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后院的小枇杷树, 不知道的人看见，怕都要以为是长了四五年的果树了。
前院还没下班的勤恳蜜蜂闻到香味，立刻嗡嗡飞起来, 绕着小院飞了一圈, 避开中间的房屋，高高兴兴钻进枇杷花里采蜜。
花开花落，一颗颗青涩的果子挂满了枝头, 在月光下慢慢变黄, 散发出淡淡果香。幼小的果树还在生长期，不够高大, 结的果也不多, 大概不到十斤的样子，够自家吃了。
金灿灿的枇杷果像一个个小太阳，小拳头大，圆滚滚的挂在枝头，压得树枝都弯了下来。
叶祝余摘下一颗递给爸爸，叶爸爸剥开皮咬一口就愣了，“咦？都说第一年挂果不好吃, 这个酸甜的，比咱们刚买的还好。肉多得像黄桃一样，皮也就薄薄一层，好剥得很！”
一个枇杷三到五个果核, 刚刚挑的果子算是碰上核少的了。果肉咬完一口就没剩多少，不小心还会咬到核，不爱吃枇杷的大多会嫌它没什么吃头。
叶妈妈一尝也笑了, “今天买的时候人家还说，这是种了二十年的果树长出来的, 成熟果树挂的果才甜。但小鱼种的，肯定不一样，味浓肉厚果核还小，放到外面要抢破头买的喔。”
枇杷长得好，经过多年优化，品种没得说。但一尝就能尝出来，味道不够浓，像是放熟的。
华岭省的瀛湖枇杷挺有名气，更有名气的是隔壁川省的夏国枇杷之乡，但现在市面上的果子为了方便运输，很多都是七八成熟就提前采摘卖出。只有在产地附近买，或者花大价钱运输，才有一口熟到最好的果子吃。
自家种果树，就是有这个好处，树上熟了现摘，一切恰到好处。
叶爸爸吃完半天，仔细品味着忍不住摸了摸喉咙，“……怎么还有点枇杷膏味儿？说了一天话，发干的嗓子都舒服了。”
叶妈妈很淡定，“小鱼专门种的治嗓子的，当然有用。你们老师成天讲课也费嗓子，但先说好，你可不能跟悦悦抢啊。”
“看你说的，当然是先紧着悦悦吃。”叶爸爸挽起衣袖，开始摘果子。摸着饱满的果实，他动作都忍不住放轻了，“这皮也太薄了，难怪熟透了的果子一般运不出来呢。”
叶祝余和姐姐分了一个，空出嘴巴提醒，“不用一个个摘，连枝叶一起剪下来，放的时间更久。枇杷叶还能给悦悦和大姑煮水喝。”
叶妈妈一拍脑袋，“小鱼说得对，我都差点高兴忘了，枇杷膏是枇杷叶做的。润肺止咳，好东西。”
摘了果子，叶妈妈看时间还早，干脆提了一半装上车，带着叶祝余下午硬是没送出去的大部分菜，让叶爸爸开车直接送去叶大姑家。
剩下的一半，过几天估计叶大姑把菜吃完了，可以再送一次。
叶祝余姐妹俩对视一眼：这种时候，还是要看爸妈的！
叶妈妈转头看看空了的果树，“小鱼，枇杷已经结果了，就不急着让它长大。咱们再买点别的果树，过几天一起种到林子里去，就不打眼了。”
叶祝余觉得没什么问题，“我去看过了，林子里现在就几棵板栗和核桃，栎树榆树倒是挺多，小灌木还没结果呢。果树各种都买点，种一圈，种着让它们慢慢长就是了。”
华岭省适合种的水果同样丰富，桃李杏枣、猕猴桃柿子橘子、桑葚山楂苹果梨、葡萄八月炸五味子……数都数不过来。
正所谓靠山吃山，叶家承包的坡上只找出来两种果树，已经算少的。新种下果树，长几年也就成了新的果林。
树上果子成熟后，持续生长了的枇杷树积蓄力量，慢慢进入了新一轮生长，变得更高、更枝繁叶茂，很快，枇杷树结出了新的花苞。
叶爸爸送完东西圆满回来，微微清凉的花香伴着一家人入睡。
忙碌一天的叶大姑把菜收好，回头唤安安静静坐在藤编围栏里的女儿，“悦悦，来吃个枇杷。你二姐，小鱼姐姐种的枇杷哦，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
林悦好像没有听到，专注地看着面前被涂成五颜六色的藤条小方块。过了一会，她慢慢拿起一个，搭在上面，扭头看向叶红云。
小女孩面无表情呆呆看过来，眼神直勾勾的，换了别人恐怕要被吓一跳，叶红云拿着枇杷过来，立刻就笑了。
“悦悦真棒！今天垒了七层呢！这个是……这一面都是红的，好看。”
叶红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搭的是什么建筑，挑出颜色夸夸。
养蜂的活不忙的时候，叶红云就去做点藤编，计件的工作能带回家做，更适合她。藤条边角料裁下来没用，涂了不同颜色，编成球或者糊起来，成了林悦的新玩具。
得到夸奖，林悦像是想起了刚刚妈妈说的话，慢慢摊开了手。
叶红云把圆滚滚的枇杷放到她手心，“这个就是枇杷。去年妈妈买过，你小鱼姐姐送的比妈妈买的大，闻闻，是不是香香的？枇杷对嗓子好，吃了果肉，明天把叶子和果核一起煮水喝，应该能舒服点……”
林悦静静听着，叶红云也习惯了对女儿絮絮叨叨说话，说着说着突然一顿。
等等？
自从女儿被毒坏了嗓子，天一热伤处就发痒，每年天热起来之后最难熬。今年也一样，五月初就开始咳嗽，发不出声音，只有胸腔挤出的沉闷咳嗽声，听得人心里难受极了。
往年要一直咳嗽到深秋天冷下来，一咳嗽就是半年，夏天最频繁。川贝枇杷膏和金嗓子这些止咳润喉药，家里一直回购。但最近……天气越来越热，咳嗽得好像反而越来越少了？
“咳咳——”
叶红云回过神，赶紧给女儿倒水顺气。一阵咳嗽过去，林悦拉住她的手，慢慢摸了摸嘴巴，像是在疑惑。
妈妈怎么不说话了。
突如其来的咳嗽压过了叶红云刚升起的疑问。
叶红云剥开枇杷，仔细分出果核，只留下果肉喂到女儿嘴边，“妈妈在想怎么给悦悦做枇杷吃。这个枇杷肉好多呀，酸酸甜甜的……来，妈妈吃一口，悦悦吃一口。”
叶红云本来只是找话题和女儿多说说话，自己咬了一小块，枇杷吃到嘴里，却怔了一下。
这枇杷……真的不一般啊。
酸甜多汁不说，还有淡淡的清凉，干燥的喉咙润润的，像狂喝了几大杯水之后的感觉。
林悦小口小口乖乖吃完枇杷，叶红云立刻鼓励，“真棒，悦悦吃完了！来，我们擦擦嘴。”
吃完，叶红云等了一会，发现女儿再没咳嗽，不由得有些惊讶。
往常一次咳嗽之后，很快就会再咳嗽起来。润喉糖和枇杷膏到底是药，不能多吃，叶红云本来准备第二次咳嗽起来，就喂女儿吃的。
今天却风平浪静的，和吃了润喉糖一样。
惊讶一直持续到晚上入睡前，叶红云一声咳嗽都没再听见。
叶红云看着贴着她睡着的女儿，天热入睡后，林悦大概总觉得喉咙不舒服，会捂着脖子。今天睡得却很平静。
女儿说不出话，她不清楚吃了枇杷之后喉咙会不会舒服点。但光是这立竿见影的改变，就足以说明，她感觉的喉咙被润泽，不是错觉。
第二天一早吃完饭，叶红云先给女儿洗了几个枇杷，煮了枇杷水。养蜂的零工暂时忙完了，她今天在家做藤编。
一直到下午，叶红云都没再听见咳嗽声。
叶红云仔细回想女儿的变化，越想越心跳得越快。
这个月确实咳嗽越来越少了，最明显的就是这两天！
这是、是要好起来了吗？
她不奢求女儿彻底恢复，但能不再咳嗽，就不再那么难受，也是大好事啊！
林悦专注玩着她的小方块，叶红云捂着嘴蹑手蹑脚退出去，关上门忍不住哭了一场。
哭完，叶红云立刻给弟妹杨秀打了个电话，“秀秀，小鱼种的枇杷也太厉害了！比其他枇杷效果好太多，悦悦都不咳嗽了！”
叶红云难掩激动，杨秀淡定极了，“孩子吃了好就好，尽管吃，家里还有，吃完再给你送。都是一家人，别客气。”
杨秀挂了电话，回头给正在栽树的女儿转述时，忍不住笑：“这才哪到哪啊？本来就是喉咙有伤才一直咳嗽，不咳嗽了，估计喉咙的伤很快也就好了！”
“那挺好的。”叶祝余没见到人，但估计效果也差不离。
叶妈妈推着还没种的果树跟上她，“我看枇杷还有一两周就全熟了，这次挂的果比上次多，要不店里再上个新？”
叶祝余倒不急，“等等看吧，要是够悦悦吃，其他的就卖掉。”
新到的果树是去附近有果园的村子现买的猕猴桃苗，从果树基地买的苗还在路上，围着大棚规划种一圈，按花期依次排列，开花时哪个方向都有得看。
种下最后一棵果树，叶祝余拿铲子拍了拍土，运转灵诀，让树木生机更加旺盛，扎根生长起来。
小黄狗饭碗看着，灵活地跳到土堆上，学着叶祝余一起踩踩。
“诶哟，我们饭碗真乖。”叶妈妈撸了撸狗头。
饭锅发现情况不对，火速从挂了一树香喷喷果子的枇杷树下跑过来，学着饭碗树下蹦迪。
叶祝余拎住小黑狗后脖颈，“……行了行了，再踩就踩瓷实了。”
饭锅四爪无助地在空中摇晃，黑黑的脸上大大的疑惑。
小公鸡小母鸡们扑棱着翅膀蹦来蹦去，从寻觅土里的虫子抬起头，试图追上林间飞过的蜜蜂们，对饭锅毫不关心。
只有小羊点点带着羊群路过，咩了一声。
即使不懂羊语，叶祝余也听出了点点的嘲笑。
毕竟饭锅刚被放回地上，就向羊群发起了冲锋。
……然后第N次撞在羊腿上，七荤八素摔倒在地。
饭碗轻快地跑过去，十分有同伴爱的拱着晕乎乎的饭锅，远离羊蹄子践踏区域。
叶妈妈看看时间，锅里炖的肉应该好了，骨头是特意留给长牙中成天牙痒痒的小奶狗们磨牙的。
“饭碗，饭锅，跟奶奶回去吃饭了！”
一声令下，两只小狗同时抬头。
饭锅还晕着，试图跑起来，没跑几步就晕乎乎又趴下了。饭碗一马当先冲了出去，追上叶妈妈，在脚边狂摇尾巴。
有同伴爱，但不多。
叶祝余摇摇头，抱起小倒霉蛋饭锅，“走吧，回家吃饭。”
饭锅委屈巴巴扒拉着叶祝余衣领，呜呜叫了两声，很快注意力又被飞舞的蜜蜂吸引走，圆眼睛亮亮的盯着猛看。
往坡下走，山坡和叶家小院之间，大棚旁边支着蜂箱，和靠近林子另一边的鸡窝刚好被大棚隔开。
枇杷接连开了两次花，加上零零散散的花朵，虽然不多，但也养活了新来的蜂群。叶祝余找机会查看了一下，蜜蜂们已经开始酿蜜，等到封盖后再过几天，就可以开始取蜜，有蜂蜜吃了。
叶祝余抱着狗路过大棚门口，撩起帘子看了眼长势。
大棚里只在最外围种了一圈普通蔬菜，新选出来的几种中药材种在里圈，最中间是排列好的特殊作物。它们正处于不同生长期，一周能收割一部分，轮换着种，也方便随时空出地方规划新种植植物。
最外圈的普通蔬菜依然浸润着灵气，只是量不再那么大，生长速度也就慢了下来。叶祝余签的供货合同是每周先给两家医院一百斤，等到月末正式供货的时候，这批菜也就全部长成了。
闻闻空气中飘出来的肉汤味，叶祝余薅了一把嫩番茄藤，挂着五个番茄，刚好带回去加一道糖番茄。
番茄炖肉酸甜开胃，凉拌番茄配上大骨炖肉清新解腻，也不错。
回家刚好第一遍开锅撇去浮沫，守着锅的叶爸爸捞出几块骨头晾晾，装到饭盆里，一狗一个。
饭碗叼着自己的骨头，火速啃完了上面的肉，最里面还有点烫，呼哧呼哧伸舌头喘着气，转头立刻蠢蠢欲动瞄准了小伙伴的碗。
饭锅专心致志和连着骨头的肉筋做斗争，咬得浑身都在用力，小短爪止不住地试图抬起来按住骨头。
白萝卜切块，八角桂皮加上后院新成熟的小茴香，再盖上高压锅锅盖，没一会炖肉香味就飘满了屋子。
在屋里画画的叶嘉荣闻着味，都坐不住了，隔几分钟就出来在厨房转一圈。
叶爸爸吸了吸鼻子，“今天的萝卜肯定好吃。收的茴香够用了，等茴香再长一茬，嫩芽刚好包点饺子吃。”
叶家准备开饭，远在影视基地里，裴依然拍完一场戏，准备上下一场，中间边化妆，边赶紧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打开助理准备的水果盒子，裴依然拿出一颗番茄吃完，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里面的草莓和剩下的番茄，忍痛盖上盖子：
草莓是不敢拍戏的时候吃，两颗番茄要是都吃完，今天就没得吃了，那也太惨了吧！
换着妆容，裴依然就听着不远处傅导暴躁的骂声，“乔！燕！宁！张嘴好好说话！你请了一周假回来，连怎么念台词都忘了是吗？！张嘴，嘴在哪里，啊？”
“噗嗤。”裴依然没忍住笑出了声，化妆师看她一眼，“别动。马上定妆了。”
裴依然若无其事，“抱歉，想到了好笑的事。”
裴依然拿出贴了防窥屏膜的手机噼里啪啦打字，笑容偷偷放肆，“哈哈哈哈小公主也有今天！怕不是被店主回应气得嘴上长泡，一周没敢出来见人哈哈哈哈！什么叫报应！”
经纪人：……
经纪人：“你收敛点，别当着人面笑出声，笑容太大容易长皱纹，番茄也不能一直救你。别光顾着关心她，我打听到今天你们的女主角要进组了，记得跟跟常影后搞好关系。”
“那可是我偶像！我肯定要去要签名的呀！跟傅导关系不好，都不可能跟她关系不好！”裴依然觉得经纪人的担心纯属多余。
想到偶像要来，裴依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越看心情越好。
“行了。”新来剧组的化妆师满意地点头，“你皮肤很好，不用遮瑕，粉底上得薄，刚好就是下一场要的青春感觉。”
另一个化妆师听见，抬头一看，“这就上完了？我记得依然是要上控油散粉的啊？你怎么用的这个粉底色号？脸和脖子要有色差了吧……欸？依然，你什么时候白了这么多啊？！”
她忽然想起一周前裴依然说的水果：“……番茄真有这么厉害？！”
裴依然听得有些恍惚。居然也有人夸她皮肤好了！还不是闭眼瞎吹，是化妆师的肯定！
眼看进了六月，还不到最热的时候，影视城剧组里大太阳加上补光灯，已经烤得人浑身冒油。
往年这会裴依然化好妆就要立刻上戏，不然飞快花掉或者暗沉油腻，妆就已经不能看了，痘痘也会像雨后春笋一样疯狂冒出来。
但现在脸上完全看不到痘痘的影子，浅浅的痘印也没了，白里透红的健康肤色从一层轻薄粉底下自然而然透出来，连腮红都不用打。
要不是化妆师提醒，裴依然也没注意给自己换了粉底色号。愣了半天，裴依然迅速照着镜子，美美哒拍了张自拍。
裴依然压抑着尖叫声打电话，“啊啊啊我全身白了一个度啊！去年冬天度假晒黑一直没养回去，现在终于能说我重回白皮了！神农番茄也太强了！！！小胖，拜托了，我请你们电竞队全员吃饭，想要谁的签名，包在我身上！番茄就拜托你们了QAQ”
乔燕宁忍着口腔溃疡的疼，终于让导演满意拍过了一条，刚下来，就听到裴依然在打电话。
她为了养好脸上爆出的痘痘，躲在酒店一周没出来。一周没见裴依然，此刻仔细看看，乔燕宁立刻察觉了她皮肤的不同。
更白，更细腻均匀，也不再经常油腻腻的……完全不像之前裴依然的脸，好得令人羡慕。
过去明明一直是裴依然羡慕她的好皮肤的！
想起爆痘时的疼，乔燕宁不自觉咬住了嘴唇，别过头不愿意再看兴高采烈的裴依然。
神农蔬果不卖给她，范达终于接了她电话，却也不愿意悄悄转卖番茄给她。说是店主既然说了不卖，他不想违反，免得抢购的好运气没了，下次倒霉抢不到了。
都是借口！都怪那家店老板小心眼！
乔燕宁绕开裴依然坐下，其他人都没顾上剧组内的小小波澜，都随着导演围到了拍摄区门口。
“常影后来了！”
裴依然嗖地冲了出去，还没来得及请偶像签名，就看清了刚摘下口罩的女人的脸，顿时愣住。
第 32 章（三更）
裴依然递出的照片是去年上的电影剧照, 照片和真人简直不像是同一个人！
常影后带着厚厚的妆，也掩不住整个人的消瘦憔悴。
发缝乍看依然茂密浓黑，但稍微靠近一看就会发现, 用上了女明星常见的小心机垫发片和阴影粉, 有的地方稀疏得都可以看见头皮！
裴依然递着照片，完全忘了自己想说什么。旁边兴奋围出去的迷妹迷弟们也好不到哪去，呆愣愣的看着。
“吓到你了？”常影后习惯了这样的眼神, 接过最前面几张递出的照片签名推回去, “我进组晚了，大家让一让, 我们早点开始？”
傅导让人拦住外面的娱记, 带着常影后进去，导演的威力下，惊呆了的众人赶紧散开。
等常影后进了化妆间，大家才恍恍惚惚回过神：
“天，影后这是怎么了？不是才拿了奖吗，怎么状态这么差？”
“好像是上部戏增肥之后没缓过来，傅导又要求这部戏开局体型要瘦, 减肥减的？我记得上个月还看过她减肥分享，但是后来就没再po了……这瘦过头了吧？！脸都没肉了，看着怪吓人的。”
“前几天小报爆料她疑似分手流产状态下滑，我算是信了。这何止下滑, 简直是从‘常青树’变成了老树皮好吗！”
“嘴上积点德，状态这么差她还能不暴走，气场又强又稳, 难怪是一直没什么黑料的常青树。”
“可是她现在的状态，能拍戏吗？说话都没什么力气欸……”
化妆间外面议论纷纷, 一进化妆间，傅导就皱眉叫来化妆师，“先把妆卸了，上个妆看看。不是说瘦不下来吗？我还说你先拍了定妆照，再减一减再拍……常钰，你身体能不能撑住？这个样子，都可以直接拍前期女主饥荒状态了。”
六月的天气，常钰还穿着一件薄外套。别人只看出她脸庞消瘦，傅导眼睛毒，一眼就看出了不对。
上镜胖一圈，扛得住大屏幕的女明星大多是竹竿精纸片人，但在女星个个纤瘦的剧组里，常影后还是瘦得过分显眼——几乎皮包骨头了。
化妆师卸了妆，傅导脸色就一变，“你的脸——”
卸完妆一看，常钰从颧骨开始，黄褐色深深浅浅的斑点连成一片，有的还长到了脖子上。
泛黄的脸庞上一道道细细皱纹清晰可见，脸上没什么肉，好在骨相优越还能看出是个美人，发际线阴影粉一擦，明显看得出秃了，何止老了十岁！
常钰疲惫苦笑，“医生说是一会增肥一会减肥，弄得肠胃和内分泌出问题了。前一阵子是喝水都胖，现在是什么都吃不下，一天天掉头发。我能拍，先把能拍的镜头拍了，定妆照等一等吧。对不起啊傅导，整个剧组都等我一个，实在抱歉。”
“你是女主角，当得起。”傅导皱眉看了一会，换了新妆容，“拍摄跟你的状态走，先拍前期饥荒镜头，这周在影视城拍完，然后咱们飞森林取景，大概半个月时间，重新把肉养到正常状态？”
“没问题。”常钰一口答应。
导演出去了，经纪人眼眶红红，“何止是吃不下，你明明是吃什么吐什么！医生说再这样你就要上营养针了，半个月时间怎么可能养回正常状态！？晚上睡不好，吃也吃不好，铁打的人也受不住。身体状态又不是你说了算的，你当你还年轻啊这么拼？”
常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轻轻叹了口气，“你看我的脸。这可能是我最后一部电影了，就算打针，我也得好好拍完。”
“你！”经纪人气得翻了个白眼，转头看向化妆师，“一定要遮干净一点，不然还不知道那群狗仔怎么瞎编呢！”
化妆师手一抖，为难地看着常钰的脸，“傅导要自然妆感+落难的灰扑扑状态，长斑的面积太大了，有的颜色还深，很难画干净。”
在经纪人不高兴前，化妆师赶紧道，“不过可以把那些灰尘妆位置放高一点，尽量让大家觉得斑点遮不住的地方也是妆效。”
“就这么办。还有这个头发……”经纪人心疼地唠唠叨叨半天，化妆师看着过去的美人变成现在这样，忍不住问，“没用淡斑或者内调产品吗？我看朋友用L家的美白淡斑精华还可以，还有人喝乔氏的口服液，也不错……”
经纪人小声叹气，“都用过，还去各家医院看过，要不然也不会被狗仔拍到瞎编出什么流产。L家的美白淡斑精华，乔氏的美白饮，米其林三星的开胃小菜，全都没用！也是邪了门了！”
化妆师鬼使神差想起刚刚上妆震惊了他们的裴依然。
最近裴依然不管在剧组还是网上，都在狂卖神农蔬果安利，大家都习惯了，还顺便吃了场小花暗暗互撕的瓜。
相信的人早早开始抢货，不信的人还是觉得她是收钱在做广告，理都不理。
化妆师和明星们成天打交道，什么化妆品好用、什么护肤有效、又出了什么特别好用的医美，都门儿清。也因此，裴依然说吃水果有效，就当笑话听了。
……直到今天真的发现裴依然的变化。
化妆师犹豫了一下，“我听说最近好像有家新店出的产品，生发、美白淡斑都挺有效的……”
经纪人眼睛唰地亮了，“什么什么？是哪家医院出的？什么品牌？有什么专利？什么研发团队？”
“呃……”化妆师被问得格外尴尬，“不是医院出的，也不是大品牌化妆品，没有研发团队……”
经纪人顿时失望，自以为明白了，“你是听说了哪家古法护肤或者内调的中药是吧？你也是老牌化妆师了，怎么还信这些微商产品，听着就不靠谱！我跟你说，入口上脸的东西，真的不能瞎用！”
化妆师被骂了一顿，也不敢说话了，暗骂自己鬼迷心窍怎么就信了裴依然的邪呢！她迅速化完妆，叫醒闭目养神的常钰，送她出去。
门外剧组成员们都在疯狂八卦常影后的状态，人一出来，立刻不敢说话了。但眼神乱飞，都在持续震惊她的瘦削憔悴。
经纪人又气又难过，示意助理上来，尽量帮常钰遮住大家古怪的打量。
常钰走到镜头下，就像变了个人一样，疲惫一扫而空，把女主角饥荒时期的人设演得活灵活现。
导演刚说“过了”，经纪人和助理一拥而上，递衣服的递衣服，递水的递水，扶着累得冒虚汗的常钰往下走。
本来一直皱着眉的傅导眉头都松开了，“好好好，赶紧回去好好休息，早点养好身体。你们都学着点，什么叫演技！尤其是你，乔燕宁，你的台词还要练！含含糊糊像什么样子！”
常影后来之前，本来下一场是两个小花的对手戏。她一来立刻提前拍别的，两个小花就都要等在旁边。
又被骂了的乔燕宁脸色微白，小声答应。
裴依然沉醉地看着偶像现场表演，都没顾上偷偷嘲笑乔燕宁。
看着常钰拍完要走，裴依然被导演的嘱咐提醒了，立刻掏出自己的水果盒子，招呼助理把放在保姆车小冰箱里的水果也拿出来。
常钰走出几步，就听到背后有人追过来，“钰姐！钰姐！这个送给你！”
裴依然带妆等着上戏，一身装扮十几斤，拎着裙子还抱了两大盒水果，没跑几步就气喘吁吁。粉底清透的少女运动中脸颊泛红，青春逼人。
经纪人看见小花就来气，拦在常钰面前，警惕地左右看看，防止有人偷拍同框。经纪人虚伪假笑，“心领了，我们钰姐不爱吃这个……”
“不是不是。”裴依然连忙摇头，兴冲冲地解释，“钰姐我特别喜欢你的电影，没想到有一天真的能跟常青树一起拍戏！你要快点好起来啊，这个是神农蔬果的护肤番茄和生发玉米，最近网上一搜就能看见，效果很好的！”
裴依然追出来也没跑出剧组拍摄区，附近群演和剧务都听见了她又在卖安利。一看拿着两盒水果，一部分人眼神都一言难尽起来，窃窃议论声响个不停。
“裴依然性子直我知道，但这也太没脑子了，明显是在踩别人伤口啊！我要是影后我高低给她两耳光。”
“还说是粉丝呢，就这样对她的偶像？用这种智商税忽悠人也太搞笑了。”
“？？？裴依然到底是签了哪家的微商代言，给了多少钱啊，这么真情实感卖安利，把自己都安利信了？”
裴依然才不管别人说什么，真心实意分享着使用心得，“我本来没指望有用，看检测报告说营养丰富，纯粹当水果吃的。你看我，之前路透还是大油皮痘痘肌还有好多红血丝，全靠它挽救，今天上妆的时候，化妆师还说我白了一个度呢！还有还有，我朋友秃头也靠它治好了……”
经纪人越听越觉得魔幻，脸色更难看了，差点张嘴要骂人，“你——”是来秀你年轻貌美的是吧？！要是真心分享好东西，就说点实在的，指着水果骗人算怎么回事！
常钰看着裴依然满满胶原蛋白青春逼人的脸庞，少女眼里全是不似作伪的热情认真。她恍惚了一下，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常钰轻轻拉住经纪人，让助理去接过盒子，温和地点头道谢，“心意我收下了，你今天确实很漂亮。”
常钰走出去很远，裴依然才恍恍惚惚回神，捧着脸偷偷土拨鼠尖叫，“哇啊啊啊我偶像也太温柔了吧！”
裴依然的助理一脸心碎欲绝，“依然，你送得也太快了，番茄就剩三个了……”
“啊？！”裴依然震惊，忍痛做出决定，“没事，送偶像的我不后悔，我省着点吃应该没问题。今天还是明天补货来着？快快快帮我买！”
化妆师扭着腰过来，他不久前刚发现裴依然变白，对她说的水果挺感兴趣，“依然呀，你那个番茄能分我一个吗？我最近皮肤也晒黑了，让我试试嘛，好用我也帮你推荐——”
话没说完，裴依然拉着助理就走，毫不留情面地拒绝，“抱歉啊，我自己也只有这几个了，真不能分了。”
男化妆师被她差点气得鼻子都歪了，立刻找人吐槽，“还富二代呢，连个番茄都不舍得分，几百块而已，小气抠门死了！刚还送人那么多，就是看不起我是吧！”
“就是就是！”
乔燕宁听见吐槽，盯着手机上换了手机号和ID依然显示不能购买的神农蔬果店，默默道：裴依然还真不小气。
要是裴依然送常钰的那么多水果，送给她多好啊！
乔燕宁只当没听见有人吐槽裴依然，假装专注地看起剧本来。
常钰一行悄悄回到酒店，经纪人恨铁不成钢地指着常钰道：“你脾气好只在意演戏，平时对谁都好，一出事，看看那些人的嘴脸，反倒都要跑来踩一脚！看着吧，那几个小花肯定要想方设法曝光拉踩！”
常钰笑了笑，“我记得她，是个直性子的孩子，不会这样做的。既然是粉丝，这么关心我，只是点水果，我不收她肯定要伤心的。”
经纪人更生气了，“她送东西你还真想拿着吃，不怕被下毒啊！是不是看她皮肤好，被忽悠几句你就心动了？你现在这是病急乱投医！”
助理犹犹豫豫拿着盒子问，“要给钰姐洗了尝尝吗？”
经纪人看着两盒子蔬果就闹心，搜了搜名字，一连串热搜和前几天的吵架就跳了出来，再看店铺规模，她大皱眉头。
“吃什么吃！看看，这店连营业执照都没上传，纯纯三无小作坊！再说了，要是这水果确实有用，怎么医院和药企都没动静，光让一家小店赚钱？”
经纪人虽然为常钰的状态着急，但她的健康肯定是第一位的。尤其是常钰现在身体真的经不起折腾了，哪敢随随便便用乱七八糟的东西！
常钰摆摆手，“你就是想太多了。实在不放心，洗得仔细一点就是了，好好的东西总不能扔掉。我没什么胃口，洗了你们吃。”
助理去洗水果，常钰疲倦地靠在沙发上看剧本，忽然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嘴巴里迫不及待分泌出了唾液。
常钰下意识问：“你们闻到了吗？什么味道？”
“钰姐，这个草莓真的好大一个啊。又大又香，红艳艳的，还是心形。不过只有一个，好像是裴小姐把她的便当盒直接送来了。”助理惊呼。
经纪人紧张地把垃圾桶拉过来，给常钰顺气，“你感觉怎么样？又想吐了？”转头就吼助理，“赶紧拿走拿走，不知道钰姐闻不得吗！”
这些天吃什么都吐，闻到本该香浓诱人的饭菜香、甚至清新开胃的蔬果香，常钰都想条件反射地干呕。
愣了一下，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闻到的是草莓香。
“别，等等。”常钰咽下突然急速分泌的口水，“我，我好像想吃了。”
经纪人大喜，“快！拿回来！”
看着红艳艳的心形草莓，经纪人承认它好看又香喷喷的，放超市里大概是精品特级，能卖高价的。
但最近什么都试过了，经纪人没觉得草莓会是特别的：闻起来有食欲算什么，吃了不吐才算胜利。
经纪人忧心忡忡地扶着常钰，“试一试可以，你别勉强自己，吃一点歇一歇，啊。”
常钰心里也七上八下的，拿着草莓，顿时想起了这些天吐得昏天黑地的难受。心跳忍不住加速，喉咙收紧，仿佛又要吐了。
酸甜的草莓香拂过鼻尖，常钰的犹豫像被吹走，她轻轻咬了一口。
常钰眼前一亮。
浓郁草莓香充满口腔，柔滑多汁的果肉甜甜的，呕吐麻木的味蕾像从冬眠苏醒，品尝到美味的快乐。小颗粒草莓籽咬碎，像甜品的多种层次，完全吃不腻。草莓的一丝酸味若有若无，像个小勾子，勾得她还想吃下一口。
常钰半天没说话，经纪人紧张起来，“感觉不舒服就吐出来，慢慢的，别硬吃。”
“好……好好吃啊。”
超大个头的草莓咬一口，饱满的果肉带来满满的幸福感。常钰非但没有慢下来，还飞快吃了第二口。
两三口吃完，经纪人被吓了一跳，“你慢点！怎么样？想吐别忍着！”
常钰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角，从食物的美味中回过神，惊讶地发现，“我……我居然不想吐？”
经纪人：！！！
第 33 章（二合一）
“能吃东西就好, 能吃就好！她送的这些好像是同一家的蔬果，洗了你一起试试！”
经纪人大喜过望，还勉强保持了几分谨慎, “你放松坐好, 等等再继续吃啊。”
常钰摸着扁扁的肚子，点了点头，吐了又吐的胃里有了点东西, 她心情放松许多, 精神明显好了起来。“下半本剧本拿过来，我现在背一背。让人把我之前的海报拿一组来, 等会送给小裴。”
经纪人连声答应, 刚找出剧本，常钰突然脸色一变，捂住了肚子。
肚子里发出响亮的咕噜蠕动声，时刻关注着她的助理吓坏了，“钰姐，我扶你去卫生间！”
前阵子减肥最累的时候急性肠胃炎上吐下泻，拉肚子的时候就是这个声音！经纪人和助理简直太熟悉了！
经纪人气得站起来就往外走, “我找她去！太过分了！”
酒店房门几乎同时被敲响，裴依然焦急地站在外面双手合十碎碎念，“千万别吃千万别吃！！！”
刚才见到偶像太激动，裴依然完全忘了自己水果盒子里还有颗草莓, 全都送出去了。
送完回去，助理一提她才反应过来：坏了！草莓是减肥的，她一吃就跑厕所, 荣升目前心头好第二名。但常影后现在瘦成这样，不能吃啊！她怎么就忘了拿出来呢！
拍戏的时候裴依然都魂不守舍的, 实在忍不住，找导演临时请了个假，跑出来找偶像道歉顺便提醒。
酒店房门打开，裴依然迫不及待道，“钰姐！对不起对不起我拿错了，你别吃草莓，那是减肥的！！！”
“你是——”故意的吧！
经纪人火冒三丈刚想骂人，就被身后伸来的手拉住。
常钰揉着咕噜噜直叫的肚子，哭笑不得道，“……都别着急，草莓的效果是减肥吗？可是我不想拉肚子。”
“啊？！真的？？？”x3
经纪人还没来得及放下担忧，裴依然直愣愣地脱口而出，“但店主写的详情从来没出过错啊，我吃了肯定要跑厕所……”
常钰诧异，“可是，我更想吃东西啊。”
裴依然摸出手机点开店铺页面，一个字一个字念，“……‘营养丰富，调理肠胃，排毒减脂，改善便秘，并非减肥产品’？欸？！”
裴依然恍然大悟，“原来店主说不建议过瘦的人用草莓减肥，是因为会开胃吃饭长胖吗！”
确认常影后没事，裴依然松了口气，没答应常钰邀请进屋坐坐，很快告别，“我请假出来的，再不回去傅导要骂人了！钰姐喜欢就多吃点，好好养身体哦~”
经纪人关上门，脸色还不太好看，对裴依然说的话将信将疑。她扶着常钰坐回去，听着咕噜声还没停的肚子，实在不放心——万一只是吐了太多，肚子里空空没东西可以拉呢！
“也可能是早上为了来剧组，吃的药起了效果。”
经纪人没让助理把洗好的其他神农蔬果拿过来，拎起保温桶里一直温着的粥，“趁着这会有胃口，我订的你过去喜欢的那家粥，就是清淡的菜粥，喝点暖暖垫垫肚子。”
砂锅锅盖一揭，翠绿叶片在淡淡水汽中浮浮沉沉，看着相当漂亮。
常钰舀了一勺粥，微咸的温热粥水滚过喉咙，喝了两勺，常钰皱了皱眉放下勺子，“喝不下了。”
经纪人看看剩下的粥，心又提了起来。
常钰恹恹的靠在沙发上，反而还有心情安慰她，“没事，现在没再吐总归是好事。医生不是也说了吗，能吃东西就会好起来。你也快去吃饭吧，我休息一会。”
胃口来得快去得也快，胃口再次糟糕起来，常钰只好皱眉拿起剧本分散注意力。
经纪人看得忧心，让助理守好常钰，自己悄悄搜索起#神农蔬果#、#草莓#、#神农草莓#几个关键词，想找找有没有类似的例子。
她还是觉得吃个水果就能调理肠胃不太可能，但只有开胃的效果，也行啊！
搜了一会，绝大部分都是欢欣鼓舞减肥有效、解决便秘的发言。经纪人往下刷，突然看到新的一条。
@今年再瘦十斤：“@缤纷气泡水，都是减肥群友我相信你才买的神农蔬果！谁说改善了便秘都能减重了，骗子，都是骗子！明明不行！！！我吃了三天从七十八涨到八十，这么多肉根本不正常！神农蔬果大骗子，都别买！！！[电子秤图片]”
点进主页，里面都是分享减肥打卡、减肥餐的照片，最近半个月分享次数不太稳定，估计还是个减肥的学生党。
要是之前，经纪人看见这样的吐槽就要怀疑神农蔬果效果。但现在，她不由得想起常钰说的“想吃东西”。
难道，这也是同样的情况？
经纪人悄悄存下博文，准备等会常钰心情好点给她看。但同样刷到这条消息的乔轩，并不这样想。
乔轩拨通下属电话，十分满意，“做得不错，选的减肥博主看起来很像素人。其他蔬果的爆料什么时候放？”
下属沉默了几秒，和同事迅速交换眼神：
【救命，这个减肥账号是谁的？是我们的人吗？？？】
【不是啊！】
【那咋办？】
【不管了，发出来肯定也是要骂神农蔬果，一起冲呗。】
下属战战兢兢汇报新进展，“我们买到了玉米，准备了文案，但是……”
“番茄呢？”乔轩想起乔燕宁在范达和裴依然那里受的委屈，专门点名这个。
下属：“呃，没买到。而且找到的几个有烂脸问题的，都不愿意做。说是为了治脸，要保卫神农蔬果的名声。”
乔轩：？
下属赶紧补充，“秃头脱发的几个人愿意，但是说好我们买到的两份玉米都要给他们。”
乔轩：？？？
“不行。”乔轩不假思索地否决，“留一组给研发中心。”
下属为难，“那可能就只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
乔轩不耐烦，“一个就一个，舆论跟上就够了。”
……
经纪人刚拿着手机来找常钰，打开微博广场，就看到一条条愤怒嘲讽发言刷过，心里咯噔一声。
【@今年再瘦十斤，终于有人站出来戳穿骗局了！】
【我也是神农蔬果受害者，大几百的东西吃了烂脸你敢信！[脸部图]】
【就是就是，我本来头发就少，抱着希望买了玉米，结果最近头发一把把的掉，眼看就秃了！去看医生医生说我用了不该用的激素，神农蔬果害人不浅，赔钱！！！[订单图][医院报告图]】
【笑死，我早就说了这是智商税，你们还不信！看，才一个月不就原形毕露了？还是吃大品牌的营养保健品靠谱。】
经纪人着急地往下翻了翻，众多嘲讽声里，倒也有焦急辩解的声音。
@缤纷气泡水：【大家冷静点！我和闺蜜确实吃了有效，会不会是别的原因导致的？而且说实话，两斤，一公斤变化其实不多，连着多吃了点或者排便不好，可能体重分分钟就波动出来了，要不等等再看？姐妹多高啊，小基数体重如果是平台期的话是比较难减，这家店的蔬果都是坚持吃完一份效果才明显，姐妹再坚持一下？】
还有几条同样PO出自己购买记录和前后变化的发言，都淹没在了嘲讽声里。
【呸！一群水军，你们收了多少钱！还有@裴依然@胖达电竞，别装死！】
懵逼的吃瓜群众已经看傻了，文缤被喷得相当无语，打开小群“神农蔬果受益联盟”，噼里啪啦打字，“店主好好卖货招谁惹谁了又？！连联系方式都没有一个的，有个头的水军啊！”
群里都是微博话题下聚集起来的神农蔬果忠实顾客，进群先认证购买记录。有人吵架完回来，开了个玩笑：“建议老板赶紧结一下水军费用，多的不要，各种蔬果来十斤就行！”
“？十斤？？？店主看看我，我要五斤就行！”
“我三斤！”
“我一斤！！！”
“拒绝内卷，就要十斤！”
“只有我想去反串骂一骂店主吗……咳咳先别打我，我承认我黑心，你们想啊，店主每次就补一点点货，群里的都不够抢，知道的人越多不就越难抢吗！分母小了有助于买到，不是就好事？”
“老板被骂得不卖了的话，你负责啊？？？”
“就是，还不如赶紧抄起键盘，和这群莫名其妙的水军拼了！”
真买到过神农蔬果的顾客们都很淡定，感受过神奇效果，就像打开了一道新大门，不会随随便便被众多嘲讽声带跑想法。
毕竟真金不怕火炼。
微博上正热闹着，裴依然刚拍完一场可以休息了，助理就慌慌张张拿着手机来叫她，“出事了！好多骂神农蔬果的人，还一起骂你恰烂钱，要你出来道歉承担责任呢！我们、我们要不把那几条删了？”
“删什么删，我为我自己说过的话负责，有效果就是有效果。”
裴依然理直气壮说着，忽然脸色一变，“不行，我得去找钰姐好好再解释一下，可不能看了恶评误会了！去再洗个番茄，我带过去！”
裴依然又一次敲开常钰的房门，气喘吁吁举着番茄解释，“钰姐，别看他们在网上胡说八道，神农蔬果真的没问题的，我吃了这么久都好好的，你看，我自己也吃的……”
说着，裴依然咬了一口圆滚滚的番茄。
拳头大的番茄还挂着水珠，一咬开，丰沛的汁水顺着手指淌下来，浅红色带着些微沙瓤微粒，空气中顿时飘起了酸酸的番茄香味。
常钰吃完粥就恹恹靠在沙发上，正和经纪人一起刷微博，连助理去开门都没管，闻到香味，却一下子坐直了，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经纪人惊奇地看着她前后变化，神农蔬果对厌食的常钰的确有效！
经纪人端着洗干净的番茄放到常钰手边，“你不舒服就歇着。想吃就吃，我去招待人。”
经纪人快走几步笑着把裴依然迎进来，态度别提多亲热了。
“依然别着急，我们刚还在说这个事呢。别人看不出，咱们在娱乐圈这么多年还能看不出吗？不知道神农蔬果老板挡了哪家的路，很明显有水军下场泼脏水，下一步肯定就是统一话题刷上热搜了。”
常钰盯着盘子里的三个番茄，和如今市面上常见的大番茄相比，个头算小的，一斤四五个，深红色一颗只有拳头大。刚闻到门口的香味，盘子里的番茄也隐隐约约飘着酸甜的成熟香气，诱惑着人吃掉。
后辈在门口想见她，经纪人已经去了，这段时间稍微吃一口，应该……没关系吧？
已经久违了的饥饿食欲从胃袋爬出来，常钰飞快拿起一颗番茄。
牙齿刚挨上皮，薄薄表皮自己就破开了，酸甜汁水带着沙沙的口感涌入口腔，口水一下子就下来了。
咬一口，樱桃红的内瓤沙沙的，金绿色的种子像一团团小果冻，常钰已经忘了担心自己呕吐，大口吃着番茄，稍微吃慢点，过于丰沛的汁水就会流到手上。
满足地吃完一颗，常钰毫不犹豫拿起了第二颗。
助理震惊地捂住了嘴，差点喜极而泣：天啊，钰姐终于正常吃东西了！
助理立刻贴心地拆开了面包片摆在旁边，雪白的吐司刚取出来格外柔软，稍微一热，谷物烘焙芳香飘满了屋子。
咕噜噜——
常钰意犹未尽地舔掉指尖沾上的番茄汁，连盘底滴落的番茄汁都没放过，蘸着面包片一点点吸干净，甜丝丝的麦香和番茄果香融合在一起，一口吃完。
“嗝。”
常钰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多东西了，饱足的懒洋洋感觉让她大脑运转迟缓，过了一会才猛地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常钰捂住脸，余光看向门口，发现经纪人和裴依然就在不远处小沙发边，瞬间尴尬得脸都红了。
经纪人在她吃东西的时候一声都不敢吭，生怕中途惊到常钰，好不容易有了的食欲又不见了。见她吃完，没观察到不舒服表情也没有出现呕吐，经纪人长出了一口气，“太好了！我关注了这家店，今天就开始给你抢菜！”
常钰拉着她小声嗔怪，“你怎么都没提醒我一声，后辈看见了多不像话。”
经纪人高兴得不得了，“哪儿不像话？吃东西多正常啊，多好的事啊！哎呀你放心，虽然都知道你平时吃东西讲究又斯文优雅，但能吃是福，对吧？饱嗝怎么了，说明吃得好，吃得香！”
高兴过头的经纪人已经成了夸夸机器，转头一看裴依然，小姑娘眼睛亮亮的捧着脸无声尖叫：啊啊啊偶像好可爱！
自觉社死的常钰：……
经纪人哼着“今天是个好日子”，纠结了半天，常钰自己也笑了：吃东西疯狂长胖的时候恼火，但只有不能吃东西的时候才会知道，能吃饭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另一个城市里，有一家人有着同样的感受。
床上瘦得皮包骨头的女孩，愤愤拿着手机噼里啪啦打字，不断回复网上的诧异和追问。
“对，我就吃了这家的草莓长胖了，根本不减肥！！！”
“@缤纷气泡水，别找理由了没有别的原因！我都是固定时间称体重，根本不可能突然长胖这么多！”
手机屏幕上亮着@今年再瘦十斤账号，幽幽屏幕光映着女孩瘦得突出的颧骨，一双眼睛格外的大。
女孩正回着评论，突然房门打开了，中年女人生气地走进来，“路羽！你同学家长跟我说你找同学借了五百块？你是不是又偷偷买减肥药了？还是又偷偷催吐了？塑料管藏哪里去了？上周刚进过医院，你都吃不下饭了还要吃这些，你不要命了！？”
路羽就在为这个生气，想也没想地呛了回去，“什么减肥药，一个破水果骗子！骗人吃了害我三天涨了两斤，什么垃圾商家！”
路母听愣了，“你……你说什么？你能吃下去水果了？体重还涨了？！”
路母越说越高兴，眼角闪出了泪花，“天啊，天啊这什么水果，也太好了！我家小羽能吃东西了！吃剩的还有吗？在哪家店？我再买点！”
路羽从体重上涨的惯性焦虑里清醒了点，也愣住了，不敢置信地回忆这几天的经历。一回忆，香气馥郁酸甜多汁的草莓口感，仿佛又出现在嘴巴里，诱惑着人口水直流。
“是啊，我……我能吃东西了？”
路羽手机悄然滑落，发出第一条愤怒指责后一直活跃回应评论的@今年再瘦十斤账号，突然停止更新了一小时。
#减肥草莓变增肥#、#神农蔬果骗局#两个TAG在此期间冲上热搜，水军刻意引导下，点进去铺天盖地全是指责骂声，不是喊着退钱的，就是要出来道歉判刑的。
“神农蔬果受益联盟”群里，却洋溢着截然相反的喜气洋洋氛围：
“快快快某鱼又有一份出番茄的，冲啊！”
“笑死，感觉像提前六一八年中大促了。”
“过年了过年了，我终于又抢到了一份减肥草莓，我姐妹也超级需要的！”
“……？没人去跟水军对喷了吗？”
“水军喷的有点没技术含量，反反复复就那几句话，没意思。技术流去分析图了，看这几个账号到底有没有买神农蔬果，等会自见分晓。”
“我感觉番茄那个有点假，PO的购买图都好久了，怎么现在才说烂脸。”
“头发那条说不好。但也太奇怪了，群里上千号买过玉米的，体质不一样秃头原因不一样，吃了都没掉头发，评价里也没说过吃了会先脱发。怎么就这一例出事了？？？”
“减肥变增肥的博主到底是八十斤，还是八十公斤啊？看暴躁评论应该年纪不大，但普通身高八十斤也有点太瘦了吧！”
“反正我不急，看看上次老板公告挂得多快，今天到现在还没改公告，说明肯定影响不了今天补货。补货没事我就没事！”
群里正嘻嘻哈哈着，文缤刷出新的微博，立刻发到了群里，“快看快看，@今年再瘦十斤又发博了！我说的果然没错，确实不是神农蔬果有问题，反而帮了大忙救了命了！”
@今年再瘦十斤：【#减肥草莓变增肥#是好事，感谢神农蔬果！！！[视频]】
视频里路母虽然套了卡通头像保护隐私，但依然听得出哽咽，背景一看就是在医院。
“我是这个账号孩子的妈妈，现在孩子终于吃了饭，在医院检查身体，医生说能吃东西就有救了，呜呜呜真是太好了！我家孩子今年才十七，被网上忽悠得要死要活都想瘦，瘦到一米七不到八十斤还想继续减肥——减什么肥啊，她骨架本来就大，都皮包骨头营养不良了！
为了瘦，减肥药大把吃，还学着催吐，催得人都厌食吃不下东西。也是我们家长疏忽，孩子在学校晕倒送医院我们才发现，赶紧带她吃药打营养针，暂时休学在家养身体，结果转头一不注意她又买来减肥药，边吃边吐，已经魔怔了！”
路母想起女儿哭着和她说“妈妈我控制不住自己”，又生气又心疼，擦了擦眼泪，想起今天的检查结果，只觉得心脏像坐了一趟过山车似的：
“今天我听女儿同学家长说，她又借了五百块，我一听就不好，肯定是又偷偷买减肥药了！我差点吓死，赶紧去看她，结果她正生气呢，骂草莓非但不减肥还增重了。我都惊呆了，这什么草莓啊，我家孩子吃药都吐，吃这个草莓居然不吐？！”
怕网友们不相信，路母遮住关键信息拍病历本，“真的，医生都很诧异，本来以为再这样下去要出事的。没想到一个草莓解决了！
现在孩子恢复了很多，稍稍吃点东西能吃下去，配合着草莓吃吃得更香！我专门搜了神农蔬果的草莓详情介绍，店主一直说的是减脂，也专门提醒过，是我们自己没有看明白。
我在这里替孩子向神农蔬果店主道歉，对不起，她情绪激动发的话不算数的，她也不该骂您。神农蔬果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东西，营养丰富，感谢店主救了我家孩子！！！”
路母和旁边忍不住擦眼泪的路父一起深深鞠躬，发完视频，又紧跟着发了一条感谢，【#神农蔬果骗局#才不是骗局，真的有效！感谢店主种出神奇的草莓，调理肠胃效果绝对是厌食症福音，救了我家孩子一条命啊！！！[病例图][购买订单]】
第 34 章（三更）
水军拱火+乔氏悄悄发力买了热搜的威力下, 两条神农蔬果话题在热搜不断上升。
带着话题TAG的减肥博主反转发言突然出现，像一颗雷炸开，炸得正骂得热火朝天的评论一脸懵逼, 连正拱火的水军都看傻了。
【？？？】
【？？？？？？】
【不是, 怎么回事啊，不是说没效果吗？怎么又变成好事了？】
水军头子紧急找上联系人，“你们不是说减肥的也是一起安排的宣传吗？？？我们正喷着呢, 你们反转了, 到底是宣传这家店还是骂这家店，能不能给个准话啊？”
水军还没搞明白情况, 热搜风向又有了新变化。
@缤纷气泡水：【经过闺蜜同意发出来她吃神农番茄的变化, 虽然很震惊，但我要说这是真的！[视频][病历本照片]】
贺婷听闺蜜吐槽网上又开始骂神农蔬果，一点也忍不下去，抓紧休息时间拼接了个视频。
“大家好，我是缤纷的闺蜜，也是神农番茄的受益者。我的痘痘被神农番茄调理好了，当然, 这很常见，今天要说的是大家可能都不清楚的另一个作用——祛疤。
我小时候被家暴留下了很多伤疤，从小不敢穿短袖。工作之后需要露臂的活动永远没有我，夏天顶着炎热也得继续穿长袖遮住伤疤, 有时候同事看到，都会吓一跳。但这一切在不久前改变了。”
一张伤痕累累的小臂照片露了出来，看到的人都惊了一下：看得出来已经是陈年老伤, 层层叠叠的疤痕印子却依然触目惊心。
一张张小臂照片拼在一起播放，随着时间推移, 明显能看到浅色部分褪去，凸起的大面积狰狞瘢痕也渐渐缩小。
最后一张照片，小臂乍一看普普通通没什么特别的，仔细辨认才能看出颜色浅淡的凸起瘢痕。大部分凸起瘢痕还在，但狰狞的边缘和可怕颜色不再，看起来顿时没那么吓人了。
分明是同一条手臂，几乎全都是伤疤的小臂最终重获新生。
穿着短袖的贺婷没有露脸，在镜头前深深鞠躬，“感谢神农蔬果，也感谢缤纷帮我买到了番茄，改变了我的人生，让我以后可以像普通女孩子一样生活。”
@缤纷气泡水：【虽然伤疤还在，但是番茄已经比市面上的祛疤药效果好了。我抢到第二份吃完，肚子上的肥胖纹也少了很多。坚持吃下去，慢慢可能都会消失呢~店主没说能祛疤，光是针对皮肤再生调理的功效，已经很棒了！！！我今天就要吹爆神农蔬果！】
【？？？伤疤也能去掉？对哦，痘印本质也是色素沉淀+瘢痕啊！】
【天，我真的很需要这个功能！！！】
【……真的不是滤镜或者化妆吗？】
【醒醒，你能画伤疤妆，但是有大伤疤根本遮不住，更何况还是颜色这么深的。这是好早以前的病例本了，上面明确写着伤疤大小和问题。最开始那张照片显示的就已经有改善了，后面简直一天一个样。】
【肥胖纹能去，妊娠纹是不是也可以？】
【啊啊啊我疯狂心动了！】
谁还没有个磕磕碰碰伤疤？看到实证变化，很难不心动。
水军们收到金主的新指示，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编。
【就算减肥有效，对你们部分人有效，其他人呢？可能有的人就是吃这个不合适啊！玉米番茄这些东西，总没提前说谁谁谁不能用吧？烂脸脱发的又怎么回事？】
【对对对不要转移话题！】
【烂脸脱发总不是假的吧？@神农蔬果@裴依然@胖达电竞出来道歉！赔钱！！！】
【@缤纷气泡水，你就是收了钱出来转移视线的吧！】
水军再次拱起的火，却没有多少路人网友参与进去。大多数心里都犯起了嘀咕，决定让子弹飞一会，吃吃瓜再看。
文缤看着自己微博下乱蹦跶的水军，冷笑两声，反手@群里的技术流小姐姐。
【喏，你们要真相是吧？分析帝来了，指路[链接]】
网友们看完分析回来，整个恍恍惚惚：
【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号称吃了番茄烂脸的，是偷了前几个月广场里的图啊！真正的购买账号主人还在狂喜乱舞大干皮重获青春呢？？？】
【分析帝最牛不解释，居然顺着蛛丝马迹还找到这个骗子是用别的化妆品烂的脸！】
【最强的难道不是找到了脱发照片吗？笑死我了，这位是哪来的脸骂神农蔬果的？前几天不还在那个号称防脱实际脱发的洗发水下面打差评，以为我们找不到你照片是吧，换个角度重拍就认不出你的地中海了？】
【我不懂，我大为震撼。这么骂神农蔬果，不怕以后抢不到吗？】
【吃着人家的饭砸着人家的锅，我呸！真不要脸！！！】
【仔细一看好多都是复制的话啊。我懂了，这是挡了谁家的路，下水军了！就说怎么这么多吵架的！】
【那几个声称烂脸脱发的，别装死啊，出来道歉！】
不依不饶的水军还在垂死挣扎，被@的几个烂脸脱发账号，扛不住质疑压力，偷偷摸摸注销了账号跑路。
准备吃玉米的某脱发患者，明显头发掉的更快了，吓得他赶紧煮了玉米吃。后来，头发是长出来了一些，但没多久，又开始掉了。再想买玉米，却再也没能抢到，后悔道歉，也没人理他了。
水军头子看着死活压不下去的正面舆论，头大如斗，赶紧给金主再打电话，“不行，这单子太难了，得加钱。”
听见那边的新要求，水军一愣，“什么？不管这几个热搜了？先去控评压住另外一个？好好好只要给钱，我现在就去！”
#乔木健康减肥丸骗局#、#减肥丸结肠变黑#、#记者曝光进口减肥丸真相#、#长期吃减肥药的肠子#、#减肥丸致癌#、#减肥后遗症患癌！#……
一连串话题空降热搜前十，正热热闹闹吃瓜的网友们，迅速被吸引过去。
【天啦，我也吃了好久减肥丸！想着是合作进口的牌子，在樱花那边也卖了很多年了，乔木健康又是老品牌了靠谱，才花高价买这个吃，没想到也有毒啊！太可怕了我明天就去医院检查！】
【不行我要吐了……】
【乔木健康还宣传减肥丸安全无害？你看着视频还能说得出口？？？】
【到底还有没有安全减肥药？胖子真的伤不起，连这么贵的减肥丸都不安全了呜呜呜太过分了！】
【我还是蹲神农草莓吧，起码厌食症吃了都安全……】
乔轩此刻已然顾不上针对神农蔬果的舆论攻势，看着热搜脸色黑得吓人，怒气冲冲打电话给公司公关部，“怎么做事的？发出来之前没有听到一点风声？这些人去医院检查，你们也没收到消息？？？”
下属被质问得委委屈屈：您家还是医疗保健全国前列企业呢，不也没听说吗？原本计划给神农蔬果一个教训，没想到现在成了神农蔬果给公司一个教训了！
下属绞尽脑汁：“您别着急，合作方在樱花本土那边一直有相关病例，患癌纯属夸大。前几年夏国也爆出来过，但那几个病例最后都压下去没有风声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都翻出来了。记者找上了一整个减肥群做采访体检，都出现问题才看起来吓人。不过我觉得还好，其中有一个例子肠道没问题，我们可以从这里入手，宣传是个体差异，然后迅速把热搜压下去？”
乔轩冷静了点，“对，就按你说的办。减肥丸是公司的主推项之一，不能有问题。”
水军得到指令立刻开始干活，网上一片风风雨雨。
庙山村里，叶祝余刚吃完午饭，拿了盒玉米爆米花和姐姐一起吃，完全懒得打开手机。
新种了几颗普通品种玉米，做成爆米花的效果一般，但味道极佳，不放糖和奶油，也甜丝丝的。
爆出的白色小花球个头超大，蓬松轻盈的一颗，玉米粒的糖份被烤得焦黄，让它像美式焦糖爆米花球，看着都甜。
叶嘉荣刚登上微博，就吃了一惊，才知道自己忙着画漫画稿，错过了早上对神农蔬果的攻击。都已经过去了，她生不起气，看着新发布的乔木健康爆料，不时小声惊呼，像瓜田里左右横跳吃瓜的猹。
“小鱼你看这个，好可怕！长期吃减肥药肠子会变黑，有癌变可能！”
叶祝余躺在后院阴凉处，打了个哈欠，“没事，咱们不吃减肥药。姐姐以前吃过的话，草莓也会慢慢调理好的，不用怕。”
叶嘉荣一脸想看又怕恶心，叶祝余哭笑不得，接过手机迅速拖动进度条看结论。
“记者在乔木健康减肥丸群里做了调查，最开始吃减肥丸的确有效，后来不吃就立刻开始便秘。经过检测主要有效成分是泻药、治疗便秘类药物。啊，吃过三年以上减肥药的调查对象里，几乎所有人结肠都变黑了，还有的像死皮一样，都患上了结肠黑变病，有癌变可能。只有一个还算健康，据说还能恢复功能。”
叶嘉荣皱眉，“乔氏卖这种减肥药，现在有的发言还说和他们无关，是个人体质问题，心太黑了。”
叶嘉荣是一点也不相信乔木健康，看他们被骂本来挺高兴，但看见受害患者们的样子，又难过起来。
趴在两人脚边的小狗听见，饭碗嗖地站起来，凶巴巴叫了两声，仿佛同仇敌忾地在骂人。
叶嘉荣揉揉饭碗脑袋，叹了口气，“还是小鱼的草莓好，可以调理肠胃，你看，好几个人都在谢谢你呢。”
草莓的作用叶祝余一直清楚，护肤番茄的新用法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她翻了翻下面的呼声，“这么多人都需要祛疤祛纹啊。今天补货开始增加数量，应该能让更多人抢到。”
“我们小鱼最好了。大家肯定都会好起来的，要是医疗保健品都是小鱼做的好东西，那该多好啊。”
叶嘉荣想起草莓的效果，忽然心里一动，“你说，这唯一一个状态好的十号调查对象，会不会是吃了我们的草莓？”
刚问出口，叶嘉荣就刷到了话题里的最新热门，一看，居然还是个熟悉的ID。
@缤纷气泡水：【对，又是我。憋了这么久总算能说了，我就是减肥群里的十号！减肥之路路漫漫，曾几何时我也是吃过各种减肥药减不下来的人。】
说多了都是泪，这次吃了草莓有效果，立刻跟群友们说了，大家还不信，差点被卖减肥丸的群主踢出去。刚好碰上了记者调查，我当然要参（白）与（嫖）一次体检啦！顺便还面了个基，前两天瘦下来的我被群友们震惊了好久哈哈哈。
刚才看到体检结果大家都傻了，记者去迅速剪辑报道，问我吃了什么，我想来想去，只能是草莓的功劳！再说一遍，是神！农！草！莓！对，就是店里没货的那个，认准神农蔬果！什么乔木什么xxx家都别来碰瓷啊！调理肠胃的神农草莓，你值得拥有！】
文缤美滋滋地发了张自拍，@所有参与报道的群友和记者。一直在为神农蔬果说话的这个博主，今天狂吃瓜的网友们都记得，完全不会误会。
大家不由得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在？乔木健康出来走两步？人家自己都出来认领是神农草莓的效果，你们还有脸说是你们的减肥丸吃了没问题？？？】
第 35 章（二合一）
乔轩已经在公司开会讨论应对减肥丸声誉危机, 正围绕着“是个人体质问题导致患病”制定应对方案，看到公关经理突然脸色不太对。
乔轩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又怎么了？”
公关经理硬着头皮把网页投屏出来, “老板, 我们这个方案可能没法用了……这个病例不是自己本来就没事，是吃了神农蔬果变好的。”
“神农蔬果神农蔬果，怎么到处都有它！”乔轩咬牙切齿, 刚要站起来, 突然左脚绊右脚一头栽倒，撞得鼻血直流。
“老板！”
下属好不容易把他扶起来, 为难地提醒, “老板，怎么办啊？这是老总裁签的单子，我们没法换。联系过了樱花国那边的品牌合作商，也不肯承担责任，表示我们签约前应该调查过效果和副作用。而且市面上的减肥药基本都是蒽醌类、比沙可啶这些泻药，都会有这种副作用……”
“那个什么草莓怎么没有？啊？”乔轩头晕目眩。
乔氏公司内部急得团团转，乔父一个电话打来, “你们在做什么？怎么还不出来澄清？樱花国那边？不用理会，不过是我们一个海外合作，先保住乔木健康！马上要下午开盘了，照这样下去, 乔木健康的股价肯定要跌！”
乔木健康的澄清回应很快发布，言辞表示减肥丸引进时他们也不知情有这些影响，未来将终止合作。
乔木健康迅速撇清关系, 但网友们并不吃这一套。
【笑死，赚钱的时候怎么就知道了？】
【可以可以, 想了几个小时总算想出来怎么回应了？】
【你们最好是不再合作了，保健品都能致病，谁还敢吃你们家的东西啊？】
【不是说有研发团队吗？干什么吃的？非要买樱花的东西？垃圾！】
下午开盘，股价应声下跌，连带着乔氏上市的其他公司都有股价下滑。被父亲电话骂得狗血喷头，赶来的股东眼神里满怀质疑，乔轩不由得眼前发黑。
庙山村里一片笑声。
叶嘉荣看着骂乔木健康不做人的评论，就忍不住笑出了声，“果然是我们小鱼东西好！他们还来蹭，看，遭报应了吧。”
叶妈妈听见后院的笑声，拿手机一看，也乐了，“小鱼小鱼，店铺粉丝破百万了！”
“啊，今天刚想翻倍补货，看来数量又不够了。”叶祝余无奈笑笑，忽然眼神一动，看向后院墙头。
一个红白相间的小脑袋艰难探出墙头，嘴巴里叼着一根几乎有它身体长的树枝，仔细一看，绿叶下垂着一串串黑紫色果子。
山里的野桑葚熟了。
“咦？哪来的小家伙？”叶嘉荣也注意到了。
“汪汪！”刚刚没抢到表现机会，饭锅这次冲出去飞快，超凶地冲着墙头狂吠。
红白鼯鼠把桑枝放在院墙上，后退一小段距离，圆溜溜大眼睛左右看看，像是在找人。
叶祝余下意识往庙山方向看去，神识迅速扫视一圈，没有看到那个毛茸茸的黑影。
“啰——”鼯鼠小声叫起来。
听到声音，饭锅愣了一下。大概是终于想起了这个红白色的对头，叫的更大声了。
叶祝余拎着饭锅后颈退后，鼯鼠看到她，“啰——”
鼯鼠抱着桑葚在墙头蹦了蹦，眼巴巴看着叶祝余。叶祝余想了想，拿起爆米花，鼯鼠大眼睛仿佛更亮了，把桑葚放了下来，像是要和叶祝余交换。
庙山下来的小动物们确实有点过分聪明了，吃了一次南瓜籽之后，都知道千里迢迢跑下来找她换吃的了。
也许是曾经接触过人类学会的？
叶祝余轻轻一跃，在墙头放了几颗爆米花，又掏出兜里的南瓜籽放上去。
她突然跳起，鼯鼠吓了一跳，瞪大眼睛脖子后仰，差点摔个跟头。棕红色大尾巴及时起到了平衡作用，背后稳稳撑住。
鼯鼠看看她，晃晃大尾巴，迅速把墙头的吃的扒拉进嘴里，后腿一蹬，张开前爪滑向相反的方向，蹦跳几下消失不见。
叶祝余拎着桑枝回到地面上，一颗颗紫得泛黑的桑葚仿佛宝石雕成，每一颗都已经完全成熟，相当漂亮。
叶祝余把这意外赠礼拿去洗了，轻轻一抿，果汁就在嘴巴里爆开，“还挺甜的，姐姐尝尝。”
叶嘉荣吃了一颗也眼前一亮，不舍得地看看剩下的果子。
这根桑枝不长，上面只挂着七八颗桑葚。对小鼯鼠来说大概能吃很久，但人类一口就能吃完。
叶嘉荣突然有了新灵感，“这些给爸妈留着吧，我去画画！”
叶妈妈拿起一颗尝尝，“诶哟，山上的小家伙就是会挑吃的，熟透了纯甜味儿！”
叶祝余对此相当赞同，小动物们爱吃的肯定难吃不到哪里去。
有空倒是可以进山找找，大部分植物经过人类一代代培养驯化才变得适口好吃，但也有野生的美味植物。庙山和华岭，都是一座天然宝库。
当然，得悄悄去，不能让家人发现，不然她就别想进山了。
饭锅饭碗两个听见有吃的，耳朵就都竖了起来，精神百倍地围着叶祝余脚边转来转去，时刻准备着。
“你们不是刚吃过吗？”叶祝余一边撸了一把肥肥圆圆的狗肚子，戳一下还会duangduang弹。别看饭碗撒娇卖乖抢到吃的机会多，家里正常喂食都没缺它们的，两只奶狗都长得相当敦实。
饭碗：“呜嘤~”
叶祝余还没说话，叶妈妈就先心疼了，抓了把爆米花放在手心，“来来，吃这个。长身体呢就是要多吃点。”
饭碗尾巴晃得飞快，叶祝余看了眼饭锅，公平起见给了一颗爆米花，“去吃吧。”
“嗷？”饭锅抬头看看饭碗面前的一把爆米花，正好吃到了最后一颗。
饭锅看看自己面前的一颗，歪头想了几秒，觉得数量没毛病，蹭蹭叶祝余乖乖舔走吃的，“呜汪~”
“饭锅饭碗，走了，去山上。”
叶姐姐在忙，叶祝余喊上狗崽们，趁太阳没那么大，出门看看坡上的地。
山坡上挂了果的枇杷一天一个样，相对普通枇杷长得更快。
青涩果子越来越大，这几天青里带上了淡淡的黄。从靠近闻几乎闻不到果香，变得带着一股酸溜溜的甜味，枇杷终于有了成熟的迹象。
饭碗亦步亦趋跟在叶祝余脚边走，饭锅看看树，很快又被飞舞的蜜蜂吸引过去，追着蜜蜂撒开小短腿快乐地跑来跑去，骚扰得周围刨地吃虫子的母鸡咯咯直叫。
叶祝余懒得管他们，打眼一看，树林边只有鸡群待着，小羊们不知道去了哪里。
刚种下的时候小动物们对枇杷树最感兴趣，种了几天，小动物们就习惯了，不再只盯着灵气最浓郁的枇杷树。
鸡群散开在聚灵阵覆盖面积里优哉游哉晃荡找吃的，只有晚上睡觉才会全部聚在一起。
小羊们就跑得更远了，跟着点点随机出现在林子里的任意地方，不用散开神识的话，叶祝余也得找一会才能找到在哪。
鸡群里两只公鸡鸡冠已经长得很显眼了，看起来是两只漂亮的小公鸡。但离彻底成熟还有一段距离，现在还不会打鸣呢。
叶祝余顺着饭锅跑远的方向看去，蜜蜂成群结队飞舞着，她忽然皱了皱眉。
等等，她买的五脾蜜蜂，有这么多吗？
走到蜂箱边一看，更明显了，蜜蜂多得围着蜂箱爬来爬去，就是不进去，多出来的部分绕着箱子飞舞着，嗡嗡嗡始终不散开。
四下无人，叶祝余懒得回去拿纱帽，运转灵诀，自然而然从脚下野草里催生出一朵小花。
围着蜂箱飞舞的蜂群立刻闻到了香味，嗡嗡叫着换了个方向，把小花围了起来。
蜂群一走，叶祝余拿开蜂箱上的茅草盖，打开箱子就看见，原本预留的一个蜂脾也被占了。蜜蜂确实多出了许多。
叶祝余合上盖子，回大棚里取了存放在这里的多余蜂脾，拎着往回走。路上口袋忽然震动起来，拿出来一看，是李婶打来的视频。
叶祝余点开视频通话，镜头没第一时间切换到正脸，刚要换方向，那边的李婶惊奇地瞪大了眼睛，“等等等等，别换，让我看看……诶哟，小叶，你这不是我的蜂啊！这也太多了，多了估计快三脾蜂吧？”
李婶看着蜂群，眼中异彩连连，连自己原本想说什么都忘了，一心扑在了蜂上。
“这肯定是山里来的野蜂。看着和原本的蜂还挺融洽，应该不是逃蜂群，是分蜂群出来的。一般去山里引野蜂这种会很多，但是都要专门引，你这才安箱搬家多少天啊，一般还没适应呢，你这都开始引野蜂来啦？”
李婶羡慕极了，“附近肯定有蜜源植物，你的蜂不怕养不活了。我跟你说，野蜂蜂群强，病少，合群之后蜂群更好养！酿的蜜也更香！”
叶祝余笑笑，“运气好，也可能过几天自己就飞走了。”
李婶不赞同，“那不行，来都来了当然是留下养。你记得注意箱子干净，附近在种菜的时候千万别用杀虫剂啊！”
叶祝余及时把话题引回去，“李婶有什么事吗？”
“哦对对对你看我，差点忘了。”
李婶喜滋滋地让开镜头，给叶祝余拍花盆里的小花枝，“瞧瞧，才种下几天啊，嫁接的那几枝伤才长好，这几根扦插的苗，就长根开始发芽了。还有这根上面自带的小花苞，我本来都觉得保不住可能要掉了。没想到，眼看着长大了，没准过两天就开了！你那个营养液也太有效了吧，难怪能养出一院子那么漂亮的花！你那个营养液，卖不卖啊？”
叶祝余仔细看了看种下去的花枝，隔着视频也能看出，嫩枝们比在枝头时要萎靡些。嫩枝上自带的小花苞到现在才长大了一小圈，叶家院子里同时长出来的月季花苞，已经要开花了。
扦插嫁接新苗本来就不容易，况且还是灵气花朵移出聚灵阵后在普通环境里种植，没有枯萎的，已经是那瓶蕴含灵气的井水起了作用。
上次李婶连问都没问营养液一句，完全没放在心上，感觉到效果，立刻打来了电话。
叶祝余想了想，“可以卖。不过我微调了一下配方，和上次不太一样，效果应该差不多。”
李婶高兴，“行。你们大学生讲究什么配方，我听不懂，差不多就行。你就别跑了，最近换季养蜂总是有零活要做，啥时候你姑来做零工，我让她去一趟，顺便也让她去你那多坐坐。”
叶大姑要来，叶祝余当然欢迎。
答应下来要卖“营养液”，叶祝余也确实一直有做营养液的计划。
撩开大棚帘子进去，一片郁郁葱葱。中圈的中草药在叶祝余分辨药性效果后，陆续种了不少，挨个实验后留下的十几种，大多数还在持续生长。
初步实验调整效果后，叶祝余挑出了白纱苇、莠叶草两种药草为主体配比制作营养液。
营养液效果有些像修仙界的聚气丹，都是炼制某种药物，吃了之后能将药里的灵气吸收，只不过把人换成了植物。
叶祝余在神农山也配过类似药水，不过是在灵气充沛的基础上继续“施肥”，到了现代，在做肥料之余，倒还成了灵气植物脱离她存活的必需品了。
营养液的材料不需要特别好的效果，只是需要它们能固定住吸收的灵气，并绝大部分在液体被吸收后释放出来。
最好的是它们的汁液、干粉也能变成植物营养，普普通通的选项是它们的汁液不会对植物有伤害。在此基础上，叶祝余对比了它们吸收灵气成长的性价比，选了生长速度最快也是性价比最高的两种做主材配置营养液。
营养液材料虽然不需要她每次来灌输灵气催生，但在聚灵阵中生长吸收灵气，总归是有消耗的。长得快的消耗更少，当然更好用。
成熟的白纱苇连成一片，苇草尖端像织成了一条雾蒙蒙雪白的纱裙，飘在大棚里。莠叶草有点像狗尾巴草，成熟后种子长在枝头，搓一搓掉满地，自己就能再长满一片苗圃。
叶祝余收割了两小片草药，取枝叶碾碎成满是汁水的糊状，分批做好丢到画了隔绝灵气泄露阵法的桶里，等会一起去林子里施肥。
实验时每次只做一点，感觉还好。这次一口气调配几斤营养液，叶祝余拿着药杵捣烦了，深切怀念起有隔壁炼器师在的修仙界。
她虽然有一千零一种方法做饭种田，甚至采摘，但切菜，啊不，切药的时候，还得自己慢慢来。
据师父义正词严的解释，这是对食材的尊重。
当然，不妨碍她和师兄师姐们偷偷找炼器师，定制灵石动力全自动厨具。
——据说师父也定了一份豪华版高端上档次的。嗯，据说。
不行，得找个能打碎药草的东西。碾成糊也不需要特殊手法，都打成糊，越碎越好，只是方便植物分解吸收。
叶祝余想起家里那台小型饲料机，摸出很少用的手机，点击搜索。
三分钟后，下单了商用大型破壁机的叶祝余，心满意足地暂时把没处理完的几斤药草绑起来，放到旁边，等机器到了一起打碎。
把大棚里空出来的地方撒上新的草药种子，叶祝余拎着已经处理好的部分肥料/营养液出门。
蹲在大棚门口专心守门的饭碗跟上来，嫌弃地看了眼饭锅。它还傻乎乎到处追着蜜蜂跑，鸡群咯咯抗议声越发大了。
刚做的一批肥料不多，叶祝余优先给果树们撒上，每棵树挖了个坑埋点。
大棚周围有催生植物的灵气逸散，长得很好。山坡竹林和树林的生长全靠叶祝余偶尔催生一下果树的灵气、或者聚灵阵潜移默化改变，长势平平。
要收成，先施肥，这是到哪都适用的道理。
转了一圈撒完肥料，大棚另一端突然传来嗷的一嗓子惨叫。
一听就是饭锅的声音。
饭碗耳朵竖起来，顿时警觉，呜呜叫着扒拉叶祝余，想去看看。
只要不在抢饭的时候，饭碗的同伴爱还是很多的。
叶祝余拎着空桶快步过去，就看到饭锅头顶鸡毛，眉毛下撇，夹着尾巴呜呜缩在树下。
叶祝余第一眼都没找到饭锅的眼睛在哪，本来脸就黑，小黑脸可怜兮兮中间鼓起一个大包，显得脸都肿了一圈。
一看，找到饭锅肿起的鼻子上渗血啄痕，叶祝余嘴角抽了抽，倒是放心了。
不是被蜜蜂蛰的就好。
看到叶祝余，委委屈屈的小黑狗饭锅立刻来精神了，冲上来汪汪两声告状。
鸡群扑棱着翅膀已经转移了刨食溜达范围，完全看不出到底是哪只忍无可忍放嘴一啄。只留下黑白羽毛几根，从空中悠悠飘落。
饭锅汪的声音中气十足，叶祝余好笑地弹了一下它鼻尖，“还敢来告状啊？你骚扰得鸡都没法好好吃饭，啄你一下算轻的，看你下次还敢不敢。”
“呜……”饭锅垂头丧气，耷拉的金色圆眉毛撇成了八字，更难过了。
“走吧，给你找点药。”叶祝余招招手，饭锅哒哒跟上。
大棚里种的有几株消炎止血的草药，捻点叶子下来糊上，等会就好了。
小黑狗鼻子边缘顶着一团暗绿色的药糊，眼睛快变成斗鸡眼了，一直盯着猛看。
饭锅馋嘴本性发作，刚想舔，叶祝余就捏住了它的嘴巴，“不行，不能吃。”
饭碗在旁边对不明物体观察许久，冲过来舔掉下嘴之前，看到了饭锅的例子，顿时停下，假装无事发生。
第 36 章（三更）
过了一会不渗血了, 饭锅肿肿的脸也恢复了原状，叶祝余才擦掉饭锅鼻子旁边的药，放它们出去玩。
刚撩开大棚帘子, 叶祝余就看到路口驶来一辆小车, 县医院的郝主任跑下来，远远地上下看看她，大声喊, “小叶老板, 你没事吧？”
叶祝余莫名其妙，“什么事？这周的菜, 今早不是给你们拉走了吗？”
郝主任一愣, 把嘴边的‘医院有心理辅导，随时挂号随时给你看’咽回去，仔细看看她。
确定小姑娘确实不像是受影响的样子，郝主任顿时松了口气。“没什么没什么，你没事就好！”
来之前，郝主任从早上值班时听年轻医生说神农蔬果被骂上了热搜，就提起了心。
知情的康复科全员拉上后勤, 紧急开了个会。过去他们谁也没接触过火成这样的合作方，完全不知道怎么应对。
年轻医生们看着骂声担心极了：现在县医院开售营养餐了，虽然反响平平，购买的人不多, 但最关键的是——神农蔬果被骂成这样，还能用吗？网上都说吃了烂脸了，万一出事呢？就算没出事, 万一被病人觉得评价不好退款投诉怎么办呐？
带着神农蔬果送到主任面前的李医生，倒是稳得住：“神农蔬果在网上火不火, 跟医院营养餐有什么关系？我们又不是看着舆论签的，我们是看着报告数据签的合同！”
郝主任一听也反应过来了，“对啊，我们签的是数据，是效果！那管网上说什么呢——等等，网上骂得这么凶，小叶那么年轻，不会出事吧？”
郝主任想到这点，赶紧火急火燎赶过来。赶来路上就看到晚上舆论反转了，顿感自己决定英明。
到了一看，庙山村跟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似的，风平浪静丝毫没受影响，比他还稳得住。
哎呀，现在年轻人这么稳的可不多了，真是不愧是干大事的人。
郝主任放下一桩心事，找了个理由解释，赶紧又回了医院。
刚回到医院，后勤主任就找上他，神色相当古怪，“郝主任，那个营养餐……”
郝主任心又提起来了，“怎么了？营养餐出事了？不应该啊？”
“不是不是！”
后勤主任摇头，“是今天来了好几个要定营养餐的！一问才知道，市医院的营养餐太好吃已经被订完了，他们是听说县医院和市医院的营养餐一个供应商，专门转院过来想吃点好的！妇产科那边也有好几个问的，我来是想找你和几个主任商量一下，份额怎么分配！不然都让一个科室病人订完了，你们肯定要说不公平，对吧？”
“那肯定要分配好。”郝主任喜滋滋的，去谈分配比例了。连市医院营养餐已经被订完了的消息，都暂时抛开了。
郝主任：幸亏没听风就是雨去解除合同！不然哪有现在呢！
郝主任担忧的神农蔬果被骂风波没有影响到医院，他成天走路带风，操心的很快变成了另一件事：
营养餐要不够订了！
郝主任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盼着月底到来，叶家的菜能大量收割一批。和他有着同样心声的，还有蹲等神农蔬果补货的顾客们。
叶祝余想的一点都没错，周六晚上神农蔬果刚一补货，涌入的新顾客数量下，只是从每种100份调整到200份的补货量，完全不够顾客们塞牙缝的。
【救命，到底是谁在让神农蔬果上热搜啊？能不能不要卖安利了？再这样下去，我真的很担心我这辈子抢不到菜了呜呜呜！】
【哦除了五十块的菜，老板还加了每种限购一份的新规则。我就呵呵了，真的有人能抢得到一份以上？？？】
【不妨碍做梦，对吧。比如我，从小手速无敌，演唱会票轻松拿下，第一次抢货失败就是天真地加购了每种三份……】
【放心，菜每天一百斤补货还是有希望抢到的。我要求不高，就想问问我的亲亲番茄草莓玉米到底什么时候能从一周补货一百变成每天补货一百，啊？啊？？？】
【讲个鬼故事，蔬果不是流水线产品，这波啥时候下市还不知道呢。】
【知足吧，现在是两百。】
【问题是补货量翻了一倍，看看店铺粉丝量，也翻了一倍多，四舍五入比没翻还惨……店主最近还有没有扩种计划？我可以出钱，真的！】
抢到货的顾客欢欣鼓舞等收货，没抢到的叹口气，只能等下一次。
影视城傅导剧组里，又一次到了晚上八点。
裴依然刚顺利下戏，立刻抓住助理问，“买到了吗买到了吗？”、
助理点点头，裴依然顿时松了口气，“那就好！”
她现在全靠神农蔬果护着脸，送偶像虽然不后悔，但量不多了还是让人心惊胆战。满满的冰箱冷藏，才有满满的安全感！
乔燕宁下了戏魂不守舍的，不断刷新手机，仿佛多刷几次就能看到点乔氏的好消息。
家庭群里安静得仿佛没有人，她发了安慰爸妈哥哥的消息过去，没一个人顾上回她的。
她不由自主地想，如果乔家亲生女儿没有出现，如果她还是乔家真正的一家人，家人们会不会……
“小乔——乔燕宁！”傅导叫了几声，不耐烦地喊了全名。
乔燕宁如梦方醒，“啊，啊对不起导演！我这就来！”
傅导无语，“算了算了，你先回去休息调整一下状态，晚上夜戏按时来。”
副导演念着乔家的投资，赶紧追上她提醒，“做好护肤，晚上开灯很需要妆效。对了，背好剧本，台词千万别念错了，傅导要骂的！”
乔燕宁被专门提醒一句，脸上发烧，难堪得感觉仿佛周围所有人都在看她。
她下意识摸着脸庞，摸起来依然水嫩柔滑，但好像确实和以前不太一样了。长过痘之后，她每天早上睁眼第一件事就是看镜子，生怕再出现痘痘。
乔燕宁勉强笑着道谢，去卸妆时，努力不去看和助理凑在一起的裴依然。
清透妆容放大了裴依然的五官优势，不像以前厚妆遮瑕总显得有些老气。笑容灿烂漂亮，格外碍眼。
化妆间外突然响起一阵嘈杂声，忙活着各种事的工作人员们一下子兴奋起来，“常影后来了！”
乔燕宁下意识望去，重新出现的常影后，和上午离开前的虚弱疲惫完全不一样。她眼睛熠熠生辉，精神明显好了起来。
最重要的是，镜子里还没上妆的常影后，颧骨上那大片大片的黄褐斑，最深的几块淡了！
化妆师惊得倒抽一口气，“钰姐，你这是去哪做了医美？还是早上是画特效妆逗我玩来着？”
常钰淡淡笑了，“还得多谢依然。她推荐的神农蔬果效果确实好。”
神农蔬果！又是神农蔬果！
乔燕宁攥着手机，屏幕上再次弹出的购买失败提醒，让她难受极了。
接下来几天，剧组全员都被肉眼可见好起来常影后震惊了。
最震惊的还是娱记们，又一次成功进入剧组附近的记者，咔咔的闪光灯响成一片。
“常影后！常钰！据说你暴瘦与感情有关是吗？年龄增长状态下滑，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
常钰即将走进剧组，回头摘下墨镜口罩，笑容一如既往温和大气。
“感谢傅导给了我加入这部电影的机会，作为演员，为角色塑造减重、改变妆容是职业需要。请大家耐心等待电影上映，我很喜欢这个角色，谢谢。”
她像是回应了，也像没回应。
依然削瘦的脸庞却不再瘦得病态可怕，凸显出她优越骨相，比起往常的温和多了些犀利压迫感。
曾被拍到的苍老干枯细纹也不见了，脸庞皮肤像喝饱了水，舒展开来。上了妆也能看出精神百倍的好气色。唯独头发确实有些细短，但头皮黑鸦鸦的，明显不是发际线阴影粉。
大概是造型原因剃了一部分？
娱记们不由自主看呆了，“？？？不是说常影后秘密流产后暴瘦脸垮脱发吗？这颜值这状态，明明还很能打啊！”
常钰和导演一起侧面回应过传言，拎着新到的一盒番茄亲手递给了裴依然，“这次得多谢你，不然……这可能是我最后一部戏了。以后需要讲戏可以随时找我，别的事，我能帮的一定帮。”
常钰感慨一声，笑笑，“抱歉，之前不知道神农蔬果这么难抢，算我借你的。这次想办法买的不多，这些你先吃着。”
常钰叹气，“我也没想到这个抢货这么难。我本来想去产地当面感谢店主，再找店主多订一些，但神农蔬果什么联系方式都没有放，大概是不愿意被人打扰。以后就按照店主的规则慢慢抢吧。”
裴依然愣住，常钰不让她拒绝，“我总不能占你一个小姑娘的便宜。再说了，有借有还，万一以后哪次没买到，我们不也可以互相借吗？”
对哦！这不就既能和偶像贴贴，还能多一个神农蔬果的购买途径！？裴依然一下子悟了，立刻答应下来，“好，我抢到有多的，也会问问钰姐！”
常钰被她的直率逗笑了：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裴依然开心地跟在偶像后面请教，分享的神农蔬果迅速拉近了她们的关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多年相识。
其他工作人员对视一眼，完全没有裴依然这么快乐，相熟的人凑到一起，第一句话就问：“你们买到了吗？”
“没有。”xN
“咦？怎么都开始买神农蔬果了？你们之前不都说是假的吗？”
“咳咳咳网上说得太厉害了啦。乔木健康减肥丸都翻车了，神农蔬果反而屹立不倒，还有常影后的例子在眼前，这能不心动吗！”
“裴依然送水果我还觉得她不正常，没想到，真是送了份大礼出去啊！”
“她现在当然高兴，好几个演员都在找她套关系，想搞点神农蔬果呢。乔家那位……啧啧啧，平常看着温温柔柔的，眼睛比天高，这下傻了。笑死，也就她和她粉丝还觉得那是个小破店吧。”
剧组里议论纷纷，乔燕宁偶尔听见，只能咬牙咽下，继续温柔微笑。
#常钰：演员职业需要#、#常青树影后为剧暴瘦颜值不改#……常钰年纪大了垮脸、颜值不复的风言风语已经传了一周多，回应迅速冲上热搜。
舔颜网友们欢欣鼓舞并感慨她的敬业之余，忽然发现常钰微博发了一张照片。
常年微博只有老干部生活习惯和拍戏分享，难得发图，简直是粉丝和颜狗的狂欢。
@常钰v：“和宝藏剧组的宝藏下午茶[图片]”
照片里剧组成员们拿着果茶奶茶合照，导演在正中间，一派其乐融融。
转发里除了粉丝，都是小演员或者剧务@常钰，“感谢钰姐的下午茶”，十分商业营业。
眼尖的网友却挖出了不一般的蛛丝马迹：
【欸，等等，好像只有裴依然和常钰拿的是水果？】
【这个番茄有点眼熟……嘶，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也。】
【？？？你们说啥呢？】
【裴小花吹神农蔬果也不是一两天了。我对比了返图，她和影后拿的应该都是神农番茄！以前她俩也没啥合作，合照还挺亲近的，怕不是靠神农番茄增进关系？】
【还记不记得前几天影后被爆状态下滑？会不会……】
【这波，这波是常青树悄悄为神农蔬果站台啊！不说了我去冲了！！！】
【什么宝藏蔬果！幸好没涨价，我还有机会抢一抢影后同款呜呜呜呜】
第 37 章（二合一）
网友们个个大福尔摩斯上身, 一路顺藤摸瓜挖出了神农蔬果。
网上的热闹传到庙山村，只剩下叶妈妈拿着手机反复看常钰采访片段，跟女儿们愉快地挑出前几年的电影播放。
“常钰瘦了也好看, 有气势！就像她六七年前拍的那部女皇一样！这群记者不行, 拍出来不像电视和电影院里好看。”
叶爸爸写着教案听见这边声音，过来一看，眼前一亮, “常钰确实好看。”
说完, 发现叶妈妈看着他，他迅速改口, “在我心里, 你最好看。”
“你这什么眼神？”叶妈妈瞪他，“该去看看眼睛了，常钰哪里不比我好看！”
叶爸爸：……
叶祝余忍不住埋在姐姐肩头笑了几声，笑完，一家人坐在一起看电影。
“电视还是有点小，也该换了。”
叶祝余把超清大屏加入购物车，叶妈妈专注欣赏美女, 忽然想起来，“到时候荣荣的电影上映，咱们去电影院看完，再买蓝光碟, 回来在家里大屏幕再看一遍！”
叶嘉荣不好意思，“妈，看电影看电影。”
叶嘉荣拍戏那段日子, 在叶家一直不怎么被提起。叶妈妈好奇起来，“欸, 妈都没问过，当时拍戏的时候见过常影后真人吗？”
叶嘉荣摇头，“没见过，但听说脾气很好，对后辈也很好。要是见面，我肯定会要签名的。”常影后十几岁出道，拍了十几年戏了，姐妹俩都算是真·从小看着她的戏长大的。
叶祝余问，“如果当时有机会和常影后一起拍戏，姐姐会去吗？”
“当然会。”叶嘉荣笑了，不考虑片酬，美人谁不喜欢呢？
窗外忽然远远的传来一阵咕咕哒哒鸡叫，叶妈妈刷拉一下冲出去，抄起铲子气势汹汹，“谁敢动我家的鸡！”
“妈！先看看监控！”叶祝余神识一扫已经知道了那边的事，赶紧拉住着急的妈妈。
叶嘉荣也担心，“快晚上了，万一是山上的野兽呢，小心点好。”
叶妈妈一拍脑门，“对对，我都忘了，咱们装了监控的。”
打开监控APP，切换几个镜头很快找到鸡群在哪。鸡群看起来和往常一样，在树林里溜达一天刨食刨累了，溜达回鸡窝附近转来转去，等着晚餐喂食。
别说人影、猛兽影子了，连个羊影都没见。
叶爸爸一看，纳闷了，“那它们叫什么？”
电影暂停，一家人先去找鸡叫未解之谜。
发现人都出来了，趴在脚边无聊到玩彼此尾巴的饭锅饭碗，立刻兴奋追上，气势昂扬仿佛气场一米八的威武猎犬。
叶祝余目标明确，直奔鸡舍。叶妈妈也发现鸡群有些奇怪，不像往常还有鸡会钻回鸡窝待着，一只只都围着鸡舍溜达，就是不进去。
“怎么了这是？”叶妈妈也纳闷极了。见叶祝余直接往前走，赶紧把她拉回来，“小心点！万一是里面进了蛇呢！”
叶姐姐打开手机手电筒照着鸡窝，影影绰绰看见鸡窝干草后有个椭圆阴影，立刻提起了心，“里面好像真的有东西？”
叶爸爸伸长手臂，拿着铲子轻轻拍拍地面。
发现没动静，这才进一步拿铲子拨开鸡窝周围的干草。
叶妈妈惊愕，“居然是——下蛋了？！”
阴影完全暴露出来，小小一枚浅粉色的蛋躺在窝里，看起来跟硬币差不多大。
叶妈妈看看蛋，又看看外面走来走去的鸡群，疑惑不已，“……不应该啊，咱们家的鸡是长得快，但怎么说都还不到两个月大啊！而且这蛋瞧着怎么个头跟鹌鹑蛋似的，初生蛋也太小了吧？”
想了想，“难道是因为太早下蛋所以小？”
叶妈妈逻辑通，喜滋滋地过去捡蛋，“咱们家今天有自己的鸡蛋吃了！”
叶祝余哭笑不得，赶紧拦住，“妈，这不是咱们家鸡下的蛋。”
叶妈妈大开脑洞，“啊？难不成咱们家鸡养着养着变回蛋了？”
“您等等。”
叶祝余敲敲食盆，掏了两粒南瓜籽丢到盆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美食诱惑下，围着鸡舍转圈圈的鸡群瞬间激动起来，围紧了一圈，又开始犹犹豫豫不敢进去。鸡舍里，干草鸡窝后面阴影里的小家
依誮
伙们却忍不住了，哒哒跳了出来。
几只白绒绒的糯米团子长着长尾巴，停在鸡窝上，胸口雪白的绒羽被手电筒一照，仿佛会发光。
叶嘉荣/叶妈妈/叶爸爸倒吸一口冷气：好可爱！
连拍照识图都不用，全家已经认出来它们了。
叶祝余失笑，不久前上山时还和姐姐说起过，华岭有银喉长尾山雀分布，没想到真正见了面，居然是小萌物跑到自家鸡窝里下蛋。
银喉长尾山雀们排排站，歪头看着外面的人类，被围观也相当淡定。
两只和银喉长尾山雀差不多大的黄色团子，扑棱着翅膀跟在后面飞出来，刹车不及，一头撞上停好了的毛绒绒。
“啾啾——”
糯米糍小鸟们被挤得东倒西歪，努力飞起来跳到旁边。
两只小黄鸟一头栽进鸡窝，好半天才站起来。
叶祝余仔细一看，小黄鸟们是老朋友了：之前来过的白眶鸦雀，看羽毛，还是最早吃上灵气草叶的那几只其中之二。
“这是……它们的蛋啊？”叶妈妈压低了声音，生怕惊飞小鸟们。
叶妈妈琢磨，“怎么飞来咱们家下蛋，觉得这里环境好？诶哟，有眼光！”
不用问，这群糯米糍就是被灵气吸引来的，小黄鸟们回到鸟群里也可能卖了一通安利。
叶祝余提醒妈妈别被萌物蒙住双眼，“但是它们抢了鸡窝住下了。”
说话间，小糯米糍们看人类不靠近它们，换了个位置重新挤到鸟窝里。一群鸟霸占一个鸡窝，挤挤挨挨的小白鸟们脑袋埋在胸里，看起来更圆了，像一群毛绒玩具团在一起，挨着鸟蛋睡大觉。
鸡舍外探头探脑的鸡群们看见，咯咯声更大了，要是眼睛能喷火，怕不是已经把小家伙们烤熟了。
叶妈妈看看背后“群情激愤”的受害鸡群，再看看萌萌哒小糯米糍，“是不应该，但……”
这一副鸠占鹊巢，不把自己当外人，不对，外鸡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啊！
银喉长尾山雀们歪头用豆豆眼看过来，叶妈妈瞬间缴械投降，“要不让它们住下吧？小家伙怪可怜的，咱们把蛋挪到外面去，它们万一找不到了怎么办？”
叶祝余：……
叶爸爸收到女儿眼神，转过头假装自己不在，“我听你妈的。”
叶祝余看向姐姐。叶嘉荣……叶嘉荣已经两眼放光，看着萌物手指在空中画画，陷入自己的世界了。
两只小黄鸟飞起来，绕着叶祝余盘旋飞舞，忽上忽下的仿佛一场技术表演，把银喉长尾山雀群挡在后面。
叶祝余叹了口气，“算了，妈，咱们先把鸡领回去。明天找林业局来把它们带走吧。”
看在萌物颜值和小黄鸟这么卖力的份上，住一晚上也行。
叶妈妈依依不舍地给挤在一起的小白鸟们拍了张照，带着饭碗去赶鸡了。
夜幕四合，鸡窝靠近林边，影影绰绰的树影让附近光线更暗了。
叶妈妈咕咕叫逗着鸡，一只只数着往外走。
“八、九、十、十一……欸？不对不对，重来……”
叶妈妈数了几遍，怀疑人生地拉住叶爸爸，“你来数，我怎么眼睛花了，十只鸡数出来十一只了？！”
“咱家不就十只鸡，哪来的十一只？”叶爸爸莫名其妙，拦着往山坡下跑的鸡群，也数了一遍。
“九、十、十一、十二……？？？怎么又多了一只？！”
叶嘉荣吓得一抖，“别讲鬼故事！”
“肯定也是飞来的野鸟。”叶祝余淡定地打开手电筒。
雪白光亮一照，鸡群中闪出一道蓝紫色的彩光。
鸡群咕咕叫着扑棱走，立刻显出了混在里面的一只与众不同鸟类。它被光照得僵在原地，有些像孔雀的纤细绿色鸟冠舒展，通体蓝紫色为主，羽毛上光芒流转，像披了一身镭射衣。
“这么漂亮，应该是野鸡？”叶妈妈不确定，“但咱们这儿的野鸡好像红色、长尾巴的多？这只不会是特殊品种吧？”
叶嘉荣顾不上欣赏漂亮的大鸟，脸色发白，“等等，还有一只哪去了？”
叶祝余拿走原本丢进食盆的南瓜籽，捏开瓜子壳。南瓜籽仁的淡淡香味飘开，鸡群一阵躁动，其中一只跑得飞快。
这下，所有人都看清楚了。
黑乎乎的乌鸡和黑白羽毛的芦花鸡里，混进去了一只黄色灰扑扑的鸟。
挺胸抬头冲出来要吃饭时，个头明显比刚长大的小公鸡小母鸡们大了一圈。
冲出来的大鸟发现自己冲在最前面，被人类盯着，立刻警觉后退，“咯咯？”
黄色大鸟小碎步退进后面鸡群里，跟着鸡群共同行动，特别认真地缩着身体假装自己也是一只鸡，正在参加集体活动。
也是刚刚光线不好，才让它混进芦花鸡堆里蒙混过关了。两种鸟体型和羽毛颜色差得太远，完全不会错认成同一种。
发现人类对它混入鸡群的行为没什么反应，蓝紫色大鸟也小心翼翼挪动爪子，扑棱着自以为小声地靠近鸡群。
在雪亮灯光下动起来，蓝紫色大鸟羽毛仿佛流动的彩虹，五彩斑斓的光辉洒下，好像神话传说中飞出了一只身披彩霞的青鸾。
难以言喻的美丽让人不由得怔了一下，下一秒，大鸟靠着体型迅速挤进鸡群，两只大鸟汇合在一起。
狗狗祟祟藏进鸡群的行动，立刻让人对它的颜值滤镜碎了一地。
被挤开的鸡敢怒不敢言，“咯咯咕咕”叫声响个不停。
破案了，刚刚鸡群就是这么叫的。
鸡群倒还没忘了叶祝余手上的南瓜籽，一只只跑过来围住她等投食。两只大鸟假装自己也是鸡，混在里面“guoguo”叫，不仔细听倒和鸡叫差不太多，一副准备骗吃骗喝的样子。
没有鬼也没有奇奇怪怪的野兽。
叶嘉荣长出一口气，仔细打量两只大鸟，忽然想了起来，“这是绿尾虹雉！我写生的时候老师提起过，被称作‘蜀山彩虹’，颜色相当漂亮。又是鸟中大熊猫，咱们夏国的一级保护动物！”
“这么稀罕啊？怎么还往家里钻？”叶妈妈吃惊。看着绿尾虹雉认认真真混在鸡群里假装自己是鸡，实在看不出保护动物的模样，左看右看只看出了漂亮聪明。
但仔细一想，熊猫都能抠jiojio小狗叫，绿尾虹雉装自己是鸡，好像也没毛病。
叶妈妈反应过来，“小鱼刚刚是不是就知道这里有保护动物，才要找林业局来？”
叶祝余摇头，“我不知道是什么野鸟，但野鸟找林业局总没错。”
叶祝余读大学的时候，农学生的试验田除了惨遭附近农民、学长学姐的养殖作业、天灾等惨案祸祸，神出鬼没的野鸟和野生动物们也是幼苗不可承受之重。
每到成熟时，还有人打铺盖直接住在田里盯着赶鸟。
“那就找林业局带走吧……小鱼能把它们送出去也行。”
叶妈妈越看越觉得这鸟长得好看，有些不舍得。
但绿尾虹雉再漂亮，也不是自家养的——自家也不能养。
叶妈妈喊丈夫过来，“来，走之前给我们娘仨拍张照。拍好看点啊！这可是鸟中大熊猫，有人一辈子都见不上一次，咱们见着了，说明好运气要来了！”
绿尾虹雉在鸡群里藏得挺好，拍出来的照片乍一看，仿佛是鸡群里其中两只被染了个特殊色。
叶妈妈看着照片，换叶爸爸和她夫妻俩合影完，不舍地背过头，“快快，我拦着鸡，小鱼把它们带出去。让你爸跟着，晚上一个人上山不安全。”
小糯米糍银喉长尾山雀们还有个蛋在这里，不能随便赶走，绿尾虹雉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叶祝余指甲蹭了蹭南瓜籽表面，刮开一部分，香味变浓，馋得两只绿尾虹雉又冲了出来。
每隔一段路叶祝余丢下一颗南瓜籽，引着两只大鸟跟着她跑。绕出围栏，往山坡上走去，看看旁边就是围栏了，叶祝余给几十米外撒了把南瓜籽。
两只绿尾虹雉冲上去埋头大吃特吃，叶祝余原路返回，和跟在后面拿手电筒照路的爸爸汇合。
刚走没几步，叶祝余就听到背后一阵翅膀扑棱声。
一回头，大鸟们以风卷残云之势吃完了投喂，已经飞不见了。
“它们走了？”叶爸爸往山上照了照。
叶祝余把手电筒换了个方向，照向围栏内，“……它们回来了。”
一道蓝紫色光晕折射开，飞快飞过围墙又钻进叶家小山坡的两只绿尾虹雉，被抓了个现行。
大鸟们被光照着还很镇定，仿佛它们还在鸡群里，缩着脖子小步往前，“guoguo！”
叶妈妈在围栏里跟着父女俩上来，看见这一幕，沉默了几秒，“算了，要不别赶了。明天让林业局一起带走，万一晚上出去被叼走了呢。多可怜。”
“guoguo~”绿尾虹雉们张开翅膀快速滑向坡下，比人类还快地返回了鸡窝。
叶祝余和爸爸回到山坡鸡舍前，绿尾虹雉已经又强行挤入鸡群，抛开羽毛颜色区别不谈，伪装得像模像样。
鸡群迫不得已接受这个远道而来的野鸡亲戚，咯咯叫得格外生无可恋。
很快，叶祝余和妈妈一起解救了它们，赶着鸡下山去了。
绿尾虹雉被拦在原地，犹豫两秒，继续假装是鸡的样子，叫着钻进鸡舍。
挤在一起的银喉长尾山雀们啾啾叫了几声，跟着叶祝余飞了一路的小黄鸟累得一头栽倒，挤进糯米糍堆里，多出了两团浅黄的棉花糖。
“好吧，收留你们一晚。我给你们拿吃的去。”叶祝余摇摇头，就当喂两次鸡了。
毕竟它们只是跑来挤了个地方，没有像上次的野鸟群一样抢吃的，不算太过分。
叶祝余回家一趟，拿了盆鸡食。
饲料机把几种特殊作物枝叶打成小颗粒，变成家里小动物们的食物，给鸡群还要混上收割稻谷脱壳得到的糠皮麸皮，营养相当不错。
叶祝余刚出现在鸡舍门前，坐在窝里的大鸟小鸟都精神地冲了过来。
叶祝余倒上鸡食，小白鸟小黄鸟们个头小，像小炮/弹一样迅速降落，小爪子抓住食盆边缘，低头猛啄。
两只大鸟冲到一半，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guoguo”叫起来，还没放弃自己是鸡的鸟设。
叶祝余心情复杂：……这什么掩耳盗铃。
绿尾虹雉：没错！我就是鸡！我要吃鸡食！
为了一口吃的，国一强行伪装家鸡碰瓷可还行。
修仙界的灵兽们也喜欢灵气植物，尤其喜欢神农山专门培育出来的灵兽口粮。但它们见多识广，不屑普通品种，怎么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一步。
一群鸟吃得香喷喷的，离开鸡舍，外面天已经彻底黑了。
叶祝余刚去挨着鸡舍的羊圈里，给羊群倒上吃的。
一出来，小羊点点相当准时的带着同伴们踢踢踏踏走回来，闻到香味，步子明显加快，冲叶祝余软乎乎的叫了一声，“咩~”
叶祝余脚边的饭锅饭碗已经馋得不行了，围着她团团转。饭碗还能坚持一点，饭锅努力抬头，狂舔倒空了的不锈钢盆，仿佛能通过尝味道让自己吃饱。
叶祝余低头一看，饭锅一张黑脸埋进盆里，下巴搁在盆边缘，被吊起来高了一截。
“好吧好吧，咱们回家。”
叶祝余拎着饭锅后颈放下来，拍拍它屁股，“走了。”
山坡上的小动物们开始干饭，家里的鸡群也吃上了。被鸡叫事件吓了一跳，叶家晚饭倒是吃得有点晚了。
好在食材是午饭后顺便处理完腌上的，做起来倒是很快。
大棚里不仅种了菜，还有一小片区域种着调料作物。自家新种的葱姜胡椒这些必备的调味料，稍一处理独特的香味就相当浓郁。
带鱼送到内陆，安阳县超市里能买到的都是死的，吃起来不像沿海刚捞上来新鲜，总是有点腥。仔细去了鳞，用料酒葱姜腌上去腥，腌过后就能下锅炸了。
细窄的带鱼尾或者小带鱼，炸酥了当小吃也别有一番风味。
但要做填肚子的菜，叶妈妈没贪便宜选肉少的部分，专门挑的表面银膜掉得少且肥厚的几节，比筷子还要厚不少。
夹起一块块鱼肉过蛋清下油锅，中小火慢慢炸得鱼肉泛出金黄色，边缘焦黄，光看着都猜得出有多脆。
再摘一把韭菜炒蛋，村里家家养鸡，随便收一收就有一箩筐。
叶妈妈按土鸡蛋市价给的，既不用跑远路，还能卖上价钱，村里现在攒下鸡蛋，都会来问问叶家要不要。
韭菜刚断生，飘了满屋子浓郁诱人的韭菜香。
两道菜飞快出锅，加上村里送的泡菜，数量少分量一点不少，一上桌，一家人筷子就没停过。
干炸带鱼外脆里嫩，肉厚吃起来满嘴油香。韭菜味道有些人接受不了，叶家一家子都吃得很香，也不会互相嫌弃有味道。
吃过饭，姐妹俩收拾桌子，没做饭的叶爸爸洗碗。叶妈妈惦记着外面的漂亮大鸟，还想去看看。
还没出门，电话就响了。
叶妈妈接起电话听了几秒，慢慢瞪大了眼睛，“真的？红云，悦悦今天能说话了？！”
厨房里，叶爸爸一个没拿稳，差点把盘子打了，“？！”
叶大姑拿着手机哭得停不下来，重复了一遍自己刚刚的话，“真的，真的，虽然悦悦现在声音还有点哑，但真的能发出声音，会说话了！”
“别哭啊，这是大好事！”叶妈妈安慰着电话那边的叶大姑，忽然心里一动，笑起来。
她肯定地说：“难怪今天有稀罕的鸟飞来家里，我就说是好运要来了。看，喜事这不就来了吗！”
叶祝余：……不是喜鹊进家喜事到吗？算了，妈妈的迷信一直这么灵活。小表妹能说话了，确实是一件好事。
叶大姑被逗得破涕为笑，忍不住问，“弟妹，是你们送来的菜、送来的果子的效果，对不对？是你们又帮了我啊！”
叶大姑回想一个多月的经历，越想越觉得这个思路对。她之前看老二家都开始变好，压根没往神奇的地方想。只是觉得人逢喜事精神爽，肯定看起来就好了。而且，本来叶家一家人也都不老，只是有事情压着，解决了肯定好起来了。
现在看来，是会种菜的侄女小鱼有了不得了的运气啊！
第 38 章（三更）
一周多以前, 叶红云就发现女儿咳嗽变少了。
吃了枇杷之后更加明显，干热的天气里一整天都不再咳嗽。本以为这就已经是最好的变化，没想到, 今天给了她一个大惊喜！
晚饭后依然洗几个水果一起吃, 叶红云从冰箱取出一筐枇杷。
上周，叶红云感觉天气越来越热，就把剩下的盖上保鲜膜挪到了冰箱里。家里不常买水果, 每天吃两三颗, 吃得省，吃了快半个月, 还剩一小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连树枝一起剪下来, 让枇杷觉得自己还在枝头，居然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坏的。
只是有点蔫，一颗颗金灿灿小灯笼不再那么好看，但剥开皮，依然汁水酸甜——甚至味道更甜了！
林悦的生活很规律，吃完水果过一会就到了洗漱睡觉的时间。
“……早上刷，晚上刷, 牙齿刷得白花花。爸爸妈妈夸奖我，是个卫生好娃娃~”
手机放着一首新的幼儿园刷牙歌，叶红云哼着和林悦一起刷牙。
林悦没上学，前几年村里也没有上幼儿园的概念, 叶红云出去打零工的时候，特意打听过现在的小孩子都学什么。
不求学会大孩子的语文数学，多和女儿说话, 多唱唱儿歌，也许女儿会慢慢理解呢？
林悦自己会用牙刷, 刷着刷着忽然停下来，含着满嘴的泡泡，含混开口，“M、妈……”
女孩的声音并不好听，含糊而嘶哑，在叶红云耳中却宛如天籁。
“悦、悦悦？”叶红云呆呆低头看去，手中的牙刷不自觉掉了都没发现。
林悦一眨不眨看着母亲，坚持说着，“妈……不，爸。”
她说得很困难，一个字一顿，比刚学说话的小孩听起来还含糊，却坚持说完了。
女孩张着嘴，一开口一股股泡沫就喷出来，沾得衣服地面都是牙膏泡沫，到处湿漉漉的，像长了一圈白胡子。
“好，好，不爸，没有爸爸。”叶红云语无伦次的点头。这一刻，大概林悦说什么她都会点头。
叶红云蹲下来虚揽着女儿，不敢触碰她，生怕是自己又在做梦。
林悦得到妈妈肯定的回答，完全不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大事似的，转头继续刷牙。
一板一眼的每颗刷五下，刷完咕噜噜漱口，乖乖松开牙杯，站在小洗漱池边等着妈妈。
看着叶红云眼眶通红，林悦不太理解，拉了拉她衣袖。“Ma……妈？”
又一次听到女儿的声音，叶红云从不敢置信中惊醒，一把抱住女儿，“悦悦，悦悦你真的能说话了！”
她这才敢确信，最大的惊喜真的降临了。
仔细回想，叶红云迅速意识到，一切的变化都是从侄女出院、种出菜开始的！
叶红云激动得一夜没睡着，总是忍不住摸摸身边的女儿，确认她还在，自己没有做梦。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叶红云带女儿吃完饭，就早早来了叶家。
早上五六点，村里勤快人已经下地了。庙山村村尾叶家一家人吃完饭，清早从忙碌打包开始。
每当周六刚过，发快递总是要忙一阵子。神农蔬果店里几种蔬果补货量都翻了倍，发货的快递箱也随之上涨。
正包着，就听到有人敲门，叶妈妈哈欠没打完就憋了回去，诧异道，“今天小田来得这么早？”
叶爸爸在门口正往小推车上垒快递墙，顺手开门，“姐？你怎么来了？”
他想到什么，紧张起来，“悦悦没事吧？”
一问，叶红云眼泪忍不住又下来了，嘴角却是上扬的。
“没事，都没事。我来谢谢你们，谢谢小鱼……我过去糊涂，也没帮上啥忙。你们一家子还这样帮我，要是没有你们，我和悦悦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瓶蜂蜜是李婶特意留着自家喝的，有营养，家里留着喝，啊。”
叶妈妈放下手里的快递盒，出去给她递了张纸巾擦眼泪，“好事情哭什么？一家人还见外呢，远的不说，没有你守着屋子，我们一家子回来都没地儿住去！瞧你，来了还带东西！蜂蜜留着给悦悦补身体，孩子现在会说话了，没准以后就变聪明了。来，新一批枇杷还没熟，上次收的还有点一起给你装上，家里菜多，你再拿几斤走。”
“那怎么行，你们要留着卖钱的。枇杷效果这么好，做成枇杷膏枇杷酱卖一定更好，哪能都给我？”叶红云立刻摇头。
“自家种的东西，当然要先留着咱们自己吃。让悦悦好起来，比赚钱重要多了。”叶祝余远远望了一眼山坡的枇杷树，慢慢泛出一丝成熟的黄的果子，挂得密密麻麻。
果树和一年生的草本蔬果生长周期不一样，这批收完，不刻意催生的话，至少要等到明年才结果了。
叶祝余不怀疑润喉枇杷的销量，一口气全卖掉，家里要打包忙很久，摘下来久了又放不住。作为原材料的蔬果，效果也确实比不上灵食。
叶祝余琢磨着，“等成熟了，摘一批，咱们做枇杷酱卖吧？我记得妈妈有个小吃网店，现在没回市里开面馆，先在网上卖卖小吃也不错，你以前的老顾客们肯定等急了。我学了几个不一样的菜谱，妈妈也试试？”
杨秀一愣，还没说话，叶爸爸自然地接上话题，“我最近在学校、市里的商业街附近也留心着合适的店面。等你妈帮完你的忙，随时能回去开店。”
叶嘉荣笑道，“新的网店设计图我已经画完了！”
家人们都支持自己，杨秀也不忸怩，“行，我去市里取一下小鱼店铺的食品许可，顺便给我也重新申请一个。过去的证件过期了，要重新开店，得准备起来。”
几句话的功夫，叶红云擦干了眼泪，被一家人带得只觉得前路一片光明。她没问一家人遇上了什么奇遇，左右看看，顿时不好意思了。
“我来的不巧是不是？打包快递我常做的，我也来帮忙。荣荣手上的活交给我吧，你那是拿笔的手，小心折箱子弄糙了。”
“你一来啊，我们做得都快了。”叶妈妈笑着让开位置，说话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叶大姑昨晚没睡着，叶爸叶妈也是感慨又激动，到后半夜才睡着。
哈欠会传染，刚打完，叶爸爸和叶姐姐都打了一个。叶红云揉了揉熬了一宿的眼睛。
叶祝余早上听家人哈欠连天，忍不住笑，“等会我守着门，等快递来，都回去睡一觉。要不等村里夏收夏种忙完，请村里奶奶大娘们早上来家里帮忙打包好了。”
“我们小鱼真聪明。”叶妈妈夸完，又有些犹豫，“我也想过请人，但村里还不晓得我们家店的事，还有你种菜的本事……”
叶大姑听着，忽然道，“秀秀，李家坡养蜂的李婶，你听说过没？”
叶妈妈回忆了一下，“就是小鱼买蜂的那个？”
叶大姑肯定，“对，她是村里前几个养蜂的人之一。靠养蜂把儿女拉扯大，读大学了。村里早些年还有人欺负她是个寡妇，但李婶养蜂排在村里前几，村长村支书看重，她挑了老实本分的做工，村里有人靠李婶吃饭，农闲时还能学个手艺，谁动坏心思，还要过去跟人干仗呢。”
叶大姑举完例子，叶妈妈立刻不纠结了，拳头一砸掌心，豁然开朗，“给村里找活干，大家都能赚上钱。好人记得恩情，万一有人要害咱们，会来帮忙。坏人么，知不知道都会眼红。报警好了。”
“农闲之前，你们不好找人，我可以每天早上过来帮忙。”叶大姑主动道。
叶祝余和妈妈对视一眼，叶妈妈乐了，“那感情好。在家吃完饭再回去，也不用农闲之前了，之后你也来，总不能赚钱还漏下自家人。”
叶大姑急了，“啊？不不不用给我钱的。”
“那不行，就这么说定了。多劳多得是应该的，赚了钱，也能给悦悦买好吃的买新衣服。”
叶祝余说完刚好听见敲门声，立刻跑去开门——说服叶大姑，还得是叶爸叶妈更拿手。
这次开门，门外正是田麦。
刷上速风快递LOGO的小面包车停在外面，田麦正忙忙碌碌拿着小推车往下搬东西。
小面包车车厢打开，坐椅基本都拆了，留出放货空间。一看就比之前的小电动三轮车车厢能装多了。
叶祝余诧异，“你公司给你换了车，现在也做这边的派件了？”
田麦笑弯了眼睛，“不是公司换的，是我买的二手车。新车应该能一次拉完你们早上的件，不怕路上耽误让菜不新鲜了！”
第 39 章（1k营养液加更）
“以后不用跑两次了, 全都能赶上早上的运输。”
田麦脸颊红扑扑的，把大箱子挪下来，“我问了一下, 以前这边的派件都是派到网点自己拿的, 我有车了，就想着能送就给大家送过来，也能让大家知道可以找我寄快递呀。”
叶家的快递很多, 先前的小三轮车拉不完, 只能早早过来紧赶慢赶跑两趟。万一路上碰见堵车或者意外，就得多放一个白天才能发出。
田麦知道叶家卖的是生鲜蔬菜, 虽然目前没有收到过坏掉的投诉, 但能早点发还是早点好。
“那真不错啊。”叶妈妈听见也笑了，“这是买的什么？小鱼你买的？”
叶祝余看了眼快递，“对，是破壁机、新电视屏和按摩椅。咱们一人一台按摩椅，绝不排队。电视倒是发得快，好像是本地商场直接发的。”
田麦吭哧吭哧推着小推车，把沉重的按摩椅箱子推进门, “要搬上楼吗？等等我拿绳子扛上去。”
“不用了不用了。就放一楼客厅电视机对面吧。”叶妈妈赶紧阻止。
平时田麦带着快递车头盔，压着脸只能看出年纪不大，现在一看，跟女儿年纪差不多, 哪忍心让她做重活。
田麦很积极，“没事，我扛得动, 力气都练出来了。”
被叶妈妈劝住，田麦还有点遗憾：这一个多月来, 她每天从早跑到晚，跑的都是其他快递员不乐意跑的偏远村镇，工资一出来，顿时震惊了其他快递员。
从来只听说过有人送快递月入过万，但田麦还是他们周围第一个拿到八千块，四舍五入快一万的人！
田麦心里明白，主要还是因为叶家寄快递的量实在很大，自己还得更勤快才行。
扣掉油费和家用，田麦干劲十足买了车，虽然是小五千块的二手五菱，但开起来也很开心。
看着自己洗得锃亮的面包车车门，田麦没忍住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容：
而且面包车能跑得更远更快，能接更多单子赚钱，清早冷风也灌不进来——
真好！
新换的面包车车厢果然能装，一个个快递箱码得整整齐齐，一看就赏心悦目。
田麦核对完数量，从兜里摸了半天摸出一百块，眼睛亮亮的，“一直看你家生意好，我想着发工资了，买回去和孩子一起庆祝一下，能不能随便什么菜卖我两斤？没有多的也没事，我下次再来问问。”
“有，你等等啊。”叶祝余拎了个袋子，各种都摘了点，凑到两斤多，够炒几盘菜的量。
叶妈妈挥手告别，添了一朵开得正旺的红月季，“就当一起为你庆祝了。红红火火，一路顺风啊。”
转回家里，叶爸爸拆箱正研究电视和按摩椅怎么装。
叶祝余看了眼仓库里的小鸡小羊们吃完饭了，拎起破壁机，开门带着它们往坡上去。
叶姑姑要跟上她帮忙，被叶妈妈拉住，“来来，昨晚肯定没睡好吧？咱们一起睡一会，等会起来做饭，小鱼回来就能吃了。”
昨晚留在后院仓库里的羊群鸡群一出来，浩浩荡荡一大队。
两只小狗格外喜欢和大家一起出门，小短腿捣腾着跑得飞快，一会跑到羊群前面，一会拱着鸡群背后，赶着它们往前走。
饭锅被啄了一次之后学聪明了点，总能赶在鸡忍无可忍啄它之前跑路。
饭碗暖黄的毛长长了，炸开像个毛绒玩具狗，跑在羊群前面，毛质迷之相似。它不像饭锅到处乱跑滚得一身土灰草叶，每天出门回来甚至只需要擦擦爪爪。
一打开铁丝网围栏，听见响动，不远处鸡舍里就探出了两个脑袋。
小羊们散入林子自己散步去了，鸡群往常会迅速散开开始在林边找虫子零食，今天却停在山坡边不走了，围着鸡舍虎视眈眈。
借宿一晚的远亲们相当不把自己当外鸡，一黄一蓝绿，两只大鸟神采奕奕地看过来。
“啾啾”几声，小团子们努力从绿尾虹雉翅膀后面挤出来。
糯米糍团子和花生麻糍团子个头差不多，体重只有几克的小鸟站在绿尾虹雉翅膀下，挤挤挨挨探头，倒很像是鸡妈妈带着一群小鸡仔。
“小鸡仔”们的豆豆眼专注地盯着叶祝余……叶祝余手里的饭。
要是鸟能流口水，大概地上已经流成小河了。
叶祝余好笑，轻轻推开挤在门口的鸟。
手背擦过绿尾虹雉的翅膀，铜绿色、蓝绿色仿佛自带镭射光的羽毛，摸起来软中带硬。它们吓了一跳，“咯咯”叫着迅速后退回窝里，顺利露出后面的饭盆。
跑路迟了一步的小团子们小小眼睛仿佛瞪得更大了，银喉长尾山雀白色绒羽炸开僵在原地，像个毛球挂件。
和叶祝余相对熟悉的两只白眶鸦雀，蹦上叶祝余手指，“啾啾~”
细细的小爪子轻轻勾着叶祝余手指，不疼，痒痒的，带着温热，像托起了两只小棉花糖。
叶祝余拉出被它们挡在鸡舍里的食盆，昨天估计着量倒的吃的，被吃得干干净净，就跟被舔过一样。
家里小动物们统一的优点：绝不剩饭！
叶祝余倒上鸡食，“好了，别卖萌。先吃饭吧。”
食物的香味迅速安抚了紧张的野鸟们，刚缩回去的绿尾虹雉又冲了出来，僵硬的糯米糍们解除封印，飞到食盆边站着啄食。
白眶鸦雀犹豫了一下，叶祝余把它们送到食盆边，指尖摸了摸头，“去吧。”
大鸟小鸟们暴风吸入开始干饭，叶祝余一回头，鸡舍外鸡群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瞪着眼睛看她。
斗鸡眼里，仿佛还有一丝幽怨。
叶祝余假装没看见，上网搜了搜电话，给安阳县林业局热线打了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起，叶祝余开门见山，“喂，你好，我家承包的大棚进来了一群野鸟，不愿意走。在安阳县下面的庙山村，林业局有空来接一下吗？”
清早刚上班就来了电话，接线员听完要求，淡定笑笑：
“正常，咱们附近就是华岭，春天出来寻觅食物的鸟很多。大概是飞错了，觉得你家食物多暂时留下，不用紧张。不过野生鸟类身上可能携带病毒，如果没受伤，你们驱赶不走，最好不要接近，避免被啄伤。稍等一会，今天就转动物管理站区看看。”
安抚完热心群众来电，接线员做着登记，想起来问，“对了，鸟长什么样子，能不能描述一下？”
叶祝余：“拍照识图出来是白眶鸦雀、银喉长尾山雀、绿尾虹雉。”
“嗯嗯，白眶鸦雀……”接线员突然手一抖，声音都变调了，“你说什么、什么雉？？？你们家发现了什么，野生绿尾虹雉？别开玩笑啊？！”
叶祝余字正腔圆地重复了一遍，林业局电话那头一通椅子翻倒声音，接线员跑出去的声音激动坏了，“局长——局长——国一！鸟中大熊猫啊！！！”
电话里的喊声吓了干饭鸟们一跳，警觉地左右看看，没发现有新的人类出现，立刻把头又埋了回去。
电话那头很快换了个人接电话，让叶祝余描述了一遍样子和数量后，当机立断，“你等等，我们现在去请鸟类教授，马上到。”
一大早，林业局被一通电话整的人仰马翻。
叶祝余喂完鸟，看看绿尾虹雉的精神气势，估计它们和鸡群是打不起来了，就没再管，任它们自己大眼瞪小眼去。
大棚里的菜早上采摘时打理过一遍，叶祝余放好破壁机，收割积累下来的营养液材料团吧团吧丢进去，容量二十斤的大透明仓里双层刀片启动，嗡嗡声中迅速把药草打碎成汁。
一遍打完，倒出来里面就像是更浓稠的绿色豆浆，比叶祝余碾半天碾成的药草糊细腻多了。
叶祝余满意点点头，又打了两遍，把攒下来的材料全部用完。
留了一瓶等会给叶大姑，顺路给李婶带回去，剩下的都倒进肥料桶。
叶祝余拎着桶出去，大部分浇给山坡上的果树，小部分按1：1000兑水，往树林和边缘竹林洒洒肥料水，一起补充补充营养。
上次施肥后，果树长势明显快了点，正在成熟期的枇杷也一天一个样。
现在树梢最上面的几颗，已经只剩下一点点青色，淡淡清凉的枇杷香味萦绕在附近，新一批枇杷眼看就要成熟了。
正琢磨着该用哪个方子做枇杷灵食，村路上远远响起一阵轮胎颠簸声，回头就看见车上下来几个穿着正装的人，其中还有一个满头花白的老太太。
林业局工作人员跟在后面，为首的杜局长吩咐下去，“安阳县县道居然还有这么颠簸的？过来路上还见着一小段滑坡，赶紧打电话叫人修修。”
两个学生扶着老太太嘘寒问暖，“冯教授，没事吧？歇歇，歇歇咱们再找人。”
冯教授甩开他们，缓过被颠得晕车的那口气，眼睛锃亮，“歇什么歇，野生绿尾虹雉飞下山近距离接触，一辈子可能就这一次！杜局长，那个小叶同志，在哪啊？”
杜局长翻出刚刚的电话拨了出去，叶祝余从山坡下来，对他们挥挥手，“你们好，我是叶祝余。”
工作人员们眼里闪过惊艳，杜局长笑着点点头，环顾一圈环境，“年轻人回乡创业？很有想法，看着挺不错的。”
还没客套完，冯教授就越过他们走到叶祝余身边，握住她的手，“小叶，可以这样叫你吧？你看到的绿尾虹雉在哪？有照片吗？没走吧？没吓到吧？”
“冯教授是首都大学鸟类生态学教授。刚好今天来林业局做生态保护讲座，听说有绿尾虹雉的踪迹，从酒店直接过来的。”杜局长简单介绍。
“请进来吧。刚刚绿尾虹雉和其他鸟都在鸡舍，这边走。”叶祝余能理解她的激动，给她翻出妈妈发在家庭VX群的照片看。
冯教授看了一眼，脸上就浮起了红晕，激动地急促呼吸两下，推走扶着她的学生，“去去，把相机赶紧拿下来！时刻准备好！”
叶祝余让开路，一直在她脚边蹲坐着堵在门口的饭碗，乖巧地一起让开，跑去前面领路。
鸡舍前大眼瞪小眼的两方鸟群，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散开了。鸡舍附近空空荡荡，连孵蛋的银喉长尾山雀们都不见了。
“鸟这么快就飞走了？”林业局工作人员疑惑。
“应该没有。”冯教授弯下腰，看着里面的蛋，目光温柔极了，“看，小雀儿们还下了个蛋呢。”
一阵翅膀拍打声在不远处响起，各种鸟类啼叫响成一片，瞬间将他们目光吸引了过去。
第 40 章（一更半）
只见一棵硕果累累的果树上空, 鸟群盘旋飞舞，黑压压一片，遮得本就多云不见太阳的天空更暗了几分。
“啾~”
鸟群下扑, 目标明确, 强盗们迅速落在枝头上，准备啄食第一颗褪去青色成熟的果子。
鸡群扑棱着翅膀在树下蹦跶，比上次被野鸟群袭击谷堆还要生气。但这次野鸟们没落下来, 家鸡飞不了那么高, 最高的一只只飞到树杈上，隔着整个树冠, 隔得远远的无能狂怒,
“咯咯——”低沉愤怒的叫声中，树下猛地飞起两只大鸟，一道蓝光扑向空中飞下来的鸟群。
被云遮住的初升太阳忽地跃出，展翅高飞的鸟脖颈后一抹橙黄色映着阳光，灿烂非凡，连身上蓝绿色的羽毛都被金光盖住，华光耀眼得仿佛凤凰出世。
绿尾虹雉雄赳赳气昂昂扑了上去, 和强盗野鸟们打在一起，鸟喙鸟爪翅膀乱拍，羽毛从空中纷纷扬扬飘落，一时都看不清是谁的。
两只大鸟率先冲锋, 小个头的团子们追在后面，像一颗颗小炮弹冲进鸟群，群鸟飞舞瞬间变成了群架现场。
树杈间, 忽然冒出了一个红白相间的小家伙，蓬松的棕红长尾巴划过天空, 滑翔着扑住一只张狂的野鸟。
是小鼯鼠！
树下听见动静跑来的羊群和刚赶到的两只奶狗，抬头看着上面狂叫，实际帮没帮上忙另说，气势倒是挺惊人。
刚抵达庙山村的一行人都看傻了，杜局长背后的工作人员喃喃着数，“这是国二、这是国三，这是三有保护动物……在、在和国一打架……”
空中羽毛乱飞，冯教授看得捂住心口，心肝都在颤抖。
“嗳，嗳，别打了，别打了……”她太着急，连鸟听不懂人话都忘了，急呼呼地冲了上去。
冯教授一动，跟来的学生和林业局的人都反应过来，冲上去拉架。
跟来的工作人员里有个小年轻，眼睛都看直了，嘴巴不知怎么一秃噜，“国三打国一，这得判几年啊？”
杜局长气笑了，虚拍了一下他脑壳，“看着它们打架不管搁这发愣，你判三年！”
叶祝余回头忍笑。
在人类七手八脚的吆喝挥舞外套驱赶、以及凶猛冲锋的大鸟攻势下，小鼯鼠和小鸟们居中骚扰拦截，第一届人类与野生动物联合对战强盗鸟群大赛圆满成功。
成功打跑强盗野鸟群，绿尾虹雉小夫妻昂首挺胸落在地上，像两只凯旋归来的英雄。羽毛掉了几根，无碍它的华光美丽。
鼯鼠却毫无得胜后的得意，藏在枝头并不下来，只露出眨巴眨巴着的大眼睛，不仔细看都难以找到它的大尾巴。
小毛球们挤挤挨挨落下，有的差点踩在大鸟翅膀上摔一跤。小鸟们的绒羽打架打得一团凌乱，好在它们身体轻盈，攻击力有多少不提，起码没怎么受伤。
倒是冯教授心疼得要命，看着一地鸟毛，赶紧让一个学生拍张照，再挨个捡起来。
刚被骂了的小年轻瞄着树上安全保护下来的黄澄澄果子，咽了咽口水，“这枇杷得有多好吃啊，打国一都要吃欸？小叶老板，你家枇杷卖吗？”
叶祝余摇摇头，“前几颗才熟，还没熟透，不能摘，不卖的。”
听见回答，不仅小年轻员工，连杜局长脸上都闪过了遗憾。
两只绿尾虹雉领着后面的小不点银喉长尾山雀、白眶鸦雀，疑惑歪头看看坡上突然多出来的一群人类。
被看住的冯教授屏住呼吸，杜局长近距离看着它们，也有些兴奋，只有扛着相机的学生手按在快门上，怼准鸟群就没拿起来过。
看了一会人类，发现他们并不靠近，大鸟领着小鸟一起动了。看着几只鸟向这边走来，在这个方向的大部分人，脸上笑容逐渐诡异。
“小乖乖快过来……”
逗鸟的气声压得极低，但瞒不过叶祝余的耳朵。
绿尾虹雉们无视了一脸奇怪姨母笑的人类，径自向叶祝余走过来。它们昂头冲叶祝余“guoguo”叫了两声。
仿佛在说：看，我们打赢了，可没有吃白饭！
叶祝余好笑：……为了留下，你们好努力啊。
冯教授长期和鸟类打交道，一看就知道它们要干什么，却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好像是……在索食？”
“帮我赶跑了那群强盗，确实该给奖励。”叶祝余摸了摸兜，一摸差点摸了个空。
叶祝余：……
上次收的南瓜炒的南瓜籽，不仅叶祝余喜欢，这些天遇见的小动物们也很喜欢。三给两给的，眼看就要吃完了。
工装裤裤兜深，叶祝余仔细摸摸才从缝隙里找到漏网之鱼。
仅剩的几粒南瓜籽，单独给绿尾虹雉一鸟一粒，留下一粒，其他全给了小糯米糍和麻糍们。最后一粒，叶祝余走到树下，对小鼯鼠招招手，“来。”
所有吃的分完，背后一张嘴不满地叼住叶祝余衣袖往后扯了扯，“咩——”
叶祝余回头，围在脚边的家养小动物们都看着自己，小黑狗饭锅嘴巴张得大大的，一缕可疑的晶莹液体落到了地上。
兜空了的叶祝余无奈极了，挨个摸了摸毛安抚，“都有都有，等会回去给你们。”
家养小动物们勉强和解，和它们隔了一段距离待着的山中小动物们埋头苦吃，吃得高兴了，还有几声“guli”似的婉转鸟鸣，煞是好听。
冯教授的学生们看得瞠目结舌，“所以绿尾虹雉是……千里迢迢就为了跑来干饭？不然没法解释，野生绿尾虹雉一般都在高海拔高寒地区的草甸岩石区，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啊！”
冯教授对叶祝余喂的吃的很感兴趣，“小叶，你家里一直是用南瓜籽当零食的吗？昨天它们进来，也是吃这个？”
“不是啊。”叶祝余一脸坦然。
冯教授和学生们心里暗暗点头：这就对了，肯定有别的东西吸引它们，或者就是纯粹路过闯进来。干饭迅猛可能……完全是跑得远+打了一架饿坏了？
叶祝余道：“昨天和今早它们吃的自制鸡食。”
“这就……你喂的什么？鸡食？？？”冯教授点头点到一半，猛地抬头看过来，速度之快让人都担心老太太扭到脖子。
叶祝余自然地退回大棚，找到今早没喂完的饲料，“就是米糠麸皮加上自家种的植物枝叶打碎。昨天发现的时候，它们就挤占了鸡舍，闹得鸡群回不去，一大早我过来，它们就等着想吃食了。”
冯教授听得一脸恍惚：“鸡、真的是鸡食……”
冯教授还算稳得住，带来的学生已经抱住了脑袋，匪夷所思，“绿尾虹雉既稀少又娇贵，非常难养。首都和隔壁川省大熊猫基地繁育的那批，对食物挑剔极了，怎么到了这里连鸡食都吃了？？？”
叶祝余安慰地拍拍估计是博士或者研究生的女生，“我懂。”
就跟自己培育植物一个条件不好就死了，结果野外到处长一样。
叶祝余上大学的时候有培育菌群的同学，看着菌在扫把上、角落长、到处长，就是不在培养基里长，也是悲痛欲绝怀疑人生。
冯教授不愧是教授，很快调整过来心情，好奇地看着叶祝余拿来的一袋子饲料。
看起来确实没什么特别的，甚至还是非常简陋的喂鸡饲料，连陈谷子都没用，就加了点糠皮麸皮，打碎的枝叶混在一起。新鲜是挺新鲜，还有股淡淡的草叶香，但很难理解，它到底有什么强大的魅力。
家养小动物们已经围着叶祝余开始叫了，恨不得现在她就倒出来喂食。
大鸟小鸟开吃的时候，林业局工作人员们拿着笼子逗鸟，已经准备带走了。
但想方设法靠近，也没能成功，倒是叶祝余拿来鸡食后，啄着南瓜籽的山中小动物们也猛地加快了速度，时不时抬头看过来一眼，显然是闻到了味道。
虽然看得出他们抓捕下山的野生动物们相当熟练，但绿尾虹雉不吃这套。叶祝余看他们这动静，真能抓到怕是要等到晚上，干脆把鸡食往笼子里撒了一点。
这下，吃完了的两只大鸟都冲了过来，钻进笼子乖乖自投罗网。
还没来得及高兴，眼看笼子要被关上把自己拎走，绿尾虹雉在工作人员关笼子前，嗖地挤开飞了出来。特别不高兴地啄了一下他手背，落到地面上直奔鸡群内。
“guoguo~”两只绿尾虹雉再次干起老本行，挤进鸡群里，一黄一蓝绿显眼极了。它们，掩耳盗铃般走了几步，浑身上下都写着四个大字：
‘我就是鸡！’
林业局众人/冯教授和学生们：……
急急忙忙吃完的小鸟们看见大鸟跑了，银喉长尾山雀和白眶鸦雀同时起飞，跟在绿尾虹雉们后面，钻进鸡群。
小团子们亦步亦趋跟着绿尾虹雉，伪装得不太好，却也表达出了它的意思：
‘对，我就是小鸡！’
林业局众人/冯教授和学生们：…………
鸡群生无可恋地被挤开，白眶鸦雀们探头看看外面，又扑棱棱飞向叶祝余。它们围着叶祝余盘旋两圈，没被赶走，啾啾叫着降落在叶祝余肩头，一边一个格外对称。
叶祝余好笑地伸手指摸摸它俩，小黄鸟歪头，用脑袋蹭蹭她，好像当做在玩耍。
“再试一次吧。”叶祝余提议。
“对对。”工作人员赶紧点头。
绿尾虹雉们刚刚已经知道笼子是做什么的，食物当前，依然一头栽进去自投罗网。这次大家都盯着笼子，手疾眼快关了起来。
“咯咯！”绿尾虹雉们生气地叫着。
抓小团子们就容易多了，叶祝余贡献出装着鸟蛋的鸡窝，再撒把鸡食，小鸟们自动把自己装进鸡窝，一起进了笼子。
笼子关上，小糯米糍和小麻糍们还在专心吃饭。
工作人员擦了把汗，“它们状态很好，可以直接放归。这次感谢你作为热心市民来电，如果再有野生动物出现，请随时联系我们。”
冯教授看着欲言又止半天，最后哭笑不得地看向叶祝余，“你这饲料，卖吗？我想带回去研究研究，可能混合在一起有对鸟类有极大吸引力的特殊物质？。”
“可以啊。”叶祝余自己清楚，主要是里面的灵气吸引了它们。但也许专业人士研究研究，能研究出特别的东西呢？
冯教授挺高兴，立刻给叶祝余留了电话，“我受这边农科院邀请，最近都在华岭省，如果你有什么新发现，随时联系我。我要是有发现，也会告诉你的。”
被拉走的鸟们依依不舍，从笼子里眼巴巴看过来，叫声越发尖锐。
野鸟被捕获后，性子烈的会疯狂撞笼子乃至绝食。工作人员不敢耽误时间，塞了一小把鸡食，用干饭香气安抚住它们。看稍微安静了点，赶紧拎着笼子上山，准备快点找到合适的地方把绿尾虹雉们送走。
不用走太高太久，上了庙山差不多就婆文海棠废文都在幺污儿二七五二吧椅能找个地方把它们放下了——能从高海拔飞来就能飞回去，主要是要带离叶家山坡附近，免得再飞回来。
小糯米糍和麻糍们叫个不停，终于吃完了饭，意识到自己被撞进笼子，惊恐不已。
冯教授听着小鸟们的叫声，有些犹豫，“……它们胆子小，硬要带走怕是要被吓死。小叶愿意养的话，要不就留下银喉长尾山雀，孵了蛋再走？白眶鸦雀好像跟你也熟悉，让它们偶尔来做客也行？”
叶祝余看看小鸟们，它们似乎也知道在讨论自己，豆豆眼望着叶祝余，可怜巴巴的。
“那就留下吧。可以把窝放在那边树林里。”叶祝余同意了。
刚打开笼子，白眶鸦雀嗖地冲出来，在空中盘旋两圈冲着叶祝余啾啾叫，像在抗议把自己装进笼子。飞了几圈，它们就往远处飞去，和悄悄跑掉的红白鼯鼠一样，消失在了庙山山林中。
小白鸟们缩在一起没敢动，显然被吓坏了，完全没有昨晚霸占鸡窝的理直气壮。
萌物外表总是能让人心软，更何况它们刚刚还帮了忙。叶祝余捧出鸡窝，特意在果林后面的林子里找个略高的避雨处放下，离得近好看顾，也不至于太吵打扰到。
刚放手，人一走，银喉长尾山雀们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小嘴梳了梳炸开的绒羽，蹦跳起来。
杜局长深吸一口气，“这边地方好，附近空气感觉都好得多，住在这里也挺舒服的，难怪它们不肯走。年轻人既然包了地就好好干，能干出一番事业。”
来庙山村的计划完成了一半，林业局一行人心满意足地告别离开。
叶祝余原本拿来的饲料卖给了冯教授，从家里拿了点吃的，回来山坡上给今天声势助威吓唬野鸟群的家养小动物们分吃的奖励。
小羊们对爆米花和南瓜籽热情一般，但黄瓜胡萝卜这些蔬菜，小家伙们都挺喜欢，吃得咔咔响。
叶祝余收拾了今天刚收的作物枝叶打成饲料，拌了拌，发现之前收割的稻米脱壳部分，已经快用完了。
稻米还没吃完呢。
家里十只鸡，消耗量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叶祝余撩开大棚帘子，琢磨着种点豆子，再开一片水田种稻，正好有几种新草药也更适合水田种植。
大棚从山坡下开始一直到缓坡上原本的草莓园，覆盖面积挺大的，规划个水田轻轻松松。就是得多跑几次蓄水。
叶祝余回家吃了饭，继续在大棚把新的田垄做完，林业局的人刚好下山回来。
“小叶老板！”
“下午好，绿尾虹雉放回去了？”
工作人员挺高兴，“对，我绕过庙山，专门爬到华岭里面放的，我亲眼看着它们飞进山走了。再说了，进山爬了三个多小时呢，肯定飞不回来！”
叶祝余沉默了一下，“……要不，你往前看看？”
“guoguo~”得意的叫声在林业局工作人员脚前不远的灌木丛中响起，两只绿尾虹雉踱着步子走开，隔着铁丝网围栏往里看，一副‘没想到吧，我又回来了’的样子。
工作人员：……
“它们怎么回来的比我还快啊！”工作人员心情格外崩溃。
工作人员紧急打电话请示领导，电话里开了个小会。他捂着话筒小心翼翼看向叶祝余，“小叶老板，说起来白眶鸦雀也是国二，既然来都来了，要不就当一起来做客了？”
叶祝余：……
绿尾虹雉们绕着围栏走，这次倒没飞进来，仿佛真的只是随便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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