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梦野久作内心有一句“智障”不知当不当讲。
然而比起批判他人, 他自己目前的处境明显更前途未卜一点。一路上被雪名阵带回家,他很难抑制心中的惴惴不安——
一直以来,异能力虽然令他蒙受许多痛苦, 但时至今日,却是他唯一的自保能力。
他忍不住想,对方是否正因自己之前的故意袭击而记仇, 如果计划报复, 他要怎样在失去异能优势的前提下, 保护自己……
然后他嘴里就被塞进了一块微凉的方形糖块。
“?!”
梦野久作大惊失色, 想要吐出来,却被对方托着下巴被迫嚼了两下:“方才才想起来,先前开门时, 你是否想攻击守在外面的门卫?你我初次相见, 面对并无恶意的我,你也同样选择了使用异能力。”
……果然是想报复他吗?!这糖里, 是不是有毒?!
他越发害怕,透过逐渐水雾模糊的泪眼,看到对方正用一种看待科研课题般的目光凝视他,更加肯定了他“糖里有毒”的猜想。
雪名阵完全不知道这小屁孩在阴谋论些什么,只是一边观察一边道:“打孩子总是不好的。但不在孩子犯错时给予适当的惩罚, 似乎也不能起到足够的告诫作用……”
好比芥川兄妹, 这几天又有“只要训练不死,就往死里训练”的架势, 搞得他都想效仿魏尔伦找N麻烦那样, 去找魏尔伦麻烦了。
好在他啥都不多, 就是时间最多,闲得无聊时琢磨出了一个新点子:
“前些时日, 我看到一则海外视频。厨师以特殊手法制作成的饴糖,据说有‘吃下后、感觉糖在打嘴’的奇效。我便做了一些……如何?吃起来够不够黏,的确有打嘴的感觉吗?”
梦野久作:“…………”
你有病吧!!
说真的,这种奇怪的大叔,为什么会讨上司欢心啊!还一转钱就是那么多个零!难道就是因为大叔会做黏牙饴糖吗?!
甜美的滋味在口中化开,小孩儿本能地嚼了两下,正要开口骂人:“……”
……牙,牙黏在一起了!
他脸上的惊慌顿时换了一种意味,使劲一用力:“——QAQQQQQ!”
“嗯?”雪名阵惊讶地看着梦野久作忽然流出大滴大滴的眼泪,连忙伸手拨了下幼崽的下巴,“怎——呃,你……换牙了?”
被黏掉两颗乳牙的梦野久作:“……QAQ!!!”
这个混蛋大人!是故意的吧!绝对是故意的吧!!好恶劣啊,故意欺负小孩子!!
“抱歉抱歉。”雪名阵难得地有些手忙脚乱。
他虽然时常做些天马行空之举,但像这样当真造成伤害的,还真是第一次,当然也有可能是梦野久作的确在换牙的年纪,松动的乳牙被饴糖一黏……糟了糟了,这孩子哭得更厉害了!
他连忙对着前排驾驶座上的司机道:“不急着回公寓,还是先去医务室吧。我跟森先生汇报一声……”
编辑短信,发送,不过是半分钟的事。
首领办公室里的森鸥外正想着:不知雪名先生现在有没有见到Q,神明与[脑髓地狱],哪一种力量更强D……
手机嗡鸣,蹦出一条短信:
【抱歉,森先生。开了一个小玩笑,没想到将Q的牙齿弄掉了两颗。目前正带他前往医务室补救。他有什么过敏药史吗?】
森鸥外:“…………”
他忍不住侧目看了眼挂钟:……这才过了多久?
雪名先生见到Q有过五分钟吗?牙都弄掉了??
你才是脑髓地狱吧雪名先生!!
·
理智圆滑如森鸥外,当然不可能将自己的腹诽发给雪名阵看。
于是结束检查后,雪名阵很自然地继续将腮帮子肿肿、金豆子直掉的梦野久作带回了公寓,对着等开饭的幼崽们介绍了下新人:
“……未来一段时间,梦野会和我们一起居住。他的异能力可以对伤害他的人造成精神影响,总体来说是个很纤细脆弱、需要小心照顾的孩子呢,这几天就和我住一屋吧。”
梦野久作:“???”
不要!他不要!他一点都不纤细脆弱,搁在哪都能活,完全不需要特别照顾!
但他的抗拒无用,捧着空碗的中原中也眼神也从一开始的惊疑不定,变成了“哦,这样啊,那同情Q这小子一秒”。
确认Q多半造不成伤害,中原中也又有了催饭的心情:“好饿啊阵!饭还没好吗?”
——已经完全变成不孝长男的模样了呢,中也。
雪名阵对于这种程度的依赖颇为受用,心情愉悦地拐进厨房加速烹饪,端上菜肴后又给梦野久作单独做了份入口即化的羊羹、几块和果子,以慈祥的目光看着桌边的幼崽们吨吨狂吃:
“方才我还接到一条短信,是隔壁黑衣组织发来的。说是随时欢迎我回去看看——我准备这几天抽空回去一趟,看看以前认识的几位老朋友。”
“咳——”中原中也一个猛呛。
“不要把这种事说得和回娘家探亲一样啊混蛋!”
芥川兄妹的反应却和他截然不同:
“什么?先生要去东京吗?……在下,在下虽然也很害怕东京,但是如果先生要去的话,请让在下陪同吧。”
“不可以不出这次差吗,先生?”
中原中也:……?
说真的,芥川一家都好怪啊!
身为今年新升职的干部,他也没空跟芥川兄妹争辩“你一个横滨人,去东京也害怕”,飞快把饭扒完就匆匆告别,赶去工作。留下芥川银用那种“要出差的成年人真的好辛苦”的忧郁眼神看着雪名阵:“需要我准备战术背包吗?”
“???”还要准备战术背包?梦野久作实在忍不住迷惑,连开口说话会漏风都忘了:“豆京有森莫好怕的,尼连深首领都不怕。”
“这样吗。原来梦野不知道。”芥川龙之介升起了身为二男的责任感,“那么今晚,就由在下为你说些床头故事吧。”
梦野久作:“??”
天真的梦野久作忸怩了两秒,败在“从未有人给我说过睡前故事”的小期待上:“好哦。”
…………
芥川龙之介,着实有文学上的天赋。
原本没那么可怕、最多只会造成精神重创的案件经他一润色,顿时变成了惊悚恐怖类文学,且其叙述时语气平静,词藻平实,令人不禁就产生一种“这个故事非常现实,很可能今晚就发生在我床头”之感……
梦野久作一晚上没睡。
第二天被雪名阵挖起床时,他眼睛里的星星仿佛都没那么饱满圆胖了,带着一种蔫了的颓丧感,被雪名阵套上厚厚的衣服时,也没了抵抗的劲头。
就这样被裹成一团胖球,梦野久作被雪名阵抱下了床。还没来得及细品这久违的、被当做普通孩子溺爱的过程,就听转去厨房的雪名阵遥遥地道:“我已经和C先生说好了,这次回黑衣组织,会带你一块去。C先生还专门准备了一套别墅,据说离帝丹小学和初高中都很近……”
“……”梦野久作呆滞了。
如果这些话放在刚认识的时候听,他可能会一言难尽地吐槽“没病吧黑衣组织的Boss,准备别墅也就算了,特地挑离小学、初高中都近的地区,难道是想凭借孩子上学方便,把这家伙长久地留下来吗??”
但现在,他在意的点是:
……去东京?东京??
这就好比前一天晚上才看过寂静岭,第二天早上就被通知接下来要去寂静岭呆个几天……恐怖故事照进现实,惊悚程度噌噌翻倍。
但他依旧没有拒绝的权利,被雪名阵以“为什么不刷牙洗脸呢?难道是要我帮忙吗?啊,久作真是太会撒娇了”的眼神看了几秒,他还是硬着头皮洗漱、吃饭,然后坐上通往冥界……通往东京的车。
开车的人是个茶色头发的姐姐,冷白的皮肤,人也显得冷冰冰的不好讲话,看起来就很像龙之介故事里说得那种杀人犯或者被害者……
梦野久作吞了下口水,抱紧手里的娃娃,不由自主地挪着屁股,往临时监护人的方向坐了坐。
对方高大的体魄从之前的极具威胁性,变成了好有安全感。
梦野久作的手臂外侧紧紧贴着雪名阵肌肉结实流畅的手臂,以前所未有的乖巧,听大人们之间的对话:
“雪莉?对吗?明美给我看过你的照片,可惜之前一直没有时间接触。明美的代号决定了吗?”
雪莉谨慎的目光从后视镜里瞥了眼梦野久作,并未因对方此时笨拙粘人的可爱形象放松警惕,依旧不冷不淡地道:“嗯。Miltonduff,弥尔顿达芙。”
雪名阵眉心一皱。
“?”雪莉顿时敏感地抬了下眼,“有什么问题吗?”
雪名阵沉吟:“名字好长。”
已经在心里掠过无数个谍战剧本的雪莉:“……还是喊姐姐明美就行了。”
……这个家伙行不行啊,为什么这么不可靠的样子。
雪莉正在心里敲着边鼓,又听雪名阵以和方才说“名字好长”同样沉静的声音道:“那么,能说说原因吗?”
“那位C先生忽然向我发来招募的短信,作为S级保密成员的你亲自来接我……”雪名阵迎着雪莉微微愣住的眼神。“……开车看前面,雪莉。”
这孩子,行不行啊,为什么这么不可靠的样子。开着车还看着后视镜发呆……雪名阵谨慎地检查了下梦野久作身上的安全带:“做出这么多有违常态的举动,一定有其必然的原因吧。”
雪莉:“……”这家伙到底是可靠还是不可靠啊,“的确。你不知道吗?在赤井秀一叛逃之前,曾截胡过一项任务。”
“任务内容是‘与菲茨杰拉德接触,拉拢或杀死’……就是你和波本原本接下、又被他抢走的那项任务。”
“他接走后不久就设局叛变,这个任务又交给了朗姆的手下执行……最后结果是惨败。”
组织折腾了小半年都白费功夫,可雪名阵不知怎么的,办了个服装品牌而已,就莫名其妙地和Guild搭上了合作线。这岂不等同于又给港口黑手党拉了一个强力外援?
雪名阵:“……”
那倒也没有,菲茨杰拉德和森先生现在仍保持着互上眼药的关系,每天较着劲想找出对方的错处,以证明对方不坏好心……反正内卷到最后,赢家是他,他乐得看戏就是了。
“除此之外……”雪莉心不在焉地将车驶出柏油马路,钻进荒芜的山区里,“研究所出了一些事,有四名研究员离奇死亡了。”
车内响起一声小小的悲鸣,是梦野久作没忍住哼唧出来的。他绝望又恐惧地看着车窗外越发荒僻的环境,使劲把自己往雪名阵的方向挤。
芥川他们……说得是真的!东京这里,真的走到哪、做什么事,都能遇到杀人凶手!
怎么回个娘家还要破杀人案啊,梦野久作的眼神疯狂四处乱瞟,试图找到锋锐的东西随身携带,以图自保。
雪名阵:“……”睡前故事的效果会不会太好了。
他换了个姿势,安抚性地伸手揉了揉梦野久作的脑袋,把小孩揉得一仰一仰的:“和异能力有关吗?所以才想到找我来调查?”
“嗯。原本这次的事件,Boss准备派Gin来查,后来三组成员研究出的仪器在现场探测出了异能力的残留痕迹……”雪莉抿了下唇。
想做出这种研究成果,无疑需要异能力者的“配合”。雪莉并不想谈及人体试验的部分,至少不能在孩子面前提及,只是隐晦的提醒:“这孩子应该没有异能力吧?有的话,稍微小心一点。”
有些研究员丝毫不在意人命的价值,只在意自己的研究课题。雪名阵不是个好下手的对象,但一个看起来无害的十岁孩子,无疑会让他们盘算起不该盘算的小心思。
梦野久作:“?……QAQ!!”
放开他!!他要跳车!!
…………
离开主干道,他们又行驶了十来分钟。进入研究所后,雪名阵大致观察了下内部环境,不禁想起了上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副本,横滨某地下军事研究所。
话说起来,真是好久没开过副本了啊……
雪莉:“每个研究员的死因都不相同。有的是自己做研究时,不慎弄破了有毒溶剂的试管,有的是在沐浴时不慎滑倒。基本都是意外,只有一起是自杀。因为研究室监控严密,他是在浴室里用花洒的水管自尽的。”
雪名阵:“呃,他们之间有什么共同性吗?”
“人缘不好算不算?”雪莉抱起手臂,站在停尸房内,“还有,出事之前,他们好像都有些精神恍惚。可我们做了药检,他们体内没有药物残留。”
雪名阵:很好,没有其他想法了。
他一贯懂得偷懒……灵活调用下属,将研究员的尸体拍照后发给绫辻行人:【看看这案子。】
【?】
绫辻行人的短信回得飞快:【在黑衣组织的地盘?】
【为什么帮黑衣组织查案子,你是不是忘记自己是警方了】
【等着,现在没空,我在找一只三花猫。】
“……?”雪名阵十分迷惑,【你准备养猫?】
绫辻行人:【不养,有空再聊。】
与此同时,武装侦探社东侧的小巷里。
化成一只三花猫的夏目漱石莫名恶寒了一下,炸起蓬松的毛毛打了个哆嗦,又舔了舔三瓣嘴,端庄矜持地在长椅上坐下。
异能的光纹闪过,他变回原本绅士的模样。头顶的礼帽整洁精致,手中拄着一根笔直乌黑的手杖。在听见巷口传来的脚步声时,耳朵敏感地动了下:“让人久等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哪,种田长官。”
“抱歉。书页遗失后,总觉得手头上的麻烦事多了很多,”种田山头火拎着一价格昂贵的见面礼,走到夏目漱石身边坐下,“……遇到的奇葩事也多了很多。”
比如港口黑手党首领最青睐的部下其实是警察啦,再比如港口黑手党首领新培养的继承人是警察的养子啦……
种田山头火的神情逐渐麻木,但尽职尽责的性格令他很快重新整肃起来:“还记得森鸥外用以交换异能开业许可证的情报吗,夏目老师。”
“嗯……”夏目漱石的神情同样变得沉凝,“京极夏彦曾在离开横滨前找过他,谈话中透露出自己有了新的合作者,对方手头持有足以改变现实的异能造物。凭借书页,他一直以来的野望或许能够更进一步,不单只是成为不死不灭的妖魔,而是成为与神明比肩的妖魔共主……”
京极夏彦本身就极难对付,在未持有书页的情况下,便能与绫辻行人平分秋色,甚至偶尔略胜一筹——毕竟绫辻行人有人性,而他没有。
现在又有了持有书页、能力足以被他看上的合谋者……
夏目漱石思索着,指尖轻扣手杖:“原本还以为,横滨仍有几年的时间发展,现在看来,平和的现况大概熬不过今年初冬。”
“我建议将太宰先调回境内,种田长官。即将袭向横滨的风暴,怕是比境外的任何一桩麻烦都要棘手。”
邪恶……总是无孔不入。
种田山头火点头表示会回去考虑这个提议,很快便在手下催促的来电中起身告辞。
夏目漱石将见面礼安置好,重新化身为三花猫回到武装侦探社,舒适地在窗口阳光中卧下后,温和又珍视地看向正在打闹的侦探社社员以及叽叽喳喳的小孩们。
这样闹腾又平和的景象,不正是他所追求的平——啊!!!!办公桌!!为什么这里会有办公桌!?!
夏目漱石骤然起跳,弓着背炸成一团三花的猫球,看着头顶办公桌行走于社内的织田作之助,宛如看到正在自家菜地里横冲直撞的野猪,或某种糟糕的木马病毒:“哈——”
如果不是性格使然,他大概会哈出一句“走开啊、别动队的病毒”或者“滚出我的武侦社、这最后一片净土”,然而当下,他也只能毫无反手之力——或者说佯装毫无反手之力地被前·Top Killer轻松抓住:“……嗯?的确像幸介说的那样,是只公三花猫。”
夏目漱石:“…………”
无孔不入的不光有邪恶,还有别动队。
幸介:“是吧是吧?我们查过了,这种猫很值钱的!前段时间附近又出现过飞车党抢宠物的情况……所以说,你有什么好办法能保护一下咪咪吗?”
织田作之助迟疑,不太确定道:“我可以申请一下防具,但不确定会不会批。应该可以,毕竟辻村小姐也给队里养的猫咪申请过防具。”
夏目漱石:“……”
防具?什么防具?——那些戴在猫咪头上的办公桌吗??
织田作之助:“那我就将小咪带回别动队吧。到时候审批一过,立刻——”
夏目漱石一个灵活扭身,离弦的箭一般冲出武装侦探社:感谢,但是完全不需要!
·
夏目漱石如何痛苦于最后一片净土被侵入,雪名阵并不清楚。他根本没想过猫眼看世界,世界大不同,夏目漱石居然阴差阳错在未进别动队的情况下,就承受了本不该承受的真相。
此时的他只是一丝不苟地将尸体、事发现场统统拍照,和调查资料一起打包丢给绫辻行人,随后便无事一身轻地离开了研究所。
“你看,也不是那么可怕对吧。”雪名阵安抚梦野久作,“等回到公——”
“嘭!”
轿车猛然刹车,感觉到自己撞上什么的雪莉慌张下车,旋即白着脸回头:“尸体,在这里。”
才稍微放松点神经的梦野久作终于绷不住了,哇地哭出声:“为什么、离开了研究所,还是有尸体!该不会有变态杀人魔,一路跟着我们吧?!”
可是,他们一直开着车,那个杀人魔是怎么一路跟着他们的??
此时再看外面黑洞洞的夜色,驾驶座打开的车门,梦野久作死死勒住雪名阵的胳膊:“门……快把门关上!不,那个雪莉,你快点上车!!”
车外变得恐怖起来,梦野久作感觉站在车外的雪莉随时都有可能被袭击了,到时候变态杀人魔就会从驾驶座的车门探入——
“喂!前面的车是怎么回事?这里不可以随意停——”
梦野久作宛如惊弓之鸟:“哇啊啊啊——”
刚下车的伊达航:“……”
怎么还有孩子的声音,还叫得这么惨,不会真有什么问题吧?
尽忠职守的警察先生立即摸出配枪和警员证,迅速地靠近前方违规停靠的车辆:“怎么回事——这,尸体?!”
雪莉冷静下来:“我刚刚正常开车,没想到忽然撞上什么东西,停下车就看到这具尸体倒在这里了。”
伊达航警惕地看着雪莉,确认对方并未携带武器,且似乎并无战斗能力,才转头看向坐着小孩的车内:“别担心,我是警察——”
梦野久作哽咽:“警察就不会杀人了吗?浓眉头、大方脸,你看起来也很符合犯人的特征啊!”
伊达航噎住,这还是他头一次被人如此评价。雪名阵则好奇地询问:“在梦野眼里,犯人都有什么特征呢?”
梦野久作:“有手有脚。”
东京是个可怕的地方,他都听龙之介说了。这里的女人有时候其实是男人伪装的,老人也可能是妙龄女子。即便嫌疑人坐在轮椅上,那也不代表对方真的不良于行……真的是只要是个活人,都有可能举起杀人的镰刀!
伊达航:“……这孩子,对世界的警惕心会不会太强了点。”
但不管强不强吧,总之这一趟警局是跑不掉的了。被半强制地请上警车时,雪莉整个人都变得不甚自在:“不可以,Gimlet。”
她压低声音:“组织的做派,一向是只要沾了警方,或者在公众场合暴露出有可能被揭穿身份的马脚,都会被直接处决——”
“这样吗。”雪名阵沉思片刻,摸出手机,开始编辑短信。
雪莉还以为对方是要走别动队的关系,将他们三人捞出来,目光刚刚安心下来,扫过手机屏幕:
【C先生您好。有位友人在东京警视厅加班,我准备去探望他,本想请雪莉陪同照顾一下孩子但她似乎不太乐意……真可惜,难得这孩子主动亲近某个人。】
雪莉:“…………”
这什么告小状的语气??
不对,怎么可以向Boss发送这样的短信,这岂不是不打自招——
“嗡——”
手机不期而响,宛如死亡宣判的丧钟。
雪莉瞳孔微缩,后背的衣物悄然被冷汗湿透,三秒后才强迫自己冷静地拿起手机:
【既然那孩子只亲近你的话……Gimlet的要求,你配合一下。目前不确定这个孩子会不会是第二个芥川龙之介……注意不要暴露自己身份,雪莉。你姐姐能做到的事,你也能做到的,对吧?By朗姆】
雪莉:“…………”
第二个芥川龙之介?谁?这个看起来戳一下就会炸裂的小哭包吗?
组织是不是把雪名阵当做会下金蛋的公鸡了啊?随便带个什么立马就感觉是个大礼包?
还有,“姐姐能做到的事”,什么事?是指卧底吗?礼貌询问.jpg
她麻木地跟着雪名阵坐上警车,一路甚至还能听到雪名阵再度举起撬墙角的锄头:“——伊达警官,对于未来就业有什么理想抱负吗?对于横滨这座城市怎么看呢?”
不怪他在路边见个人都想撬,实在是这位偶遇的警察先生待开发技能太过诱人——
没错,现在的APP,已经能提前看到角色的待开发技能了。
这还是前段时间为了帮助茜茜,升级N的技能时发觉的新技能树:每当研究所取得一定的研究成果,便会累积积分,到达一定档位,即可选择一名研究员升级技能。
他之前为宫野艾莲娜这位领头人升了下技能,虽然没能提高[天使的拥翼]对研究进度的加速效率,但多出了一项小技能:
【[洞悉之眼]:持有宫野艾莲娜该角色的使用者,可洞悉角色的待开发潜力】
而根据这项技能,他借着坐在后排,随意扫了下这位警察先生的面板,蹦出这么一条待开发技能:
【[平凡口口]:口口口口口口。伊达航将对所处地图造成:交通事故发生几率降低50%的全图限制效果】
口口见得多了,这还是第一次在技能名上就出现口口的。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全图的交通事故发生率-50%!
上一次他见到如此优秀的面板,还是在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身上。
这两人的待开发技能都是在戴上办公室头盔后不久解锁的,名字虽然不同,前者叫做[璀璨一瞬],后者叫做[さようなら](sayonara,真正意义上的永别),但技能描述都是:
【口口口口口口。当松田阵平/萩原研二在场时,场景内所有爆.炸物都将受到50%的时间延迟,该效果具有绝对性。】
两个50%的叠加,相当于100%。等同于这两人只要站在爆.炸物所处的场景中,再厉害的爆.炸物都会成为哑弹。
而伊达航的技能效果更不讲道理,直接对全地图起效——等同于直接让整个横滨的交通事故发生几率降低一半,试问如此诱人的墙角怎么能不挖?
伊达航被雪名阵这两句话给问愣了一下,挠挠脑袋:“没什么理想抱负可说吧,就是多救几个人,多破几件案子。至于横滨……怎么,你们是从横滨来的?哈哈,那可来对了。比起异能者林立的横滨,东京安全多了——”
梦野久作:“??????”
你的良心是不是负一百斤,怎么能说出这种谎话!
可恶的东京佬,明明自己城市的治安就很差,还要反踩他们横滨一脚!
·
不管横滨人·梦野久作有没有因为东京佬·伊达航的刻板印象气个半死吧,反正警局是到了,笔录也做了。
期间雪名阵总算在雪莉幽怨的注视下和别动队联系了一回,姑且将这次的案件详情加密封存,并由泽田弘树亲自做了密保程序。
梦野久作牙痛、胸闷,情绪激荡了一整天,此时枕在雪名阵的腿上安然睡去,伊达航则在笔录过程中出门接了一通来自松田阵平的电话:
“班长,阵没有在挖你墙角吧?”
伊达航也是接到上面下达的通知,才意识到之前雪名阵的询问到底所谓何意:“哈哈,的确挖了。不过横滨那么危险,为了娜塔莉考虑,我也不敢随便去啊。”
松田阵平忽然:“…………”
……不,从这个角度说的话,好像,别动队确实是比东京安全……
不,不可以,他自己就已经吃过顶办公桌之苦了,怎么能让同伴也吃呢,班长和研二情况还是不一样的,班长还有个未婚妻呢:
“总之,你最好别接受他的挖墙脚。不过大事方面,还是可以相信他的啦。据j……”松田阵平险险将诸伏景光的名字吞回去,“警视厅的人说,阵接受的任务至今还没掉过链子。”
——虽然解决的过程和结果多半都很离奇就是了。
有了同在别动队的好友背书,伊达航对雪名阵等人的态度亲近不少,回来后爽快地将案件情报摊开共享:“实际上,这已经不是第一个离奇死在那条公路附近的人了。在这之前,我们陆续遇到两起同样的意外失足、以致撞死的案子,都发生在那条公路附近……”
雪名阵直接按下录音,将这段情报与绫辻行人共享,甩手掌柜当得非常没有负担。
并非他对于人命不上心,只是有过过往的经验,在不涉及、或影响他实现祈愿的前提下,他会尽可能让人类自行处理遇到的麻烦,而非由他这个神明直接干涉。
某些不大愉快的过往记忆不经意间浮上脑海,雪名阵不着痕迹地微微蹙了下眉。
出于不允许负面情绪停留太久的习惯,他习惯性地拉开思绪,开始想一些情绪更为正面的问题,比如绫辻先生不准备养猫,那为什么还要找猫?再比如……网友现在在做什么呢?
这么长时间过去,对方该不会都已经把纸人的事遗忘了吧?
他出神地想着,耳边是雪莉与伊达航的争辩推论。伸手安抚了下似乎做了噩梦,小脸又开始皱巴巴的梦野久作,他试探性地闭上双眼。
思念和等待那么漫长,真正想见到却只需要须臾的念想。
雪名阵并未连带着躯壳一并带走,这次直接进入纸人中,睁眼正想窥探黑发的网友正在做什么,眼前却一片黑暗。
“?”
寂淡的、像是冬日翻动书页时散发出的冷淡油墨香,与搅动钢笔墨水时夹杂着松香的气息萦萦袅袅缠绕在周围。
他透过单薄的衣料,感受到掌下温热的、柔软的肌肤,因为略显清瘦而隆起分明的胯骨正抵着涂鸦小人,又通过联通的感受,不轻不重地抵着他的胸口。
“……”他近乎想伸出手揽住对方的腰,用力用掌心拢按住那点嶙峋的触感,可仅仅只是稍微抽出神识轻碰了一下而已,便感受到这具他紧贴着的身躯,敏感地战栗了一下。
第 52 章
——又来了。
太宰治蹙眉垂手, 探向西装的左侧口袋。感觉贴放着报纸的腰际,像是被某只温烫的、无形的手轻轻摩挲而过,对方甚至狎昵地在他隆起的胯骨处稍作停留, 旋即又消失不见。
这古怪的触感令他的头皮一阵发麻,抵触且不自在地伸手往触感传来的地方一探,从西装口袋里捏出一只丑了吧唧的彩色小人:“……”
小人无辜地和他对视片刻, 试探性地动了动短撅撅的四肢, 见他面无表情地不做反应, 顿时像只被主人允许跳上床的小泰迪, 欢欣鼓舞地就着被两根手指捏住脑袋的状态,四肢并用抱住了他瘦长的手指,糯软Q弹的小圆脸埋在他的手上蹭来蹭去。
……如果给它系条狗尾巴, 应该会甩到飞起来吧。
太宰治想着, 无情地将小人揭开,眼神不带任何感情的审视。
上一回被小人抱住足踝时的奇怪触觉, 再加上这一次的古怪感受,太宰治毫不怀疑这小人并没有看上去那么无害。
他因此再度加重了对雪名阵的怀疑——
“03o”小人努力冲着他噘起了嘴。
太宰治:“……”
小人的情感表达相当奔放,么么哒完又挣扎着举起双手,在头顶比了个大的爱心,黑豆眼亮晶晶, 像只睁着星星眼、疯狂冲着他摇着尾巴的狗勾。
太宰治:“…………”
他绷着脸错开眼神, 在对方折腾出更多花样前将小人压回桌面,拿了块镇纸压住它:“别动了。”
明明应该继续追究先前的疑点, 当面对质, 但他下意识选择了回避。
原因无他, 想要解释清楚对方“为什么用一只人偶伪装无害,实际上手脚却不太……不太干净”, 就必须得面对这样一个问题:
这个人,是不是对他有好感?
答案太明显了,这根本算不上一个问题。
对方无数次的直球根本没有任何转弯,就差把“你在我眼中是特别的”、“我做的一切只因为你而有意义”之类的话直接写成大字报,顶在头顶冲着他。
毫不收敛、从不隐藏。
对方感情直白满溢得就像那块他让给中岛敦的可丽饼,是任何人轻咬一口、含在嘴中,就能通过味蕾感知到的浓郁霸道。
中岛敦会因为尝了那块可丽饼而心生负疚,而他在这直白的感情表达面前茫然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像不会滑冰的人被迫站上全然陌生的冰场,不论是接着往前滑、还是想要往后退,都进退维谷。不论采取任何行动,哪怕僵立在原地,都显得笨拙好笑。
他常与绝望消极相伴,习惯于与负面情绪共处,直面这类炽热的感情并不是他擅长的领域。
他也并不是没有追求者。以他的地位,哪怕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长相,港口黑手党每年依旧要替他处理掉大量自荐枕席的人。一般来说,这样追求者多半别有用心,若非如此,他也可以冷酷绝情的一口回绝,断绝来往……
但雪名阵明显与这两者都不符合。
对方没有图谋他任何东西,准确地来说,分明是他在图谋对方的异能力。
他也无法与雪名阵断绝来往,因为计划不可能中途中止。
……更何况。
根据他对其他世界中的雪名阵的观测结果来看,APP的最终建设目标一旦达成,雪名阵就会立即停止一切生命表征,以生命作为修改现实的代价。
太宰治顿住手中的钢笔。
其实在更早之前,他刻意让中也看见、并加入阅读短信的行列,是怀揣着这糟心家伙完成建设目标后如果没有死亡,那就设计让中也出手的想法。
但现在……“完成建设任务后,雪名阵会死”这个念头,思及便令他心生不愉。偶尔看见对方发来的某些出格的照片,他甚至会想:
“异能力都能给魔兽吉维尔戴上不被损毁的耳罩了,实力应该比其他世界的雪名阵强。或许能在APP的最终建设目标达成后活下来。”
这样的念头只是浮光一现,便被逃避的潜意识压至脑后。至于对方活下来以后要怎么办、与他有什么关系,他从未去想。
镇纸下的小人在努力挣扎,小胳膊小腿徒劳乱蹬,五官因为努力而皱起样子好笑又可爱,太宰治伸手拿钢笔拨了拨它。
“……”正随手操纵着小人卖惨的雪名阵骤然一顿,感知到那根冰冷的钢笔一路从锁骨滑至喉结,在微微滚动的突起处巧巧停住。
被抵住咽喉要害,本该是极具威胁性的、令人心生不虞的,此时却好像被赋予了别的意味。
雪名阵不动声色地将梦野久作的脑袋挪开,神态自若地交叠其笔直修长的双腿,喉结却在不断滚动。
他开始怀疑店面二楼还能不能撑得住欲望的碾压,理智告诉他应该及时抽身,克制绅士,但对方紧接着又轻轻戳了戳小人短到近乎于无的脖子:“死了?”
钢笔冰凉坚硬的触感,不轻不重地按压着喉结上,对方飘忽轻柔的语调飘散在墨水的松香中,冷淡又勾人。
“…………”
手机开始疯狂嗡鸣,他用眼角的余光看见不断蹦出的弹窗标着红,警告他住房摧毁、请自我克制之类带着嘲讽的提示,无疑是客服在尽忠职守、又不那么认真地做着提醒。
他的理智依旧无比清醒,知晓一切都只是他单方面的假想亵渎。
可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如何倏然现身,将对方强制转过身压在办公桌上,伸手一根一根挪开对方攥着钢笔的手,再用冰冷的笔身划过对方饱含怒意的眉眼,再一路向下……
欲望像抽丝剥茧,丝丝缕缕地重新浸入他的身体,而后汇成汪洋海啸。
破坏了承载容器的欲望权柄如同汹涌潮汐般回归,他在神力肆虐前匆匆闪身,连一句告别也来不及交代。
“雪名阵”这具拟造的人类身躯在神力的肆虐下分崩溶解,神明无形且硕大无朋的身躯直入云霄,在天际发出“呯”的巨响。
绵延遮蔽东京夜空的云雾一荡而空,露出明朗月色。
路上的行人惊得纷纷抬首,却看不见更遥远的、远到人眼所无法企及的高空中,欲望的触手正翻起浪涛滚滚,搅得更远方的云层亦被带起无边海潮,最终不堪折磨地化作一阵接着一阵叫人摸不着头脑、毫无来由的骤雨,滂沱不停。
而在另一端世界中的彩色小人,依旧被神明精准操控着,泪眼汪汪、毫无异常,两只短手叭叭抱住钢笔,像只拒绝总被戳肚皮的狗勾。
——但太宰治却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他忽然收了钢笔,以一种叫人捉摸不透的眼神打量着小人,片刻后慢吞吞地从抽屉里拿出手.枪,装弹、上膛。
手.枪咔地一声轻响,对准小人的太阳穴:“雪名阵?”
这是他第一次从口中念出这个名字,吐字缓慢,有些生涩。而这轻而慢的声音,落进某些神明耳中,又蒙上了某些调情似的意味……
他真可爱。
神明一半的思绪在想,居然想用这种东西威胁我。
另一半的祂则拉起不妙的警钟:为什么忽然用枪指着涂鸦小人?他知道了?
只是片刻的走神,太宰治便从小人的反应中确定了自己的所有猜测,不禁冷笑——
这种反应对他来说相当少见,他连不带感情的虚伪微笑都不曾做过,更别说这种带着几分恼意和……说不出来、他自己也分辨不清名目的滋味的冷笑:“这不是个没有意识的小人?你的意识附着在它身上?……之前。”
你是不是碰过我两次。
这种话无论如何也无法从太宰治口中说出来。
亲密关系对他来说不是陌生词汇,他可以借此算计旁人,但轮到自己,却只能交出白卷。
一切关系在开始时就有可能走向毁灭,这是从他消极性格中自我萌生、且根深蒂固的观念。
[胆小鬼,连幸福都会害怕,碰到棉花都会受伤。]*
“……”太宰治在那条界限前退缩了,收起枪向后退了一步,神情恢复漠然,“不准再做那样的事,不准再随便来见——”
我。
他的手腕忽然被一只温烫宽大的手牢牢箍住,雪名阵以比他更有力的语气说:
“不准退缩。不准移开视线。”
太宰治条件反射式地后退一步,想抽出手腕,却对上一双银白如霜月的眼瞳,在黑暗的首领办公室中泛着冷冽又灼烫的银芒。
对方不着寸缕,锁骨以下淹没在不知何时无声蔓延的湿润白雾中。
那白雾一张一敛,像心脏的跳动,像异兽的罗网。
——这不是异能力。
——这不是人类。
前后两个念头跃入脑海中,他听见自称为“雪名阵”的存在彬彬有礼地询问:“我可以吻你吗?”
“——”
不可以。
他的回答淹没在袭来的白雾中。
唇畔被迫张开,舌头被攫取挑动。
太宰治退缩似的试图后退,对方却并未给他留下任何逃避的退路。
——太超过了。
对于一个在此之前,于亲密关系领域一片空白的人来说,这样的吻,太超过了。
雪名阵没敢凝聚出实体,怕失手弄坏了他的人类,无形的白雾以比手臂更温和的方式托着黑发人类的后背与后脑,令对方能在亲吻中不至于因站不稳而跌倒——也无法逃走退缩。
对方的唇是温凉的。每每啄吻一次,就像是被他的体温灼烫一般轻微地战栗。
回过神时,倒是凶狠了起来,用整齐的牙用力咬他的下唇,又尚嫌不够似的拿冰冷的手.枪抵着他的心脏:“滚开。”
但雪名阵有大笔的旧账可以和对方翻,并不急着退开:“你给我的备注是什么?我看到了。‘照片诈骗’?”
雪名阵略微与对方分开,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肩上、象征着港口黑手党首领身份的红围巾:“被组织囚.禁,不得不向我求救的无助少年?”
苍白的面容沾染上恼意的太宰治:“……”
雪名阵垂眼瞥了眼抵在他心脏处的手.枪,继续似笑非笑地抬起视线:“你每次喊雪名先生的时候,不会都在手边摆一把枪,心里想着怎么杀死我吧?”
“……”太宰治和他对视了几秒,微妙地错开视线。
旧账总是翻就不美了,点到为止。雪名阵松开太宰治的手腕,向后退了一步,以一种太宰治更为熟悉的、理所当然的语气道:“况且,之前利用小人碰你,也不能怪我。”
“我看你心情不是很好,才想做些什么拉开你的注意力。所以,责任我们对半分。”
“今天也不怪我——”他迎着太宰治投来的死亡凝视,“你明知涂鸦会变成活体,还贴身携带,这难道不是一种默许?这次的责任,你占七十,我占三十。”
“至于方才的吻……”
雪名阵在太宰治再度露出冷笑前无比自然地道:“我负全责。”
“没能克制住,忍不住越界,非常抱歉。”
他状似诚恳地说着不要脸的话:“下次会努力克制,但无法保证成效。”
“…………”太宰治的神情像是被谁兜头打了一闷棍,重新变得空白。
他完全不明白雪名阵为什么能如此坦荡直白、半点没有遮拦地说出这些……的话,想要往后退却,又顿住。
面前这人,刚刚就是因为他展露出逃避的意图,才忽然现身,忽然攥住他,忽然……
白雾在逐渐收敛,将分崩离析的身体与衣物重新凝聚成形。雪名阵看见僵住的太宰治耳尖的红意随着白雾一起凝实,将薄而精致的耳翼染得红如赤砂。
想触碰。
想用指尖轻轻挑拨那片连着薄软软骨的耳翼。
想用牙齿——
胸口忽然如遭钟撞,雪名阵愕然感受到来自世界意志的排斥。
这排斥来得突然且气势汹汹,推得他不明所以——此方世界极为脆弱,他一直刻意收敛着力量。先前白雾蔓延、触手缠动碾坏地板时世界意志都不曾排斥他,怎么现在——
黑发首领靠站在办公桌边,另一只未被禁锢的手,指尖夹着一张撕下的书页:“不准……”
本想说不准再来,话到嘴边,脑海中却浮出不少杂乱无用的思绪。从“如果世界真能融合,他本就会加入这一个世界”,到“小人倒是可以传递消息,如果只有他附身才能活动,限制反倒自断臂膀”。
更深层次的原因他无暇去想,只赶在对方被彻底排斥出这方世界前补完最后那句:“——不准、再亲我。”
穿梭时空的黑暗彻底淹没雪名阵的视野,直到来自世界意志的排斥将他弹回万米高空之上,直坠而下,他还在反复回味被弹出前一瞬看到的画面——
对方似乎是话赶话地下意识说完那句“不准再亲我”,才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更大片的淡红霎时泛上耳根。
——可惜被恼人的绷带挡住了大半。
他在身体彻底撞上地面前缓住势头,扑地一声轻响,坠进山林间厚厚的落叶中。
——好消息,他亲到网友了!
坏消息,他网友似乎早有防备,将他赶了出来。
好消息,小人还在,他还能回去!
坏消息,网友不让他亲了。
好消息,不让亲还可以看的吧?可以闻嗅的吧?可以触碰的吧?
总体来说,好消息比坏消息更多。
熟练地钻完逻辑的空子,雪名阵起身拍开落叶。拿出手机应付来自雪莉和伊达航的询问时,才发觉APP不知何时发了一个主线任务。
【主线任务:删去的短信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任务奖励:副本掉落物品×1】
雪名阵:“……”
现在的任务描述真的越来越过分了啊,详情直接是一串马赛克可还行??
但是,等等,“副本掉落物品×1”?要开新副本了?
伊达航的催促短信再次蹦了出来:【你没事吧??为什么一直不回复消息?】
去谈了个恋爱……这话不太好说。雪名阵含混其词:【现在没事了。久作醒了吗?我来接他】
探案是不可能探案的,最多划划水这样子。雪名阵回到警视厅,将在神力的安抚下仍睡得香甜梦野久作背起来,再度蹭着伊达航的车,抵达组织为他们准备的独栋别墅。
夜色已深,雪名阵看伊达航哈欠连天地要走,还是喊住了对方:“疲劳驾驶不可取。身为警官,当以身作则才是。”
伊达航:“???”这又不是你刚刚蹭车的时候了??
雪名阵:“留下来休息一晚吧,别墅房间很多。我看很多房间的床具都是新换的,很干净。”
伊达航挑飞的眉毛又回落下来,想想认可道:“你说的有道理,叨扰了。”
他没有多想,放松地挑了个一楼的房间入住。一直到舒舒服服泡进浴室的大浴缸里,他才忽然感觉不太对:——之前别动队的联络人怎么说的来着?阵在执行一项卧底任务?
——那这大别墅,哪来的?总不可能是对方买的,警察的工资还没那么高。
所以……是对方潜入的组织发的?
伊达航:“…………”
这家伙在干什么啊!!!身为警方卧底,邀请另一位警察入住组织发的别墅???是不是还要喊一堆警察来团建开轰趴啊!!!
他头皮都要炸了,顿时从浴缸里一跃而起,三两下擦干水渍,匆匆裹着浴巾奔下去:“我说,你这样也太危——”
“铃铃!”
门铃被人按响,雪名阵的声音紧跟着从三楼遥遥传来:“伊达先生,劳烦帮忙开下门,是送夜宵的。”
“…………”居然还嚣张到点外卖上门!!伊达航头皮都要掀起来了,但还是老实地开门拿外卖,“谢谢。”
门口的外卖员嘿然笑了一声,举起头顶的鸭舌帽致意:“这是先生的一点心意,希望雪名先生和他的警官朋友用餐愉快。”
伊达航:“…………”
惊悚、迷惑、混乱……充斥着伊达航的大脑。
那外卖小哥机灵的眼神上下扫视只裹了条浴巾的伊达航,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沉稳地说:“先前置备床具时遗漏了这些,希望我送来的不算太晚。”
伊达航呆滞低头,一盒男人都知道的小雨伞冲他say嗨。
伊达航:“……”
不是……啊?
不太对……嗯??
他的思绪陷入一片混乱,不知道该从“黑衣组织为啥要给警方碰头送夜宵”吐起,还是从“连小雨伞都送,组织到底什么意思,这组织正经吗”槽起,整个人就是大写迷茫。
他按照习惯,机械性地致谢,机械性地关门,随后站在玄关处低着头陷入沉默。
半分钟后,伊达航:“雪·名·阵——”
解释啊!!!他需要合理的解释!!!
与此同时,别墅东方两百米处。
波本隐藏在空闲别墅的三楼阳台处,僵滞到忘记放下望远镜。
一切都要从何处说起呢?
对,从他得知Gimlet被Boss再度邀请回黑衣组织开始。
苏格兰的仇,他始终没忘。只是对方的行事作风很难捉摸,即便想要设陷,也很难预测对方面对陷阱会做出什么反应。即便他再恨Gimlet,也不能为了盲目的复仇,平白断送了卧底的后路,重点是还未必抓得到人。
因此,在得知Gimlet重回东京后,他趁着手头任务清闲,第一时间来到了组织为对方准备的安全屋附近蹲守监控,希望能借此寻找到对方生活中的些许习惯或者规律。
夜色中,别墅安安静静。他耐心地等待,敏锐地捕捉到道路另一侧传来车辆靠近的声音,调转望远镜一看:“……”
……好眼熟。
……这不是班长的车吗?
啊,等等,班长的车在Gimlet的别墅前停下了。
——班长的车在Gimlet的别墅前停下了???啊???
他大脑一片空白,看着伊达航打着哈欠开门下车,甚至还绅士地走到车后,帮Gimlet开门——啊???班长你是不是疯了!!你帮一个一米九二的男人开什么车门啊?!哦,有孩子啊,那没事了。
——不对!!!哪里没事了??班长到底是怎么和Gimlet搭上关系的啊!不要啊,不要跟进去……
波本徒劳地祈祷中,伊达航似乎和Gimlet聊了几句,紧接着步入了别墅。
“哐。”
别墅的大门被关上。
波本:“…………”
波本,AKA降谷零,现年26岁,陷入了人生的大考验中。
是立刻冲进别墅,送Gilmet一颗子弹,救旧友逃出生天,还是再等等,静观其变?
前一个选项诱惑性太强,降谷零不得不动用所有的理智控制住自己:这是组织提供的别墅,附近一定有组织的人看守。轻举妄动未必会有好下场……而且,班长也未必会被Gimlet一直蒙在鼓里,对打起来的话——糟了。
波本心中一跳:Gimlet手里还有个孩子。如果Gimlet拿孩子威胁班长,班长他……
一时间,各种污糟的猜想从他脑海中飞快掠过。
他带着几分进退维谷的绝望,看着别墅一层某间客房的灯亮起,伊达航的身影映在窗帘上。
对方居然还在脱衣服,大概是想洗澡,但波本现在只想狠狠把手里的望远镜砸过去:——洗什么澡啊你!心也太大了吧?!是觉得自己是男人就绝对安全了吗?!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伏特加被Gimlet贴上“小男孩”的标签。
波本:“……”
他开始焦躁,坐立不安,手不停地扶上腰间的手枪,又痛苦地挪开。
——他不行,他不能。
Gimlet手里还有个孩子,如果莽撞动手,附近埋伏的组织成员一起伏击,班长和孩子都活不下来。
生命和精神折磨面前,究竟哪个更加可——啊,班长忽然冲出浴室了!班长是不是发现不对了?!
等等,为什么有组织的人在靠近别墅?手里拎着食物,是伪装成外卖人员吗?他按门铃了——
别墅的大门被打开,只裹着一条浴巾的班长站在门口,神情平和地接过外卖,友善地道谢,直到伪装成外卖员的组织成员不知又说了什么,紧接着往他手中塞了一个盒装的东西。
波本:“……”
伊达航僵住了,他也僵住了。他看着伊达航僵硬地接过那盒东西,接着礼貌道谢——不,不对吧?
理智将脱缰的思绪猛拽回来,波本察觉到一丝违和。
如果班长已经被Gimlet威胁了,此时面对外卖员,应该会设法让对方帮忙传递信息、尽快离开危险区域的吧?但是伊达航完全没有做出任何暗示。
哪怕这是因为外卖员表露了自己身为组织成员的身份,以此来告诫伊达航别想着逃离……那伊达航就不该接过那种东西还道谢。
比起被人威胁,伊达航的态度更像是顺手帮人拿一下外卖,被塞了奇怪的东西后感到尴尬,并不带有任何敌意……不是!!都被塞了小雨伞了,怎么可能还傻了吧唧感觉不到危险啊?班长不是那样的人!
所以,难道班长其实是配合的吗……?
波本傻眼了。
…………
屋内的两位成年人,对于外界的窥伺并未察觉。在伊达航兴师问罪前,雪名阵收到了来自绫辻行人的回信:
【研究所和公路上的案件,是同一人做的。】
【受害者中唯一一个自尽的人就是凶手。】
【他用的是毒,但具有延时性——应该是他自己研究出的成果,可以利用异能力达到毒发时间推移,毒发后迅速分解,所以尸检检测不出毒素,但用仪器却测出异能残留。】
【查一查研究所2号受害者、公路1号受害者的嘴里,应该有凶手的头发,比对DNA可以得到证据。】
“……”伊达航犹豫了一下,“虽然不知道这位绫辻先生是怎么推理出这些的……研究所的事我也不清楚,但是,公路1号受害者的嘴里的确有头发,只是DNA无法鉴定出结果。”
“?”雪名阵困惑,“是因为头发样本受到唾液之类的污染了吗?”
“不,”伊达航眼神微妙,“就是‘鉴定不出结果’。那些头发就像有人用别的东西伪造出来的似的,除了受害者本人唾液的DNA,查不出任何其他的信息。”
“……”
又是被抹消的证据。
雪名阵沉默片刻,立即将这条情报发送给绫辻行人,几乎不出三秒便得到对方的回复:
【布局的方式和被抹消的证据……看来这次的案件的确与京极四季有关。】
【但泽田弘树帮忙查了特务科把控过境人员的实时记录,京极四季并未出入过东京,换而言之,动手的是他的同党。 】
【无法定位同党的位置,这种能“抹消证据”的异能应当可以远程发动。】
【唯一能推出的线索,是同党中有人来自俄罗斯。】
伊达航:“???俄罗斯这个又是怎么推出来的……算了,现在线索断了,你准备怎么办?”
虽然很不甘心,但研究所是组织的秘密机构,他不可能为了已死于自杀的凶手闯进去,又不是活腻了。
这种能供得起研究所的组织,想也知道背后的财力、势力惊人,鲁莽行动只会——
“谁说线索断了?”雪名阵考虑了下“要不要带Q一起行动”,最后决定不打扰小孩子的安眠,“我有办法追捕逃犯,唯一的问题是——”
雪名阵一把抓住伊达航的手,像个三顾茅庐,求贤若渴,你再不答应就不礼貌了的主公:“——你愿意跳槽吗?”
绫辻行人发来结论后,一个名为【亡命之徒·我为挚友写明天】的副本被触发,准入要求是三分钟内进入副本,至少两名别动队队员参与战斗。
雪名阵诚恳地给伊达航架高地:“三分钟内还有机会,我的异能发动就缺一个你。”
道德水平高的人总是更容易被绑上道德的高地,伊达航矛盾纠结了半分钟调职去横滨,他在北海道的未婚妻怎么办,难道也搬去横滨,还是异地恋?最终还是坚定地道:“好。”
一切困难,只要努力,都可以克f——这什么啊!!!!
“防具而已,不必大惊小怪。”雪名阵也看腻大家千篇一律的反应了。
说实话,最近他觉得办公桌头盔好像也没那么掉SAN,这又不是顶个马桶什么的,办公桌头盔规整方正,朴实厚重,有什么可惊恐抗拒的呢?
APP这回非常给力,之前调任苏格兰还硬生生等到了白天上班时间,这次伊达航的深夜调任却只用不到半分钟,很难不让人联想,如此深夜究竟是哪位可怜的公务员还坐在办公桌前批改公务……
【调任成功!】
【恭喜新成员·伊达航,加入横滨警视厅·特别行动队!】
系统公告一发,夜猫子们纷纷探头,欢迎鼓掌的队列中,唯有三人的悲喜不与大家相通:
【诸伏景光:?】
【萩原研二:?】
【松田阵平:????什么情况,我几个小时前才打电话说不要接受挖墙脚啊,班长你是不想要女朋友了吗??】
手机嗡嗡狂蹦的伊达航:“???”
只是有可能异地恋而已,阵平怎么反应得像他必然要和娜塔莉分手似的,还有,景光???
——研二??
这是,同名同姓吗?
未尽的思绪淹没在传送副本亮起的光芒中,眨眼的功夫,客厅中再度空空荡荡,不见一人。
隔了不到三分钟,客厅的窗外忽然多出一位不速之客。
波本不着痕迹地借着树篱与院墙的阻挡,小心隐藏着自己的行踪,顺道往客厅内部望。
APP再度勤勤恳恳工作起来,将即将发生在几小时后的情景,提前投影到现在,应付多疑的卧底公安。
于是,波本看见:
客厅里,班长正和Gimlet坐在相对的两张沙发上,气氛凝肃。
班长:“……这下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去面对娜塔莉?”
波本:“…………”
开幕雷击!
他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但就算将眼珠子瞪出来,恐怕也没办法帮屋里两个只裹着浴巾的家伙穿上衣服,而伊达航还在用那种沉痛的语气说:
“做这种事情之前,为什么不先问问我愿不愿意?你这样罔顾我的意愿——”
Gimlet:“?我问了啊?问了两次你愿不愿意,你第二次才答应我。”
伊达航:“——那不能算!总之,你必须对这件事情负责。”
波本:“…………”
波本的微笑唇都微笑不起来了,冷静的神情变得摇摇欲坠,一整个世界观濒临崩塌的状态。
然而屋里的人仍旧在挑战他的血压上限:
Gimlet:“不必担心,反正娜塔莉看不见,也不会知道,你可以照常和她相处。”
伊达航:“她不知道,难道我也不知道吗?!你、你让我以后还如何跟她——唉!”
Gimlet:“唉,你这就是没经验了。根据其他人的反馈,一般这种纠结,只会持续最多几个月,几个月后,你就不会纠结这种无关紧要的事了。”
伊达航居然还犹豫了:“其他人……真的吗?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Gimlet给予简短有力的肯定:“嗯。”
伊达航:“那……那我适应适应……”
波本:“……”
波本:“…………”
适应什么?啊?
你要适应什么伊达航!!!
第 53 章
东京, 某间地下诊所。
小栗虫太郎看似镇定,实则紧张地坐在医生面前,大致将挚友的病情讲述了一遍:“……医生, 还能治吗?我打听过一圈了,您是我最后的希望!”
他心里其实有点没底,虽然都说医者不自医, 但眼前这大夫……也有点太不自医了吧??脸色病白、身体瘦削, 旁边还随身拄个输液架……
外科医生:“能治。”
他放下病例:“三天后安排手术, 届时你把他送来我这里。”然后他再让信天翁把麻醉了的病人送去研究所, 让宫野艾莲娜治疗……啊,又是一个与他无关的病人。
正在明美的调遣下经营地下诊所的外科医生寂寞如雪,将要填的表推到小栗虫太郎面前, 自己则去检查其他正在吊水的病人们。
这些病人大多是没钱看病, 迫于无奈找上门来的。外科医生权当做慈善,悉数收治。偶尔也会有身份不太合适去医院的人来就诊, 那才是他套取情报的主要目标。
在他身后,小栗虫太郎迫不及待地拨通了电话:“喂?金田一!嗯!医生说能治!太好了……”
“什么?我怎么办?别为我担心,同伴们已经帮我备好了出境的路线。”
“就算真出了什么意外,我还雇佣了一个逃跑专家,三个专业杀手, 都是东京业界内的好手。再差也还有一个FBI兜底, 我答应帮他的忙就是了。”
他专心填起面前的表格,从患者年龄, 到过敏病史, 写到最后一条是否需要保密时, 他犹豫了一秒。
挚友只是个普通人,一心钻研小说的作家, 如果不保密,“曾就诊于地下诊所”的履历一旦被曝出,说不定会造成糟糕的舆论,挚友肯定会受到打击,无法专心写作的吧?
这里就选择需——
当着小栗虫太郎的面,眼前的保密说明骤然变了:
【欢迎进入亡命之徒·我为挚友写明天副本!】
【追击者:2人】
【抵达倒计时:3、2、1!】
诊所窗外蓝光一闪,小栗虫太郎下意识地转头望去,就见一张办公桌猛然冲来——
小栗虫太郎:“??”
不是,等等,办公桌怎么冲——卧槽!!不是办公桌啊!!是个像戴帽子一样顶着办公桌的人!!
即便小栗虫太郎自诩阅人无数、也阅异能力无数,但此时也生出一种恨不能自戳双眼的冲动:——太奇葩了吧!!怎么会有这么奇葩的异能力啊??今年的横滨奇葩赏没有你我不看!
他当即就想逃命,却看见那办公桌头凶悍地冲过来,猝不及防地卡在窗口,接着心态炸裂:“这碍事的东西——我卡了!阵!!”
没有大骂出口,是伊达航最后的修养。
雪名阵不得不上前帮忙拽出伊达航,而就这么几秒的功夫,小栗虫太郎已经反应过来,立马看向医生。
为客户提供保护,也写在他方才签署的表格中。医生反应很快地立即从怀中掏出手枪,对准窗边的——
被外科医生指中的小栗虫太郎:“???”
卡窗口的追击者之一低喊了句:“外科医生!快点抓住那家伙,他是我们要找的逃犯。”
小栗虫太郎:“?!”医生居然和追击者是一伙的!
他不再迟疑,一跃撞破诊所另一端的窗户,匆匆出逃,一跃窜上自己来时开的车,一脚油门踩下去。
车辆冲向远方时,小栗虫太郎还久久沉浸在震惊的余韵中不可自拔:……怎么会有人的异能力,是戴一张办公桌在头上的啊??有病吧这个异能力??
而雪名阵也在打量被惊变吓到的病人们,确认这些人没像小栗虫太郎一样,看到办公桌后被吓一跳,才放心地拍拍气到捂住额头、以克制对碍事办公桌大骂的伊达航:“问题不大,我们还有三次贴脸刷新到他身边的机会。”
伊达航:“那还不快——”
雪名阵:“不必心急,我们先计划一下。首先,你要知道一个基本原理,就是办公桌被装备后,能黏住一切挨上桌面的物体。”
换而言之,努力用办公桌桌面黏住犯人吧!伊达警官!
伊达航:“…………”
这边厢,伊达警官的三观正遭受重创,而那边厢,小栗虫太郎的逃亡之旅也不轻松。
他狂踩着油门,顺道抽空拨通逃生专家的电话:“诗培纳!该死,我被人盯上了。你到约定地点备着了吧?我马上就到。”
他怕死,非常怕死。也很害怕被敌人抓住后囚.禁。
所以这一次,为了防止自己在出境前遇到意外,他一口气连雇了四人。整条线从医生诊所连接至费奥多尔为他备好的私人机场,逃跑专家就是离诊所最近的那一个。
接头位置就在前方,反正已经甩掉那两个追击人——
“哐!”
小栗虫太郎目光呆滞地看着车前窗哐地落下两人。
个子高的那个倒是有在好好用双腿站立(……),个子矮的那个则无比诡异地斜栽下来,因为角度的问题直接被车撞飞。
小栗虫太郎:“……”
雪名阵:“……”
伊达航捂着头七荤八素地爬起来,震惊了一下“这办公桌好像有点东西,这都没被撞伤”,旋即又迈开腿狂追:“站住!”
小栗虫太郎:“……”我靠!我靠!!
他重新狂踩起油门,冲进接头的废弃加油站,踉跄出车门:“诗培纳!快点,开车……你上车啊?!”
他看着站在接应车外的诗培纳视线扫向不远处奔来的办公桌,远方遥遥传来追击者的声音:“信天翁!抓住那家伙!他是京极四季的同党!”
诗培纳,一种昵称为“小鸟”的甜白葡萄酒,也即信天翁踹走倒霉的皮斯科后,新得的酒名。
“……”小栗虫太郎惊恐地看着诗培纳的眼神从对待客户的友善,变成了看到敌人的冷冽,身体本能地做出反应——
狠狠关上驾驶座的门,自己翻到驾驶座上再度一脚油门踩下去。
“……”
邪门了,真的邪门了!一连找了两个帮手,居然都特么的是敌人的同伴,这也太衰了吧!
幸好他一向怕死,狡兔三窟,即便医生和逃跑专家不可靠,他还雇佣了三个杀手。
……应该不会连杀手都是敌人的同伴吧?
不会吧不会吧??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小栗虫太郎生出了极其敏感的警惕之心,拨通下一处地点的杀手电话,要求对方帮忙处理掉追击者后,他并没有在和对方碰头时立即下车或者打开车门的锁,而是防备地打量了下面前的男人。
表情匮乏,胡子拉茬,腰间配着双枪,一看就是那种性格沉稳、不是很会吐槽的天然系大叔角色。
应该不会是……
“织田先生!!那家伙是京极四季的同党!”
小栗虫太郎的心“啪叽”死了,梅开三度,果断踩油门,一团乱麻的大脑中只滚过一个念头:
……京极四季是是谁啊?
…………该不会是指京极夏彦吧??
什么啊!!!
小栗虫太郎不服,小栗虫太郎不信,他不相信自己一连找了这么多人,难道还能全是对方的同伴?!
下一个,下一个杀手是谁?!
他机械性地拨通电话,机械性地下达通知。即便中途再度遭遇车前落人,办公桌叽里咕噜滚出去,他也没有停下前进的步伐。
呵,又撞不死人。这种自己往车前落的行为,和强行碰瓷又有合异?
停车,观察。
后方的喊声不期而至:“冷血,那家伙是……”
话都不用说完,小栗虫太郎直接一脚油门。
可以的,非常可以。不就是一连踩了四个坑吗?他就不相信,下一个还是!
一套流畅的技能循环。远处的喊声如约而至:
“——纪德,那家伙——”
小栗虫太郎:“……………………”
我求求了!!!!这“追击者”到底什么底细啊??整个东京的地下产业是都被他们把控了吗???不是说东京这边是那什么黑衣组织的地盘吗!
黑衣组织你们还行不行了啊你们!!
小栗虫太郎痛苦,小栗虫太郎想要薅着头发尖叫,但此时他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启用兜底的方案,拨通FBI的电话。
——FBI不能也是他们的人了吧!!
小栗虫太郎:“歪,赤井先生?……哼,我答应你之前的提议,替你消除所有卧底时期的痕迹。对,按照约定,碰头地点是XXX,我就快到……”
了。
第三次,追击者重重从天而降,砸上车前窗。
唯一的不同,是这一次,顶着办公桌的那位直接以笔直倒栽葱的姿态,头朝下、脚朝上地坠下来,接着,办公桌的桌面和车前窗黏上了。
……
等等,什么玩意儿??办公桌的桌面和车前窗黏上了????
小栗虫太郎惊恐地猛然一个刹车,又想起自己这么做几乎等于放弃逃跑,连忙又重新踩下油门,左右摇晃。
伊达航顶着“爱谁谁吧,无所谓了”的神情闭着眼,随着左右甩尾的车辆左摇右摆,像一根……呃,像一根磁悬浮栽种在办公桌培养皿里的大葱(?)。
雪名阵在旁边赞赏他:“只试错了两次,第三次就能精准卡好时机了吗?不愧是伊达先生。那么接下来,我要教给你办公桌的第二个基本原理。”
“……”伊达航缓缓睁眼。
你还能搞出什么花活?
雪名阵:“所有被办公桌黏住的对象,都会失去重量。换而言之……”
“哐……”
小栗虫太郎惊恐地感受到,正在驾驶的车辆忽然翘起了尾部。紧接着就像被小孩翻过身的玩具塑料车辆一样,直接底面朝上翻转过来,被办公桌男人顶在了头上。
小栗虫太郎:“……”
小栗虫太郎:“…………”
啊啊啊啊啊这什么神经病异能力啊要死了要疯了脑子要炸了!!!
他抓狂地伸手,想要推开车门弃车而逃,却发觉自己的屁股牢牢黏在驾驶座上,像被无形的胶水固定住,而那个高个子的声音还在继续:
“第三条基本原理,黏着效果具有传递性……诶,那不是白井秀水先生吗?我去打个招……嗯?他为什么掉头就走?”
不远处,卡梅隆也在无比迷茫地询问赤井秀一:“不是说要借用小栗虫太郎的异能力,抹消你在黑衣组织里留下的痕迹吗?为什么就走了……那两个人明显有问题吧!小栗虫太郎的车一碰到他们就忽然消失了,那个矮个子之前还一直以一种很古怪的姿势凭空倒立着……”
赤井秀一沉默片刻:“那是横滨警视厅别动队的人,之前我跟别动队……打过交道,换取过一些有关于他们的情报。”
卡梅隆:“哈哈,赤井先生一定又是在帮人义务解决麻烦吧。”
赤井秀一:“…………”
他将毛线帽的帽檐往下扯了扯,加快步伐:“卡梅隆,你知道在另一种情况下,也会不得不帮人义务解决麻烦吗?”
比如进局子劳改。
他们的很多行动未经过正式审批,如果别动队硬要攀扯,真的可以扣个间谍罪把他们强留下来。之前苏格兰想抓他时,他是占了身在M国的东道主优势,现在……他们可是在东京。
别动队,是怎么对待囚犯的?……会扣办公桌帽子吗?
…………唯独这个,不要啊。
赤井秀一走得飞快,独留下逃跑不得的小栗虫太郎绝望地坐在车厢里,愤怒地大骂:“居然见到黑恶势力就逃跑,信错你了FBI!!”
“?谁是黑恶势力啊。”雪名阵稳稳落回地面,姿态矫健而雅观,和顶着办公桌加轿车的伊达航,以及被倒吊在车里的小栗虫太郎仿佛不是一个画风。
以他的身高,转过头刚好能与车内的小栗虫太郎对上视线,他露出和善的微笑:“了解一下,我们是横滨警视厅·特别行动队的成员。你是……”
雪名阵直接拿手机扫了下:“小虫栗太郎——”
“小栗虫太郎!!”
雪名阵:“哦,小虫。总之,你被逮捕了。”
小栗虫太郎:“……”
累了,他真的累了。他现在唯一在意的问题是:这是什么异能力?他们,不会给囚犯也戴这种东西吧?
…………
过程虽然一言难尽,但仔细想想,卧底线能埋到让小栗虫太郎走到哪都是绝路,像只绝望的老鼠一样到处乱撞、疲于奔波,别动队的手腕也是不容小觑的。
于是,当伊达航将小栗虫太郎交给信天翁运回横滨警视厅,又和雪名阵一起被传送回客厅、各自洗漱完毕后,两人重新郑重地坐在客厅里,开始了第一句男人与男人之间、敞开心扉的交谈。
伊达航:“你……其实,还挺厉害的嘛。”
两人的衣饰终于和幻影重叠,APP此时才撤掉了笼罩着整个客厅的幻象。于是藏身于窗台下的波本无比清晰地听到了这句夸赞:“…………”
班长……!!
这么长时间的听墙角,波本已经捋清了思路。他还是不相信班长会是那种出轨的人,那么真相只有一个!
班长一定在开门之前,就已经受到了Gimlet的威胁,“如果流露出异样就杀死这孩子”之类的。说不定就连开门时说什么、做什么都受到了严格的监视和管控,所以班长才没机会发出任何求救的信号。
甚至于,为了孩子,班长还委身……
班长!你牺牲的真是太多了!
伊达航不轻不重地打了个喷嚏,茫然地四下张望了一下:“总觉得有人在看我们……”
“?”雪名阵起身检查窗外,并不知道有人被他忽然靠近的行为惊得被迫撤离,“可能是组织的人吧,不必在意,咱们俩刚才也就说了一句‘你挺厉害’,不会露馅。早点休息,明天去横滨报道时小心一点,组织这边的人见过你的脸,如果再看到你和别动队一起行动……”
“……你这会倒是谨慎了,之前邀请我入住还让组织的人送外卖的时候呢?!”伊达航的脸都黑了,但吐槽完还是道,“明白了。”
两人又聊了片刻,各自回房。
伊达航明明很困倦,精神却亢奋至极,直接扑进松田阵平刚刚单拉的5=0小群里:【诸位,究竟是怎么回事?阵平就算了,我知道他的调令,研二……不是,已经因为炸.弹牺牲了吗?】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这个话,要从一个涂鸦说起。你知道‘痛桌’吗?】
伊达航:“……??”
·
习惯了朝九晚五,伊达航即便没怎么睡,第二天也一早就起,出发去横滨报道了。
等雪名阵被浅浅做了个小噩梦的梦野久作扑醒,已经日上三竿……该喂幼崽了。
老父亲抱起以能撞断人肋骨的力道扑到他胸口的幼崽,贤惠地走进厨房做饭。等喂完两个世界的崽,才不紧不慢地给C先生指定的交接人发消息,大致将调查研究所得到的凶手身份、指证证据讲述了一下。
【朗姆:明白了,那么,犯罪动机呢?】
雪名阵:“……”
你是侦探吗?一个非法组织的成员要知道犯罪动机做什么……他还真不知道。
雪名阵不得不切出界面,咨询绫辻行人:【昨天的凶手,为什么杀人?】
【绫辻行人:你问哪个?研究所1号?】
【绫辻行人:因为谁先用咖啡机发生争执,1号推了凶手一把,导致凶手衣服脏污了一个上午,凶手想了一中午气不过,下午就把他杀了。】
“……”雪名阵呆住。
【绫辻行人:研究所2号,为了争抢研究资金而和凶手打架,过程中不慎破坏了凶手精心护理好的对称发型,凶手认为2号践踏了自己的底线,所以杀了。】
雪名阵:“……”
……你的底线真的好低啊凶手!
【绫辻行人:研究所4号,唯一一个凶手真正想杀、并且试验了很久手法的受害者。】
【绫辻行人:受害者的母亲是他继父的前情人,也是他的生母。旧人重逢,他认为4号的存在每一天都在提醒他过去的丑闻,所以杀了。】
【绫辻行人:至于路边的受害者,随机挑的。】
雪名阵:“……”
受害者的母亲是凶手继父的前情人,也是凶手的生……好乱,好乱!感觉脑子要长出来了!
不是,真的假的。未免有些离谱了吧?
一旁看到了回复的梦野久作也:“……”
……好可怕,东京好可怕!到处都是死亡陷阱!
雪名阵有些迟疑地将这些离谱的理由转发给朗姆,严重怀疑对方根本不会相信,甚至还会暴跳如雷。
但等了不到三秒。
【朗姆:原来如此,有道理。】
雪名阵:“……”
有道理???你觉得这些杀人理由都很有道理吗??
【朗姆:不过先生花了这么长时间才说出犯罪动机,果然是询问您的那位养子,伊甸之龙,才知晓的吧?】
雪名阵:“???”
什么龙?
啊?
谁啊??
梦野久作小小声:“是不是龙之介啊。”
雪名阵:“???”
这么离谱的吗?
现在“智慧堪比太宰治”、“睁眼预知半月之事的男人”的传闻都已经不够用了,还得取绰号?
“伊甸”之龙??怎么不叫他智慧果呢?
爆笑如雷了属于是,雪名阵当场把朗姆的消息截图,转发至家庭群。
“嗡!”
【您的好友[龙之介]已退出[哈哈哈快来看啊伊甸之龙]的群聊!】
第 54 章
提供完“伊甸之龙”的笑料, 朗姆的输出仍未结束。他热心地发来大量东京学校的资料:“雪名先生带在身边的那个孩子,要不要考虑在东京上学呢?”
挂在梦野久作脸上的幸灾乐祸霎时卡住:“……”
这个臭家伙……谁要在东京上学,谁要啊!!能不能对自己城市的治安有点AC数?
他恨死了, 幸好雪名阵没答应:【这孩子的异能力对于普通人来说有些危险,现阶段暂不考虑送他上学。】
朗姆顿时表现得非常失望,一直到结束交谈, 雪名阵没忍住发了条消息询问宫野明美:【朗姆, 他很热心教育事业吗?】
听说雪名阵不准备让久作上学, 朗姆就差每句话的结尾都跟一个‘失望”的表情包了。
【明美:?他是不是想让那孩子在东京上学?】
【明美:这是把你当做下金鸡蛋的公鸡呢。之前你在港口黑手党捯饬出那么多好处, 尤其是芥川龙之介……他们指望你这次带的小孩儿能留给他们,所以才迫不及待想让孩子在东京入学、彻底留下。】
雪名阵:“??”
好过分啊,他带着一颗真挚的心来帮忙破案, 破完以后绝口不提报酬也就算了, 居然还想从他身上反挖好处?
无妨,良禽择木而栖, 他还有更好的老板。
雪名阵当即一条短信发给森鸥外诉苦:【想家了。】
远在首领办公室的森鸥外:“…………”
很感动,但你还是别想了。
才放松了没两天的森鸥外心力憔悴:【怎么了呢?】
雪名阵:【原来C先生只是看中我的利用价值,才招我回组织。如果这次提供不出能让他们满意的利益,恐怕下次就不会允许我再来继续潜伏了吧……】
森鸥外:“?”
那不行,上好的托雪所哪能说不接客就不接客。但让他为了托管雪名阵而割舍利益给对方?傻子才干。
人在你们那儿、你们还要拿好处, 天底下哪有这么美的事。
【那雪名先生就在组织多呆一段时间吧。】
森先生熟练地进行感情PUA, 半真半假地道:【其实,上一次我从特务科手里讨来异能开业许可证时, 曾跟种田长官聊过。横滨接下来很可能会变得不太平……】
【不论是特务科, 还是港口黑手党, 为了能在即将袭来的风暴中保住横滨,眼下都得保存战斗力才行。】
雪名阵:“……?”
他的注意力不出意外地偏了:这种事, 为什么特务科不跟我们别动队商量?
这个种田山头火,思想真的很成问题啊!搞内部分化不对吧?明明之前别动队才友好地帮忙接收了绫辻行人这个特务科的大难题,甚至主动提出让特务科安插线人进入别动队。(种田山头火:……那你人还怪好嘞)
雪名阵立马把这段话截图转发给绫辻行人,顺道给种田山头火也发了一份,兴师问罪:【种田长官,怎么回事?为什么有关横滨安全的情报,我是从港口黑手党首领的口中得知的,而非同阵营的特务科?】
远在横滨的种田山头火也想问:森鸥外怎么回事?为什么这种涉及港口黑手党未来方针的情报,要跟警方分享?你这个港.黑首领还能不能干了?
事关[书]的存在,种田山头火只能选择装死,又被雪名阵陆续指责了些“特务科与港口黑手党之间的联系,似乎比和我们别动队更亲近啊”、“种田长官,应该没有投敌的意思吧”……
种田山头火:“……”
要论亲近,哪能亲近得过别动队呐?别动队队长是港口黑手党首领最信任青睐的属下,别动队队长的养子是首领重点培养的下一任继承人——到底谁投敌啊还能不能要点脸了??
可惜他的这份心情,无法通过装死的行为传递给雪名阵,雪名阵指责完便神清气爽地退出短信界面,又能回归别动队队长的社畜身份了:【绫辻先生审问过小虫了吗?关于他的同党,有了解到什么吗?】
真田一郎答得最快:【他只说了个‘老’字,神情就突然变得不对,好像在那一刻突然遗忘了什么……绫辻先生说,可能是被现实改写类的异能篡改了记忆,之前涩泽龙彦也遇到过。】
雪名阵并不意外,瞎猫都能碰上死耗子,办案办多了遇到一两件连环案很正常:【还有别的信息吗?】
【真田一郎:关于同党的情报……没有了。不过他被押进别动队后,一直在追问,之前外科医生告诉他能治好他挚友的病,到底是不是真的。】
小栗虫太郎会独自留在日本,估计就是为了治好挚友的病,才没跟同党一起走。
【真田一郎:外科医生的意思是,既然已经填了表,那就是咱们接收的病人。他建议按照原定计划,麻醉后转移到别动队来,交由宫野艾莲娜治疗。】
【真田一郎:绫辻先生的意思则是,不如借这次治疗,将这位金田一先生招进别动队。】
“?”雪名阵精神了起来,【这位金田一先生有何特别之处?】
【真田一郎:哦,绫辻先生无聊时会拿金田一先生写的小说打发时间,他想办个宣传组或者普法组什么的,借此名正言顺地关作者小黑屋,逼对方提高写作的产量。】
雪名阵:“…………”
不愧是你,绫辻行人。担心[Another]对自己发动,居然能想出这种钻空子的办法。
【准了。】
有个宣传部也不错啊,能招新员工的话为什么不招?反正损主意都是绫辻行人出的,和他没有关系。
雪名阵愉快地将无聊捣乱的梦野久作抱到餐桌边:“学校虽然去不成,但给你找了个语文家教,理科方面……嗯,适合做家教的人选也不少。”
他郑重地保证:“放心,别的孩子都有的童年,你也一定有。教辅、试卷……你只会拥有的比别人多,不会比别人少。”
梦野久作:“…………”
……这么期待地看着他干嘛?难道觉得他会高兴吗?他会感激涕零吗??
·
不管梦野久作抗不抗拒,总之家教的安排是定下来了。那位名为金田一的作家意外地好脾气,不光接受了宣传组的招聘邀请,也愿意每周定期开文学课,唯一没答应的是绫辻行人要求的加更。
“我说,灵感这种东西,不是努努力就能随便想出来的啊!就像已经被榨干的男人,你让他努力,有用吗?再努力也只能榨出尿液了吧,你难道觉得读这种垃圾也无所谓吗?”
辻村深月:“……金田一先生,这个比方虽然……呃,浅显易懂,但上文学课时,可不能和孩子们这么说。”
金田一嘟哝了几句“凶杀现场写太多,习惯于直白描写了,不好意思”、“下次会注意文雅”,便摇着头离开侦探屋,去给学生们上课。
被怼了一顿的绫辻行人倒是没啥感触,只一边若有所思,一边用烟斗轻轻敲了敲安乐椅的扶手。
“绫辻先生又在盘算什么计划?”伊达航路过侦探屋的时候看了眼,压低声音对着松田阵平道,“还有,你问了吗?”
“之前我们四个在5=0群里聊,要怎么跟零联系,告诉他队长也是卧底的事,绫辻先生却忽然在大群里冒了句别打这念头,又@提议的景光……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们告诉零?”
而且……真可怕。绫辻行人是怎么猜到他们在私下拉的小群里说什么话的?甚至连提议的人是谁都能算得到。
“他不肯说,”松田阵平也很郁闷,不过陪绫辻行人一同办案这么长时间,他愿意向这位靠谱的同伴交付自己的信任,“相信他吧。这家伙虽然性格恶劣,但做出的判断还没出错过。能特地在大群里提醒私聊的我们,他也是想帮我们才多这句嘴。”
伊达航还有别的工作要做,只能怀揣着不解匆匆离开了。留下松田阵平又等了会:“我说,你到底在琢磨什么?”
绫辻行人随手将手机摸出来,抛给松田阵平:“你知道的吧,我之所以能加入别动队,是雪名阵和特务科达成交易,以‘允许特务科向别动队安插线人’为代价,换取来的。”
“那时我就说过,特务科必然有比我更加重要的秘密,才会宁可放弃我,也一定要安插线,确认别动队是否与这秘密有所牵扯。”
“阵在手机中提到的‘即将袭向横滨的风暴’……恐怕也与这秘密有关。”
特务科线人·迄今没提供过一条正常汇报的辻村深月吃了一惊:“还有这种事?那直接问特务科不就行了,就由我来——”
“不会告诉你的。”绫辻行人又开始用“怜悯小狗的脑容量”的眼神看辻村深月,“那个秘密重要到能让种田放弃我,你认为你打电话问一两句,他就会告诉你吗?想得到情报,必然要付出对等的代价。”
咋说呢。不是这代价付不起,只是森鸥外更有性价比。
绫辻行人用烟斗敲了敲扶手:“文也在做什么?喊他过来一趟。”
…………
夜色浓重。
少年中也沉着脸,像一阵压抑着愤怒的风暴,大步迈进港口大厦,沿途的守卫进行例行检查时都被对方眼底的怒容吓得加快了速度,直到对方的身影消失在合拢的电梯门后,才松了口气:
“中也大人,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奇怪,中也大人不是在几天前出境,处理宝石走.私的业务了吗?怎么会匆匆回来……”
“肯定是出意外了吧?不然也不会这么生气。”
“能让中也大人生气……除非是太宰大人,或者,手下遇袭?”
森鸥外同样也这么想,在少年中也开口之前放下手中的钢笔:“发生什么意外了吗?中也?”
“……”少年中也强压下怒气,保持对首领的尊重,“据点,在我外出时被一群E国人袭击了。我的几名手下被害,审讯那群混蛋时,他们只说了一句‘是被派来消耗战力的’,就咬破牙齿中藏的胶囊服毒自杀。”
他钴蓝色的眼眸笔直地看着森鸥外,固执地想为自己被害的手下们至少讨回一个真相:“他们说的‘消耗战力’……该不会和之前来见森先生的那个京极夏彦有关吧?”
他的神情看起来就像是只要森鸥外说一句“是”,他就会恨不能冲出去找到京极夏彦,将人打一顿。
森鸥外的目光却落在少年中也的袖沿下方:“中也,袖子下面沾上脏东西了哦。”
“?”少年中也不明所以地低头,脸色在看清袖口下粘黏的窃听器后变得更加糟糕,“这群该死的E国人!”
深红色的异能波一闪而过,重力狠狠碾碎了这粒恶心人的小玩意儿。少年中也仔细翻查了一遍有可能被碰到、黏贴上窃听器的地方,确认干净无虞,才黑着脸低头:“抱歉,Boss。我——”
“中也的性格就是这样,情感胜于理性,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也算是中也的特质和优点吧。”森鸥外并不介意似的微笑,“至于你问的‘消耗战力’……”
他沉默了会,像是在迟疑究竟要不要告知少年中也:“的确和京极夏彦有关。”
“那天他在要求我屏退你和红叶后,聊及了他近来新找到的同伴。”
“身份不详,但据说拥有一种特殊的、现实改写类的异能造物,他们一般称之为‘书页’。”
“那似乎是从某本空白的书上撕下的纸张,只不过写在这张纸上的内容,只要逻辑顺畅,就会立即修改现实,令文字成真。”
森鸥外说完难得的真话,又开始发表一些“节哀,痛心,但是你快点回去工作”的资本家言论,几句将少年中也糊弄得晕头转向,老老实实出门接着做任务。
坐着电梯一路而下,少年中也径直走向港口大厦后方的停车场,在干部专享的停车区停下脚步。
少年中也、中原中……啊!找到了!
中原文也兴致勃勃地走到他二哥的停车区,正大光明地看起车展:这超跑……算了,不会开。噢噢这摩托……他二哥的腿真的能踩到地吗?
中原文也困惑地骑上摩托,使劲伸腿试了一下,得出“身高和我一模一样的中也不可能踩到地面”的结论:“那怎么骑……该不会一直用重力操纵吧?”
仔细想想,可行度很高。中原文也决定就提这辆车了——可爱的弟弟借一辆小摩托骑一骑,哥哥应该不会生气的吧?
…………
有关中原文也潜入的影响力,一直到半个月后,少年中也出差回来,才正式开始连锁反应。
首先是抵达车库想提车的少年中也,愕然发觉自己最喜欢的那辆摩托不见了,回忆了好几遍自己确实有好好把它停进车库,又开始怀疑是不是太宰治那混账做的手脚。
【太宰治:?】
【太宰治:中也,是不是有些看不起我的审美了呢?那种骚粉色的摩托车,就算只是看一眼,都会替拥有者感到害臊吧。谁会偷它?】
“???”胡扯吧,不是太宰治干的,还能是谁做的。总不能是港口黑手党进了贼吧?
少年中也恼怒地叫来守卫,质问他们为何管理不当。
守卫:“……?可是,中也大人,之前是您自己骑着摩托离开的啊,我们这里还有监控!”
少年中也:“????”
怎么回事啊!
他狐疑地观看监控,震惊地回看片段,在守卫指着画面说“看,的确是您亲自提的车”时没忍住吊高嗓音:“亲自个屁!这不是我——我那时在出差,怎么可能回来提车?!”
守卫的神色一下变得不对了:“……可是,在您进车库前,您还去了趟首领办公室……”
“…………”
少年中也猛然察觉到不妙之处,顾不得在意失窃的摩托,直奔首领办公室而去:“Boss!”
森鸥外正在阅读雪名阵发来的文档,被突如其来的响动惊得一振:“嗯?中也,又出什么事了吗?”
“——什么是又,之前那个来首领办公室的人根本不是我啊!”少年中也伸手撑住桌面,“那混账、用着我的外貌,跟Boss你聊了什么?!”
“……”森鸥外逐渐从文档内小说的氛围中抽离出来了,脸色变得相当可怕,“之前那个不是你?”
怎么可能,对方拥有和中也一样的异能力,难道是幻觉系的异能?
但这也不能解释,为什么之前那个“中也”知道他曾和京极夏彦会晤过的事,还提到什么俄罗斯人……
前者是避开人私下进行的,知情者唯有中也和尾崎红叶。后者是他近期才查到的情报,就连尾崎红叶他都没有告诉。那人还知道什么“消耗战力”……
所有的可能性在森鸥外脑中一一排列,最终得出唯一可信的结论:是别动队捣的鬼。
京极夏彦及同伙不可能将自己持有书页的事大肆宣传,知道这个情报的人应当就只有他,还有被他告知了的种田山头火。
既然不是他泄露出去的,那就只可能是种田山头火泄露出去的。以那位种田长官的性格,就算泄也不可能泄給无关人员,最多泄給别动队。
会为了弄清楚“书”的存在特地派人潜入,知晓真相的种田不会做这种事,唯一有可能的也就只有别动队了。
——所以那天的那个中也,究竟只是幻觉,还是真有其人?
森鸥外心动,森鸥外垂涎,他暗暗不爽的样子像极了不久前的乌丸莲耶:怎么所有好事都让别动队占了?
又是兰堂,又是中也二号机,懂不懂平衡之道?
这么玩下去,未来对方出兰堂,他出中也,对方出中也二号机,他出什么?
森鸥外谨慎地低下头,给芥川龙之介发短信:【龙之介有把握在今年初冬前成为超越者吗?】
远在地下训练场的芥川龙之介:“???”
森先生又在说什么该被吊路灯的话!
您自己怎么不先成为超越者呢?这么做,和自己无能考不上东大、就鸡娃孩子的长辈们有什么区别?
·
森鸥外的兴师问罪很快发到别动队,可惜此时大家的关注点都不在回复邮件上,别动队几乎人手一本薄薄的书刊,读得津津有味。
参加金田一文学课的学生并不多,中原文也、芥川兄妹、梦野久作,再加上一个织田作之助,构成了一个仅仅五人的小组。
但意外的是,五个人的小组里有三个都有着相当优秀的文学天赋,再加上金田一本身就有出书方面的人脉,收到第一次作业反馈后,金田一就开始筹划着出合订本……直到昨天,汇总了芥川龙之介、梦野久作以及织田作之助作品的合订本终于正式问世啦!
三位作者,三类风格迥异的小说供君择选,看的人无心工作,只想摸鱼看小说。
“啊,梦野老师太过分了,怎么可以卡在这种地方?惨死的新娘穿着雪女的衣裳,温和的未婚夫被捅了八刀扮成八眼蜘蛛的模样……侦探好不容易提前预测到下一个行凶现场亲自蹲守,却在看到行凶者的背影的瞬间,被人从背后击晕了?!”
“要加强跟踪时的背后管理啊侦探们!”
“不是我说啊,这个侦探是不是有点工藤新一的影子?去哪哪死人……”
“工藤新一那是‘侦探的嗅觉’,而且梦野老师根本没见过工藤新一吧。说起来,梦野老师是不是就在队长身边啊,能催更吗?让他学学人家芥川老师和织田老师嘛,写短篇多好。”
“你说什么呢?明显是长篇更酣畅淋漓!”
饱受工作折磨的年轻上班族们只想看点惊悚探案类的小说放松心情,芥川龙之介和织田作之助的文章则更多地为别动队以外、社会中更年长的受众接纳。
“冷静中不失黑色幽默的诙谐,尖酸且一针见血的讥讽,这位A.D老师的文章真是佳品!”
“A.D啥意思……怎么跟那个最近在时尚圈火起来的衣服品牌一模一样。”
“没看扉页吗?说是Anti-Dragon的缩写,禁龙……嗯,感觉上和A.D老师的风格挺像的嘛!”
“所以为什么是禁龙呢……”
“哦,这位‘卡文卡’老师写的文章同样发人深省!不过,这名字怎么这么奇怪?听过‘卡夫卡’,没听过叫‘卡文卡’的……”
“哎呀,你们是不是都不爱看扉页?人家卡文卡老师都说了,就是调侃自己写文有严重的拖延症,还总是爱卡文。”
虽说书籍爆火有身处境外的太宰治为了挚友一掷千金、疯狂打榜宣传的缘故,但三人的文笔着实出众,社会上的反响相当热烈。
织田作之助这段时间躺在家里赚钱……好吧,也没有躺在家里,出着任务赚外快,看着银行卡中水涨船高的稿费忍不住感慨:“早该下笔的。或许还能给幸介他们提供更好的学习环境——”
纪德冷笑:“你新稿子写了?”
卡文卡·作之助:“……有点小卡。”
相比之下,中原文也和芥川银就有点郁闷了。
班里一大半同学都做出了成绩,唯有他们的作文水平还挣扎在平均线上,搞得这几日中原文也飙车都没有以前那么畅快……
抱着“不会吧,不会真的是我们太拉跨,给班级平均分拖后腿了吧”的心态,两人互相怂恿着,在别动队随机抓取名单:
“山际警官?不行不行,人家就是文书工作出身的!写起宣传来一套接着一套,即便不听金田一老师的文学课,作文水平也肯定好。”
“那不如选辻村小姐吧?听说她老是因为报告写得不让上司满意,被特务科那边训。”
“伊达警官?这,万一人家写个自己和未婚妻的真实感情故事,那不是也挺感人的?青梅竹马的懵懂,长大后的情投意合,好不容易要见家长,却为了捉拿逃犯不得毅然舍小家为大家,从此两厢离别,一个在横滨一个在北海道……”
“那不如选绫辻侦探吧?听说他不爱写报告、感情也没谈过,虽然有着丰厚的探案经验积累又如何?我见过他写得报告的,不光干瘪,人还看不懂。”
“好好好!我来找他们谈谈。”
中原文也斗志昂扬地出发了,隔了几天,如同被淋湿的狗勾一样又找上芥川银:【……金田一老师说,下一期的合订本要加上辻村深月小姐写的《时间停止的校舍》*,还有绫辻行人侦探的《十角馆杀人预告》*。】
【怎么办?我们好像真的给班级拖后腿了。】
芥川银:“……”
怎么会这样,明明挑选了两个最不会写文的人来试验的……!
她不服,遂拿着金田一的网课录屏,大费周章地请求泽田弘树做了换脸变声处理,带着找上了身边的人。
——一定是样本选择的不够多!还有范围太局限了。
光在警视厅选取有什么用呢?也得在港口黑手党里找找嘛。
港口黑手党的大家学历也都不咋的,和她跟中原文也的情况更加相近,这才是更精确的实验研究!
她拽着身边比较熟识的人发了一圈,比如广津柳浪老爷子,尾崎红叶大姐头,尤其是被她确信、绝对绝对不擅于写作的魏尔伦老师,甚至还拜托哥哥给森首领也发了一份。
半个月后,是交稿的时候了。
芥川龙之介神色微妙地带着森鸥外为了哄孩子随便写的短篇故事来找妹妹,看到芥川银正神情呆呆地坐在堆满稿纸的餐桌边,像是断片了的样子。
他困惑地走过去,瞅了眼芥川银眼前的稿纸。
【小夜曲*
……哼着空洞的低歌,挚爱之人,你是否听闻我呕哑的声音,蔓延向你的居所。
……我为你的眼眸吟唱,它如此纯净,如同黄金玛瑙;你的拥怀宛如死亡的归所,乌黑的发,宛如渊深的冥河……】
芥川龙之介:“………………”
他麻木地看着那段黄金眼睛黑头发的描写,不用看落款都能猜到是谁写的。
目光下移,果然,魏尔伦老师。
……你真的不要太爱了,虽然身在曹营心在汉,但你好歹装一装啊魏尔伦老师!
再看看另两个人的,广津柳浪老爷子的《黑蜥蜴》*,红叶姐的俳句……
芥川银眼底浮现出些许泪花:“哥哥,我真的很笨吗?为什么随便抓谁,大家看一看金田一老师的文学课,都能写出这么优秀的作品,我却……”
芥川龙之介:“…………”
银肯定不笨,但为什么身边的黑手党们各个都能写出如此细腻优秀的文字,他也是真的不能理解。
难道真就像太宰先生说的那样,身处于黑手党中,能体会到的都是极恶与偏激的感情,所以大家写起文章来才如此得心应手吗??
啊??
芥川龙之介不能理解,但他大受震撼。
·
人的悲喜并不相通。
在芥川兄妹因为“黑手党的大家居然各个都是文学天才”而沉默相对,梦野老师被研究所成员的理科课程轮番毒打时,雪名阵过了大半个月忙碌的日子。
倒不是什么暗杀任务,主要是涩泽龙彦的A.D品牌,即将在美利坚正式举办走秀了!
涩泽龙彦看着现场布置的宣传图,流下了辛酸中带着欣慰的泪水:“有朝一日,我居然……”
雪名阵:【这件晚礼服会不会太紧了?你确定这次走秀的主题是‘绅士’吗?】
你这个绅士正不正经啊。雪名阵皱眉低头看着因为过于紧绷,好像快要崩开的纽扣,伸手将撑开的布料拢了拢。
——好,纽扣彻底弹出去了。
雪名阵认命地走过去捡起纽扣,给涩泽龙彦拍照发送,旋即又没忍住无语,给网友也发了一张:【纽扣绷掉了。看来有些关于秀场的评论的确没错,时尚的衣服大多中看不中用。】
相隔数亿世界,正在开会的太宰治:“……”
照片中的手掌宽厚干净,那两粒绷掉的扣子乖乖躺在掌心中,被衬得甚至有些秀气小巧。
不知为何,太宰治忽然想起许久前曾落在他足踝上的摩挲过的指腹触感,对方的手掌轻贴上自己的胯骨时,似乎能半攥住他的腰际。
“……”太宰治猛然微抿住唇,语气糟糕地回复:【与衣服何干?是穿衣服的人的问题。】
对方忽然不回复了。
太宰治有种不太妙的预感,匆匆听汇报,匆匆散会,支开中原中也独自走进首领办公室,就见雪名阵正倚靠在办公桌边,翻看着放在桌边的日历:“这里,初冬这里。标了一个老鼠头是什么意思?”
太宰治没有傻到和对方近距离争抢的打算,冷静地站在原地:“与你无关,放下台历。”
“有关的,之前我和同伴抓到一个叫做‘小栗虫太郎’的人,询问他同党的信息,他只说出一个‘老’字……和老鼠开头的音节完全相同。”雪名阵自顾自点头,“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也算是有了线索。”
灯光昏黄暧昧,雪名阵以松弛懒散的姿态靠坐在奢靡的办公桌边,黑色礼服半敞着。
这件礼服的确如雪名阵所言,太单薄了点。
鼓胀饱满的胸肌从崩开了纽扣、大敞开的布料间展露出来,随着说话或呼吸起伏。
而在胸肌隆起处,还有一道更为显眼的黑色——
质量上佳的皮革系带被金属环扣固定得牢而结实,束缚着胸肌,将柔软的肌肉勒出一道凹痕。
敞开的衣服,从布料下露出的黑色皮具绑带,这原本八分时尚两分禁欲的衣服,却因为雪名阵过于优渥的体魄,被穿出了十分的情涩。
太宰治像被灼烫到了一样移开视线:“死屋之鼠。”
第 55 章
“嗯?”雪名阵困惑地哼了一声, 低低沉沉的声音随着胸膛一道震动。
他的目光始终逡巡着站在不远处的黑发首领,视线带着烫意,像在进行一场无声无形的攫取掠夺, 身体却始终温驯地靠在桌边,并不站直身体,也并无靠近的趋向。
这是掠食者伪装出的无害, 用松懈的卧姿、敞露的腹部营造出没有攻击性的假相, 以此哄诱猎物放下戒备, 主动靠近。
半月不见, 对方的发丝依旧纤细柔软。暗红色的围巾绕过白皙颀长的颈项,对比强烈的色差更衬得那道因偏头而被拉长的脖颈线条诱人亲吻。
雪名阵的喉结滚了滚,有关死屋之鼠的问题被抛诸脑后, 取而代之说出口的是:“……可以碰你吗?——抱歉。”
“……”太宰治倏然抬了下眼睫。
这个男人, 就连说话都割裂而矛盾。前半句流淌着灼热的欲念,后半句又收归于克制约束的礼节。
他不由得抬目望向雪名阵, 看着对方沉静庄肃、令人不敢妄生亵渎的面庞沾染上隐晦的欲念,敞露的衣领间,胸膛微微急促地起伏,肌肉隆起的线条与沟壑被黑色皮具束缚,在光影变换下划向涩欲的深渊。
就像是, 原本不该沾染情涩的神明被拘束, 被挑动。面容上的克制神性与袒露出肉.体的布料褶皱共同堆叠出令人难以移开视线的画面。
画面中的神明像是难以抑制极度的渴求,不断滚动着喉结低低地开口:“那你碰碰我。”
碰碰我。
太宰治的眼睫煽动了一下。
撤去了过分霸道不容拒绝的进攻性, 对方过于优渥的体魄从原本的极具压迫性与威胁力, 变成了彻底的诱惑。
他还能理智地指出:“你想引诱我靠近。”
届时掠食者自然会一把揭开无害的伪装, 叼衔住自送上门的猎物的脖颈。
雪名阵语气温驯地道:“我不会动。”
他再度恳求:“你碰碰我。”
昏黄的灯光变得暧昧,狎昵地在白皙而线条分明的肌肉上流淌。胸膛与腹肌随着微微急促而克制的呼吸起伏, 令人难以克制遐想手掌抚上去的触感。
太宰治站立在原处。
此前从未涉足过亲密关系、不该理睬如此明显地引诱、现在应该立刻拿出手.枪或者书页之类的武器将这家伙遣走……所有的思量杂糅在一处,他最终做出的举动是走到办公桌的另一端,慢吞吞地拉开抽屉,慢吞吞地取出手.枪。
对方一动未动,只有胸口的起伏变得更急促了些。
子弹上膛,太宰治清晰地捕捉到对方的喉结跟着咔哒脆响一道轻轻滚动。
——变态。
涩情狂。
这样居然也能变得更兴奋。
太宰治往对方身上扣着种种标签,深红色的围巾下端随着步伐在衣摆边摇晃。
他在对方身前停住,上了膛的枪口抵上对方的心脏。
“……”雪名阵浑身的肌肉骤然绷紧。
肌肉的轮廓更加分明,渗出一层忍耐的薄汗。冰冷坚硬的枪口将胸肌抵出浅浅的凹陷,留下浅淡的红色烙痕。
变得愈发快速、沉重的心跳穿透肋骨皮肉,顺着枪膛传递至太宰治的手掌。
咚咚、咚咚。
像是一场蛊惑的鼓点,令听闻者陷入温热黏腻、旖旎亵渎的梦境,太宰治手中的枪逐渐向上移动,枪膛探入那根束缚着对方胸肌的黑色皮具束带,将皮革束带微微挑起。
“Boss,之前你要的关西地区的部分资料,我已经整理好了。”
一道冷淡的女声在办公室门外响起,闷闷地传进来:“可以进来吗?”
雪名阵:“……!”
神明对自家的幼崽保有基础的道德心,忍着不舍消隐身形。
在神明有限的道德观里,操纵幼崽替网友披上衣服没什么影响,但当着幼崽面搞涩涩就不太行——哪怕是同位体,仍会令神明感到微妙的不自在。
刚被挑起的欲念被迫中断,神明忧郁地忽略掉手机疯狂弹出的【租房损毁】警告,切出芥川银的聊天界面……想想还是直接点进家庭群:
【雪名阵:是这样的,我们可以先说好一件事吗?未来如果我带着爱人回家,和他单独共处一室时,请务必不要随意敲门打扰,最好可以去中原先生家借住。】
短短两句话,包含海量信息。群里沉默了数秒:
【芥川银:……?先生恋爱了吗?】
【芥川龙之介:‘他’?……??】
【中原中也:?不敲门打扰还不够吗?为什么要把孩子赶来我……靠,你玩的也太奔放了吧阵!!卧室还不够你发挥的吗??】
【芥川龙之介:‘他’??……???】
芥川龙之介深深地纠结了,攥着手机眼神凶狠。
一旁的森鸥外已经习惯了对方天生凶恶的眼神,此时一眼洞悉芥川龙之介的纠结:“怎么了,龙之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雪名先生,好像谈恋爱了。”芥川龙之介迟疑地道,“对方似乎是男性。在下该怎么称呼好呢?”
养父的爱人,一般来说应该称呼为养母。但性别为男的话……哦,不对,他一般喊养父都是喊“先生”的啊,那没问题了。
芥川龙之介轻易得出了“也喊先生就是了”的结论,毫无负担地告退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了。留下森鸥外满脸狐疑地坐在原处。
……雪名先生恋爱了?
啊??
神明和凡人恋爱,应该不会有什么失去神力之类的负面影响吧?在这种时候可不妙啊。
更重要的是,是谁???
是哪个黑衣组织的妖艳贱. 货勾走了雪名先生的心!!怎么雪名先生待在港口黑手党这么久,一直都没动过凡心,现在只是去黑衣组织那儿半个月出头,忽然就老树开花了??是港口黑手党的花花草草不够香吗??
不行,得立刻搞清楚这件事。
森鸥外产生了一种“万一雪名先生恋爱脑,被黑衣组织抢走”的危机感:如今雪名先生的金鸡蛋是下在他们港口黑手党,恋爱以后呢?
可恶啊,早知道之前雪名先生说“黑衣组织要好处”的时候,他随便挑个派不上大用场的小喽啰丢过去就好了,为什么要让雪名先生多呆这半个月!
森鸥外像个“雪名先生反省了吗?”“Boss,雪名先生已经跟人跑了半个月了”的火葬场总裁,带着懊悔和不悦拨通安插在组织里的线人的电话:“黑衣组织里,有哪些男性成员和雪名先生走得比较近?”
他的本意是了解一下可疑人选,再从中做出判断,却没想到接下来线人叽里呱啦讲述了足足半个小时的“雪名情仇史”。即便撇除女性代号成员,雪名阵身上的八卦也多到足以养活组织的酒吧:
“……雪名先生从初照面,就对苏格兰、伏特加青睐有加……”
“应该是和苏格兰有过一段,不过后来苏格兰背叛了……”
“……波本主动追求雪名先生……”
“但是雪名先生似乎不喜欢波本这一款的,甚至为此跟Gin联络,想讨要伏特加……”
“据说雪名先生曾主动追求过莱伊,但谁也搞不清楚,雪名先生是因为莱伊像Gin,还是为了拒绝一直不肯放弃的波本……”
“……对,后来莱伊出逃,被证实是FBI……”
“波本还是对雪名先生恋恋不忘,这次雪名先生回港口黑手党的消息一传出来,他就开始打探情报……”
“Gin的话,完全不行吧,那可是组织的Top Killer,即便雪名先生真想要,这边的Boss也不可能答应的吧。”
“不过说起来,Gin的个子倒是很高,难得的能跟雪名先生相比肩呢。”
“对哦,他们两人的名字也很像,一个叫阵,一个叫Gin……”
听了一脑袋八卦的森鸥外:“…………”
因为雪名阵总表现得更青睐港口黑手党,甚至还会说出“想回家”这种话,森鸥外还以为对方在黑衣组织过得枯燥无味呢,好家伙,这日子过得这么精彩的??
相比之下,他们港口黑手党才是平平无奇的那一个,从未听闻雪名先生和谁传绯闻,大家要说也最多就是嘀咕:
“雪名先生养崽了。两个。”“雪名先生又养崽了!每天都有营养餐,怕不是把中也大人当崽在养?”“啊,雪名先生又被Boss塞了个崽……”
森鸥外:“…………”
糟了。
此前从未发现,原来他们港口黑手党才是相比之下更糟糕的那个。哪怕是从常识来看,养孩子都不可能比恋爱修罗场快乐吧?
以及,这么多的绯闻对象!!成功勾走雪名先生的到底是哪个??
·
豪华五选一,让森鸥外陷入僵局。好在他头脑灵活,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解决问题的根源。比如打个电话,让雪名阵准备准备回横滨:“嗯?正在准备走秀?那就等走秀结束后回来吧。黑衣组织想要的好处我来处理。”
雪名阵刚从网友那儿回来,本还有点心猿意马,被这通电话打散。应下后挂断电话,他想了想,给涩泽龙彦发消息:【前言撤回,这衣服不错。】
【还有吗?最好还是身上有绑带的。】
【布料也要容易坏的。】
收到消息的涩泽龙彦:“…………”
你这是正经衣服的要求吗???
白麒麟惊怒交加,倍感自己纯洁的艺术设计被污糟的雪名阵玷污,直接开了雪名阵这个糟糕的模特。
模特本人倒是不在意,拎上正在后台疯狂打字赶稿子的梦野久作登上回东京的飞机。
梦野久作的教辅和试卷都在大别墅里,其他行李可以不要,但孩子的作业不可以不带。
按下抗拒作业、想要闹事的梦野久作,雪名阵将之前网友提到的“死屋之鼠”发给绫辻行人:【查查这是什么?】
【绫辻行人:这是从哪得……嘶。不要脸。】
雪名阵:“??”
谈恋爱的事,怎么能叫不要脸。他只是充分运用了一下手头上的资源,姿色难道不算资源的一种?
再说了,你就说他是不是有在色y……咳,恋爱途中拿到有用的情报吧。
【绫辻行人:查到了。】
【死屋之鼠,E国的地下组织,便利的情报屋。具体成员不详……】
【京极四季的同党就是他们。】
【整理已知的情报可得:京极四季为了完成野望,与死屋之鼠勾结。】
【死屋之鼠手中持有异能造物[书],能够借此改变现实,抹去自己曾犯下的罪行,修改被俘同党的记忆。】
【特务科对这个异能造物非常重视,更甚于我。】
雪名阵:“……”
怎么感觉绫辻先生对这件事非常不满啊。
绫辻行人:【被京极四季蛊惑的炸.弹犯曾提过什么‘妖怪共主’,再加上于研究所发生的那串案件,明明有京极四季策划和收尾的痕迹,却没有京极四季一直执着的仪式……唯一的解释,是京极四季已经不再需要仪式了。】
【那句‘妖魔共主’可能不是疯话,而是阐述现实。】
【……有没有在听,你在干什么??】
雪名阵匆匆切回聊天界面:【有个陌生来电,我先接下。】
安抚住哭闹着不要写作业的梦野久作,雪名阵随手划开电话,刚张口欲言,眼前却忽然黑了一下。
身为神明,当然不存在被人敲闷棍或者低血糖之类的情况。导致视野骤然变黑的原因,是飞机舷窗外忽然变黑的天色……
梦野久作停下了哭闹,呆呆看向窗外,刚刚还一副“我和让我写作业的人不共戴天”的悲愤神情,现在却下意识地往雪名阵身边挤:“怎、怎么回事?明明是中午啊,为什么会忽然切换成晚上?我、我哭断片了吗?”
雪名阵皱了下眉头,按了按幼崽的脑袋:“喂?”
电话那头传出一道年龄偏大的男性声音:“咳……我是来自FBI的高阶搜查官,詹姆斯·布莱克。贸然联系,是想寻求别动队的援助。”
飞机机舱里的人没有任何变化,该哈欠连天的哈欠连天,该玩电脑的玩电脑,仿佛忽然切换的时间没有任何问题,非常正常。
雪名阵:“什么援助?”
詹姆斯:“莱伊,还记得吗?”
“他现在已经脱离组织,但仍有些痕迹留在组织中。虽然影响不大,但谨慎起见还是能摧毁就摧毁——听莱伊说,小栗虫太郎现在是被别动队抓捕了?能否请贵方帮忙,让小栗虫太郎抹除莱伊在黑衣组织期间的一切痕迹呢?”
雪名阵了然点头:“白井秀水啊。”
“……”大洋彼岸的詹姆斯突然噎住。
……白井秀水谁啊??????上一次不是给别动队权限,检查过赤井秀一的粗略资料吗?姓名方面,应该不至于弄错吧?
詹姆斯无比困惑,詹姆斯不能理解,但仔细想想,这也有可能是赤井秀一定下的谋略、比如后期再诓骗对方‘系统给的是假名,其实我真名是白井秀水’什么的……
不愧是秀一啊,到了这种地步也能圆的过来谎言。
詹姆斯含混地应下了:“总之、就是这样的请求。不知别动队是否愿意帮这个忙?”
这倒是无所谓啊,雪名阵只有一点不解:“为什么白井先生不直接打电话给我呢?明明互相存了联系方式。”
詹姆斯:“……!”
实锤了!一定是互存联系方式的时候,秀一故意取的这个假名字,虽然不知有何用意……
詹姆斯立马机灵地帮忙加固谎言:“这个的话,白井觉得由我来提出这个请求更加正式,不论怎么说,是两个组织之间的合作。稍后我会让白井向您致电感谢——以及,再次感谢您的帮助,先生。”
詹姆斯的行动效率很快,雪名阵刚挂断电话没几秒,名为“崂山白花蛇草水”的来电提示就亮了起来,搞得还没想好要说啥、怎么质问Honey Trap这件事的雪名阵只能张口一句:“白井先生啊……”
赤井秀一:“?????”
白井谁啊??我吗??
为什么这么喊我,是什么暗号吗?明明之前有给警视厅透露过我的真实信息……
算了,干他们这行的名字也不重要,倒不如说有个假名字反倒方便:“我接到了詹姆斯先生的通知,非常感谢别动队愿意帮这个忙。那位小栗虫太郎的异能应该是远程就能发动的吧?那么我就不去横滨警视厅了,目前M国这边有几个任务比较紧,分.身乏术。”
他没说谎,电话那边的确声音嘈杂,听起来兵荒马乱。赤井秀一匆匆致完谢,就挂断了电话,完全没给雪名阵兴师问罪的机会。
雪名阵宽容地谅解了对方的不便,只郑重地将对方的备注名改了:
白……井……秀……水……好了!这样以后就不可能再出现问莱伊的真名,他还要想半天的情况了。
雪名阵满意点头,这才在梦野久作变得幽怨的注视下回过头:“你看周围的乘客都没害怕,说不定这种事在东京很常见。”
他又想起什么,捏开幼崽的嘴巴检查了一下:“果然,你看你的乳牙都已经长好了,真方便。”
梦野久作:“……?”
他连忙对着手机照了照,在看到两颗完好的牙齿后转忧为喜,刚想着“那好像这点诡异之处也不是不能接受”,就听雪名阵轻嘶了一声道:
“就是不知道那些做好的作业,状态有没有也跟着刷新……问题不大,刷新刚好重做嘛。”
梦野久作:“????”
——问题大了去了!!!谁要重做啊!!!!
·
连番的波折,让飞行之旅显得漫长。但对于梦野久作来说,肯定是短暂的,短暂到他刚哭完,就得踏上东京的土地,被迫面对那一堆不知有没有刷新的作业了。
雪名阵搓揉着再度大哭大闹的幼崽,丝毫不为分贝所动,坐上出租车后接到一通来自工藤新一的电话:“?真罕见,新一先生居然会主动打给我。”
一般来说,为了躲避头顶办公桌的命运提前到来,工藤新一对雪名阵都是能躲则躲,哪怕跑来横滨警视厅帮忙,也竭力保证“王不见王”一般的状态。
电话那头响起的却是一道有气无力的稚嫩童音:“别糗我了,雪名先生。你是不是在东京?能来见我一面吗?我出大事了。”
“?”谁啊,雪名阵再度看了眼来电提示,迟疑,“你是……”
童音变得认真慎重:“接下来的话,雪名先生您可能不信。总之就是,我和兰出去玩的时候,意外碰见一桩非法交易,我在跟踪时被人敲了闷棍,醒来就变成如今这副小学生的模样了……”
“?”梦野久作都不假哭了,忍不住嫌弃地道,“哪来的小屁孩恶作剧啊,这明明是我小说的情节。侦探查案时被人从身后袭击,醒来却发觉自己出现在另一个人的躯壳里……”
“什么小说情节——不是啊!!”童音开始跳脚,“我就是工藤新一!可恶,你的地理课还是我教的呢久作!小心我让你作业双倍啊!”
“……?”梦野久作呆住,片刻后震惊,“真的假的,那……”
工藤新一做好准备迎接梦野久作的质问。
梦野久作:“……那我地理课可以不上了吗?”
工藤老师:“……你想得美,我又不是死了。”
雪名阵也:“……把你现在所处的地址发给我吧,新一先生。我过去帮你看看。”
他这话的语气非常沉重,显得态度沉凝。
阿笠博士站在工藤新一身边听到这句许诺,天真地呵呵一笑:“是在担心你吧,新一。看来这位雪名先生和你的关系很亲近呢!”
“……”工藤新一死鱼眼地捂住话筒,“你不要被骗了,他只是担心我变成小学生,离能正式入职的岁数岂不是更远了而已……”
而且,小学生的话,连兼职都做不了了吧。
阿笠博士不明所以,只提议道:“你要不就请雪名先生来我家碰面?”
工藤新一忧郁地看了会阿笠博士,随后低下头在手机里搜出一张图片,递给阿笠博士:“你觉得,这桌子怎么样?”
“……?”阿笠博士一头雾水,看了眼图片中的办公桌,“呃、做工还不错?但是,新一你不是有自己的书桌吗?想换新了?可这个款式,和你家里的旧款,风格差别也不大啊……”
工藤新一仿若未闻,满脸的悲天悯人:“那么阿笠博士,如果让你戴一款和这张办公桌一模一样的帽子,你愿意吗?”
阿笠博士:“……”
他眉头一皱,觉得这件事不简单。为什么新一的话拆开来,每一个词他都明白,放在一起他就不明白了呢?
这就是代沟吗?新一说得是现在小年轻间流行的新时尚?是不是什么联名或者cosplay啊,一比一缩小那种。
……但是办公桌形状的帽子,好怪啊,一比一缩小的也好怪啊。
阿笠博士心想,难道这是雪名先生的兴趣爱好吗?购买各种奇怪样式的帽子作为见面礼?
——这不是挺可爱的嘛,哈哈!新一真是,表现的这样嫌弃,会让雪名先生受伤的哦!
阿笠博士开朗地直接从震惊的工藤新一手中拿过手机,热情地邀请完雪名阵来自己家做客,还特地体贴地补充了几句:“其实我啊,一直都很喜欢尝试新奇的事物。别具特色的头饰什么的,听起来就很有趣啊!真是很羡慕新一能拿到呢。”
工藤新一:“…………”
博士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阿笠博士扒拉下试图抢回手机的工藤新一,将自家的地址说了一遍,确定雪名阵记好,才挂断电话。
工藤新一:“……”
没救了,这一个没救了。
而电话的另一边,被阿笠博士一通热情暗示的雪名阵同样迟疑,半晌放下电话,切出别动队内部群聊:【你们可能不相信,但刚刚新一先生的亲友主动向我请求入职,还再三提到最好还能得到款式特别的头部饰品。】
群内陷入一片沉默,片刻后冒出一个又一个问号。
【纪德:有病?】
【涩泽龙彦:想不开?他想精神自杀?】
【萩原研二:我可以提供心理咨询的渠道啊,劝劝他不要放弃治疗的希望】
【绫辻行人:……那位想的应该和你想的不是一回事。但就这样吧,结果也不错。】
绫辻行人的话给这件事盖上了确定的章。
雪名阵心情愉悦地搓了搓幼崽软蓬蓬的脑袋,回到别墅后,本想让梦野久作接着完成作业,没想到这幼崽哭闹了一路,体力消耗严重,还没下出租车就睡得呼呼香,只好将他留在别墅中休息,自己独自出发。
前往阿笠博士宅邸的路上,他还顺便买了点伴手礼。主要是头一次有人这么热切地主动求职,雪名阵甚感欣慰,哪怕面试(?)之后对方不合格,也得送点礼物感谢支持。
怀揣着期待,雪名阵抵达了阿笠博士的宅邸。敲门不到两秒,主人家就热情地开门迎接:“雪名先生!”
“你好,博士。”雪名阵的微笑也变得更热切了几分。
他已经通过阿笠博士的宅邸规模,一眼看穿了真相!
这是个有发明专利的好博士!否则哪能住得起这样的豪宅!
他礼数周全地递上伴手礼,被阿笠博士重复着“客气了、太客气了”迎进家门,在客厅见到颓然而瘫的小只侦探。
工藤新一丧丧地抬头,看向阿笠博士的眼神是满痛心疾首:引狼入室啊阿笠博士,羊入虎口啊阿笠博士!你糊涂啊阿笠博士……
阿笠博士用行动证明他还能更糊涂,他看了看伴手礼:“诶?怎么没看到新一说的那种前卫头饰?”
是不是听到新一的嫌弃了啊,才送这些普通正常的东西。
唉,新一这小孩儿,平时不是这么不通人情的啊……算了算了,这一回,就由他来帮新一打圆场:“不瞒你说,我等待的这段时间,一直都很期待雪名先生你带来的头饰呢!如果能试戴的话,那将是我的荣幸!”
工藤新一:“……?”
——糊涂啊!!阿笠博士!!!你糊涂啊!!!
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雪名阵,期待对方能有点良心,不要顺水推舟就接受了——
怎么可能呢,雪名阵已经微笑得春风满面了,打开手机一个招募成功,再一个办公桌现世,对着忽然呆住的阿笠博士诚恳感慨:“我们别动队进行了不少次授冠仪式,哪怕是绫辻先生都没有阿笠博士您这么积极主动,我真是太感动了。”
阿笠博士呆滞地看着凌空出现的老板办公桌:“……”
雪名阵:“既然这么期待办公桌头盔的话,那应该就不用旁人再帮忙授冠了吧,我来介绍一下戴法。”
阿笠博士:“……”
雪名阵:“就是像这样……抓起两边桌脚,这样一戴,就自动卡在脑后了。非常方便,您试一试?”
阿笠博士:“……”
他缓缓往后退了一步,干巴巴笑了一声“雪名先生真会开玩笑”,然后疯狂拿眼神瞟工藤新一:
——怎么回事啊新一!!为什么这个人直接掏出了一张真办公桌??
他是认真的吗?抓起两边桌脚……我要是能抓起来我岂不是变成大力水手了?还有什么叫‘一戴就自动卡在脑后了啊’真的完全无法理解!!
工藤新一……工藤新一也爱莫能助。他已经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竭尽所能了,谁能想得到阿笠博士会自送上门啊就算是雪名先生也——
……等等。
工藤新一忽然狐疑地顿住。
当初辻村深月加入别动队,也曾数次想将办公桌的事传达给特务科。但不论如何修改措辞、旁敲侧击,唯一能发出去的也就只有华容道这类的汇报。可这一次,他怎么就能如此顺畅地告知阿笠博士如此之多的信息了?
——不会是陷阱吧?!
工藤新一的神情顿时变得悲愤交织,充满谴责地瞪向雪名阵。
然而雪名阵根本就没看他,只是困惑地催促阿笠博士:“?您要的前卫头饰就在这里,您戴啊,您怎么不戴呢?”
第 56 章
是福不是祸, 是办公桌躲不过。
五分钟后,一张办公桌……阿笠博士气喘吁吁地瘫坐在沙发边,两眼发直, 神情呆滞,仿佛在思考“桌是从哪来的,接下来的人生要往哪里去”之类的问题。
罪魁祸首靠坐在另一头, 手抵着额角, 同样喃喃自语着“原来不是真的对办公桌头盔感兴趣”“空欢喜一场”“我还特地买了见面礼想感谢支持……”
工藤新一唇亡齿寒, 抱住阿笠博士的大肚子小声安慰, 顺便用“你差不多得了”的目光谴责得了员工还卖乖的雪名阵:“还听不听我说怎么回事了?”
雪名阵坐直身体:“请说。”
“其实也没什么好补充的,我看到的就是交钱现场。唯一值得一提的是,我看到那两个击晕我的歹徒长什么样了!”
工藤新一认真描述:“一个长得和雪名先生你一样高, 黑风衣, 银色长发,是个看起来冷冰冰的男人。”
“还有一个个子相对较矮, 身材健壮,方形脸,戴墨镜。”
“两个人都是一身黑衣,戴着礼帽……”
“……”雪名阵愣住。
错觉吗?这配置听起来有点熟悉……
工藤新一:“矮个的那个喊高个子叫‘大哥’,高个子称呼矮个子是‘伏特加’——你有什么头绪吗雪名先生?”
雪名阵:“……”
……有啊!很有头绪!
Gin, 往日无怨今日无仇, 为什么要害他痛失员工?难道就为了报复他曾讨要过伏特加?
好气啊,低血压忽然好了。
雪名阵怒由心生起, 低下头向许久未联系的C先生发送短信:【近来和不少组织成员合作过, 但相比之下, 还是更想要伏特加辅佐我。】
工藤新一:“……?雪名先生,你在干什么?”
雪名阵一键点击发送:“帮你复仇。”
M国某豪宅。
手机一声响, 睡意就退场。乌丸莲耶木着脸睁开眼,半晌缓缓转过头,拿起手机,在解锁的半秒后,陷入宇宙Boss升华中的状态。
在黑白两道浮浮沉沉这么多年,乌丸莲耶什么没见过,他是真不理解啊!这些天,朗姆明明派遣了很多样貌出众、或者身材出众的成员与雪名阵搭档,为什么雪名阵偏偏对伏特加念念不忘?
真的假的,真不是对Gin……不,等等。
雪名阵连波本都能拒绝,说不定审美的确与众不同。要不把伏特加调去试试雪名阵的意图?反正组织里这种能力的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作为补偿,就让最近才踹掉皮斯特上位的那个诗培纳去给Gin当帮手……
乌丸莲耶思索着,给朗姆下达了调令。不等他躺回去接着休息,手机再次嗡鸣——
这回是森鸥外。
乌丸莲耶:“……”
真是……够了!!你们港口黑手党不要给脸不要脸,两个人轮番……
乌丸莲耶的目光扫过雪名阵的短信,一腔怒火卡顿了半秒,泄于一旦:……嗐,跟森鸥外置什么气。
这家伙如此之舔,舔到最后还不是一无所有。
雪名阵的理想型长伏特加那样,跟森鸥外完全是两个类型,森鸥外想必很苦恼、很没有安全感吧?所以每次雪名阵一在黑衣组织久留,他就紧张兮兮地过来要人回去。
乌丸莲耶这么想着,内心释然了,甚至生出几分怜悯,接起电话心平气和地听对方说了几句讨要人的话,便同情地安慰:
“雪名先生,已经有心仪之人了呢。”
“——??”森鸥外的话头顿住。
乌丸莲耶宛如这辈子没赢过一样,一朝抓住把柄,使劲在森鸥外的底线上蹦跶:“是我们组织的伏特加呢,一个英……”
说不出来,英俊这个词实在说不出来:“……一个英勇忠诚的小伙子。”
乌丸莲耶从森鸥外的沉默中汲取到了愉悦:“就在森先生您打来电话的前一秒,雪名先生还在向我发消息,讨要伏特加做他的任务搭档。我答应他了,森先生应该不会生气吧?”
“……”
森鸥外不生气,森鸥外只是大脑一片空白。
他的脑子像是二十年前的老式电脑,慢吞吞地开机,卡顿卡顿地回忆,在诸多俊男靓女的情报照片中,挑出属于伏特加的那一张,然后再度陷入死机。
半晌,他干巴巴地“啊”了一声,但没有任何含义,只是下意识的语气词。
……这样的话,好像就对上了。
中也嫌弃地说过,雪名先生曾在家族群扬言,当他未来带爱人回家独处时,孩子们最好避到楼下去,俨然是卧室不够他折腾的了。
那位伏特加,长得的确够结实,是经得住雪名先生那样的体格折……不对吧!!!不是吧!!!为什么啊????
雪名先生哪怕选广津柳浪老爷子他都能理解,老爷子身上的确是有些气质魅力在,可这个伏特加????
他无言以对的这段时间,乌丸莲耶只觉得森鸥外是被伤透了心,说不出话。
乌丸莲耶心满意足,挂上电话,顺便亲自编辑短信,发送给伏特加。
于是,三分钟后。
原本正愉快地坐在保时捷里,边听音乐边等大哥完成任务出来的伏特加,接到了来自朗姆传达的调职通知,晴天霹雳之余,又看到来自Boss的一条短信:
【好好把握住Gimlet。你能做到的吧,伏特加?】
伏特加:“………………”
做不到!他做不到啊!!
救命,这种任务不是一贯都由贝尔摩德出马吗?怎么会……怎么会轮得到他啊!!整个组织轮一遍也不该轮得上他啊!?Gimlet你什么眼光!!
还有——大哥,救命!!!
·
伏特加的悲鸣传不到雪名阵的耳朵里。
就算能传到,他也只会蹙起眉不赞同地谴责:“仅是开个玩笑,没想到C先生竟然真不将人当做人看待。如此罪恶的组织,合该被关进细胞房,至死不见天日。”
此时,他只是拿着手机扫描一脸颓废的小学生侦探,发觉对方的姓名栏后多了一个(江户川柯南·待命名)的后缀,原本待触发的隐藏技能也开启了:
【[永恒循环的命运之轮]:当工藤新一保持小学生状态时,整个东京都会陷入时间循环,时间将在同一年的不同日期随机进行跳转。高三学生永远要为高考备战,小学生至死都是小学生。他们不会长大,但会死亡,且死亡不会随日期向前跳转而重置。请,珍惜他们的生命。】
雪名阵:“……”
昔有魔法少女小圆,今有东京小学生侦探。工藤新一是有点子惨在身上的,每一条技能里都透着一股黑残的气息。
原本的那个[命运的恩赐·侦探的嗅觉]技能也是,连串的口口在他眼中构不成障碍,他能清晰地阅读完全部内容:
【……该侦探会自动巡航,前往即将发生凶案的地方活动……
命运给予什么,就会索取什么。作为代价,工藤新一所处的地点发生犯罪的几率将提高50%。】
拥有闻嗅到死亡和罪恶的本能,命运给予了工藤新一逆转死亡的机会。
作为代价,遭受与所得相对等的debuff也算公平合理。
如今的工藤新一,在东京警界和新闻界的称号是“洞悉未来的名侦探”,创造过数次“全员狼人,无人死亡”的奇迹。
——得亏这块良才美玉是被他先发现了!
不然工藤新一要是被特务科的那群人盯上,只怕会落得和当初的绫辻行人一样的下场。一天到晚被困在封闭的侦探屋里,窗户外面有一整队的狙击手架着狙指着……除非有上层希望谁死于意外,不然不可能放工藤新一出去溜达。
暴殄天物啊特务科!
雪名阵这么想着,点开雪莉的聊天窗口:“工藤新一吃了颗琴酒喂他药,年龄缩水成小学生了。这药是你研究的吗?有没有解药?”
过了不到十秒,雪莉的回复连串发来:
【他还活着???】
【没有解药,就连APTX-4869的本体目前效果都不稳定。】
【带些血样来!】
一旁看的清清楚楚的工藤新一:“……”
你关心我的命吗?不,你不关心。你只关心你的APTX-4869。
雪名阵安慰地摸了下工藤新一的脑袋,因为对方头顶看似坚硬、实则柔软的呆毛触感略感惊讶,原本想打给森鸥外的电话,一不小心点错打给了种田山头火。
“……喂。”对方的语气显得非常不情愿,“有什么事?”
雪名阵觉得种田长官应该也没什么人缘:“特务科有员工的异能力是操纵年龄吗?”
“特务科没有,军警有。”种田山头火答得飞快,主打一个祸水东引,“异能力名为[灵魂的喘息],可以通过接触,随意操控人的年龄。”
“嗯,”雪名阵沉声道,“那为什么是灵魂的喘息,不是年龄的喘息?”
种田山头火:“……”
种田山头火:“…………”
痛苦、窒息、想薅头发、想打人……种种情绪淤堵在胸口,被种田长官以坚毅的意志压下,转化为一句不带情绪的:“你要联系她吗?我帮你联系。”
咔哒,电话被种田山头火以合理的理由掐断。
工藤新一一言难尽地看着雪名阵:“一定要问这样的问题吗?那应该只是一种浪漫的意象吧,就像龙之介的异能力叫[罗生门]不叫[我的衣服布料能打人],这很合理吧?”
雪名阵:“……”
他忽然产生好奇:“那兰堂先生的[彩画集],如果不浪漫,应该叫什么?”
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喂,我没有在跟你说搞笑段子啊!你严肃一点雪名先生!”
·
对于雪名阵来说,保持严肃是一件和呼吸一样简单的事,但他不想。
在兰堂的电话打来之前,雪名阵一直孜孜不倦地磨着工藤新一:“当真不能说吗?我很想知道,你会如何给兰堂先生的异能取名。”
他不倦,工藤新一倦了,和一直两眼发直没动过的阿笠博士一起倒在沙发上:“……[会杀人的立方体]行不行?拜托,我真没有在说搞笑段子。”
雪名阵用“你江郎才尽”的遗憾眼神看着工藤新一摇头,接起嗡鸣的电话:“嗯。嗯?种田长官的回电打给了辻村深月?为什么?他可以回给我的吧。”
“……”以兰堂的性格,说不出“有没有一种可能,种田长官是不想和你说话”这种过分的话,只能委婉地道,“可能,一时忘了。”
“总之,按照绫辻先生的意思,阵你最好不要和那位大仓烨子,也就是[灵魂的喘息]的持有者碰面。我会在军警抵达前赶到你那里,接替你和大仓烨子沟通。”
雪名阵问都没问便点头应下,倒是一旁的小只侦探控制不住追根究底的本能:“为什么不让雪名先生和大仓烨子接触?”
“对了,绫辻先生说过。别动队的资料只对特务科公开过,之前在和FBI交换有关莱伊的身份时,也仅公开过部分成员的简化版资料。”
“换句话说……身为军警的大仓桦子和其他人一样,并不知道别动队的内部情况,也不知晓别动队的真正队长其实是雪名先生。”
“但军警和特务科立场相同,和别动队一样都属于警方,为什么要这么保守着情报……是大仓烨子,有问题吗?”
工藤新一心中一跳,顿时瘫不住了,一下弹起身:“那还让她来帮我看情况?!不行,雪名先生,你也这么觉得对吧?”
雪名阵若有所思:“种田长官对我那么不客气,对待别动队也多有戒备,却没想到还会为了别动队在军警面前保守秘密。倒是我误解他了,他的确不是恶人,只是为人处世方面稍有欠缺而已。”
工藤新一:“……”
牛头不对马嘴也就算了,他不知道面前这个人是哪来的立场和底气批判别人“在为人处世方面稍有欠缺”的。
大概是他无语的眼神太过炽热,雪名阵终于向工藤新一施舍了一下眼神:“不必担心,既然绫辻先生没说有危险,你便正常与大仓烨子相处。你是合法纳税居民,在公务员面前挺起腰杆啊。”
工藤新一:“……”
阿笠博士也有合法纳税,还不是被公务员扣上了办公桌……哦,是他自己讨要的啊,那没问题了。
…………
兰堂的行动效率一贯很快,雪名阵没和工藤新一插科打诨多久,黑发的前谍报员便抵达了阿笠博士宅:“带上新同事一起离开吧,尽量减少和军警的接触。”
兰堂从怀中取出一份文件:“刚好东京这里有一项特殊的委托任务,需要处理。阵,可以交给你和新人吗?”
“……?”阿笠博士不得不从装死中恢复过来,紧张地说,“我、我手无缚鸡之力,如果遇到特殊情况,可没法反击啊。”
兰堂温和地冲他笑了一下:“虽然阵看起来很不靠谱,但只要在他身边,没有人能够伤害你。”
——除了阵自己。
兰堂在心里补充完这句话,心虚地目移半秒,将小半张脸埋进深红格纹的围巾里,低声催着雪名阵和阿笠博士离开了宅邸。
“我看看……”雪名阵走在小路上,翻了翻文件,“是铃木孤儿院的委托啊。”
阿笠博士:“?东京的孤儿院,为什么向横滨的别动队发委托?”
雪名阵思索着翻至下一页:“听过擂钵街吗?相当于横滨的贫民窟。”
“之前有很多孤儿们流居于擂钵街,生活条件恶劣。我派人将那些孤儿接进孤儿院,但因横滨的孤儿院条件有限,只能送了一批来东京,就寄养在铃木孤儿院。”
阿笠博士摸摸头——没摸到,只摸到了办公桌:“……”他勉强把话说完,“所以,是那些寄养在铃木孤儿院的横滨孤儿出了问题,铃木孤儿院才找上别动队?”
“那这一连串的猛兽袭击案,其实是身怀异能的孩子犯下的吗?”
雪名阵:“应是如此。”
他们走走停停,偶尔搭上几句有关袭击案现状的话,大概捋清楚,袭击人的是一只白色的猛虎,一般只在月下出行。
“身具这项异能力的孩子,似乎对自己能够变换成猛兽的事实并无所知……”雪名阵抬起头,“到了。”
小半年不见,铃木孤儿院还是豪华得像大款疗养院,不像孤儿寄居所。
虽然遇到了猛虎袭击事件,依旧有护工带着孩子在草地上玩耍,也有一群小孩围在某个护工身边,貌似在听故事:
“……这是一起发生在横滨的真实事件。每一天,外地旅客都会无故神隐一到两名,从此再无人见到他们的踪影……”
“呜哇!横滨好可怕!”
“……?不对吧!!你们东京才可怕!怎么会有人因为不想给男友剪头就杀死男友的啊!”
“啊?拜托!这好歹也是杀人理由吧?你们横滨的□□火并起来,殃及无辜可不管什么理由。”
“??你们东京的炸.弹犯难道就管了吗?!!”
来接人的美女院长尴尬地在雪名阵谴责的目光下咳了一声:“只是斗嘴而已,平时他们玩得很和谐的——去地下室吧。”
她一边引路,一边解释:“那孩子在变成虎时,似乎没有自我意识,连伤了好几个护工——我不能拿孩子和员工的安全开玩笑,只好向别动队求助。”
“寻常的房门根本困不住那头白虎,我们只能趁着孩子意识清醒时,将人带进地下室。虽然也给他置办了床具之类的用品……”
“吼——”
“哐!”
铁质的地下室大门被重重撞击,隆出骇人的凸坑。
美女院长叹着气说完:“——这么凶,屋里那些床具应该也被损毁了吧。”
她将钥匙交给雪名阵,自觉地退出地下,给别动队的警员们提供能够自由行动的空间。
阿笠博士的心脏被惊得怦怦直跳,手脚都有点发软。正冒着冷汗,就听雪名阵在旁边友善地问:“博士年纪多大了?有什么基础病吗?”
阿笠博士:“……?”
干、干什么忽然在这种时候问这个啊!!
危机感令阿笠博士飞快回答:“四十九!我、我中年白头而已,基础病没有。”
今年是没有,明年就不知道了。随着年岁上涨,肥胖已经成为不容忽视的……
阿笠博士:“……那个。”
阿笠博士:“可以问吗,为什么忽然抓住我的足踝。”
他木然瞪视着忽然蹲下身的雪名阵,正想挣脱,门内的虎再度重重一撞:
“吼——”
“哐!!”
铁门应声而开,阿笠博士被抡起来——
等等,被抡起来?
阿笠博士:“??!!!?”
高速模糊的视野中,他旋转,跳跃……这个没有,他闭着眼。
神思恍惚已经无法形容他此刻的状态了,他感觉自己这辈子仿佛从未如此轻过,像没有质量的纸片,被抡得虎虎生威。
阿笠博士:“……哕……”
他在彻底吐出来前,被雪名阵重新放下,晕乎乎地看见对方退后了一步,以一种欣赏般的姿态看着他的头顶:“这样的装饰,倒是妙趣横生。阿笠博士要看看吗?”
看……看什么?阿笠博士头昏脑涨地抬眼,和一双惊恐的虎眸对上:“……”
一秒、两秒、三秒,人和老虎同时发出崩溃的大叫:
“啊!!!!”
“吼——”
人在惊恐于“救命,我头上长老虎了”,虎同样在炸毛挣扎,试图摆脱身下的办公桌人类。
地窖内虎毛乱飞,雪名阵倒是很惊喜的样子,勤快地抬手拾掇起大团大团的虎毛:“不知道能不能送给白麒麟加工利用呢……”
这可是纯天然虎毛,并且收集期间不存在任何生灵受到伤害(?)。
吵闹的人和虎与雪名阵毫不相干,他收集毛毛收集得很快乐。一直到他抱了满满一怀的虎毛,一旁互相惊恐、共同挣扎的人与虎才终于安歇下来——主要是累了,没有折腾的力气了。
白虎趴在办公桌上呼哧呼哧喘着气,舌头吐出一小截;阿笠博士靠着墙角岔开腿坐着,两眼发直地喘。
这不是人/虎应该承受的遭遇,然而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更妄论和神明。
雪名阵只是趁着白虎有气无力,又靠近撸了一把虎背:“还有浮毛?我替你梳梳吧。”
白虎:“……”
阿笠博士:“……适可、而止,雪名先生。”
雪名阵遗憾收手,将收集到的虎毛寻了袋子装好,这才又撸了一下虎背:“休息吧,虎。”
蓝色的环形光带从白虎身上扩散消失,巨大的虎退回幼小的人类幼崽。雪名阵在对方抬起脸时微微一愣:有点眼熟。
好像……是在网友的办公室里见过?
他回忆了一下,确定当时相见时,白发的少年正盘膝坐在茶几边,对着几大张试卷冥思苦想,就差抓耳挠腮。
反观眼前这个,还在因为力量失控、不慎伤人而被关进地下室……真是同人不同命。
——虽然铃木孤儿院的地下室比一般人住的公寓都要豪华就是了。
“先、先生……对不起!”中岛敦就地……就办公桌一个土下座,“我……被关进地下室后,隐约有意识到在孤儿院里游荡伤人的虎、就是自己,但没想到自己会失去意识这么久——我,我没有伤害到你们吧?”
阿笠博士:“……”
可以确定了,这孩子变成虎后是没有意识的,但凡留存有片段的记忆,也不可能问出这种问题……不,不对。
其实还是伤害到了吧!伤害到了他!!你知道头上长虎对于一个人类来说会造成多大的心理伤害吗?!!
中岛敦不知道,中岛敦只知道自己一个土下座,不小心把脑袋也黏办公桌上了:“…………”
这样的遭遇对于现代人来说还是太超前了,中岛敦瞳孔地震,差点一个不小心把虎又再度放出来。好在雪名阵的良心及时发现,指导阿笠博士摘下办公桌……这过程对于博士和人虎少年来说又是一个意想不到的冲击。
不过雪名阵已经看倦了此类反应,只是询问:“中岛……敦?你对接下来有什么考量?”
“我……”中岛敦鼓起全部的勇气,“先生们可以收养我吗?你们能够控制得住虎,我、我不想再伤人了……”
他偷偷瞟了眼雪名阵拎着的一整袋虎毛:“……作为回报,我愿意提供虎毛。”
“?”雪名阵不赞同地皱起眉,“怎么可以拿自己当谈判的筹码?——我同意了。”
自送上门的未来之星,怎么可能拒之门外,雪名阵心情愉悦地去办收养手续,对着美女院长说明家庭情况:“我手头上虽然有三份工作——”别动队、黑衣组织、港口黑手党,“但大多数的时候都很清闲。钱多事少老板好,完全有空陪伴孩子、辅导孩子们功课。”
强大的家教团队提供优质全方位的教学辅导,雪名阵大言不惭:“我收养的芥川兄妹目前正以东大为目标,努力学习。课业之余,兼修体育类的兴趣班。”
兴趣班の老师名为魏尔伦。
“最近上司寄养在我这里的孩子,也开发出了写小说的兴趣爱好,前段时间出书成册,反响良好……”
美女院长听得连连点头,发出“敦能遇到先生,真是幸运”的感慨,按流程走收养手续时,雪名阵接到来自工藤新一的短信。
“?”是大仓烨子已经离开了吗?雪名阵划开锁屏。
【工藤新一:不好了雪名先生!兰忽然来拜访博士,现在被大仓烨子拉住聊天了……你快编条短信,设法把兰引走!】
“……?”碍于男女之防,雪名阵平时也不怎么主动找毛利兰搭讪,忽然让他发送短信,发什么好呢……
雪名阵顿了顿,将之前收集虎毛时顺手拍摄的老虎照片一键转发,编辑短信:
【捡了只猫毛利小姐,它想和我回家。没什么经验,毛利小姐能来帮下忙吗?】
阿笠博士宅里。毛利兰正愉快地和大仓烨子闲聊,刚被引导着要提及当初在医院遇见旗会和雪名阵的事,手机震了起来。
“抱歉,我看下信息。”毛利兰礼貌地说着,打开手机,快速扫了眼信息内容,目光正要挪开,猛地僵住。
慢半拍的思绪终于追上了冲击,毛利兰呆滞地看着照片中嘴一张比她头还大的“猫”,以及“猫”脸上无比惊恐的神情——好怪啊,她居然从一张毛脸上看出了惊恐——不对,这不是猫啊雪名先生!!
这可不兴随便捡回家啊……不对,正常人怎么可能随便捡到大白虎啊!!——哦,是雪名先生啊,那没问题了。
短短数秒,毛利兰的思绪经历了数次大起大落,最终她深吸一口气,攥着手机站起身:“抱歉,大仓小姐,我的朋友遇到一些麻烦,我得先行离开去帮忙啦。”
大仓烨子像是随口一问:“哦,什么麻烦啊,我能帮忙吗?”
毛利兰:“……”
“我朋友可能以非法的手段通过非法的途径捡了只老虎,我准备去看看这事有没有挽回的余地,实在不行劝他自首”——这话怎么能说,完全说不出口。
她只能尴尬礼貌地推拒:“不太好呢,涉及到对方的隐私,不好闲聊。总之我先走啦,期待下次再见呢大仓小姐!”
毛利兰走得飞快,生怕雪名阵在她没赶到的期间又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她可是听新一吐槽过很多次雪名先生与众不同的脑回路的,一路心情七上八下,完全猜不出自己会遇到什么样的惊喜。
雪名阵的想法倒是很朴素(?),等待毛利兰的期间,挺诚恳地询问阿笠博士的意见:
“新一啊,因为一直对戴办公桌这件事挺抗拒的,再加上他是未成年,在别动队帮忙只是假期会做的兼职,所以我就一直没给他装备防具。”
“谁想到他会被人从背后敲闷棍呢?如果早点戴上办公桌,还会有这种事吗?”
“你说对不对,阿笠博士?”
阿笠博士:“…………”
他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动。问的话就是雪名阵询问这个问题的时机太微妙,很难不让他怀疑,雪名阵是想借机名正言顺、理直气壮地为毛利兰扣上污浊の办公桌。
高楼,窗口,纸板,快逃.jpg
第 57 章
办公桌这东西, 很难评。你要说它不好吧,它进可攻退可守,是能让安全系数提高几十个百分点的全能防具。你要说它好吧……反正戴办公桌的人是不答应的。
这就像是散发着臭袜子味的中药、穿起来令人风度尽失的秋衣秋裤, 谁都知道它们的好,但还是会千方百计竭力避免——当然,办公桌的杀伤力比中药秋裤可大多了。
阿笠博士满脑子想着这些, 纠结于“要不要阻止”、“但是新一都出事了, 和性命相比, 果然还是命更重要吧”, 但其实雪名阵根本没想着顺势给毛利兰扣办公桌,方才的话只是单纯的叹惋。
他毫无心理负担,转过头关心家里的新崽:“你怎么好像坐立不安的样子。”
中岛敦嗫嚅了一下, 拽着衣角:“我……总觉得没什么实感。”
雪名阵答应得太快、收养手续办理得太快, 好像只是十来分钟的时间,他惴惴不安了那么久的麻烦就已经被解决。
铃木孤儿院的善待无法抹消在横滨时, 孤儿院院长的残酷体罚给他留下的阴霾,他的心思比寻常孩童更加细腻敏——
“?”实感?雪名阵困惑地将一袋子的虎毛塞进他手里掂了掂重,“有实感了吗?”
中岛敦:“……”
……不要从字面意思理解别人的话啊!
雪名阵又忽然开了窍似的颔首:“明白了,你在不安吧。”
中岛敦眼神一亮,连忙要点头。
雪名阵笃定:“——不安于被收养后会不会仍旧无法念书。”
之前在网友办公室里见到人虎的同位体时, 对方就在写卷子。想来是个天性爱学习的孩子, 又一个未来东大生。
雪名阵深感欣慰,当即将之前拍摄的、各科家教买给梦野久作的辅导书堆照片, 展示给新崽崽看:“放心, 现在家中就属参考书最多, 泛滥成灾。缺什么,都一定不会短了你的作业, 你尽管放心。”
中岛敦:“……”
难道不应该是“一定不会短了你吃穿”吗,作业这种东西完全可以短一短啊现在变成另一种不安了喂!
雪名阵却已低下头继续折磨黑衣组织了,向朗姆发送去催促的信息:【伏特加呢?什么时候能到?】
正一个人坐在书房中自闭,试图弄懂这个无理取闹的世界的朗姆:“……”
真的假的,这么急的吗?伏特加对雪名阵来说真具有这么致命的吸引力??
——不行了,后一句话只是在脑子里想了想,他就想吐。
朗姆木着脸回复:【因为担心他不能很好地满足先生的要求,我让他跟着贝尔摩德学习几天再去找先生,先生如果急】
朗姆打不下去了。
他想吐,他焦心,他想质问这个离谱的世界到底还能给他多少惊喜——但社畜是这样的,一面在心里大肆辱骂上司和合作商,一面还是得陪着笑脸:【……如果急的话,我让他们加快速度,明天之前送到先生】
床上。
这两个字,恕朗姆无法迈过心里的坎,打不出来:【……送到先生那里。】
勉强编辑完回信,点击发送。朗姆的神情已经从“质疑人生,质疑现实”,变成“我不知道这世界还有什么好活的,怎么会有人对伏特加也下得去手”。
想着想着,他又难免推伏特加及自己,几番对比后,有点不安地发觉自己的长相好像和伏特加算是一挂的,幸好之前他只是通过远程的方式和Gimlet联系……
以后,也必须避免和Gimlet直接见面。
朗姆谨慎地想。如果真要见面,也得设法易容成波本那一挂的。
说起来,雪名阵到底是因为什么对波本完全不感冒?不喜欢黑皮?还是不喜欢金发?还是不喜欢体育生或者神秘主义?
不管了,总之先把体型减一减,现在的体型和伏特加实在太像了。
身居高位多年,五十三岁高龄,朗姆又重新拾捡起了再塑体型的热情,其真相令人唏嘘……
反复琢磨了半天,朗姆又拨通了库拉索的电话:“从今天开始,所有和Gimlet的对接工作都交由你来执行。你不属于Gimlet感兴趣的范畴,这样也能安全高效些。”
上司短短两句话,令库拉索陷入十分钟的沉默。
她很少有自己想法的大脑冒出一个又一个问号,接着八卦这颗罪恶的种子开始滋生:
为什么忽然变更对接人?之前朗姆大人不是对接得好好的吗?
什么叫“你不属于Gimlet感兴趣的范畴”?
……朗姆大人,被Gimlet感兴趣了吗?
库拉索:“…………”
天大的八卦冲破了她的冷静自持、她的自制力,她安静了数秒,猛然一踩刹车,调转原本打算回安全屋休息的车头,径直驰骋向组织的秘密训练基地。
当她抵达那个虽未亲自去过、但曾多次听闻的酒吧时,吧里已经坐着一波人了。
最新一波的瓜刚被剖开,正呈于台前,与君共品:
“——什么?!Gimlet又向Gin要伏特加了?!”
“不,这次更过分,是直接问Boss要的。听说命令已经传下去了,现在伏特加被遣送至贝尔摩德那里……大家都能猜到吧,伏特加去贝尔摩德那里能干什么啊……”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我不要听,我不要听!!”
“哈哈,杜克霍恩你的长相好像和伏特加是一个类型的呢!可要小心哦!”
坐在门口的某位成员不经意间回头,在看到库拉索的瞬间噤声:“……你,怎么会来这?”
“……”热火朝天的酒吧逐渐安静下来。
大家开始不安,担心这位组织里有名的“没有感情、没有自我思想”的任务执行机器是奉朗姆之命,来荡涤这种聚众讨论、不干正事的不良风气的。
有人已经揣上礼帽,眼神疯狂往门口瞥,想找机会开溜,却见库拉索仿佛没感受到任何视线、也没听见任何声音一样走进酒吧,高跟鞋踩着光亮的地砖,发出一串节奏固定的脆响。
库拉索在吧台前坐下,面无表情地喝了口调酒师推来的柠檬水:“朗姆大人,可能被Gimlet盯上了。”
“…………”
吧内死寂良久,传来几声稀稀拉拉的巴掌声。
不是有人在为瓜的精彩而鼓掌,是分享瓜的人太匪夷所思,被分享的瓜又太过精彩,他们怀疑自己是吹水吹过头了,是不是其实在做梦啊,扇自己一巴掌再说。
疼痛如期而至,一切竟是真的。
吃瓜群众恍恍惚惚,半晌才有人吐出一句:
“……老年版的伏特加也能看上啊。”
“不,以Gimlet捉摸不透的XP的话,说不定伏特加才是平替?”
“……不行,这个瓜太超前了,我吃不下去。”
“有点反胃……今天先到这里吧……我先告辞……”
库拉索:“为什么告辞?我分享的瓜不甜吗?你对我有意见?”
库拉索用冷漠的语调念出想告辞的人的代号。
杜克霍恩:“……”
救……库拉索是怎么问出“这瓜不甜吗”这种问题的?你自己品品这瓜“甜”吗?岂止是不甜,简直是变质了吧!!
但他不敢说。
进退维谷的窒息之中,是一直在喝闷酒的科恩救了他:“不明白。”
“为什么,Gimlet,能看上莱伊、Gin,却看不上波本。”
“……”气氛逐渐被这句话盘活了,大家情不自禁思考起这个问题:对啊,为什么呢?
组织里什么样式的人都在Gimlet的捕猎范围内,怎么就波本这家伙这么幸运,自送上门都被退货,安全得这么令人眼红??
为什么啊波本老师,能不能教教他们?
“果然是因为黑皮吧……Gimlet是不是有种族歧视啊?好过分。”
“对啊,对波本也一视同仁啊,怎么可以有肤色歧视?”
“也有可能是金发。也许Gimlet曾经被金发的人伤害过,留下心理阴影什么的。”
“有道理,Gimlet可能就是这么变态的。”
众人陆续开始重新交谈起来,将波本视为需要学习的成功案例,意图从对方身上分析出自保的最佳方法。
库拉索面无表情地加入讨论:“也有可能是因为波本太主动了。吓跑了没被这么主动过的Gimlet。”
——她又一次真相了,但仍旧没人相信。
大家只是哂笑说“没想到库拉索不单会八卦,还会开玩笑”、“怎么可以主动啊,躲都来不及”、“分析的很好库拉索,下次别分析了。”
库拉索:“。”
她是一个听劝的人。大家讪笑着叫她不要分析,她就不再分析。只低下头编辑短信,准备慰问伏特加。
——初尝禁瓜,她有点欲罢不能。她现在真的很想知道伏特加和贝尔摩德在做什么!想到恨不得能通过手机钻过去,现场观摩。
东京,某栋豪宅的客房里。
伏特加和贝尔摩德相对沉默。
一个挂着“我不要”“好想死”“大哥你什么时候能回国救我”的苦瓜脸,另一个挂着满脸的“太荒谬了”“再活八辈子都想不到会遇上这种事”“这得从哪下手”,面无表情。
这种状态,他们已经保持了整整半个小时。从碰头开始,一直持续到现在。
双方都在努力做心理建设,但是——
建设不起来啊!!完全建设不起来!!
贝尔摩德竭力维持住自己的冷静神情,用犀利的目光上下打量伏特加,意图从对方身上找到突破口——
没有。
伏特加就像一座防卫森严、滴水不漏的堡垒,丝毫不给她任何机会。
贝尔摩德:“……你自己说说吧,你觉得自己身上有哪些长处,值得Gimlet看中。”
“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伏特加崩溃,“有的话我改还不行吗?是因为体型吗?我减肌还不行吗??”
当然不行。Boss的命令已下,伏特加现在能做的也就是在最后一天临时抱抱佛脚,把自己的肌肉练得再大块一点,扬长避短。
贝尔摩德还要在旁边说风凉话:
“别怪我不同情你,伏特加。早知道自己被人盯上,就该多加防备才对。”
“明明有波本这样的大好案例可以学,为什么不设法往他的形象上靠?”
“是不舍得晒黑,还是不舍得减肌?”
伏特加:“……”
是真的没想到有人能口味怪异到这种程度……可恶,波本他难道不好吗!!
·
黑衣组织在经受什么精神磨难,雪名阵并不知晓。就算知晓也不会同情,说不定还会愉悦地求拍几张众人破大防的照片,与网友共享。
此时他正背着梦野久作站在游乐园门前排队,身边跟着新幼崽中岛敦、新员工阿笠博士,还有未来潜在员工毛利兰:“不是‘故意哄你睡觉’,再‘偷偷背着你出来捡孩子,带回去养’……话说回来,久作你的监护人应该是森先生吧?”
他只是个临时托儿所而已,为什么梦野久作不爽得像独生子女惨得二胎弟妹一样啊?
“因为、对于久作来说,雪名先生你是很特殊的人吧。”中岛敦怯生生又大胆直白地说,“刚来铃木孤儿院时,我也是这么对护工姐姐的。”
“她把我从自我封闭的房间里带出来,不怕我、会陪我玩、会教我习字读书……对那时的我来说,她是我世界里唯一光明温暖的存在。”
“我只拥有她一个,但护工姐姐却有很多孩子需要照料……所以我会嫉妒别的孩子,希望护工姐姐能将更多的视线放在我的身上。”
“……”梦野久作震惊地张着嘴,婴儿肥的脸随着对方每说一句话、就爆红几个度。
他怀疑这个新来的家伙是不是刻意针对、之前调查过他啊,不然怎么能和他的经历恰好吻合?还有——这家伙怎么能如此坦白地这些羞耻的话的?!难道都不会脸红的吗?!
雪名阵沉默了片刻,轻叹了口气:“——敦的心思很细腻啊,如果写作文,一定能拿高分的吧。”
中岛敦:“……”
梦野久作:“……”
@#¥!算了,跟雪名阵讲细腻,不如给山猪喂细糠。
一行人带着或是无语、或是惬意(仅指雪名阵)的神情挨个检票进门,梦野久作遥遥听见远方传来的兴奋尖叫:“过山车——!!”
他眼底的星星亮起来,又多了几分可爱。毛利兰最禁不住这种可爱冲击:“这家游乐园我和园子来过不少次,游乐设施都没什么新鲜感了。我去过山车那里帮忙排队吧?”
雪名阵:“不好吧,在这种地方分开。之前新……呃,新闻才报道过,有人在这里被人从背后敲闷棍。”
如果不是梦野久作很不高兴、一副需要人哄的样子,他也不会忽然带着一大帮子人跑来游乐园。
“?”毛利兰困惑,“真的假的,这不是梦野老师小说里的情节吗?——对哦,久作也姓梦野诶,好巧!”
毛利兰是个简单纯善的女孩,小小的巧合也能让她很快乐。她笑眯眯摸摸梦野久作的头,当即出发去排队,走远时雪名阵还不放心地提高音量叮嘱了一句:“小心身后!”
毛利兰遥遥摇手。
梦野久作盯着毛利兰的背影,情不自禁开口:“远去的恋人,背对着挥手,身影融入欢闹的人群,却不知是最后一次再见。”
雪名阵:“……不要在认识的人身上插死亡Flag当写作素材啊。”
他左手一只虎,右手一张办公桌,身上还背着一个胖久作,艰难地挤进人群,刚开始排碰碰车的队,左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道陌生的女音:“——Gimlet?”
基安蒂错愕地看着托儿带……儿的雪名阵:“你怎么会在这里?”
“?”雪名阵困惑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确定自己如果见过对方,一定不会忘记对方左眼下方的凤尾蝶纹身,“你是……?”
“基安蒂。”
一般人自我介绍都是伸手握一下,基安蒂打招呼是满脸谨慎地向后退了一步,并且从神情来看,非常懊悔自己嘴为什么这么快。
雪名阵还没来得及奇怪,基安蒂又做出了更加迷惑性的举动——
她飞快摘下背后的吉他包,拉开一小截拉链,探手进去摸出一瓶未拆封的化妆品,几下撕开包装,开始——就地抹粉底液。
雪名阵:“????”
这是在干嘛???
黑衣组织里的人有点怪癖很正常,但这个——为什么要打完招呼就化妆啊?
粉底还是黢黑的,这是什么行为艺术??
周围排队的人也纷纷投来震惊的目光,基安蒂却丝毫不受干扰,继续一通抹脸,末了抬起头,冲着雪名阵露齿一笑。
雪白的牙龈被反衬得有点扎眼。
基安蒂:“我好看吗?”
雪名阵:“……”
孩子们都晒干了沉默。
半晌梦野久作小声询问:“她是不是精神失常啊?好可怕,我们换个队排吧。”
雪名阵:“嗯……”
他难得地词穷了,只能保持礼貌地表示,自己带孩子还有别的设施想玩,这里就先行告辞——
“别走啊,”基安蒂现在又有胆子上前一步了,“我好看吗?”
雪名阵:“…………”
黑衣组织怎么尽出奇怪的人啊?先有波本,后有基安蒂,幸好宫野姐妹出淤泥而不染……
“很有个性。”雪名阵向后退了一步,“今天的确很忙,回聊,基安蒂。”
他飞快地带着孩子以及傻眼的博士离开了,留下基安蒂以一种打了胜仗、傲视群雄般的姿态叉腰站在原处,笃定地想:
实锤了。
Gimlet不喜欢安室透的原因就是不喜欢黑皮。
哈哈!这还不简单?以后多多美黑就是了。时间不够,还有粉底来凑,safe!
她立即低下头,将这个自己亲身试验、效果极佳的自卫小妙招发送给科恩等同事们,随手潇洒的收起手机,揣着口袋走远。
周围的人:“…………”
有病吧??
雪名阵的脑海里充斥着同样的评判。他也不想重新回去排队了,索性直接去找毛利兰,可在过山车的排队点周围转了一圈,也没找到毛利兰的身影。
父子三人顿时谨慎起来:“不太对。”
“?这有什么不太对的。”阿笠博士不明所以,“应该是去旁边买饮料,或者去洗手间了吧。很快就会回来。”
“你们本地人对自己城市的治安没点数吗?”梦野久作肯定地说,“一定遇上事了。”
“可能是绑架,可能是杀人案,也可能是被劫持成人质了!”中岛敦一个哆嗦,完全能想象到这半年他在铃木孤儿院没少听社会新闻。
阿笠博士:“?不要乌鸦嘴啊。而且,小兰的空手道练得很厉害的,不会轻易被劫持成人质……”
没人理他,父子三人慎重地凑作一团:
“现在打电话,说不定反而会害了毛利小姐吧?”
“那、那怎么办?呜,要是我能控制自己的异能力就好了,虎攀上高处,说不定可以找到毛利小姐在哪……”
“你的异能力是变成老虎?哼,无聊的能力。不需要变成老虎,我们也能上高处吧。”
“不、不需要虎……你是说摩天轮?过山车?”
“摩天轮太慢了,总不能真在上面待几十分钟再下来吧?就过山车了。”
“但是、但是——前面有好长的队伍要排!”
雪名阵掏出了他许久不曾有用武之地的警员证:“问题不大,我们走快速通道。”
“…………”
在场的三人同时瞪大了双眼。
虽是同一种表情,却有着不同的心境。
中岛敦想的是:对啊——雪名先生是别动队警员!太好了,终于有破局的方法了,拿出警员证的雪名先生好帅!
阿笠博士想的是:????不是,诶?不对??去接小久作的时候,雪名先生不是说这小孩子是港口黑手党的人吗??怎么——怎么就突然当面掏警员证了??啊???
梦野久作想的则是:!没想到这家伙看起来心大,还是有可靠的一面。各种假证都随身备着,嗯……这才是能让森先生和黑衣组织的Boss都赏识的人才该有的样子嘛!
至于警官证会不会是真的?哈哈,开什么玩笑,雪名阵怎么可能是卧底警察啊。
一支队伍,四种心思。
雪名阵用警员证跟工作人员紧急沟通了一下,坐上过山车时,中岛敦贴心地询问阿笠博士:“博士可以坐吗?要不要在下面等我们?”
阿笠博士:呵,少年。你是没有变虎时的记忆,不知道我曾经历过什么。
区区过山车,能有被人抓着脚踝抡起来打虎可怕?
阿笠博士淡然利落地坐上过山车:“我体验过比这更厉害的。”
正东看西看、新奇兴奋的梦野久作当即转过头:“在哪在哪?是哪里的乐园?”
阿笠博士:你家的乐园。
让你雪名先生抓着你抡几圈你就知道了,过山车不过尔尔。
他们接过工作人员找来的望远镜,做好准备后发车。攀上最高点时,阿笠博士忽然指着水乐园的方向大喊:“在那里——小兰!”
雪名阵顺着方向望去,看见音乐喷泉的方向,小兰正和一个劫持着小女孩的歹徒面对——还真遇上劫持案了啊!!
过山车骤然俯冲。
之前表现得“我最可靠、让我Carry”的梦野久作啊啊尖叫,听不出是真害怕还是玩嗨了。中岛敦倒是惊慌失措得很明显。
阿笠博士:“糟了,小兰背后有人——小兰——”
过山车拖长了梦野久作的尾音:“我就说办案时要注意自己的背后——”
“吼——”
雪名阵身旁的座位空了一格,一头熟悉的白虎出现在过山车车壁上,在将乘客吓得魂飞魄散之余,猛然借力蹦出,直接跃向水乐园的方向。
“喂——”梦野久作来不及挽留,“他疯了吗?!”
“我们也下去吧。”雪名阵调出许久没有用武之地的稻草堆,一个犀利卡位,一推一送,人便跟着稳稳落地、冲向水乐园的白虎一起,抵达了音乐喷泉。
骤然见鬼……见虎的劫持犯:“……”
人会被威胁,老虎却不会因为两脚兽拿刀抵着另一个两脚兽就放弃捕猎的打算。它只会感谢上天的恩赐,并且接受这场买一赠一的大优惠。
“……”歹徒僵立了不到半秒,猛然推开只会在逃跑时成为累赘的人质,发足狂奔,却一不小心将一个黑发抱着玩偶的小男孩重重撞倒在地:“别碍事!”
梦野久作睁着盛着星星的眼睛看他,眨了眨眼,在歹徒的同伴冲来帮忙的顷刻,猛然撕开怀里的诡怪玩偶:“痛死了。好久没有这么痛了……可恶的东京佬。狗咬狗去吧,哈哈~我最喜欢看——”
人狗咬狗了——后半句发癫的话还没说完,雪名阵就一边心不在焉地玩着俄罗斯方块(APP做的伪装),一边将歹徒收进了空间里。
开玩笑,警察带孩子,哪还能放纵带的孩子恶意伤人?
雪名阵发愁地看着梦野久作叹了口气。
要是久作对异能的掌控力更强点就好了,那他倒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歹徒互相殴打完再劝架。
可惜对方的异能力不是“特异点”,无法依靠N来控制……啊,要是有人的技能可以帮助他人控制异能力就好了。
他忍不住将这最后一句心里话说出了声。
梦野久作:“?”什么技能?是说异能力吗?
他被打断了病娇发作,原本是想发火的,但现实让他清醒,屈服于完全打不过的雪名阵:“能帮助他人控制异能力……你是说武装侦探社的社长?森先生很少跟我见面,早些年太宰先生还在时,交接我的监护责任时倒是提过这件事。”
“武侦社的社……长……”雪名阵的高兴兴到一半就熄灭了,再度望梅兴叹。
想也知道,人家社长是不可能放弃武侦社,跑来他们别动队做职员的吧。
但他放弃了吗?不可能的。
一个普通的肝佬都无法拒绝全图鉴的诱惑,更别说雪名阵这种又肝又氪,为了氪金甚至愿意掏空身上每一分积蓄的重度沉湎玩家。
一瞬间,各种放长线钓大鱼的计谋在脑海中浮现,但这并不耽误他走到昏迷的毛利兰身边,将人扶起来:“毛利小姐?毛利……罢了,送去医院吧。”
打了个电话给工藤新一,雪名阵暂时带着孩子们离开游乐园。等被大仓烨子操控年龄、暂时变回原样的工藤新一喘着气闯进病房时,雪名阵正和医生了解情况:“没有问题?休息几天就可以了吗……好的。”
将主治医生送出病房,雪名阵叹着气坐回床边的小板凳上,郑重地唤了句:“新一先生。”
听到医生说没事、刚放松下来的工藤新一:“……”
心,又提了起来。
雪名阵:“我想了解一下,你会以貌取人吗?”
工藤新一:“……”
简单点,想套办公桌的方式简单点。
他麻着脸,想说“对我是有这毛病,让办公桌离小兰远一点”,看看病床上兰的睡颜,又不得不承认办公桌虽然创人,但实在好用,只能忍痛道:“我、尊重兰的选择。”
他心乱如麻地走到床边坐下了,发出的动静虽然不大,但足以令小兰醒来:“新……一?”
“喔。”工藤新一挺想教育青梅竹马加强背后管理的,但他自己也才吃过相同的亏,貌似也没什么立场,只能试探性地问,“在兰心里,是生命重要,还是美观重要呢?”
这根本算不上个问题,毛利兰困惑但毫无疑问地选择了生命。雪名阵立即站了起来:“毛利小姐还没来得及正式兼职,可能不知道,我们别动队是会给正式员工分配劳动保护的,其中的防具非常好用,足以替您守护整个背后,只是在款式方面……说实话,很不受欢迎。”
毛利兰:“?”
天真的毛利兰,犯了和阿笠博士一样的错误,只以为是头盔太土或者款式奇特,说实在的,一款头盔丑又能丑到哪……去……
毛利兰呆呆地看着雪名阵掏出的办公桌。
雪名阵环顾四周:“你们谁想替她戴上吗?”
工藤新一和阿笠博士纷纷垂首侧目,避开视线。雪名阵叹了口气:“那就还是老规矩,我来主持这次的授冠仪式吧。”
毛利兰的思绪还处于呆滞状态:授……冠?
哈哈,是不是因为刚从昏迷中清醒,脑子有点糊涂啊,这个冠是什么冠呢?应该和那个办公桌没……关……
雪名阵将办公桌举起来了。
雪名阵举着办公桌靠近了。
雪名阵将办公桌扣在了毛利兰脑后。
毛利兰:……瞳孔地震!!!
当梦野久作和中岛敦各举着一个双球甜筒走进病房时,看到的就是陷入无限沉默的三人:“?不是说没问题吗?难道检查时又发现了什么其他不治之症?”
毛利兰:“……”
“头顶长办公桌”了,这又怎么不算一种人类无法理解的病呢?这病又不可能通过手术移除,多半伴随终生,这又怎么不算一种“不治之症”呢?
她忍不住看向工藤新一,发现对方好像有点窒息的样子——
可怕的想象照进现实,兰甚至比自己更早戴上了办公桌,工藤新一可不得窒息呢么:“嗯、嗯……”他竭力想安慰的话,“往好处想想,以后都不用担心背后,兰可以大杀四方了呢……”
还能维持心情愉悦的只有雪名阵。他正高高兴兴将现在是兼职、未来是员工,已经不可能逃离魔……呃,已经约定好以后的工藤新一和毛利兰,从临时工的名单里拖出来,转移至侦探屋。
原本人丁稀疏的侦探屋新添两员……三员猛将!雪名阵将差点被遗忘的阿笠博士也挪进侦探屋里,分进【工藤新一组】,乐呵呵地对着工藤新一的面板点击装备防具。
仍是没逃过厄运……厄办公桌的工藤新一:“……”
累了。随便吧。
梦野久作并不能看到办公桌的英姿,唯有因为“收养”身份,未被APP屏蔽的中岛敦陷入呆滞,身体内总咆哮着想冲出束缚的虎,忽然安静如鸡,仿佛从不存在。
是谁不想顶上达摩克雷斯之桌?虎虎不说,但是虎虎乖巧。
虎虎:我只是一只无害的小喵咪.jpg
第 58 章
能看得见办公桌的人都在沉默, 只有雪名阵还在手机上叮叮咚咚摁着歌。
小兰于恍惚中产生了一秒的错觉,感觉雪名先生此时像极了电视中常演的无情资本家,因为已经看惯了可怜的螺丝钉们的血泪, 所以非但不怜悯,反而有点点腻烦……
雪名阵的确是觉得大家震惊的反应有点没新意了。好歹来一两个与众不同的吧,比如对办公桌惊为天人, 回家以后积极向亲朋好友安利好用单品什么的……摸着良心反思一下, 办公桌它不值得吗?
能保持无忧无虑的, 也就只有看不穿真相的梦野久作:“小乌鸦~这个按键音好熟悉呀。”
雪名阵温和地摸了摸幼崽的头, 毫不停歇地继续迫害下一个对象:【开始无聊了。伏特加那边能快点吗?我今晚就要见到他。】
远在豪宅中的乌丸莲耶:“…………”
血压开始飙升,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 已经逐渐变成了森鸥外的模样……
这不行!乌丸莲耶立即清醒, 当即从床上坐起身,输入几百字小作文, 严厉斥责雪名阵随意犯上的行为,又在点击发送前全部删掉。
……投入了这么多,如果因为这百字作文而功亏一篑,什么也没捞到,那也太亏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乌丸莲耶深吸一口气, 一字一字地给贝尔摩德发送消息:【弄快点, Gimlet等……】姜不愧是老的辣,他坚强地在精神冲击中稳住了, 【……等不及了。他今晚就要。】
还在健身房互相折磨的伏特加和贝尔摩德:“……”
很难形容他们这一刻的感受, 总之伏特加在看完的瞬间, 没忍住发出了一声崩溃的大骂。
贝尔摩德的心也很累,她觉得让她干这个, 还不如让她自己上:“别吵。刚刚基安蒂传来一条消息……嗯?她说自己在游乐园碰到Gimlet了,通过美黑妆让Gimlet敬而远之……真的假的?”
说实话,贝尔摩德不是很信任这条情报。
如果说FBI的智商盆地是那什么安德雷·卡迈尔,那组织的低谷就是伏特加。基安蒂……说实话好不到哪去,如果拨到波本手底下,估计被卖了还会帮波本数钱。
贝尔摩德总怀疑对方是不是干了什么智熄行为,才瞎猫碰上死耗子,让Gimlet“敬而远之”……但怎奈何,谣言背后还有一整个智囊团的推动。
大家疯狂帮忙打补丁,已经将情报补充为“Gimlet很可能在小时候被深色皮肤的人伤害过,所以长大后才对此类形象非常过敏。不然说不通为什么Gimlet能看上莱伊、却看不上波本。”即便是贝尔摩德,也不得不说一句“好像有点道理”。
贝尔摩德:“……”
总觉得还是有点儿戏。
她正想告诫伏特加再谨慎点,对方的手机好巧不巧地鸣响。伏特加一看来电提示,就像见到亲人一样热泪盈眶地扑过去接起:“大哥!!”
“……”贝尔摩德霎时噤声了。
瓜不落在自己身上总是香的。她挺好奇Gin会对这件事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但是,伏特加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对面的Gin还未开口,伏特加就很振奋地大声说:“大哥一定是听到我的消息才打来的吧?放心吧大哥!就在刚刚,我已经找到解决的方法了。我绝对不会让大哥在组织里难做!”
耳膜被震得嗡嗡的Gin:“……”
瓜被打翻的贝尔摩德:“……”
伏特加慷慨激昂地说完,就把电话挂了。毅然得像是在拍什么港仔片。
贝尔摩德:“……”
走到绝路,还能把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自己踹掉,不愧是你啊伏特加。
她都想鼓掌了。
…………
虽然已经戴上了防具,但两位未成年还是得照常上学,所以最终准备搬家去横滨的,也就只有博士一人。
送博士离开时,工藤新一没有搞“执手相看泪眼”那一套,主要是他和博士一执手,办公桌就会面对面拼成个严丝合缝的四方堡垒,谁都没法在这种环境下挤出什么离别的眼泪……而且。
阿笠博士:“也很快的吧,新一。还有两年,我们就又能做邻居了呢!”
工藤新一:“…………”
你快走吧博士。
如水的月色下,小情侣心梗地并肩……并桌离开了。雪名阵则迫不及待地带着幼崽们回别墅——
要怎么吓唬伏特加好呢?
吓完之后就直接把他抓进细胞房,接受几天思想道德再放出来反向卧底黑衣组织。
他算盘打得十分愉悦,顺口谆谆教导幼崽们:“伏特加暴力伤人,最后的下场却是被Boss送到我手中。你们学到了什么经验教训?”
知道雪名阵真实身份的中岛敦:“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梦野久作:“要和老板打好关系?”
雪名阵:“……是不可以做坏事。”
现在的幼崽怎么回事,还能不能学好了。
他很快调剂好这点无语凝噎的情绪,重新怀揣着期待回到别墅,进门按亮客厅顶灯:“伏特加?贝尔摩德发消息来说,你已经到了。”
伏特加的声音从楼上传来,显得有点闷:“在卧室呢,Gimlet先生。”
……不知为何,伏特加的声音显得十分矫揉造作,貌似还夹了一下嗓子。
雪名阵:“……”
他换鞋的动作一下顿住了,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心情从期待转变为谨慎:“……你去卧室做什么。”
好怪啊,当初面对波本时那种古怪的感觉又来了。
雪名阵都不想上楼了,但梦野久作不同,一听有外人进卧室立马炸毛:“我的稿子——”
他咚咚咚跑上楼,听声音像是一脚踹开了门:“谁允许——啊!!!!”
梦野久作叫得太凄厉了,惊得雪名阵一把拎起中岛敦,冲上三楼,看见梦野久作跪坐在主卧门口,垂头捂着双目:“怎么了?他攻击你的眼睛了?”
“我要瞎了我要瞎了我要瞎了……”梦野久作没听到似的低头喃喃自语,听得雪名阵困惑地偏过头。
卧室床上,一个浑身黑如煤炭的矮壮男人正摆着一个妖娆……呃,至少能看出他有在尽力妖娆的姿势,冲着雪名阵暧昧眨——
“乒!”
雪名阵面无表情地狠狠关上房门。
有些画面,需要神明用一生的时间来治愈。
父子三人陷入深深的怀疑人生中,而房间内,伏特加则在屏息等了几秒后,伏伏狂喜:【听我说基安蒂,你的情报很有用!Gimlet一看到我就退出了房间,到现在都没进来。】
天无绝伏之路,原来解决危机如此简……
房间的地面上,不知何时漫起深绿色的刺鼻液体。
地板与家具被液体腐蚀出嘶嘶的响声,眨眼便矮下一截。
伏特加:“……”
“啪嗒。”
天花板上坠下几滴黏液,砸在手机表面,不到半秒,将玻璃屏侵蚀干净,裸.露出内里的电子元件。
Gimlet分辨不出喜怒的声音在房门外响起:“穿好衣服,出来。”
穿穿穿——伏特加飞扑过去胡乱套上衣服,毫无出息地在心里崩溃干嚎:我好像又搞砸了大哥!!救命!!!
酸蚀水在他穿好衣物后,分开一条通往房门的路,且没给他任何犹豫的时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床尾处向门口合拢。
伏特加绝望地踏上这条唯一的生路,被逼着一路走出房间的同时,看见房间内的所有家具都被深绿色的溶液悉数腐蚀殆尽,又在几秒后恢复如初。
“……”不不不是说Gimlet的异能力是操纵空间吗?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伏特加战战兢兢地挪到门口,对上雪名阵黑得和他的粉底液有得一拼的脸。
创人者终被创之,但雪名阵不认这个道理,只认伏特加脑子有大病,黑衣组织风气不正:“朗姆说你在跟贝尔摩德学习,就是学这个?”
很好,这破组织还会量产不良风气。
雪名阵直接一个稻草堆卡过去,转身背起幼崽:“今晚不住了,现在就回横滨。”
与此同时。
铃木孤儿院门口。
一个白色头发的少年为难地看着美女院长,略长的头发在脑后束成一截活泼的麻花辫:“真的不记得了吗?敦究竟是被谁带走的?哪怕告诉我样貌也行!”
美女院长叹气:“如果我还记得,一定告诉你了。应该是你弟弟涉及什么保密案件,所以别动队在领走他的时候,模糊了我的记忆吧?我实在想不起带走他的人长什么样了。但是,他现在在别动队是肯定的,你只要知道这一点,也是能找到敦的呀!”
她说完最后一个字,忽然感觉一股古怪的寒意从心底蹿上头皮——她本能地抬眼看向对面的少年,只看见对方失望地叹了口气,垂头耷脑地转身离开,似乎没有任何异样。
她困惑了一秒,还是摇着头关上孤儿院的大门,转身走出不到三步,忽然顿住。
她迷茫地看了圈周围:“……诶?我怎么大晚上跑这儿来了?”
孤儿院院墙外。
果戈里不满地嘟哝了几句“为什么不让我解救她、让她获取自由”,很快又绽开笑脸:“哈哈!费佳,你的计划难得落空了呢!想借悬赏人虎试探别动队,结果人虎既不在横滨,也不在铃木孤儿院,被别动队的人提前一步带走了~”
费奥多尔似乎并不意外,只是无奈:“明明和你解释过很多遍,不是‘为了试探别动队’而悬赏人虎,是人虎本就是我们必须得到的道标……如果在此过程中能试探出,当初能够为魔兽吉维尔戴上耳罩、却不被损毁的人,究竟持有何种异能,那当然更好。”
“哼姆……”果戈里原地转了几圈,“但是院长不记得啦,还是白费功夫!”
“不要笑得这么灿烂啊果戈里,”费奥多尔的声音透过电话传出来,语气淡得听不出是否在真心指责,“而且,没有白费功夫。”
“我刚刚用书页试过了哦,即便是书页,也无法更改‘院长回忆不起接走中岛敦的人究竟是谁’这一事实。”
“那就只存在两种可能。”
“一是对方也使用了书页,先我一步,写下了‘院长回忆不起接走中岛敦的人究竟是谁’这一事实。”
“[书]无法同时实现两种完全冲突的情节,所以实现了对方先写下的那一种,而我写的没能成真。”
“二是……藏身在别动队中的人,能力比[书]、比魔兽吉维尔更加强大……”
“D先生说的,莫不是神明吧?”另一道苍老些的声线加入对话。
费奥多尔从善如流:“所以,在旅程的最初就邀请到京极夏彦先生同行,真是我们的荣幸。未来如果要和那样可怕的敌人对上,还需要京极先生的庇护。”
·
潜藏在暗处的阴谋与雪名阵无关,有些事情一旦外包出去,他就不会再管。
他唯一需要苦恼的只是“黑衣组织真是风气糟糕”、“希望今晚所见不会给幼崽留下心理阴影”。
连夜赶回横滨后,他站在港口大厦前忍不住感慨:果真是对比产生美。今晚的港口大厦美得格外璀璨,闪耀着道德的光辉。
雪名阵将两个崽送回公寓安置下来,又披星戴月地赶去了一趟警视厅,将伏特加塞进细胞房。
——随着别动队各项业务的展开,细胞房已经没有先前那么难买。
药研所、侦探屋、A.D、宣传组……包括在外卧底的旗会、明美等人,每天都将大笔的进账投进警视厅建设资金内,如今已经积攒成一个相当可观的数目。
伏特加进细胞房的日子比较不巧,这些天山际美雪一直带着组员们通宵达旦的加班,蹲在83号细胞房内的小栗虫太郎无比嫌弃地转过身,冲着瞪视着办公桌抓狂大叫的伏特加嘘声:“区区办公桌而已,也值得你这么大喊大叫,黑衣组织就这么点水平?”
伏特加还没来得及反驳,周围Mimic也嗤讽起来,纷纷说伏特加没见过世面,一看就是没见过人辫。
的确没见过什么人辫的伏特加:“……”
这群家伙有什么好高傲的啊,别以为背过身他就看不见,穿的马甲背后写得是“裁缝”吧?区区裁缝也敢嘲讽黑手党的吗?
还有、这是什么地方?这不是横滨别动队吗?为什么Gimlet会大摇大摆把他带进别动队,那个警员还喊他队长——
伏特加:“……”
伏特加:“啊!!!!!”
他破碎的三观没有换来狱友们的同情,只有更多的PUA:
“干什么,雪名阵是卧底很奇怪吗?好好反省反省,你一个正式代号成员,混得还不如一个卧底警察好,到底怎么回事?好好找找自己身上的原因。”
“时代变了啊,现在勤勤恳恳的卧底已经不吃香了。你看明美,她现在也学会了装傻充愣,这地位提升速度是不是比以前快多了?要拿准上位者‘疑人不用’的心态,让他们‘用人不疑’嘛。”
伏特加:“…………”
什么,宫野明美也是卧底?
Mimic:“听说诗培纳最近也……”
伏特加:什么,诗培纳也是卧底?
“哦,还有百加得……”
伏特加:什么,百加得也……
“威雀他……”
伏特加:“……”
……感情今年进组织的代号成员,没一个是真酒的是吗?
小栗虫太郎直到这时才表露出几分同情:“再过几天,你也会是一瓶假酒。”
小栗虫太郎语带鼓励:“加油啊,伏特加。听说你跟的那个琴酒很多疑的对吧?可不要被他抓住马脚哦。”
伏特加:“…………?!??”
这、这还不如直接杀了他算了!!!死亡都比这来的更轻松!!
…………
雪名阵并未在警视厅久留。他和也在加班的绫辻行人简单聊了几句,就上了等在门口的车。
坐在前排的驾驶员推了一下方框的眼睛,没有吱声,坐在后驾座上、穿着整洁和服的银发男人侧过脸:“福泽谕吉,幸会。”
福泽谕吉探究地打量着雪名阵,从微微放松的神色上能看出,他对雪名阵的第一印象不错——每个人都是这样的。
相信雪门,不理解雪门,质疑雪门,一整个大倒退。
但雪名阵乐在其中。
福泽谕吉:“虽然绫辻先生已经将合作邀请说得非常清楚,但我还是想亲眼见别动队的队长一面。”
福泽谕吉的目光变得有些严厉:“多年以前,有一位老师曾向我阐述过一个构想。”
“那时候,横滨因异能力、黑手党、战败的缘故陷于混乱,每天都有无数人死于非命。”
“那位老师希望结束这场纷争,但各方势力割据,需求与需求之间彼此矛盾,为了能建立起统辖横滨治安、能够稳定长存的政治框架,那位老师提出了三刻构想。”
由港口黑手党管束横滨的黑暗面,异能特务科管束横滨的光明面,武装侦探社游走于灰色地带,处理港口黑手党与异能特务科都不方便接的委托。
福泽谕吉深深地看向雪名阵:“绫辻先生向我传达了您准备打破三刻构想,将横滨的治安问题,全部收归于横滨警视厅管束的念头。”
“可以询问吗?是什么让您产生这样的想法的呢?”
雪名阵:“……因为我是警员?正常警员应该都有这种想法?”
这,也没听说过谁问东京警视厅,“诶你好,你为什么想管理东京的治安问题?交给一个黑手党帮派、一个特务机构、外加一家侦探社一起管辖不是更有乐子吗?”
福泽谕吉:“……”
好有道理……不对:“您有什么更加强有力的说辞,劝服我接受‘横滨警视厅全权管辖横滨治安’,优于三刻构想吗?”
“那案例就尤为多了,”雪名阵精神一振,“容我说几件这半年来亲身经历过的事情吧。”
他将苏格兰不远万里奔赴美利坚,设计引诱组织成员步入陷阱,结果却抓到了一个FBI的事情当做典型案例,着重描述:“……自己人抓自己人,窝里斗浪费己方战力。”
“这是因为什么?因为大家虽然有同一个目标,但却身处不同的组织,情报不互通。”
“设想一下,如果大家身处同一个组织,情报互通,这起乌龙事件是否可以避免?福泽先生,您和森先生之间的情报,就不互通吧?想来您也不知道[书]的存在?”
的确不知道[书]的福泽谕吉:“……”
雪名阵:“此外,一旦管辖横滨的势力不止一个,必然会存在被人挑拨离间的可能。”
雪名阵坦荡地拿出每个月C先生和森先生争着给他打钱的汇款短信,翻给福泽谕吉看:“十分容易被人利用。”
福泽谕吉:“……”
这个“人”就是你吧!怎么有人能把自己当反面例子振振有词地讲给别人听的啊??
雪名阵:“社长也不能保证,未来不会被敌人抓住把柄,故意挑起侦探社和港口黑手党之间的矛盾吧?”
福泽谕吉:“……”
他沉默了。
无数正经的思绪在脑海中闪过,唯有一个想法如同河滩底部的石子,牢牢沉在原处。
……好像他这边不答应,三刻构想也要完啊?
这港口黑手党怎么沦陷的比他们还快??他都看见了,芥川龙之介的正规收养文件。
港口黑手党未来的继承人,传说中的伊甸之龙,居然是别动队队长的养子,这……森鸥外你在干什么啊森鸥外??
雪名阵收起手机:“为了证实我说着这些话并非信口捏造,三方独立的确容易造成信息茧房、被人借机利用等问题,接下来,我会借用港口黑手党的帮助,将我的养子送进贵社。”
别动队队长的养子,借助港口黑手党的帮助,加入武装侦探社,这谁看不糊涂。
福泽谕吉忽然升起警惕:这该不会也是一次针对他的信息茧房,明面上是利用港口黑手党验证论点,实际上就是想把养子送进侦探社,好达成每个势力都分配一个养子的布局吧?
雪名阵的证实还没开始,他已经先一步疑神疑鬼了。
…………
怀揣着对雪名阵的超高评价,福泽谕吉在回程的路上接起了种田山头火的电话:“嗯。接触过了。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福泽谕吉慎重地道:“他心思很深。”
种田山头火:“……”
真的假的,福泽谕吉你身边也不是没有聪明人啊。
福泽谕吉又想到了雪名阵说过的信息茧房问题,主动多吐露了些线索:“种田长官可能不知道,侦探社帮别动队养着五个孩子。每过一段时间,他们的家长就会来探视,聊天时提及过,在别动队里,队长有着‘办公桌大魔王’的称号。”
——要不怎么说信息茧房呢,织田作之助说的“办公桌大魔王”,那就是纯纯的字面意思,落在福泽谕吉和种田山头火耳中,却成了“雪名阵其实有两幅面孔,真正的他心思深重,在别动队说一不二,被队员们敬称为办公桌前的大魔王”。
种田山头火一时也慎重了起来:“你们谈了什么?”
“抱歉,按照我与绫辻先生的约定,无法透露给种田长官。”福泽谕吉一边拒绝,一边忍不住地想,这何尝不是又一间信息茧房……
又一次验证了雪名阵的说法!
福泽谕吉越想压力越大,事关横滨的未来,回到侦探社后,他谨慎地将江户川乱步喊进了社长办公室,还没开口,江户川乱步忽然看着他愣了一下,随后以前所未有严厉的语气道:“胡闹!”
福泽谕吉:“?!”
什么胡闹,哪里胡闹?是他不该随意和别动队队长直接接触么?也对,对方如果拥有和乱步一样的能力,他要求的碰面,无异于自投罗网、白送情报……
他还在胡思乱想,江户川乱步已经猛然转身,气冲冲地大步走出办公室,小斗篷在身后荡出不悦的幅度。
福泽谕吉差点开始反思自己究竟做的有多糟糕,居然能让乱步气到转身就走、一句话不想多说,但在自我反省的念头浮现之前,雪名阵的面容先一步阴魂不散地浮现在他脑海:
雪名阵张开双手,恶魔低语.jpg:信息茧房……
福泽谕吉立即将憋在心里的担忧问出口:“乱步,你要去哪?我哪里做错了吗?”
“?”江户川乱步奇怪地回头,“和社长有什么关系?我是准备赴绫辻行人的约。”
“……?”乱步什么时候和绫辻先生约上……算了,大概又是通过什么他没看懂的暗号吧。总之,乱步不是在生自己的气就好了。
但,乱步之前说的“胡闹”,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福泽谕吉总觉得不放心,还是追上江户川乱步的步伐,在武侦社与警视厅之间的某家酒吧里,看见了挂着浅淡黑眼圈的绫辻行人。
这似乎又能成为“办公桌大魔王”的有力佐证,毕竟他可从未在乱步的脸上见过黑眼圈这种东西。
他这么想着,在乱步身边坐下,严阵以待地等着两人针尖对麦芒的拉锯。
江户川乱步:“有吗?”
绫辻行人指尖晃着酒杯:“没有。但以前有过经验。”
江户川乱步:“会是谁?”
绫辻行人:“待定。侦探社来吗?”
江户川乱步:“可以。”
福泽谕吉:“…………”
他明明就坐在旁边,听了,但好像又没听,如听。
和他一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还有雪名阵。先前他从车上下来时,获得了一个新成就:
【[区区三个,已经满足不了我了!]】
【来自别动队的你,威严扫视着眼前的人才市场:港口黑手党、黑衣组织、Guild……不够!远远不够!你还想要更多!!】
【成就奖励:[来自上司的凝视·完全版体验卡(10min)]×1】
这个完全版体验卡就厉害了,之前的升级版还只能对员工所处环境进行监视操控,完全版却能对“潜在员工”发动!
雪名阵还在回家的路上就没忍住把这张卡用了,想看看福泽谕吉对自己的一番演讲有什么后续反应,结果一开屏就被谜语糊脸:“……”
监控屏边及时跳出提示:【是否打开[心音·自动补全版]?】
雪名阵当然选是,密密麻麻的对话泡顿时噗噜噗噜地占满整个屏幕:
【啊好想问,这位乱步先生究竟有没有成年呢?可恶啊,应该在他坐下前就要求他出示证件的!现在开口好像有点尴尬……】
【……?乱步和绫辻先生到底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正常吗?】
【你们别动队的那位队长,是神明吧?神明插手人类的事务,真的好吗?如果我们联手对上祂,有胜率吗?】
【没有。但是他以前有过‘因为插手太多,所以被人类背刺’的经验,所以现在大部分事宜,其实都抛给我们处理,自己只是当个甩手掌柜,随心所欲地到处浪。你以为我的黑眼圈哪来的?我估计他在尽兴之后,会直接撂挑子走人,到时候建设完毕的横滨警视厅还是会落到人类手里。】
【你觉得,从他手中接过横滨警视厅的,会是谁?】
【暂时待定吧,各方势力到现在还没有入场……所以,侦探社来吗?】
【——可以,我可不想各方势力全都拒绝入场,到最后反而便宜了被别动队吞下的港口黑手党。】
雪名阵:“……”
啊,有东西掉下来了。捡起来看看是什么?是乱步和绫辻先生的心眼!
他倒不在意绫辻行人看穿自己的过往,倒不如说,对方能因此产生要积极进取的心,对他而言真是帮大忙了,他的确不是很希望重蹈以前的覆辙,想一想就觉得麻烦。
相比之下,他更在意的是:这个江户川乱步,面板数值好像会很高的样子啊?居然能在没有受到增幅加持的情况下,就勘破他的身份?
雪名阵当即扫了下江户川乱步的面板:
【江户川乱步
武力:35
智力:100
技能:
[若合我意,一切皆好]:乱步先生说的话都是正确的,如果有异议,请参考乱步先生说的话都是正确的。】
雪名阵:“……”
夺少??
这究竟是数值的膨胀,还是江户川乱步的确是人类智商的天花板,裸面板智力100,已经基本等同于全知了吧?
这岂止是SSR,简直是SP版SSR,隔壁的雪名阵都馋哭了。
即便这个SP版SSR好像是冲着遗产(?)才松口,准备和别动队联合的,但问题不大,哪怕是用了会烧血的SP,那也是SP啊!
即便用不上,他也必须要拥有!
雪名阵怀揣着坚定的信念结束了体验,回公寓为第二天诳森先生养精蓄锐去了。完全不知道隔壁东京,又因为他兴起了一场骚乱。
事件伊始于库拉索的八卦分享,在基安蒂的情报分享中持续发酵,最终被伏特加的感谢短信推上高潮。
美黑并非一日之功,但买点儿深色的粉底液常备又不是什么难事。组织成员们纷纷出动,赶向药妆店扫荡深色粉底液的存货。
于是,当波本结束临时接到的境外任务,回到东京时,白色的马自达一路驶过商业街,他忽然感觉到不对。
……这街上的外国人,是不是有点太多了?平时会有这么多深色皮肤的人围聚在……
深色皮肤的人回头了,露出正脸,是科恩。
波本:“……”
什么鬼啊?!?
他一个刹车猛踩下去,惊疑不定片刻,还是谨慎起见,简单做了下伪装,下了车。
混入人群中,他听见那些组织成员们的窃窃私语:
“这色号跟我不贴啊,涂在脸上灰不拉几的……”
“丑点还不好?这是防身用的,又不是臭美用的。”
“不,我的意思是,那万一,Gimlet他就是只对波本那个色号的人种不感冒呢?是不是还得找一下波本同款的色号啊?他好像肤色也没那么深,就是比较明显的小麦色吧。”
“这还用你说?还不是跑了好几家药妆店,合适的色号都被买光了……可恶,为什么不补存货?这些店家是不是搞肤色歧视啊,回头我就举报他们。”
“诶,我看了段美妆视频,好像说拿深色粉底液和浅色的混合,可以调出想要的色号呢!”
“啊?发我看看。”
波本:“…………”
说真的,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啊?!??
第 59 章
和森先生谈判, 不比和福泽谕吉谈合作难多少。森鸥外对待雪名阵的方针,一贯是在衡量后确定利大于弊的前提下,花钱买泥石流闭嘴。
“雪名先生能起誓吗?在我出动黑蜥蜴帮先生演这场戏、将人虎送进侦探社后, 人虎仍会为港口黑手党工作,而非被侦探社策反?”森鸥外搭着手塔,试探性地发出询问。
“可否等到成年之后?”雪名阵有些苦恼, “敦也想考东大呢。”
中岛敦:?我不是, 我没有!
雪名阵:“成年之后, 我的确可以起誓, 保证敦仍会为森先生工作,而非为侦探社驱使。”
敦成年,那是几年之后?港口黑手党未必还在吧?到时候让敦做森先生的下属就是了。
森鸥外露出满意的神情, 一看就是被信息茧房拿捏得死死的:“雪名先生的誓言, 无法轻易打破吧。既然如此,我会让黑蜥蜴在今天下午配合您的剧本。”
成年之后, 中岛敦都和港口黑手党绑在一起,四舍五入不就约等于雪名先生也不会离开港.黑?这出戏演得很赚,更别提他甚至不需要额外掏钱。
森鸥外兀自满意,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是被PUA得病入膏肓了——寻常人和港.黑做交易,怎么都得付出一大笔代价, 到雪名阵这里, 只是没掏钱买雪名阵闭嘴而已,森鸥外便觉得自己占了个大便宜。
森鸥外愉快地主动跟雪名阵分享自己收到的好消息:“龙之介和银也顺利入学, 在开学考中, 龙之介顺利分到文科试验班, 银分到理科试验班。”
东大指日可待啊,两位家长不约而同露出了欣慰的神情。其中一位欣慰到一半, 摸出手机一通输入。
…………
相隔数亿世界,太宰治在听芥川银做汇报时接到了这条短信:【龙之介:文科试验班排名.jpg,银:理科实验班排名.jpg剑指东大!】
太宰治:“……”
他手边还堆着中岛敦写完的试卷,正确率不能说不高吧,只能说是惨不忍睹。跟照片里高高在前的排名完全不能比。
他沉默了几秒,忽然产生几分困惑:……当时在擂钵街放弃芥川,选择中岛敦,难道选错了?
不,其他世界的他也有选择了芥川的,没有一个培养出什么“文科试验班尖子生”来。
为什么?是他的确不会教导弟子吗?
太宰治下意识地捻动了一下手中的钢笔,芥川银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关西地区……警告……”
……好像没什么可辩解的。
他洞悉人性与人心,却在筑立人际关系方面一贯糟糕。他用恐惧和疼痛约束弟子,以常理来看,绝不是正确的方式。
但却是他最习惯、唯一会的手段。
恐吓、暴力、死亡、欺骗,构成了他二十二年的全部人生,他不曾接受过善意,也不懂得给予善意,哪怕未来有朝一日能和织田作之助在Lupin酒吧碰面,恐怕能讲出来的也都是些不合时宜的话,只能用突兀的低笑来遮掩尴尬吧。
芥川银低声问了几句如何处理重新不安分起来的关西势力,他心不在焉地答了几句,挥退对方。批了几份公务,手背忽然一烫。
一只看不见的手掌悄无声息地搭上他的手背,宽厚干燥的掌心,粗糙坚硬的薄茧,在摩挲间带起近似疼痛的酥麻。
他本能地战栗了一下,下意识想呵斥,却看见中原中也还站在一旁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
他僵滞住了,对方比他更为修长的手指以轻缓的、不容抗拒的力量,缓缓扣住他的手,带着钢笔在文件上写下一串质问:【为什么不理我?】
腰际同时传来相同的触感,太宰治呵斥的话霎时卡在嗓子眼里,薄薄的腰肌绷紧,耳根因忍耐泛起旖旎的红。
他微微咬牙,抽出一份文件丢给中原中也:“去解决这件事。”
中原中也不疑有他地举步离开。首领办公室的厚重大门重新闭合的瞬间,一具结实的身躯便从背后拥来:“我不发消息,你也不发。主动找你,你也不理。”
雪名阵理所当然地扭曲事实:“一定是想见我,所以才故意不回消息。”
“你——”太宰治想去拉抽屉,却被雪名阵不紧不慢地攥住另一只手。
雪名阵懒洋洋地说着不要脸的话:“龙之介和银成绩不错,你应该给我见面礼。”
太宰治:“……”
不要脸,又打不过,对方大概就是凭借这两个法宝,在主世界的森先生那里畅通无阻。
他反手推了一下雪名阵,感觉自己像是被当成了一只泰迪熊,过于悬殊的力量差和微妙的体型差让他略微着恼:“——松手。”
单纯的呵斥显然是不够的:“不是说要见面礼?”
“子弹可不算。”雪名阵友善地提醒,识趣地松开越界的双手,不紧不慢地跟在太宰治身后。
他有些惊讶,太宰治居然真的没有去碰放着手枪的抽屉,而是带着他走到办公室平整的侧墙边,伸手按了什么,开启一道暗门。
这间看似简陋的四方形首领办公室,居然还藏着密室。沿着幽长的通道向前走时,雪名阵想起芥川龙之介似乎跟他提起过,港口黑手党内还藏有不少布满机关的密道,这会是其中一条吗?
对方是想借助机关陷阱,杀死他吗?
——如果是的话,那真是太好了!
攀缠在各处、人类肉眼所不能见的神力触手欢欣鼓舞起来,渴望地探向前方的人类,又在真正缠上对方前,被神明漫不经心地随手挥散。
密道到了尽头,连接着一间整洁到让人怀疑屋主究竟有没有使用过的寝卧。
“……”太宰治在进门后看见Kingsize大床时意识到不对,但这时候退回去也不现实,只能绷住淡漠的神情,走进衣帽间。
这里原本是个很小的隔间,森先生放手术刀之类的东西用的。占地面积并不大。他继任后,这里被改造成衣帽间,加了三面墙的衣柜后,面积更显得拥挤。
太宰治闷头走进门后就察觉到不对,背后有温烫的气息跟着挤了进来:“……你干什么,挤不挤?”
雪名阵无辜地看他:“我怎么知道前面还有没有路?”
“……没路了,出去。”太宰治驱逐了一句,意外地看见某个不要脸的家伙当真听话地退出了衣帽间,令他隐隐有些抵触的情绪稍微缓和。
他重新回过头,开始在衣柜中翻找。
用手.枪威胁对方,显然是一种没有实际意义的虚张声势。他还需要对方替他完成世界融合,不论子.弹对雪名阵是否有效,这一枪都不可能出膛。
被阻止了一次,他也就懒得做这种无意义的威胁。更何况,他的确在这段时间准备了一样东西,本就打算交给对方。
他从衣柜中取出一条黑色的皮革制战术系带,忽略掉侧夹带上用以固定枪.支的锁扣,几乎与上次涩泽龙彦设计的绑带款式相同。
“……”雪名阵高高挑起了眉头。
他没想到太宰治在未曾联系的这段时间,居然特地准备了这种东西。之前的引诱显然给对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些天里大概时常想起。
虽然这“礼物”明显是为他准备的,但他津津有味且理所当然地在脑内将其使用在对方身上——
他想象起对方褪下黑色西装,白衬衫外被紧紧系上这款束带……如果连白衬衫也一并褪掉——
“你在想什么东西?”黑发网友站在衣帽间门口,神情有些警惕,“眼睛像发.情的野兽。”
雪名阵眨了下眼,体贴地为银瞳覆上伪装,眼神却往衣帽间扫了眼。
——假如将人强行堵在狭窄的更衣室内,化作一场无形的白雾为所欲为,对方应该连退缩都无路可退吧?
“……”太宰治莫名感到后脊发寒,但狐疑地看看雪名阵,对方正一脸克制有礼地站在原处,既没有故意靠近卧床,也没有堵住衣帽间,站位相当无害。
雪名阵以温驯的口吻开口:“你要帮我系上吗?”
“……”太宰治绷住了脸。
他当然可以直接抛给雪名阵了事,但这样的礼物,送出的价值不就是故意在对方身上打下自己的标记?
如果不是亲手来系,又有什么意义。
雪名阵又很轻声地说:“你要系在哪里?衬衫外?还是……”
衬衫里?
他问话的神情无辜又正经,毕竟上一次他穿的时装,背带就是系在衬衫内,贴着皮肤的。
涩泽龙彦在胸口处设计了敞开式的镂空,束在内部的皮带恰好能在镂空处露出半截。
“……”太宰治咬住了牙根,“把衬衫脱了。”
他不愿在雪名阵明显故意的问话中示弱,绷紧身体看着雪名阵动作自然地解开衬衫上方的五颗纽扣,露出肌肉线条分明而有力的胸膛和肩背,过于利索的动作让他忽然想起什么:“……你做模特的时候,在其他人面前也脱得这么积极?”
他微微蹙起眉头。
再美好的景色,如果欣赏的人多了也会变得廉价。
雪名阵丢开衬衫:“我是老板,自然有自己的更衣室——而且只试穿了那一件,尚未上场,就被设计师开除了。”
他转过身,从衣帽间流泻出的昏黄灯光映照在起伏流畅的肌肉线条上,朦胧的光影勾勒出藏着爆发力和侵略性的轮廓。
原本冷清晦暗的室内忽然多出了几分粘稠暧昧的热度。
太宰治的无名指指尖不自觉地蜷动了一下,在原地站了几秒,绷著脸上前抬手。
战术背带的材质是上好的皮革,曝露在空气中带着些微凉意。
但雪名阵的皮肤却很烫,烫得太宰治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自己的指尖都被灼得有些泛红。
他维持着冷淡的神色,以灵活的手指迅速搞定那些复杂的环扣结构,卸下原本用来固定枪.械的卡索后,他抬指勾起约折的系带,轻巧地捋顺它们。
战术系带被他故意收得很紧,皮革制的黑色系带勒过柔软的肌肉,压下不深不浅的凹陷。
捋顺约折的过程中,他的手指关节不可避免地抵着胸肌、背肌掠过,清晰地感觉到,对方因他的触碰绷紧了身体。
战术系带的侧夹带压着对方线条清晰分明的鲨鱼线,他的目光在那里停留了半秒,忽然若无其事地转开眼神,收手向后退了一步。
对方过于温驯的态度,偶尔的确能哄诱他产生“无害”的错觉,但掠食动物的可怕性总会暴露在锋锐的爪牙、足以将猎物轻易撕碎的体魄上,藏,是藏不住的。
——会死在……上的吧?
太宰治的眼神飘了一瞬,接着极其敏感地捕捉到对方忽然极轻地低笑了一声,衣帽间中泄露出的灯光被对方抬手关闭。
一股麻意从后脊一路蹿至头皮炸开,太宰治低斥着“你做什么”又退了一步,却被雪名阵握住手腕。
雪名阵以对方完全可以拒绝的力度将人拉近:“不好意思看的话,关上灯好不好意思摸?”
雪名阵用温和的语气哄诱:“我不动。”
·
完全不知道是自己过于优渥的体魄引起了网友的危机意识,雪名阵只觉得对方比神明还欲求寡淡。即便有大好的机会在前,对方也只是浅尝辄止,继续确认了一下系带没问题,就一脸漠然地利用书页送还想进一步引诱的雪名阵滚蛋。
“……”雪名阵郁闷至极,觉得柏拉图到网友这样也是够变态的。明明都已经做出送背带、想在他身上留下标记这种事,居然还能无动于衷到摸几下就踢他离开世界……
……应该不会,以后一周只准一次,一次只准一回吧?——哦,他们到现在连约会都还差得远啊,那没问题了。
哈哈,更糟心了。
雪名阵一糟心,就想折腾人。
他看了一眼时间,确认此时的梦野久作还在被作业毒打,而中岛敦多半还在卖力出演“救命啊我被黑蜥蜴追杀,恩公收留我”的戏码,前后斟酌了一番,到底还是守住了岌岌可危的道德底线,没有折腾努力的幼崽。
而成年的黑蜥蜴,自然成了撞上枪口的炮灰。
…………
广津柳浪,现年五十岁。港口黑手党首领直属武装部队·黑蜥蜴的百夫长,优雅从容的社会人一名,目前,正在绝赞逃亡中。
是的,逃亡。
在来武侦社之前,他得到的剧本是“假装追杀中岛敦,将其逼至武装侦探社门前,令侦探社收下中岛敦”;来之后,他上演的却是“按计划让其他人都被武侦社击晕、丢出大楼后,他正准备再演半分钟负隅顽抗,一旁却突然呲出一个雪名阵,二话不说兜头就铐。”
他不知道剧情为何忽然被横踹一脚、急转直下,可能生活就是喜欢在不经意的地方给他一个大惊喜,就像此时,雪名先生正义凛然拷来的铁手铐:“停止负隅顽抗,黑手党。”
广津柳浪:“…………”
这演的哪出??加戏怎么也没人提前告诉他啊???
场面凝固住了。他仿佛能感觉到侦探社投来的困惑目光,窒息的这一秒,他大脑空前快速地转动,勉强接下雪名阵的擅自加戏:“——您这是在做什么?雪名先生?难道你是条子派来的细作?”
雪名阵理所当然地点头:“我是啊。”
雪名阵觉得自己这是摊牌不演了,广津柳浪却丝毫没get到对方的坦诚:雪名先生这、真是——既然演的是条子,这里应该继续厉喝啊?这样无所谓的点头,演技也太拙劣了吧?
侦探社依旧在目瞪口呆,现场尴尬的安静仿佛一场不打自招。广津柳浪从最开始的从容不迫,到现在尬到冷汗直冒。
他实在不明白,雪名先生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横插一脚?
明明之前计划进行得很顺利,中岛敦逃到了侦探社门口,侦探社出动保护无辜少年……再看看现在,侦探社脸上的神情都变成惊疑不定了,这还怎么把戏演下去?
——但雪名先生不靠谱是常事,他却不能也不靠谱。
Boss可以无条件地包容雪名先生的一切过错,他却并不享有这样的待遇。
这里的话,只、只能凭借演员的信念感了吗?
广津柳浪逃避地不去看侦探社的眼神或者表情,硬着头皮走完了“你居然背叛我们港口黑手党!?”、“少废话,跟我进局子”、“你休想!”、“啊!可恶!打不过这叛徒”、“我不要铁窗泪啊——”等情节,被雪名阵推上一旁的黑轿车时,他挣扎的肢体动作、愤怒的神情,甚至将这平平无奇的轿车衬得真的像是一辆警笛长鸣的警车。
侦探社依旧没动。
广津柳浪在佯装挣扎间扫过侦探社,看见侦探社的脸上充斥着震撼、迷茫、困惑、狐疑……等诸多情绪,无疑意味着他的卖力表演以失败告终。
——完了。
他麻木且羞耻地想,任务没成功,风评白受害了。
以后侦探社再想起他,该不会都只记得今天这一个尴尬又社死的场面吧?
——算了。
问题不大。这也不是他第一次遇上不靠谱的上司或同事了。疲倦而释然の笑.jpg
广津柳浪是个优秀的社畜,很快调整好心态。在轿车驶离侦探社后,才暗藏着不满发问:“雪名先生为什么忽然插手这次的计划?”
雪名阵:“?”是年龄大了,所以记忆不好吗,“你方才不是已经猜到了?”
“?”猜到什么?广津柳浪茫然地看着雪名阵。
雪名阵更茫然:“自然是‘我是条子派来的细作’这件事。”
广津柳浪:“??”
他开始不高兴:“已经驶离侦探社的视野范围,雪名先生可以放下剧本,不开玩笑了吧?”
谁开玩笑了?雪名阵奇怪地看了广津柳浪一眼,将自己的警员证丢至后排:“不信的话,你可以查编号。”
好荒诞啊,卧底警察向黑手党自爆身份,还不被信任,甚至还得交出警员证竭力自证自己真是个卧底。
雪名阵唏嘘摇头,心想怎么怪事儿全让自己碰上了。
后排的广津柳浪也在瞪眼——烦躁地低头查证——校验成功后陷入沉默:“……”
——怪事儿怎么全让他碰上了!!雪名先生居然真是条子?!
那他刚刚演的那一通——侦探社看着他挣扎怒骂时、之所以会满脸备受震撼——其实是、是早就知道计划,被他演戏时强有力的信念感给震撼到的吗?!
“……”
广津柳浪,优雅五十年,社死于一朝。
·
送广津柳浪回别动队收监的路上,雪名阵接到福泽谕吉打来的质问电话,大概意思是“为什么忽然抓走广津柳浪,该怎么和森鸥外解释”:“社长是刚回横滨吗?要不要接你们——哦,我在街边看见你们了。”
这样巧的缘分,或许就叫做千里员工一线牵吧。
雪名阵将车在福泽谕吉和江户川乱步面前停下,等两人上车后,现场表演了一下“怎么和森鸥外解释”:
“喂?森先生吗,是这样的。我想感谢广津先生今日的帮助,今晚设宴款——哦,可以啊。以后这种私人社交可以不用特地打电话报备是吗?好的。最好三天之内不要打电话啊,明白了。”
雪名阵沉稳地将电话挂断,转过头对着后座:“你们看。信息茧房。”
广津柳浪:“……”
福泽谕吉:“……”
江户川乱步一言难尽:“什么信息茧房啊,单纯只是被嫌弃了吧!你人缘好差啊雪名阵!”
“胡说。”雪名阵不赞同地反驳,“森先生和C先生待我都很好,送钱送人还送房子,除任务外唯一的要求就只有我少联系他们。这不正是职工梦寐以求的上司吗?绝对不会忽然来电,占用职员的私人休息时间。”
众人:“……”
果然是被讨厌了吧!!
江户川乱步忍不住吐槽了一句“那是,上司只怕你占用他们的私人休息时间”,说到一半,忽然觉察出不对:“……”
他立刻扭头看向车门,然而车辆早已行驶起来,安全锁也随之被锁住,完美的密室空间在在数分钟前便悄然达成。
雪名阵深吸一口气,略有些难为情地缓缓开口:“请原谅……原本我并无此意,只是方才挂断电话,回头的一瞬忽然发觉在座人才济济,若不借机咨询心中疑惑,实在浪费如此大好时机。”
“广津先生,听说您即便年岁已过半百,依然不乏钦慕的追求者。福泽社长,您时常与各界高层会面,想必格外通晓如何与当权者建立关系。乱步先生,您智力数值高达100,所言即为真理。”
“三位联手,一定能帮我想出最优的解决方法吧?”
雪名阵郑重地道:“关于我想追求的首领先生,似乎能在色.诱下依然无动于衷这件事。”
“…………”
江户川乱步:“。”
开始了,主动占用旁人的私人休息时间。
难怪森鸥外会要求“三日之内别打电话”,对于这种不定时、一拍脑袋突然开创的泥石流,与其指望提前预见,不如直接拉黑。
倒不如说,森鸥外到现在还没拉黑雪名阵,江户川乱步都有点钦佩这位港口黑手党首领的忍耐力了。
想必,吃了不少苦吧?虚伪心疼.jpg
车内陷入一片静默。
江户川乱步在雪名阵开口后不久,便洞悉了“存在另一平行世界”的真相,故而此时只是在心(xingzai)疼(lehuo)饱受折磨的森鸥外。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和他一样,可以洞悉剧本的。
广津柳浪和福泽谕吉在短暂的沉默后,同时瞳孔地震。
——追求首领先生!?谁?森先生吗?!
广津柳浪的大脑疯狂转动:不……等等,难道雪名阵如此大费周章地潜入港口黑手党,又是送人才又是送商线,是为了接近和讨好森首领?
一手推动养子等上继任者的位置,是为了设计撺掇森首领的权利,以此让森首领一无所有,只能被关小黑屋先【哔——】再【哔——】?!
福泽谕吉也:……怎会如此,这里是该劝说雪名队长不要真心错付,还是尊重对方的个人选择……!
等等,这两个人在一起的话,森似乎得屈居下位……
幸灾乐祸完回过头的江户川乱步猝不及防被两人神情中透露出的想法创到:“……社长,他说的不是这个森首领。”
雪名阵的眼神霎时一亮:“乱步先生果真慧眼如炬!可有良方,解我的困境?”
江户川乱步:“……”
名侦探可不是这么用的啊可恶的雪名阵……!他一把抓住福泽谕吉的袖子:“社长!我们跳车离开吧?”
“呃,这……”福泽谕吉满脸为难。他是一个高道德水平的老实人,此时被自己的道德观牢牢困锁住,小声劝说,“按照约定,雪名先生已然是我们的同盟了。因为不愿陪盟友闲聊恋……恋爱话题,就跳车而逃,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乱步,这种事的话,你要是能想出办法,不如帮一帮?”
江户川乱步:“……”
震大惊.jpg
名侦探先生顿时小发雷霆,他认为自己的智慧用在这种事情上纯属暴殄天物。
他江户川乱步,今天就算从车上跳下去,也绝不会帮忙做这种事!
五分钟后。
江户川乱步坐在别动队办公室里,津津有味吃着芝士流心紫薯小年糕,双手开工,暴风吸入办公桌上的奥地利沙河蛋糕、土耳其果仁蜜饼、玫瑰奶球、芋泥雪贝、瑞士巧克力卷……
“泰好吃了叭,”江户川乱步满嘴奶油,沉湎于神明在漫长的岁月中沉淀出的厨艺,“有酱的厨艺还拒绝泥,他也太难搞了叭!”
他像只身陷于甜品中的猫咪,享受到眯着眼冒泡泡。
“他口舌之欲并不重,在其余事务上的欲求也很寡淡。”雪名阵无奈地说着,忽然发现江户川乱步看自己的眼神好像变得有些同情,眼神直往他头顶扫,仿佛那上面有一顶环保帽。
要不要告诉对方呢,有关“那位首领让你帮忙,纯粹是想救另一个人的命”这种事……江户川乱步顺着这个可能性推演了一下,不到半秒便因为大脑内污糟的未来可能性而手忙脚乱到差点掉了手里的奶酥菠萝包。
不不,还是不说了吧,反正那位首领对待那个想救的人,怀揣的也不是什么喜爱之情。赛道不同,倒也不必强行碰瓷……
他咽下口中酥软绵甜的菠萝包,以前所未有地耐心认真给雪名阵分析:“他好像是很容易逃避的性格啊,那么就得创造出一个令他无法逃避、但是又不能算是强迫他的环境。”
雪名阵郑重地记下:“那这样的环境,该怎么创造?真的能创造出来吗?”
“……”福泽谕吉总觉得这话题好像有点刑啊,不安地坐近了些许。
“当然啦——不就是这里?”江户川乱步指着脚下,“随着世界融合,会出现那种事的吧。原本在A世界的XX君,忽然来到B世界,短时间内无法回去。”
“以那位首领的性格和计划,如果来到这里的话,应该不会想和这里的人事物产生接触的吧?那不就只能借住在你家了?”
这不就是“即不存在强迫”、“也无法逃离”的环境?
“换而言之!想要创造理想的环境,需要做的就是加速世界的融合!”
“?、?”福泽谕吉被之前从未听过的重磅消息震住,“等等,乱步。世界融合?那两个世界里的人该怎么办?”
雪名阵也跟着愣了一下,屈指抵着下颌低声喃喃:“难怪每一次去他那里,都觉得路程似乎更近了些。”
他立即熟练地曲解网友的意图:这不是双向奔赴,又是什么?
雪名阵毫无逼数地自我感动了:“放心。不会出现谁被谁覆盖的情况,否则我就会阻止这段进程了。”
“我的网友所在的世界非常脆弱,极其容易崩塌。他想达成的融合,应当只是利用外力,在两个世界之间添加一个‘正常人无法随意穿梭的链接点’。让稳定的主世界帮忙维系脆弱的可能性世界,使后者不至于轻易破灭。”
“毕竟他的世界只是可能性世界,我们当下所处的世界才是主世界,一旦互相融合,被牺牲、被覆盖的,也只会是更加脆弱的可能性世界。”
雪名阵沉吟着道:“这也是他额外再拉来了另一个世界,来掺和世界融合的原因。毕竟主世界和可能性世界太过一致,他想要的只是一个链接点,但一旦两个世界链接起来,必定会互相趋近,早晚有一天,可能性世界会被主世界吞噬。”
“为此,他必须再拉来一个不同的世界,作为中转,才能将他的世界,和主世界间接地链接上。”
“这个额外的世界,与我们所处的世界完全不同,所以融合后并不会有覆盖的情况。东京只会多几座从前不曾有的町市。所以,融合对三个世界都不存在影响。倒不如说,反而是帮了中转的那个世界——”
“因为受圄于规则和世界强度的限制,他能拉来的中转世界,也必须是一个和他所处的可能性世界一样,强度有限、并且濒临破碎的世界。”
等于为了自救,顺带捞了身处同样困境的难友一把。
“社长还记得吧?”江户川乱步咬着小勺子,含糊地说,“去年下半旬,东京那边忽然传来大量有关黑衣组织的传闻,对方频频与港口黑手党联系。但在此之前,我们从未听过有这种组织。”
“黑衣组织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福泽谕吉愣了一下,“那个世界,为什么濒临破碎?”
“因为频繁的时间跳跃吧。”江户川乱步又冒了一句。
雪名阵很自然地接受了江户川乱步一语道破天机的惊人之举,坦然地将工藤新一的面板提供给福泽谕吉看:“如果没有请大仓烨子帮忙,他处于江户川柯南的状态时,他所在的世界就会经历频繁的时间跳转,而身处于时间跳转中的人,不会发觉任何异样。”
“……”福泽谕吉的神情变得严肃了些,“如果真的对三个世界都没有影响、甚至能拯救另两个世界的话,该如何促进世界融合?”
雪名阵伸手切出APP主页面,摊开手掌,示意最上端。
他只在第一次进横滨警视厅前看过一次警视厅的系统评级,那时还是N-,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经营,已经涨到了C。
扣分就扣分在别动队外,还存在大量警员的数值未解锁,整体警视厅的评级其实全靠别动队一个部门带着。而别动队内的人手……真不能算多,就连明美至今都只解锁到第二等阶。
雪名阵再次恳切地询问:“社长,真不考虑加入警视厅吗?”
如果侦探社能全体加入的话,系统评级至少能涨到C+吧?说不定还能冲到B。那可是涨了好长一段进度条啊!
而且,可以一次拯救两个世界啊社长,买一赠一也没有这么划算了社长!这可是拯救世界啊社长!
“……”福泽谕吉的意志明显被狠狠动摇了,目光停留在手机光屏上,神色中显露出明显犹豫迟疑,片刻后,终于试探地指着评级下方的灰色字样开口:“可以问吗?这个——”
他一板一眼地将那句“新部门开启奖励:可许愿替换某一任务奖励(已领取——一根神秘的香蕉)”念了一遍,实在不能理解地询问:“这个一根神秘的香蕉,是什么?”
雪名阵:“…………”
第 60 章
有些老话, 能流传至今必然是有道理的。
比如:有些问题,不回答是为了保护提问者,不深思是为了保护自己。
好比雪名阵对福泽谕吉的提问避而不谈, 好比江户川乱步在做完该做的交涉后,就完美地放空了大脑。
拒绝思考,就不会被创。
再比如:道德水平高的人, 总是更容易被道德绑架。
好比曾经的雪名阵, 好比现在的福泽谕吉。
离开警视厅大楼时, 福泽谕吉的脸上还写着几分茫然, 不明白自己怎么进门时还是社长,出门就已变成别动队副队……不过乱步并未阻止他,那他做得应该没错吧?
福泽谕吉:不安desu.jpg
头顶一办公桌甜点的江户川乱步已经溜达进超市了, 并未get到非剧本组的忐忑不安。
而雪名阵, 也在广津柳浪的怒目而视、严词谴责中,毫无心理负担地离开了警视厅。
警察抓黑手党, 天经地义,他凭什么要听谴责?接受思想改造去吧广津先生。
回到公寓时,已是傍晚。
梦野久作早早上床睡觉了,桌面上摊着他逃避不想写的理科作业,中午留下的饭菜倒是被扫荡得干干净。
雪名阵无语地揭开被子看了眼幼崽滚圆的肚皮, 怀疑对方晚上会因为消化不良而可怜巴巴爬起来找他要肠胃药。
老父亲无奈叹气, 熟练地找来肠胃药放在床边,然后游魂一样走回自己的房间, 恋恋不舍地解下战术背带, 开始体验失眠。
睡不着, 完全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他好冷淡”“以后该不会真要一周一回吧?”“……那这里可以小卡一下bug,一回多做几天吗?”
雪名阵清咳一声, 压下脑子里的废料,重新坐起来,按亮手机。
【横滨警视厅自我评级:B-】
【升级奖励:可指定某一空间,与别动队某一空间重叠。】
瞌睡来了送枕头,雪名阵立即将这次重叠机会用在武侦社上,将其与侦探屋新拓展的区域重叠。
如此一来,既能在明面上伪装武侦社没发生任何变动的假相,又能蹭到别动队办公室的安全区buff……卡bug能手稳如老狗地完成操作,又没事干了。
骚扰网友是肯定的不可能骚扰的,万一打断对方的睡眠怎么办?
森先生……已经说好三天不联系了。
C先生……算了,这样污糟的组织首领,甚至能派出伏特加爬床,完全不想主动联系。
雪名阵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片刻后打开别动队的监控记录,准备刷一些无聊的重复画面,酝酿睡意。
将镜头调快至16倍速,雪名阵侧躺在床,直勾勾地看着微微闪烁的画面。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
睡意终于氤氲而来,雪名阵的眼皮逐渐变沉,刚要睡去。
镜头中,忽然闪过一道白色的身影。
雪名阵:“?”
监控画面显示的是凌晨2点,在别动队办公室门外晃荡的人影显然不是别动队的成员。
对方探头探脑的样子像极了一只想偷果子的果子狸,确认四下里无人后,顿时放松下来,甚至还有心情哼起小调,单手展开白色的斗篷,冲着别动队办公室大门行了个绅士礼。
雪名阵:“……?”
这穿得花里胡哨的果子狸要干嘛?
他以地铁老人看手机的神情看着监控中的白色人影背对镜头,一手维持着展开斗篷的姿势,另一手忽然探进——从监控的视角看是这样的——自己的衣服里,摸索了一阵。
雪名阵:“?????”
不,一定不是他想的那样。可能是为了掏什么东西出来,比如喷绘示威语句的喷漆、撬锁的工具。
三分钟后,白色人影还在摸。
雪名阵:“…………”
他被震撼得睡意全无。
类似的动作,他在某些裸.露癖猥.亵狂身上见到过。但他实在不明白,大半夜的冲着警察办公室的大门做此类动作,能得到什么快——呃,这么一说,好像也是能得到禁忌的快感的。
——但这不是这果子狸做出此等令人发指的行径的理由!!
监控画面中,大门似乎也不堪受扰,表面忽然滚动过一行荧光字幕:【啊……你轻点,人家是第一次~】
雪名阵:“……”
实锤了!实锤了!这果子狸到底做了什么?!难道袒.露还不够,他还伸手摸了大门吗?!
画面中的果子狸也被吓了一大跳,整个人猛然向后一跃——即便如此,他的左手依旧令人发指地留在衣服里!
大门:【不要~人家滴清白~冰清玉】
字幕还没滚完,雪名阵面无表情地摁灭手机屏幕。
……太辣眼睛了。
这不是神明该看的东西。
他顿了几秒,重新打开手机,将这段录像群发给侦探屋:【有办法抓住这个猥.亵狂吗?】
【江户川乱步:?】
【绫辻行人:?】
两个剧本组完全没有好好说人话的打算,冒完问号后就开始轮流接力似的在群里发各种“金田一捂嘴噗嗤”、“伏特加哈哈大笑”之类的表情包。
唯一的贴心小棉袄只有工藤新一,他发了个加班加到黑眼圈的表情包后道:【乱步先生说他不是猥亵狂,是Season的同党。有关他们的捕捉方案,绫辻先生已经在实施中了。雪名先生安心休息吧。】
雪名阵:“……?”
Season又是谁啊,sea……季节?京极四季?
雪名阵:“……”
可以的,古有怪盗KID,今有京极Season,你们是会给犯人起花名的。
雪名阵一边如此腹诽着,一边正大光明地双标,将白毛人影在犯罪数据库内的记录更新为:
【代号:果子狸
详情:Season的同党,曾夜闯横滨警视厅,意图不明。】
他更新完资料就倒头入睡了,完全不知道隔壁特务科的种田长官,在犯罪数据库更新后对着电脑如何陷入沉默:“……”
Season……谁啊?横滨什么时候有这么一号人物了?
为什么特务科不知道?为什么他不知道?
听起来倒像什么意大利新兴街头帮派的起名风格,也有可能是本土产的怪盗。
但为什么同党的代号却是“果子狸”?这是什么城乡结合组合?
…………
种田长官为了调查Season的底细,一夜未眠。如果让雪名阵知道,定然又会引以为“信息茧房”的典型案例。
好在和他一样倍受其害的大有人在,比如某位来自E国的外邦友人,此时正听着果戈里的电话沉默:“费佳——可以想办法帮我把别动队办公室的大门偷走吗?它真的好有趣——”
费奥多尔:“……”
有时候,一个人接电话也挺无助的。
你偷人家警察办公室大门是有什么大病??
费奥多尔在对方再度说出“有趣到脑浆都在颤抖”前果断开口,友善提醒:“要不要先找个镜子确认一下呢?如果你的瞳孔有在‘跟着脑浆一起颤抖’的话……”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是被创的后遗症,不是什么“爱意奔涌”?
对面沉默了一秒,旋即爆发出歇斯底里似的大笑:“肉.体是囚笼,哪有囚徒会相信囚笼的呢~!”
费奥多尔:“……”
有时候是会遇到这种朋友的。理智的分析他根本听不进去。对此费奥多尔也只能尊重,理解,祝福:“有关人虎的消息,更新了。他现在在武装侦探社手里——”
“嗯?”果戈里兴致盎然地问,“需要我帮你对付武侦社吗?”
“不。”费奥多尔摩挲着手中的苹果,苍白的手指被红艳的果皮反射出几分浅淡的血色,“别动队既然会在得到人虎后,放心地将人虎转移到武侦社手中,意味着武侦社手中必然有足以保住人虎的手段。暂时更改目标吧,你去……”
费奥多尔将计划步骤说了一遍:“……有什么疑问吗?”
他以幼稚园老师对待幼儿般的耐心对待果戈里,因为对方的确如同幼儿一般不可控,偏偏又具有比幼儿大无数倍的杀伤力。
“真的不能帮我偷门吗?拜托了费佳,这是我一生的请求——”
费奥多尔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冷酷地拒绝了果戈里抽象的一生。
·
阴谋总是在人所不知晓处滋长。
几天后的某个傍晚,毛利兰如常放学回家。刚开门,就意外地看见母亲妃英理正端坐在事务所沙发上:“——妈妈!你怎么会来?难道是终于决定搬回来一起住了吗?”
她兴奋到一半就察觉到不对,迟疑地看着妃英理含着泪的眼睛:“妈妈……?出什么……事了吗?是你,还是爸爸?”
“是你啊,兰!”妃英理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猛然站起身,用力抱住毛利兰心疼道,“你爸爸跟我说你最近好像不太对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又想了什么蠢计策要和我复合,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我出什么事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毛利兰不明所以,“我很好啊妈妈?”
“你胡说!”妃英理后退一步,含着泪抓住她的肩,“你如果没事,为什么会忽然去换发型?为什么变成了齐刘海!”
毛利兰:“……”
毛利小五郎也以罕见的严肃态度,端坐在沙发另一端:“没错,兰。你不要掩饰了,上一次你回家,我因为玩小钢珠……”他被妃英理捣了一肘子,“咳,总之,在你后面回家。我亲眼看到,你居然横着上楼梯!”
如果这还不算“不太对”的话,毛利小五郎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能算荒唐 :“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毛利兰:“……”
她木着脸想,其实也没发生什么,只不过是头上戴了一张办公桌而已。真要说的话,那她就是被办公桌磨平了棱角(?)……
至于横着上楼,这不是非常自然的吗?办公桌那么大,她不横过身上楼,要怎么通过狭窄的楼栋呢?
——但这些话不能说,毕竟是别动队的机密。
毛利兰:“那个,我、是在接受一些对战方面的特训。齐刘海的话,比较方便佩戴防具,横着上楼,也、也是顺道在训练。”
“真的吗?”妃英理狐疑,“什么战斗方面的特训,需要训练横着上楼呢?”
毛利兰:“……”
那可太多了……华容道课程都出到第十八讲了……
“这个、”她努力思考如何回复,蹩脚的理由还没说出口,事务所窗外忽然闪过一道极细的银光。
——放在半月之前,毛利兰或许都不会在意到这样的反光。
但经过小半个月的特训,尤其是这几天,她才在那位被称为“银狼”的剑客手下接受过三天的密集式训练,几乎在银芒划出的瞬间,她的目光便骤然一厉,左手一把按倒父亲,右手一撑沙发靠背翻跃过去,整个人侧身袭向从窗外闯入的不速之客。
——山际警官说要常戴办公桌,诚不欺我!
毛利兰在这一刻,正式和办公桌和解了(……)。
“?!”妃英理被突如其来的事变惊住了,从嗓子眼发出一声短促的、不知是疑惑还是惊愕的“啊”声,毛利小五郎手忙脚乱地跃起身,正想加入战场,却只看到一片空气。
他女儿还在对着空气一通腾挪闪躲、如临大敌,随后又像是斗牛一般低着脑袋左右冲撞,最后高声大喝:“站住,别想跑!”,咚咚咚撞门而出——注意,还是侧着身出去的——一看就病得不轻。
毛利小五郎:“……”
兰……!!!怎会如此……难道是因为他每天游手好闲、酗酒好赌,才刺激的他那么好的女儿精神崩溃了吗?!
从无法接受,到追悔莫及,毛利小五郎眼中流出悔恨自责的热泪,慌乱地追了出去:仔细想想,兰的确默默承受了很多,不论是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庭,还是他这个不靠谱的爸爸……
而另一边,被指派来刺杀毛利兰的特务科科员·泉清次*,同样也很懊悔。
只不过他悔的是为什么不直接使用热武器,如果使用的是枪械,不就不会被那个鬼办公桌黏住了吗??
幸好他使用的是绑系着银线的刀刃,还有斡旋的余地。
他一边自我反省,一边飞速奔下楼。本以为狭窄的楼道会困住毛利兰,岂料对方一个横身,噌噌跑得飞快,快到他忍不住怀疑地瞪大双眼:????怎么跑的啊?这用的什么腿法?怕不是忍术吧!横着跑能比他正常跑还快??怕不是螃蟹、不对,顶着办公桌的话,怕不是寄居蟹成精!
难怪会在上面下达的暗杀名列上。泉清次慎重地想。
又是无法被武器、异能损毁的奇怪办公桌,又是一看就经过特殊训练的身手。
这小姑娘还有一股子可怕的怪力,完全超越正常人类该有的水平,果然来历不简单。
他能看得出来,对方近期一定接受过某位武斗派高手的悉心指导,而那位武斗派高手的能力比他更强,所以对方在应对他的攻击时,才总像是早有预料一样,能条件反射式地做出反——啊,办公桌又撞过来了。
他一跃蹿出楼道口,身后跟着毛利兰:“站住!绝不会放你离开的!”
毛利小五郎紧随其后:“兰、兰!前面没有人啊,兰你回头看看爸爸……”
妃英理匆匆跟上:“我叫新一来帮忙了,兰!你别——诶?”
像是一节长长的列车,车头泉清次一刹住,后面的车厢纷纷趔趄。
毛利兰目标性非常清晰,先一头撞过去把泉清次牢牢黏住,带回楼道口,才警惕地质问:“为什么突然停下?”
她一抬头,泉清次顿时被办公桌带起,面朝天花板:“……那个新一,也有你这样的办公桌?”
他的妻子泉铃*,在他之前便出发,按照暗杀名列去刺杀工藤新一,但刚刚那个追在最后的女人却说,她叫新一来帮忙了?
为什么那个新一还能活着接到电话?他的妻子呢?
…………也被黏住了吗?
毛利兰摸出手机,学着山际美雪的语气努力凶道:“不会告诉你的,我已经打电话给雪名先生了,等着进细胞房吧!”
“……”泉清次愣住,“雪名先生?细胞房?……你是别动队的?”
别动队的资料被严加保密,有关雪名阵的身份,只有别动队内部和特务科才知晓,这个小姑娘既然能说出雪名阵和细胞房,说明对方的确是别动队的成员……
可既然是别动队的人,上面为什么会给他和妻子下达暗杀令?
他隐隐感觉不妙:“工藤新一,该不会也是别动队的成员吧?”
——雪名阵说各组织之间存在信息茧房问题,这句话并未说错。
好比泉清次,他是隶属于特务科,专务暗杀的特务。平素接触到的情报也都是接下来的暗杀对象的情报。
有关别动队这个组织,他所知晓的就是最重要的几件事:队长其实是雪名阵;组织里有阿蒂尔·兰波、绫辻行人。
至于别动队什么时候收了俩高中生做兼职……他又不是闲着蛋疼了,没事关心什么其他部门的人事变动。
毛利兰:“是、是又怎么样?”
“兰……”妃英理终于忍不住,捂住嘴,努力克制住泪意问,“你在跟谁说话?”
怎么会这样啊,没见面之前,她还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糟糕,兰可能就只是最近压力大了……
“是我的错,兰!”毛利小五郎的声音带着哽咽,“你一直都很懂事,以至于我忽略了你在这个家里,一定也独自咽下了不少委屈,我……我发誓,以后戒酒!戒小钢珠!兰……我们、去医院吧?”
毛利小五郎以完全不符合他一贯大大咧咧形象的小心翼翼看着女儿。
“……”毛利兰又麻了,还没来得及说话,手机里传出雪名阵的声音:“嗯?我听见了,戒酒、戒赌。在我面前发的誓,最好不要食言啊。”
川流不息的车流中,一辆搬家的卡车在毛利侦探事务所门口稳稳停下。车厢被人打开,工藤新一匆匆跳下来:“兰——你没事……啊。”
两个头顶黏着人的少年少女麻着脸互相对视,两秒后不约而同错开视线,都觉得对方头顶办公桌垂挂着四肢的模样有点伤眼。
泉清次则有些哀莫大于心死地询问妻子:“……你,是怎么被这东西粘住的?”
泉铃显然也在和工藤新一的接触中意识到了任务的不对,此时幽幽道:“这小子,不知道接受的什么训练。夜叉白雪刚撞进窗户,他就条件反射式地蹲下抱头。异能力的攻击落在他面前几寸处不得寸进,夜叉白雪也没了踪影。”
工藤新一开始发出“我的训练拍档是贤治诶”“拜托,能活下来已经很伟大了”“不信你去被撞一回试试”之类的辩解。
泉铃:“……没有说你的行为有问题的意思。事实上,你能赶在夜叉白雪的攻击袭来前就做好防御,已经很了不起,特务科也不是所有科员都能做到的。是武侦社的那位宫泽贤治做你的训练拍档的话,就能理解了。”
她在不涉及任务时,平素的性格总是温柔的。浅浅几句安抚完工藤新一后,又转过头:“……总之,他和那位优作先生演了一场戏,让我误以为他的异能效果是‘一米范围内,不会受到任何异能力的伤害’,所以真身上阵……”
结果不言而喻。
……泉铃开始觉得工作时穿和服有点累赘了。
他们交换情报的功夫,工藤优作和工藤有希子也先后从车厢中下来。跟毛利夫妇简单交代了一下情报后,工藤优作礼貌地经过毛利兰的许可,接过电话:“雪名先生,许久不曾联系。”
“优作先生。”雪名阵的心思完全没在工藤优作身上,主要是感觉眼下的侦探屋人手够用了,而且工藤优作什么都不缺,似乎没什么可以撬的机会。
相比之下,他有些垂涎……咳,期待地问:“刚刚我是不是听到了什么特务科?兰小姐和新一先生遇到特务科的科员了吗?”
泉清次立即扬声道:“雪名队长。我和铃接到来自上级的暗杀名单,其中囊括有毛利小姐、工藤先生,一定是——”
有人从中作梗,他这话还没说完,就听雪名阵虽然创人,但总是沉稳的语调里透出了几分喜不胜喜:“暗杀?特务科竟然派出科员暗杀别动队的队员?”
泉清次:“……那个,是有人从中作——”
雪名阵:“太过分了。兰,新一,劳烦你们将刺客押送至警视厅,交给绫辻先生审问。”
“?!”泉清次,“雪名队长,我说这里面一定有人动——”
雪名阵掷地有声:“务必请绫辻先生查清这两人的罪证。”
泉清次:“……”
泉清次不得不屈服:“都是公职人员,闹到这种地步不太好看。雪名先生有什么要求,直接提就好了,不必用绫辻先生威胁我们。”
绫辻行人,一款死刑的委婉称呼。
雪名阵虚伪地表示不赞同:“让绫辻先生负责审问,是正常流程,怎能说是威胁呢?不过二位想换负责审问的警员,也不是不可以——大家同是为横滨公民服务,在哪里服务都是一样,二位觉得呢?”
图穷撬见。
泉清次&铃:“……”
说实话,篡改暗杀名单,不是你干的吧??
·
玩笑归玩笑,有关暗杀名单被篡改的事,还是需要重视的。
雪名阵将这个消息转告给绫辻行人,想想反正自己被森先生下了“三天之内别让我看见”的驱逐令,闲着也是闲着,索性亲自开车来接,顺道把接受完几轮思想改造的伏特加送回东京:“打倒黑衣组织的光明未来,就靠你来开拓了,伏特加。”
伏特加:“…………”
黑衣组织也不敢讲这么疯的话……放他回去蹲局子吧!!他愿意蹲到地老天荒!
雪名阵已经无情地将车门关上了,无视了看起来很想追着车喊“雪子你别走”的伏特加,转去三条街外,接上两名兼职员工及家属。
“这次针对新一和兰的袭击,应当是别动队的敌人造成的吧?”工藤优作被两度拒绝,倒也不恼,“他们是别动队唯二落单在外、方便下手的对象,所以敌人才选了他们下手。这次袭击不成,多半还会再有下次。”
毛利小五郎立即就想开口说什么,被妃英理一脚踩了回去,只能小声嘟哝:“这么危险,还不赶紧辞职?”
“现在辞职也没用吧,甚至于,我们这些家属,或许也成了易下手的目标。”工藤优作沉吟片刻,“敌人大概会在什么时候发动正式的攻击,能推演出来吗?”
工藤新一:“绫辻先生之前好像提过……是今年初冬。”
雪名阵顿了一下,想起网友画在日历上的那个简笔画老鼠。
对方标注的日子正在立冬,不知道是否和他们这里开战是同一天。
他想的有些出神,工藤优作又唤了他几次,才回过神来:“嗯?”
“……”工藤优作在有希子调侃的注视下摸摸鼻子,有些无奈,“我们刚刚提到,既然我们留在外界,只会给敌人提供攻击的把柄,不如在初冬之前,暂时留在别动队帮忙。”
“我和有希子的工作比较自由,不受地点限制。留在横滨的这段时间倒方便了取材……妃律师的工作稍微特殊一些,但今年只接横滨的案子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毛利先生本就是警员出身,重新上手以前的工作,应该也不会太过生疏。”
雪名阵讶异地透过后视镜看向工藤优作:“这算是……主动求职?”
他也没有主动撬墙角啊,这是为什……
雪名阵忽然恍悟。
懂了。
感谢敌方的馈赠!带他躺赢。
没有敌人的计谋,也不会有泉清次和铃加入警视厅,他希望Season&狸组合未来能够继续像今天这样,为警视厅的建设事业添砖加瓦——当然,袭击两个未成年是过分了,下次要不放几个成年员工守株待兔?
不靠谱的队长持续做着躺着赚员工的美梦,靠谱的新员工们认认真真做着自我管理。
等卡车停入警视厅地下停车场,工藤优作已经一边下车,一边安排到:“学校那边,就说配合查案,申请网课教学。熬到初冬,满打满算也就是半——”
年字还未出口,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
从里面走出哈欠连天的绫辻行人,就连江户川乱步也抱着满怀的甜点,摇摇晃晃。
小斗篷都耷拉出“加班好累”的蔫然。
工藤优作:“……”
工藤优作:“……”
不对,不太对。
按照雪名先生对他毫无招揽之意的态度,别动队在侦探方面不应该是不缺人手的状态吗?怎么现在看起来……不太像呢?
…………难道对方“不缺人手”的衡量标准,是“在累死员工之前,员工足以完成工作吗”??
工藤优作:“……”
他僵在原处,身后的毛利小五郎不明就里:“怎么了,下车啊。”
工藤优作:“…………”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就这个状态,半年后他们还走的掉吗?
——显然是走不掉了,两个走出门的名侦探看着新来的劳动力,露出了僵尸看到大脑(……)般的明亮眼神,江户川乱步回光返照般精神一振,迈着欢愉的小碎步几步来到众人面前:“新员工吗?太好啦!楼下有新鲜出炉的工作,我带你们去做啊!”
语气像极了在说“楼上有新鲜出炉的美食,我带你们去吃啊!”
绫辻行人冷锐的目光落在僵着脸的泉清次和铃身上:“刚好有个情报需要潜入取证,你们两个,跟我走。”
新人欢迎会是不可能会的,只有无尽的工作劈头盖脸砸来这样子。
众人呆滞的目光中,两个带着工作款款而来的侦探友善地冲雪名阵点头:
“又没事干了啊,来给人开车。”
“不需要这么辛苦,闲着没事干的话去谈恋爱啊。”
众人:“????”
为什么啊!你们都快累成鬼了,难道不该让雪名阵帮忙吗?!他看起来闲得都快长蘑菇了!
江户川乱步盯着工藤优作看了几秒:“原来是这样啊,推理缺少最重要的一块拼图。那就让我帮你补全吧——一名异能力者,有、且仅能拥有一种异能。”
工藤优作愣了片刻,所有的线索倏然连贯成线——从雪名阵的身份,到两个侦探如此双标的原因。
神明已然垂下眷顾,在横滨铺设出如此优渥的平台,人类要是再继续无限度的倚靠神明,的确不该。
工藤优作赞同这个观点,刚点头就听雪名阵自信地说:“乱步先生,之前还说我的人缘不好。但是大家明明都有在抢着帮我工作,这难道不就是现在年轻人口中常说的,所谓的‘团宠’吗?”
江户川乱步:“……”
……怎么会有人顶着一米九二的身高、毫不害羞地说出这种话的啊,看起来还隐隐以此为荣的样子。
但还是不要反驳了吧,江户川乱步:“……啊对,是。”
雪名阵敏锐地进一步论证:“乱步先生顺着我的话说了,这想必也是宠的一种体现吧。”
江户川乱步:“……”
他牢牢闭上嘴,不说话了。
雪名阵颇受感动:“乱步先生保持沉默,想必是被我戳穿真相,腼腆了。”
江户川乱步:“……@#¥#@……”
好气啊!
雪名阵:“乱步先生忽然生气,想必是恼羞成——”
江户川乱步反击:“与其在这里分析我,不如分析分析你的网友怎么样?”
雪名阵肉眼可见地蔫了一下,但下一瞬,又毫无逼数地感动起来,像极了笃定父子情真实存在的森鸥外:“乱步先生主动关心我的恋情!乱步先生——”
心里有我——
“……”江户川乱步掉头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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