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个布偶，卖出去十个，收入五十七文钱，去掉成本三十文，一天才赚二十七文。相当于一个成年男人干一天零工。
这些布偶几乎都是黄婶子做的，黄婶子出力，她出材料和创意。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卖了钱不能让黄婶子白干。
所以这二十七文，理论上是十月和黄婶子两个人四天赚的钱。
平均一天一个人不到四文钱。
这样算下来，十月瞬间觉得这个生意不值得啦。
路上遇到杂货铺子问收不收她的这个布偶，杂货铺子一听五文钱一个，直摇头。
十月颇受打击，有点闷闷不乐。
金金是开心的，她不懂什么成本，想到今天一天就卖了五十多文，心里就开心，想着要是天天都是赶集日就好了，每天都卖五十文。
等他们也赚很多的钱，就不会被人看不起，被人欺负了。
“希望这几个布偶送到陈家之后，大受欢迎，我们下一个赶集日就能卖出去更多了。”
十月走着走着忽然说。
金金习惯性的点头。想到陈家，又摇头。
“陈家是坏人。”
虽然大哥说是遇到了歹人，被打断了腿，不是陈家所为。
可是他们在这青山县谁都不认识，也没结什么仇怨。大哥从陈家离开就被打了，不是陈家又是谁干的呢？
大哥被打的事，大哥不说，他们也不敢多问。
牛大夫说大哥得罪了陈家，一开始不敢给医治，偷偷的给药，如果不是遇见了十月姐姐，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好。
十月本不想过多打听唐开泰和陈家的事，不过既然金金起了话头，那不妨先侧面问问。
“为何说陈家是坏人？”
“大哥就是去了陈家回来的路上被打了。大哥还说不是陈家干的。我才不信，我们第一天上门拜访，在门口就被赶出来了。还把阿平推倒了。”
现在想起来金金还在生气。
“你们和陈家是亲戚？”十月问。
“我也不清楚，大哥知道。母亲和姨娘都说过可以投奔陈家。二哥说……”想到什么，金金没说下去。她本想说二哥说陈家是二哥的岳丈家，但是她觉得这个不应该说给十月姐姐听，莫名的就觉得不能说。
十月也没再继续问下去。
“哦，没关系，现在我们要去北地了，也不用投奔他们家了，但是若是有生意做，钱还是要赚的。”
十月想，唐开泰他们兄妹四个的身世，肯定不简单。要么就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要么就了解个透彻。
毕竟她背负着原身对唐开元的“债务”，不出意外的话，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要和唐开泰一家在一起生活。
有些事还是要说清楚的，否则不知道哪天就是一个大麻烦。
两人一边闲聊着一边往回走。
还没到家就看到家门口就听见家里热闹的声音。
十月加快脚步，走在前面，金金跟在后面。
进了院子，正好见到张老汉爷仨从院子里出来，三人脸上都是笑容。
“炕已经都盘好啦？”十月问道。
“是的，李姑娘，已经好了，这会儿正在生火开始烘，要用小火一点点的加热。我让杏花看着呢。”张老汉笑着说。杏花就是黄婶子做姑娘时候的乳名。
黄婶子从厨房探出头，“正好烧一锅水，待会儿趁着天亮，给三三洗洗身上。”
十月应了一声，又回头谢过张老汉。
“谢谢张爷爷。唐大哥？”
唐开泰笑着点点头。
“给了给了，唐大郎可太客气了，说好的三十文，唐大郎给了六十文。李姑娘你三天一天两顿饭，我们爷仨吃的饱饱的。老汉我都不好意思收这许多银钱，偏你们还准备了吃食带回去。可是再没遇到过这么大方的雇主了。”
张老汉声音高亢，显然是高兴的。还伸手示意十月看狗子手上的布包，里面是玉米面饼和煮鸡蛋。
“张爷爷别这么客气，不是什么山珍海味，都是日常吃食，让张奶奶尝尝我的手艺。”
“哈哈哈，好，那老汉我就不客气啦。”
刚才已经和唐开泰推让了一轮了。唐开泰也是这么个说法，又直接把吃食给了狗子，张老汉再说一遍并不是真的拒绝，只是想着十月是这家子的女主人，得说说。
“张爷爷这就对了。这几日你们辛苦啦，我们都不懂这些，也什么都没准备。这县城里打零工每天也有个十几二十文的赚头，更何况还是盘炕。不过是些吃食。”
张老汉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听唐开泰和李十月都是这个意思，笑呵呵的应了。
想着闲来有空到山上捡些柴火送来，他们这里柴火要买，一车也要十文钱的。
“杏花说还差百十来个鸡蛋，明天就能送来，你们也别着急上火。这段时日在村子里收鸡蛋，他们也知道是孵小鸡的，到时候可以到我们村子去卖。”
“行，小鸡崽孵出来，第一个到张爷爷村子去卖。”
几人热热闹闹的聊着，送走了张爷爷爷仨，看着他们身影消失在小巷子尽头，他们也回院子里。
金金忍不住和阿平大哥二哥讲自己一天卖布偶的经历。阿平向往极了，说下个赶集日他也去。然后眼巴巴的看着唐开泰，今天大哥都让他背《三字经》，他没背下来，被罚站了。
二黑子跟着他爹去收鸡蛋了，狗子也跟着爷爷忙活，小豆子今天没来，就他自己学，他不想学了，想去集市上卖布偶，结果，被大哥狠狠训了一顿。
现在想起来还怕怕的。
十月抱着三三，吃母乳的孩子果然不一样，这几天看三三脸上都长了不少肉，小小的人儿越来越有劲儿。没事喜欢蹬蹬腿，一刻不老实。
“我们三三越来越精神了。婶子这段日子也辛苦啦。”
十月冲着厨房的黄婶子说。
黄婶子从屋子里出来，有些腼腆的笑了，说客气啥。
虽然才在这呆了几天，黄婶子整个人气色好了不少，也开朗爱说话了。
“对啦，婶子，今天卖出去十个布偶，一个是十二文，剩下的都是五文钱一个。
按照咱们算的一个布偶三文钱的成本，这个集上，咱们赚了二十七文钱。
我就只出了材料和画了图，活儿都是您干的，这个钱给您一半。”
十月当着大家的面说完，黄婶子非常意外。
她从来没想过十月会想着分钱给她。
自己会点针线活，会绣个花花草草，这些哪个女人不会，在婆家娘家都没人把她做的这些儿当回事儿，现在十月竟然要给她分钱。
当初她帮忙，也就是真的是帮忙。她不想回那个家，在这边住着，总不能一天就给三三喂奶，什么都不做，想着帮着收拾收拾屋子，打打下手。
十月真要分钱给她，她无论如何不能要。
她知道这几个孩子多不容易，衣服都是旧的。唐开泰的腿还在治，十月天天琢磨着赚钱。
一家人吃的也很节省，虽然吃食上比一般人家好些，那也是因为有孩子。
“这可使不得，我就是帮忙打个下手，这缝缝补补绣个花，谁都会。李姑娘你这样就太客气了。”
十月想到过黄婶子会拒绝，毕竟这不是多大一笔钱。可是她有她的想法。
黄大叔一家其实比他们还要穷很多。
因为要去北地，从家里净身出户，去北地一路上会遇到什么，谁也不知道，他们一家三口就只有黄婶子喂奶这点稳定收入，是不是有存钱不知道，到了北地是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多存一些银钱肯定错不了。
真到了难的时候，一文钱也能救命。
而且黄婶子说是在帮忙，可若她不做，十月知道自己根本做不出来这些布偶。
黄婶子到县里大户人家找个洗衣服的活儿，运气好，一次也能赚十几文钱。
所以，无论这个布偶的生意咋样，十月都不会让黄婶子的白干的。
“婶子你听我说，这些虽然都是小钱，但是现在咱们都不容易。到了北地是什么情况都未可知，咱们积少成多。这钱你现在不要，我也会记在账上，到时候一并给你。”
唐开泰在边上听着，没有发表意见。黄婶子看向他，想让他说说十月。
他知道，这边左邻右舍，包括黄婶子、张老汉他们都误以为他和十月是未婚的小夫妻。
有时候，他也会恍惚的觉得，他们这样有商有量的，应该就是母亲说的夫妻间的相处。
但是他知道他们不是。像这种别人不同意十月的做法，来寻求他的帮助的情况，他其实有点尴尬，几乎每一次都顺着十月的想法来。
这次也不例外。
“就按十月说的吧。婶子你不要有负担，都是你该得的。”
“就是嘛，付出了劳动，就心安理得的拿钱。一点错都没有的。对吧，唐大哥。”
十月笑眯眯的说着。
唐开泰腾地一下脸红了，咳了一声，说，是的。
十月有些莫名，她不知道自己这句话哪刺激到他。这古代的男人也太爱脸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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