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血液交融,诅咒松动,羁绊加深。
在路人惊疑不解的目光中,感觉到身体好转的纵涉及时收回舌头,唇面在唐晰的唇上轻贴了下后撤离。
唐晰舔着嘴唇急切的想去追纵涉的唇:“还不够……”
唐晰本意是说纵涉还没吸够治愈需要的血量,可听在旁人耳朵里,便成了唐晰想接吻没够。
一个热心大姐哎哟着说:“小兄弟啊,这个时候就别光顾着亲了,吐血多半是内出血了,很严重的。”
有人劝纵涉:“你也别什么事情都由着小男朋友啊,被撞了就应该保持原来的姿势不动,等待救援。”
周围人的声音,纵涉充耳不闻,他抬手擦掉唐晰嘴角的血渍,安抚道:“已经够了,我没事了。”
见纵涉精神的确比刚才哇哇吐血时好了些,唐晰便安心了,他一下卸力,软绵绵的躺在纵涉旁边。
唐晰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疲惫轻笑:“先生,我好累,睡一会儿,会醒来的,你别担心。”
话音落,唐晰眼睛一闭,干脆迅速,睡了过去,一点缓冲的时间都没给纵涉留。
快到纵涉心跳漏拍,瞳孔震颤,脑海里有一瞬间的空白,恐慌、无措、害怕,各种潜意识的情绪席卷而来,又被纵涉强行压下。
他急促呼吸着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手指伸向唐晰的鼻子时,还是不住的发抖。
那道喷洒在指腹上的清浅热气,对于此刻的纵涉来说无疑是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
纵涉吸了长长一口气。
还活着。
活着就好。
他猛的俯身抱住唐晰,努力用自己的心脏去感受唐晰心脏的跳动。
这时,终于找到老板在哪里的司机和保镖顶着一头冷汗姗姗来迟。
不顾围观群众的劝告,纵涉起身,一如唐晰抱他躲避车子时那般,公主抱,抱着唐晰上了车。
不知何时,天上的云遮住了太阳,仿佛之前灼烧唐晰的太阳光只是个恶作剧。反倒是林媛开着撞到柱子上的那辆红色跑车自燃起来,烈火灼灼,浓烟滚滚。
纵涉小心搂着睡得软绵绵的唐晰,骂了句贼老天。
司机坐在前面战战兢兢问:“纵总,去医院吗?”
“回老宅。”
面对着下巴脖子血糊糊的老板,司机想劝要不还是去医院吧,但又不敢劝,只能应下照做。
拿了车上的水果刀,纵涉面不改色在食指上割了个口,滴着血珠的指尖顺着唇缝塞进唐晰嘴里,让唐晰含着。
察觉到唐晰在轻轻吮吸,纵涉稍稍安心。
一路上,纵涉一边打电话给纵柏,一边眼睛一错不错盯着唐晰,生怕一个错眼,便是错过。
车子到了老宅,纵涉抱着唐晰下车,早就接到孙子遇害消息的纵柏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急等着。
见着纵涉真如电话里说的完好无损,纵柏那颗快要吓到停跳的老心脏忽的狠狠跳动了两下,有劲了。
纵柏让纵涉放心,车祸现场的监控,还有林家都交给他处理。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你先进去让医生给你做个全身检查,确定没有内伤。”纵柏焦急道。
纵涉不放心唐晰,抱着死活不撒手,纵柏不想刺激他,只能任由他走哪儿把唐晰抱到哪儿。
检查结果出来,遭遇了车祸的纵涉真的毫发无伤。
或者说,纵涉的内外伤都已经完全痊愈,一点受到重创的痕迹都检查不出来。
家庭医生感叹纵涉运气真好,而知道内情的纵柏却庆幸,还好有唐晰在,不然他说不定又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家庭医生问还需不需要给唐晰检查,纵柏说不用,把人送走了。
“小涉,你不用太担心,晰晰是吸血鬼,只要有你的血液在,他就不会出事,迟早会苏醒。”
话是这样说,可纵涉看到唐晰闭着的眼睛时,心底还是翻涌着无尽的恐慌。
“我要去海岛。”感觉到身体里的情绪快要不可控,纵涉突然出声。
纵柏也想起来,这又快到月圆的日子了,当即安排下去。
几个小时后,夜色降临,月亮升空,纵涉和唐晰到达海岛,盈盈的月光照在男人身上,描画出模糊身形。
把依旧没醒的唐晰放到熟悉的水晶大床上,纵涉眼底浮现怀念,他不由想到唐晰第一次看到这张床时的欣喜模样。
那时的唐晰,眼里闪着泪光,眼睛比钻石还耀眼,一口一个“我好喜欢,谢谢先生”。
不像现在,眼睛紧闭着,嘴唇只有淡淡的血色,脆弱得好似随时都会凋敝的霜花。
而唐晰之所以变得现在这样脆弱,都是因为今天冲到太阳下面去救他。
一想到唐晰差点因为救他而被太阳杀死,纵涉压抑了半天的情绪刹那间冲破理智的栅栏,倾泻而出,来势汹汹。
纵涉被情绪裹挟着发狂发疯,他野兽似的嘶吼着撕扯衣服,他身体里的骨头不断的断裂又重组。
——
唐晰醒来,看着陌生又透着点熟悉感觉的天花板略懵。
直到扭头看到了水晶床的边沿,他才认出这是纵涉在海岛上的别墅。
“先生呢?”唐晰四肢往外伸展,“好热哦。”
先生给他盖的什么被子啊。
唐晰低头去看身上的被子,看到一整片的白绒绒长毛,似乎还在动。
唐晰拎起来看看:“这是一条尾巴?”
若有所感的唐晰歪头,正对上一个巨大的狼头。
太近了,近到他感觉那个狼的鼻孔在对着他吹气。
狼啊!
狼!!!
成为吸血鬼之后,唐晰就有了怕狼的基因,他控制不住尖叫一声,连滚带爬的狼狈跑走。
纵涉睁眼,就看到唐晰惊慌逃跑的背影,下意识想去追。
“嗷呜!嗷嗷嗷!”唐晰!跑什么!
太着急想去追唐晰,纵涉根本没发现自己的声音不对、速度不对。
而唐晰,本来就害怕,又听到急切的狼叫,吓得跑得更快了。
就这样,一个逃命似的跑,一个追命似的追,从卧室跑到客厅,再跑到草坪,还伴随着时不时的嗷呜声。
草坪里,被月光照着,纵涉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
他的速度什么时候这么快了?竟然能追着小吸血鬼跑这么久还没跟丢。
不对劲。
纵涉停下来,猛的看见自己的长腿变成两条白毛腿,吓得他心惊胆战。
不是?他变成狼了?
怕是在做梦,纵涉左前爪狠狠蹬了右前爪一脚。
“嗷!”
他真变成狼了?!
还说不了人话了?!
怪不得唐晰跑那么快,原来是被他吓的。
唐晰已经跑到了大门外面老远的地方,确定身后没有狼的声音,这才缓缓停了下来。
呜,好吓人。
他想告诉先生,他除了怕太阳,好像还怕狼。
唐晰此刻无比思念纵涉,在身上摸到手机之后,想也不想拨通了纵涉的电话。
没人接。
唐晰觉得不对劲。
既然他都来了海岛别墅,那肯定先生也来了,但他没有看到先生,难不成先生……
唐晰甩甩脑袋,压制住自己的胡思乱想。
他灵机一动,又拨通张伯的电话。
张伯接得很快,语气笑盈盈的,唐晰这会儿没有心情和他寒暄,直接问纵涉去哪里了,电话那头,张伯纳闷说:“少爷不是和小先生一起去了海岛吗?”
先生真的也来了的,但他没见到人,而原本属于他和先生的漂亮水晶床上睡的是一只狼……
紧张过度让唐晰的脑袋飞速运转,恍惚间,他想到那只狼的下巴毛好像不是纯白色的,而是暗红色,逃跑的时候床上似乎还有先生的衣服碎片。
对了!他好像还在那头狼身上闻到了先生的味道……
难道?
一想到那个可能,唐晰就呼吸不上来。
眼泪大滴大滴啪嗒砸在地面上,给纵涉报仇的想法战胜了对大白狼的恐惧。
反正先生死了,他也活不了多久,迟早会饿死,倒不如拼着这条命去给先生报仇,也算死得其所了。
唐晰甩着泪,雄赳赳气昂昂原路跑回院子里。
没找到任何武器的唐晰直接亮出尖牙,偷偷从大白狼的身后迅猛跑过去,骑在大白狼的身上,两只细胳膊紧紧搂住大白狼的脖子。
感觉到背上有东西,纵涉的第一反应是甩掉。
甩了两下,意识到背上的人是唐晰,他停了下来。
唐晰却以为是自己的胳膊太有力,把大白狼箍到窒息不能动弹,心里一喜,尖牙对着大白狼的脖颈就去了。
唐晰咬啊咬。
没咬到肉,反而吃了满嘴毛。
想起短视频那些给猫咪滴驱虫药的视频,好像是需要把毛毛拨开露出皮肤?
他难道也只要把长还戳嗓子的白狼毛拨开才能咬到狼肉?
但是这样的话,他又必须松开钳制着白狼脖子的手。
唐晰觉得不行,决定转换策略。既然咬不到脖子,那就咬其他好咬一点的脆弱地方吧,比如眼睛。
唐晰在狼背上往上蹭了些,准备脑袋从上往下去咬狼眼睛。
察觉到唐晰的意图,纵涉再淡定也淡定不下去了,他总不能真把眼睛给唐晰咬。
纵涉猛的翻身,将纵涉压在草坪上,自己再快速转过来,面对面压制着唐晰。
唐晰躺在挂着露珠的草坪上,胳膊和腿都被身上的大白狼用爪子按着,动弹不得。
呜呜呜,这只狼好厉害,他打不赢。
他不仅不能给先生报仇,还要和先生一起在狼肚子里相聚。
虽然也团圆,但他好窝囊啊。
唐晰越想越伤心,眼泪模糊视线,小溪流一样从两边眼角往下流。
透过水蒙蒙的眼泪,唐晰看到大白狼朝着他低头,还对着他伸舌头。
唐晰哭得更凶了。
大白狼对他流口水了,肯定是想迫不及待想吃掉他。
温热湿润的触感从眼角轻轻舔过,唐晰绝望。
大白狼已经在尝咸淡了!
第二十五章
生死关头,闻着大白狼身上浓烈的纵涉血液味,唐晰骨子里的血性被激了出来。
既然怎样都要死,还不如奋起反抗搏一搏。
掉着眼泪伸着脖子等死,一点都不厉害。
想着就算咬不到大白狼的致命部位,随便咬些什么地方也能出口气,让大白狼不痛快。万一运气好,一击毙命也不是不可能。
于是唐晰瞄准了大白狼舔他眼尾的粉红狼舌。
大白狼舌头从狼嘴里垂吊出来,唐晰趁机仰头,下巴往上,一口咬住大白狼的舌头。
“嗷嘶!”大白狼吃痛。
唐晰本想着,趁着大白狼还没反抗之前能吸多少血算多少,但等他吸了第一口大白狼的舌尖血,人就愣住了。
这是先生的味道?
要说之前大白狼身上有先生的味道,他还可以解释为是大白狼把先生吃了之后残留的血腥味,但是这一模一样的血腥味……
唐晰心想,不会吧,不会大白狼就是先生吧。
他眨巴着眼睛看被咬痛了也没暴起反抗的大白狼。
狼眼黑沉水蒙,看起来透着股子委屈巴巴的幽怨。
这模样,倒不像大狼,像大狗了。
他都咬舌头了,大白狼还没反抗,看来这狼真是先生啊。
唐晰讪讪的收回尖牙,却忘记撤嘴,这下就变成他直接用嘴唇含着狼舌。
纵涉感觉失血的舌尖一点没凉,反而发起烫来,从舌尖烫到头皮,白毛遮掩下的狼耳尖尖变成粉色。
唐晰也觉得不对劲,赶忙张开嘴,用舌头把嘴里的狼舌往外抵。
两舌尖猝不及防对上,无论是伸舌头的,还是舌头被赶的,皆是舌尖被电,麻了。
唐晰受不住这怪异的氛围,他慌乱扭头,没收回来的狼舌从他嘴角滑过,湿润的触感一直蔓延到他的侧脸。
擦了擦嘴唇,唐晰想起想要验证的事情,侧着脑袋声音颤颤问:“你是先生,对不对?”
“嗷!”是!
被认出来了,纵涉高兴得真想仰天长啸。
唐晰:听不懂狼语啊,嗷这一声,到底是“是”还是“不是”啊。
唐晰扭回头,直视着湿漉漉的黑瞳:“是的话,点头,不是摇头。”
纵涉也觉得刚才那一嗓子一点都不没有他当人时的矜贵淡定,这回唐晰再问,他便矜持点头。
糊着暗红血渍的白色长毛粘连在一块,纵涉点头,长毛的尖尖从唐晰的脸上滑过,酥酥痒痒。
确定纵涉还活着,唐晰喜极而泣,而后又觉得不对:“先生你为什么会变成狼呢?是被撞之后变异了吗?你现在难不难受?”
纵涉摇头,他想和唐晰解释,一张嘴又是听不清的狼语,听着跟发狂的野兽一样,他便放弃了。
唐晰看出他的沮丧,安慰道:“没事没事,只要你人没事就好,沟通交流什么的,总能找到办法的。”
“嗷。”大白狼轻唤一嗓子,听起来委委屈屈,被吸血鬼尖牙戳了四个小眼的舌头轻轻舔舔唐晰的下巴,表示亲近。
纵涉发现他变成狼之后,不可避免有了狼的习性。他当人的时候可不会随时随地想叫一嗓子,也不会克制不住的,像狗一样讨好的去舔小宠物。
想到这儿,纵涉一僵。
以前他是人,唐晰是吸血鬼,他把唐晰当宠物,没毛病。
现在他成了不知道能不能恢复成人形的狼,唐晰今天还救了他一命,他再把唐晰当小宠物看,似乎不太合适了。
但也不能反过来,他给唐晰当宠物吧?
狼头甩甩,直接逃避。
唐晰之前没认出纵涉时被大白狼舔,只觉得心脏紧张得快要爆掉,想着马上就要变成狼的盘中餐,难受得直掉眼泪。
现在认出了纵涉,被大白狼舔了,他没什么害怕的感觉,反而是想和大白狼亲昵的。
不认识的大白狼,是吃人不眨眼的野兽。
纵涉变的大白狼,则是通人性不伤人的毛绒大玩偶,这还不是想怎么玩怎么玩。
唐晰心动,嘴上哄着纵涉:“先生把我手松开好不好,我想摸摸你。”
怕纵涉不同意,他又撒娇:“给我摸摸,给我摸摸。”
摸摸?狼头上的红耳朵尖更烫,在空中甩来甩去降温。
毛绒绒的大白爪挪开,狼头高傲仰着,整头狼散发着傲娇气息——吸血鬼,看在你这么想摸我的份上,勉强给你摸摸吧。
接收到信号的唐晰毫不犹豫,两只手抱着狼脑袋rua个不停,ruarua狼脸,再揉揉狼耳朵,还能点点湿润粉红的狼鼻尖,好不快活。
狼毛好软,好暖。
纵涉被唐晰毫无章法全是真情实感的揉法弄得面颊发热,狼爪搭在唐晰手背上,暗示暂停。
唐晰却以为是狼爪也要按摩,便顺手把狼爪握住,两只手齐上阵,揉揉捏捏。
好Q弹的肉垫啊,就是指缝里的脚毛有些长。
唐晰看过的科普里说,成年野生狼的狼毛结实,韧性有光泽,但手感略硬,颜色大多都是暗色,不像大白狼的狼毛这般柔软洁白。
要他说,大白狼不像狼,倒像是长毛大猫咪。
他胆子大起来,悄悄在心里打定主意,要把大白狼当大猫咪养着。反正先生的性格傲娇高冷,也和猫咪很像。
抱着不能厚此薄彼的想法,他又给大白狼把另一只前爪揉捏了一通。
生怕唐晰再给他按脚,脑袋热得冒烟的大白狼噌一下从唐晰身上跑开。
没了保暖的长毛大狼垫,乍一下接触到空气,唐晰还有些冷。
他意犹未尽唤:“先生等等我!”
往屋里跑的大白狼听到声,没回头,脚步轻缓下来。
等到唐晰追上来,再一同进屋。
走动间,腿侧总被张扬的白毛贴贴蹭蹭,唐晰手痒,悄悄顺着狼的背线摸了一把。
一下就把大白狼摸到炸毛。
“嗷嗷嗷嗷嗷!”别摸我尾椎!
唐晰无辜眨眼:“先生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狼哼,遂跑。
唐晰被丢在后面,悄悄忍笑。
啊!变成狼之后的先生好好玩啊,真的很像傲娇的猫猫。
唐晰笑着追上去,见大白狼准备跳上床,他连忙喊住。
“先生,先洗个澡再上床吧。”
大白狼下巴上的白毛还是血糊糊的,看着很吓人,四个爪垫刚在草坪上跑过,也不怎么干净。
最关键的是,唐晰发现自己身上的衣物也没换,还是早上出门时穿的那一身,干涸的血迹星星点点散在衣服上。
他不知道这样脏兮兮的他是怎么被放到床上的,现在问先生,先生也嗷呜不清楚。
收到提醒的大白狼垂眸看了眼自己,好像是挺脏的,便脚步一转,走去浴室的方向。
唐晰笑得甜甜,抬脚跟上去:“先生我帮你。”
纵涉想说不用,一垂眸便看到自己灵活的双手变成了狼爪,洗澡应该勉强也能洗,但要是洗干净,估计够呛。
大白狼退步,没再关门,放了唐晰进浴室。
唐晰哼着小调放水,被大白狼眼神冷冷看了一眼,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得意忘形。
要是被以前的纵涉这样看了,唐晰肯定高高翘起的尾巴肯定立马耷拉下来,但是现在的纵涉变成了一举一动都傲娇可爱大白狼,唐晰根本起不了害怕的心思,反而想要逗弄大白狼玩耍。
他故意用指尖撩了一些水,点到大白狼的鼻尖上后,朝着大白狼笑得眉眼弯弯,颇为得意。
大白狼脑内将唐晰的行为解读为挑衅,行动上却是下意识伸舌头,把唐晰温热纤瘦的指头舔干净。
典型的思想和身体没谈拢。
“痒痒。”唐晰轻笑着收回手。
纵涉却觉得收回口腔里的舌头好像不是他自己的了,舌尖好似还在一直被一根无形的指头勾勾缠缠,扯拽着玩耍。
唐晰忙着往圆形浴缸里丢浴球,丝毫没注意身后白狼看自己的眼神逐渐变得晦暗。
“先生,水好啦,你进去躺着,我给你洗澡。”
唐晰翻出一系列纵涉没用过的洗浴工具,梳子、起泡网、搓澡刷、小水瓢,摆成一排。
作为别墅的主人,纵涉根本没见过这些东西。
他自己洗澡也多是用淋浴,没什么心思也精力泡澡。
大白狼一脸生无可恋,迈开爪爪缓步踏进浴缸。
唐晰倒是高兴,他先是让大白狼好好站着,给大白狼把身上的毛都梳通了,再往上浇水、抹泡沫,最后上搓澡刷。
唐晰忙碌着,嘴上嘀咕:“先生变成了狼,那是不是应该用动物的沐浴液啊,好像那种专用的沐浴液会让毛发更柔顺,不容易打结。”
大白狼扭头,黑黝黝的狼眼直勾勾盯着少年。
缓了两秒,记仇的大白狼依旧气不过,故意重重呼吸喷了唐晰一脸气。
唐晰闪躲着,半闭起眼睛笑,表情灵动活泼,满是少年朝气。
纵涉眼睫颤了下。
就这么喜欢他这具狼身子?这样子可比往常和他的人形一起相处时还自在随性。
莫名泛酸,纵涉抬爪,故意在唐晰衣服上留下一个湿漉漉的爪印。
按完爪印,纵涉收回爪子,抬眼看着唐晰,想要看唐晰会是什么反应。
唐晰没生气,反而笑得更开心了,还夸:“先生的爪印真好看,要是能一直留在我衣服上就好了。”
夸完还觉得不够,他又握住那只调皮的前爪揉搓按摩。
纵涉:……麻了。
给大白狼梳洗完背部的毛发,唐晰让大白狼躺下,再认真洗洗前面。
专门给人定做的浴缸,大白狼躺着能把脖颈往上的部位露出来。
怕淹着大白狼,唐晰放了一部分水,这才继续帮大白狼洗刷。
唐晰很贴心,特地去洗手池那里接了干净的热水给大白狼擦脸。
看着人形时,常用的毛巾上沾满缕缕白毛,一时间,纵涉彻底放弃将自己和白狼分开。
与其酸啾啾的和兽形争来争去,还不如融入兽形,放飞自我,毕竟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再变回人形。
总不能和兽形介意一辈子。
想通想透了,后面唐晰帮忙洗头时,纵涉毫无心理负担放出舒服的狼哼声。
洗完头往下,唐晰揉搓起大白狼的胸膛和肚皮上的毛毛。他越搓越开心,感叹道:“这一片的毛毛好软。”
闻言,大白狼躺得更放松,务必要让自己前面的毛毛摸起来更松软。
又搓了会儿,大白狼尖爪反复收缩,整头狼不对劲起来,强忍着渐渐堆叠的怪异感。
对于唐晰来说,他只是在rua毛毛,但对于纵涉来说,唐晰是揉了他的胸肌又摸他的腹肌。还是来回摸那种。
纵涉本质上还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哪里受得住这个,当即有了回应。
一小撮湿哒哒、隐隐透着粉意的毛尖越过水面,直指天花板,像是接收信号的天线。
唐晰疑惑咦了声:“这是哪里的毛毛?怎么支棱起来了。”
说着就要用手去抚平。
纵涉怎么可能让他摸到。
大白狼焦急嗷了声,连忙翻身,站在浴缸里,嘴里一串恼羞成怒的狼叫。
唐晰更懵了:“先生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一顿输出的纵涉:……
无奈,只能用狼爪拍了拍出热水的地方。
这下唐晰懂了:“洗好了,想冲水了吗?”
白狼头颅点点。
唐晰照做,先放污水,再加新水。
随着水位下降,纵涉遮掩的部位隐约又有暴露的倾向,他连忙侧了侧身,调整站位,同时夹紧后腿。
纵涉:这辈子第一次这么狼狈。
好在,虽然狼狈了些,但是成功保护了自己的隐私,没让唐晰发现他想要遮掩的地方。
干净的热水泡洗一次,再用流动的热水全身冲洗,大白狼这个澡算是彻底洗完了。
柔软蓬松的白毛被水打湿,湿哒哒贴在身上。
唐晰打趣:“先生,你一点没缩水欸。”
大白狼傲娇扭头,不搭理坏吸血鬼。
唐晰乐得见他这样,笑得更甜,转身扯了深色浴巾搭在大白狼身上。
纵涉瞅了眼熟悉的老伙计,心境平稳,自我洗脑:我就是狼,狼就是我,不介意,别介怀。
只是在浴巾一觉路过嘴边时,纵涉没忍住,咬着猛拽解气。
“先生你想玩玩具了吗?别急哦,要吹干毛毛再去玩。”唐晰用浴巾给大白狼擦水,同时哄着。
“嗷呜嗷嗷啊啊嗷嗷啊!”别用哄狗的语气哄我!
下一秒,狼头被rua,唐晰温柔耐心:“先生,先等等哦。”
大白狼自闭,闭嘴不嚎了。
因为没有专业的吹风工具,唐晰只能拿吹风机一点一点给纵涉把身上的毛吹干。
边吹边梳边擦,大白狼彻底干爽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
“啊!终于全干了。”唐晰扶着酸痛的腰,深刻体会到铲屎官对小宠物那种又爱又狠的情绪。
rua狼的时候超爽,吹狼的时候特累。
看到唐晰疲惫的样子,纵涉不好意思,想了想,他夹紧后腿,躺在床上朝唐晰翻肚皮。
整头狼浑身上下写着:来撸我吧。
唐晰眨眨眼睛,以为是梦。
直到他看到大白狼对着他用爪子招了招,“勾引”意味十足。
唐晰强忍着想撸狼的冲动,转头冲向衣帽间拿衣服:“等我几分钟,洗完澡我就来!”
唐晰不是不想撸狼。
他只是实在不想脏兮兮的去把好不容易捯饬干净的狼染脏。
给大型动物洗澡真的太累了。
一溜烟,拿到睡衣的唐晰奔进了浴室。
变成狼之后,纵涉身体素质也发生了变化,不仅力量和速度这些方面进化了,他也和唐晰一样,五感变得敏锐。
这会儿他躺在床上,就能听见唐晰在浴室里洗澡的动静。
淅淅沥沥的水声,和涂抹沐浴露的声音,听起来都透着一股急切感。
想到唐晰迫不及待想做的事情,纵涉狼脸一红。
明明只是撸狼,怎么急出一股洞房花烛的意味。
生怕纵涉后悔,喜欢泡澡的唐晰今晚都是用的淋浴,还特地用了吸血鬼速度加速。
很快,唐晰带着一身水汽从浴室冲出来。
“大猫咪!我来啦!”
一着急,唐晰就把心里对纵涉的昵称喊了出来。
狼耳尖微动。
大猫咪?!
后腿一抬,将迫不及待冲过来的唐晰顶住。
“嗷呜嗷嗷嗷嗷嗷呜嗷?”解释清楚,大猫咪是谁?
狼声冷漠,空气中的味道也酸酸的,一看就是生气了。
唐晰顺着狼腿摸着,轻声问:“先生怎么突然生气了?”
看着唐晰这副“渣男”嘴脸,纵涉更气了,咻一下将毛腿收回来,一点便宜不给唐晰占。
转头用爪子去扒拉手机,小心翼翼戳着屏幕完成密码解锁。
大爪子,小手机,很萌,但看起来用得好艰辛啊。
唐晰心疼,扭头去拿了平板过来,解了锁放在狼爪子下,问:“用平板可以吗?”
纵涉冷漠脸,两爪齐上,在平板上戳出一行字。
“你刚才喊的大猫咪是谁?把我这副身体当替身?”
看完,唐晰终于懂了,心下松快笑起来:“大猫咪就是你啊,毛茸茸还傲娇,不就是大猫咪吗?”
搞清楚是个误会,纵涉藏在白猫下的面皮发烫。
这个时候,他庆幸起来。
还好是狼,脸上有毛。
“我都说清楚了,先生还给我摸吗?”
大白狼别别扭扭,平板往角落一推,尾巴挡住两腿中间,肚皮朝上躺下了。
唐晰开心扑上去,心里想,这还不傲娇吗?傲娇死了好嘛。
刚洗过的肚肚毛香喷喷,唐晰脑袋一贴上去,就发出失智般的声音。
少年浅发色的圆脑袋在腹肌上蹭蹭贴贴,纵涉心软,狼爪子覆上圆润的后脑勺,也揉起来。
两人互吸着,气氛融洽。
夜风抚动轻纱,清冷的月光洒进来。
唐晰抬头,正好看到月亮悬挂、白云作伴的景象,他感叹:“好漂亮啊。”
明明唐晰是对着月亮叹息,纵涉却想到他无法直接站在太阳下的事。
心腔泛起疼意,纵涉抬爪指着外面,眸光坚定。
很神奇,这时候不用纵涉打字,唐晰就读懂了他的意思。
“出去晒月光吗?”唐晰小声问。
大白狼点脑袋,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唐晰的脸。
唐晰想了想。
既然他晒不了太阳,那就晒月光咯。
“好呀。”唐晰笑得发自内心。
唐晰穿了件外套,跟着纵涉走出屋门,先是在草坪上玩耍,唐晰坐在秋千上,纵涉站在后面用脑袋顶秋千推唐晰。
玩了会儿,唐晰心疼大白狼的脑袋瓜,便主动说:“我不想玩了,先生你别推了,你和我一起坐秋千好不好。”
纵涉迈步到唐晰前面,四爪轻巧,跳到秋千上。
一下子,宽敞的大秋千就被白毛毛挤满。
纵涉没坐,而是趴下,狼脑袋搭在唐晰的大腿上。
唐晰抱着毛乎的大脑袋,心里仿佛也一下被填满。那些瞬间冒出来的情绪,又在这个瞬间消散。
人也好,吸血鬼也好,都没有百分百的顺心。既然如此,便不去羡慕,不去奢望。
他现在也挺开心的了,唯一挂心的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变回人的纵涉。
他知道,纵涉肯定还是想当人的,所以他不会问纵涉,怕惹得纵涉难受。
修长的手指顺着毛流的方向轻轻抚弄,想到刚才大白狼用狼头给他顶秋千,他心里感动,情不自禁低头落了一个吻在蓬松的额头毛上。
那个吻很轻很浅,唐晰以为纵涉没感觉到,亲过就没再多想,却不知,纵涉是有感觉的。
小吸血鬼凑近的刹那,他好像闻到了什么很香的味道,香得他又蠢蠢欲动。
纵涉心里暗骂:果真是畜生的身体,全是兽性!
不过是被亲了一下,就又激动得不成样子。
一身力气无法纾解,憋胀得慌,纵涉脑袋朝别墅外的方向点点,示意唐晰。
“想出去吗?”唐晰问。
纵涉颔首。
“好,那我们出去看看。”
别墅外,不远处就是沙滩和海。
夜晚的海,颜色很深,平静中暗藏汹涌的波涛,沙子也冰凉,踩在上面微微塌陷,这神奇的脚感让唐晰没忍住轻呼出声,纵涉立马仰头看他。
唐晰解释:“踩着沙子的感觉好奇妙。”
之前他也踩过沙滩,但是那时他没有心思去感受触感。
听到唐晰没什么事,纵涉心安几分。
唐晰记得网上说,沙滩上可以捡到漂亮的石头或者贝壳,他也想试试。
他蹲下身,才拨弄了两下,手下的沙粒就被狼爪挡住。
唐晰疑惑:“怎么了,先生?”
大白狼摇摇头,爪尖在沙面上挠了两下,挠出一块不规则的透明玻璃。
边缘依旧锋利,看着就很危险。
唐晰明了,大白狼阻止他,是觉得夜晚的沙滩不安全。
唐晰拍拍手,站起来:“那我不找贝壳了。”
纵涉想说,喜欢什么,他买。
但碍于现在是狼身,无法吐出人言,他只能做点其他事转移唐晰的注意力,不让唐晰沉浸在不能找贝壳的失望中。
大白狼跑出去,自由得像阵风。
见唐晰没跟上来,他仰天短啸一声,催促意思明显。
盈盈月色下,白狼的身影高大英俊,柔顺的长毛顺着风的方向飘动。
唐晰看得眼热,追了上去。
开始跑得慢,后面不知怎么的,两人的野性都被激发出来了,谁也不让谁,都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向前跑去。
自由仿佛具象化,这一刻,他们都是自由而热烈的。
不知不觉,两人就从沙滩上跑进了一片密林的边缘。密林里生长着高大的热带植物。
海岛开发的区域不大,平时这一片是没人来的,也是纵涉和唐晰跑得太忘我,才会跑到这边来。
头顶的月光被遮盖,纵涉就清醒了些。
他停下脚步,也叫停唐晰。
夜晚的密林,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的植物或是动物。
唐晰也不太喜欢这种黑漆漆的感觉,出声道:“先生,我们回去吧。”
纵涉转头,跟着唐晰一起往外走。
路过一颗笔直的大树时,纵涉闻到了一股刺激的味道,若隐若现的,等走过了,鼻息间的气味又变得清新,他便将那味道抛之脑后。
回程两人跑得慢些,感受着夜风拂面的松弛与舒适。
只是纵涉越跑越感觉自己燥得慌,从头到脚就没有不热的地方。
尤其是不可言说的那处。
精力过旺,那便加大运动量发泄。
这是以往月圆之夜纵涉消磨烦躁情绪的常用方法。
纵涉停下来,唐晰也跟着停下。
大白狼的脑袋往后转转,示意唐晰上背。
但唐晰没看懂。
大白狼便趴在唐晰脚边,再往后扭头。
唐晰隐约懂了:“先生,你让我骑着你回去?”
第二十六章
大白狼轻嗷一声,大脑袋点点,算是勉强接受了唐晰这个说法。
其实他想说的是“载”而不是“骑”,但狼身限制了他的表达,导致他逐渐向兽性妥协。
知道唐晰理解了他的意思后,趴着的大白狼站了起来,方便唐晰坐他身上。
第一次骑活物,唐晰跃跃欲试又小心翼翼。
年少时,他曾听嫡兄说过骑马时的畅快自由,也曾羡慕,也曾遗憾过自己是庶子,没有资格拥有一匹属于自己的小马。
不曾想,现在的他歪打正着,竟可以体验一把骑狼的快乐。
唐晰提起一条腿,谨慎迈过狼身,没把一点脚底的灰尘蹭到洁白狼毛上。
跨到对面的脚往下放,屁股在狼背上坐实。
唐晰不知道怎么描述这奇怪的触感,软的暖的,但又透着股子韧劲,很矛盾。
唐晰刚坐下来,纵涉整头狼浑身紧绷,好似唐晰双腿圈住的不是他的腰腹,而是他的脖颈,无形的项圈禁锢着他,但他又心甘情愿臣服。
纵涉在心里暗想,不会被人骑了,便真将自己当成狗了吧。
这可不行。
纵涉心思复杂,迈开长腿跑起来。
唐晰上身坐得直板,身下的大白狼突然跑起来,吓他一跳,习惯性后仰,求生欲让他立马拽住了大白狼脖颈附近的两撮毛平衡身体。
纵涉被拽得头皮一紧,速度慢下来。
“嗷呜嗷!”你坐稳。
唐晰以为纵涉是在说疼,心虚松手,嘴上小小狡辩:“我不是故意拽先生的毛,是先生跑得太突然,我没有防备。”
纵涉有没有听清他的解释,唐晰不知道,他只知道说一段话便喝了一嘴的风,咸湿清冷的海风,吹在脸上挺怡然,吃到肚子里却不太舒服。
大白狼收着速度跑,但对于骑在他背上的唐晰来说,还是有些过快,总觉得晃晃悠悠的没有安全感。
唐晰闷闷想,嫡兄怕不是在吹牛,骑马自由是自由,但真的不会担心摔下去吗。
但他转念一想,嫡兄骑的马比他骑的狼高大不说,还有马鞍、缰绳和脚踏,自然不会如他这般晃悠,找不到着力点。
想通其中关卡,唐晰覆下身子,趴在大白狼背上,也不再比较骑狼和骑马的不同,两只胳膊圈住毛绒绒的狼颈,整个人埋进温暖长毛的怀抱。
迎面刮来的夜风大部分被毛发遮挡,唐晰能感受到风,但不怎么冷。
唐晰慢慢觉出骑狼的趣味,开心的用脑袋在大白狼脖颈附近蹭来蹭去。
纵涉才有消退意思的地方,又被唐晰这几下蹭得兴致昂扬,边跑边胀痛。
唐晰腿长,容易拖地,他便一直蜷着。
蜷久了腿酸,他想着换个姿势,便用两只脚圈住大白狼的腰腹,互相勾着省力气。
这下,纵涉更是苦不堪言,他每跑动一步,就会不可避免抵到唐晰的脚踝,灭顶的刺激感摧毁着他的意志力不说,他还不能被唐晰发现他的异常,不然多尴尬啊。
可他忽略了唐晰是只嗅觉灵敏的小吸血鬼,没一会儿唐晰就把鼻子贴在他的毛毛里细嗅。
“唔,先生,你的味道怎么变了呀?”
唐晰一直觉得奇怪。
纵涉的味道会随着心情的变化而变化这点他知道,但他始终没有弄清楚其中的变化规律是什么,有时酸,有时臭,有时又腥又甜。
就比如这会儿,他就不知道纵涉的味道为什么变得腥甜微咸。
神经紧绷的纵涉听到唐晰这样问,下意识神经紧张,不过想到自己现在是头狼,说不来人话。
他又放松下来。
张嘴朝着月亮的方向,随意嗷呜了一声,算是敷衍回复了唐晰。
反正他回答了,唐晰能不能听懂,就不是他需要考虑的问题了。
没听懂的唐晰感慨:“要是有狼语课程就好了。”
听不懂狼语,要是先生一辈子不变回人,那他岂不是要一直稀里糊涂,牛头不对马嘴的和先生沟通。
唐晰这个想法倒是提醒了纵涉,也不知道老头子知不知道他们纵家人会变成狼,等明天,他和老头子联系一下,看先祖有没有留下什么相关纪录。
纵涉想着可能让自己恢复成人的办法,同时故意驮着唐晰挨着沙滩跑,试图让咸腥的海风麻痹唐晰的鼻子。
或是把他吹得清心寡欲一点也是可以的。
清冷的月光将微风下的海面照得波光粼粼,平静又深沉。
一头身姿矫健的白狼,驮着美貌的少年沿着海岸线奔跑,肆意畅快。
回到别墅,一人一狼身上都裹挟着深夜的寒意。
唐晰搓搓胳膊,原地蹦蹦:“好冷。”
他招呼着纵涉:“先生,我们去浴室,我给你把爪爪擦洗了才能上床睡觉。”
身体欲/望平息下来的大白狼无所谓,跟在小吸血鬼身后慢慢悠悠走进浴室。
唐晰像个尽职尽责的铲屎官,放了一洗手池的热水,新毛巾沾湿,挨个给大白狼擦洗爪子。
擦着擦着,他就想到洗澡时候想给大白狼剃脚毛的事情。
脚毛太长不剃的话,遇到光滑的地板或者有水的地方很容易打滑。
唐晰脑海里不可避免出现凶猛大白狼跑着跑着脚底打滑,四只脚各朝一个方向滑去的画面。可爱的反差萌,乐得他笑出声。
大白狼不满唐晰给自己擦着爪子还开小差,狼舌舔了他尖尖的下巴一下。
唐晰从脑补的画面中回神,手背蹭了蹭被大白狼舔过的地方,笑盈盈的:“先生,别闹。还有两个爪爪就擦完了。”
少年擦脸,落在大白狼的眼里就是对他口水的嫌弃。
大白狼生气了,变本加厉,伸出舌头又在唐晰脸颊上连续舔了好几下,用行动表示:你不让我舔,我偏要舔。
最后一下,唐晰扬起下巴躲了下,原本应该落在额头上的狼舌,阴差阳错落到了唐晰红润的唇面上。
和脸颊还有其他地方都不一样的触感,更加软滑细腻。
原本还故意闹腾人的大白狼,突然顿住,停了下来,白毛下的皮肤发红发烫。
唐晰只以为大白狼是脾气闹够了,笑了下,顶着一脸的狼口水继续擦剩下的两个狼爪。
刚开始只有一点口水,他还能用手背擦擦,现在满脸口水,擦也来不及了,只能等把大白狼爪子擦完洗个脸。
唐晰蹲下,准备给像个人似的坐在马桶盖上的大白狼擦两个后爪,他熟练的握住大白狼的一个后爪,视线正好直对上大白狼夹在两腿间的大尾巴。
他笑着问:“先生你怎么夹着尾巴啊?”
心里有鬼的纵涉自然是不会回答他的问题,狼脑袋抬着,眼睛往上看,假装没听到。
唐晰也并不是非要一个答案,看他这样也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把另一个爪子也擦洗干净,唐晰拍拍手站起来:“大功告成!四个狼爪爪都干净了。”
说完,唐晰愣住。
狼爪子是擦干净了,但浴室到床还有一段距离呢,怎么过去?直接走的话,岂不是爪子白洗了。
唐晰思考后说:“先生,我抱你去床上吧。”
纵涉想,他这么大一头狼,小宠物应当是抱不动的,他便坐着不动,任由唐晰抱他。
抱不动,自然也就会选择放弃。
但他忘记了,唐晰有吸血鬼基因加成。
白日里,他被车撞了,唐晰都能公主抱抱起他,现在他变成了体重差不多的狼,唐晰自然也能将他抱起来。
气定神闲,坐着尾巴尖尖还轻轻晃的大白狼,一下被唐晰竖着,像抱小孩儿那样抱起来,瞬间惊得嗷呜一声。
此刻的唐晰觉得自己的形象无比高大。
他还温柔提醒纵涉:“先生,爪爪抱住我的脖子,小心摔下去。”
纵涉脸皮滚烫,狼脑袋埋在唐晰的脖颈处装死。
装着装着,纵涉闻到唐晰脖颈处的皮肤下似乎在散发一种对他吸引力巨大的香味,让他忍不住伸出舌头,顺着那条跳动的脉搏轻轻舔舐。
“啊!先生,痒!”被舔了个措手不及的唐晰慌张缩脖子,“不要舔,好痒,我会没有力气的。”
刚才那股强烈的痒意涌上来,他差点腿软无力摔了。
好奇的大白狼停下动作,但鼻尖还是凑得很近,嗅嗅闻闻,喷出的热气洒在他颈侧的皮肤上。
唐晰快走几步,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捣乱的大白狼放到床上。
他直起身,宽松的睡衣领口敞着,露出修长的脖颈和锁骨。
不知道什么时候弄的,白皙的锁骨皮肤上留了一片红印。
看见那边红,大白狼的眼神变得晦暗,腾一下跃起,将准备离开的唐晰扑到在床上。
头顶上的亮眼水晶灯全部被大白狼的身形遮挡住,乍一下被扑倒,还没反应过来的唐晰心跳又重又快。
唐晰以为大白狼要留他睡觉,便道:“先生,浴室的灯还没关。”
大白狼充耳不闻,居高临下盯了唐晰一会儿,狼脑袋垂下来,埋在唐晰的脖颈处。
那里散发着很诱人的香味,让他想要咬破,吮吸。
开始大白狼只是舔,来回舔,反复舔,后面似乎是觉得不够,便用犬牙叼着唐晰的颈肉,也不用力咬下去,就是那样叼着轻轻磨。
唐晰被磨得有点痛,还觉得有点危险,他试探着往旁边躲,被大白狼一爪子捞了回来。
“先生,你想吃了我吗?”唐晰莫名心慌发问。
实在是这会儿的大白狼比那会儿在草坪上压着他的时候还要吓人,眼里幽光闪着。
第二十七章
爪下的身躯微微颤抖,大白狼感觉到了,又转叼为舔,重重在唐晰那块被磨红的皮肉上舔了两下,跃起离开,走到熟悉的位置,躺下睡觉。
大白狼这反应,让唐晰难免怀疑自己,难道刚才是他的错觉?大白狼只是在用那种方式表示对他的亲近?
毕竟先生变成狼之后,性子也比人形的时候活泼了些,想来应该是被狼的习性影响了。
先生肯定是不会吃他的。
想清楚,唐晰便觉心里重新安定下来,也想起自己还没做的事情,下床走去浴室上厕所加关灯。
大白狼目送唐晰去浴室,门板合上他也没有挪开视线,就那样看着,尾巴蹭着遮挡的地方来回磨动,试图减轻身体的燥意。
唐晰从浴室出来,大白狼还维持着他进去时躺着的模样,只是空气中的味道好像变得复杂了些。
很熟悉,但他不知道那具体是什么味道。
想不清楚便不想。
唐晰快速走到床边,躺下。
本来还不觉得多累,但一躺下,他就感觉疲惫感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仔细想想,他今天一天可经历了不少事情,学演戏、车祸、昏睡……
打了一个悠长的哈欠,唐晰眼皮渐沉,今晚他连水晶大床的星空都不想看了,嘟囔一声“先生晚安”,便睡了过去。
唐晰睡得太沉,自然也不知道在他睡着之后大白狼又将他脖颈处的那块肉叼着又磨又舔,弄得濡湿一片。
太阳升空许久,过度劳累的唐晰才幽幽转醒。
睁眼发现自己枕头旁边是个闭着眼的大狼头时,唐晰差点就像昨天那样被吓得尖叫逃跑,嘴巴刚张开,他突然想起这头大白狼是纵涉,又淡定下来,脑袋往大白狼的方向凑凑。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狼,唐晰感到新奇又激动。
大白狼白得很纯净,唐晰盯着他的脸看得很仔细,都没有在上面发现一根不是白色的毛。
当然,大白狼的黑色眼睫毛除外。
大白狼的鼻尖是粉红的。这让唐晰想起,正常情况下,猫猫爪垫和鼻头颜色都是相同的。
这个发现在大白狼身上也是适用的,粉粉的鼻尖,粉粉的爪垫。
想到爪垫,唐晰心痒痒,眼睛看着大白狼,手悄悄摸到大白狼的爪子上,握住一只,两只手捧着,揉揉捏捏。
放松状态下,大白狼的爪垫是软而Q弹的手感,唐晰爱不释手,视线也从大白狼的脸上挪到大爪垫上。
他在视频里看别人玩的猫猫爪垫,虽然也是粉嘟嘟的,但不是很大,不像他的狼爪爪,老大一只,差不多和他掌心一样大,揉起来超过瘾。
唐晰揉得出神,连爪垫的主人被他揉醒了都不知道。
纵涉意识清醒,第一反应是想今天要去健身房做什么锻炼,睁开眼,抬起手,却看到一个白色毛爪子。
哦,他变成狼了。
并且在睡醒一觉后,也没变回去。
心情不是很妙,但感觉到小宠物在给他爪子按摩,他又觉得没有那么烦躁。
看了会儿唐晰玩爪垫的痴痴表情,纵涉也玩心大起,他突然翻身,将玩得不亦乐乎的唐晰压在身下。
似乎变成狼之后,他就很喜欢用这个姿势看着唐晰,也喜欢用这个姿势叼着唐晰脖颈软肉磨牙。
唐晰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还没从姿势的变换中缓过神。
两人对视了会儿,唐晰懵懵道:“先生你醒啦。”
纵涉顺从本心,伸出舌头舔了唐晰脸颊一口。
唐晰已经被舔习惯了,没什么反应,只是看着纵涉笑:“先生你饿不饿,也不知道张伯今天有没有送早饭来。”
轻轻连绵的咕噜声在两人中间响起。
唐晰捂着肚子,还是笑,只是脸颊红意深了些:“我饿了。”
大白狼便不再压着人,翻身下床。
唐晰走在后面,看着大白狼优雅矜贵的走姿,像在走猫步。
所以先生变成的真的不是大猫咪吗?
张伯早上还是准时带人过来送了早餐的,因为没见到纵涉和唐晰的人,便用保温工具将早餐温着。
唐晰挨个把盖子揭开,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摩拳擦掌,准备开动。
一扭头,发现纵涉没有上桌,他疑惑道:“先生,你不饿吗?”
纵涉看着那个仅供一个人坐的餐椅,脸色黑沉。
唐晰的眼神在餐椅和大白狼身上来回扫,一下子明白过来。
“先生,要不我把你的早餐端到茶几上?”
餐桌比较高,大白狼站着也不能吃到,坐的话,餐椅太小,也坐不下。
大白狼没出声,而是走到唐晰面前,张嘴。
这个表现很好懂。
“先生,要我喂你吃吗?”
高贵的狼头点了点。
他才不要像狗一样用嘴在盘子里拱,不雅观。
唐晰笑:“好呀。”
喂狼,他还是第一次呢。
唐晰往自己嘴里塞了个汁水浓郁的虾饺解馋,然后挨个点着餐桌上的早餐问纵涉吃不吃。
遇到想吃的,纵涉就点头,不想吃的,就冷漠看着,唐晰便懂了。
一顿早餐,一人一口,虽然两人爱吃的东西不一样,但气氛倒是很融洽。
吃完早餐,唐晰端着那杯苦香醇厚的咖啡问纵涉:“先生,要喝吗?”
往常早晨喝咖啡,是因为咖啡能够唤起精神,上午办公的时候不会那么累。
现在变成狼,办不了公,咖啡还喝吗?
纵涉想了下,还是喝吧,习惯了。
他凑近咖啡杯,第一次觉得咖啡这样苦。
但被唐晰用杏核眼直勾勾盯着,纵涉又不好反悔,便伸出舌头去卷喝咖啡。
第一次用舌头喝水,纵涉做得不熟练,深色的咖啡液溅了把脸凑过来看热闹的唐晰一脸。
密密麻麻的水珠,直直朝着唐晰的脸去,像是一场毫无征兆就落下来的苦雨。
唐晰不喜欢咖啡的味道,闭着眼睛往后躲,嘴里求饶:“先生等等!”
和咖啡战斗的纵涉听到声音停下来,抬眼去看唐晰,看到唐晰一脸咖色水珠。
他垂着舌头笑了,还发出和人轻笑时很像的声音。
唐晰恼了,把咖啡杯往餐桌上随手一放,半眯着眼睛去抽纸巾擦脸。
咖啡液溅进他眼睛里了,咬得眼睛疼。
他擦着眼睛,眼角不可控制流下一滴生理泪水。
“唔,我更不喜欢这个苦汁子了。”
不仅闻起来苦,还会咬他眼睛。
纵涉看唐晰难受,也不笑了,凑近用舌头给唐晰把脸颊上残留的咖啡舔干净。
却不想,他舌头上本来就一股咖啡味,不仅没能帮唐晰把脸上的咖啡舔掉,反而让唐晰整张脸都散发着清苦的咖啡味道。
唐晰仰头,有感而发:“咖啡味道苦,我命苦。”
唐晰噌的站起来:“先生,不行了,我要去洗脸,我受不了这股味道。”
嗖一下跑进厕所,唐晰用了洗面脸,洗了一个很彻底的脸,总算把脸上的咖啡味洗干净。
他擦好脸往外走,发现大白狼正站在厕所外面等着他,狼脸上隐约可以看出担忧。
唐晰笑笑:“我脸都洗干净了,没事了。先生你还喝剩下的咖啡吗?要是喝的话,我可以帮忙倒进你嘴里。”
经过这么一通,纵涉现在对咖啡也没什么好感。听到唐晰这样问,他果断转身,跳到沙发上窝下来,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唐晰悄悄露出一个狡黠的笑,也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往常这个时候,纵涉肯定是在不远处的书桌上办公,但现在……
唐晰想了下,问纵涉:“先生,要看电视吗?”
纵涉想着反正没事干,便微微颔首,矜骄的从背对着电视的沙发走到唐晰旁边躺下,脑袋搭在唐晰大腿上。
唐晰顺着摸了摸大白狼的颈毛,打开电视,挨个调着频道,看有没有想看的电视剧。
调到正在放动物世界的频道时,唐晰眼睛一亮,没再继续换。
他甜甜笑着说:“这个频道先生你应该会喜欢。”
变成动物但不喜欢动物的纵涉:……
他含住唐晰的手腕轻咬,示意唐晰换频道。
唐晰软声道:“就看这个嘛。”
纵涉吃软不吃硬,他来这一出,纵涉便没再强硬要求换频道。
动物世界就动物世界吧,看什么不是看。
却不想,看了会儿,正好播到花豹交/配的画面。没有很细节的镜头,只有大致动作。但对现在是狼的纵涉来说,还是感觉很奇怪,就像是在和唐晰一起看黄/片。
唐晰开始没什么感觉,毕竟他腿上躺的是狼,也不是花豹,他没有往那边想。
他嘴上还念叨着疑惑的问题:“花豹一胎会生几只小花豹呀,应该是一只吧。”
念叨完,他就想到纵涉现在变成了狼,那如果纵涉以后想生孩子,岂不是……
唐晰摇头,把自己脑海里过于天马行空的想法摇散,他扭头去看纵涉,不小心看到纵涉没用尾巴遮住的地方。
肚皮摊着的时候,就很明显。
他看了一眼,觉得不礼貌,又赶快挪开视线。
纵涉看了花豹本来没什么感觉的,刚才被唐晰扫那一眼,却生出不太自在的想法。
鼻息间,昨天吸引着他的味道卷土从来,一个劲往他呼吸里钻。
狼耳红着,纵涉悄悄把尾巴往前伸,遮住。
“动物世界好像也不是很好看,我们还是换一个频道吧。”
唐晰没等纵涉回应,手快的换了一个频道。
这次放的是电影,看了没几分钟,演起吻戏来。
空气中压制下去的怪异氛围,再次出现。
唐晰闭了闭眼,想看不想看的,旁边伸过一只狼爪,直接把电视关了。
这个电视再看下去,不是什么好事。
电视关了,唐晰不由自主松了口气。
他转念一想,不看电视了,那干什么呢?
一下想起昨天晚上的计划,他点到张伯的对话框,给张伯发了一条消息。
纵涉脑袋还趴在唐晰的大腿上,唐晰发消息的时候手机举得有些高,他没看见内容,只感觉唐晰打字时小臂一直在他头顶摩擦,像在抚摸他的脑袋。
发完消息,唐晰和纵涉大眼对小眼。
现在又做什么呢?
纵涉倒是想到有件事要做,他跑回房间叼出平板,像昨晚那样打字和唐晰沟通。
“你用我手机,给我爷爷打个电话。”
第二十八章
唐晰应下,找到纵涉的手机,用纵涉给的密码解锁之后,拨通了纵柏的视频电话。
纵柏接得很快,画面还没彻底稳定,声音就传了过来:“喂,大孙子啊?”
猝不及防对上一张野生十足的狼脸,纵柏倒吸一口凉气捂心口:“纵涉!你想吓死我好继承纵家是不是?哪里搞来的宠物狼,吓我一跳。”
“嗷呜。”不是。
嗷呜完,纵涉面色一僵,转而臭着张狼脸在平板上打字给唐晰看。
纵柏也只是猝然看到狼脸时被吓了正着,刚听了傻里傻气的狼叫,便觉得也不吓人,更像哈士奇。
看大白狼爪子啪啪啪在平板上敲击,他还乐:“不愧是我大孙子养的狼,还会玩平板呢。狼随主人,聪明。”
狼脸更臭。
“告诉他,我是纵涉。”
唐晰照做,他先笑着喊了纵柏一声爷爷,然后解释说:“这头狼就是先生。”
纵柏脑袋卡了几秒,转过弯来,啊呀一声:“我好好的孙子怎么变成狼了。”
人变狼太玄幻,纵柏意外,但没有觉得很难以接受。他们纵家的基因里本来就带点神神鬼鬼的东西嘛,而且这个世界上还有吸血鬼呢,这样一想,人变狼好像也没多稀奇?
纵柏想着,他年纪大,听过的事情多了,自然不害怕,而他大孙子,虽然经商做生意厉害,但到底还是个不到三十的年轻人,遇到这种事,肯定害怕,便出言安慰。
“大孙子你别怕,你这种情况,我隐约有点印象,只是年岁大了,记不真切了,我需要去翻翻家里的古籍才能给你答复。”
纵家有一本家传古籍,里面用晦涩的密语纪录了一些玄幻的东西,但因为现实中没遇到,古籍常年都用保险箱封存着,里面的内容,都是长辈当童话故事复述给小辈听的,传的版本多了,就有了误差。纵涉变狼到底是什么缘故,怎么才能变回去,纵柏还是要翻翻原本。
“嗷。”行。
没得到确切的答案,纵涉心里多少不踏实,但他也知道,这事急不来。
说完古籍的事,心里有百分之七八十把握找到方法的纵柏不是特别着急,他讲单口相声一样,给纵涉又说了说车祸后续的处理,以及安慰纵涉,不要着急,没变回人的这段时间就当休假了。自从他让位以后,大孙子像是生产队的驴一样天天在公司待着处理大事小事,也挺累的,是该休息休息了。
狼头应和着点动,白绒绒的狼毛浮动,隐约透着股纵涉小孩时期才有的乖巧模样,勾起纵柏心底深处的惆怅。
他不愿再想,便说着去查资料,挂断了电话。
通话界面变成屏保。
大白狼脸上的表情没变,空气中的味道却酸酸涩涩的,闻起来让人鼻酸眼涩。
唐晰对于变成未知生物的恐慌和惊惧有过真切体会,他自然也了然纵涉此刻心情多不妙。
但他不知道说什么安慰纵涉,说什么话语都显得苍白,不痛不痒,根本不能真正给纵涉力量。
思索片刻,唐晰把手机和平板都放到一处归拢好,他拍拍自己的腿,询问纵涉:“先生,要躺一下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帮你梳毛毛。”
纵涉心情不佳,便觉得唐晰身上吸引他的味道更加馥郁幽甜。
大白狼轻巧侧躺,毫不犹豫倒在唐晰裹在单薄布料的大腿上,瘫成一个生无可恋的大狼饼。
唐晰看着腿上的毛脑袋,无声笑笑,手指做梳,动作轻柔给纵涉打理着身上的毛发。
边梳他边说:“先生,沐浴露的效果真的不行,你身上的毛毛好多打结的。”
纵涉无所谓甩甩尾巴。
对他来说,毛是通的,还是结的,没有一点影响。
看纵涉没反应,唐晰撇嘴,心里想的却是,等拜托张伯买的东西到了,他一定要偷偷给先生用上。
一人一狼,大半个小时的时间都花在梳毛上。
想着反正不赶进度,唐晰也就没有去拿梳子,只用手指在纵涉身上忙活,梳毛的时候遇到结节,便一点点拆开,剐蹭下来的浮毛,则汇集到一起,团成小毛球。
纵涉仰躺在唐晰腿上,睁着眼看少年专心致志帮他梳理着身上的毛发,心底的那些烦躁和不安,渐渐被在毛发间游走的手指赶走,取而代之的是“偷得浮生半日闲”的自在。
只是当唐晰梳毛的手愈发往下时,纵涉心头的悠闲就有些变味了。
小吸血鬼的指尖微凉,羽毛似的,从他后脊梁滑到尾椎骨,激起阵阵酥痒。
末了,还握住他的尾巴根,一顺溜往尾巴尖捋。
只那一下,就把纵涉捋精神了。
“嗷……”粗声粗气的一声狼嚎,比往次低沉粗哑。
唐晰正准备再捋几次的手顿住。
“先生,我把你尾巴弄疼了吗?”
唐晰问,纵涉便立马回忆起刚才那一阵从尾巴尖麻到天灵盖的快/感,尾巴僵直,不由自主抖了抖。
白毛下的皮肤烫得粉红。
唐晰把纵涉问住了。回答疼,唐晰肯定不会再弄,他也便不需要再承受那般刺激。
只是那头,怎么都点不下去,还有点破罐破摔的摇摇头,蓬松的尾巴尖在唐晰白皙光滑的手臂内侧滑动打转,想要继续的意思很明显。
“不疼吗?那就好。那我再给你理理尾巴的毛。”
大白狼真的不似自然界中的狼那样狼毛粗硬,而是尾巴蓬松得像布偶猫的大扫把尾巴,绵软松散。
唯一的坏处就是,这种毛质的毛毛容易打结,粘东西。
唐晰一手托着尾巴根,另一手的五指在毛发里耙梳着检查有没有打结。
他弄得认真,没有发现大腿上搭着的狼头呼吸急促,鼻头粉得发红,就连四个爪垫也冒着热汗。
把尾巴的毛毛梳理好,唐晰玩心大起,把大鸡毛掸子便成蓬松的麻花辫。
编完,他先偷偷笑了,故意不给纵涉说,看纵涉什么时候能发现。
唐晰握着大尾巴感觉了下,要是没有外层的毛毛,其实里面的尾巴更像是一根鞭子,手感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玩着尾巴,唐晰突然想到网上撸猫视频里讲过,猫咪的尾巴根是一个藏得很隐秘的手感很好的位置。
唐晰心动,看了眼一动不动的狼头,大拇指和食指的指腹捏了上去。
那手感,怎么说呢,很Q弹,比爪垫还Q弹。
但没等他细细感受,空气中突然沸腾起一股浓烈的腥甜味,令吸血鬼迷醉。
唐晰深嗅一口,想问纵涉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了吗,原本卧着的大白狼就噌的从他身上跃起,一下将他想说的话吓忘了。
大白狼甩着耳朵跑出去老远,尾巴应激似的竖成天线。正巧尾巴毛编了起来,遮挡范围缩小,比尾巴更有分量的两颗圆润毛蛋就从唐晰眼前晃过。
唐晰手痒。
想弹,想捏。
要是以后绝育了,就捏不到了,听说绝育之后蛋皮里面是空的,手感大打折扣。
不对!
唐晰一下拉回自己发散的思维。
那是纵涉,不是真的狼!更不是猫猫!
绝育了还得了。
心虚轻咳,唐晰抬眼去看纵涉,正对上纵涉复杂的眼神,幽怨、委屈、烦躁……
“先生,你怎么了?”唐晰装作没事人问。
纵涉不知道怎么说,也不想说,短促嗷了一声,开始疯狂在草坪上跑圈。
唐晰看大白狼这意思,就知道是不准备告诉他,那他便也不问了,安静欣赏大白狼撒欢跑圈的姿势。
但他眼神太好了,一不注意就看到了大白狼飞奔的后腿间,贴着小腹的那撮支棱的颜色透粉的毛毛。
唐晰歘的收回视线,耳尖微红。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他还是团毛球吧,再积攒多些毛毛,可以做狼毛毡,复刻一个和大白狼一样的小狼,也不知道到时候先生会是什么反应。
察觉到跟在身上的视线不在了,纵涉跑起来也更随性些,速度快得堪比风,恨不得把草坪踩成秃地。
纵涉把浑身躁动的精力发泄了大半,唐晰在屋内喊他:“先生!爷爷好像给你回消息了!”
放起来的手机屏幕上一闪而过备注为“老爷子”来消息提醒,唐晰看到,便立马喊纵涉。
下一秒,还在欺负草坪的大白狼奔向客厅。
似是若有所感,纵涉这次没让唐晰给他解锁手机,而是用狼吻戳戳屏幕,小心解锁。
【老爷子:大孙子啊,我查到了,你之所以变成狼,是因为你和晰晰完成了血脉融合,成功进入了狼人血脉苏醒的第二个阶段——全狼阶段,也被称为性/成熟期或发/情期,这段时间你可能有些躁动。】
【老爷子:这个阶段没有什么捷径可走,只有熬,熬过躁动,自然就会切换到第三个阶段。第三个阶段是半人半狼阶段,需要你和晰晰再完成更亲密的体/液融合,你才能重新变回人。】
【老爷子:另外的话,好像不止你会发生变化,晰晰也会发生变化,但是他会怎么变,古籍上没有详细记载,需要你们自己去发现,反正应该是好的变化。】
第一次,纵涉觉得自己不太认识字,他脑海全被“发、情”两个字占据了。
他斜着眼睛用余光偷看唐晰,确定唐晰没过来,才顶着红耳朵给纵柏回消息。
【纵涉:什么更亲密的体/液融合?】
【老爷子:懂装不懂?这种事还要你爷爷教你,羞不羞。】
纵涉:!
纵涉反应太大,把手机碰到了地上,唐晰听到声音,探头问:“需要我帮忙吗?”
狼爪慌张的一脚踩住手机屏幕,脑袋甩成旋风:“嗷呜!”不用!
唐晰哦了声,收回视线。
皱眉小声嘟囔:“先生怎么怪怪的。”
现在听力也变得很好的纵涉听清唐晰的碎碎念,尾巴因为心虚变僵硬,低头叼起手机,撒腿就跑。
狼影慌乱。
第二十九章
纵涉叼着手机跑到唐晰看不到的地方窝着。
思绪全部被那句“更亲密的体/液融合”占据。
他爷说的指向性那么强,他自然是懂的,但这并不妨碍他想逃避。
逃避可耻,但有用。
纵涉一躲,就是一上午,他不进屋,就在太阳底下各种发泄精力,花园的草坪被他刨得乱七八糟,张伯中午来送饭时,差点以为别墅进了歹人洗劫,掘地三尺找什么东西。
直到在草坪上看到刨坑刨得尘土飞扬的大白狼,他才心定。
纵家情况特殊,所以对家里佣人的要求严格,像张伯这种权利不小的管家们,都是祖上长辈就在纵家干活,是纵家用金钱和资源一辈一辈培养出来的,很忠心,知道的事情也不少。
张伯看见大白狼,假装没看见,照旧安排佣人上餐。
饭菜摆好,张伯走在最后。
“小先生,您要的东西都在这个大箱子里。”
唐晰对张伯办事的速度感到震惊。
张伯走后,唐晰唤了声“先生吃饭啦”,转头就打开纸箱翻翻看看。
草坪上,刨到最后没多少兴趣全是强撑的大白狼耳朵弹动,快速停下爪子,看向别墅的方向。
唐晰刚是叫他吃饭了吧?
肯定是。
长腿如风,嗖的刮到唐晰旁边,唐晰闻到清新的泥土芬芳,视线往地面上的狼爪看去。
白爪变棕爪,爪面灰扑扑的,全是细小的灰尘泥土,浅色瓷砖上,一串不甚清晰的泥脚印。
唐晰无奈摇头。
大猫咪调皮玩耍,惹了一身泥巴回家,他能怎么办呢?
当然是从纸箱子里掏出新买的犬科动物专用沐浴液啦。
唐晰若无其事握着瓶身上的字,仗着大白狼视线低,看不到茶几上的箱子里面,动作淡定的盖上纸箱。
“先生,先去浴室,我给你洗爪爪,然后再吃饭。”
纵涉狐疑瞅着不经意从嘴角眉梢透出喜意的唐晰,。怎么给他洗爪子这么高兴?不是应该嫌麻烦吗?就这样喜欢狼形?
再瞅瞅自己踩在地上看不出原色的泥爪子,纵涉屈服,甩着尾巴迈去厕所。
唐晰走在后面,看着大白狼背影笑,却又觉得哪里怪怪的,不太和谐的样子。
等到纵涉进了浴室,突然转身扭头照镜子时,唐晰终于想起是哪里怪了——他还没解开纵涉尾巴上的麻花辫!
镜子里,身姿矫健的白狼,尾巴毛被编在一起,尾巴上扬时,后腿间的白色毛蛋明晃晃坠着,显眼极了。
“嗷呜嗷呜!嗷嗷嗷!”
从小衣冠整洁的纵涉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撅着个光腚,露着蛋在草坪上刨了半天的坑。
视觉冲击把纵涉气得破防,他秃噜了一连串狼语,唐晰没听懂,只是觉得应该骂得挺脏的。
被狼性影响,变得幼稚的男人气到转圈咬尾巴,试图解开麻花辫。
但技术不佳,麻花辫没解开,咬掉一嘴毛,疼得龇牙咧嘴。
画面过于玄幻。
唐晰无法想象这头愤怒中的狼竟然是纵涉。
“咳,先生,我帮你解,你别急。”
唐晰不出声还好,他一出声,纵涉就知道“罪魁祸首”肯定是他。
狼嘴张开,嗷呜一口叼住少年垂在腿侧的白皙手指。
只是样子看着凶,嘴上其实根本没用劲往下咬,狼舌裹着两根修长的手指收紧。
看着气哼哼却又舍不得伤他的大白狼,唐晰突然意识到,自从纵涉变成狼之后,他和纵涉的相处模式好像颠倒了。
以前,都是纵涉像个长辈似的包容他,宠着他,现在他反而更像是大白狼的主人,对着大白狼的时候,心态温柔又宽容。
自觉地位上涨的唐晰,笑得甜甜,用另一只手摸摸狼头:“先生,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偷偷把你尾巴毛编起来,我现在帮你解开,你别生气好不好。”
大白狼皱眉。
这道歉的话听着,怎么这么不对味?像在哄他似的。
他什么时候需要小宠物哄了?
纵涉本想找唐晰理论一番,唐晰却已经抽出狼嘴里的手指,走到狼屁股后面,弓着腰去捉□□花辫。
纵涉想夹尾巴遮蛋,却又知道尾巴夹住了没法拆麻花辫,纠结得尾巴乱甩。
落在唐晰眼里,以为是大白狼想和自己玩,他眼疾手快动作轻柔捉住大尾巴。
“先生等等再玩好不好,我先给你解开。”
纵涉:?
谁在玩?玩什么?干嘛又是这个轻言软语的包容语气?
很怪异。
纵涉不太自在,狼身僵硬。
唐晰趁着纵涉配合,快速把尾巴毛解开,手指梳了梳,原本柔顺蓬松的狼尾,就变成了爆炸羊毛卷狼尾。
唐晰声弱:“有点卷了,不过洗澡之后应该会恢复自然。”
纵涉晃晃尾巴,从镜子里看了看,反倒是挺满意的。
大尾巴正合适遮他的大蛋。
心情坏得快也好得快的大白狼舔了舔少年的指尖,示意没事。
唐晰感觉到了,松气笑笑顺着转移话题:“先生,我们现在开始洗爪爪吧。”
浴室地面被打扫干净了,没有昨天洗澡折腾出来的满地水渍,大白狼便找了块清爽地面卧下,等着唐晰伺候。
唐晰没再用洗手池接水,找了一个小盆,接了热水又挤了草莓味的大型犬沐浴液,搅匀了端到白狼面前,挨个握着大狼爪放在盆里清洗揉搓。
前面的两只爪都还好,搓到后面,纵涉就难受得慌,脚心痒,下面胀,他观察着唐晰的神色,悄然将爆炸大尾巴夹在两腿间。
遮住。
唐晰专心清洗(玩)着狼爪,倒没发现他的不自在。
四爪用清水洗干净,毛巾大概擦干水分,为了加速干,唐晰用上了吹风机。
“先生,你把四个爪爪放一起,我争取一起吹干。”
大大白狼照做,调整了躺的姿势,四脚聚拢朝天,配合着唐晰吹毛。
唐晰被萌得眼睛发亮,吹干毛毛之后将爪爪贴到脸颊上测试干爽度之后,没忍住嗅着那一股好闻的草莓味亲了口粉色肉垫。
这一口,亲得大白狼浑身发烫发紧。
哪怕知道唐晰亲他是因为狼形,纵涉心脏跳动频率还是发生了改变。
狼爪噌的收回,大白狼没等唐晰,先跑出了浴室。
从上头状态恢复冷静,唐晰也觉得自己刚才似乎有些越界。
大白狼再可爱,他也不能没经过先生允许就亲。他总是因为经不住诱惑去亲先生,这样不好。
唐晰警告好自己下回要保持冷静。收拾好残局,他从浴室出去。
纵涉在餐厅等着唐晰,看起来已经恢复正常,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被唐晰吻过的那只爪,根本没有在地板上踩实。
“先生,你想吃什么?”纵涉不方便,吃饭依旧只能唐晰喂。
纵涉心不在焉,随便选了几道菜,唐晰用筷子夹着送他嘴里。
喂了几口,唐晰暂停,他翻开张伯松开的大箱子,找出一个半圆形,图案是白狼,包边是嫩黄色蕾丝边的口水巾给大白狼围上。
纵涉看不清楚唐晰在给自己围什么,只知道围好之后唐晰看着他眼神都变了,直勾勾喊好看、帅气。
虚荣心让纵涉昂起头颅,继续配合唐晰吃饭。
等吃完饭,他走到浴室照镜子,才发现唐晰给自己围的是个卡通狼蕾丝边围嘴,他奋力叼着口水巾的边缘,想扯烂。
脑海里,唐晰那亮晶晶,充满喜爱的眼神一闪而过。
终究还是没下嘴。
他说服自己,就算他毁了这一个,唐晰也能拿出其他的,没必要。
对,就是这样,没必要。
唐晰后吃完饭,见大白狼戴着那个口水巾到处溜达,神色自然,还觉得自己运气好,当即放下筷子,装作很随意的样子扯掉大白狼脖颈后的活结,一下将那块口水巾攥在手心里,再转运到口袋里。
全程都有感觉的纵涉:逗小宠物开心而已。
处理好口水巾,唐晰兴冲冲跑去研究纸箱里剩下的东西,有玩具、项圈、止咬器、大型吹风机……
很多很多,有的是唐晰让准备的,有的则是张伯自己加的。
唐晰倒没有因为张伯擅自加东西就觉得不开心,反而,他觉得张伯不愧是管家,想得比他很周到。
住在海岛,买宠物用品很不方便,还是一口气备齐比较好。
唐晰把玩具拿出来,兜了一些放在沙发上:“先生,你想玩哪个?”
纵涉狼目狠瞪。
“嗷呜嗷呜啊嗷!”真把我当狗了!
纵涉气势汹汹把唐晰扑倒在沙发上,想要给他一个教训,但狼性的基因使然,让他转头又去叼了一个拉拽的玩具。
他一边和唐晰用玩具角力,玩得开心,一边骂自己是个傻逼。
这个鬼狼人基因,真的不是精神分裂吗?他觉得自己快分裂了,一半是纵涉,一边是傻狗。
唐晰不知道纵涉心里的复杂,他只以为纵涉和他玩得很开心,玩了拉拽玩具之后,他又拿着飞盘,招呼着纵涉一起玩。
玩得太嗨,唐晰忘记外面还有大太阳,直接跟着飞盘跑了出去。
纵涉在后面吓得心惊,狼叫声凄厉。
预期中的唐晰会被太阳烤化的画面没有出现,唐晰站在灿阳下,回头疑惑笑着问他:“先生,你不想玩飞盘吗?”
那个笑,比太阳还亮眼。
纵涉脑内清明,猛然想到爷爷说的,两人血液交融之后,不仅会让他变成狼,对唐晰也有好处。
难道就是指的这个?
纵涉从心惊胆战的恐惧状态瞬间转变到狂喜。
他冲出去,跑到唐晰腿边,冲着太阳激动喊“你不怕太阳了”,但落在唐晰耳朵里,就是纵涉在对着太阳疯狂嚎叫。
唐晰握着飞盘,表情担心:“先生你怎么了?”
天狗食月?
也不对啊,这是太阳。
太阳?
太阳!
唐晰丢下飞盘,一溜烟往客厅跑,脑袋里就一个想法:他要痛死了。
跑到一边,唐晰停下。
手指在照在身上的太阳光上点点,再碰碰。
他表情激动又惊喜:“先生!我不怕太阳了!我竟然不怕太阳了!”
他刚才没有任何阻隔的摸到了太阳的温度。
说到兴奋时,喜悦的眼泪滚滚落下。
纵涉也为唐晰高兴,甩着尾巴跑到他面前,爪子扒拉着唐晰,唐晰顺势蹲下。
粉红狼舌舔上去,给唐晰把眼泪舔掉。
唐晰吸吸鼻子,抬手抱住狼头嚎啕大哭。
此刻,他仿佛和现代那些穷到绝路突然中了大奖的人共情,好像头上顶着一个巨大的天降馅饼。
他无数次告诉自己不能奢望的东西,突然就落到了他的面前。
唐晰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表达这种超乎意料的大喜,他只能用哭泣来发泄自己的情绪。
纵涉静静听着他喜极而泣的恸哭,蹲坐着,两只狼爪回抱着他,给他无声的依靠。
哭到没了眼泪和情绪,唐晰才停下来。
眼睛红肿,脸颊滚烫,唐晰手背贴着脸颊,后知后觉羞恼。
他刚才哭得肯定好难看。
狼舌舔舔他的滚烫的眼底,表情自然,好像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唐晰也跟着自然了些。
先生好像没觉得他哭得很烦,那他也不要庸人自扰。
纵涉确定唐晰情绪稳定下来,收回舌头,脑袋朝着客厅的方向,示意回去了。
唐晰却不要,他捡起飞盘,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活力满满:“我们来玩飞盘吧,玩个尽兴。”
几百年没晒太阳了,他愿意晒到中暑。
原本还冷静的纵涉,看着飞盘旋转飞走,理智也跟着飞走,追着飞盘撵去。
一狼,一吸血鬼,争抢着捡飞盘,跑得自由自在,仿佛回到晒月光那个夜晚。
“啊!”
唐晰惊呼一声,纵涉放弃飞盘,转头朝他跑过去。
就见唐晰右脚踩在大白狼上午刨出来的土坑里。
唐晰哭唧唧:“脚崴了。”
坑爹(坑的爹)——大白狼:心虚。
更糟糕的是,原本已经不怕太阳的唐晰,身上的皮肤刹那间开始灼烧融化,没有一点前兆,打了两人措手不及。
心虚转心惊,纵涉凭借肌肉反应,熟练将唐晰压倒,两只爪子将唐晰的手脚往他身下扒拉,嘴里急促嗷呜了一串。
唐晰身上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很疼,疼痛让他清醒,他秒懂纵涉的意思,努力将自己的手脚都往大白狼的身躯下面缩,整个人团成一团,藏在大白狼身下。
唐晰的自愈能力依旧,将阳光和他完全隔绝之后,过了会儿,他便感受到自己在好转。
怕纵涉担心,唐晰第一时间说:“先生,我在自愈了。”
“嗷。”
纵涉稍加放心,吐了闷气。
可胸膛里紧张到快速跳动的心脏,一时半会儿还缓不下来。
唐晰脑袋在纵涉胸口动动,声音从绒毛里传出来,显得有些闷。
“先生,你心跳声好快。”
他说完之后,纵涉的心跳更快了。
心里怪怪的纵涉红着毛耳朵,爪子朝唐晰身上拍拍:“嗷嗷。”安静。
不知道爪子拍到的是哪里,挺软弹的。
唐晰声音羞恼:“先生你干嘛打我屁股?”
纵涉狼爪僵硬成鸡爪。
他要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唐晰会相信吗?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被拍了屁股的唐晰把自己再往小了团,没注意,动到了崴到的右脚,下意识痛呼出声。
听他吃痛声,纵涉此刻也悔,上午不应该光挖坑不填坑。
不然那会儿太阳光起作用时,唐晰可以直接用吸血鬼的速度跑回客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被他藏在身下躲太阳。
似是察觉出纵涉的担心和情绪低落,唐晰故作轻松:“不小心碰到会有点疼,但其实还好,不是很严重。”
纵涉被他一宽慰,更加抑郁。
但事已至此,愁眉苦脸也没用,倒不如想想办法往屋里挪去,总不能就这样在太阳下待一下午。
唐晰也正在想这个。
“先生,要不我就这样团着,你叼着我的衣服把我拖回去?”
纵涉觉得不行。
他要是站起来,阳光肯定会从四面八方照向唐晰,而且他不觉得唐晰身上布料单薄的衣服能够承受住他狼牙的咬拽。
纵涉为了让唐晰理解他否定的原因,低头朝唐晰肩头的衣服上咬了下,只一口,漂亮的丝绸衬衫便破了个洞。
唐晰:……
沉默几息,唐晰又道:“要不我就这样倒吊在你身下抱着你,你把我带回去。虽然这样手脚可能会被晒到,但是你跑起来快,应该也就晒一下下。”
纵涉思考了下可行性。
好像除了这个办法,他也想不到更好的方法了。
狼头点点,算是同意了。
“我同时伸手伸脚抱住你,好了我说可以,然后你就跑。”
“嗷。”
唐晰深呼吸一口,迅速伸手伸脚把自己挂在大白狼身上。
“可以了!”
腾一下,大白狼奔向屋里。
唐晰怕在跑动间掉下去,手脚各自勾得很用力,整个人和纵涉面对面贴着。
纵涉一边注意着在自己身上倒挂金钩的唐晰是否掉落,一边用最快的速度跑回别墅。
不过是两三个呼吸的时间,纵涉就把唐晰运到了沙发上放下。
一人一狼维持着面对面相拥的姿势,居高临下的大白狼呼吸急促,吐出舌头散热。
其实没跑多远,但过程中太紧绷了。也是进了屋,纵涉才敢放松下来。
休息几秒,纵涉从唐晰身上起来,跳到地板上,狼头探着,在唐晰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到处检查。
唐晰把手给纵涉看:“没事了。你跑得快,毛毛也起了一定的遮挡作用,我都没怎么被晒到。”
面目严肃的纵涉又走到唐晰脚边,舌头舔在略微红肿的右脚脚腕上,多少有些自责。
唐晰不想让他自责,故作轻松说:“先生,你真不用担心。我自愈能力很厉害的,过会儿就好了。”
大白狼依旧绷着狼脸,在唐晰的脚边蹲下,直直盯着唐晰清瘦莹白的脚踝。
小吸血鬼被太阳晒伤之后恢复是最快的,身上其他的伤,恢复得则会慢些。
唐晰见纵涉一副要看着脚踝好彻底的架势,莫名不自在,脚尖动了动,连带着露在空气中的脚踝也轻轻扭了扭,凸起的脚踝骨透着莹润的粉光,动作起来,莫名色气。
纵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脑海里突然冒出“握着舔”的想法,狼眸不自觉睁大,舌头真就舔了上去。
但这次的舔,没有刚进屋那会儿满是担忧的舔舐单纯。
舔了几下,纵涉后腿并得更拢些,将尾巴夹紧,不再舔。
“先生,你说今天是什么情况,我为什么会突然有一段时间不怕太阳?”冷静下来,唐晰便复盘起今天的事。
那会儿重新站在太阳下时,他是真的无比喜悦。所以等再次失去时,他也生出了想要留住的奢望。
纵涉心里有猜想,他姿势别扭去叼来平板,爪子啪啪啪敲字。
“我猜测你今天之所以不怕太阳,应当是和我们昨天交换了血液有关系。我家古籍记载,说我们血液交融后你也会发生变化。但更多的东西,就没有记载了。”
唐晰脸上的表情随着纵涉打出的内容一会儿激动一会儿失落。
“你别灰心,现在有了头绪,我们多试几次,自然能找到让你不怕太阳的规律。”
也只有这样了。
唐晰拍拍自己的脸颊,笑起来:“嗯。”
第三十章
“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尝试?”唐晰显然有些迫不及待。
纵涉知道唐晰想要快点琢磨透不怕太阳的规律,他看看门外灼烈的光,再看看唐晰发白的面色,严肃敲字:“等你修养一段时间,找个太阳不大的时间段尝试。”
听到不能马上开始,唐晰第一反应想说自己不用修养,但转念一想,他不用修养,先生需要修养啊,毕竟试验需要用到先生的血液。
唐晰默默叹气:“要不我们还是不试了吧,其实我也不是很想晒太阳。”
他觉得自己最近愈加过分和贪心了。
对纵涉的态度不似最开始那般尊敬不说,还需要纵涉拿出血液帮他做试验,这样不好。
思及此,唐晰更加坚定郑重道:“对,不试验了。”
纵涉狐疑瞅他一眼,似要将他的想法看穿看透。也不知道那个脑袋瓜里想了什么,一会儿一个主意。
“真的?那非要在太阳底下玩飞盘的人是谁?”
打脸,猝不及防又格外及时。
唐晰泛白的面颊腾起红意,想要嘴硬说不是他,但玩飞盘的事才发生不久,他实在做不到睁着眼睛说瞎话,便嘴唇动动,却说不出话。
纵涉啪啪敲字:“告诉我不想实验的真正原因。”
狼目凛凛,盯得唐晰发虚,不敢说假话。
“之前我还和先生保证,说每隔几天用先生一点点鲜血维持着生命就好。现在要是试验,还不知道需要多少鲜血。”唐晰一骨碌把心里话说了,舒坦不少。
纵涉舔舔他的手背,脑海里冒出想法——又不是非要血液不可,其他体/液也行。
狼头甩甩,耳尖红扑扑。
“我血多,够用。”纵涉霸气打字,好似真的草原霸主。
“可是……”
唐晰还想说什么,被毛乎乎又软弹的狼爪垫按住了嘴唇。
纵涉用行动,无声表达——他是老大,听他的。
大白狼太霸道,唐晰妥协,乖乖点头。
先生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他要是再推拒,就显得有些给脸不要脸了。
见唐晰听话了,狼爪微微在粉润的唇面上按了按,收回。
唐晰捉住狼爪,摊平在眼前,研究了下,说:“先生,我给你剃剃脚毛吧,你现在的脚毛好长,打滑不说,还容易藏污纳垢。”
唐晰不说这个还好,一说,狼爪咻一下收回,大白狼一溜烟跑了出去,可以说是非常抗拒剃脚毛了。
要是纵涉跑出门的时候没有在门口呲溜滑了一脚,或许唐晰还真就不打算强狼所难了。
但他打滑了,后腿差点撇成一字马。
唐晰便觉得,还是应该剃剃脚毛。
明面上来不了,那就等半夜的,等纵涉睡着之后再说。
为了给纵涉剃脚毛,唐晰这天晚上临睡前特地定了个半夜两点的闹钟。
闹钟一震动,他没松彻底的神经刹那紧绷,连忙关掉闹钟,生怕把纵涉吵醒。
“呼——”
大白狼没醒,唐晰松气。
他伸手进枕头下面,把早就悄悄“偷渡”藏进房间的剃毛推拿了出来。
偷着搞事情实在刺激,唐晰的一颗心扑通跳得飞快,耳朵和脸也烫得很。
他先从前爪剃起,一只手掌托起狼爪,眼睛一错不错顶盯着大白狼的眼睛。
张伯送来的剃毛推很静音,但对于“做贼心虚”的唐晰来说,轻微震动都能吓得他心跳砰砰到乍停。
当剃毛推挨上狼爪时,他甚至忘记了呼吸,也不敢剃得太细致,草草用推子将过长的毛尖尖剃掉,他就连忙换另一只爪。
等把两只前爪剃完,唐晰直起上身,狠狠喘了几口气。
就这么一会儿,他已经紧张得出了一身的汗。
他不禁想,还好只需要给大白狼剃脚毛防滑,不需要进行更高难度的修剪指甲,不然还不知道会累成什么样子。
喘匀了气,唐晰轻缓挪到床尾,对着大白狼的后爪跪趴下。
他轻轻捧住一只后爪,依旧悄咪咪抬眼看大白狼,确定大白狼没醒,这才打开开关。
“滋……”
高频震动的触感从脚心往上传,溅起阵阵怪异的酥麻。
睡梦中的纵涉睡得不安定,梦里有个身姿婀娜的少年在他眼前甩着水袖翩翩起舞,如同振翅待飞的绚烂彩蝶。
在唐晰专注而紧张的剃脚毛时,纵涉的身体回应被引了起来,搭在床面上的大狼尾巴尖尖抖了抖,似是不耐,又似难耐。
好一阵,终于完成四只大狼爪的剃脚毛任务,唐晰轻松一笑,挺直身子,手背擦了擦额角紧张出来的薄汗。
他垂下视线去欣赏自己的杰作,却不小心看到了小白狼。
眼底烫得慌,比他耳朵和脸颊温度还高,嘴里不自觉念叨起:“阿弥陀佛,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碎碎念过后,唐晰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本来都准备溜了,突然想到大白狼平时是用尾巴遮住的,便也想帮睡梦中的大白狼用尾巴遮遮。
他用手握着毛尾巴往前回搭,仿照平时放置的角度摆弄。
不曾想,睡梦中的狼尾巴不听话,他手一松,狼尾巴也立马恢复原状,往床上耷拉去,细长柔软的狼毛从狼腹滑过,透着粉意的毛毛颤了颤,更加蓬松了些。
唐晰手攥成拳。
莫名尴尬。
但有时候强迫症来得就是这么莫名其妙,明明都觉得尴尬了,强迫症硬是逼着他再尝试一次。
不过这次唐晰不敢再动不听话的狼尾。他轻手轻脚扯动床尾的凉被,轻轻盖在平躺的大白狼腰腹位置。
虽然依旧有小白狼的形状,但好歹遮住了。
“啊!”
没等唐晰顺利开溜,被绚丽夜梦折腾得半醒的大白狼一爪子将他按倒趴下,呼吸沉重的砸在他身上。
背对着大白狼,唐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顶着滚烫的面皮问:“先生,你是哪里不舒服吗?怎么呼吸这么急?”
大白狼没回答,只是伸出舌头,重重舔着唐晰后颈的皮肤,时不时用牙尖轻轻啃磨两口。
狼身重重压着唐晰,不让唐晰逃脱。
香甜醇厚的味道在空气中发酵,被舔得不自在的唐晰好似醉了,身上无力,挣脱不了大白狼的束缚,声音绵软。
“先生你起来好不好……你这样压着我,我很难受……”
他的腰腹紧紧贴着床面,那一块被挤压得发酸发胀,四肢百骸里有股冲动在横冲直撞。
请求没有用,大白狼依旧压在唐晰身上岿然不动,闻闻嗅嗅。
一人一狼,眼神皆是逐渐迷离。
最后一前一后两道不同的味道释放在空气中,混杂在一起。
唐晰胸膛起伏明显,还没从刚才那酥麻奇异的灭顶感觉中缓过神来。
“撕拉!”
大白狼尖尖的狼爪撕破唐晰的睡衣。
——
又是天明,却不像昨天那般日头好,今天是阴天,天上灰沉沉的,远处的海面和天际融为一体。
唐晰醒了,迟迟没动,瘫得直挺挺的望着天花板。
他昨晚做了什么?
给大白狼剃脚毛、非要给大白狼盖被子、在大白狼的气息中迷醉过去……
唐晰啪嗒两巴掌落在自己脸颊上。
纵涉问:“嗷嗷嗷嗷呜嗷呜呜?”怎么想不开打自己?
唐晰也没觉得哪里不对,下意识道:“因为很尴尬啊。”
尴尬啊,纵涉也挺尴尬的。
昨晚他中途醒来,却以为还在梦中,便放肆随性了些。
等等!
纵涉着急问:“嗷呜嗷呜嗷嗷嗷?”你能听懂我说话?
唐晰点头:“当然能听懂啊。”
下个瞬间,一人一狼将尴尬抛之脑后,四目相对。
唐晰眨巴眼,直勾勾看着狼吻:“先生,你快嗷呜两声给我听听,我好像出现幻觉了。”
狼脸臭得不行:“嗷呜嗷呜呜。”又把我当狗。
唐晰嘶了声,揪揪自己耳朵:“我好像真的能听懂你在说什么。”
“唐晰是笨蛋吸血鬼。”纵涉故意道。
小吸血鬼瞬间破防:“我不是笨蛋!”
一来一回的对话,又进行了好几轮,终于,唐晰肯定:“我真的能听懂你说话了!这又是什么原因啊。”
纵涉没回答,但唐晰从他的表情中得到了信息。
“不会是因为昨天晚上吧?”唐晰大红脸问。
纵涉颔首:“应该是。”
昨天晚上,两人闹了一身的口水和脏污东西,也算是另类的体/液交换了。
唐晰整个人像烧着一样,扯过被子将自己团起来。
他和嫡兄庶兄比起来,是不谙世事了些,但他多少也知道那种事。
汗水能够给他带来力量,他能接受,怎么口水和那个,也有效果啊,而且是能让他听懂狼语的效果。
之前他想要听懂狼语,等现在真听懂了,他又觉得尴尬,实在是昨晚的事情太令人难以启齿。
“不饿?”狼爪拍拍隆起的被子团。
唐晰揉着脸颊,想说不饿,但肚子却不让他说谎,饥饿感明显。
好吧,他饿了。
“起床吃饭,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狼爪又拍拍。
说完,纵涉先迈步了出房间。
唐晰听到动静,悄悄掀开一点缝隙往外看,看到大白狼真出去了,他一把掀开被子,大吸几口气,小声嘟囔:“本来也什么事都没发生。”
他经常被大白狼舔,早习惯了,昨晚只不过是舔的范围广了些,时间久了些。
唐晰成功说服自己,起床穿鞋洗漱。
在浴室缓过那阵,唐晰没事人一样走到餐厅,照例喂没事狼吃饭。
因为能听懂狼语了,纵涉不需要脑袋和爪子齐上阵告诉唐晰他想吃什么,嗷呜两声,唐晰就明白了。
过了尴尬的劲头,唐晰坦然承认,这个能力实在是太棒啦。
主要是这两天他和纵涉交流实在太艰辛,不是靠意会,就是靠狼爪在平板上打字,比较之后发现,还是直接用语言交流最方便。
早饭后,唐晰看了看灰扑扑的天,问纵涉:“先生,想不想玩飞盘?”
纵涉没意见:“玩。”
末了,他又补充一句:“这具身体想玩。”
唐晰笑着,没戳穿他。
昨天被刨出大坑的草坪已经被修复,平坦如初。
但唐晰跑了没几趟,还是被飞扑上来的大白狼压倒了。
大白狼重量不轻,唐晰被压得骨头缝里透着酸。
“先生,你突然扑我干什么?”
大白狼居高临下俯视着身下的人,大舌头垂着,粉嫩有弹性,像是压着主人讨好要肉骨头吃的大狗。
黑亮水润的狼眸中,全是唐晰笑盈盈的模样。
“我不知道,就是想扑你。”
说完,纵涉又叼起唐晰的脖颈肉。
恍恍惚惚,唐晰好像回到了昨晚。
但又许是日光作祟,今天的感觉比昨晚清晰很多。
唐晰臊得面红耳赤。
“先生,你怎么又……”
纵涉含糊:“这具身体不受我控制。”
言下之意,这不是他的本意。
一回生二回熟,唐晰已经麻了。
他也抗拒不过大白狼,干脆就这样躺着,看着天,听着海浪声,任由大白狼随意撒欢。
别墅围墙外,海浪声逐渐凶猛急促,和狼息声叠着响起。
要不是有过一回经验,唐晰肯定以为大白狼这么激动是把他当成了撕咬的猎物,想要生吞活剥。
唐晰看着深灰色的天幕,只觉气氛更浓,似是要下雨了,灰暗边际线上的海浪汹涌澎湃,激起的浪涛一波高过一波,后浪急促地拍打着前浪。
等了许久,远处的海平面上一声惊雷炸开,一浪一浪的波涛忽的平稳,水面恢复风平浪静,只有鼻息间还残留着腥咸的海风气息。
这一刻,唐晰的思绪无比清晰。
他想起过去闻过几次的腥甜味,那时候总觉得熟悉,却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现在,他终于知道了。
啊!
唐晰在脑内嘶喊一声。
他其实宁愿不知道。
但令唐晰没想到的是,草坪上那一回,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这一天,大白狼无时无刻不想压着他舔咬。
哪怕唐晰神经再大条,他也知道大白狼这反应不太对劲,像是某个季节来了。
狼牙尖锐,哪怕纵涉尽量控制着不使劲咬,但次数多了,唐晰颈侧经常被叼的软肉还是不可避免红肿了,肿得最凶的地方,还能看出牙印,多少显得有些过于凶残。
小吸血鬼良好的自愈能力,在狼牙弄出来的伤口上,好像也失去了作用,红痕许久未消。
纵涉觉得这样下去,他迟早会把唐晰咬坏,他自己可能也要那啥人亡。
“要想个什么办法控制一下这具身体。”纵涉镇定道。
唐晰跑去翻装着大白狼用品的纸箱子,找出来一个黑色皮革和金属做成的防咬嘴套。
他拿着嘴套,犹豫不决。
虽然这个可以阻止大白狼咬他,但大白狼骨子里到底是先生,先生是人,是有自尊的,还是不用了吧。
“给我戴上吧。”纵涉出声,打断唐晰的纠结。
既然纵涉本人都发话了,唐晰便不再犹豫,调整好皮革绳子,给他套上了。
套上嘴套的大白狼,野性、禁欲,如同森林骑士。
唐晰拿着手机,跃跃欲试:“先生,你这样好帅啊,我想给你拍照。”
狼头高傲仰着:“随便。”
唐晰知道,这便是同意了。
他捧着手机,各个角度拍个不停。
只是有时候,他不得不提醒纵涉:“先生,尾巴挡一挡。”
被提醒的次数多了,纵涉从开始的尾巴僵硬,皮毛滚烫,恨不得直接把那玩意儿剁掉,变成熟练抬尾遮挡,再若无其事配合着唐晰摆姿势。
纵涉戴了两天嘴套,虽然身体依旧经常蠢蠢欲动,持续梆硬,但好歹没再咬伤唐晰。
第三天清晨,唐晰醒来,发现纵涉又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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