肉！
李斯笑道：“成屠夫是个打猎的好手，猎物只要被他盯上就一刀毙命，躲都躲不过去。看看这伤口，多漂亮！”
成屠夫嘿嘿一声：“吃饭的手艺可不能生疏。”
暮色爬上森林，水汽犹如浓雾般遮盖住黑夜，植物影影绰绰。
杭九溪说：“天黑了回吧，泥煤下次再来挖。”
阿树收起两人大半个小时挖出来的泥煤和两头藏香猪，四人脚步轻快往回走。
直至看不见人影之后，四处逃窜的猴群再一次聚集到领地。
它们发出似庆祝又似愤怒的吱吱声！
猴子们用稻草和泥土将已经没有酒的藏酒窖密封好，从里面的洞穴里重新扔进去新鲜的葡萄、李子、橘子、柚子……各种各样的水果琳琅满目。
等待着下次猴儿酒酿成。
*
四人安全回到营地，杭爷爷松了口气。
招呼大家吃晚饭，蒸到软硬度刚合适的米饭配上酸辣土豆丝、盐水卤花生、辣椒炒肉，葱爆鸡蛋，众人吃得唇齿留香。
整日在森林里奔波的劳累尽去，成屠夫甚至觉得单单就今晚这一顿饭就足够顶得上他进山帮忙的报酬。
吃饱喝足，开始盘点今日收获。
阿树手一挥哗啦啦倒出一大片东西。
泥煤被摆在晒场等待晒干之后收进库房当做燃料。
葡萄藤被栽种在新房子的一角，浇灌两滴灵泉水之后，它好似人伸展身体似的，将整个葡萄藤都爬上了房子，黑紫色的葡萄顺着院墙垂下，伸手就能摘到。整个院子被覆盖的好像从漫画里跑出来的树屋似的，漂亮极了。
杭九溪拿剪刀剪了满满三大串葡萄，足足有十斤重。
众人站在晒场的大桌子旁吃饭后水果，因为天热杭爷爷暂时没把灶台搬进新厨房，几张木头餐桌也是，还摆在晒场上，用铁架子搭了几张塑料篷布。
夏日的夜晚吃上一口酸甜爽口的葡萄，白日积攒的躁意都驱逐了不少，整个人被葡萄的酸甜味刺激得一激灵，只觉得身体都舒展了。
连谷爷爷都忍不住道：“真好吃。”
杭九溪说：“这株葡萄足够我们吃到秋天过去，每天都能吃到葡萄想想都开心！”
对了，还有草莓！
杭九溪赶紧跑到农田里查看每天都给它能量点的草莓，果然又成熟了十几个。
她收获1200能量点，灵泉水10ml，秘境碎片*1.
再这样积攒几天，她就有足够的灵泉水将人参浇灌到两个月之内成熟，把苹果树也催生到两个月。
等它们成熟之后，多余的灵泉水它就拿来泡九死还魂草！
杭九溪又忙忙碌碌栽种了变异葱，将火麻籽、火麻秆晾在晒场等候晒干。
只可惜黑松露没有孢子，不然她也种植上一大片。
阿树站在谷爷爷身边，轻声解释着火麻。
谷爷爷不住点头：“好啊！都是好东西！你们都是好孩子！”
杭九溪笑道：“谷爷爷也喜欢火麻？等榨出油了，家里就有吃不完的油，到时候我做炸薯条、炸红薯丸子、肉丸子给你们吃！薯条酥脆、红薯丸子又甜又有韧劲，肉丸子就更好吃，油脂特别丰腴！保准把你们一个个都喂得胖胖的。”
众人都笑了。
她描述的未来太好了，好得让人忍不住心生向往。
谷爷爷忍不住开始希望自己能够活到那个时候，肯定不是因为他馋油炸食品了！
话说，肯德基那一套，他有一百年没吃到了啊！
真想念啊！
想念炸鸡、想念火锅、想念烟火漫卷的夜市。也不知道他去了之后，能不能在地下见到这些东西……
谷爷爷忽然发起了呆。
其他人都已经习惯，他看着年纪比杭爷爷还要大点，神情迟钝陷入自己的思绪是正常的事情，只要身体健康就行。
阿树也没把爷爷喊醒，静静站在他身边像一棵执拗的树。
杭九溪去看成屠夫杀猪。
从森林带出来的藏香猪在割喉之后就被他们放了血，热乎乎的猪血撒了盐之后凝结成血块，戳一下嫩呼呼地晃悠，像果冻似的。
成屠夫乐呵呵地，用滚烫的开水给猪褪毛，“这猪血颜色鲜亮，拿去卖可值不少钱呢！”
杭九溪点点头：“今天你也出力气了，藏香猪你带走一只，泥煤也分你一半。”
成屠夫慌忙摆手，带着野猪毛腥味的水珠溅了出来：“这可不行，我就干了点力气活，就宰猪、杀猪的活计可用不了这么多东西。”
杭九溪见他确实不想要，还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
于是问：“那你想要些什么？”
成屠夫踟蹰道：“这藏香猪浑身是宝，我拿点下水内脏就行。还有那泥煤，晒干了我来推上一板车，它闻起来有股草木味，我想拿来做熏肉，城里有些人就好这一口。”
杭九溪说：“都行！泥煤你多推点，天气热两头猪一时半会儿吃不完也放不了多久，做成熏肉容易保存。”
成屠夫疑惑挠头：“为什么不买个冰箱？”
杭九溪：“！！！”
野外待久了，她差点以为这就是个茹毛饮血的时代！手机就是这里唯一的高科技！
成屠夫拿出手机指指点点：“这个板块的电器最便宜，有二手的也有新品。你就买功能最简单的，不要智能的，要不然坏了没地方修。”
杭九溪掏出手机，她在论坛里发布的帖子一整个白天过去了一个点击都没有。
她也没在意，翻到成屠夫所说的界面。
电器还不少，电饭锅、电冰箱、烤箱，尤其是做饭用的电器数量最多，每个还都是新的，而且基本是末世前的款式和样子。
杭九溪合理怀疑这些东西本来就是末世前的，因为物资匮乏没人使用直到现在还有库存。
电器价格便宜到离谱，杭九溪就把能用到的所有的都买了一个，洋洋洒洒数十种，才花费2积分。
成屠夫给猪褪完毛之后，又用自己带来的火枪将细小的猪毛火燎了一遍，尤其猪脚部分处理得干干净净。
接着他开始按照部位剁肉、肩胛骨、猪大腿、肋骨、后臀……粉嫩紧实的肉摆满了案板，同时还溢出一股奇特的香气，是长期浸淫在中草药中的微苦香气。
果然猪如其名，还未烹饪就这么香。
这要是做成美食——
黄豆炖蹄花、糖醋排骨、回锅肉、炭烤五花肉、辣椒炒肉、玉米排骨汤。
杭九溪没出息地流出了口水。
她举起手，弱弱问爷爷：“我可以申请吃夜宵吗？”
第035章
杭九溪最终没有吃到藏香猪肉。
杭爷爷用一碗开水冲鸡蛋加了糖打发她了事。
但她第二天早晨吃到了热腾腾的炸红薯丸子, 蒸熟后的红薯加上一点糖和面粉捏成团，放进油锅里炸。
外层酥脆，内里香甜软绵。
即使是大早上吃也不觉得油腻, 反而令人胃口大开，再加上茶叶蛋和玉米大碴粥, 还有与粥是绝配的腌黄瓜、腌辣椒。
沉睡一晚上的胃得到了满足, 杭九溪精神抖擞去干活。
晾晒了一晚上的火麻籽得到了干燥，已经可以开始种植。
但现有的农田里, 四亩水稻，两亩各种蔬菜, 一亩种了棉花，剩下二十亩紫云英堪堪长出二十厘米高, 还未开花。
如果重新开垦农田种植火麻，就会没有紫云英肥田后的产量加成，损失20%的产量。
杭九溪翻了翻库存，她的灵泉水还有80ml, 秘境碎片6个。
其中10ml灵泉水昨天浇了两次葡萄藤，剩下有7、8ml的样子。
没到100ml, 无法催熟变异植物。
但10ml可以催熟一亩地的普通植物，棉花已经种植了两天，枝干很高, 叶片嫩绿。
将那瓶没装满的灵泉水倒进去，估计就能全部催熟, 到时候她收获一亩地的棉花，又有空地种植火麻籽。
而且紫云英的肥田效果持久, 再加上灵泉水浇灌，将来火麻的产量肯定很高, 翻好几倍都有可能。
杭九溪想到就干，迅速将灵泉水完全稀释，浇入棉花田里。
很快，棉花田就呈现出一种奇特的景象。
她浇灌过水的棉花田，就仿佛充气气球似的膨胀、长大，很快就结出棉球，白嫩嫩地长在棉花秆上。而刚才还嫩绿的叶片，一下子透支完所有生命力，枯黄干燥，碰一下就掉在地上。
随着杭九溪的走动，越来越多的棉花成熟，她就像是拥有控制植物生长的钥匙，游走在农田里，宛若天生的王者。
沉睡着的花椒树被这能量波动惊醒，惊奇地望向这边。
石榴树发出嘴馋的吧唧声，愤愤道：“给那些棉花有什么用！给我啊！我能结出好吃的石榴果子！”
说完它的声音充满不屑：“有些树没尝过灵泉水的滋味吧！那味道纯净至极，简直就是为植物量身打造的好东西，喝上一口赛过活神仙。”
花椒树没搭理它嘴欠，若有所思地凝望着盛开的棉花田。
谷爷爷抱着茶杯，即使是这样艳阳高照的大热天，他也喝着滚烫的热水，这对他破败的身体来说是个慰藉。
阿树站在他身边，两人一起望着棉花田。
棉花雪白随风摆动，纯洁又美丽。一层又一层雪白的棉花突兀绽放，逐渐蔓延到天边。
谷爷爷说：“没有一株棉花出现反向变异，倒是有几株正向变异，她的异能真的得天独厚。”
好到令人垂涎！幸好那些科研疯子早早都被他磨光了戾气，再也不敢对人类下手。她要是早生二十年，这会儿指不定都被关进暗无天日的实验室里了。
古爷爷庆幸自己年轻时候还做了点好事情，能让孩子们有现在的安生日子。如果给他们足够的时间成长，将来他们一定能使这个世界变得更好。
只可惜他是看不见了。
谷爷爷握紧了茶杯：“起风了，回屋吧。”
他打了个哆嗦。
七月份的暑气正足，即使是站在阳光下什么也不做人都热得浑身冒汗，皮肤发紧。而他却觉得冷，身体四处都在往外冒着寒气。
阿树搀扶他回到焕然一新的小木屋——
已经不能称呼为木屋，是一栋木质小别墅。
两层木质台阶上方，是个平台。摆放着茶几和两把摇椅。
谷爷爷把茶杯放在茶几上。
进屋之后是个小客厅，放着他们之前用过的煤炉子、小餐桌，板凳和洗脸盆。
左边是杭爷爷的卧室，单人木板床上被褥床单一应俱全。右边是阿树的房间，只有一张光秃秃的木床。他没有被褥，以前他都是直接睡在树上的。
阿树扶着谷爷爷在床上躺好。
他几乎是倒床就睡，呼吸轻不可闻。
阿树控制不住自己，把食指放在他鼻子下试探。
过了很久，他收回手。
就那样在床前呆呆坐着。
*
杭九溪看着一亩棉花田，满是成就感。
灵泉水真的太太太好用了！
就是少了点！
要是她能有一大缸的灵泉水就好了，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想给谁用就给谁用！
杭九溪畅想了一番这个不可实现的梦想，开始给腰间绑上塑料袋子收棉花。
收棉花是个技术活，得手指又快又好。
幸好她不赶时间，慢悠悠适应了采摘方式，逐渐速度也快了起来。
两个小时后，一亩棉花采摘完成。
苏安和张冬冬过来帮她把地里的棉花秆砍断粉碎拿来沤肥、制作母鸡和乌龟吃的饲料。
李斯帮忙翻地，把棉花根块挑出来堆在一旁，将土地深耕翻好。
杭九溪推着播种机，开始种植火麻。
推着播种机几个来回之后，火麻种植完成。接着挨个浇水，然后去水田里面查看有无异常情况，再去菜地里面施肥、浇水。
忙忙碌碌很快一整天就过去了。
杭爷爷习惯在晚上的时候做一顿大餐犒劳大家，昨晚成屠夫回去的时候带走了猪下水，把猪身上的肉分得整整齐齐。今天他就用五花肉做了一锅朴实无华的红烧肉，里面还炖了土豆块和用油煎过的鸡蛋；另外又听从溪溪的意见做了黄豆炖猪蹄，奶白的猪蹄汤汁里面又煮了豆腐和青菜；再配上蒸至软糯的大米饭。
十个人围着大圆桌吃着一顿简单的饭菜。
但谁也没觉得这顿饭很简单。
要知道这可是货真价实的藏香猪！拿去给体弱多病的人吃，连吃一周就能把人养得生龙活虎，一口气跑个一千米不在话下！
榕城那些娇贵的夫人、小姐，甚至没出过榕城大门的孩子，最喜欢吃藏香猪了！
藏香猪体格小，肉质紧实。不到二百斤的猪肉拿去市场上卖，遇上急需的买家能卖到300积分的高价。即使是按照一斤1积分的价格零售，也很快就能卖出去。
而现在，桌子上脸盆大小的餐盆里装满了红烧肉，目测杭爷爷一口气做了十斤。
另外的汤盆里炖猪脚奶白奶白的，肉颤颤巍巍，充满了胶原蛋白，一看就很美味。
八只猪脚全在汤里了！
这吃的哪里是饭菜！是积分！是钱啊！
众人都有点发憷。
杭九溪才不管吃的是什么，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到现在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吃好！
吃好比什么都重要！
她贫瘠了二十年的肠胃，必须得到满足！
其他一切，都得排到她的食欲后面！
她举起筷子：“都快吃！别愣着了！”
她夹起一筷子软糯的猪蹄放进杭爷爷碗里：“爷爷多吃点，补身体。”
说完她想起同样可以补身体，效果却更好的猴儿酒。因着杭爸爸醉酒出事故才不久，昨夜她就没有提起酒的事情，让阿树把酒放进了晒场的库房里。
但今晚这个饭，不配酒好像不行。
杭九溪跑过去拿出来一斤猴儿酒，找出小酒杯每人倒了一小杯：“小酌怡情，大家尝尝这猴儿酒，据说可以延年益寿。”
杭爸爸看见酒还是有点窘迫，将杯子推了出去。
杭九溪安慰他：“没事的爸爸，就一点点。何况猴儿酒是果酒，度数低不醉人。再说喝了这个能让你身体更健康，你就把它当保健品喝就行。”
杭爸爸答应了，喝掉了杯子里的酒。
果然如溪溪所说，甜滋滋的，只是闻起来有酒气而已，并不醉人。
其他人也好奇地喝掉猴儿酒。
好喝！又甜又有水果的香气，酒味也不醉人！
喝口酒，再闻见红烧肉的香气，立马食欲大开。
珍贵的猴儿酒都喝了，他们顾不得矜持了，拿起筷子就开始大快朵颐。
藏香猪肉做出来的美味果然不是普通猪肉能比的，肉质更加细嫩入味，几乎入口即化，吃完唇齿留香，依稀还有药香味，却并不苦涩。
一同炖煮的鸡蛋和土豆都吸入猪肉的香气，绵软喷香，碾碎了配上米饭，一吃一大口，香得让人停不下来。
猪脚就更好吃了，没有糖和香料的点缀，只有猪肉的本味。猪皮软糯滑嫩，配上需要轻轻咀嚼才能软烂的黄豆，没有人能拒绝得了这样的口感。
炖猪蹄的汤汁里加了小白菜和豆腐，都吸饱了汤汁，猪肉那股被中药材浸透的味道就更加浓郁，光是喝一口汤都觉得身体的元气被补满了，更别提还要吃肉、吃菜，配上白嫩的大米饭。
这顿饭，吃得众人心满意足。
一斤多猴儿酒也在不知不觉中喝完了。
谷爷爷吃得脸色红润有光，鼻息都重了不少。
艳艳姐也是，终日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冰凉的手心都热乎起来。
李斯本就身体健健康康，吃完这一顿饭更加觉得浑身有力量，现在让他去打当初那个打不过的变异苹果树，他肯定能一个打两个。
他站起身突发奇想：“要不然我再去捉两头藏香猪？”
阿树说：“藏香猪珍贵既是因为它的成长需要吞食大量草药，也因为难以寻觅，巢穴隐蔽。昨天要不是我们隐身时遇上它，顺着粪便和气味寻觅抓住了两头。平常的日子进山，你连一根猪毛都看不见。”
他冷静分析着，为了爷爷他曾无数次进山，却始终没有遇见过藏香猪。
这东西隐藏自己是一把好手。
李斯挠挠头，阿树说得也在理。
藏香猪珍贵又等级不高，没什么战斗能力，但没有被人类吃光，原因就在这儿。
谷爷爷笑呵呵地：“能这样饱食一顿已经是我们的福气，不必强求更多。”
李斯点点头，受教似的端正坐回位置上。
他总是有点怵这个笑眯眯的老头，尽管他走路慢吞吞，比艳艳看起来还要像没几日好活的病人。
但他就是有点怕他，总觉得他身上沉睡着什么可怕的野兽，让人毛骨悚然。
他问过艳艳，她没有这样的感觉。
也许是他多想了！
但面对谷爷爷时，他还是下意识地谨慎、忐忑。
大家聊了会儿天，收拾碗筷，清洗桌子。
杭九溪把猴儿酒每人分了一竹筒：“每天喝一点，延年益寿。”
她那口气好像推销保健品似的。
众人推辞不过，接过了酒。
杭九溪说：“喝完再来找我拿啊！”
整个农场，目前算起来只有杭爷爷、阿树、李斯和她四个人完整又健康。
剩下的都是重病患者，生命这条线上的倒计时隐约可见。
就连人很好的谷爷爷，都风烛残年，走到了生命尽头。
目前能帮助他们的变异苹果、人参都还没有成熟。
她只能用猴儿酒让这些人养好身体多活几天，给她一些成长的时间，让她得到足够的灵泉水催熟人参。
大家拿着酒回屋睡觉。
他们身无长物，能回报给杭九溪的就只有养好身体，努力工作，承包农场除了种田之外的所有杂活。
谷爷爷躺在床上问阿树：“我想明天跟着老杭学编织，我看他编草席子又快又好。住在这里吃好喝好什么都不干，总觉得不得劲。”
阿树也有同感。
他们靠一个小姑娘种地养活，靠着她养的变异植物保障安全，就连进山也全依赖她的变异植物躲避危机。
像是吃软饭的。
他什么时候这么窝囊过呢？
大概是刚出生那三年。
他从三岁之后就开始自力更生了！
扛起爷爷给的长剑，成了什么事情都打不倒的阿树。
阿树抿抿唇：“我试着向杭爷爷学做饭吧。您不是老嫌弃我做的饭没滋没味。等我学会了咱们以后离开农场，我就做给您吃。”
为了不引起那帮想让爷爷早点死的人注意，他自封了异能。连想要不闹出动静进山去抓几只猎物报答杭九溪都做不到，只能帮着减轻杭爷爷的做饭负担。
同时，他也是真的想让爷爷以后能吃到他做的美食。
谷爷爷翻身背对着他，故意发出很大的呼噜声假装睡着。
阿树叹口气。
爷爷每次不想谈以后的事情就这样，他早已认定军医的说法——他只剩下两个月时间。
确切地说，是一个月零20天。
但他不可能让爷爷死。
即使是以命换命他也要让爷爷活着。
他本来就是爷爷救回来的，为爷爷而死是应该的。
阿树想着，回到空荡荡的木床上，抱着一柄长长的利剑擦拭。
*
李斯在钟艳艳的房间里待到很晚，他的住所被分配在苏安隔壁，但他每天都要在钟艳艳这里赖一会儿。
两人其实没有很多话要说，平时也只是安静地坐着、躺着。
钟艳艳在练习用茅草编织草鞋，想给杭九溪织一双鞋子。
李斯坐在床脚，认认真真看着她。
房间里的灯泡瓦数不足，光线有些昏暗。
她一贯凌厉的眉眼，这么看起来温柔至极。嘴角带着一丝轻易不曾察觉的笑容，在无穷尽的战斗中积累下来的戾气已然消失不见，只剩下将死之人的平和、寂静。
李斯轻声抱怨：“都没有我的鞋子吗？”
钟艳艳轻轻瞪了他一眼：“你穿惯了部队发的黑靴子，大脚丫往草鞋上一磴，还不给戳破了。”
想到那场景，她噗嗤一声笑了。
李斯也跟着笑了：“那倒是。”
两人笑完，钟艳艳放下编织到一半的草鞋，正色道：“农场的人越来越多，溪溪能力又强。那么多无数人趋之若鹜的珍贵食材就放在仓库，我总是担心她会招来强大的敌人。也许是你和石榴树合起来也不能抵挡的敌人。到那时，我必须动用异能保护他们——”
李斯伸出食指贴在她的嘴唇上：“我都知道，一旦用了异能你会死，如果敌人不可战胜我也会死。但我向你保证，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在这个农场守着，替你守着他们，哪儿也不会去。”
钟艳艳笑了，笑容艳丽至极。
她无法回报溪溪对她的好，强行让李斯帮她回报这份恩情，对方却毫无怨言，她怎么能不心生感动？
*
隔壁的木门嘎吱一声打开又关上。
杭九溪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天天晚上诉衷肠，谈恋爱的人真是腻歪。
她模糊想着，准备继续进入睡眠。
忽然一大片水汽扑面而来，激得她浑身一个激灵——
要下雨了？
杭九溪抱着薄被坐起身细细感受：明天傍晚将有暴雨来临，紧接着就是长达半个月的绵绵细雨。
妈呀，要下这么久的雨！
杭九溪急迫起来，家里的面粉、玉米面粉暂时够吃。土豆、红薯、黄瓜、辣椒还有不少，足够吃上半个月。但是豆腐、小白菜、陈醋、辣椒面、白糖还有各种调味料都不够了！
还有大米也不多了！
她今天刚刚收获的棉花还没来得及找人做成棉布，要知道下雨天一切交通都是停滞的！所有人类都在屋内躲雨，雨天是变异动植物的狂欢日！
还有她还想要出售一点猴儿酒和谷爷爷给的能量石，他们闲暇时编织的草甸子以及那颗能治疗老年痴呆的黑松露，今天采摘的变异棉花。
积攒一些积分购买日用品装饰房间，这个外面被葡萄藤笼罩犹如精灵国度的房间，内里却空荡荡的，看着实在太难受了！
她还要去集市进行大采购，做好一家人缩在房间里度过半个月的准备。
杭九溪连忙掏出手机给庄主任拨打电话。
幸好他还没睡着，听了杭九溪的话他表示明天会过来一趟。
半个月的阴雨天气吗？
必须得告诉军长一声，庄主任拨通了办公大楼内部电话。
*
第二天，天气仍旧是那幅艳阳高照的模样。
红彤彤挂在天际，热度灼人。炙烤的大地上所有植物都蔫头巴脑，河里的水位都有了下降的趋势。水位浅的地方露出了河床，一些没能被水流冲下去的鱼晒干在泥土里。
最不耐旱的植物出现了黄叶、枯叶的迹象，鸟鸣虫鸣急躁不安。
这都是庄主任一路走来看到的景象，干旱之后必有大雨，历来如此。
杭九溪的预告没错，榕城也有精通天气的异能者做出了将有大雨的预告，只是没她那么准确。
这条消息已经在论坛公布，榕城已经开启了一轮物资抢购大潮。
军长本来想见见传闻中的杭九溪，因为着急去布置军备力量，以防连日阴雨引起的兽潮暴动，没能成行。
庄主任一个人来到熟悉的农场，路上还遇到了给杭九溪家里送电器的快递员，两人一同进门。
杭九溪热情朝他招手：“庄主任早上好！”
快递员卸下空间里的电器，转身抓紧回榕城。
据说要下连阴雨了，他得赶紧回去抢购物资！
庄主任乐呵呵地凑过去：“有没有早饭？”
杭九溪拆着电器包装箱回答：“知道您来怎么会没有预备早饭？”
苏安殷切地给凳子上铺上草甸子，端来留给庄主任的早饭：红薯玉米大碴子粥、腌黄瓜和辣椒、两张鸡蛋卷饼。
庄主任卷起袖子：“看着就很美味！”
他认认真真吃完了早饭，慢条斯理擦干净嘴：“怎么？今天又要向我推销这草甸子？编织的是挺不错，坐起来也很软和，闻着没有异味还有股草木的清香——”
庄主任住了嘴，仔细感受一番：“里面加了静心草？怪不得你不停地把这东西往我面前摆，上次聚餐就把它摆在最显眼的位置上——”
果然任何小把戏都瞒不过常年干收购的庄主任。
杭九溪嘿嘿笑了声：“我可是有好东西都想着您的。”
庄主任也笑了：“静心草是个好东西，能帮助异能者冥想，只可惜等级低了点。”
他沉吟着：“这么一个草垫子1积分7个，卖不卖？”
杭九溪果断道：“卖！”
静心草和编织草甸子的茅草已经蔓延到山头去了，不缺原材料编织起来又很快，杭爷爷一天能编织三个！他要是知道自己两三天就能挣到1积分，可不得乐开了花。
杭九溪出售了40个草甸子，庄主任给了她6个积分。
收了钱，她笑得奸诈无比：“还有草席您要不要看看，睡着了都能无形中增长异能，这可是抢收货呢！”
两张草席1积分，庄主任花费8积分收购了16张草席。
他盘算着——
军队那帮人习惯在战斗中提升异能，耐不住性子冥想，这些东西给他们也是白费。
但是可以转手卖给异能者协会啊！
那帮古板的家伙最喜欢冥想了，也不怕把屁股坐扁了。到时候两个草甸子1积分，一个草席1积分，分管物资的张大川估计哭着喊着要找他买呢！
庄主任笑眯眯地：“溪溪啊，把草甸子发展成长期生意如何？你做多少我收购多少！”榕城异能者协会十几万人，到时候务必人手一个！
杭九溪满脸惊喜，还有这种好事？
第036章
庄主任还给杭九溪出主意：“草甸子也要和其他商品一样分出个普通版和精品版。普通版就像我手里这个, 精品版就在颜色上面做点提升，用漂亮的棉布、兽皮包裹一下，价格立马翻好几倍！”
到时候卖给市政那些只有脑袋灵光的孬货, 又能赚回来一笔。
杭九溪竖起大拇指：“您是懂做生意的。”
庄主任的提议很让她心动，尤其漫长的雨季即将到来, 没法再去深山为家里带来额外收入, 长久售卖草甸子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买卖。
而且，杨楼曾托杭爷爷问她——农场里能让普通人干的活计有没有需要承包出去的, 他想给工人增加点额外收入。雨季也会让这些常年奔波在外的人失去工作，没有收入。
编草甸子倒是个轻松又挣钱的活计。
前提是原材料能跟上。
只需一眼, 苏安就清楚溪溪在想什么。
他说：“我这就去割草晾晒，加上异能烘烤到日落之前能晒出足够整个雨季使用的干草。”
杭九溪轻轻点头。
庄主任望着满脸朝气的年轻人奔向苹果树后的草丛, 神情有一丝复杂。
曾经这些都是他的兵，对他言听计从。现在揣摩起杭九溪的想法来，比那会儿对他还要殷切。
让人有一丝丝妒忌。
庄主任收回目光：“还有什么要卖的，一次性都拿出来吧。”
杭九溪扬唇, 零零散散往大圆桌上摆东西。
变异棉花四朵，体型壮硕很像是棉花糖, 连颜色都是五彩斑斓的，会散发出甜腻腻的味道，缺点是招虫子。
杭九溪悄悄给自己留下两个兔子形状的粉色变异棉花, 有草莓香气还不招虫，摆在房间里当摆件。
庄主任很是嫌弃：“4个1积分算友情价。”
杭九溪也挺满意, 原本还以为卖不出去。
庄主任真义气！
猴儿酒二十个竹筒，这种果酒保质期短, 喝不完放坏了岂不是浪费。何况猴子的巢穴他们已经知道地方，等酒没有了再去取新的就行。
庄主任打开竹筒又闻又尝, 笑容总算是情真意切：“这么好的猴儿酒都舍得拿出来卖！可见你这孩子就是好东西见多了。”
杭九溪笑笑没接话。
庄主任沉吟道：“猴儿酒虽好，但其实市场流通挺多，质量参差不齐。你这一竹筒约一斤三两重，我算你50积分如何？”
二十竹筒！1000积分！
杭九溪呼吸都重了，她自穿越来到这个世界，还从来没有挣到过这么多的积分！
杭九溪说：“太可以了！我这还有能量石两颗，变异黑松露一个。您估个价？”
庄主任诧异抬头：“能量石？”
这个是军备物资，且能量矿从不外泄，平民手中怎么可能有能量石？难道说哪个矿区泄露了位置？
他沉吟道：“方便告诉我这东西你从哪儿来的吗？”
杭九溪还未说话，一道苍老但威严的声音插了进来：“我给的，你有意见？”
谷爷爷背着双手踱步到圆桌旁。
他今天精神不错，早起去鱼塘边散了会儿步，还陪着杭爸爸钓了半小时鱼。谁想到一回来就看见庄栋这小子在欺负小女娃！
他瞪着双眼：“我给的东西，犯军法了？”
庄主任面色讪讪：“您老怎么在这儿？”
这是上次他去惠城捎带回来的退役军官，那边只说军衔很高，让他好生照顾。
他本想把人带去部队的养老院，谁想老人非要孤身一人住在这大山里。
当时老人面上布满了深紫色的火毒伤痕，只余下一双眼睛透出昔日的强大。就连嗓子也被灼伤，声音哑得像是从内脏里发出来的，明显时日无多。
他害怕与老人对着干再把他气出个好歹，就依言将他安置在山里。每隔十天左右送一回物资。
上次他送物资时，他还好端端在小木屋里——这才几天，就跑到山下和杭九溪一家混熟了？
面对老人威严的瞪视，庄主任服了软：“没问题，您老用军功兑换的东西想送给谁就送给谁。这两块能量石我按照市价收购，500积分。”
谷爷爷给了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
他慢慢踱步回到木屋别墅，阿树递上滚烫的茶杯，站在台阶上望了庄主任一眼。
庄栋无知无觉，眼神轻轻扫过这个瘦弱纤细的年轻人，收起两颗能量石。
阿树摇摇头，搀扶谷爷爷坐在摇椅上。
果然如爷爷所说，庄栋真是愚钝。
谷爷爷得意洋洋笑了，他就知道没人能认出他来。
但笑着笑着他又沉寂下来，认不出何尝不是因为他各种新伤旧伤叠加，异能反噬，根骨萎缩到与从前的体形面容相差甚大。
不是他们眼瘸。
是他真的老了，死期将至。
谷爷爷微微闭上眼睛。
庄主任捡起桌子上被冷落的变异黑松露，随口问了句：“变异方向是什么？”
末世之前的人类喜欢吃黑松露，这东西一度被炒作出天价。末世之后调味料和辅助食材锐减，烹饪方式退化到最原始的，这种酸腐口感的东西，早已无人喜爱。
他也不爱吃，只好奇变异方向。
杭九溪说：“能治愈老年痴呆。”
庄主任点点头，城中没有听说那位高官或者有钱人患老年痴呆，看样子这东子暂时卖不出去，得放在库存珍藏了。
他估了个价格：“和孕果一样，按照特殊品种定价，一个300积分。”
杭九溪点头同意。
想卖的东西卖完，杭九溪账户收到了1814个积分，账户余额即将突破两千！
另外，庄主任和杭九溪签订了长久提供草甸子的协议，并且给了30积分作为订金。
杭九溪一跃成为拥有两千积分的富婆！
这要是换算一下，就是两千万！
杭九溪只觉得头重脚轻，晕晕乎乎的，脚底下仿佛踩着棉花身处云端，像是喝醉了酒。这就是暴富的感觉吗？这也太美妙了吧！
请让她每天都是暴富的一天！
有了钱，杭九溪准备开启大肆采购模式——
她拿起手机先是打给杨楼爷爷提醒他雨季将要到来，同时让他把晒干的茅草拿出去让工人编织成草甸子，手工费是一个200块钱。
杨楼非常惊喜，在电话那头又是跺脚又是大笑：“好好好，我这就来取材料。”
要知道工人们一个月管吃管住之后，才能挣二三十块钱，一个草甸子的手工费就200，足以抵得上一年工资，如何不让人激动！
杨楼放下电话，以最快的速度直奔农场。
庄栋临走前听到杭九溪把草甸子分包出去，没有发表意见，只是想：她倒是心善，有好事还记得照顾那些盖房子的普通人。
不过，如果她不心善，他也不会放心和她打这么长时间交道。
如今这世道，人善被人欺。但若善良又强大，就会像黑夜中微弱但倔强不肯熄灭的烛火一样，吸引无数趋光的萤虫。
他和那些围绕在农场的异能者，又何尝不是趋光的萤虫呢？
庄栋摇头失笑，开车回榕城！
杭九溪继续打电话，打给方诗诗：“今天有集市，一起去逛逛啊！”今天是个令人兴奋的采购大日子，必须得有人陪着才开心！可惜艳艳姐的身体去野外太危险，不然就带着她了。
方诗诗满口答应：“我收拾好在家里等你。”
她家在去集市的必经之路上，上次从集市回来时她说起过，通向她家里的路口有一棵歪脖子榕树。
方诗诗是陪着逛街采购的人。接下来还有保障安全的李斯！以及负责提东西的阿树！
杭九溪带上两人，摩托车上绑着做给方诗诗而她一直没有时间来拿的蜂箱出发了！
二十分钟后，杭九溪到了歪脖子树下，按响好几次摩托车喇叭，提着蜂箱上山。
山路蜿蜒，走到她家时已进入山林。
四棵无比壮硕的槐树依山而立，遮蔽了四周的阳光，使得这一处再无其他植物生长。槐树下，一幢水泥房子林立，墙壁上用黑色墨汁勾勒出一幅水墨画。
漂亮又有意境。
门前开垦着农田里种着一丛丛月季，开满暗红色的花朵，香气馥郁，蜜蜂飞舞。另外一侧则种植着半亩韭菜，韭菜的辛辣气息和花香纠缠，形成一股独特的香味。
杭九溪心想，她喜欢这个充满诗意的院子！
一只土黄色小狗从最右侧的房子里奔了出来，冲着他们汪汪汪大叫，一副想上前却又犯怂的模样。
“阿黄，这是客人。”
主人摸索着从房间里踏出，盲杖在地面上敲打：“是诗诗的朋友吗？她去山里的溪边清洗摇蜜桶了，几分钟就回来。”
杭九溪说：“嗯，我们等会儿她。”
她打量着这个方诗诗口中师傅，原以为是上年纪的老人，没想到是个三十来岁的青年！长相清俊，穿着蓝色的汗衫和军装裤，虽然眼盲，身体却不瘦弱，裸露在外的胳膊黝黑肌肉壮硕。
男人说：“你们先坐，我去给你们倒水。”
三人坐到院子里唯一的桌子上，用树根制作的桌椅粗犷简洁，散发出新鲜木头的香味。
男人端来水壶和杯子，摸索着放到桌子上。又端出来一坛蜂蜜：“诗诗新摇的枣花蜜，很甜的，你们尝尝。”
说话间，方诗诗抱着摇蜜桶回来了：“溪溪你们来啦！等我换个衣服我们就走！”
她匆忙放下蜜桶，跑进屋里换湿掉的衣服。
男人将她要带去集市卖掉的蜂蜜装好放在桌边，又摸索着去田里干活。他割了一丛又一丛的韭菜，堆在农田旁边。
韭菜的辛辣味道越发明显。
方诗诗换上干净衣服，走出来说道：“韭菜味道辛辣，吃完嘴里发臭发苦，价格又高，不太能卖得出去。倒是深山有一群住在枣树上的小鸟爱吃，师傅就割来韭菜喂小鸟，鸟群首领允许我们将蜂箱放在那里采蜜。”
她笑了笑：“也算是付出就有收获，只是师傅心里不痛快……他始终觉得蔬菜给人吃才不算浪费，剩下的才能用来喂动物。”
杭九溪心不在焉地听着，满脑子都是韭菜鸡蛋饺子！韭菜粉条包子！韭菜盒子！韭菜炒虾仁！韭菜炒豆干！韭菜面疙瘩！
她看过的无数关于韭菜的美食视频从脑海里跑了出来，似乎连香味都化成实质！
杭九溪说：“卖给我如何？多少钱？”
方诗诗：“啊？？？”
蹲在田里的男人听觉比一般人更敏感，他迅速回头，声音饱含期待：“你要多少斤？”
杭九溪沉思了一会儿：“二十斤吧，再多吃不完放久了也不新鲜。”
男人站起身提着镰刀换到一丛长得又好又嫩的韭菜面前，弯腰开始收割：“行，给2个积分，再吃的话让诗诗给你送。”
杭九溪转账2积分，收获二十斤新鲜嫩绿的韭菜。
阿树把韭菜装进空间里。
方诗诗朝杭九溪感激地笑笑，与师傅告别跟他们去逛集市。
路上，方诗诗再三确认杭九溪是否真的爱吃韭菜。
杭九溪说：“等爷爷做了韭菜盒子我请你吃！特别好吃了！尤其是韭菜和炒鸡蛋混到一起，加入花椒粉调味，香得不得了！”
说得好像她吃过一样。
方诗诗被她说服了，“但还是要谢谢你，你喜欢韭菜就是对师傅的认可，他会很开心的。”
杭九溪好奇地问了句：“你师父的眼睛是天生还是后天的？”
方诗诗说：“他是为了保护我才弄成这样。有次我们在野外碰上一种会缠在树上与人视线齐平的毒蛇，我一时没注意惊扰到蛇，是师傅挡在我面前被毒液喷瞎了眼睛。”
她的声音很沮丧：“那会儿我还小没有觉醒异能，师傅要养我没攒到钱，没有及时去找医生。后来有钱的时候已经治不好了。”
杭九溪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恨自己多嘴为什么要问这个，把小伙伴问伤心了。
没等她想好什么安慰的话语，方诗诗自己恢复了精神：“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情，现在这样也挺好的。从我们搬出榕城之后师傅就开朗了许多，我看得出来！要是他不逼着我提升异能就更好了。”
提升异能？
杭九溪决定过两天送方诗诗几个能帮助冥想的草甸子，就当是安慰她了！
说话间，几人来到集市。
集市面积比上次杭九溪来的时候扩大了两倍！已经形成街市的模样，人也多了不少，不只是卖家，还有买家！
周边停着不少阔气的小汽车，比庄主任那辆破皮卡高档了不知道多少。来往的人穿着色泽鲜艳的布衣布裙，脚上鞋子干净整洁，面上一点也没有为生活奔波的愁苦，只有对这尘土飞扬的集市的嫌弃！
一位拿着丝绸缎面扇子的妇人，频繁晃动手腕扇风：“这鬼地方真是热死了！连个让人坐的地方都没有！你到底什么时候买好东西？该死的雨季！该死的种地人！没事干全跑到野地里去乞食……害得我们买东西要跑这么远……”
热浪让她被厚重头发包裹的脑袋里不断溢出汗水，打湿了脖颈的珍珠项链，留下一圈圈污迹，就连纯白的连衣裙，都被汗水渍得发黄。
她整个人烦躁不已，嘴唇像个风箱似的不停煽动，不断吐出的话语更加恶毒又难听。
哐当一声！
成屠夫将割肉刀一把钉在案板上，双手叉腰怒目而视：“爱买不买！少在这里逼叨叨！再乱说话我砍死你！”
妇人被他吓得仰面后退，热气涌上脖颈，涨红了脸想要骂回去，她身旁的男人慌忙拉住她，疾步往前走：“这是种地人的地盘，你不要命了！”
妇人狠狠瞪了成屠夫一眼，走进星辉异能者小队的收购站，打发工作人员替他们出去买东西。
杭九溪几人走到成屠夫面前，竖起大拇指：“骂得好！”
成屠夫得意洋洋：“我老成可不是什么好欺负的角色！”
方诗诗提醒他：“别太得意，他们应该是星辉小队的高层家属，那里的人都睚眦必报，你回家的时候小心点。”
成屠夫点点头：“我今天熏肉卖得特别好！到时候雇个保镖送我回家，等到家里有阿大帮我守着，谁来咬死谁！”
阿大是成屠夫养的变异狗，忠诚又厉害！
方诗诗羡慕道：“要是阿黄能变异就好了。”
阿黄是只普通狗，她不在家的时候都不能帮她照看师傅。
成屠夫嘿嘿笑了声没说话，狗变不变异这事儿他说了也不算啊！
方诗诗也没执着这事，把带来的蜂蜜摆在屠夫摊位上，让他帮着卖一卖，结束之后给他1积分当做帮忙的费用。
成屠夫当然乐意帮忙，不仅是蜂蜜，他摊位上还卖着刘丽的酒。她今天身体不舒服，没来。
家里的猪肉还多着，杭九溪就没买肉。
她带着方诗诗几人流连整片集市，购买了盐、白糖、陈醋、八角、桂皮、香叶、大葱、蒜、生姜等调味料。
惹得就连城里来的富人都诧异张望，哪里来的傻子这么大手大脚买调味料，那些东西不是可有可无吗？又不是末世前，做饭还讲究色香味俱全，能填饱肚子就行。
是以，卖粮食的摊位上人最多。
卖玉米面粉、小麦面粉、大米的摊子上挤满了人。
杭九溪看见李东忙得满头大汗，一袋一袋子的玉米面粉往外卖，冯梅和李鹏在装袋、称斤、收钱。
看起来他们的玉米正好赶在雨季到来之前大丰收，卖出去还能赚一笔。
杭九溪替他们开心，能赚钱真好！
她接着又去买蔬菜，长长的豇豆可以腌制起来保存许久，买！又圆又大的圆白菜用辣椒和醋爆炒，酸辣可口，买！紫茄子可以做油焖茄子，爷爷最爱吃，买！
胡萝卜、白萝卜看起来就脆爽可口，买！好几十斤重的大南瓜，凑近了还能闻见丝丝香甜味道，买！鲜榨菜籽油，醇厚浓香，买！
新鲜的蚕豆夹，买回去和熏肉一起炒，滋味最是美妙，买！红彤彤的西红柿，一看见就能想起它酸甜脆爽的口感，买！难得一见还沾着泥土的莲藕，买！长在腐烂木头上的黑黝黝木耳，把头硕大，买！
没一会儿工夫，杭九溪花出去一百多积分，阿树空间里堆积了几百斤蔬菜。
而且还有继续增加的趋势。
杭九溪一边买一边滔滔不绝和方诗诗讨论这些蔬菜的吃法，好奇地人们跟在她身边一边听一边记，更有甚者转头就她提到的配菜买了回来，打算回家就试着做一做。
这可不能怪他们没见识，主要是这小姑娘说起美食来一套一套，用词丰富好像专门学过似的，听上两耳朵就口水泛滥，不知不觉就被她引诱。
他们不知道，杭九溪解说美食的口才是跟着无数美食纪录片、小视频里学来的，她翻来覆去地看，早已烂熟于心。
那可是古早人类的智慧结晶，能不诱人吗？
她就像是人堆里的太阳似的，吸引着人们跟着她从集市这头走至那样，没有一样食物她不喜欢的，没有一样东西她没买的。
哦，鸡蛋她没买。
卖鸡蛋的摊主对此怨念颇深，又是你！又是这个不买鸡蛋其他什么都买的万恶有钱人！有钱了不起啊！有钱就可以不吃鸡蛋啊！
杭九溪不知道摊主的念头，她只知道家里的小母鸡每天下四只鸡蛋，天天吃鸡蛋她都吃腻歪了，当然不想买！
她买够了蔬菜，直奔集市另外一处热闹的地方——
牛奶铺！
卖牛奶的男人牵着一头体型壮硕的奶牛，奶牛显然刚刚生育完，四只巨大饱胀的乳|房垂下，一个年轻的女孩儿跪坐在地上，弯着腰双手挤奶。
白色的牛奶哗啦啦倒进铁皮桶里，溅起一阵奶味荡漾。
杭九溪不由得陶醉了！
这就是纯牛奶的味道吗？
她发誓，合成的牛奶根本不是这个味道！是一种又腥又甜介乎糖水和尿液之间的味道！
杭九溪为自己喝过那么久的合成牛奶感到悲伤，她到底错过了多少美味啊！
但她没有立刻挤进铺子里去买牛奶，她看着排队的人们一斤一斤地买走牛奶，一斤2积分的高价，人群也络绎不绝。而那头奶牛的乳|房就像是无穷尽似的，一直饱胀。
杭九溪随意用探测器扫了一眼，居然是只变异奶牛——每天产奶五十斤，持续100天结束。
啊，想要！
第037章
杭九溪也想要一头可以产奶的奶牛。然而奶牛是男人的命根子、摇钱树, 他不愿意卖！
但他避开人群小声道：“家里还有两只小牛犊，一公一母正好能配。”
杭九溪诧异抬眼：“近亲……这不太好吧……”
男人翻了个白眼：“想什么呢！母牛跟她妈品种一样。公的是黄牛，就是……”
他憨憨的笑容中透出一点忐忑：“脾气不太好——”
具体个怎么不好法, 男人没细说。
杭九溪也没问，他们商量等结束了一起去男人家里看牛犊子, 看完再决定要不要买。
谈话间, 杭九溪依靠隐藏大客户的身份插队买到了十斤牛奶。
剩下的人还在慢慢排着队。
杭九溪先去购买其他东西，除了食物集市上售卖日用品的摊位也不少, 自己制作的肥皂、洗发膏、美容膏；编织的竹篮子、竹筐、木床、桌椅；陶制的餐具；甚至还有卖棺材的，木头棺材雕刻着花纹, 非常大气。
她买了两套餐具，家里的餐具有一些是从榕城带出来的, 个个几乎边缘破损，是时候该换新餐具了。
还有颜色白嫩的瓷器花瓶，摊主随意插了根柳枝就很好看。
杭九溪一口气买了十个花瓶，全家每人一个。
阿树沉默着打开空间收东西, 来者不拒。
小吃、零食也有很多售卖的摊位，包子、馒头、竹筒饭、煎得很薄的玉米锅巴、蒸米糕, 还有卖烤鱼的！
杭九溪站定闻了闻，没有爷爷做得香。
方诗诗买了一些价格低廉的破损土豆和红薯，掺着米糠的玉米碜子, 以及夹杂着碎石颗粒的大米、普通人才会吃的黑麦粉。
她说：“这些价格比正常的低一半呢，回去淘洗干净也能吃。我还让成屠夫帮我留了两根煮棒骨, 可以煮汤给师傅喝。”
阿树帮她把东西也收进空间里。
她感激道谢，兴高采烈地给杭九溪分享她买的其他东西：“这是狼毫笔！真正的黄鼠狼尾巴做成, 笔锋□□用来写字画画最是合适。还有宣纸——”
她展开手中的白纸，轻轻抚摸：“轻薄透气, 剪裁合适，我好久没买到这么舒适的纸了。墨汁也是最好的，是农作物中的变异品种，能流出约100ml的极品墨水。”
她手中那只可以流出墨水的黄瓜，很像杭九溪卖给庄主任的那个。
兜兜转转居然到了方诗诗手中。
杭九溪轻声问：“你要学画画？”
方诗诗展颜一笑：“不是我，是师傅！师傅祖上是有名的画家，他从小就跟随他的母亲学画，画的画、写的字都特别漂亮！我小时候每年过年都有很多人上门求他写对联、写福字。”
杭九溪：“……现在，他还能画画、写字？”
方诗诗沮丧下来：“师傅已经很久不碰笔了，家里墙上的画是我用他以前的作品拓印上去的。”
杭九溪：“你买这些花了多少钱？”
方诗诗：“花了15个积分。”
杭九溪：“……”
很好，她现在知道这小妮子省吃俭用把钱都花到哪里去了。但知道也没用，这是方诗诗对师傅的一片心意。她也没有资格批评别人乱花钱。
方诗诗挥挥手道：“积分没了可以再赚，能让师傅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行了，知道你是个师傅控。
杭九溪在心里嘟囔着，两人来到卖棉布的摊位。
摊主是个中年女人，头发用一根碧绿的发簪盘起来，一双手干净整洁，似乎有莹润的光芒闪烁。只是她的面容像死鱼似的，青白没有一丝血色。
要不是眼珠灵动，看着就仿佛死人。
她的摊位面前空荡荡地没人，人群都挤在另外一处卖衣服的地方，似乎害怕被她的死气传染。
摊主还记得杭九溪身上的黄色布裙是自己做的，也认得在集市卖蜂蜜的方诗诗，她站起来迎接她们。
她不善言辞，只是刻板问道：“你们想要点什么？”
杭九溪上次留了摊主的联系方式，原本想让她上门定做窗帘床单，因为没钱没做成。
这次她有钱了！而且有一亩地800公斤的棉花！灵泉水和肥料以及紫云英的肥田能力嘎嘎有劲，直接让棉花地的产量翻了两倍。
秉着大生意最后出场的原则，方诗诗先开口说道：“杜姐姐我要这个，还有这个。”
她买了两套蓝色的男装，两双最适合夏日穿的千层底布鞋。
当然也是男款。
轮到她自己时，买了半匹灰蓝色的布料和一点针线，打算自己回去缝制一个褂子和宽松裤子就行。
这样省钱多了！
杭九溪扶额：这个师傅控！
她上下打量方诗诗，上衣是浅粉色的衬衫，针脚粗糙，肩膀处还开了个小口子，一看就是她自己用棉布捣鼓出来的。
下身是男士工装裤，工厂生产的化纤制品，膝盖处都磨损得没有了颜色。
估计是她师傅淘汰下来的旧裤子。
还好鞋子是女式布鞋，要不然杭九溪真的想要骂人了！她照顾爷爷都没有方诗诗照顾她师傅这么孝顺，称呼一句大孝子不过分！
偏偏大孝子还不自觉，买完布料和衣服，眼前一亮：“那边有师傅喜欢吃的绿豆芽，我去给他买一点！”
杭九溪：“……”
她不能理解！
师傅真的值得她事事都放心上？
杭九溪叹口气，转头跟摊主聊起她盘算半天的大生意；“杜姐姐，我想问一下你的异能是跟纺织有关吗？”
她拿起一件漂亮的白底蓝花裙子，“这衣服做工细致，针脚密实到实在不像手工缝制。”
杜云笑了，像是死人骤然复活。
她说：“我的异能全在手上，只要有棉花就能做出来布匹、衣服。只是我的审美不好，也不懂搭配，她们不太喜欢我配出来的衣服和布料色彩。”
确实，杜云摊位上的布料颜色都偏黯淡。
男装还好一点，女装仅有的艳丽色彩就是明黄、浅粉、浅蓝，款式也仿佛上个世纪的流行款式，非常一般。
按说榕城不缺工业染色剂，她不至于做不出颜色花纹好看的布匹。这大概跟个人爱好有关，她看起来就是那种人淡如水的女人，眉眼寡淡，要不是死气沉沉，一般人都不太能注意到她的存在。
可是，杭九溪想要的窗帘床单不是这样的。
她来自科技极为发达的时代，家居用品丰富到满目琳琅，风格、颜色多种多样。
她想要的符合木质四合院的窗帘，要厚重、大气，要有质感。
杜云不一定能做出来。
要是杜云都不行，隔壁卖布料的摊位就更不行了。那人指甲缝里都是黑色泥土，一匹黄色布料被他抓地满是斑点，她嫌弃！
杭九溪想了想，打开系统商城。
系统好像知道她所思所想似的——《软装图解（从零基础到大师）》、《一分钟让你成为服装设计大师》摆在最为醒目的地方。
杭九溪：“……”
系统隐晦道：“记得每天花钱，我需要业绩。”
杭九溪：“……”
昨天棉花田的采摘，让她的能量点突破七千大关，灵泉水达到90ml，秘境碎片*8.
还没捂热呢，系统就怂恿她花钱。
杭九溪想了想，干脆花费四千能量点购买四个神农血脉。再哗啦啦一口气买了系统推荐的两本技能书，剩下两千能量点危急时刻保命用。
她在系统里翻开技能书，果然找见了她想要的软装饰风格。照猫画虎，杜云应该能做出来她想要的东西。
杭九溪说：“我家的新房子才落成，正是缺少软装的时候，家里现在也有800公斤棉花。我想要你帮我制作家里所有的软装，包括窗帘、床单、被褥、毛巾、桌布、桌垫等等，做成之后给你100积分手工费。”
杜云惊讶地微微张嘴：“你、你不嫌弃我做出来的东西颜色不好？”
杭九溪委婉道：“我会提供款式、颜色设计图纸给你。”
杜云连思考都没有就同意了。
她只是个裁缝，又不是设计师。
提供款式和配色再好不过，省去她苦苦思索做成什么样式和颜色才能被人喜欢的过程。
这是一个让她极为痛苦的过程。
而且还有100积分的手工费！这比她自己购买棉花加工再卖出去挣钱多了！
杜云说：“我现在就可以去你家里量尺寸开始制作——”
她沉吟片刻，觑着杭九溪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原本这种大宗生意是应该每天去你家完成，以防我私藏棉花。但是接下来是雨季，我丈夫患病在床，我还得照看他……能不能允许我将材料我回家做，每三天交一次工。”
杭九溪同意了。
在安全方面她可以让李斯护送杜云来回。大家都是五桂山的农户，打个来回也就半个小时，不费事。
杜云一下子就开心起来，激动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干脆直接把摊位上的衣服和布料打包收起来，跟在杭九溪身后：“等你买完东西，我们就走。”
方诗诗提着一包绿豆芽回来，几人一起去找卖牛奶的摊位。
老板正好卖完牛奶：“走走走！都去看看我家的小牛犊，身强体壮你保准喜欢。”
众人跟着他来到距离集市不远的家里，这是一处位于山脚下的宽敞平坦的草场，绿油油的牧草迎风生长。两只强壮有力的黄牛在草场缓步而行，时而低头吃草，对陌生人的来临毫不关心。
老板关掉防护网，邀请几人进门。
白墙青砖的房屋旁边是牛棚，养着两只小牛犊。一只黑白相间的小母牛，安静侧卧着休息。一只身强力壮的黄牛则在不停地用头顶撞墙壁，用钢板加厚过的墙壁被顶得坑坑洼洼。
老板搓搓手，有点小尴尬：“它就是有点奇怪的小爱好，吃饱喝好之后就爱用头撞墙。一直撞到筋疲力尽为止。”
杭九溪用探测器扫了一眼——
初级变异黄牛：北非公牛血脉，梦想成为世上最厉害的斗牛。
杭九溪：“！！！”
好家伙，有志气！
它这是在为成为斗牛做训练呢！
她说：“这毛病不影响正常的那个啥吧……”
希望脑子坏了繁衍的地方没坏，要不然不能育种要它也没用啊！现在这世道，谁看斗牛比赛？
老板嘿嘿一笑：“不影响不影响，吃喝睡觉生孩子都是刻在基因里的本能，只要你用钢板把它关好就没毛病。”
要是不小心放出来了——老板扫了眼买家身后异能气息强横的李斯，有这么厉害的追随者，制服一头小黄牛轻轻松松。
他没再提安全的问题，转而商量起价格：“两头牛犊算你150积分怎么样？这头公牛一般人养不住，便宜点给你了。平时怎么着也得200积分。”
价格还算公道，杭九溪买了！
阿树将两头牛犊收进空间里，说了他今天出门后的第一句话：“里头还有一只松鼠和兔子，要卖掉吗？”
杭九溪一拍脑袋，她都忘记上次在山里捉的活物了！
老板闻言感兴趣道：“什么品种，我看看？”
阿树将兔子和松鼠放了出来。
两只都是毛茸茸的小可爱，又饿又怕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老板两眼放光：“30积分卖给我吧！我再送你们一百斤牧草！马上要下雨了，到时候饲料不好准备，有牧草也让牛犊有个过渡时间。”
杭九溪同意了。
最后她用120积分和一只兔子、一只松鼠换到了两头牛犊和一百斤牧草。
今天的大采购到此圆满结束，杭九溪长长松了口气。
接下来方诗诗回集市取了她卖剩下的蜂蜜，和成屠夫算完账。杭九溪送她回家，她送了一大罐子干玫瑰给杭九溪：“是可食用玫瑰，喝蜂蜜水的时候泡几粒能养颜。”
杭九溪挥挥手告辞。
回家之后杜云马不停蹄游走在房间里测量床、窗户、桌椅的尺寸，忙碌一个小时之后，带着杭九溪给的《软装图解（从零基础到大师）》和棉花走了。
临行前她抱着书，感激涕零。带着仿佛要去上战场的决心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做出让你满意的装饰品！”
杜云前脚走，李东后脚就来了。
他脸上还带着集市忙碌一天的疲惫，笑容却灿烂异常：“这是妈做的玉米面窝窝头，我们没什么东西能感谢你的，妈就特意做了这个，放了糖的！很甜！”
玉米秸秆编织的蒸盘上面放着几十个玉米窝窝头，颜色金黄润泽，带着刚出锅的热气。
杭九溪收下了这份朴实的礼物，转身让他推走一板车泥煤：“雨季干柴不好找，你们又没有火系异能，用这个当柴火比较方便一点。”
李东推辞不过，只好接受。
他挠着头想，回去妈肯定要骂他去报恩结果又欠了恩情。可交情，不就是你来我往中处出来的？等有一天杭九溪需要他的时候，他一定义不容辞。
杭九溪把窝窝头端回了厨房，晒场上的大圆桌和灶台都已经搬到了厨房里，新厨房宽敞亮堂，摆着杭爷爷亲手打造的储物柜，直径一米的大锅里煮着今天的晚餐：玉米红薯粥。
仓库里的东西都已经收拾整齐，傍晚时杨楼来领走了大部分茅草，剩下的全部锁进仓库。
今天购买的食物一半放进晒场旁边的地窖里，一边储存进新房子厨房边的地窖，
两只牛犊和母鸡安置在仓库旁边，李斯几个壮劳力匆匆忙忙搭建了畜生棚。至于梦想成为斗牛士的黄牛，也不知道阿树怎么办到的，在它面前嘀咕了几句陌生的词，它就变得乖巧起来，不再以头撞墙。
改撞空气，锲而不舍模拟着撞击的姿势和力道。
杭九溪挺满意，只要不把木棚撞塌就行。
锅里的红薯粥咕咚咕咚冒着细密的泡泡，边缘干了一圈粘着红薯的锅巴，甜味在空气里蔓延。
为了配窝窝头，杭爷爷把辣椒切成小小的辣椒圈和猪肉一起炒，辛辣椒麻的滋味与甜味交织。
屋外不知何时刮起飓风，乌云低压到似乎伸手就能够得着，厚得仿佛立时之间就能拧出水了一样。河对岸的山岗宛若巨兽，沉默无言着。
杭九溪把滚烫的红薯含在嘴里慢慢咀嚼，她的声音含糊：“下雨了。”
豆大的雨滴应和着她的声音，似水银砸落，溅起一片污泥。
紧接着更多的雨滴落下，似万马奔腾疾驰而来，被雨水打湿的泥土发出凉爽的气息，还未升空就被更多的雨滴淹没。
远处的河面上响起一阵阵清脆的声音，很快就翻腾起来，迎接着雨水的到来。
森林沉寂着，动物等待着。
等待这场暴雨来得更加猛烈，等待雨水带着能量滋养万物。
杭九溪咽下口中的红薯，呢喃了句：“雨真大啊！”
*
庄栋站在窗户前，凝望着这场如约而至的大雨。雨滴很快在水泥地面上结成水洼，顺着排水管道排走。
他眉宇忧心忡忡地拧在一起，军长今晨出门布置安防，到现在也没回来。
守城的军官说没有见他们进来过。
不应该啊！
他与市政的左子玉、张大川、安迎一起出门，四人都是S级巅峰的异能者，更何况还有随行众多高级官员，只是去布置一下铜矿、能量石矿脉的安防，没道理用上整整一天！
市政那边都打过来好几个电话询问了！
目前榕城市长名义上还是陈老，左子玉是下任市长的有力竞争人选，他的安危无数人关注，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
不敢想！
庄栋晃晃脑袋，这太可怕了！
他焦急不停地在房间里踱步，派出去探查的军官也一个都没有回来——
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
“报告主任！军长回来了！”
“都活着没？”
“你个龟孙就盼着老子死！老子活得好好的！”军长气息十足的大吼声从门外传来。
庄栋长长吐出一口气，活着就行！
军长脸色惨白，本就凸出的眼珠子露出大面积的白色瞳仁，活像吊死鬼。浑身衣服湿透，带着泥水和污泥，还有可疑血迹。
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喝光了杯子里的蜂蜜水。
紧接着安静不到一秒钟又站起来，双手叉腰骂骂咧咧：“左子玉这个龟儿子！他妈的老子非弄死他不可，要不是看在他病了的份上，今天我非得把他埋进玉萍山里！”
见他还有力气骂人，庄栋平静下来。慢悠悠给自己重新倒了杯蜂蜜水，还给军长也倒了一杯，顺带提醒他：“慢点喝，我的蜂蜜不多了！”
军长顿了顿，喝了半杯蜂蜜水。继续国粹开头：“他妈的！我们巡视完能量石矿，正准备往榕城返。龟儿子他突然发疯，要去找他的老家！！！”
老家？
左子玉的老家？
他今年有八十了吧？因为服食过一些增长寿命的东西，看起来不过五十出头，保养得当，儒雅得很！
他翻过档案，左子玉是在山城出生长大，那会儿还未经历大地震，山城仍旧是末世前的山城。大地震后，世界沧海桑田。才有了榕城、惠城等七座城市的重新建立。
他说的老家，该不会是大地震前的山城吧？
军长接下来的话印证了庄栋的猜测——“他妈的他要去找山城！疯了似的要找山城，我们几个拦都拦不住！他就像贫民窟的老疯子一样面目狰狞，对我们无差别攻击，攻击完就跑！”
军长喘口气继续道，叙述让他回到当时的情形，气得他额头青筋直冒：“他是风系异能跑得贼快！死死往山城原址跑，你知道那地方现在是老牛的地盘——老牛，老牛它把我们四个揍了一顿，我这儿、这儿的伤口都是牛蹄子踩的——”
军长悲愤地几乎带着哭腔：“老牛揍人可疼了！！！”
庄栋心想：那是一头从末世前活下来的斗牛，牛族首领，揍人不疼才怪。得亏养大老牛的人族还活着，它对人族还有两分善意。不然能不能活着走出它的地盘都难说。
庄栋看热闹不嫌事大：“然后呢？”
军长撕扯着自己身上的伤口：“老牛放话我们再乱闯它的地盘，它就不客气了，生死有命。然后我们四个就连滚带爬地回来了，被雨浇成了落汤鸡，还把等在矿场的军官们吓个半死。”
他气哼哼道：“龟儿子的，害老子不明不白挨揍！要不是——我非把活他埋进玉萍山里。”
庄栋轻啜一口蜂蜜水，他对军长如何报仇不感兴趣，他好奇左子玉为什么发疯——
平日里连头发都梳到一丝不苟，最重视易容的男人居然也会发疯？
军长骂累了，慢慢坐下来叹口气：“挨完揍他也清醒了，向我们坦白他得了末世前常见的老年痴呆症。之前只是记忆错乱、失语，现在已经发展到失智，一个不注意脑子混乱就要寻找心中最牵挂的地方。军医说除非找到特定的药材，否则根本没治。”
军长愁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再这么下去，我看他不是死在林渊那群人手里，就是死在老牛的铁蹄下。他这一死，能拉拢过来的人就更少了啊——”他用手拍着大腿，湿掉的衣服被他拍出水珠。
庄栋眼神有片刻呆滞，慢悠悠伸手掏了掏耳朵，不敢置信。啥玩意？老年痴呆？
他今天好像刚把一个能治老年痴呆的变异黑松露放进了城防军库房。
第038章
暴雨如注, 吃完晚饭忙碌了一天的家人都各自回屋休息。
杭九溪冲完热水澡，顺着连廊回到卧室。
她拿出来四份金黄欲滴的神农血脉，一口气吞服。温润平和缓慢改造着她的身体, 使她更加整个人的气息更加贴近植物、大地、空气。要是此刻她身处森林中，从感觉来看她会更像一棵树、一棵草, 而不是一个人。
即使没在森林中, 她的气息也使得五桂山所有的植物躁动不安。它们伸长脖子，延长树枝, 努力将藤蔓往杭九溪所在的方向探寻。那里有极为吸引人的香甜气息蔓延，能使它们进化, 平复根须深处变异带来的痛苦。
石榴树从香味中惊醒，努力使全身的叶片呼吸这种香味, 同时将它的根须扎得更深更远，它将这股气息压缩、凝结，结出一颗粉色的果实。
它身旁的花椒树也是如此，几乎是将全身枝干的呼吸细胞打开, 像人一样大口大口呼吸这香甜的气息，等空气里不留一丝香味之后, 又紧紧闭合。
它没像苹果树那样高调地结出果实，它把力量分散到了每一片枝叶上，每一根尖刺上面, 它的身形比以往更加挺拔，碧绿的叶片在雨中似乎泛着油光。
不只是它们, 苹果树、小人参，农田里的农作物, 树下成片的杂草都在这一刻分到了难得的养分，它们借助这养分疯狂地长大, 结出果实。
杭九溪不知道10%的神农血脉是个分水岭，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钻进被窝里沉沉入睡。
*
军长还在发愁左子玉的老年痴呆，他是目前榕城与陈老理念相合的人中间最能打的一个。要是他意外死掉，战火将无可避免。
庄栋摸索着下巴，决定还是把黑松露的事情说出来。
他轻描淡写道：“我记得库房里好像有一只变异黑松露可以治愈老年痴呆症。”
军长：“？？？”
他的表情就好像庄栋告诉他刚刚喝下去的蜂蜜水有毒。
愣了十秒钟之后，他站起来发出一阵大笑。笑声引得门口的警卫频频回头，猜测这位老军长是不是也得了什么奇怪的毛病。
就连左市长都会得老年病，军长说不定也会得，警卫脑子里乱七八糟地猜测着。
军长几乎笑出了眼泪，他用食指抹掉原地转圈：“不行！不能告诉左子玉还有这么个好东西，我得先让他着急着急，我陪着他挨打的仇不能不报。”
他得意洋洋笑了笑：“等他快死的时候拿出来，他不得感激死我！我可是太想看到他那张脸上露出狂喜的表情了。”
庄栋点头：“那场面一定很好看。”
军长如释重负地坐下来，“你从哪弄来的好东西？你这运道——”
军长一拍大腿：“绝了！”
庄栋保持神秘微笑：“今早从杭九溪的农场买来的。”
军长：“！！！”
他嘶嘶两声，这小妮子可真走运啊！
先有飞鹰让她解决了生育困难，现在又有左子玉被她救了性命。以后这榕城还不得让她横着走！
*
杭九溪暂时还没学会横着走。
她一大早起来发现家里的植物们不知道发什么疯，一整夜的功夫猛蹿个子。四亩的水稻田眨眼之间已经开始抽穗，火麻已经长到半人高，两亩的蔬菜地也长势喜人。
以至于她不得不穿着雨衣冒雨给黄瓜和西红柿搭架子。谁能想到昨晚还是手掌高的小菜苗，今天就长出了爬藤，眼瞅着花苞都被雨水打湿了。
好在下了一整夜的暴雨，今晨雨势减小，滴滴答哒若有若无。
她搭完架子又去检查蜂箱，蜜蜂都窝在蜂巢里，没有冒雨外出。
畜生棚里的两头牛犊和睦相处，依偎在一起打着瞌睡。
小母鸡独自站在木橼上，用嘴尖梳理着羽毛，神情莫名有点萧索。
杭九溪没忍住多看了它几眼，然后打开系统探测器——
状态：发情中
杭九溪：“！！！”
她就说它怎么那么古怪，那么别扭！神情萧索还带点孤芳自赏，还有股子妖娆气息。
别问她怎么能从一只母鸡身上看出这么多东西，她就是能看得出！
但是这大雨天的，她上哪里去找一只公鸡让它谈恋爱？所以她只是多看了小母鸡几眼，转身冷酷走掉。
杭九溪回到庭院里，垫脚从葡萄藤上摘葡萄，它似乎知道她够不着，往下探了探枝丫。她顺利摘到了一串紫红色熟透了的葡萄，个个都饱满犹如紫红色的宝石。
拿着葡萄，杭九溪听到了一声细嫩的呼唤：“溪溪！”
她愣住了，谁叫她？
她探头看向庭院里最大的水缸中，小乌龟正把肚皮朝上仰卧在水面上，微微张开嘴巴接葡萄藤上滑落的雨水喝。
杭九溪问：“刚刚是你叫我？”
小乌龟小幅度摇摇头，它忙着喝甜滋滋的雨水呢，哪有空说话。
稚嫩的声音还在继续：“溪溪！溪溪！”
这下子杭九溪知道不是小乌龟了，她碰了碰突然伸到眼前的稚嫩藤蔓：“是你吗？”
小藤蔓疯狂点头。
杭九溪这下子是真迷惑了，一夜之间家里所有的植物暴长不说，石榴树还结出了一颗粉色的果子，娇艳欲滴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就连从山里带回来时还没有觉醒神智的葡萄藤都会说话了！
这大雨是什么灵丹妙药吗？
前两次下雨也没见它们这样啊！
肩膀上一直隐身的蒲公英探出小脑袋，半边黄色的花瓣蹭了蹭杭九溪的脖颈：“当然是因为你啊！溪溪真笨！”
杭九溪：“……哈？”
蒲公英见她真的不知道，巴拉啦解释了半天。杭九溪这才明白，是她升级血脉时溢出的力量造福了大家。
系统也在她的脑海中提醒道：“15%、20%、25%、30%这些节点也都是你的血脉升级时的重要时刻，可以造福你身边的植物，甚至蔓延至动物身上。”
这么说，小母鸡发情也有她的功劳喽？
系统点头：“也可以这么说，另外你现在的血脉会提高10%的农作物产量，正向变异率会提高至5%。还有能看懂一些野兽的肢体语言，听懂一部分的兽语。”
杭九溪：“……”
所以小母鸡脸上的妖娆真的不是她的错觉！
还有小乌龟喝雨水时惬意的表情，它咂摸嘴唇时那副想尝尝葡萄滋味的表情，也不是错觉！
注意到溪溪看它，小乌龟讨好地笑笑：“溪溪~”
它的童音又甜又腻，甚至还拐着弯。
杭九溪打了个哆嗦，飞快拨拉下几粒葡萄扔进水缸中，脚下生风似的逃走。
小乌龟咬了口甜腻的葡萄。
好甜好吃！溪溪真是个好人！
龟爷爷已经收到了它的消息，表示过几天会来黑河流域看它。它最喜欢在雨天的时候出行，能体验雨打在河面上时的清脆音乐声。现在正是雨季，也许明天龟爷爷就能出现在溪溪家门口，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杭九溪拿着几串葡萄回到厨房，打开手机。界面上显示刘丽发过来的长长文字，她正在教杭九溪葡萄酒要怎么酿。
杭爷爷凑过来反复看了好几遍：“洗干净……晾干水分……揉碎……撒糖……”
他和阿树两个认认真真地酿起酒来。
杭九溪对除了农活之外的一切活动都不感兴趣，又出去摘了几串葡萄酒撒手不管。反正白糖她买得多，就由着他们可劲造呗。
她出去将庭院里被木栅栏围起来的土地扒拉了几下，把发芽的生姜和大蒜种进泥土里。
昨天买回来的生姜和大蒜足够多，她切下来一些泡进水里，原本打算过几天发芽了再种植。结果血脉升级今天早晨水盆里就塞不下这几个小东西了，根须密密麻麻绿芽比手掌还高。
只好抓紧时间栽进泥土里，好在它们喜欢下雨和湿润的泥土，移栽之后也没有丝毫不适应的模样。
处理好这些，她又去巡视鱼塘边的果树。
想必它们也受到了血脉的滋养。
鱼塘经过扩建之后，几乎一眼望不到边际，几棵果树栽种在上游处，粗壮挺拔，树叶绿得透亮，花果挂满枝头，显得极其醒目。
杭九溪一眼就看见了通红的苹果在树叶下摇曳，水滴自苹果上滑下，更显得它可口芬芳。
她咽了咽口水，动作麻利将果树上的苹果摘了下来，摘满整整一竹筐。
这是一棵普通苹果树，杭九溪得到了90个能量点。
她背着苹果树回到庭院。
大家凑在一起分享这难得的美味，杭爷爷给每人都端来一杯热腾腾的牛奶，驱散雨后带来的寒意。幸好厨房足够宽敞，屋檐与连廊相接，十个人在这里活动也觉得拥挤。
喝完牛奶，吃完脆甜的苹果，大家各自去忙手头的活计。
阿树神情严肃犹如做科学实验似的，将捏碎的葡萄塞进玻璃缸里，一边拿着小小的翘杆秤给白糖称重，力图还原刘丽说的20g白糖。
谷爷爷和杭爸爸凑在一起，编织一张双人草席，两人一左一右进度出奇一致的和谐。
苏安在帮杭爷爷揉面。
张冬冬和张夏夏在剁猪肉和大葱。
艳艳姐在摘韭菜。
李斯端着不锈钢盆，盆里的鸡蛋液被他搅得起飞：“爷爷，鸡蛋搅拌到什么程度才可以啊？”
杭九溪单手托着下巴，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等待着今日份晚餐：饺子！
*
天色变暗，乌云厚重。
雨没有要停的趋势，仍旧淅淅沥沥地下着。
农场昏黄的灯光亮起，像是黑夜里的指路明灯。
一道黑色裂缝，突兀地在山脚下出现。
密密麻麻的蛇鼠从裂缝中挤了出来，数量之多让患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了一眼就要晕厥。
蛇鼠群向着固定的方向移动，其间还夹杂着一些零星话语：“不是说随意袭击人族吗？怎么这次还指定了方位？”
“谁知道，族长亲自下的命令。”
“我倒是听说，是族长很喜欢的人族小辈在这里有仇家，族长让我们去是为了给他报仇。”
“管他报不报仇，我只想生啖人血——那滋味，美妙！”
说话的蟒蛇一扫尾巴，加速前进。
“等等我们！”
剩下的两只老鼠体型逐渐变得有小牛犊那么大，一个跳跃就是十米远，追赶着蟒蛇的步伐。
它们身后，无数蛇鼠分不清种类和科目，密密麻麻挤在一起朝着既定的方向前进。
再之后，是一些凶猛的豺狼虎豹，它们迈着试探的脚步踏出了蛇鼠道，第一次距离人类的领地这么近，让它们有一丝慌张。
但族长的吩咐犹在耳边，这些还不通人性的低级变异动物，只能依据血脉中那个威严的声音前进：“跟随蛇鼠一族的步伐！”
它们不懂得这是族群之间的一次试探，试探人类是否还如二十年前那样不畏生死，试探蛇族首领的话语：“陈老一死，人类不足为俱。”是否属实。
要是果真如此，接下来就不再是小打小闹的袭击，而是席卷整片大陆的战火。
它们要将分走一半领土的人类赶出陆地！
嗜血的动物群朝着雨夜中微弱的灯光前进！
*
杭家厨房里，十个人凑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包饺子。
杭爷爷包的饺子最好看，圆润饱满又可爱。
其他人的饺子就歪歪扭扭，外表不是沾着肉丝就是沾着韭菜。
阿树板着脸，把每个饺子上面露出来的菜渣、肉渣收拾干净，再把裂开的缝隙捏紧。
宛若饺子下锅之前的最后一道检察官。
饺子终于煮进了大铁锅里，热气蔓延到窗户上，结成水珠滑下一道道蜿蜒的痕迹。
蒜泥、生辣椒末、辣椒油、陈醋端上了饭桌。
每个人端着碗调制想要吃的蘸料，眼巴巴等着锅里的水饺。
饺子浮现在水面上，变得更加白嫩圆润。
杭爷爷用笊篱捞起饺子，大家排队用碗接！
熟透的猪肉大葱饺子裹满了蒜泥、辣椒油，醋汁，香味醉人。咬一口肉汁四溢，Q弹爽滑，咸鲜酸辣。
杭九溪立马就被饺子的口感征服了。
她想古早人类用它当做离别、庆祝、春节时刻的佳肴再合适不过，它适合所有隆重的场合食用！饱腹感强又极度美味！
杭九溪又尝了口韭菜鸡蛋馅的饺子，韭菜的微微辛辣和鸡蛋中和得刚刚好，没有了炒鸡蛋的腥味，又有蔬菜的甜香，裹上辣椒汁，咬一口嘴里满是汁水的复合口感。
所有人都被这一顿饺子征服。
佐餐的依旧是香甜的猴儿酒，杭九溪拿它当饮料来喝，每人喝个两三杯既不会醉酒还能强身健体，多么完美！
酒足饭饱，杭爷爷准备把剩下的饺子冻进冰箱里，明天早餐的时候做酸辣水饺吃。
这时，李斯猛地站了起来，表情沉重。
紧接着，阿树快步走到窗前看了一眼就转身扶起谷爷爷：“来了很多变异动物，将老人们扶到里面的屋子里去。”
苏安匆匆忙忙将杭爷爷和杭爷爷领着去了杭九溪住的厢房。
两人频频回头，面上是止不住的担忧和惶恐。
杭九溪深吸口气努力微笑：“爷爷没事的，等安全了我再叫你出来！”
她戳了戳肩膀上的蒲公英：“告诉石榴树它们保护好爷爷。”
李斯想要送钟艳艳回卧室。
她瞪了他一眼，眼神依然是在城防军做小队长时的那种狠厉劲。
李斯摸了摸鼻子，不再说话。
苏安留在卧室保护三位长辈，其他人走出庭院大门。防护网早已失去效果，被蛇鼠们啃咬得坑坑洼洼，石榴树的枝干犹如密闭的木质墙，将整片农场包裹得严严实实。
它的声音透出迷惑不解：“它们是从地面上来的，我没有感觉到它们靠近。”以至于蛇鼠群突破了防护网它才察觉到农场受到了袭击。
幸好它反应及时，不然这些目露凶光的家伙们就要把农田毁了。
但很快，无穷无尽的蛇鼠群袭来。
数量多到铺天盖地，整个雨夜中都是它们那绿豆大的小眼睛，绿油油地瞪着农场，不惧生死，只知道往前冲。
石榴树很快就坚持不住，“它们在咬我的树根，太多了太多了！”
它的声音中透出惊恐：“老椒树你快想想办法，我的根都被吃掉了三分之一！”
要不是这段时间它营养充足，长势良好，失去这三分之一根须就能让它重伤，再也支撑不住这包裹整片农场的树枝。
花椒树说：“你分些根须过来。”
大地下两棵树的根须密密麻麻相缠，释放出更多的毒素。
蛇鼠群瞬间死了大半，尸体堆积了一层又一层。
然而花椒树体内的毒素是有限的，敌人的数量却仿佛是无限的。
李斯站在苹果树枝下，像棵树那样将双脚深深地扎根于泥土之中：“我来帮助你们！”
他的异能让地下的土层加厚加固，蛇鼠群无法打破厚实的土层，只能转向地面攻击。
两棵树松了口气，它们慢慢将毒素蔓延至整片农场的大地，在结实的土层后面竖起第二层保护罩。
然而，地面上的蛇鼠群还在增多。
苹果树密密麻麻的防护网出现了缺口，不断有蛇鼠落进农场。张冬冬和张夏夏杀死了一只又一只老鼠和毒蛇。阿树拎着一把半截生锈长剑对准哈巴狗大小的老鼠一戳一个准。
也不知道他那把剑是什么利器，老鼠一见到就连躲都不会躲了，待在原地只能等死。
钟艳艳将杭九溪护在身后，目光凝重地望着这一切。
杭九溪拿出飞鹰给的翎羽，嘴唇抿紧等待合适的时机。
她有想过大雨会让变异动物们横行，却没想到它们会只冲着她来——
地势偏低的李东住处灯光黯淡，似乎没有发现近在咫尺的袭击。
方诗诗一分钟前还发消息抱怨她师傅因为她买了一堆不实用的东西从昨天起就没跟她说话。
他们都没遭受变异动物的袭击！
只有她的农场！
高级变异动物都是懂人性通人言的物种，数量如此多的大规模袭击一定是因为得到了命令！
可是为什么？
她碍谁的事了吗？
她自问除了星辉异能小队的林星，她来到这个世界没有与任何人结仇，就连这人她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针对她。
但是林星能指挥得动这么庞大的变异动物群吗？他只是个异能等级不高的普通人类。
杭九溪满心乱糟糟的想法，这时她突然听见一声惊呼——
“夏夏！”
张夏夏突然半身跪地，大腿血流如注。
原来一只老鼠爬到了他的腿上，一口咬下大面积的大腿肉来。老鼠唾液中带毒，引起他身上的旧伤。
火毒反噬，蛰伏体内的火焰剧烈燃烧，霎时间大面积烧伤自他脸上浮现，就连被老鼠咬走肉的地方都浮现焦黑之色。
很快他的脸上就被腐烂、积液覆盖，变得血肉模糊，几乎看不清脸。
张冬冬悲痛大喊：“夏夏！”
他一边抱着弟弟，手上异能发疯似的扔出去，一时间他的身边形成真空地带，没有一只老鼠蛇族敢靠近。
但紧接着，他的手上也开始浮现烧伤，被烧成黑色焦灰的皮肤一片片掉落。接下来是脖颈，脸颊也出现了焦黑和脓包！
他抱着弟弟，把头埋在他的脖子，明明浑身被体内的火毒灼烧得滚烫，却仍旧觉得心中悲凉。
张夏夏比他迟几分钟出生，身体瘦弱，性格腼腆、话少。他最依赖的就是他这个哥哥，对他言听计从，火毒发作的时候连疼也不会喊，只知道靠着他等待疼痛过去，平时唯一的爱好就是吃点好吃的。
坦白说，他是为了弟弟能吃好才留在这个农场。
他不后悔他们为了保护农场付出性命。
他只是觉得心疼，火毒发作使得夏夏浑身痉挛起来，他疼得脖颈伸长眼珠子凸出，嘴角口水直流。
张冬冬终于听到一声：“哥……疼……”
他低下头，呜咽出声，眼泪打湿了张夏夏的头发。他停手，不再使用异能，等待注定要来的死亡。
蛇鼠群试探性地靠近，紧随大部队的豺狼虎豹不知道从何处钻了进来。嗜血的本性让他们把目光放到了两个依偎在一起的人类身上，它们巨大的身躯扑了过去——
砰！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爆炸带起一小片的蘑菇云，很快就在滴落的雨水中消失。
飞鹰羽翼的爆炸炸死了一大片变异动物，尸体堆积如山。
吓得就连不畏死亡的蛇鼠群都出现了片刻的攻击暂停。
杭九溪和钟艳艳把双胞胎兄弟俩搀扶到大门的台阶前，张夏夏已经疼到昏迷过去，张冬冬还有一丝神智：“溪溪……用不了几个小时我和夏夏就会，就会被烧成灰烬。要是你不嫌弃……把我们葬在农场里可好？就埋在鱼塘边的果树下？”
杭九溪抿着唇，握着他的手不敢用力：“你们不会死的，相信我。”
她保证道。
第039章
张冬冬没把溪溪的话听进去, 他望着黑压压的夜空，任由雨水撒到他的身上、脸上：“对不起……保护不了农场了……”
他低低地说：“我想休息会儿。”
杭九溪难过地拍拍他的手，站起身。
早晨她查看过苹果树, 它被血脉溢出的力量大幅度催熟，只差十天就能成熟。
她手中还有90ml灵泉水, 浇灌下去苹果树会长到何种地步她暂时还不知道。
要是催熟了苹果树, 有了能治愈火毒的果实，他们就能安然无恙。
但现在——
没时间给她去催熟苹果树了！
巨大爆炸带来威慑已经过去, 悍不畏死的变异动物们又开始发动攻击，初级的豺狼虎豹体型巨大, 已经开始在农田边缘试探！
石榴树声音虚弱：“我最多再能撑五分钟！”
要是人类它还可以使用毒素麻痹，但这些变异动物一根筋根本没法把它们拉入幻觉, 只能暴力突破。
花椒树将全身的尖刺都散了出去，杀变异动物犹如砍瓜切菜。
可是蛇鼠两族的数量太多了！前仆后继似乎永远都杀不完！
它的根须又与石榴树在地下相缠，防止它们蚕食根须从地下突破，无法移动。
它气得整根树干都变成深红色：“这些垃圾！它们忘记和平条约了吗？”
石榴树有气无力道：“你没看来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当初签订和平条约它们就是不情不愿被打服的, 如今人族势弱当然要试探——”
他挥出藤蔓击飞一个试图咬死杭九溪的蟒蛇：“依我看溪溪就是倒霉被挑中，要是咱们撑不住这场袭击, 事后也没人收尾……人族就完了！”
他和花椒树都是草木一族，到最后农场破败了它们只要留有一条根须就能逃走再生，但溪溪呢？
石榴树难得感到了心痛, 虽然这小女娃奸诈又不守信用，可它其实挺喜欢她的。
在她身边是它过得最舒适最愉快的日子, 比它在寺庙里都要开心！
它舍不得她死！
花椒树说：“既然舍不得就拼尽全力保护她！实在不行，让蒲公英带着他们隐身放弃农场逃走, 只要人活着，家没了还可以再建。”
再建吗？
杭爷爷听到这话, 落下泪来。
杭爸爸垂头丧气。
谷爷爷握紧拳头，他还没死呢——
林渊！林渊就这样勾结变异动物，要把人族从他好不容易换来的和平中拖入战火里！
他忘记他是人族了吗？
可恨！
恨他失去一身异能，再也不能战斗！
恨他只能躲在这小小的房间里，看着人族被变异动物们欺辱到伤残！
谷爷爷额头青筋遍布，不知不觉间再一次引的内伤反噬，体弱到呼吸变粗，嗓子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杭九溪也听到了花椒树的话，要她放弃好不容易辛苦建起来的农场吗？这里二十七亩农田里的每一颗种子都是她亲手洒下，她照顾那些植物直到成熟。
她找来木材建造了这所漂亮的大房子，她在里面度过了好些安眠的夜晚。厨房里那些爷爷一手打造出来的木柜子里装满了食物，每一滴都是他们辛辛苦苦积攒来的。
要她放弃，谈何容易。
可是——
李斯支撑起土墙保护她和钟艳艳，异能使用过度使得脸色煞白。
牛棚里的两只牛犊也遇到了蛇鼠的骚扰，小黄牛把它撞击的能力用在顶撞蛇鼠身上，保护它的伴侣。
小母鸡咯咯哒地尖叫着，躲避比它等级更高的毒蛇。
葡萄藤无力地低垂，它没有任何自卫能力，只能任由蛇鼠破坏它好不容易结出的丰盈果实。
小乌龟在地面上慢悠悠地爬，倒是没有动物敢攻击它，可它仍旧发出一声声的呜咽：“爷爷救命啊！龟龟要死了！”
杭九溪一眼扫过这一切，大家都在疲于奔命。
而她需要时间催熟苹果树，治愈双胞胎兄弟俩！
钟艳艳担忧地望着她，随时准备在危险来临时使用异能保护杭九溪，尽管用完异能之后她会死。
阿树手执长剑像沉默的战士，深恨这一刻自己的无能为力，他不能解封异能——
一旦解封，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高级变异动物就会知道爷爷在这里，原本还有活命机会的溪溪他们，就再也活不下去了。
它们会招来更多的变异动物，甚至是族群首领，把这里的所有人类连同爷爷一起杀光。
很快杭九溪有了决断，她掷出了最后一根飞鹰翎羽，换来短暂的两分钟平静——
她说：“蒲公英，给所有人隐身，我们走！”
石榴树收回藤蔓将脚边的苹果树和人参裹挟，准备拔腿就跑——
这时，张冬冬的怀里突然响起细微的咔嚓咔嚓声，紧接着冒出冲天的火焰。
火焰照亮了半边的天空，就连乌云都被这火焰驱散使得降雨骤停。
无数变异动物被这火焰灼伤，烧得尸骨无存。
整片山岗一时间只剩下无尽的火焰，不断地席卷蔓延。黑河的河水都被这火焰烧得干涸了半截。
隐藏在暗处的三只高级巅峰变异动物，一下子被火焰烧得显出了身形，狼狈不堪。
花椒树抓住机会，将锋利的尖刺射过去。
利刃入体，痛得它们闷哼出声。
但这都不足为俱，它们目光惊恐地盯着这火焰——
“是孔雀王族的烈日之火，它们只有在破壳之时才会有这么恐怖的火！”
“快走快走！它会惊动孔雀王的！”
孔雀王是动物界四大首领之一，异能深不可测，遇上它只有死的份。
三只蛇鼠慌慌张张撕开蛇鼠道，也不管那些还活着的同胞，狼狈逃走。
没了指挥的首领，剩下的蛇鼠很快就被花椒树、石榴树、李斯联手剿灭。
一场危机就这样被火焰挽救。
众人这才去看散发出火焰的小东西，它是一只手掌大小的幼鸟，毛色发黄，尾巴尖上五彩斑斓，漂亮得紧。
火焰似乎耗尽了它所有的能量，此刻正依偎在张冬冬的脖颈处，闭着眼睛陷入沉睡。
它就是被不知名变异动物扔过来的那只蛋。
张冬冬因为它身上也有火毒，生出同病相怜之感，经常把它带在身边当宠物饲养。
没想到竟然是这小东西在危急时刻破壳救了所有人，挽救了他们的家园。
阿树说：“这只小孔雀从母体带来火毒，又用了烈日火焰……毒性不解的话，会死。”
张冬冬能感觉到脖子上的小东西散发出温热的气息，呼吸一顿一顿，不觉闭了闭眼。
它才刚出生，就要跟他们一起死。
杭九溪抿了抿唇，飞速跑到苹果树前，一口气浇灌进去90ml灵泉水：“希望你能催熟治疗火毒的苹果啊！”
她知道这些灵泉水可能不够，但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在苹果树身上。
苹果树很争气，吸收完灵泉水果真开始升级，浓郁的草木味道开始蔓延，清澈的果木香气渗透鼻尖。
五分钟后，苹果树结束了升级。
但它仍旧还是中级变异植物，距离到高级只差一步。只是它的树干成了泾渭分明的两部分，一部分树干呈现枯荣状态，果实深红已经成熟。
一部分树叶碧绿，果子青涩，甚至看起来还比早晨缩小了一圈。
石榴树感叹了一声：“是个知恩图报的乖娃儿，自知能量不够就全部用来催熟能解火毒的果子，自己卡在升级上面不上不下，一个弄不好还要折损根基。”
花椒树说：“会补回来的，草木一族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陆续五个红彤彤的苹果飘落至杭九溪手边。
杭九溪轻声道：“谢谢。”
她跑回去将变异苹果喂给三个身中火毒的人和动物，还好苹果撕开表皮之后是像果酱一样浓稠的汁液，适合吞咽。
就连昏迷中的张夏夏也不知不觉间咽下去了整个苹果。
众人安静等待着奇迹的发生。
几分钟后，张冬冬身上的火毒最先褪去。
变异苹果不止能祛毒，还能治愈他身上被火毒灼烧过后的伤疤。他的皮肤重新变得白皙干净起来，红润得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他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的双手：“我——好了？”
杭九溪长长吐出一口气：“好了。”
他脖颈间的小孔雀也恢复了精神，发出稚嫩的啾啾声，努力站稳小脚丫，想象自己的爸妈那样当一只庄重的孔雀。
张夏夏微微睁开双眼，浑身灼热的痛感消失不见，夜空依然漆黑却不再下雨。
他觉得浑身暖洋洋的，不是灼热，就是舒服到他想睡觉想长长发出一声喟叹的感觉。
这就是死去的世界吗？
除了遗憾好像没什么不好的。
遗憾再也不能吃到杭爷爷做的美食，遗憾再也不能陪伴哥哥——
对了，哥哥！
他记得昏迷之前哥哥脸上满是烧伤，他怎么样了？跟他一起来到死去的世界了吗？
张夏夏的思维随着回忆逐渐清晰，身体以外的感觉也回来了，他听到哥哥握着他的手轻声问：“夏夏，你感觉怎么样？”
他的手温暖干燥，没有伤痕。
张夏夏慢慢坐起身，不断摸索着自己的身体，没有感受到一处伤疤。
他抬头，咧开嘴笑得像个吃到了糖的孩子，“我很好，我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原来这种感觉不是死亡，而是新生！
所有人发出大大的欢呼出声！
——
半空中，孔雀王也松了口气。
它转头看向还在暴怒的伴侣：“不管小六遭遇了如何危急的时刻，只要结果是好的就行。何况它的孵化时间本来还有半年，被那个人类无形中提前是好事，对它的成长有利。它自你体内带来的毒已经祛除，又天赋异禀，将来一定会成长为比我更加厉害的孔雀王——”
奇还是生气，只不过生气的对象从害得小六濒死的人类变成了蛇鼠两族——
奇冷冷道：“这事不能这么算了，我得去找虎族族长，它要是再纵容族人跟着蛇鼠两族破坏和平条约，我非揍死它不可。”
奇转身离去。
孔雀王无奈叹气，伴侣脾气暴躁它也没办法。但奇说得也对，有些物种手伸得太长了是该教训。
于是它任由奇去找虎族族长。
它自己则悄悄将杭九溪喊到了身边——
杭九溪跟着莫名出现在自己耳边自称是小孔雀爸爸的声音，来到僻静处。
对方没有现身，只是扔下了一堆植物和药材，感激她将小孔雀孵化，治好了它的伤。
杭九溪没要：“它也拼尽全力保护了我们，我不能收。”
孔雀王的声音很和气：“小六现在还不能回族群，这些就当我给你照顾它的报酬。这里面有一块印有我精神印记的骨头，遇到危险时捏碎，我会随时现身。”
说完，它也没管杭九溪收不收，兀自离开。
杭九溪察觉到孔雀王消失，无奈收了所有东西——
算了，就当小孔雀的伙食费吧。
将来给它吃好点就行。
众人经历了一场灾难，都安然无恙，还迎来一位可爱的小伙伴。他们开始打扫农场卫生，将无数的动物尸体焚烧、铲除。
浓烈的尸臭味惊醒了莫名陷入沉睡的李东一家，他披衣跑来一看倒吸口凉气。幸好杭九溪一家都没受伤，他赶紧将哥哥李鹏喊来一起帮着杭九溪打扫卫生。
身处榕城的庄栋，也在这时才得知五桂山方向有剧烈的能量波动，似乎是大规模蛇鼠洞开放，只是被什么东西遮掩了动静。
庄栋紧急打电话过去询问杭九溪农场有没有遭遇变异动物的袭击。
听完杭九溪的叙述，他一下子就知道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林渊与那条蟒蛇早已无数次在雨天试探人族的底线，一次次放出比以往更多的鼠族祸害人类。
他屡教不改，这次竟然将蛇鼠两族倾巢出动，
还带了豺狼虎豹的爪牙去袭击溪溪的农场。
这不只是试探，这是蓄意报复！这是在替他弟弟打击天赋比他好的人！
庄栋气得摔了一个玻璃杯！
他原地转了两圈，起身去了库房——
他不能再等了，他要去找左子玉给杭九溪出口气！
——
农场里，天光大亮，乌云又开始密布。
绵绵阴雨继续下着。
所有人清理完动物尸体，将石榴树的残肢断根扔进沤肥堆里，成为一堆养分。
杭爷爷煮了一锅酸汤饺子，庆祝他们劫后余生。
杭九溪采摘了经过一夜酝酿今早成熟的变异草莓，得到1000积分，20ml灵泉水和两个秘境碎片。至此，十个秘境碎片集齐，她得到了一把打开秘境的钥匙。
她收好钥匙，将灵泉水给石榴树和花椒树一人一半，昨夜它们都辛苦了。
石榴树吸收完灵泉水，轻轻戳了戳花椒树：“我气不过，怎么办？”
花椒树被灵泉水的能量激得有点懒洋洋，声音慢悠悠地：“什么？”
石榴树兀自骂骂咧咧：“蛇鼠一族太坏了！比人类还要坏！差点咬坏树的根须，欺负我们没有它们的牙齿锋利，以多欺少！要不是它们数量太多，我们怎么会打不过，这也太憋屈了！”
花椒树抖了抖身躯，打了个饱嗝：“行了——我已经让速度最快的小鸟通知梅花爷爷了，它传来消息说正在赶去鼠族的路上，等赔偿到了分你一份。”
石榴树停止抱怨，长长地啊了一声，四下里望望，没有看见任何跟梅花有关的东西，这才小声道：“真是梅花爷爷啊……它有二十年没出门了，你怎么说服它的？”
石榴树说着打了个哆嗦，老梅树很可怕的！
它活了上千年，一经觉醒就是顶级变异植物。天天满口修身养性之乎者也，实则是个暴君！
石榴树的性子在草木一族中是个奇葩，横行霸道又爱好血肉，吞噬同族更是常有的事儿——
为此它挨了数十遍毒打，其中最多的就来自老梅树。所以它现在看着小人参才有了爱护后辈的念头，没被毒打之前它分分钟就能把小人参吞噬了。
想起被毒打的那些日子，石榴树沉默了。
花椒树回答石榴树刚才的问题：“梅爷爷它们，比我们想象中的更重视溪溪。它们不管动物和人族的战火，却不能容忍波及这里。本以为这个小小的农场有我们俩保护会一直安然无恙，没想到——”
蛇族会偏偏选择这个农场作为试探人类底线的前哨战争。
因此梅爷爷是真的生气了。
它上一次发这么大脾气还是隔壁这傻小子吃了一株觉醒中的变异牡丹花头。
可见，梅爷爷是把杭九溪当后辈爱护的。
她的天赋也确实值得梅爷爷这么爱护她。
花椒树幸灾乐祸地想着，希望鼠王能扛得住梅爷爷的毒打，它虽然杀不了那只白老鼠，狠狠揍一顿却是能做到的。
还有赔偿——
鼠族善于挖矿，特别富有！
花椒树晃了晃枝干，很是期待！
——
左子玉穿着整齐的中山装，右手握着镶嵌着一颗黑钻石的手杖，脚上手工皮鞋黑得发光。
他的手杖轻轻点在林渊家光洁的地板上，声音清脆好听：“还没当上军长呢？就当我这个副市长死了是吧？”
他说话慢条斯理的，头发打理到一丝不苟。圆润的脸颊上只有少量皱纹，看着像个保养得当的清贵：“虽然陈老规定军长十年一换，钱忠早就到了该换的时候。但我说他换不了，你信不信你这个军长就永远当不上？”
林渊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
他现在还只是个异能者小队队长，与左子玉对着干不划算。
左子玉抬起手杖，指着缩在门口瑟瑟发抖的林星：“就是这么个玩意，指挥蛇鼠一族袭击人类领地，视族人性命为儿戏是吧？”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听起来极为儒雅优雅。
但林星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涕泗横流。
林渊满脸阴沉，昨夜他得到消息说这老不死得了老年痴呆，时不时就要犯病，随时可能会被老牛踢死。
他才与蟒蛇合计，在昨夜试探人族底线，看他们还有没有精力去反击。如果没有反击接下来他就将引导贫民窟的那帮傻子暴乱，内忧外患，距离推翻陈老的统治就不远了！
总有一天，他会坐上人族最高的那个位置！
但是，眼前的左子玉精神抖擞红光满面，完全看不出来昨夜被老牛揍过。
难道，他是强撑的？
林渊不敢赌！到了他们这个异能等级，轻易杀不死，也轻易不敢用尽全力动手，就怕落入谁的圈套。
林渊抿紧嘴唇，还有林星那个蠢货——
他都说了选择一个不太重要的矿区，屠杀两三万人族就行。他居然为了一己私仇将全部蛇鼠两族低阶战力拿去攻击一个破农场！
那可是两千万只蛇鼠！
还没有攻打下来！
就算蛇鼠两族繁衍速度快，也经不起这样的损失。耗费如此多的精力，使得族群元气大伤不说，偏偏攻击的地方还毫发无伤！
甚至还请来了外援！
虎族那个孬货被母孔雀揍了一顿已经放言再不插手人族的事务，要退出结盟，安居深山之中不再扩大地盘！
孬货！
竟然怕一只母孔雀！
林渊心中骂骂咧咧，却不由得把农场的重要等级提到最高——
虎王再怂也不至于打不过母孔雀，一定是孔雀王观战它才不敢使出全力只能被动挨揍。那个农场能让孔雀一族如此护着，必有奇特的地方。
都怪林星这个蠢货，好端端去招惹农场做什么。要是换个地方袭击，他的计划说不定已经成功了！
林渊没说话，沉吟着是否要放弃这个弟弟，他们血脉亲情，不至于这么点事情就让他割舍下。
他寻思着要怎么保下他，赔点钱了事？还是认个错说点软话？
左子玉见他表情，冷哼一声一道异能闪过。
林星哀嚎着倒地，尖声叫道：“哥！哥！我的异能！”
林渊猛地站起身，目光阴沉：“你废了他的异能？”
左子玉笑笑：“这不明摆着的事情？”
敢因为一己私欲就在人族自相残杀，绝不姑息！何况他承了那个女娃儿好大一个人情！
唯有如此，才能相报啊！
而且林渊的打算他略微知晓，但躲在暗处观望让他打头阵的人太多，他不得不小心谨慎让他猖狂几天，免得打草惊蛇。
但是他憋屈！
林星是林渊的胞弟，废了他就如断他一臂。
既出气又替小女娃报仇，再合适不过！
左子玉说：“那个小农场我护了，你让他听话点，否则他这条命我也预定了。”
林渊气得脸色发青，如同毒蛇一般阴鸷——
他抬手，异能蓄势待发，左子玉欺人太甚！
他和蟒蛇合起来又不是打不过他，他为什么要怕他一个老头子！
这时，林渊耳边突然传来蟒蛇焦急的声音，以往的娇媚镇定全然不复存在：“阿渊！白鼠说它快被老梅树打死了！老梅树卷走了鼠族近一半的宝藏，昨夜林星指定的农场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会连草木一族也招惹了！”
陈老将死，人族势弱——
可草木一族并不弱势，要是连它们也反对战火，他的梦想就破灭了！
林渊缓缓放下手，他愣神的功夫，左子玉整理好衣襟，慢条斯理走出了林家客厅，手杖敲过的地方落下一个个深坑。
他说：“记得把赔偿送到城防军后勤处。”
林渊望着那个圆润的后脑勺，狠狠一脚踢向林星——
“啊！”
林星撞到餐桌柱子上，哀嚎不已。
林渊怒骂：“蠢货！你到底干了什么好事！”
第040章
杭九溪还不知道有大把的赔偿等着她接收, 农场遭遇的事情让她产生了浓重的危机感。
她原本以为有花椒树和石榴树，农场会如铜墙铁壁。
但蚂蚁多了能咬死大象。
两棵树也不是万能的。
之前被农场安逸的生活过久了，她还真的以为自己在这里能过上安全的生活。
现在看来, 她必须提高自己以及农场所有人的战斗力，网罗更多能保护农场的植物、动物、人类。
尤其是她自己, 神农血脉是种玄而又玄的东西, 对战斗力加成几乎是无。
她只能依靠别的——她询问系统：“既然有防御插件，有没有攻击插件？”
系统道：“有的, 像飞鹰羽毛那样强烈的一次攻击，使用一次五千能量点。”
杭九溪：“！！！”
抢钱啊！
她现在只有三千多能量点, 连这样的一次攻击都发挥不出来！但权衡半晌，她还是花费500能量点加载了攻击插件。目前她手里的三枚飞鹰羽毛全部用光, 只剩下孔雀爸爸给的骨头，这可是用来保命的东西，不能乱用。
好在系统的能量点可以慢慢攒，到时候谨慎使用应该不至于被可怕的变异动物吞掉。
这样一来, 她就需要种更多的地！积攒更多的能量点，不止用来兑换技能书和紫云英的种子, 还要用来保命！
还有——她从庄主任的话语里明白昨夜的袭击既是意外也是人为，她替普通人承担了这场灾难，而这场灾难的罪魁祸首是星辉异能者小队长林渊的弟弟林星, 那个初次见面就找茬的人。
杭九溪摸了摸肩膀上的蒲公英，莫名其妙地仇恨不能这样什么都不做就结束。
她弯腰在苹果树下的草丛里翻检着, 找出一些她当初会觉得有用的毒草——比如让动物失去生育能力、全身毛发都消失、鳞片脱落之类的毒草。
这些毒草经过血脉的滋养，早已是中级变异体。
虽然对高级变异动物构不成威胁, 但一个族群不可能只有高级变异动物，而没有普通动物吧——
蒲公英兴致勃勃：“下毒我最在行了！我知道蛇鼠两族的族地在哪里, 我去帮溪溪放毒药！”
杭九溪将最为粗壮的毒草捣成汁液，装进小瓶子里。
蒲公英欢欢喜喜把它收好，“溪溪还有吗？”
干坏事它最喜欢了！尤其去祸害那些坏老鼠，谁让它们欺负溪溪！
杭九溪点头，从孔雀看看给的植物枝条中找出一根麻藤——无色无味，剧毒，见血封喉。
她平静地提取了毒液，照旧装进瓶子里。
杭九溪说：“那个你偷他种子的人还记得吗？能在榕城找到他吗？把这个倒入他的水杯中就行。”
蒲公英疯狂点头！记得，那个人可臭了！
杭九溪嘱咐它：“注意安全。”
这毒对林星那样的B级异能者有用，下得尽量多可致死。对于他哥哥那样的高手就无用了，只能再想其他的方法报仇。
要不是没有足够的能量点无法自保，怕拖累到蒲公英，她其实更想和小英一起去，去看看那个敢破坏她安稳生活的人的下场。
肩膀上一直攀缘她的蒲公英消失了。
杭九溪怅然地叹口气，继续翻着孔雀爸爸给的植物枝条、种子，将有用的藤蔓类、攻击类全部种植在农场边缘，和金刚藤一起指望它们将来成长为保卫家园的利器。
剩下的果树依旧栽种在鱼塘旁边。
另外还有一丛根须带着泥土的高山白蒿，这可是当初李斯拼死为艳艳姐找来的那种药材。
这药材对于清理脑中淤血有大用。
杭九溪把这些高山白蒿栽种在变异草莓旁边，野葱也在这里缓缓生长，粗壮又圆润的叶片青翠欲滴，葱花饱满壮实，已经结出黑色的种子。
再过两日她就可以用这些种子栽种出更多的大葱，实现调味料自由。
阿树站在晒场上，头顶茅草编织的蓑衣和帽子，看着杭九溪忙碌。
不远处二十亩的紫云英正在开花，犹如紫色的云海，在雨雾中呈现仿佛颜料泼洒出来的奇特色泽。
阿树踱步半天，想说的话仍旧说不出口。
不知何时，杭九溪结束忙碌站在他身边：“给——”她递过去一个红艳艳的苹果，果皮薄如纸翼，能看到内里的奶白色果肉流动。
杭九溪说：“这个应该能治好谷爷爷的火毒吧。”
阿树嘴唇嗫嚅，这么珍贵的东西她就这么给爷爷？她不知道爷爷是谁，他们也才相识不到一个月。
阿树沉默好一会儿，接过苹果。
他低声道：“谢谢，等我——”
杭九溪阻止他未说完的话：“不用谢，住在农场里就是一家人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何况阿树救了爸爸，谷爷爷给了她价值500积分的能量石，阿树还带她找到了珍贵的葡萄藤。
谷爷爷性格开朗，大气，对杭爸爸很是照顾。眼看爸爸的忧郁都被他开解了许多。
阿树虽然看着瘦弱，沉默寡言。但他总是会做很多力所能及的事情，帮爷爷做饭、打扫卫生，有事喊他绝对不会推辞，努力保护所有人。
他们值得被她当作家人对待。
杭九溪拍拍他的肩膀，“快去给谷爷爷解毒吧。”
阿树垂下眼眸，深深看了眼杭九溪，转身离开。
杭九溪去畜生棚里照看动物，小母鸡依旧优雅着梳理自己的羽毛，神情幽怨地瞪了杭九溪一眼。
杭九溪：“……”
知道了知道了！明天就给你找老公！
两只小牛犊互相依偎，经过昨夜的战斗，它们似乎感情更好了点。小黄牛都知道在与空气作斗争练习格斗技巧的时候，回头舔一舔小母牛！
杭九溪在食槽里倒了些玉米和牧场带回来的牧草。但相比牧草，它们更爱吃杭九溪种出来的玉米。就连小麦糠掺水也能吃得津津有味。
经过这段时间饲养小母鸡和小乌龟，杭九溪早已发现农场里但凡她侍弄过的植物，都很受动物们喜欢。
这能提供更多的能量给它们。
所以喂食或者配制饲料的时候，她会有意放更多农场生长出来的草料。
也许，她可以种植一些牧草？喂养更多的动物？
杭九溪思考着。
雨断断续续地下着，好在晒场当初用水泥铺设，频繁走动也不碍事。她来回忙碌不停，黑筒靴子发出哒哒的声音。
张冬冬放飞手中稚嫩的小孔雀。
小孔雀飞到杭九溪的肩膀上，它已经觉醒人性，只是声带稚嫩还不会说话，只能发出啾啾的鸣叫表达自己的喜悦。
它撅起屁股压在小蒲公英身上，唱歌似的鸣叫起来。
张冬冬和张夏夏走近：“溪溪谢谢你，要不是你——昨晚我和冬冬就……”
杭九溪笑道：“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你们不怪我瞒着你们苹果树的果实能治疗火毒就行，我只是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成熟，怕你们希望太大——”
张冬冬说：“我们理解——”
他犹豫了下，似乎是怕杭九溪不同意，最终还是厚着脸皮说了出来：“我和夏夏想成为你的追随者，有李斯在前——我们的异能不如他，但我们会努力升级的！解了毒我们就能继续冥想，农场的能量也有利于提升异能，我和夏夏会努力保护你的。”
追随者，是所有异能者里面特殊的存在。
成为追随者，就意味着永远得听某人的话，保护他的家人，将身家性命交到这个人手里。它不像雇佣关系容易解除，追随者没有工资，有的只是保护之人的赏赐。
通常，治愈系异能以及脑域异能的追随者最多。因为他们能力强但身体弱，需要保护，又能给追随者提供更好的生活环境。
种植系异能，倒是有些底层的异能者为了吃饱饭愿意成为追随者。
但像李斯、张冬冬这样B级以上的异能者没有几个人会愿意成为追随者，受制于人、寄人篱下。
李斯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同时想在这里陪着艳艳姐。
张冬冬他们，也是为了报这份恩情——
杭九溪抬眼，他们脸上的忐忑再清晰不过。
是害怕她拒绝。
她原以为他们会想离开这里，重新加入城防军为保护人类上阵杀敌。尤其昨夜治愈火毒之后，张冬冬的异能一下子突破至B级巅峰，差点积累就能突破至A级。
杭九溪叹息一声：“既然你们愿意，就留下吧，日子还像从前那样过。”
被人追随，是种沉甸甸的信任。
他们在落魄的时候来到农场，一次次保护她和爷爷、爸爸，危机来临的时候挡在身前，义无反顾。
如今好了，也没想着离开。
她不能辜负他们每一个人。
杭九溪同意他们成为追随者，两人喜不自胜。
张夏夏往前走了两步，给了她一个礼貌又克制地拥抱。
他抿着唇，圆润的眼睛里有泪闪烁：“谢谢。”
杭爷爷打着伞，从大门口探出半个脑袋：“溪溪——吃饭了！”
杭九溪应了声，三人回屋吃饭。
——
老梅树身高十米，树干苍劲有力。
枝叶繁茂，在这盛夏的雨季中枝头都挂满红色的梅花，娇艳欲滴香味四溢。
但凡闻到这花香的老鼠睡倒一地。
白色鼠王与人一样高，两条后腿站立，前腿交织在胸前。他引以为傲的白毛被雨水打湿，沾满污泥与腐叶，左一处秃毛右一处秃毛，鲜血如注；一只眼睛青肿着，眼皮耷拉盖住眼珠。
神情悲愤地控诉道：“——你不要欺鼠太过分！等老祖宗回来不会放过你的！”
梅树嗤之以鼻，好像谁没有老祖宗似的。
南地雨林里那些活了几千年的巨树，几十年都不说一句话，每个都是它的老祖宗！
梅树哼了一声，将根须从地下收回。
鼠王眼睁睁看着那些亮晶晶的玉石、能量石、发光的蘑菇、青草被它收入树洞里。
它哀嚎一声，声音如泣如诉：“——林渊害我呀！！！”
梅树道：“是你活该，明明鼠族势力就不怎么样，不龟缩起来好好发展，非要乘着人族的东风扩大地盘。你不是活该是啥？要我说，等你们老祖宗回来第一个不放过的是你才对！你看看鼠族现在剩下多少族人？”
鼠王环视周围零零散散的子孙，几欲落泪。
梅树看也没看它，潇洒离去——
话说，那个人族小女娃会不会不喜欢这些亮晶晶的东西？
她的异能与草木一族亲和力那么高，又喜欢种植，应该会喜欢把植物当做礼物吧？
梅树思索着——要不回趟族地，带一些尚未觉醒的小家伙过来让她挑选？
既能加速小家伙们觉醒，壮大草木一族。结出的果实也能帮助她在人族站稳脚跟，一举两得啊！
梅树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转身回了族地挑选礼物。
临走前它往某个隐晦处看了一眼，小蒲公英瑟瑟发抖——
它没发现我，它没发现我——它在心中默念。
梅树不声不响地走了。
蒲公英赶紧飞起来趁着鼠族都在昏睡，将使动物不能生育、毛发脱落的毒液倒进鼠族赖以生存的水潭。
然后踩着老梅树留下的足迹溜走。
——
左子玉坐在城防军军长办公室里，只等了两个小时就等来了林渊的赔偿，同时还有一句话：“我废了林星一条腿，希望农场主不要再计较这件事情。”
钱忠军长哼了一声：“一条腿、一身异能就能抵消昨夜的事情？想得美！要不是你们权衡利弊这不许那不许我非得让林渊那条蟒蛇一起偿命不可！”
左子玉笑呵呵地：“你这莽夫！”
他何尝不想一刀解决了那两人，但他们手里捏着贫民窟二十几万人的性命啊！一个弄不好，全城暴动！
钱忠不与他说话，侧过身子踢了庄栋一脚：“你小子太沉不住气，拿蘑菇给他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害得老子没笑话可看。”
庄栋抱着他珍贵的茶杯往后躲过这一脚：“这不是事发紧急没来得及！下次一定！”
钱忠瞪眼——
下次，下次他还能等到这老小子患病？
没看他精神抖擞比他都有活力，再活五十年都没问题！
左子玉抬起手杖指着钱忠：“行了——送你半斤大红袍就当我赔罪了，那可是武夷山上唯一还活着的茶树了。”
钱忠哼哼唧唧，老牛打人那么疼，半斤茶叶就能了事？
庄栋眼睛发光，试探道：“他不要给我？”
钱忠怒目而视：“——你敢？”
最终他收下了半斤大红袍。
左子玉站起身，抖抖衣襟潇洒道：“现在——让我们去看看这位传说中的小女娃，到底有什么神奇之处？”
钱忠也站起来。
庄栋去开车，认命给大佬们充当司机。
蒲公英悄悄从他们上方溜过，落进一个普通的宅院里——
无人看守，大门敞开。
破坏农场的那人呆坐在地上，望着自己失去的一条腿发呆。
他不明白，哥哥就这么放弃他了？
明明他曾经是林渊最疼爱的弟弟，是星辉异能者小队的太子爷！
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他的右腿自大腿根处齐根被人斩断，鲜血如注。
他再也站不起来了！
哥拿走了他的腿，不让他接好，他成了一个废人！
林星抬起左手，颤抖着使用治愈系异能，想给自己止血——
他不能被打倒，他要报仇！他要杀了那些该死的卑贱的人类！
蒲公英飘了半天也没找到水杯，它望着那通红的伤口——毒下入血液里也行吧。
它模糊想着，仗着别人看不到它把无色无味的毒液滴进了那人的伤口里。
霎时间，毒液就被吸收。
原本准备治愈自己的人，瞪圆了眼睛慢慢倒下。
蒲公英唏嘘一声：“人类好脆弱呀。”
它悄悄趁着雨势，随风溜走。
——
黑河中，一只苍老的乌龟从沉眠中惊醒。
迟来的呼救声从血脉深处传来。
它抖一抖身躯：“是谁！是谁欺负我孙儿？”
沉默的河水中，鱼类吓得乌泱泱全部散开。螃蟹爬进泥沙中，连整个身体都埋了起来。
水草停止摇曳，假装自己是个死物一动不动。
老乌龟拖着沉重庞大的身躯继续前行，它只是累了打个盹儿而已，乖孙孙就被人欺负了，它要赶紧去看看——
难道是饲养它的人类？
它决定给那人一个教训，就算是她做的饲料很好吃也不能欺负它们龟龟！
老乌龟动了动四肢，几乎眨眼间就到了五桂山脚下。
就是这儿了，孙孙的气息就在这儿——
但是，孔雀王那贼老儿怎么也在！
——
孔雀王优雅得体地在跟杭九溪说话，它送来了从虎族讹来的赔偿，这还是它第一次在众人面前现出身形。
它的伴侣仍旧怄气没有来。
它是一只漂亮至极的孔雀，翎羽绚烂到只需望上一眼就被这色彩晃花了眼睛，脑海里只剩下那明亮的色彩。
它和气道：“小六就劳烦你们照顾了，这些——”
它哗啦啦从羽毛下方抖落出一堆东西，有能量石、骨头、皮毛，不知名种子。其中最显眼的是一张纯白色虎皮，看起来特别高贵！
孔雀王说：“虎族不善经营，挺穷的。就这些皮毛还能值得钱，你凑合收下吧，就当是惊吓到你们的赔礼，它不会再来骚扰你们了。”
虎王被奇吓破了胆，短期内是不敢再掺和人族的破事。
杭九溪推辞一番，收下了。
她准备拨出来一半用以养育小孔雀的费用，毕竟昨晚功劳最大的就是它了！
但剩下的一半也非常可观，光是那几块能量石，就足够她的积分破万——
发了发了！
杭九溪面上镇定，心中发出尖叫鸡的声音！
这时，孔雀王突然淡淡道：“你这老乌龟，要偷听到什么时候去？”
老乌龟？
杭九溪诧异抬头。
小乌龟猛地从水缸里跃出来：“爷爷！”
它欢欢喜喜大叫着。
一只小山似的巨龟解除隐身，突兀现身在晒场。它一出现，绵绵细雨都停了。所有水汽都被它庞大的身躯吸收。
老乌龟说：“什么偷听！我是来看乖孙儿的！”
小乌龟顺着它的前肢爬到了老乌龟的背上，边爬边叽里咕噜把昨夜发生的事情像是竹筒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说了一遍，最后气哼哼地总结：“它们太坏了！吓死龟龟了！”
老乌龟哄它：“不怕不怕哦，有爷爷在呢！爷爷帮你报仇！”
蛇、鼠、豺、狼、虎、豹是吧，等下它就去挨个问候它们一声，怎么能这么坏吓唬我们这么可爱的龟宝宝呢！
孔雀王好心提醒它：“虎族我去过了，鼠族应当也有人问候过了，剩下的你自己挑吧。”
给龟龟报仇的事儿，被孔雀王抢了先。
老乌龟老大不高兴，它冷哼一声：“用得着你提醒！”
这只花孔雀，假模假样！
看见就讨厌！
小乌龟知道爷爷一向介意花孔雀战力排在它前面的事情，努力把积攒许久的龟龟饲料喂进爷爷口中：“爷爷不生气，尝尝好吃的！”
龟龟饲料量很少，但不妨碍老乌龟从中品尝出了很多能量，里面还有种奇特的东西，能让小乌龟长得更快更好。
它威严的视线射向杭九溪：“这是你给八十九的食物——很不错。”
它也学着孔雀王的嘚瑟样子从龟壳里面抖落出一些东西——
水草、海带、半人高的螃蟹茫然无措、比小牛犊还大的龙虾试探攻击人类、漂亮的红色珊瑚、大把大把的河泥……
老乌龟尴尬了一瞬间：“重来，这次不算。”
它的龟壳里面塞满了杂物，它也不知道想要找的东西在哪里。
老乌龟抖啊抖，海带、鱿鱼、龙虾、螃蟹都快把晒场淹没的时候，它抖出来一颗蛋。
老乌龟晃晃脑袋：“清理杂物之后身体真舒服啊！”
它用前肢将蛋拨到杭九溪身前：“乌龟奶奶留下的最后一颗蛋，用你们人类的话说能延寿十年，送你了。”
小乌龟冲着杭九溪眨眼，示意这是好东西让她收下。
杭九溪望着满院子乱窜，又被李斯捉住打晕堆积到晒场的海鲜，还有无数亮晶晶的珊瑚，系统探测器上的小红点多得都数不过来了，再看看这只延寿的蛋——
今天的幸福来得有点多啊！
这难道就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那她希望——
算了，后福可以不要，灾难还是少点吧。
主要是心脏受不住！再这么大悲大喜来几次，她就要早衰了！
杭九溪欢欢喜喜收下乌龟蛋：“谢谢龟爷爷！我会把小龟龟喂得白白胖胖的！”
没想到饲养小乌龟还有这种好处，这就是当太子爷伴读的感觉吗？
这也太爽了吧！
她的目光落在小母鸡和两只小牛犊身上，这三只会不会也有隐藏惊喜等着她？
小牛犊一无所知，面对动物界的顶级大佬也不畏惧，只是静静看着它们。
它的血脉告诉它，要勇敢！要无畏向前！
倒是小母鸡吓得瑟瑟发抖，躲在小黄牛身下恨不得把自己缩进泥土里。
老乌龟没把这些小到不能再小的动物放进眼里，只是望着孔雀王——
它这礼物没丢份吧，等它去蛇族转一圈，还要过来送礼物。
不能被这个花孔雀比下去！
孔雀王只觉得好笑，老乌龟的好胜心一如既往。
这时，农场门口传来一阵汽车喇叭声。
左子玉下了车，优雅地手杖点地：“农场位置选得不错，靠山近水——”
他微微睁圆了眼睛，这才看见农场里还有两只巨物。
老乌龟回瞪他：“看什么看？要不是你走进农场还看不见我们呢！”
它可是设置了屏障的！
左子玉优雅的面容上显出一丝茫然，他是谁？他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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