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精神病院

    善意人格对于祁时的好感度出乎意料的高,看着笑着的青年,甚至根本看不出来对方是个精神病人,也想不到还会有着严重的自残倾向。

    祁时因为谢桅枳的话,闭着唇不说话。

    时间还早,苏铭那边有两个人看着,祁时也不用跟上去一直守着,围在外圈的那些安保偷瞥着祁时,发现那年轻医生没有离开,反倒是得寸进尺的在椅子的另一旁坐了下来。

    祁时看着谢桅枳抱着的小花盆,那小花盆里面的植物早就已经枯黄,露出灰败的颜色,失去了生命迹象。

    这是一盆死物,可是谢桅枳却一直将那个小花盆抱在怀中,自己坐在大树下面,将那盆枯死的盆栽暴露在零星的阳光下,让它晒太阳。

    祁时视线落在枯败的叶子上面,问道:“这是什么植物?”

    一听见祁时提起手中的盆栽,谢桅枳眼睛亮了亮,兴致勃勃的说道:“这是一盆花,它没有枯死,只是睡着了。”

    “春天来了等到后面,它会长出新芽,开出两种颜色的花朵,很漂亮。”

    提起盆栽,谢桅枳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他甚至还将花盆朝着祁时那边移了移,让祁时碰一碰花朵。

    祁时伸出手,轻轻的碰了碰,入手并不是粗糙干燥的手感,反而软软的,透着细微的生机。

    像是错觉一般,祁时碰了一下,好似还能看见那些花瓣随着他的力道动了动。

    精神病人都有自己内心的世界,他们有的世界同着常人并不相同,在祁时眼中死掉的植物,在他们眼中或许还活着,甚至生长的十分茂盛。

    而谢桅枳手中的这植物,就如同他自己所说,真的只是睡着了,并没有死掉。

    祁时小心碰了碰,就收回了手,谢桅枳抱着小盆栽,歪着头朝着祁时笑:“它很喜欢医生。”

    大槐树下微风徐徐,绿叶遮住了过多的阳光,只泄露出些许,洒在身上温度刚刚好。

    祁时安安静静的坐在谢桅枳身旁,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的陪伴着,寂静的氛围不显得奇怪,阳光斑点映入其间,颇有些岁月静好的感觉。

    但是这样的美好时刻却被尖声刺耳的铃声所打断。

    谢桅枳仿佛早就已经习惯了,祁时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过去。

    是安保的铃声响了,还不止一个,集体铃声响起。

    其中一个安保走过来,面色有些奇怪,对着祁时欲言又止:“祁医生,我们,呃,001号病人的放风时间结束,我们现在应该要回病房了。”

    以前这些人是架着病人的胳膊直接把人连拖带拉的弄回去,早点完事早点结束任务,就可以提前下班放松放松了,但是今天因为有祁时的存在,一行人不敢在祁时面前这么放肆,生怕一言不合就被人举报。

    所以连说话都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就算是不打开手机也能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祁时问上前来的安保:“医院规定病人外出放风的时间是多久?”

    祁时一本正经的问着问题,霎时那安保就后悔上前来了,他磕磕绊绊说着:“普通病人是五个小时,重症、重症病人是两个小时。”

    祁时又问:“那现在过了多久?”

    那安保都有些不敢说话了,暗叹今天格外的倒霉,往日平易近人的祁医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今天格外的较真。

    安保暗中擦了擦汗:“将近一个小时。”

    “但是这是陆医生规定的时间。”

    安保试图按规矩来压祁时,让祁时让步,但是他显然忘记了,就在前几十分钟前已经有人尝试过,并且碰了一鼻子的灰。

    那人还要说什么,就见原本坐在木椅上一直都没有出声过的谢桅枳轻轻拉住祁时的衣角,声音低低的说道:“要不我还是回去吧。”

    “今天已经在外面待了很久了,换做是平时,只能待半个小时就要回房间了,我今天很开心,谢谢医生一直陪着我。”

    谢桅枳笑的很开心,至少一直看守着001号病人的这些安保从没有看见这位病人露出这样的笑脸出来,大多时候,这位病人在外出放风晒太阳的时间里面,都是静静的坐在一个地方,抱着那盆枯死的盆栽发着呆。

    比起那些闹腾的病人,这个病人不知道安静多少,但是因为医院里面莫须有的那些传闻,安保们还是很害怕,不敢轻易靠近谢桅枳。

    但此时,站在祁时身边的安保却对着谢桅枳说出的话感觉怪怪的,虽然那些话都很正常,连语气都是没有起伏的,但就是感觉有些奇怪。

    那些安保不知道为何,心底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在听见谢桅枳的这句话之后,祁时这次连看都没看那一群人,直接无视,在又一次被催促之后,祁时冷着眼,语气明显掺杂着警告:“不要催,等到了时间点,我自然会承担起责任,将病人送回病房。”

    安保内心默默流泪:大可不必呜呜呜。

    就这样,头一次没有约束截断时间,谢桅枳足足在外面待到了两个小时,等到树叶上的露水被蒸发消失,才回到了病房。

    在进到医院里面的那一刻,露·过旁边的花坛,白色的小花朵在风中微微摇晃着身体,绿色的叶片划过祁时的手背,留下柔软的触感。

    祁时若有所思,落后一步,没有同着安保一起将谢桅枳送回病房。

    而另一边的谢桅枳手中抱着小盆栽,被再次关进房间里面,他转过身,并没有看见祁时的身影。

    青年的眸色淡了淡,垂下头,十分失落的样子,他手中的盆栽摇晃着身体,叶子伸长,缠上了谢桅枳的手腕。

    “说谎了。”

    明明说过会送自己回来的。

    隔音的安全门挡住谢桅枳呢喃的声音还有手底下盆栽的怪异面,他又被关回这暗不见天日的牢笼之中。

    原本的愉悦渐渐被另一种情绪所取代,负面情绪倾泄,像是洪水猛兽,叫嚣着要将他吃掉。

    谢桅枳唇边的笑意彻底消失不见了。

    手中的植物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挥舞着花瓣,开始不断在半空中胀.大身体,粗壮的藤蔓能轻而易举的将狭小的花盆撑.破,那些藤蔓枝生长盘旋,在整个病房里面扎根,只不过几息的时间,就攀爬布满了整个房门。

    以往会轻声呵斥藤蔓的谢桅枳此时静静的看着这一幕,没有出声制止也没有任何动作,他身上的气息在那一瞬间猛然变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打断了藤蔓蔓延的趋势,站在原地的谢桅枳陡然回过神,那些盘根错节,像是驻扎地盘的蔓条骤然缩了回去,又恢复成了平平无奇的小盆栽。

    谢桅枳靠近病房门那个透明的玻璃面前,看见了站在外面的祁时。

    祁时耽搁了一会,赶过来的时候谢桅枳已经进了病房,他先是敲了敲,确认里面不能开门之后,转头对着还没来得及离开的安保说:“开一下门。”

    安保都快哭了:“祁医生,你不能进去的,而且门已经关上了。”

    祁时知道不能把人逼得太急,他将手中的东西拿出来,给安保看了一眼:“我就送一个东西,不进去。”

    说完祁时还承诺道:“送完我就离开。”

    那位安保看了看,发现祁时手中只是一个简单的被纸盒装起来的白色小花朵,不是医院限制的危险物品,再加上祁时做出了承诺,脸色不怎么好的安保这才松了口,把门打开了。

    谢桅枳显然才进病房,没有坐下也没有休息,小盆栽抱在怀里,还没有放下。

    祁时将手中的小花递了过去。

    “这个送给你。”

    经过阳光雨露的花朵开放的格外美丽,和谢桅枳手中那盆相比,更具生命力。

    谢桅枳愣愣接下,祁时才缓了一口气,他刚才怕赶不上,一直都是跑过来的。

    额头浸出汗珠,白色外套微微凌乱,祁时靠在门边,并没有走进病房,隔着一段距离。

    祁时朝着谢桅枳说道:“怕小家伙孤单,所以给它找个伴。”

    小家伙指的是谢桅枳手中那盆枯黄的盆栽。

    细软的发丝散在耳边,祁时声音淡淡,却很温和,就如同那日谢桅枳在雨天听见的声音一模一样。

    没有再让安保为难,祁时送完刚才在花坛里面挖出来的小白花,转身就离开了,没有看见在他身后,那透明的窗户里面,谢桅枳站在那里一直黏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久,直到祁时的身影消失再也看不见,才收回了视线。

    系统明白人类之间送礼物是增进好感度的方法,但是没有想到祁时会直接挖了一朵花送给了目标人物。

    在系统的搜索信息里面,送花是十分浪漫的行为,祁时没有折下花朵,而是将完整的花株送给了谢桅枳。

    系统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祁时没有送折下的花朵,它问祁时这样做有什么特殊含义吗,祁时说没有。

    系统听见年轻的医生说道:“没有特别的含义,只是折下的花朵很快就会枯萎了,但是把花株送给对方,就能保存很久。”

    “也可以多陪陪他。”

    一时之间,系统竟有些迷糊了,不明白祁时说的是送花陪伴那盆看起来已经枯死的小盆栽,还是里面的那个人。

    第92章 精神病院

    谢桅枳的病房桌子上摆着两盆植物。

    那盆被祁时用木盒子临时装起来的小白花,已经被谢桅枳用房间里面的备用花盆好好的种下了。

    花盆不大,甚至还有些小,但是足够了。

    谢桅枳养的那盆枯黄的植物显然十分喜欢小白花,长长的藤蔓打了结,只敢用尖头尾端细细的部分缠绕着花盆,不敢用力,生怕一不小心就把花盆压碎了。

    诡异和谐的一幕出现在房间里面,谢桅枳坐在花盆面前没有动作,他像是透过那小白花,在看着什么似的,却始终没有答案。

    外面的天黑了下来,医院里面的白炽灯亮起,苍白刺眼,衬的那雪白的墙壁都失去了颜色。

    到了夜晚,处于郊外地理位置的劣势就出现了。

    不同于城市的喧闹,医院周围显少有人居住,从窗外外面一眼望出去没有灯光,只有连绵不绝的树木,直让人感觉漆黑森冷。

    住在郊外就是这样,白天虽然觉得安静空气很好,到了晚上,听见树林里面不知名动物的声音,只感觉可怖。

    谢桅枳从黑漆漆的玻璃窗里面看见了自己的倒影,但是那影子不仅仅只有一个。

    玻璃窗上面的青年唇色有些苍白,几乎是有些发愣的盯着自己的影子看,在玻璃上,同着青年长相相同,气质却大相径庭的影子,几乎是重叠在了那上面。

    此情此景有些惊悚,但是眼前的场景只有谢桅枳一个人能看见,房间里面除了两盆花,也只有他一个人,所以并未引起惊动。

    那另一个影子不同于谢桅枳的模样,眼神漆黑,空洞洞的,像是失去了灵魂,杀气混着冷气,让在屋子里面颤动的藤蔓都僵住了动作。

    谢桅枳的神色空白了一瞬,又恢复了正常,耳呤声和大脑的疼痛昭示着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身体的另一个人格在今天出现了两次,但是每次出现的时间都很短暂,以往都是有危险的时候才会出现,在今天却不知道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或许和他的心情起伏有关系。

    心脏比平时跳动的快了两拍,也有些闷闷的,但是这些身体反应现象都因为另一个人格出现带来的疼痛削弱了不少。

    耳边什么声音都听不见,脑袋就像是要炸开了一样,这些都是另一个人格出现的副作用。

    青年原本苍白的唇色变得惨白无比,血色消失不见,看起来难受极了,然而病房里面没有药物,也不会有医生来医治他。

    那些送来的药吃掉之后,身上不仅会没有力气,还会陷入沉睡,谢桅枳直觉那些药再吃下去会永远醒不过来,一直都是把药藏起来了的。

    不舒服只能硬抗过去。

    夜晚变得十分的漫长,连耳呤声都变得嘈杂混乱了起来,像是某种怪物的嘶吼,谢桅枳在忍耐之中,看着桌子上的小白花发起了呆。

    瞳孔溃散,看着灯下舒展花瓣的小白花,谢桅枳仿佛看见了坐在大槐树下,浅浅笑着的青年。

    缠绕住花盆的藤蔓颤抖了一下,缓缓收紧力道,将顶端搭在了泥土上面。

    而另一边,位于祁时卧室窗外的某一株花朵,借着隐秘的月光,在角落伸长了枝叶,而后像是爬山虎一样,寻着气味攀爬在房子的墙上,然后探进了某一间房间里面,只探出一个尖尖,就停止不动了。

    祁时才洗漱完,他没有吹头发,发丝还是有些湿漉漉的,床头开着小灯,昏黄又不失明亮的灯光,衬的房间温馨十足。

    那花朵尖尖探出一个头搭在窗户上,就不敢在进屋了,它留恋着屋子里面的温度,枝叶尽量的朝着祁时的反向靠近,安安静静的听着房间里面偶尔翻动书页的声音。

    祁时会在睡觉之前看一些书,有的时候是一些诗集或者杂书,最近这段时间,有关于精神病的专业书籍看的比较多,密密麻麻的文字加上一些专业术语,总是让他看着看着就忘记了时间,此时看着书的祁时自然也没有发现窗边的异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等到一股风从窗户外面吹进来,眼睛干涩,祁时才捏了捏眼角,放下了手中的东西。

    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才发现早已经过了规定的时间,窗外的夜色浓稠,不见一丝光亮,很明显已经是深夜了。

    伸手关了灯,屋内变得漆黑一片,祁时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在床上的青年呼吸沉稳后,原本藏在窗后的花枝这才探出头来,重新伸长搭在了窗户边。

    不再害怕被发现,枝条有些得寸进尺的往里探了一点,但也仅仅只是一点点,能清楚的听见床上青年的呼吸声,捕捉到空气中似有若无的冷香,枝条满足的一动不动了。

    睡梦中的祁时丝毫未曾察觉,而这边的谢桅枳借着那根枝条,听见了青年的呼吸声,甚至好似能感同身受,还能在空气中闻到那股浅浅的味道。

    奇迹般的,那鼓噪的心脏渐渐平静了下来,连头疼和耳呤的症状也在慢慢减轻。

    谢桅枳随着那平稳的呼吸声,也渐渐陷入了睡梦中。

    —

    等到祁时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窗外的异像早就消失不见了,简单吃过早饭,就开车去了医院。

    病人调换要递交申请,特别是重症病房的病人,祁时来到康复精神病院也已经有了半个月了,自昨天看见另一位主治医生严格到不成样子的管控力度,就打算将谢桅枳调在自己这边来。

    他这小半个月除了熟悉医院还有吸收专业知识,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做,前些日子医院将一些轻度症状的病人调配给他,祁时这段时间都有好好的在治疗他们。

    祁时查看了最开始的药单,发现有几方药的配置明显过多,就试着调整了一下,配合着系统性的治疗,新药方的治疗程度有着很明显的效果。

    那些病人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多。

    祁时将这些医院问题整理了出来,和关于001号病房的调配申请书一起弄好,来到了院长办公室,却不想在里面看到了另一个人。

    是医院的另一位主治医生,陆华。

    带着眼镜的医生转过头来看向祁时,眼神直白,冷淡,带着明晃晃的敌意。

    第93章 精神病院

    那目光太过明显,丝毫不遮掩,让祁时想不注意到都难。

    陆华在祁时敲门走进来之后,就转身离开了,态度恶劣到了极点,祁时大概能了解到对方讨厌自己的缘故,或许是昨天那些安保回去之后朝着陆华反映了他的所作所为,所以在第一次见面,才会冷眼相向。

    也或许不仅仅是因为这件事情,还有其他的缘故。

    祁时不甚在意,他走到院长的办公桌面前,将手中的报告册还有申请书递给了对方,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我想申请一个重症病人进行治疗。”

    院长看起来是一个和蔼慈祥的老人,六七十岁的模样,头发花白,他的身形已经开始佝偻,有些瘦小,但是精神气十分的不错,看人也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心。

    院长最先打开的是祁时的那份报告册,他看的蛮认真的,听见祁时说要申请重症病人,几乎是没怎么思考就答应了。

    “可以,祁医生也已经来到医院小半个月了,可以适当接触那些比较危险的病人进行治疗。”

    院长问道:“想要哪一个病人?”

    他正好将那本报告册看完,瞥到祁时的申请书,看见那上面写着申请的病人是001号病房里面的那位。

    院长那笑眯眯的神色一下就垮了下来,他的表情变得僵硬,不再是刚才那副温和慈祥的模样。

    “001号病房的那位?唯独那位不行,其他的你可以自己挑。”

    说的像是挑大白菜一样。

    祁时面色未变,问:“为什么001号病房不行?”

    枯瘦的手指敲击着桌面,发出“咚咚”的声音,气氛莫名严肃了起来,院长看着眼前的年轻医生,眯着浑浊的眼睛,明显敷衍的回答道:“他很危险,你还应付不过来。”

    这一看就是推辞,祁时开口还打算在说些什么,那院长打断祁时的动作,将那报告和申请书推到一边,示意祁时拿走。

    他又恢复了笑眯眯的模样,宽慰着祁时:“申请重症病人的事情在往后延一延,你才刚来我们医院,还不熟悉这些病人,等时间久一点,自然会将那些病人分配到你那边去。”

    “001号房的病人暂时就还留在陆华那边,他管的时间久,一直没有出现过意外,等着你资历好些了再去治疗这些病人,也要安全得多。”

    老院长说的一字一句都在为祁时着想,但是细听每句话都是在推脱,拒绝祁时。

    院长又指了指另一本报告册:“册子我也看到了,大致就是打算对病人的药物和管控进行整改,但是事关整个医院病人的大事,这件事情也不是那么简单的,新配的药单要经过陆医生的检验,病人的管控力度和时间还要进行研究,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再实验,最后才开始变动。”

    “工作量太大了,这件事情还有待商榷。”

    祁时皱着眉,指着院长手中那还没翻阅到后半部分的册子,提醒道:“后面有数据测验,医院的药单和管控方法着实存在很大的问题。”

    但院长显然不打算想在继续和祁时谈论这个话题,他的语气开始变得不耐烦了起来:“一些数据说明不了什么。”

    院长挥了挥手,打发着人:“先出去吧,我累了,这件事情后面再说。”

    看院长的样子,很明显知道医院存在着这些问题,甚至有可能放任那种囚禁病人的方式,推脱祁时调配病人的申请,都是因为不想对医院做出改动,那么任由事态严重下去,是为了什么,意义又何在。

    纠缠无用,祁时心中有了思考,将材料东西拿起就转身离开了。

    那院长看着祁时没有同以往那些愣头青一样叫嚣着改变医院制度,仅仅是几句话打发就离开了,还以为祁时是放弃了,他放松身体靠在椅子上,摇了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哦…”

    祁时并没有放弃,若说之前他对医院的管制制度感到太过严格了,在后面越发觉得不对味之后,就开始觉得奇怪了。

    这医院,似乎根本没打算将病人给医治好,只是提供了一个牢笼,将他们都锁起来,然后慢慢消磨属于人类的精神气,直到死亡。

    祁时根本不用去怎么查,因为有系统这个作弊神器在。

    他戳了戳系统,问道:“上辈子的康复精神病医院的结局是怎样的?”

    随着位面的增生,副本的难度系数就越高,系统所获取的信息也很少,不再像以前一样,一进位面或一触发剧情,不需要祁时问,系统就自动将信息转化念给祁时听。

    因为信息很少,系统速度很快,没多久就找到了祁时想要的答案:“最后的结局是发生火灾,整个医院都烧空了。”

    祁时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答案,明显的有些愣怔,他问:“医院的人呢?都逃出来了吗?”

    系统没有起伏的声音响起:“无一生还。”

    于是祁时知道,那些人连同着谢桅枳在内,全都葬身在了一场火海之中。

    祁时走出院长办公室,医院另一位主治医生陆华还没有离开。

    他站在门前,不清楚听里面讲话听了有多久,祁时却知道这种木质房门极其不隔音,算来算去,刚才和院长说的话差不多都被对方听见了。

    陆华看着身材清瘦的祁时,眼中闪过嘲讽,带着嗤笑,像是很看不起祁时这种从城里面来的病弱青年。

    “你想要调配我手下的病人,还想要调整药单?”

    陆华问着,似乎没有考虑让祁时回答,又自顾自说道:“想要调整药品用量,还想要降低安全防护级别。”

    陆华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勾着唇,恶意不加掩饰。

    “你以为区区一扇门能关的住里面的那些疯狗吗?

    陆华将病人比作疯狗。

    “烂好心就别在这里泛滥,也不要想着抢别人的病人,不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句话是告诫。

    陆华在警告威胁祁时。

    第94章 精神病院

    陆华说完狠话就转身离开了,身后办公室的门被关上,零星有一些人从旁边的办公室里面进进出出,偶尔朝着祁时方向看过来,又很快的移开了视线。

    祁时没有继续待在那里,他抱着手中的报告书回到了自己所属的办公室,刚坐下没多久,报告书还没有收起来,原本在护士站的关露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面色苍白一片。

    “不好了祁医生,045号病房的病人莫名的变得狂躁了起来,还出现了自残现象。”

    祁时闻言猛地站起身,在关露喘匀气抬起头的时候,房间里面早就已经没有了人。

    045号病房的病人是苏铭,是祁时负责的具有幻想症状的病人,在祁时负责的那几个人当中,他的发病症状是最为严重的,但是也是这段时间里面恢复得最快的。

    在祁时调整药单和治疗方法之后,并多次将苏铭带出去接近身边的事物,对方的病症有着明显的好转,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多。

    本以为过不久就可以转到轻症病房,并有希望痊愈的迹象,却不知道为何突然出现了意外。

    等到祁时赶到病房,就看见屋子里面的苏铭抱着脑袋嘶吼着,他的双瞳充血,尖叫声刺耳,不断的朝着桌角或墙壁的地方撞击着脑袋。

    他清醒又混乱着,脸上的表情扭曲,又呈现十分痛苦的姿态,显然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

    病人失控是十分危险的事情,像苏铭这种情况,若是没能及时制止,很容易就造成自身伤害过度,失去生命。

    几个安保早就到了,却因为害怕里面的情形不敢靠前,堆堆挤挤在房门前,冷汗滴落了满头,就是不肯打开门制止里面病人的自残行为。

    祁时第一时间赶到这里,就是看见眼前如此讥讽的一幕,他上前去,将堵在房门前的人推开,两三下打开了安全锁就进了病房里面,快得让人都来不及反应过来。

    病房门大敞着,混乱中的苏铭看着祁时朝着他靠近,还以为是有人想要伤害他,身体自动触发保护机制,攥着已经扎进掌心的玻璃碎片就朝着祁时挥舞过来。

    外面那些人见此场景,纷纷脸色惨白的闭上眼睛,不敢看接下来眼前血腥的一幕,过了几秒,又或许时间过了很久,幻想中鲜血淋漓的场面并未发生,祁时两三下就制止了苏铭的动作,将他扣押住了。

    祁时并没有耗费多大的力气就将苏铭压制住了,手下的身体却还在不断的挣扎,甚至还出现抽搐的症状,他厉声道:“镇定剂!”

    众人都被吓懵了,赶上来的关露连忙跑进病房,拿出镇定剂打在了苏铭的手臂上。

    镇定剂打下去,药效开始发挥,苏铭不在挣扎,两眼一翻就倒了下去,祁时松开人,他的衣服被弄得皱皱巴巴的一团,但是却不掩那令人安心的沉稳和镇定。

    祁时有条不紊的安排:“找个担架,将他送去做个全身检查,今天的值班护士过来找我,我要知道045号病人今天都做了什么、吃了什么、遇到了什么人,全都要一一仔细的告诉我。”

    护士站离得不远,担架很快就拿了过来,苏铭是个男的,即使还没有成年,几个女孩子也还是抬不起,站在一旁的安保就发挥了作用。

    将苏铭搬到担架上面,几个安保抬着苏铭一溜烟的就跑了,生怕祁时秋后算账,毕竟他们因为害怕,并没有第一时间去阻止病人自残。

    混乱的病房很快就安静了下来,还留下了几个人打扫房间。

    刚才没有看见,整个病房都被苏铭破坏的不成样子,桌角还有墙壁上还残留着血迹,很明显伤的不清,若是祁时来晚了一些,怕是小命都难保。

    祁时抬步准备去到检查科室那边,在离开病房的时候,却无意间瞥到了桌子上面零零碎碎有些黄色的粉末。

    医院的书桌偏向暗色,那些黄色的粉末虽然很少,但是颜色在上面十分的明显,所以才让祁时注意到了。

    他走近了一些,在桌角的地方发现了还剩下的半粒药片,祁时想了想,将那半粒药片包了起来,放在了口袋里面。

    他感觉苏铭发病肯定不是病情反噬那么简单的原因,今天发生的事情一定有诱因。

    因为发现的及时,并没有造成很严重的伤势,苏铭大多数都是皮外伤,都被处理好了,打上了点滴,又因为镇定剂的缘故在,就一直在床上昏迷着。

    一通检查下来,最后显示的结果,苏铭失控的原因竟然是因为激素紊乱。

    检查科的医生告诉祁时,苏铭大概是吃了什么紊乱身体激素的东西,本来正在康复的身体和神经被打扰,产生了严重的排它性反应,造成失控的出现。

    医生才走没多久,医院那边就打来了电话,是关露打来的。

    “今天上午值班的是思思,她前几天生病了,下午就请了病假来不了,我仔细问了一下她,她说上午的时候没有谁到045病房那边去,吃的东西都是平时的那些,没让病人私藏零食,偶尔经过的时候,看见里面的人一直在折纸玩,非常的安静。”

    “并没有什么异常。”

    祁时却问道:“今天中午的菜色是什么?”

    这话题转换的太快,关露在那边愣两秒才反应过来,给祁时宝报备今天病人的菜单:“玉米排骨,土豆炖肉还有豆腐。”

    祁时又问道:“中午他药吃了吗?”

    关露认真回想:“吃了的。”

    祁时还想问是不是吃的他开的药单里面的药,但是这个结果无从查证,药已经被苏铭吃进了肚子里,而且若是真的有人想害他,也不会留下蛛丝马迹。

    祁时又问了两句就挂掉了电话,病房里面还有一个人,是专门照顾苏铭的。

    祁时要出去一躺。

    离开病房门口,照着指示标出门,坐上电梯,不过一会祁时就找到了检查科医生的办公室面前。

    他敲了敲门,听见里面的声音,抬步走了过去。

    检查科医生抬起头看着祁时:“怎么了,是还有什么问题吗?”

    祁时摇摇头,他伸出手将口袋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递到医生面前。

    “这个帮我查一下成分。”

    第95章 精神病院

    医生抬了抬眼镜,将祁时手中的东西接了过来,打开一看,发现是一个黄色的药片。

    他点了点头:“可以,只不过检验结果要等个两天左右时间。”

    治疗苏铭的医生不是属于康复精神病院的,是另一个医院,两家医院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不用担心会有人通风报信,知道祁时拿着自己医院的药片来化检。

    加了联系方式,付了药品检验的钱,祁时就回到了病房,床上的苏铭打着点滴,已经醒了,他面色苍白,脑袋上还缠着绷带,看起来惨兮兮的。

    此时正靠在病床上,被人喂着喝水。

    病房里面照顾苏铭的人看见祁时回来了,放下热水,朝着祁时走过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祁医生,他的状况好像有点不对劲。”

    祁时问:“哪里不对劲?”

    醒过来的苏铭没有在发狂,面色很平静,只是看起来有些呆呆的,还没有回过神,偶尔皱起眉头,想碰一碰额头的地方,但是缠着绷带的手刚抬起来,就无力的垂了下去。

    听见祁时的问题,那人挠了挠头,想了想,说道:“就是感觉没那股傻气了。”

    祁时看了过去,沉默半晌,然后抬步走进了病房。

    照顾苏铭的护工也跟着祁时走了进去。

    病房里面出现另一个人的时候,苏铭的身体很明显的僵硬绷直了一瞬间,但是又很快的被他掩盖过去,等着祁时站在病床边的时候,就看着苏铭沉着头门闷不吭声的模样。

    他看起来好像又变成了之前那副神志不清的模样,不论身旁的人说什么话都没有再次抬起头来。

    因为受伤的特殊性,害怕苏铭再次不受控制的发生自残现象,就暂时留在了医院。

    这里是特殊病房,加固了防护,晚上还有警卫巡逻守着,不同担心特殊病人逃跑或者是制造慌乱。

    耽搁了大半天,天色已经晚了,祁时打算回家,明天再来查看情况,将苏铭的护工安排好,确定没有任何遗漏的事情祁时转身就离开了。

    在祁时离开后,躺在床上自顾自揪着床单的苏铭朝着祁时消失的方向看去,一双眼睛明净清澈,哪里还见平日的恍恍惚惚。

    祁时打车先回了一趟医院,这个时间点很多人都已经下班了,他将东西收拾好后,才关好灯,下楼准备自己开车回家。

    医院里面很安静,值班的护士打着盹,时不时有着一些巡逻的安保经过,路灯明晃晃的亮着光,将道路照的明亮。

    窗外的风将树叶吹得哗哗作响,祁时走到大槐树下面,听见响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不经意抬起头朝着上面看去,却意外的在熟悉的地方看到了伫立在窗边的身影。

    站在001号病房窗边的,除了谢桅枳便没有了其他人,隔着楼层在黑暗中看不清,但祁时还是一眼看见了对方。

    周围的很多病房都熄灯了,谢桅枳的房间还亮着,现在时间也不早了,祁时没有想到对方还没睡觉,好巧不巧的自己一抬起头就看见了对方站在窗边的身影,好像一直站在窗边等着他一样。

    甩掉脑袋当中莫名其妙的想法,风过,带着空气中树木的清香味,身体的疲倦仿佛在这一刻被缓解,紧绷一天的大脑缓缓放松。

    祁时的心突然一下就平静了下来,温和的不像话。

    虽然知道天色很黑,谢桅枳看不见,但是站在路灯下的祁时还是朝着窗边的谢桅枳挥了挥手,就像是上次雨天一样,只不过这次他说的并不是让青年开心一点,而是一句“晚安”。

    祁时并没有停留多久,几乎是在和谢桅枳说了晚安之后就离开了。

    今夜有风,天上零星散落着星星,在漆黑的天空中闪烁着光芒。

    谢桅枳的视线一直追着祁时,直到看不见了才收了回来,他的双腿因为长时间的站立而变得僵硬,走到床边,关上灯躺在床上,就仅仅几个动作,就让酸胀的肌肉拉扯,又疼又麻。

    换做是其他普通人,早就因为腿麻酸疼倒在床上哀嚎不已了,但是谢桅枳却像是没有感觉似的,连神色都没有变化过。

    谢桅枳习惯了等待,这已经是他不知道多少次站在窗边等待了。

    自那次在窗边看见祁时之后,在天光乍现的清晨,阳光轻洒的屋后或是黑暗裹缠的夜晚,都能在窗户边看见谢桅枳的身影,有的时候,甚至会沉默不语的在那个地方待在一天,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一样。

    谢桅枳是在等待,他在等待清晨穿着工作服上班的医生先生,午时踩着阳光慢悠悠走去食堂的青年,夜晚踩着星宿回家的祁时。

    有的时候,只有零星几次,会碰到祁时抬起头朝着他病房这边看过来的情况,每次对上视线,青年都会挂着笑容,浅粉色的嘴唇一张一合,对他说着什么。

    “天气很好。”

    “今天的菜色不错。”

    “早安。”

    “晚安。”

    很普通的话语,却神奇的让谢桅枳的心脏剧烈跳动了起来,谢桅枳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却并不讨厌。

    像是阳光洒在身上的感觉温温柔柔,却也炙热无比。

    月光偷跑进屋内,在书桌上,两个小盆栽离得很近,几乎挨在了一起,枯黄颜色的那盆伸出纤细干瘪的叶片,虚虚缠绕在白色花朵的根茎上。

    这几天两盆盆栽几乎都是眼前这个状态,小黄明显十分喜欢小白,不是缠花盆就是把藤蔓搭在泥土上,会很小心的触碰上小白的根茎。

    除非是实在忍不住,才会用尖端那最为柔软脆弱的嫩芽碰碰白色花瓣,但也只是很小心碰一下,很快就移开了。

    谢桅枳看了看小黄盆栽黏黏糊糊的模样,耳边回环往复着祁时那句晚安,闭上了眼睛让自己陷入睡眠中。

    祁时并不知道谢桅枳做出了如此的举动,第二天清晨的时候院长那边打来了一个电话,让祁时去医院之后先去一趟办公室,说有事情要问他。

    第96章 精神病院

    祁时没有第一时间去精神病院,而是将车子转道,先去了医院看了看苏铭。

    他过去的时候不算太早,护工已经买好早饭,小桌子放在病床上,脑袋上缠着绷带的苏铭笨拙的用受伤的那只手拿勺子吃粥。

    祁时没有进病房,在外面看了看,确认苏铭正在恢复身体,没有什么危险,这才去了医院。

    或许是晚了些时间,祁时到了医院还没有去自己所属的办公位将东西放下,便有人找了过来,让祁时马上去院长的办公室。

    脚步顿住,祁时没有说什么,换了方向,朝着院长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敲响了房门,里面传来“请进”的声音,祁时转动手把走了进去,发现院长没坐在工位上,反而在沙发上。

    今天不知道来了什么人,往日笑着显得十分和蔼的老人此时带着几分讨好,祁时看向另一边,果不其然在另一个沙发上面看见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男人看起来很年轻,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头发打蜡,脚踩皮鞋,手腕上还露出不知价值多少的银表,反正看起来绝对不便宜。

    那男人看见青年医生走了进来,眼中闪过惊艳,看的眼睛都不舍得移开,一瞬间暴露了猎艳的本性。

    看着姗姗来迟的祁时,老院长的脸色很明显十分不好看,但是碍于有人在这里,忍住了,他打着哈哈,打量了一下男人的神色,转过头对着祁时道:“刚好祁医生也来了,既然这样,那就让祁医生带着苏总到处看一看吧。”

    祁时还以为院长叫他过来时为了昨天病人发狂的那件事,说词都已经准备好了,但对方那么火急火燎的叫他过来,竟不是为了病人的事情,而是着急着讨好眼前这个男人。

    那男人的目光不容忽视,祁时不留痕迹的侧过身背对着对方,连个视线都没有给他。

    祁时将纸质报告放在院长年前的桌子上:“这是045号病人发病的分析和总结,关于这次发生的事故,我会负责,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知道为何,祁时并没有说出发现的那颗黄色药片的事情,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早就在心里面生根发芽。

    祁时主动挑起关于苏铭的话题,出乎意料的是院长丝毫不在意这件事情,随意翻一翻祁时写下的报告就放下了,他挥了挥手,不甚在意的说道:“不是什么大事。”

    他开口准备还想说什么,被对面传来的一道声音打断了。

    “这就是负责阿铭的那位主治医生吧?”

    男人的声音放缓,叫着“阿铭”两个词,显得和名字的主人十分亲密的样子,祁时这才转过头朝着那个人看过去。

    被青年注视到,苏明磊肉眼可见的愉悦了起来,然后又朝着老院长隐晦的提醒道:“说起来,我也好久没看见那小子了。”

    院长这才如梦初醒,对着祁时介绍:“这是苏总,苏氏主家那边的人,也是045号病人苏铭的叔叔。”

    “那祁医生今天就当放一天假,带着苏总在医院转转,熟悉一下,也去看看病人,到底是血缘至亲,几年没见肯定会想的。”

    在苏铭的档案之中,被送入医院的时候还没有成年,半大的少年被关进精神病院,这么一待就是好几年。

    院长都这么说了,而且男人身份不同,祁时也不能像之前一样当做没听见拒绝对方了,只得答应。

    走出办公室,站在外间等候的助理准备跟上来,却被苏明磊拒绝了,在人多的地方对方老老实实的跟在祁时旁边,时不时的说上两句话,等到了人少的地方,就掩盖不住本性,凑了上来。

    封闭的电梯里面只有祁时和苏明磊两个人,瞥了眼电梯角落的监控,苏明磊悄无声息的将祁时堵在角落,右手忍不住的向旁边探去,想抓住祁时的手。

    穿着白色制服的医生清隽温柔,像极了一块上成的青玉,一眼就勾住了常人的视线,一双手也是生的极为漂亮。

    位于一线城市的上市家族很有钱,苏氏,谢氏,李氏,都是数一数二的家族企业公司,但是上层社会越有钱就越混乱不堪,家族里面的腌臜事脏的没眼看。

    苏明磊是那些圈子里面叫的出来的人物,荤素不忌,纨绔、爱玩都是他的代名词,放在现在就是不务正业的富二代。

    这也就是苏氏派他来郊外精神病院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的原因,不讨好的差事全都扔给这个光吃大白米饭,不干实事的人身上。

    苏明磊起初十分不开心,啃老啃得十分理直气壮,向苏老爷子讨一个公司玩,被两三下打包扔在康复精神病院来,对着一个笑眯着眼睛的老头,还要给对方钱,心情十分的复杂。

    但是在青年推开门走进办公室的那一瞬间,又觉得这个差事还不错,至少还能在着犄角旮旯的地方寻到一场艳遇。

    就等着温香暖玉入怀的苏明磊有些激动,探出手想要拉住祁时,却落了个空。

    原来是他走神想事情的时候,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另一边,离他最远的地方。

    祁时拿着手中的报告,淡淡的朝着苏明磊瞥过来:“苏先生请自重。”

    被明确拒绝了之后,苏明磊还想在凑上去,这时电梯门打开,一堆人走了进来,将他和祁时各自分隔在角落,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将报告放在了办公室,祁时就依言将苏明磊带到医院转了转,白茫茫的精神病院没有什么好看的,除了病房就是一群病人的,但是苏明磊的本意本就不是参观医院。

    期间他多次想接近祁时,刚开始祁时还不留痕迹的躲过去,到后面时候实在被烦的受不了了,直接抓住对方的手肘往后一扭,嘎吱一声响,手臂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祁时丝毫不怕得罪人,警告道:“我并不喜欢陌生人碰我,若是再有下次,这只手现在是好的,等一下也能直接废掉。”

    手臂传来的巨疼着实不好受,苏明磊疼的脸色发白,连忙点了点头:“不碰不碰我不碰。”

    求生意味十足,祁时这才放开了手。

    有着警告的缘故在,一路上苏明磊都安安分分的,只是比起之前,好像对祁时更加感兴趣了一些。

    人都有惰性,得不到的都是最好的,总会念念不忘,相比于能轻易折下的花朵,带刺的红玫瑰会让他们觉得更有挑战性,可祁时一点感觉都没有,甚至面对着苏明磊,颇有点想将对方扔在某个荒郊野外,然后开着车子扬长而去。

    但是他没有这么做,反而将人带到了市区里面的医院去了。

    按照血缘关系来算,苏明磊是苏铭的叔叔,做叔叔的想要看自家侄子,祁时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对方。

    走进医院,到了苏铭的特殊病房,护工许是去打水去了,病房里面只有苏铭一个人,祁时将门打开,让苏明磊走了进去。

    看见靠坐在病床上安静看书的苏铭,有一瞬间,苏明磊还以为他这个因为意外得了精神病的侄子已经痊愈了。

    苏铭的父母早年出车祸双双身亡,被苏家主家接回来抚养,但是因为主家的孩子太多,苏铭一直都是散养的状态,就这样一直平安无事到少年时期,在偶然有一天就开始发疯变得不正常,一检查就说是得了精神病。

    苏明磊还感叹唏嘘过一阵子,小孩没有富贵命,被怪病缠上了,直到这件事情过去了有一阵子,又八卦的听见说是小孩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才变成了这样。

    吃瓜归吃瓜,苏明磊完全没有当叔叔的自觉性,朝着苏铭靠近,在看到那翻开的带着图画的幼稚书上面愣了一下,直到祁时察觉到不对上前来,挡住苏明磊那探究的目光,男人这才回过神。

    苏明磊朝着病床上的苏铭看过去,发现那本幼稚书滑落在地面上,护工手足无措的站在旁边,病床上的苏铭瑟瑟发抖,显然十分的害怕他。

    因为这个小插曲,苏明磊没过多的停留,很快就离开了医院,苏氏的助理开车来接的人。

    祁时将人送到医院楼下时,苏明磊又恢复了之前那副模样,坐在车后座朝着祁时挥挥手,笑眯眯的:“下次再见。”

    祁时十分不留情面的回道:“再也不见。”

    车子扬长而去,跟着苏明磊一起来的苏氏助理目不斜视的开着车,口袋里面的手机叮咚一声响,在安静的氛围下格外的明显。

    苏明磊将手机拿出来一看,发现是他那些不知道排名多少号的哥哥发来的信息,明里暗里的打听他那便宜侄子的消息。

    想到少年瑟瑟发抖的样子,又想到那医院做的事,苏明磊闭了闭眼睛,将之前敲出来的文字全都删掉,编辑了一段简洁的话发了过去——

    看见了,还是那样,疯疯癫癫的。

    手机那头的人又问了几句,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才消停了下来,结束了对话。

    第97章 精神病院

    两天之后,祁时如约收到了那颗药的检验结果。

    检验科医生:“药品本身含有大量致幻成分,服用者会日渐暴躁,在幻境中迷失自我,若配上大量的安眠药,还能达到在梦境之中悄无声息死去的效果。”

    检验科医生:“这药很危险,但是剂量又被很好的控制着,不会让人立刻死去,但效果就像是慢性毒药一样,会逐渐侵蚀身体。”

    过两个小时,祁时没回消息,对方又发过来了两条消息。

    检验科医生:“激素成分我分析出来了,就是这颗药片里面含有的,包含了大部分,病人的身体因为调理过一段时间,身体逐渐恢复平稳,骤然间又服用这种药物,才会出现应激反应。”

    “这种药制作出来还给病人服用是违法的,你是在哪里发现的?”

    祁时没有正面回答对方的问题,道了谢之后先截了图,将它好好保存了起来,才删掉了两人的聊天记录。

    如果说之前还是怀疑,那祁时现在就有很大的概率能确定他如今所在的这所医院,从事着某些非法的事情。

    还没弄懂药是怎么被换掉的,一通电话打过来,直接告诉了祁时答案。

    是配药科室那边打来的电话,说是上面发现了祁时改良的那个药方,直接明令禁止了,换成了之前的药单。

    祁时询问药单换回来的时间,恰好和那天苏铭发狂的时间对上了。

    一切不对劲都有了答案,到了第二天,祁时还被院长叫过去问了一通话,说的大概就是不要让祁时私下换药方,要听从医院的安排。

    祁时手中的证据还不足以证明医院犯罪,便没有说什么,祥装答应了。

    时间过了一周,在医院养伤的苏铭被接了回来,045病房已经被整理好了,再不见当日杂乱的模样。

    因为发狂失控,苏铭的放风时间大大减少,医院的护士和安保都很少靠近这块地方,监控不严,祁时就悄悄将医院配的那些药全都换掉,换成了自己的药单。

    苏铭也很乖,回到医院之后不吵也不闹,乖乖吃药,也没有再发过病了。

    除了苏铭的事情,自从医院回来之后,苏明磊时常以探望侄子的理由跑来精神病院晃悠,院长最开始每次都郑重接待,但是后面发现是富二代没事寻找艳遇打发时间,也就放任不管了。

    男人每次跑来的时候不是第一时间去病房,而是祁医生的办公室,每次来手中总是抱着一束花,醉翁之意不在酒,以至于不过几天,整个医院都知道他们的祁医生有个有钱的追求者。

    苏明磊别的方面不强,给一家公司能搞垮,做个生意投资能破产,但是吃喝玩乐,烦人的事情却是一流,从楼上到楼下,从室内到室外,缠着祁时要联系方式,吃了冷脸也不放弃。

    春意盎然,阳光明媚,祁时听着那叽叽呱呱的声音,看着眼前粗壮的树枝,想着等下如何打晕对方将人绑在那上面,做的悄无声息的,想着想着,就察觉到有一道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祁时朝着熟悉的地方看过去,意外的看见了谢桅枳站在窗边的身影。

    时间快到中午了,没有树荫和窗帘的遮挡,站在窗边其实有点热,想想都不是很好受。

    他想让谢桅枳待在阴凉的地方,不要傻站在窗边,但是距离太远,对方听不见,到喉间的话就这样被压了下去。

    算了算时间,除了那次见面,他上班下班会经过这条路,偶尔抬起头恰好看见谢桅枳站在窗边,才能挥挥手跟对方打招呼,仔细算下来,他们已经有小半个月没见过面了。

    这所医院明显有猫腻,症状较轻的苏铭的情况都这么严重,更何况编号为1的病人。

    他要尽快将谢桅枳归属到自己的名下,就算是归属不了,也要揭露这所医院,让对方得到正常的治疗,恢复自由。

    祁时低着头想着事情,落在上面那个人的眼中,往日朝着他笑着说话的青年此情此举,就像是对他失去了兴趣,变得不想搭理他了。

    谢桅枳机械的转动眼睛,朝着祁时身旁还在说个不停的苏明磊看过去。

    【嘀,“双生”恨意值+1,当前恨意值:11。】

    察觉到祁时的沉默,苏明磊也安静了下来,这么一静下来自然发现了有人在看他。

    他有点近视,太远了看不清,只依稀能看见三楼的地方有一团模糊的人影,影子张牙舞爪咆哮着,周身粗长的黑色藤蔓缠在他的身上。

    眼前这一幕太过骇人,苏明磊揉了揉眼睛,又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个模模糊糊看不清的人影。

    今天太阳很大,苏明磊还以为是太阳晒多了来到阴凉处,眼睛短暂产生的幻觉,就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搓了搓胳膊。

    这医院里面的病人都好奇怪,看人的目光跟个冰块似的,戾气重的好像要将人当做物件撕扯成碎片。

    但是转念一想,这里是精神病院,里面的人是精神病人,精神病人并不能用常人的思想去想他们,便觉得什么都说的过去了.

    今天轮到祁时一月一次的值夜班,将从家里面带来的小毯子放在平时休息的房间里面,祁时就开始埋头忙碌了。

    这样绝妙的机会自然不会用来睡觉,白天提早将事情处理完,晚上才能空出时间。

    他路线都规划好了,趁着这次机会,看能不能查出什么东西出来。

    夜晚很快就到来了,护士站有人值班,百般无聊的刷着手机视频,白晃晃亮着灯的医院走廊,有安保巡逻走来走去。

    祁时也在巡逻,但是没和那些人一起,行动之前,他先是到了苏铭的病房看了看。

    两下打开了安全锁,门掀开一条缝,苏铭早就等在了房门边。

    祁时失笑,手递了过去,五指张开,掌心是一颗小小的糖。

    苏铭今天抽了点血用来化验,白天忙不开,为了哄小孩,祁时答应了晚上给对方带糖。

    “晚上不要吃糖,牙齿会坏,早点去休息。”

    虽然没说话,但是苏铭却当真听了祁时的话,停下了打开糖纸的手,朝着床铺边走去。

    看着人躺下,祁时关了灯,将门锁好就离开了。

    不想在其他地方浪费时间,祁时第一时间想要探查的地方,就是陆华的地盘,毕竟那天对方还威胁过自己,肯定是知道或者做过些什么。

    祁时和陆华的办公室隔的最远,要经过重症病房区域才能走过去,因为重症病房病人的危险性,这处地方很少有人来往,所以当祁时踏足这里的时候,空无一人,只有白的刺眼的光线。

    看起来莫名有些诡异。

    祁时没有停下,继续往前走,等到了某一处,前面的走廊传来了动静,一堆保安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他们跑的很快,像是没看见祁时,祁时随手拉住了一个人问发生了什么,那个人脸色苍白,浑身发抖,恐惧的说道:“不、不要过去了,001号病房的病人失控了!!”

    祁时第一时间想的失控是同苏铭那样,拿着头撞墙,自残,所以他选择了和安保相反的方向,朝着谢桅枳的病房跑去。

    等到了那里,看着已经变得畸形的安全门,才明白了为何整个医院对001号病人感到恐惧,还有何为失控。

    “嘭嘭”,重物撞击的声音在安静的医院走廊回响,就像是敲在了脑髓上,往日那些不安分的病人现在安静如鸡,病房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加固的安全门不知道被里面的什么东西撞击着,门锁凹凸出来,马上就要报废了,那是完全超出于正常人的破坏欲

    “嘭嘭”“嘭嘭嘭”

    声音越来越大,仿佛下一秒里面的人就要破门而出,祁时因为这个声音下意识的往后退,脑袋告诉他危险,该离开这里,可身体却动不了。

    终于,一声巨响响起,那不成样子的安全门终于倒下了,也现出了里面那人的身影。

    明明是一样的面容,可是气质却完全不相同,浓烈的杀意扑面而来,僵硬、空洞、没有生命力的,祁时措不及防对上那样一双眼睛。

    与此同时

    【嘀,激活双生恶性人格恨意值,当前任务目标恨意值:99!】

    第98章 精神病院

    屋内的灯不堪重负,最终崩坏,谢桅枳的身影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在黑暗的掩藏之下,粗壮的藤蔓在空中张牙舞爪,不断蔓延的枝干在狭小的房间里面蜷缩蛰伏着,隐藏在枝干中的杀伤力隔着空气都能强烈感觉到。

    那些藤蔓盘根错节,四处分散,但是仔细一看,最后还是归于同一个来处,但是那个来处并不是小小的花盆,而是谢桅枳的身体。

    藤蔓溶于他的血肉,与他密不可分,他们吸食谢桅枳的血肉疯狂生长,他们本就是一体。

    虽然眼前的一切全都被房间里面的黑暗掩盖住了,但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祁时全都看见了。

    此刻讶异、震惊还有担心充斥在心尖,却唯独没有恐惧,即使面对恨意值极高、恶性人格的谢桅枳,祁时依旧不会感到害怕,对于谢桅枳,他的内心永远停留在初见那时,那被关在安全门后,透着那块玻璃窗,带着好奇朝着他看过来,露出腼腆微笑的青年。

    祁时对谢桅枳有着称得上是盲目的偏爱。

    或许也带着心疼的缘故…

    祁时站着没有动作,他知道此时盲目的跑动或者是发出尖叫,只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他很安静的站在那里,丝毫不害怕的和谢桅枳那双眼睛对上视线。

    站在黑暗之中的人动了动,像是森林之中的猛兽发现了无害的猎物,一步一步朝着祁时走过去。

    随着谢桅枳的动作,那些在半空中舞动的藤蔓慢慢缩回身体,变得安静无比,头顶的白炽灯亮的刺眼,这一段路在祁时的眼中似乎很长也似乎很短,等他回过神来,谢桅枳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青年浑身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嘀嗒嘀嗒”似液体滴落在地面上的声音响起,在死寂的走廊中格外的明显。

    祁时朝着地面上看去,发现了地面上蔓延的血迹。

    是谢桅枳的血吗?哪里受了伤?

    祁时很担心,想查看青年是哪受了伤,出血量不小,要及时包扎才行,但已经走到面前的人显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冰冷的几乎没有温度的手骤然落在祁时的眼角,空洞的眼睛看着祁时的脸颊,像是在看着没有任何活物的物体。

    眼前的谢桅枳,十分的危险。

    身体想往后退,但是祁时却没有任何动作,他展露出善意,表示自己没有丝毫的攻击性,语气温柔带着关心:“你受伤了,我可以看看吗?

    “伤口很严重,要及时医治,不然会有危险的。”

    祁时是从地面上的蔓延的血迹看出来谢桅枳的伤口比较严重,至少小的伤口流不出那么多的血。

    谢桅枳并没有停下乖乖让祁时检查,他看着祁时的嘴唇一张一合的说着话,灼热好闻的气息扑洒在他的面上。

    目光从脸颊移到了嘴唇,他的脑袋朝着祁时靠近,离得很近,几乎是一低头就能吻上浅色的唇瓣。

    但谢桅枳只是虚虚停在那里,像是动物一样闻着祁时呼出来的空气。

    灼热的,带着水蜜桃味的清香,是祁时牙膏的味道。

    谢桅枳的手停在祁时的眼角处,随后滑落在脸颊上,指尖冷冰冰的,所过之处泛起一阵痒意。

    随后那只手划过颈脖,停在了最脆弱的喉结处便不动了。

    喉结一旁就是大动脉的位置,脉搏跳动的感觉不容忽视,谢桅枳还能感受到血液在里面源源不断的流动,引着他咬下去。

    恶人格的谢桅枳不知道什么是克制,他碎裂的脑海里面闪过这样的念头,下一瞬间就这样动作了。

    察觉到谢桅枳攻击的动作,本就紧张注视着自任务有史以来最高恨意值怪物的系统汗毛倒起,疯狂警告祁时:“宿主!!!快离开,危险!!”

    刚显露出怪物形态的谢桅枳咬下这一口,绝对没有那么简单,那尖钝的牙齿破坏力惊人,人类脆弱的颈部会被刺穿,大动脉破裂,滚烫的鲜血会顺着白皙的皮肤滚落。

    系统甚至能想到,宿主的血肉和骨头会被怪物吃掉,生生嚼碎咽进肚子里面。

    恨意值近乎满值的怪物几乎完全失去了感情,它们没有人性,不会压制欲望,在它们眼中,拥有着呼吸和心跳的人类如同死物一样,全都是碾碎的沉泥。

    如冰冷的死物,没有任何存在感和价值。

    所有的一切都会化成它的养料。

    但已经来不及了。

    大手扣住祁时脆弱的颈脖,祁时被禁锢住不能动弹,而在谢桅枳低下头咬上来的那一刹那,祁时做了一个令所有存在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没有如同系统所说的后退逃跑,反而上前一步,双手张开,将谢桅枳抱在了怀里。

    这是一个极为温暖的怀抱。

    那是怪物不曾触及过的温暖,所以即使是在欲望的驱使下,谢桅枳还是罕见的愣了一瞬,也就是这一秒的时间,他没有咬断那浸出甜美鲜血的颈脖。

    牙齿收了回去,唇瓣触碰上了一片柔软的皮肤,冷香抚慰着刺疼的神经,连手腕上的疼痛也好似消失了。

    ……

    谢桅枳的后背传来两下轻拍,青年医生哄着人:“没事的,没关系…”

    谢桅枳的下巴靠在祁时的肩膀上,他明明可以轻易的挣脱束缚,将人类化作自己的养料,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

    也许,怪物也会下意识的贪恋从未有过的暖意,它们并不是生来就喜欢冰冷黑暗的,只是从未有太阳照在身上。

    所以自然而然的,永坠地狱。

    【嘀,双生恶意人格恨意值—1,当前恨意值:98】

    像是累了,谢桅枳在那轻轻的力道下闭上沉重的双眼,等着祁时察觉到身旁的谢桅枳一直没有动作,偏头一看,才发现对方已经昏过去了。

    昏过去意味着暂时不会失控,祁时松了口气。

    他伸出手捉住谢桅枳的手腕,本想拉开些距离好好看看,却触碰到满手粘腻。

    祁时向下一看,手掌心满是血。

    谢桅枳的伤口就在手腕那块地方,而且现在他整个人很不对劲,手指冰凉,身体其他地方却滚烫的吓人,像是在发热。

    不敢再耽搁,按下走廊的警报键,用了些力气,祁时就将谢桅枳背了起来,朝着自己办公室的方向快步走去。

    只有那边才有药,才有除菌的手术室能处理伤口。

    第99章 精神病院

    祁时背着谢桅枳走了一段路,一众安保才姗姗来迟,他们面色发白,甚至一些手脚都还颤抖着,明显十分的害怕。

    看着祁时背着昏迷的谢桅枳,也不敢靠上前来,还是几个小护士注意到警报声响起,朝着这边跑过来,连忙上前帮忙。

    将昏迷中的谢桅枳放在已经消毒的小型手术室里面处理伤口,躺在工作台上的青年眉眼紧闭,唇色苍白,浑身温度滚烫。

    穿上消菌服的关露看见眼前这一幕吓了一大跳,她取代了一旁有些手忙脚乱的小护士,上前来给谢桅枳做身体检察,祁时则拿着剪刀,将早已经被鲜血浸湿的衣衫剪了下来

    祁时用棉花将血擦干净,露出了手腕处血肉模糊的伤口。

    像是被什么利器平整的划开一样,很凶险,差点将整个血管都切断了,可见下手的人用了多大的力气。

    祁时缝合着伤口,明明是在春天,身上却出了一身的冷汗,关露见状给祁时擦了擦汗,避免汗水打湿眼睛,影响手中的动作。

    关露向祁时汇报自己的检查结果:“身体只是简单的发热高烧,还有失血过度引起的反应,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祁时简单“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他正在进行缝合收尾工作,将缝合线打上结,才得空去看了看关露检查得到的数据。

    祁时说出了几种药,让人去拿,外面有守着的小护士,听见了药名手脚麻利的朝药房那边跑去。

    关露看着祁时给001号病人的手腕缠上纱布。

    看着那些被鲜血打湿的医用消毒棉花,关露欲言又止,最后看着祁时在手术灯下几乎透明的面容,才忍不住说出:“001病人的这个伤口…”

    祁时抬起头:“伤口怎么了?”

    青年医生的面容十分的冷静,但是布着细微血丝的眼睛里面却不掩担心。

    关露抿了抿干涩的唇瓣,说道:“伤口不像是被其他人弄出来的。”

    谢桅枳的威慑力太大,很少有人能让他身上出现这么致命的伤口。

    关露想说的是这伤,很像是病人自己弄出来的,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后半句她并没有说出来。

    祁时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的一样,仔细将药膏抹上去,好好包扎上,随后淡淡说道:“我知道,大概率能确定,是他自己弄出来的。”

    祁时在最初看见谢桅枳病案的时候,就有注意到自残倾向那一点,在处理伤口的时候,发现切口太过齐整,才想到了会有这方面的可能性。

    也有可能是因为其他原因,但就伤口而言,自/残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但是祁时也不清楚到底是因何原因刺激了对方,难道是医院按捺不住,已经开始折磨病人了吗?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于是关露在说出这些话之后,明显察觉到祁时周围的气息肉眼可见的变得危险了起来,

    关露此时莫名有点不敢靠近平时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医生,看起来格外吓人的样子。

    很快,拿完药的小护士回来了,恰好打断了手术室里面诡异的气氛,看见青年医生恢复了正常,关露松了口气。

    除了手腕上的伤口,其余地方只有一些擦伤,祁时都处理好了。谢桅枳身上的衣服已经不能穿了,好在的是关露去取了一套新的病服过来,递给了祁时。

    在给谢桅枳换衣服的时候,祁时有注意对方的背部,那些异于人类的藤蔓从青年的血肉里面生长出来,无论如何在背部都会留下明显的痕迹凸显出来,但是谢桅枳的背部光滑一片,虽然因为生病的原因有些偏瘦,但附着层薄薄的肌肉,看起来很有力量感。

    只是什么都没有,连一丝疤痕都没有。

    系统出声刷存在感:【在人类面前,怪物会绝对伪装自己非人的一面,除非是特定的情况或者特殊的人面前才会显现。】

    【比如遇到极度危险的事情,亦或者是在伴侣面前,才会将本体展现出来,展现出本体的怪物十分的危险,就像刚才任务目标恶性人格出现的时候,它轻轻一咬,宿主你的脖子极有可能在下一秒就会断掉。】

    系统提醒祁时:【此位面的怪物有着极强的攻击值,甚至完全没有人性,如同野兽一般,宿主,你刚才的行动可真是差点把我吓得死机了。】

    【很危险。】

    祁时将已经完全弄脏的白色医生制服换下,只剩下里面穿着的那条白衬衫。

    “无方向感的逃走会更危险。”

    他说完,走出了办公室,来到了一间特殊的房间。

    医院里面每个病房都有特定的病人,谢桅枳原来的房间已经不能住人了,暂时腾不出安全防护极高的病房出来,便只能先在祁时这边安顿下来。

    这个房间是由一个病房改造出来的,是祁时平时休息的地方,床上有着祁时从家里面带来的小毯子,窗户边有着两盆小多肉,还泛着水汽。

    书桌上有笔有本子还有书,笔盖并没有盖上,白纸上整整齐齐写着一些关于医学方面的专用名词。

    东西不多,很整齐,比冷冷冰冰的病房多了几分人气。

    现在已经是深夜,警报声响起,有人第一时间就已经联系了院长和那些上层领导,包括陆华也联系了,因为谢桅枳还是他名下的病人。

    但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太死没有听到声音,没一个人接电话。

    所以谢桅枳就这样离开了病房,在祁时这边安顿了下来。

    让熬红了眼睛的小姑娘们去休息,祁时就留在房间里面照顾谢桅枳。

    暖黄色的小毯子盖在身上,越发衬的面色苍白,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打着吊瓶输着液,受伤的那只手包成了一个大粽子,谢桅枳还没有醒过来,但是眼前这一幕,怎么看着都是可怜兮兮的。

    周围安静了下来,一直紧绷着神经的祁时也渐渐的放松了,虽然今天并没有查探到什么消息,谢桅枳受伤的原因也还没有找到,但是此时听着对方浅浅的呼吸声,祁时的内心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左右想不明白,等到明天人醒了,问一问自然也就清楚了。

    第100章 精神病院

    天刚蒙蒙亮,祁时醒来时,就看见谢桅枳半靠在病床上看着自己,也不知道醒了有多久了。

    手上的吊针早就在半夜就被取下来了,祁时伸出手探了探谢桅枳的额头,确定烧退下来了,这才放下了心。

    眼前这个安静的很明显是善意的人格,闷声不吭,脸色苍白,嘴唇干裂,一双眼睛朝着祁时看过来,透着不安。

    祁时想了想,站起了身,谢桅枳还以为祁时是要离开,猛地抬起手,抓住了祁时的衣角。

    祁时低头看着抓住自己的那只手,是缠着绷带的手,没有用力挣脱,他轻轻的将那只手拿了下来,放在柔软的小毯子上,温声道:“我只是去接杯水。”

    听见祁时这样说,确认不会离开,谢桅枳才没有继续拉着,乖乖的坐在那里等待。

    用一次性水杯接了热水,腾腾的热气弥漫,祁时将杯子放在了谢桅枳手中,谢桅枳抬起头来看他,祁时指了指唇角,示意那里都干裂了。

    “喝口水润润在说话。”

    谢桅枳听话的低下头小口的喝着水。

    就着谢桅枳喝水的时间,祁时突然出声问道:“你还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谢桅枳的动作愣住,热水打湿了他的睫毛,他抬起头看着祁时,有些迷惑:“我昨天做了什么吗?”

    做了什么?恶性人格突然出现,现出非人原型,还有手腕上的伤口,都是谢桅枳所做的事情,但是他此时眼神迷茫,看起来好像确实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

    祁时没有在继续追问,事实上关于谢桅枳的双重人格,他也只是在那本资料书上浅浅了解了一下,不清楚善意人格的谢桅枳知不知道另一个人格的存在,包括人格分裂最主要的原因。

    他全都不知道。

    关于谢桅枳的医案,也仅仅只是寥寥数语。

    祁时沉默了一会,独自想着事情,看着不说话的祁时,谢桅枳变得有点惴惴不安,他扣着喝光水的杯子,指尖不自觉的攥着被子,叫了一声:“医生?”

    祁时回过神,他将杯子拿了过来,问道:“还要喝吗?”

    谢桅枳摇了摇头。

    祁时又问:“饿了吗?”

    谢桅枳点点头,“嗯”了一声,朝着祁时笑:“有一点点,但是还好。”

    祁时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又在口袋里面摸了摸,摸出了昨天哄小孩剩下的几颗水果糖,将糖纸撕开,放在谢桅枳面前:“现在食堂还没有开门,先吃几颗糖垫垫,我先给你擦伤口的药。”

    现在几乎是祁时说什么,谢桅枳就做什么,或许是很少吃糖,抿到了嘴里面的那股甜味之后,连眼睛都弯了弯,像是小孩子一样。

    祁时将谢桅枳手背上的那些擦伤涂好药之后,换掉了那个微微渗血的纱布,看见被手术线缝合的狰狞伤口,祁时的动作很轻,又仿佛在叹息,他问:“疼吗?”

    谢桅枳不说话,连眼睛弯起的弧度也缓缓消失了。

    “…”

    谢桅枳:“什么是疼?”

    “我没有感觉,不会疼的。”

    祁时愕然,他缠着纱布的手停住,伸手触碰到的,是谢桅枳冰冷的指尖。

    祁时问:“为什么会没有感觉?”

    谢桅枳摇了摇头,只说道:“在很久之前,一觉醒来过后,就没有感觉了。”

    系统适时出声:【任务目标所说的一觉之后,应该就是死亡过后,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节点,伴随着□□的死亡,变成怪物的任务目标随之消失的是痛觉。】

    【信息显示中,恶性人格怪物也是在那个时间点才真正出现的。】

    但是自残倾向,自己伤害自己,即使是高智能的系统也不能明白,它甚至不相信,仅仅拥有十几恨意值的任务目标,看起来那么温和的人,会对自己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情。

    自残倾向,抑郁症,在人类世界中,是一种难解的精神类疾病,它们发病往往没有由头,一件小事,一句话,一场雨,都会成为引爆炸弹的导火索。

    无人能看见祁时杂乱的思绪,心不在焉的将谢桅枳的伤口缠好之后,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了,祁时起身准备去买早餐。

    谢桅枳的视线一直注视着祁时,直到打开门快要离开的时候,青年才出声唤道:“医生…”

    祁时转过头:“怎么了?”

    谢桅枳露出浅浅的笑容,温和又无害:“医生会回来的吧?”

    一语双关。

    祁时点点头,回道:“嗯,我很快就会回来。”

    得到了承诺,看着祁时的背影离开了房间,谢桅枳才收回了视线。

    他的目光放空了一阵,看着微荡的窗帘,还有爬上窗台上那金黄的阳光,盛春的风溜进房间里面,仿佛带着山林之中树木的气息,清新又凉爽。

    谢桅枳的手指动了动,他低头看了看盖在身上鹅黄色的小毯子,突然拾起来一角。

    小毯子明显才洗过,柔软舒适,泛着一层熟悉的冷香,舌尖的甜味还未散去,水果香甜的气息弥漫在周围,绕成一个又一个小圈,混着室内暖黄的灯光,像是夏季丰收季节黄澄澄的太阳。

    露水晶莹剔透,天气明媚,谢桅枳抬手俯首之间,嗅到的满是阳光的味道-

    想着谢桅枳还有伤口,祁时简单的买了些清淡的早食就回去了,他答应了对方会快点,但是不曾想的是,等到祁时提着早餐走回去的时候,已经有人等在了门外。

    院长很明显是早上一看见消息,就赶到了医院,召集了一众医生挡在门面,面上焦急无比,可尽管都快火烧眉毛了,但却没有一个人进去。

    祁时走之前并没有反锁房门,只要将门把手轻轻一拧,就可以轻易将房门打开,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害怕,不敢进到房间里面。

    看见祁时出现,院长才松了口气,他走近了些,问道:“里面情况怎么样?”

    院长显然从其他人口中知道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上来就问祁时的处理情况。

    祁时如实回答:“失血过多,受伤严重,另一个人格也出现了。”

    院长显然知道些什么,知道那个恶性人格的可怕,听到最后,都不知不觉的离这所病房远了些,面上冷汗连连。

    “这个病房不安全,必须要将001号病人转移到其他病房里面去。”院长神色凝重的说道,但是话音刚落,那站在走廊处的几个人中,就有人出声道:“但是已经没有空余病房了。”

    “001号病房已经是我们医院最强防护级别的病房了,而现在那个病房已经被破坏的不成样子了。”

    换而言之,最高级别的防护病房都能被破坏,还有什么病房能困住对方。

    院长急的两眼发昏,却见祁时提着香喷喷的早餐打开门准备进屋。

    光是瞥见里面那个人的背影,众人都忍不住后退,院长傻愣愣的明知故问道:“你进去做什么?”

    祁时:“送早餐。”

    语气十分的平淡,院长有点怀疑人生:“你疯了!001号病人那么危险,靠近他会死的!!”

    那些人只是告诉了院长,祁时将发作昏迷的谢桅枳带走的那件事,但是并没有看见他们独处的画面,便以为那性格怪异的001号病人,对待祁时也同对待其他人一样。

    冰冷的,像是对待物体一般,能轻易夺走其他人的性命。

    现在院长不知道里面的谢桅枳是哪个人格,但是不论是哪一个,贸然靠近都十分的危险,在他眼中就是作死的行为。

    祁时走了进去,一脸认真的说着:“他并不危险,很乖的。”

    末了还补充道:“病人现在需要休息,请大家保持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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