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家丰把老魏头斗下来之后,不但在村里当起土皇帝,还托关系找路子,把自己大儿子吕勇的户口,办了“农转非”,让吕勇去了十分有油水的种子公司当临时工。
日子别提多顺风顺水,有滋有味,
按他的想法,自己的亲家,最少一家人得是镇上的非农业户口。
决计不能说老魏头这个手下败将的绝户二儿子家的姑娘。
吕勇呢,这几年也没少按照他爹的要求,去撩拨镇上的姑娘。他在村里当“太子爷”当习惯了,把“我家有皇位要继承”的习气带到了镇上,天天流里流气招惹镇上的姑娘。
但一来他人长得不行,二来人品也麻麻,几年下来,愣是没碰着一个眼瞎(划掉,有眼光)的镇上、全家非农业户口的姑娘。
一来二去,拖拖拉拉,吕勇愣是扎上了第二个本命年的红腰带。
要知道,农村都是按虚岁算的,说起来,他今年都二十六了。
这可是不得了的大龄青年,等迈过三十岁,说不得一辈子要打光棍。
所以如今在吕家,吕勇的婚事,是头等大事。
城里的姑娘看不上吕勇,村里的姑娘吕勇看不上。
说来也巧,今儿回家路上,吕勇终于遇到了让他心动的姑娘。(魏檗:哕!)
没想到魏家大妹子,出落的这么高挑,这么水灵。
那双眼睛啊,用吕勇的话说,就那么漫不经心的一扫,登时让他骨头酥了大半。
“呸!跟她那浪蹄子姑一样。”
吕勇他娘杨梅花一开始强烈反对,但在吕勇“你是不是存心让我打光棍”的威胁,和吕家丰综合考虑之下,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并且答应第二天去魏家提亲。
“给她这个脸了!”
第二天一早,杨梅花一边不情不愿的往魏家走,一边在心里琢磨等魏波进门怎么拿捏她给她立规矩!
魏檗一家吃过早饭,魏建岭、韩云英带着魏檗往老魏头家里去。
在老魏头家门口,正好碰见要去她家的杨梅花。
这可是村支书夫人,村里的妇女主任兼计生队长。
杨梅花还没说话,韩云英先打招呼:“嫂子吃了没,哪去?”
杨梅花闻言,一副给你们做脸了的趾高气扬态度,说道:“正好找你家有点事情呢。”
魏家人听了,心里都觉得不太舒服。
魏建岭不想跟杨梅花这个出了名的泼妇纠缠,做主道:“那嫂子快进来吧,正好给我爹也说一声。家里的大事情,还得我爹做主。”
魏建岭推门进了老魏头的院子。
杨梅花第二个进去,魏檗留在了最后。
魏檗感觉,方才杨梅花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逡巡,充满审视与敌意,直觉不喜欢杨梅花。
在魏波小姑娘的记忆里,因为两家人有仇,杨梅花又泼名在外,魏波路上远远看见杨梅花都会拐弯避开,似乎并没有和杨梅花有太多交集。
魏檗蹙眉,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多心了。杨梅花对自己的敌意,约莫还是来自于吕、魏两家长久以来的矛盾。
一群人进了老魏头家的院子。老魏头一个人,正端着碗,蹲在屋檐下喝汤。
杨梅花大大喇喇,也没问主人家的意思,进堂屋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堂屋正门口。
老魏头眼皮都不抬一下,依旧“呲溜、呲溜”转着碗沿喝汤。
院子里充满了尴尬的气氛……
魏檗不想干站着用脚趾抠别墅,走进堂屋,搬出来一摞马扎,先给老魏头屁股底下放一个,再一人发一个。
大家在院子里排排坐。
杨梅花把调门起得高高的,架子拿得足足的,开口道:“跟你们说一件想不到的大好事!”
什么好事儿?
这一下,不但老魏头、魏建岭、韩云英,连魏檗都被吊起胃口,看向杨梅花。
杨梅花在魏家人目光中,得意、骄矜,脸上带着高高在上,却故作“亲民”的笑容说道:“我家大儿啊,昨天碰见你家大丫头,回家说大丫头出落得水灵,一眼相中了!我们当家的一想,建岭兄弟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就同意了。这不,今儿一早,巴巴儿撵我来跟建岭兄弟说。”
我艹艹艹艹艹!!!!!!
魏檗心里真·一群草泥马狂奔而过。
她大儿,吕勇,昨天见的那小流氓!
这大好事给你你要不要啊?!
不对,气蒙了。
杨梅花家好大儿,这好事给杨梅花她可能还真要。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魏檗“腾”的一下站起来,脸气得通红。
“呦。”杨梅花看了眼魏檗,说:“大妮儿还害羞了!”
艹!
我不是,我没有!
冷静,冷静。
魏檗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冷静,冷静,忍住给杨梅花大耳光的冲动,心中默念八百遍冷静,再睁开眼时,眼中恢复了清明。
呼出一口浊气,重新坐了下来。
这时候坚决不能闹,闹了你就是情绪化无理取闹。也不能离场,离场会丧失主动权。
魏檗平静的坐回小马扎上,静静的看着杨梅花继续装b。
魏建岭和韩云英被这个消息震得目瞪口呆,老魏头精明的脸上晦暗不明。
杨梅花得意洋洋,炫耀自己好大儿的光辉事迹:“我们家吕勇,可是非农业户口。”
“我们家吕勇,在公家单位种子公司当业务员,经理别提多喜欢他。”
“你们知道什么叫公司,什么叫经理吗,不知道吧。”
“我儿子,可是吃公家饭的,跟村里的泥腿子可不一样。”
……
可惜好大儿值得炫耀的事太少,杨梅花意犹未尽,炫耀吕家丰的本事:“我儿的事情可全靠当家的安排。咱两家如果成立亲家,肯定会帮衬你家。户口想要农转非,还不是我当家的一句话。”
魏建岭和韩云英彻底被唬住了,老魏头的神色也从屈辱不甘,变成沉思意动——毕竟家里还有两个孙子在地里刨食,那才是魏家的根。
魏檗眼瞅着魏建岭和老魏头的神色变化,垂下眼睫,她知道家里人,指望不上了。魏建岭和韩云英见识短,老魏头把孙女当成可以放上利益天平交换称量的货物。
魏檗咬紧下唇,压下和魏波共情后生出来的不甘和委屈,站起来乖巧的对杨梅花说:“大娘,您大早上过来,我给您倒茶,润润嘴吧。”说完转身进了堂屋,听着院子里亲如一家的吹吹捧捧,在堂屋里找杯子倒水。
“既然穿来了,我就是天选之子!”魏波暗自咬牙。在碗柜子的最上层,找出一个红绸盖着,一看就十分贵重的白瓷杯。白瓷杯瓷胎细腻洁白,画了喜鹊红梅的花样,是个应景的待客好杯子。
魏檗满意的勾勾唇角,倒好水,双手捧给杨梅花:“大娘,您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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