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有些渗人,佛不食肉,为何会摆放这种东西用来供奉?


    虫子脚步慢了两拍,特意转头看沈柯的反应,带着道不明的期待。


    沈柯干脆如了他的意,小脸吓地煞白,更加用力地抱住他的胳膊。


    “这些是什么?好吓人我……我们快离开这里吧。”


    他怕走晚了,同事会挨打。


    少年说话一贯都很小声,声音本就有点软,带着鼻音的嗓音听起来就和撒娇似的。


    虫子脸色未变,不过心情在肉眼可见的越变越愉悦。


    他顺着少年的意思,继续向前走去。


    跳跃的烛光将他们的影子拉长,一步一步踩着混杂着血液泥土,在牲畜死不瞑目地眼神下,走过了这条通道。


    少年轻轻地吐出一口气,似乎是在庆幸没有遇到什么东西,然而下一秒,他就张大了双眼。


    前面依然是那条摆放着贡品的通道,佛像依然保持着初见的姿势怜悯众生,牲畜却齐齐扭转了方向,用那张死气沉沉的脸面朝着他们。


    “这、这又是怎么回事?!”少年害怕极了,抓紧了虫子的衣服。


    虫子嘴角挂着兴奋的笑意,低声问:“还走吗?”


    这态度就像是无论少年说什么都会听一样。


    沈柯心里在翻白眼说:[不走了,在这睡一觉。]


    明面上他喉结滚动,咽了口唾沫,尽量不去看两边的佛像:“我……我不知道。”


    这似乎不是虫子想要的答案,他说:“那就继续走吧。”


    两人又走了一遍,果不其然又回到了那个渗人的地方,牲畜脸上继续发生了变化,嘴巴向上裂开,宛如被什么东西勾了起来,强行露出一个不伦不类的笑。


    血越流越多,土地已经被浇灌成了彻彻底底的黑红色,鞋子踩下去已经开始陷入了。


    “还走吗?”和重复的场景一样,虫子又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沈柯:[……大哥,你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行吗?]


    这场景每轮回一次就会变得越来越惊悚,可系统给的地图上就是从这里经过,那么解题思路很可能就在贡品和佛像身上。


    想是这么想,但不能说出来,这不是他一个废材小白该知道的东西。


    他手一直紧紧地抓住虫子的衣服就没有松开过,湿润的眸子蓄满了泪水,盛在眼眶中将落未落:“你……你有办法吗?我很害怕。”


    末了又加了一句:“求求你了。”


    这句话深得虫子的心,他好像一直都在等沈柯这么说。


    他扫视了一圈佛像,戏谑着开口:“你选一尊。”


    沈柯有点懵,选了送他吗?


    等了一会,虫子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就这样静静等着他的回答。


    沈柯随便指了一个就近的佛像,几乎他抬手的瞬间,一枚发白光的小人头从对方手中飞出,打入了佛像头中,在里面发出一声闷响。


    佛像发出惨烈地哀嚎,然后开始一寸一寸裂开,轰然倒塌。


    “选错了。”虫子摇头,语气轻柔的像是在讲什么情话:“再选。”


    沈柯这下子明白过来了。


    虫子一开始就知道出去的关键在佛像身上,但是他不准备去解题,而是打算将试卷全部毁掉。


    沈柯盯着已经空了的墙坑,陷入沉思。这每一尊佛像,都是自己一个同事啊,他每指错一个,就死一个同事。


    他怀疑虫子就是故意的。


    犹豫太久,虫子可能会发现什么,沈柯扫视了一圈,一共十尊佛像,被副本限制在这里,副本设定是玩家每轮回一次,佛像的力量就会越变越强。


    上一副“美人鱼”的地图,玩家四个人才能勉强通关,而虫子一个人就几乎单刷了地下迷宫。


    力量增强也会有上限,就算走过七八遍,恐怕也无济于事。


    他开始仔细观察每一尊佛像,试图找出解题关键,虫子却说:“或许你的意思是,都选。”


    虫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沈柯觉得凉气从脚底蔓延,他猛地仰头,对上虫子深邃地目光。


    在他犹豫的时间,对方已经不想和他玩选谁的游戏了。


    沈柯:[这变态可能真的知道些什么。]


    只看知道的深浅了。


    他假装听不懂对方的意思,刚想开口挽回一下,左边的第二尊佛像突然睁开了眼睛。


    那佛像身上镀的金开始簌簌地脱落,就好像人被活生生剥去了皮,露出了红色的内里,佛头裂开了嘴,笑容诡谲,双手合十的手撕扯开,向他们抓来。


    虫子没有动,沈柯就算觉得虫子不对劲也不会在这时候自己脱掉马甲,所以他还是很配合地将头靠在对方的手臂上,表情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嘭!”


    什么东西碎裂了,紧接着是“咔吱咔吱”的声音,听着无比黏腻,让人想吐。


    沈柯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眼前的画面让他有些不适。


    佛像已经融化成了一滩混杂着黑色石块的肉泥,一条又一条像是蜈蚣一样的长虫正在往里面钻,刚才令人难受的动静就是这些长虫啃食血肉制造出来的。


    佛像被毁灭之后,那空出来的壁坑后居然是一条只能容纳一人通过的通道。


    沈柯又看了一遍地图,再三确认上面确实没有标注这里的通道:【你们游戏……】


    他还没说话,系统已经早有准备:【游戏特色。】


    沈柯:【……你们的特色可真有意思。】


    那个同事估计是明白了处境,所以选择将通道主动告诉他们,避免全军覆没。


    虫子却不打算就此放过他们,没被禁锢的左手抓住了一只想飞走的白色光点,刚有动作,就被少年扑了个满怀。


    “虫……有虫!”少年颤颤巍巍地指了指那滩血肉,已经有长虫来到了他们脚下,吓得他直接往虫子怀里缩,想要远离地面。


    虫子松开手中的白光,唇附在主动投怀送抱的少年耳边问:“要我帮你吗?”


    对方苍白着脸色使劲点头。


    虫子勾起嘴角,双手抱住他脊椎骨的位置,面对面将他抱了起来,少年双脚离地,被迫用腿勾住了虫子的大腿根。


    沈柯:[……]


    草了!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些宛如蜈蚣的长虫就是虫子自己放的!!!让长虫爬走不就好了!!!


    他在内心深呼吸一口,催眠自己,就当面前是一根木头,为了救同事,他……忍了。


    虫子的体温很凉,沈柯为了模拟正常人身上还是温热的,此时就像被一个冰库包裹住了。


    对方就这样抱着他,踩着长虫和血肉走进了通道,因为环境的逼仄,他们身体贴的很近。


    沈柯等着一跨过血肉,就立马想下来。


    虫子语气毫无波澜:“你看脚下。”


    沈柯一低头,下面跟着密密麻麻的长虫。


    他沉默了,内心默念:[木头、木头、木头……]


    秉持着眼不见为净的原则,他索性垂下了头,靠在对方左肩。


    这条通道约莫只有一百来米,并不是很长,虫子依旧维持着不紧不慢地速度,抱着他走了一两分钟就到了尽头。


    地下通道的尽头了依旧是地下通道,只不过宽敞了不少,好在虫子没有让长虫一直跟着他们,沈柯赶紧跳了下去。


    双脚落地,他脸色微微有些泛红,声音很低地说了句谢谢。


    虫子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看向前面的矿车:“走吗?”


    这条通道被铺了铁轨,轨道旁边散落着黑色的煤矿,还有一个看似被废弃了很久的矿车,里面装了一半的石头。


    “走……?”沈柯已经不太明白变态的脑回路。


    虫子两三步跳上了矿车,单膝跪地的姿势半蹲在上面,对他伸出了手。


    白色光点一个个飞到了矿车后面,推着矿车在轨道上动了一下,生怕飞慢了挨宰。


    沈柯很想问:[我能真正意义上的走着过去吗?]


    之前让他选来选去,这下又直接忽略他的意见,真行!


    他刚走近,手一抬起,就被对方握住,拉上了矿车。


    矿车并不平稳的被白色光点推着飞速前进,车内空间本来不就多,为了不掉下去沈柯只能紧紧挨着虫子,主动拽住了对方的衣袖。


    矿车一路急行,轨道两旁散落着一具具白骨,有些骨头上还残留着腐肉,白花花的蛆虫蠕动。


    看散落被半埋在土里的安全头盔和统一的服饰应该不难推测,死在这里的很可能就是来挖矿的矿工。


    无论它们生前的身份是什么,现在都变成了他的同事。


    或许都知道了虫子的凶残性,一路上都没有同事再来阻碍,矿车就这样畅通无阻的朝着钥匙碎片的位置行驶而去,直到轨道断裂,他们停在了距离钥匙碎片十米远的地方。


    虫子利落地跳下去,沈柯紧随其后的也想跟着跳下去,然后就看见了虫子朝他伸出的手。


    沈柯:[……行吧。]


    他将手放在虫子的手心,跟着对方向着前方走去,地图上钥匙碎片的位置,就在那里。


    不远处,立着几根断裂的石柱,血腥味浓重的化成了实质,变成一层薄薄的血雾飘散在空气中,本来就靠白色光点维持光亮,在这种环境下能见度变的更低。


    不过沈柯实际是可以看清楚的,两边的墙壁上用金色粉末刻着一连串梵文,正中央立着一尊足足有四尺高的千手观音,每一个手上都拿着不同的东西,或是一枚眼珠,或是一把斧头,钥匙碎片就在其中一只手上。


    但迎着血雾过去……土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池冒着气泡的血水。


    荡漾着的红色液体根本不知道深浅,也看不到里面有着什么,或许是气氛太压抑,恍惚间能够听到耳畔若有似无的声音在招呼旁观者下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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