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昏暗的灯光下, 娄非渊一脸哀怨,身后仿佛有条大尾巴耷拉下来,可怜兮兮地扫了扫。
“不叫哥哥就算了, 不准叫弟弟,之之,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江含之:“有吗?”
她记性还算不错, 好像没忘记什么吧?
娄非渊冷哼:“小骗子!”
男人骂骂咧咧起身关了灯,再回到床上把她揽入怀中,被子盖往他们身上一盖,动作一气呵成,举手投足间多多少少有点怨气在里面。
她鼻子撞在他胸膛有些发酸,手抵住二人中间拉开距离, “别动不动就骂人,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你自己说的话都忘了?”男人不敢置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胸膛剧烈起伏,连江含之的手都跟着颤抖起来,她像是给小动物顺毛,顺了顺他,“再闹脾气去跟隔壁那两个一起睡。”
男人瞬间消停了,好半晌, 前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江含之周身一凉,下巴被咬了一口, “我生辰。”
江含之顿悟,原来是这个?
当初在渝北时是五月, 疫病刚查到眉目,距离他的生辰不过五天, 结果被他狠狠折腾一番,一觉醒来,他第二日就跑了。
兜兜转转几个月,春去夏来,男人的生辰就错过了。
而后江含之也没去特意想渝北的事。
她眯了眯眼睛,当初怎么说的来着?
被她逮住,玩!死!他!
娄非渊不说这话,她都快忘了。
察觉到男人越发胡作非为的唇,江含之勾了勾嘴角,“生辰是吧?”
“对!”
被子逐渐盖住二人的身影,随着二人的动作晃动,江含之颤了一下,但很快就适应了娄非渊的存在,她睫毛染上一层水汽,眼底闪过一抹精光,毫不犹豫推开某人。
娄非渊猝不及防落空,整个人都在空气中凌乱起来,江含之顺势把被子盖到他身上,对娄非渊一笑:“现在就送你。”
这一夜,谁都别想睡了。
第二天,本应该上早朝的娄非渊,整整迟到了半个时辰,无精打采地出现在众朝臣面前,那俊脸黑的,都不能看。
众人都不敢多言,比往日消停了不知多少倍,深怕不讲理的赤王殿下殃及池鱼,看着那张阴戾的脸,他们暗自祈福,皇上快回来吧。
他们从未有这一刻希望皇上能平安地回来,不为承启国江山,只为救他们狗命。
如众人所愿,娄非渊连娄安远都没放过,下早朝就杀到了龙寝,把所有人赶了出去,薅住了娄安远的衣领,一字一顿:“明早,你上朝!”
娄安远差点被他掐死,努力深呼吸:“冷静冷静,首先,朕没惹你,其次,你这是怎么了?发什么疯?”
他不提还好,一提娄非渊脸色更黑了。
一整晚,那是可是一整晚!
他没吃到,被迫看之之在他面前晃,引诱他,还不给他。
换谁谁不疯?
而且她还堵他,不让他出来,差点憋死。
偏偏,他还舍不得忤逆她,最后恶果只能自己尝。
他不好过,别人凭什么好过?
一想到他在前朝累死累活的,娄安远这死小子在龙寝温香软玉在怀,娄非渊就忍不住讽刺他:“谁的江山谁自己管,边关的仗都打完了,你还在这儿女情长?堂堂皇帝,成何体统?”
这一股子酸味,冲得娄安远满面问号。
娄非渊要不要听听他在说什么?
儿女情长?
他好到哪去,都快长在人家江家了。
不过看娄非渊的摸样,娄安远不想加重伤情,僵硬地点了点头。
娄非渊这才松开他:“过些日子边关的将士们凯旋,就由你来处理了,没事别来叨扰本王,本王不想看见那死男人。”
娄安远:“谁?”
“杨天。”
娄非渊从龙寝出来,正好看见回来的雪无双,二人步伐停顿几秒,互相点头,擦肩而过。
娄安远嘴大,雪无双已经从他那里知道了她和娄非渊的关系,不过她的性子很难喝亲人亲近起来,娄非渊亦然。
如果对方有难,他们会支援,却也仅此而已。
娄非渊白日里在皇宫发了一顿风,回到江府又是一只精致的狐狸男,快速进了厨房给之之做晚膳,却发现里面已经有了一道身影,江含之端着一碗面回身,扫他一眼,“回来的正好,第一次下厨,尝尝怎么样。”
娄非渊连忙接过她手里的大碗放在灶台上。
当视线落在某处,他动作一顿,灶台下的木桶平时是丢废弃食材的,里面却堆了很多鸡蛋壳。
“你怎么来这里了?这个家我做饭就行。”
江含之若无其事地把他脸掰回来,以防他乱看,“你不是说要生辰礼物吗?长寿面,不会没听说过吧?”
娄非渊自然听说过,只不过没想到有一天,会有人为他洗手作羹,会为了他煮上一碗长寿面,明明那些人都盼着他死……
天空低垂暗沉,灶台下的火光却十分明亮,伴随着柴火噼里啪啦声,一阵压抑的,沉重的呼吸声,从二人唇齿间传来,江含之被突如其来的吻淹没,整个人都笼罩在他的梅香之下,后腰贴在灶房的桌案上,手把男人整齐的蟒袍抓乱,人被他笼罩,隐约有发软的趋势。
不知过了多久,江含之按住他的手,狠狠咬了他一口,呵斥道:“面要凉了,你到底吃不吃?”
她的红唇镀上了一层蜜色,在娄非渊长时间的攻击下,微微泛红,还有些肿。
说话的声音,都添加上了黏糊劲儿。
娄非渊不舍地离开她,“吃!”
难得江含之下厨,娄非渊再次捧起那碗面,整个人都跟抢到罐头的猫,兴奋得尾巴都快翘起来了。
右手执起筷子,上去就是一口,秃噜一声,他:“咳咳咳!”
“怎么了?”江含之仰头盯着他。
末世前,江含之十指不沾阳春水,末世后都是一些速食,泡面都是奢侈的,用热水一泡就好了。
可以说江含之的手是用来爆头的,不是用来轻敲鸡蛋的,她第一次亲自去煮,所以,有些期待地看着娄非渊。
像是看一只……小白鼠。
小白鼠面无表情 ,嗓子里卡了一块小小的鸡蛋壳,一时之间不知是吐还是吞,他低头喝了一口汤顺了进去,再次抬头,弯了弯狐狸眼,“好吃,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长寿面。”
第一次吃长寿面,好吃的呢。
江含之总算知道为什么娄非渊喜欢投喂她,原来是这种感觉。
她满足,“好,以后可以教我做饭,夫妻二人总不能总让你做。”
娄非渊立即道:“别,我喜欢做饭,这个家,有一个会做饭就够了。”
再多一个,就要命了。
……
垄大将军班师回朝那日,娄安远的伤势已经彻底好了,重新上朝,户部李大人因站在叛党那边,以谋逆之罪斩首示众,九族流放肇州,说起肇州,曾经是为了流放凉王准备的,凑巧用在李家人身上。
而从渝北赶回来的众人立了大功,周全升为尚书,众太医也论功行赏。
说起这功臣,无论是查到病因,救治百姓的雪无双,还是及时支援的江含之,亦或者的娄非渊他们,都功不可没。
疫情起因查出,裔族逢出必乱的谣言不攻自破,娄非渊和娄安远还翻出了当年的旧账,先皇罪行公之于众,引得全场哗然。
裔族并非人人喊打的妖人,而是得天独厚,上天给予恩赐的宠儿,他们游离天下,曾救世人于水火。
几十年前,曾有几场大疫,朝中派人无果,有一绝世神医横空出世,阻止过不只一场灾难,而那个人,便是捡到雪无双的师父。
雪无双的师父,也是裔族人,只不过每次都消无声息离开,深藏功与名。
众人对裔族的偏见颇深,导致最后真相大白,愧疚袭上心头,却也于事无补。
裔族,就剩下两人了,一个是当今赤王,另一个则是未来皇后。
没人再敢反对这门亲事,坊间传言各种裔族的故事,有一版本分外搞笑,说书人大胆发言,先皇的孽,用他儿子下嫁给裔族抵罪。
背后主使正在江府过上了养老般的生活。
娄非渊冷笑,说他死皮赖脸下嫁于江府是吧?
他现在就嫁了那狗皇上。
朝中有娄安远顶着,娄非渊难得空下时间陪着江含之。
当然,江含之不需要他陪着,只是某人爱黏人的借口罢了。
凉王一家死后,文信诚也安全了,说起来,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得知父亲的死另有起因,文信诚不是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他只是理智战胜了一切,凉王府势力盘根错节,根本不是他能够动摇的。
如今掌珠死于动乱,虽不是他亲自动手,但心中的那块石头,悄然落下。
他看娄非渊也越发满意,时常叮嘱江含之别总欺负人家,人家赤王从小没了母妃,父亲更是视他如同眼中钉,好不容易成家立业,身为媳妇,应该体谅体谅他。
有文叔撑腰,娄非渊的狐狸尾巴,肉眼可见地翘到天际,哪怕被江含之赶出含苑,也敢半夜爬.床。
什么,江含之敢撵他?
那不好意思,委屈起来,什么脸都不要了。
江含之那次把人欺负狠了,导致娄非渊没再有那方面要求,又走上了阿冤的路线,每天可怜兮兮围着她忙前忙后,江含之说他两句话就耷拉耳朵,再说几句,就红眼睛。
惹不起,江含之干脆就让他黏着,不过这天,江府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娄非渊臭着脸站在一旁,目光时不时扫过那两个人,眼神不是很和善。
来人是扬天和垄鹂,二人肤色比以往要黑不少,却是健康的小麦色,经过战争的洗礼,浑身上下都像是开刃的剑,锋利无比。
杨天在战场上立了大功,此时论功,被封为将军掌管元气大伤的禹城,晋升速度不可为不快,垄鹂也出了不少力。
娄安远破了先例,给予垄鹂第一女将的称号,并允许她继续待在军营之中,辅佐垄将军,这也就是说,就算垄将军再像以前那样赶她回京城是不可能了。
垄鹂看见江含之,就抓住她的手兴高采烈道:“你不知道,我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看见我的眼神,哈哈哈,再也不敢嘲讽我了。”
烈鸟,终究属于天空,江含之含笑:“恭喜,你的愿望成功了。”
垄鹂激动,“那可不,以后我想不嫁人就不嫁人,养七个八个小白脸。”
“咳咳~”杨天咳嗽一声,转移话题:“上次你走也不跟我说一声,小之 ,你这可不地道。”
说话间,杨天的视线似有似无看向江含之身侧的男人,和娄非渊视线对上,二人视线相对仿佛烧了烈火,噼里啪啦,彼此都不友善。
他们不过出去浪一晚上,回来那天早上突然听说赤王来了。
杨天察觉不对劲儿去找江含之,结果人没了,只留下一个侍卫一板一眼地警告:“主子说,人他先带走了,如果将来没什么事,就不要打扰他们。”
好好好,杨天差点掏出四十米大刀杀回去。
但垄鹂一句话就让他冷静下来。
“人家两口子的事儿,你瞎掺和什么?那是赤王,你过去还不够给他砍的。”垄鹂也不好受,暗道当初京城传言诚不欺她。
七殿下果然不是好东西!
她好不容易请回来的姐妹,就这么被拐走了。
正如垄鹂所说,娄非渊手底下能人无数,而杨天只有一窝子土匪弟兄,干不过,根本干不过。
所以,他决定搞一波大事,然后风风光光杀回去。
杨天末世前是当兵的,末世后又当上了队伍的队长,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领导能力却不错。
穿书后,虽然没有古人的才学,但是借着原著描述的剧情,他也可以套路一二。
现在他,终于杀回来了。
只不过,赤王是怎么回事儿?
在江含之回头时,对他们臭着脸的男人秒变脸,“之之,杨兄弟脸色不太好,应该是刚从边关回来没好好休息,他在京城没有落脚之地,不如我一会让人把赤王府的房间收拾出来,让他们休息吧。”
他嗓音散漫,句句像是为杨天思考,如果不是刚才看见他变脸过程,杨天都快信了他的鬼。
诡计多端的男人。
杨天呵呵笑了两嗓子,“赤王殿下有点绝活,江府又不是住不下,我和小之很久没见面,就住以前的房子吧,正好我和她有话要说。”
娄非渊:“这不太好吧,毕竟你也是有妇之夫的人了,应该避嫌。”
杨天:“???”
他下意识回头去看垄鹂,恰巧,垄鹂正好看向他,二人四目相对,彼此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他们二人确实有那种意思,只不过中间隔了一层窗户纸,一直没说开。
结果…赤王这张死嘴,杨天咬牙:“小之,我有话跟你单独说。”
娄非渊正要说什么,冷不丁腰背掐了一下,他默默住了嘴,委屈巴巴地看向江含之,唤了一声,“之之~”
还之之?
杨天快被他这死出儿搞吐了。
死绿茶!
死狐狸精!
死男人!
一连串个谩骂在心里回旋,杨天脸都绿了。
江含之恰巧也有话跟他说,安抚性地拍了拍娄非渊,娄非渊不情不愿离开,三步一回头。
垄鹂看了看,也跟着离开。
暖风吹动树梢在,院子里光影浮动,石桌旁,就剩下他们二人,杨天道:“你不像是不告而别的人,上次怕不是你自愿的。”
曾经做任务时,江含之都很稳妥,会给他们留下信号。不会不告而别,杨天不得不多想。
没人比他更了解男主的手段,江含之有能力,但他还是怕她吃亏。
江含之道:“上次我和他之间闹了矛盾,不便多说。”
杨天眼神复杂:“这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个人最亲近,如果将来有困难,只需要你说一声,我一定会鼎力相助,不必怕人威胁,哪怕那人是男主,也不是不能战胜。”
原著限制的是书中人,然而故事已经随着他们的到来而改变了不是吗?
杨天始终觉得,江含之是被男主骗了,不然怎么会喜欢上他?
江含之哭笑不得,“别闹了大哥,你能不能别乱脑补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我们是真心喜欢的,没有你所谓的威胁,不过这份心意我心领了,将来如果你有什么事,也尽管向我开口。”
她伸手握拳,杨天叹口气,也握拳头,撞了一下她的拳头。
“不过,我一直想问,我们穿过来的世界我没有看完,结局是什么样的?”江含之问出了一直以来都想问的问题,“男主的结局?”
杨天收回手,叉腰,嗤笑一声:“我以前看错他了,我以为他日天日地,结果真人跟原著差远了,他就想日……”
江含之:“???”
杨天绷直了身板,讪笑:“咳咳,果然纸片人不能带入现实。”
江含之:“也没你说的那么差。”
“是是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杨天不跟她辩解,“小说不是叫裔族吗?全文故事当然围绕着裔族来写,众所周知,男主都有凄惨的身世,他越凄惨,将来翻身就越爽,他在师父的帮助下,偷偷培养势力,夺得皇位,前面这些你都知道,后来皇位并不是他想要的,所以丢给了娄安远。”
如果江含之没有捡到男主,男主会在外面躲避追杀,等属下找到他回去继续大杀四方。
殷狗的势力很快就被拔除,小说里倒是没写凉王什么的,只是在最后结局时,敌国来犯,朝中出现内贼,承启国各大县府都出现疫情,裔族出世,救百姓于水火,成为救世主。
男主带兵解决内贼,边关传来噩耗,垄将军所带领的凉城城内出现大量未知势力,在城内乱杀百姓,背后捅了垄将军一刀。
垄将军殒命,西北大军长驱直入,为了鼓舞士气,男主亲自上战场,跟西北部落整整战了数月,终于把蛮子打回西北,从此不敢再犯承启。
说起来,杨天也算是投机取巧,仗着知道原著剧情,多次躲过西北的进攻,狠狠坑了对方一把。
江含之听了半天,问:“那女主呢?”
杨天一愣:“谁?”
“雪无双。”
杨天哦了一声:“你说她啊,好像故事里就是她医术超绝,治疗了黎民百姓,说是女主,也差不多吧,毕竟去全文里唯一一个字数多的女角色,你也知道,我们男频那些屌丝作者天天就喜欢意*yin,男主升级打怪泡妹子,开后宫成为最终赢家的小说比比皆是,但我不太喜欢,我喜欢无CP,还是虐菜爽。”
“无CP?”
江含之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从她的角度,看小说首先带入的就是女主,所以雪无双成为了她的目标,而且和男主比较亲近,她就直接以为人家是一对儿CP。
结果,人家是表兄妹,作者是现代人,怎么可能搞血缘关系的CP。
杨天不知道江含之想什么,他点点头,又迅速摇头:“不对不对,有CP。”
江含之心又提了上来,不会还有哪个没出现的角色,她不知道吧?
紧接着,她便感觉杨天一脸感慨地看着她,“小丫头,本事大得嘞,无性恋都被你掰直了。”
不是,谁跟你说的无CP是无性恋?
江含之一言难尽,“行了,你跟垄鹂今后打算怎么办?”
“咳咳~”杨天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你也知道,当初我态度多恶劣,覆水难收啊,我也是要面子的。”
江含之懂了,当初这对儿活冤家,没少打嘴架,现在好了,喜欢上人家也拉不下脸皮打自己的脸,江含之幸灾乐祸,给了一个字,“该!”
另一边,娄非渊和垄鹂本来没什么交集,甚至因为垄鹂总是抢江含之,他们之间两看两相厌,然而现在,娄非渊主动搭话,“垄姑娘可是喜欢杨天?”
垄鹂警惕:“你要干什么?”
没有江含之在,娄非渊恢复了本来面貌,一张瑰丽的容颜仿佛笼罩上了一层朦胧的雾,危险又诡谲,他勾了勾红唇,犹如毒物吐着獠牙,等待猎物上钩。
“不如,本王帮帮你。”
晚上,娄非渊火速派人把隔壁赤王府打扫出来两间房,并吩咐府上的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杨天本来不同意,却不知怎么的,垄鹂突然说要去赤王府。
他意识到不对劲,说什么也要跟着去看看,结果,赤王府个个都是武功了得,人高马大的汉子,放眼望去,全是行走的腹肌男,都是垄鹂喜欢的类型。
垄鹂眼睛都快看直了,她以前和赤卫队打过交道,人也有印象,还在王府看见上次陪着她去醉人馆的两个男人,二男一女,聊得热络。
从进入王府后,垄鹂不曾看杨天一眼,所有注意力都在其他男人的身上,这让杨天暗骂:有其主必有其仆!
狐狸精,都是狐狸精,一窝子狐狸精!
杨天骂骂咧咧,终于忍受不了,一把拽住垄鹂的手腕,把人带走。
垄鹂:“干什么,本小姐还没看够呢。”
“看个屁,睡了老子你还想看别的男人?”
垄鹂一呆,气得踩他一脚,“你不是说咱们俩那是什么炮友吗?本小姐看其他男人你管得着吗?”
在凉城,他们两个没少拌嘴,偶尔还会大打出手。
西北突击的时候,垄将军派人要送她走,她怎么也不愿,谁说女子不如男,她从小跟那群兵蛋子学武,怎么会比他们差?
那一天,父女大吵一架,也没再去跟杨天拌嘴,杨天这人就犯贱了,一天不被骂,浑身难受,自己冲上门去找她。
结果她第一次醉了酒,耍酒疯,去扒他衣服,杨天不会趁人之危,她大骂,“你是不是男人!”
这一句话,把杨天惹火了。
醒来之后,二人都犯了错,杨天忆起是古代,怕她寻死觅活的,干脆说:“在我老家这都不算什么,顶多算个炮友,昨夜的事可以负责,也可以当没发生过。”
垄鹂看他油盐不进的样子,便气得牙痒痒,干脆道:“谁稀罕你负责,炮友就炮友!”
之后二人谁都没再说那件事,可却心照不宣,关系越来越近,偏偏二人嘴硬,愣是不愿意跟彼此妥协,就这么耗下去。
而促成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温香软玉在怀,享受那片刻的温存。
这一夜,江含之分外热情,相处这么久,娄非渊从未吃过这么好的,整个人从开始的受宠若惊,心惊胆战,到最后的大胆放肆,终于饱餐一顿。
以至于,第二日,清晨的阳光散落在房内,驱散了少许潮气,江含之匐在被褥之中,仅露着外面的白皙皮肤布满了斑斑红痕,细看之下,触目惊心,没有一块好地方。
不知道还以为是被虐待了。
阳光越发刺眼,江含之伸手去遮挡,盖住身上的被子随着抬手的举动而滑落,她看见了某人的杰作,眯了眯眼睛。
男主没有CP这件事,确实让江含之轻松不少,她脑子一抽竟然开始纵容起他来了,看看,狐狸顺杆子往上爬,她现在什么下场?
江含之动了动僵硬的四肢,靠在床上若有所思,要不,还是断粮吧?
正想着,房门被推开,餍足的大狐狸端着莲子羹,身后跟着两只小狐狸走进来。
“之之,吃点东西,昨夜不是说要去看看母妃吗?”
江含之曾经就提议过想去看娄非渊的母亲,只不过因为各种事耽搁了,如今大局已定倒是清闲下来了,昨夜她提议去看看。
江含之起身,一旁地娄非渊殷勤地递上衣服,目光似有似无落在她身上,眼睛跟地上那两只狐狸看见食物时一模一样。
“用不到你。”江含之冷笑一声,抢夺他手里的衣服,利落地穿上,假装没看见男人又火热起来的视线,自己去洗漱,回来端起他准备好的莲子羹低头慢慢吃。
期间,娄非渊看着她的腰欲言又止,如果没记错,昨晚他挺能折腾的,怎么之之没有一点不适呢?
倒不是希望她有点事,只是……
娄非渊坐到江含之对面看她吃饭,脸色有些纠结,“之之,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被折腾那么久,江含之能舒服吗?
倒也不是不能忍受,比断胳膊断腿什么的好太多了。
她点点头,给他一次机会,“还行,这次就算了,下次不许了。”
然而这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在娄非渊脑子中回旋,天,是敷衍吧?
她一点感觉都没有,甚至还说下次不许,不就是服务没到位吗?
地上跟过来的两狐狸瞬间感受到不详的气息,赶紧跑远了,深怕被狐爹殃及池狐。
江含之没想那么多,吃完饭后让人收拾行李,当时无名把娄非渊母妃葬在郊外,却也尽力远离了京城这种是非之地。
坐马车一两天回不来。
老夫人走后,江府就剩下江含之和文信诚主事儿的,文信诚听说江含之要出门,笑着帮忙打点好一切,对她道:“你放心,出去跟赤王多玩几天,不用着急回来,江府有我呢。”
说实话,成亲那么久,她和娄非渊好像还没正儿八经度过蜜月,本来只是打算去见一面他母妃,听到这话,江含之又有了其他主意。
……
娄非渊的母妃在郊外一座山上的竹林中,天气逐渐渐热,雀鸟在林间乱窜,扑通下来的竹叶伴随着光影掉落,林间,原本孤零零的墓碑旁,多了一个相依的坟,同样是用木板刻写——武鸣之墓。
“师父以前的名字,叫武鸣,是跟母妃一起长大的侍卫。”
江含之视线又落在另一个墓碑上,上面雕刻着——雪颜。
她怼了怼娄非渊,“你就不能说点什么?”
娄非渊一愣,“说什么?”
他不信鬼神,人走了就是走了,如果死者能听到活人说话,世界上又怎会有那么多遗憾?
平时爱挺机灵的,现在竟然跟木头似的,江含之啧了一声,差点当着他母妃的面骂笨狐狸。
她牵着他的手,一字一顿,“说,母亲,这是江含之,和我共度一生的良人,将来她会照顾好我,您可以放心了。”
掌心传来温软,娄非渊垂眸,盯着小骗子叭叭叭的嘴,“这话是不是有点不太对?”
“算了,我说!”江含之掐了他掌心,对雪颜郑重道:“母亲你放心把他交给我吧,我会对他好,一生一世不离不弃,我们会很幸福,对吧?”
话还不对,这不是他应该对她说的话吗?
不过,难得被表白,娄非渊有些飘飘然,那浅琉璃般的瞳仁中泛起淡淡的涟漪,轻声道:“我也是。”
一阵清风卷着竹香,扬起二人的发丝,江含之捋了捋头发,又跟雪颜断断续续说了几句话。
怕扰人清闲,他们没在林间待太久,离开时,深深看一眼那连在一起的墓碑。
青梅竹马,活着时候未曾在一起,死后算是达成了。
她想,如果将来她和娄非渊老了,是否也会如此?
下山时,已临近午后,她肚子饿了,使唤娄非渊,“找个地方吃饭。”
娄非渊轻咳,幽怨地看她一眼,“不是说,要照顾我的吗?”
二人还没上马车,他那张脸在阳光下更加妖冶,狭长的狐狸眼倒映着江含之的身影,仿佛在看什么负心汉。
江含之淡笑:“照顾啊,照顾照顾你的生意,赤王殿下的手艺,不当厨子可惜了。”
娄非渊无言以对,低头啃了一口那骗人的嘴,捞够了好处,才动身找地方休息。
路过响水镇,江含之掀开车帘,“怎么那么眼熟?”
娄非渊语气危险,“琼山,你不会连这个都忘了吧?”
江含之顿时道:“不可能,忘了哪都不能忘了这,不过话说话了,如果当初你没失忆,咱们还会在一起吗?”
马车缓缓驶入响水镇。
这次他们二人出来,谁都没带,娄非渊亲自赶马车,带着小祖宗乱逛,那颜值,引得路上的行人频频注目,然而对上他的视线后通通躲开,活生生一副见到煞神样。
他们并不知道,刚才还凶巴巴的男人,扭头对车内道,“就算没有失忆,我也会喜欢上你,至于你嘛~说不准!”
那语气,委屈巴巴的,江含之调笑,“好好好,如果能重来,我也喜欢你。”
娄非渊不信,小骗子有口无心,别以为他不知道,她就喜欢阿冤那种类型的,阿冤有什么好。
男人心里藏着事,酸溜溜地上山,他特意来到当初第一次见面的山庄,外面客栈做的饭他不放心,有条件自然自己做。
到了山庄后,庄子里的下人明显惊讶了,距离上次他们来,转眼已经一年多,快两年了。
这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给他们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那时,梁少爷还在,江含之不受人重视,现在江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亲戚早已被赶出去,江含之掌握江家,谁敢说半个不字?
今非往日,庄子里的众人不敢怠慢,赶紧收拾出房间,准备晚膳给他们接风洗尘,男人却开口,“你们都出去吧,这里交给我。”
姑爷入灶房?
众人都蒙了,但娄非渊气场太过强大,仅仅一个眼神,都和淬了毒似的,他们不敢去看娄非渊,火速出去把灶房让给他。
“真不需要我帮忙吗?”
江含之靠在门口,双臂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娄非渊忙乎,娄非渊抽空回头看她一眼,嘀咕一声,“你不如在其他方面照顾照顾我。“
江含之没听清,问了一遍,娄非渊没再吱声,低头做糖醋鱼,一不留神,醋放多了,他赶紧抢救,雾气朦胧的好看的容颜,整个过程,余光时不时扫向江含之。
怕江含之饿到,娄非渊没让她久等,简单地准备了两道菜,一道汤,吃一口,除了有点酸,没其他毛病,娄非渊难得失误了。
江含之问,“你是不是有心事?”
能有什么心事儿。
娄非渊闭口不谈,帮她挑鱼刺,白嫩的鱼肉,放在她碗里。
江含之狐疑地看他两眼,他不说,她也没多问,很快就被碗里的肉吸引了,没多注意男人的小心思。
酒足饭饱之后,晚上却遭了殃,大概触景生情,夜里他格外凶猛,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结束,江含之缓过来气,哆嗦着小腿肚,踹他一脚。
“你是不是疯了?”她这一声,都快喊破音了,嗓子更是哑得不像话。
男人被踹了一脚也不恼,而是用力拥抱着她,低哑惑人的声音透着些许后怕,“还好还好,没有不行。”
江含之:“……”
她咬牙切齿,“还不如不行呢,死男人!”
还不等她收拾他,男人已经吻住她微肿的耳垂儿,在她耳边喟叹一声,“之之,我爱你!”
江含之一颤,想推开他的手放下。
罢了,还能怎么办,太蛊了,宠着吧。
一辈子很短,再宠也就能宠几十年。
江含之重新环住他的脖子,鼻尖充斥着他浓郁的梅香,耳边是他一句一句的“之之”,她不知不觉再次跟着沉沦,无法思考其他。
“我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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