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念响又使劲抓挠了一下脸上的红疹,他似乎难受极了,低下头,两手并用,狂乱地抓着自己周身四处。


    “好痒,好痒好痒……”


    我看着他脸上被抓烂的疙瘩破皮流脓,混着鲜红的血丝,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这样作践自己,又是何苦……


    冀邢没有因为他自甘堕落而放过他,反而变本加厉地纠缠,所以我想不明白,章念响这么做的原因究竟是为什么?


    系统:【因为冀邢跟他说过:得不到他的心,得到他的身体也是一件美事。章念响死不成,只能用这种方法来报复对方。他想把自己变成冀邢的噩梦,冀邢越痛苦,章念响就越快意。】


    我:……


    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措辞来形容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行为。


    说他傻吗?


    他又不是那么特别傻。


    好歹踩住了冀邢的痛处,真正让这个无耻的男人得到了一点报应。


    说他不傻吗?


    他又把自己弄成那么副鬼样子。


    《薄命人》、《薄命人》我反复咀嚼着这三个字眼。


    突然眉头一皱:【章念响,他寿命恐怕不长吧?】


    系统:【是的。】


    【他还有多久好活?】


    【没多久了。】系统叹了口气:【再过一个月,他就会被这个脏病折磨至死。】


    是吗。


    那他如果死了,闵闪闪怎么办?


    章念响不是宣称很爱她吗?


    现在是跟冀邢互相折磨玩嗨了?


    完全忘了心上人是谁?


    【章念响是爱闵闪闪的,但是他也快挺不下去了,死亡,对他来说等同于解脱。】系统像是怕我想岔什么,连忙解释道。


    【我知道。】我捏了捏指骨,垂眸听着关节活动的脆响,有些讽刺道:【他以为这样的慢性死亡就不算自杀?】


    【首先,病毒是他主动染上的,而不是被迫、或者不小心,定性为自杀,没毛病吧?】我点开系统面板,将薄命人那本书拿出来,继续翻开,一目十行地看。


    找到重点内容,圈出来,继续道:【这里冀邢说了,他要是真自杀成功,就让闵闪闪给他陪葬。】


    系统:【是的,没错。】


    【所以?】我把手一摊,【章念响在想什么?】


    系统:【他估计想把病染给冀邢,带着他一起死?】


    【是吗?】我又翻了一遍薄命人,【章念响现在不知道冀邢做药人的事。】


    系统:【书里说冀邢每次都人模狗样的回来,所以章念响大概率是不知道的。】


    【他就不疑惑冀邢为什么一直好好的,没被他传染?】我把书扔回书架,问系统。


    【疑惑应该是疑惑的,但是饮沉你有没有想过,章念响现在已经染上了这个治不好的病毒,也没法了,他只能等死。】


    我:【那到时候冀邢没死,他却先死了——章念响现在心里应该很乱吧,或者,他也很急?只是没找到应对当下绝境的方法?】


    系统这次没立马回答:【饮沉。】它突然严肃地叫了我一声。


    我抬了抬眉眼,看向正前方的系统面板:【你说。】


    【你是不是已经在物色第三个主线任务对象了?】


    我被问得一怔,盯着系统面板发了几秒的呆,随即眨了下眼睛,回过神来:【有那么明显吗?】我笑了笑。


    系统:【章念响现在好比一颗坏掉的定时炸弹,你拆到了点子上,炸弹也许就停止倒计时;你要是拆不到点子上,那他能连你一带炸了。】


    【切记切记,辅佐对象一经绑定,永久不可更改,除非你死亡,换下一任宿主来。】


    我听进去地点点头。


    可背包里的速清丸,简直就像是为章念响量身定做的涅槃重生道具。


    【如果还给他一个健康完好的体魄,那章念响,又会选择怎么做?】


    给他药,他也许不会死。还有翻盘的机会。


    不给他,章念响就只剩下一个月的寿命。


    系统真是打得好算盘,上来就把虐文主角的生死脉门丢我手里了。


    从某种意义上,算是断绝了我拿无能为力当借口的后路。


    而从道德层面上讲,没有人愿意当一个见死不救的冷血坏人。


    于我来说,只是动动手指的简单事。


    如果怕受牵连,完全可以披上马甲,以假身份相助。


    所以这烫手山芋,究竟是接,还是不接?


    【我再想想吧。】


    我站直身体,有些烦躁地踢了下酒罐子。


    罐子嘭一声被踢出半米去,摇摇摆摆地又撒了好些酒水出来。


    *


    这章念响倒是个行动派,下午我睡了个回笼觉出来。


    就发现隔壁屋子空了,章念响整个人,连同他剪了一屋子的大红囍字一齐消失不见。


    甚至我藏在花瓶里的画册都被他翻出来,撕了个粉碎,碎片堆撒在我房间门口,上头小人被撕裂的笑脸和歪七扭八的肢体图案叠放在一起,十足的滑稽。


    还有冀邢丢在门槛洞里,又被我抠出来送给他的药盒,也翻着盖子压在碎纸片上。


    里头的药膏被太阳晒得有些化了,血水一样流出来了许多。


    怪人一个。你说他软弱吧,他在某些方面又比一般男人都能忍;你说他能忍吧,嘿,他还来脾气了!


    我心里腹诽得不行,胃里更是翻搅得厉害。


    真有些饿了。都快忘了自己上顿饭是吃在什么时候。


    现在还是白天,街上大概率没几个人。


    我揉着肚子,正有些纠结要不要出去。


    院子里的大门门板突然嘭地一声再次倒了下去。


    一个熟悉的身影,大喇喇地出现在我视野中。


    “原来你在这啊,害我找得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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