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完牙出来,段京淮正坐在床尾握着手机看简讯,他指尖夹的烟已经燃了大半,唇角淡扯着,倦懒的面容被烟气拉得模糊。
听到动静,他将烟头碾熄在烟灰缸内,掀起眼皮看过来。
时屿面容倨傲地侧了下脑袋,递过去一个薄凉的眼神,冷道:“你怎么还不走?”
段京淮眉梢一扬,视线在他身上转了一圈,笑道:“衣服。”
时屿:“……”
他垂眸看了眼。
他身上这件衬衫明显要比他平时穿的大一码,边缘虚掩着腿根,两条光洁笔直的腿在日光的映衬下白的晃眼。
他刚才在床边随便捡了一件衬衫就套上了,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昨晚被扒掉的是浴袍。
时屿虚握了握指尖,又松开,他努力平稳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若无其事地“噢”了一声。
只见他神色淡然地走到段京淮面前,白玉般漂亮的手指压在衬衫纽扣上,慢条斯理地,优雅地将扣子一颗颗解开,脱下衣服。
他的手指纹理偏白,肤色隐隐透明,修长的指尖松松懒懒拎着他的衬衫,移到段京淮的腿间,指腹一松,无辜地眨了眨眼:“谢谢,还给你。”
浓密的眼睫轻扫过眼睑,一张脸格外的纯,眼底透着懵懂又天真的媚意。
段京淮一眼不眨地看完全程,幽深的眸微眯了眯,喉咙处一阵发紧。
片刻,床底处传来叮咚的微信提示音,时屿的手机响了。
他移开目光,视线在地毯上扫了一圈,未果,便俯下身,背对着段京淮跪在地毯上,纤细的腰部略微塌下,伸手去够床底的手机。
浑圆饱满的臀就偎在段京淮脚边。
段京淮磨了磨牙,感觉自己压抑住的异样又苏醒过来。
时屿刚抓到手机,腰间就被一只有力的掌心握住,然后将他整个人揽着捞了起来,压到床上。
“你干什么?”时屿茫然地掀了掀眼睫,眼底含着朦胧的水意。
“你说呢?”段京淮身上带了点烟草味,眼睑下压,“撩完人就跑?”
“莫名其妙。”
时屿故意不理他,从他的臂弯里钻出来,点开手机。
【沈知年:醒了吗?楼下有准备早餐。】
段京淮也看到了,皱了皱眉,揽住他的腰,不由分说地将人抱坐到自己的腿面上,冷冷开口:“你这位朋友还真是关心你。”
时屿察觉到他臀下热又紧实的肌肉,眼睛里的光动了动,扭了下腰。
段京淮:“?”
段京淮咬了下牙,他确定,时屿就是故意的。
始作俑者轻眨着眼,一脸不解:“你要衬衫,还给你了,我找我的手机,关你什么事?”
段京淮知道他在装傻,哼笑道:“郝帅这会儿应该在楼下吹他昨晚的‘丰功伟绩’,要不我也下去跟他们聊一聊?”
时屿:“…………”
淡定。没事。让他憋着。
时屿垂眸,不动声色地翻出与段京淮的聊天微信框,拨了个转账过去。
叮咚一声,段京淮蹙眉,瞥了眼手机——
收到转账二百五十块。
抬起头,时屿唇角下撇,那双漂亮的眸子里盛着懵懂与无辜:“那我就只好跟他们说,体验感太差,你也就值这点小钱。”
——
时屿穿了身休闲装下楼,客厅里坐着七八个人,不知道谁说了什么惹人发笑的话,笑声此起彼伏的回荡在厅楼内。
看到他凑近,郝帅热情的摆手:“小美人早!昨天睡得怎么样啊?”
睡?他昨晚根本没睡几个小时,早上又跟段京淮胡闹,现在头昏脑涨的。
“还可以,早上好。”
他礼貌回应完,坐到沈知年旁边。
桌上摆着精致营养的早餐,他拾起刀叉来,切了一块火腿。
几个人在聊投资的事,他细细听着,不一会儿,段京淮从楼上走下来,他换了件深墨色的衬衫,袖口随意地翻折起,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臂。
郝帅正洋洋得意道:“拜托,我买的那艘豪华游轮才是牛逼好吧。”
段京淮迈到他的身后,适时地沉声插话道:“嗯,徒有虚表,内部建构一塌糊涂的牛逼。”
郝帅见是他,幽怨道:“你什么时候能不泼我冷水!?”
段京淮没再理会,径直走到时屿身边,拉开椅子坐下,一条胳膊绕到时屿的背椅上懒散地搭着。
时屿背脊一僵,刚咬的那口火腿也随之噎在喉咙处:“……”
一个表达亲昵和占有欲的动作被所有人尽收眼底,不过段京淮的性子本就慵懒随意,众人瞥了一眼就抛之脑后,都没当回事。
只有沈知年微眯起眼,视线灼灼地落在段京淮的手上忖度着。
秦皓突然提起:“老段,你昨晚干嘛去了,我找你半天也没见你影子。”
郝帅:“对呀,昨晚可是有很多美女跳艳舞。”
谢景廷淡定从容地扬眉:“该不会背着我们偷吃吧。”
“……”
时屿浑身的神经都紧绷了一下,他面上不动声色地切着小香肠,腿却缓缓移到段京淮脚面上,不轻不重地踩了他一脚。
察觉到旁侧迫人的气压,段京淮拖长气息笑了下,唇角微弯:“临时有个视频会议。”
一旁友人轻啧道:“说好的推了工作。”
“算了,”谢景廷适时解围,“谁让老段分分钟几千万上下。”
几个人又把话题引到别的地方——
“唉,昨天那个谁来着,当红的一个男明星。”
“周扬一?”
“啊对,长得挺纯,tina说有人昨晚收了他的房卡,现在的小男星都这么积极主动的?”
正说着,程晟从楼上走下来,打着哈欠抱怨道:“老谢,你这房子隔音效果不怎么样啊。”
听到这儿,时屿咀嚼的动作一顿,心里蓦地咯噔一声。
如果没记错的话,昨天打完球回去换衣服时,程晟的房间就在他的隔壁。
谢景廷哼笑:“怎么?你跟你女朋友昨晚把我别墅掀塌了?”
程晟掏掏耳朵:“滚吧你,是你们三点半还在泳池里唱歌的声音传过来了好吧,郝帅那破锣嗓子可他妈难听。”
郝帅嚷嚷道:“谁他妈唱歌难听,老子是情歌天王,天王懂吧?”
时屿在心底松了口气,紧绷的腿弯也同时松懈下来。
这一松懈,膝盖打了个晃,恰巧蹭到了一旁段京淮的膝盖上。
他一惊,下意识地抬眼,撞上段京淮眼底促狭又漫不经心的笑意。
心嗡鸣着慌乱了一瞬。
不等他理清,段京淮便俯身凑了过来,灼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畔,哑声道:“不就值二百五十块吗,你紧张什么?”
“……”
真记仇啊。
时屿平复了一下呼吸,不动声色地继续戳着盘里的菜,然后,动作极小的磨了磨牙。
段京淮勾了勾唇。
刚才还在房间里故意惹恼他,这会儿当着所有人的面又埋头做鸵鸟。
他的心忽然就软了下。
两人的互动不声不响,殊不知,这一切都被沈知年看在眼底。
——
吃完早饭,谢景廷邀请所有人去游艇里享用海鲜午餐。
别墅后面是一片金黄的沙滩,沙滩傍海,靛青色的海水如琥珀般镶嵌在海域里。
游艇安静的栖息在海面之上,沙滩也早就架满了软质的沙发躺椅和遮阳伞。
游艇分上下两层,内部豪华宽敞,设计精致的门窗锃光瓦亮。
甲板上摆着长酒桌和香槟塔,高级熏香的烟气似有若无的滑过鼻端。
日光落在海面上宛如片片碎银,时屿戴着墨镜站在甲板上休憩,他微仰着头,脖颈漂亮修长,额前的发梢被风吹得凌乱。
沈知年拿了一杯特调走过来递给他,笑道:“这里环境还不错吧。”
“嗯,谢谢。”他微微点头,接过。
“老谢这个人在投资方面也很有眼光,如果将来你们有机会合作,他的业务能力是绝对值得信任的。”
“我知道,”时屿跟他碰了下杯,“谢谢知年哥你带我来这里。”
沈知年浅笑。
“对了,”他舔了舔唇,犹豫道,“刚才吃饭的时候,段京淮跟你说了什么?”
时屿呼吸一窒,侧目。
“我刚才看到,你好像有点生气,”沈知年想了想,又说,“其实他人不坏,只是玩心太重,是不是说了什么过分的话?”
时屿微微抿唇,他感觉耳廓有点热,不知道是被太阳晒得,还是又想到了段京淮在他耳畔俯身的模样。
说过分,确实很过分,但与其说是过分,倒不如说是在调.情。
他看了眼沈知年关心的眸子,翳了翳唇,觉得有必要告诉他,他跟段京淮从年幼就相识的事情。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旁侧掀起一阵雀跃的尖叫,下一秒,浪花以迅猛又激烈之势翻腾而起,越过甲板,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随着“哗”的一声,浪花摔下,靠甲板最近的两个人浑身都被淋了个透。
时屿:“……”
沈知年:“?”
段京淮的摩托艇停歇在甲板边缘,他甩了甩被水浸湿的头发,骨节分明的手将额前耷拢的碎发向后抓,墨镜也掀过发顶,露出深邃的眉眼。
郝帅也骑着摩托艇赶过来,看着眼前浑身淋透的两人,不厚道地笑出声来:“你们俩这是刚在海里游了一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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