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溪明每年都会收到乔漾生日礼物,哪怕是分开的那几年也不例外。
越溪明出国留学的第一年收到了一个可爱的猫咪瓷器。
捏的圆滚滚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不谙世事的傻气,现在想来原型应该是白糕。
发件人选择了匿名,但越溪明笃定这个人是乔漾。
那年乔漾刚离家出走,断了与所有亲朋的联系。
后来越溪明甚至抽空回去了一趟,但乔漾的那位alpha母亲对此缄口不言。
直到收到那只胖猫,她才相信乔漾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第二年乔漾送的是一匹精美的白色云锦,绣有繁复的云纹与飞鸟。
越溪明得知了一些关于乔漾的消息,不知真假。
第三年乔漾寄来了一条项链,花形吊坠上镶嵌的欧泊石在灯光下是绚丽的彩色。
越溪明没办法给出回礼,她攒了三年的礼物找不到那个收礼的人。
也是那一年,她决定提前完成学业归国,无论如何也要见乔漾一面。
现在是第四年,正常情况来说越溪明应该还在国外,而乔漾送她的生日礼物会在不久后寄到。
可眼下乔漾失忆了,越溪明只好亲自上前讨要。
她说完就起身,轻轻把乔漾推开。
后者切实地表现了什么叫做呆若木鸡。
从听到越溪明讨要生日礼物开始就愣愣的,眼睛不眨、毫无反应,连带着看人的眼神也变得有些怪异。
越溪明不明所以,但也没多问。
她现在面对乔漾只能见招拆招,再多看点狗血漫画以期望能够与她同频。
这次来工作室主要是为了收货,她订购了许多布料,还从家里打包了一些带过来。
见还要等待一段时间,越溪明索性拿出一套茶具亲手给乔漾泡了杯茶。
比起乔漾简单粗暴的泡茶方式,她的动作更加专业细腻,甚至堪称赏心悦目。
室内氤氲的茶香沁人心脾,如同潺潺流水,轻易带走人心中的浮躁和烦闷。
乔漾先是警惕地嗅了嗅,没闻见什么怪味。
然后又见越溪明慢条斯理地抿茶,她才端起来咕咚喝了一大口。
越溪明挑起一点嘴角,似笑非笑地问:“怎么,看着我泡出来的茶还觉得不放心?”
“我是那种人吗?”
乔漾毫不犹豫地点头:“是!”
她也是在无数次实践中才看透了这个人的本质,就是个芝麻汤圆,坏得很!
没过多久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是前来送货的工人。
越溪明再想逗乔漾几句也没办法,只能认真开始工作。
她平时就有收集各种布料的习惯。
因此送来的货种类繁多,需要将它们分门别类,然后放至相应的区域。
这项工作需要花费很多时间,越溪明又有些强迫症,不肯将其交给自己的助手,只能亲自来整理。
她倒是不觉得麻烦,只是害怕乔漾无聊,还特意翻出来一盒草莓糯米糍给她当零食。
越溪明忙活大半个上午总算收拾好了。
原本空荡荡的工作室里面多了许多颜色各异的布匹,好歹便显得没有那么冷清了。
更出乎越溪明意料的是,乔漾在这期间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乖乖地缩在沙发上画画,并且干掉了大半盒草莓糯米糍。
很安静,就像是刻意不打扰她工作一样。
越溪明翘了翘嘴角,朝沙发上的乖巧青梅招手。
那人便狐疑地凑上前,先盯着满柜子的布料打量半晌,又偏头闷闷地开口:“我可不想做你的模特。”
越溪明抽开一个带锁的柜子,从里面取出一匹流光溢彩的云锦。
当年收到的礼物,她始终没想好该用来裁制怎样的衣服,就一直妥帖地保存在身边。
她也不知道什么才是能让乔漾恢复记忆的“钥匙”,只好用笨办法。
挨个试一遍,万一能触动乔漾呢?而这也是她带乔漾来工作室的目的。
她轻轻抚过柔软的锦缎,眼中有些许笑意:“你记得这匹云锦吗?”
乔漾拧眉,十分不满地开口:“当然记得,这是我送你的。”
越溪明倏尔眨眼,刚想追问就见乔漾抬了抬下巴。
“那时我被你丢弃在家,抱着女儿思念成疾,于是——”
越溪明拿起没吃完的草莓糯米糍就塞乔漾嘴里,成功把那张胡说八道的小嘴堵住了。
还在收拾垃圾的工人一惊,没想到自己能听到这么劲爆的八卦,差点没让手里的纸箱滑落下去。
越溪明无视乔漾“嗷呜嗷呜”的抗议,面无表情地把云锦锁进柜子里。
又抽出纸巾递给乔漾,若无其事地邀请道:“中午去我家吃饭吧?”
她俩相处的曾经,乔漾当真不记得一点吗?
越溪明偏不信这个邪。
乔漾拿纸巾擦嘴巴,然后自然地揪住越溪明的衣袖,准备跟她一起走。
“哼,看在你请我吃饭的份上,原谅你了。”
居然这么轻易就原谅了?
送货的工人见这是一个烂瓜,十分无趣地离开了。
而越溪明直接领着乔漾来到了她儿时的家里。
那是一个比较老旧的别墅区,但是保养的很好。
花园里的花枝修剪得当,小路上也没有苔藓与污渍,看得出来是被主人家精心养护过的。
越溪明的生命中大概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在这里度过。
那时她家与乔漾家只有一墙之隔。
也就是说,她记忆中的大部分时间都与乔漾在一起,直到后来乔家搬走。
眼下这栋房子只有越溪明一个人住。
回家之前她便已经拜托管家准备好了饭菜。
新来的管家是一个干练的女子,越溪明和乔漾刚出车库便匆匆迎出来。
她先是朝越溪明微微欠身:“小姐。”
随后又看向她身后的乔漾,询问道:“这位如何称呼?”
越溪明还没开口,乔漾便先上前一步。
她平静且自信地抬头:“我是她的妻唔——”
话音被掐灭在越溪明的手心里,后者一手挟持着乔漾的腰,一手捂住她的嘴。
礼貌地微笑:“是一起长大的朋友,姓乔。”
小青梅一个没看住就四处造她的谣,看来以后得时时注意。
管家琢磨不透这两人的状况,只能先几步在前面带路:“两位小姐这边请。”
乔漾落在后面,好不容易扒拉开越溪明的手,便抱胸冷笑道:“呵,我就这么让你拿不出手吗?”
竟然不肯让旁人知晓她俩的关系!
越溪明也笑,不过她语气特别温和,甚至温和得教乔漾感到害怕。
“你以后会感谢我的。”
如果能恢复记忆的话,她大概能看见乔漾炸毛到把自己关进家里,一个星期都不敢面对现实。
一定非常有意思。
管家没有多问,恭敬道:“小姐,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请问现在吃吗?”
越溪明摇头,拉过正在四处好奇张望的乔漾,指了指隔壁已经空置的房子。
“我们两个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里。”
准确的说是在那道树篱矮墙之下。
乔漾斩钉截铁地答:“我记得。”
越溪明心中顿时升起不妙的预感,回答得这么果断,肯定不是她想的那种“记得”。
果不其然,下一秒乔漾就开始叭叭:“当初我随母亲前来拜访,恰好和你撞上。”
她眉眼一低,语气饱含哀切:“你说我是你见过最漂亮的omega。”
管家差点没控制住脸上的表情,不禁多看了乔漾一眼。
而越溪明怔了片刻,总觉得乔漾描述的场景和台词在哪里见过。
乔漾恍若未觉,吸了吸鼻子后继续道:“你把我推到墙角吻唔——”
她还是没说完,这次越溪明眼疾手快,再度捂住了乔漾的嘴。
毕竟再让乔漾说下去,她和乔漾都该名节不保了。
乔漾象征性地挣扎几番后放弃了抵抗,转而呆立在原地。
她双眼无神,眼尾微红,看着就十分可怜。
属实是演技更上一层楼,搞不好能直接进军娱乐圈。
这一番动作下来倒像越溪明心中有鬼,所以反应得这么快,还连续捂嘴两次!
管家禁不住后仰,惊讶地盯着越溪明。
越溪明:“……”
她脑仁忽地疼得厉害,低声向管家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句话听起来尤其苍白无力。
“我知道,”管家收到过充分的训练,表现得善解人意:“小姐想吃饭的话随时吩咐。”
她说完就匆匆离开了,给这俩人留出足够的空间,生怕自己再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既然外人都已经走了,越溪明便开始准备秋后算账。
她眼睛里盛满了笑意,恰如一只带露的梨花。却以不容拒绝的力道将准备溜走的乔漾拉住。
她慢条斯理地开口:“来说说吧,我那时候是怎么亲的你?”
乔漾奋力想拽出自己的手,奈何这个看似纤细的alpha力气大得惊人,有种不说就不放手的架势。
她现在就像一只被强行绑架回家的小猫,根本挣脱不开“坏人”的桎梏。
只能不情不愿地开口描述:“当时你把我推倒在墙上,扼住我的手腕,然后低头……”
声音变得越来越小,最后微不可闻,反倒是耳垂有红晕悄悄爬上。
越溪明自然不肯放过她,平静地看着对方的眼睛,接着问:“然后呢?”
她倒要看看乔漾能描述出个什么样的花来。
乔漾支支吾吾:“然后、然后……”
她偏过头,根本不敢看越溪明,脸颊已经被羞耻感蒸出大片红晕。
越溪明轻笑了一声:“嗯?”
意思是怎么不继续了?
乔漾在心中暗骂此人满肚子坏水,被抓到一点把柄就会被她像团子一样繁复揉搓,榨干最后一点价值。
她只能咬牙,硬着头皮继续说:“然后你抚摸我的后颈、吻我,撬开我的唇……”
寥寥几句描绘出一个香艳的画面,哪怕是越溪明心跳都快了半拍。
但没说完,乔漾突然飞快地撞进越溪明怀里,整个人贴上去、抱紧了,根本不给后者反应的时机。
以至于把人撞得踉跄一步,不自觉地回抱住她,才终于稳住了平衡。
乔漾委委屈屈地蹭了蹭越溪明,把脸埋在她颈窝边嘀咕:“我都抱你了,还要怎么样?”
秋日的阳光如此绚烂,但是并不刺眼。
怀中人的头发蹭得她脖子痒痒,拂过皮肤的湿热呼吸则让她浑身发麻。
越溪明微微眯起眼睛,竟觉得像是回到了十九年前的午后。
那时候乔漾也是从天而降,直接扑进了她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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