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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昭惊了,他在开封府当差那么久,从来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小贼。


    府衙隔壁都敢闯,未免太不把他们放在眼里,那贼以为他“御猫”的称号是怎么来的?


    苏景殊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没经验,说到惊险处急的直跺脚,“展护卫,那贼会飞檐走壁,我家的力士挡不住他,快快快。”


    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擅闯民宅,大大的凶徒啊!


    话不多说,展昭吩咐门房的皂吏照看“惊慌失措”的小郎君,纵身一跳便失去踪影。


    苏景殊:!!!


    哇塞,活的御猫!


    苏景殊没有任何家里进贼的恐慌,看热闹不嫌事大还要喊人去各个门口堵住,免得展猫猫失手再让贼人跑掉。


    听到动静出来查看情况的张龙赵虎:……


    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区区小贼,展护卫亲自出马完全没有大张旗鼓的必要,他们能保证不等他们召集兄弟们赶过去展护卫就能把贼抓到,小郎君实在不必如此紧张。


    果不其然,他们话还没说几句,那边展昭已经拽着蒙的严严实实的笨贼出来了。


    笨贼的下巴已经被卸掉,张龙赵虎熟练的拿出绳子将人捆住,然后笑呵呵的说道,“我们说什么来着,区区小贼逃不出展护卫的手心。”


    展昭摇头笑笑,“行了,把人带下去审问,问问他闯入苏宅意欲何为。”


    苏景殊满怀期待,“展护卫,我能旁听吗?”


    展昭想想牢房里的情况,委婉的表示那地方不适合小孩子去,“贼人目的未知,我是在马房附近把人抓住的,没有惊扰到旁人,小郎君先回家看看,等审讯结果出来我们过去告诉你,如何?”


    苏景殊也不强求,家里那么多人,爹娘兄长都不在他得回去当镇海神针,“有劳诸位,那我先走啦。”


    说完,小短腿再次扑腾着跑开,看的展昭忍不住感慨年轻就是好。


    临出门出了这档子事儿,他也不用再出去巡街了。


    刚才怕吓到苏家小郎君没说,那贼身上带的兵器上印着“驸马府”的字样,若无意外就是陈世美派去打探消息甚至杀人灭口的杀手。


    如果真的是这样,秦香莲母子便不能再留在苏宅。


    苏景殊风风火火跑回家,让嫂嫂姐姐女使力士各自回屋检查有没有少东西。


    东西都好好的最好,要是真少了他们立刻去开封府报案。


    反正离得近。


    虽然他没看到那个贼身上有哪儿可以藏东西,但是他又不是贼,哪儿知道贼会把东西藏在什么地方。


    然而——


    所有人:!!!


    什么?家里进贼了?!


    小小苏眨眨眼睛,“啊?我忘了说了吗?”


    苏八娘深吸一口气,“苏景殊!!!”


    那么大的事情他竟然跟没事儿人一样,臭弟弟气死她算了!


    苏景殊缩缩脖子任姐姐数落,等姐姐数落完才小心翼翼的从嫂嫂们身后探出脑袋,“事发紧急,我光顾着去开封府喊人抓贼,不是故意瞒着你们的。”


    那可是擅闯民宅的贼,为了姐姐和嫂嫂们的安全他也不敢发出动静。


    万一那贼本来只是想偷东西,被发现后恼羞成怒就要伤人了呢?


    王弗无奈,“景哥儿快少说两句。”


    没看到姐姐正在气头上吗?


    贼人刚闯进来就被展昭抓走,根本没有做坏事的时间,家里人各自回房检查,都没有发现少了什么东西,只有秦香莲不太自在的说了句她和两个孩子住的房间似乎被翻动过。


    “秦娘子安心,咱们几个的住处都被翻动过,东西没少就行。”厨娘快言快语,头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惊奇不已,“那小贼也是够大胆,他怎么敢在开封府附近造次?”


    活着就是好,年纪上去什么离奇的事情都能见识。


    秦香莲听厨娘这么说脸色好了些,但还是有些不安心。


    不知为何,她总有种贼人是冲着她和孩子们而来的感觉。


    谁都没少东西,贼也被扭送到开封府了,家里很快恢复如常。


    苏八娘在想要不要让人去寻爹娘回来,苏景殊觉得没必要,又不是多大的事情,还是不要打扰爹娘哥哥们赴宴的雅兴了。


    然后傍晚他就又挨了两顿骂。


    委屈.jpg


    程夫人柳眉倒竖,“你还敢委屈?”


    苏景殊打了个哆嗦瞬间绷直身子,“不委屈不委屈,娘亲骂的对。”


    恰在这时,公孙策再次带着展昭来访。


    小小苏连忙出去迎接,什么叫及时雨?这就叫及时雨!


    他们要是换个背景,有公孙先生和展护卫在还有宋江什么事儿啊?


    少年郎眼中的庆幸掩饰不住,展昭顿了一下,压低声音问道,“挨骂了?”


    苏景殊苦着脸讨饶,“展护卫,公孙先生,你们俩待会儿说到那个贼的时候千万别提我,求你们了。”


    他今天已经挨了好几次教训,再被教训就真的不礼貌了。


    公孙策忍笑,“我们尽量、尽量。”


    房间里只有苏洵和程夫人在,公孙策坐下后直接将审讯结果告诉他们,“那贼人名叫韩琪,是驸马府出来的人。陈世美说秦香莲诬告他要毁他前程,命韩琪来府上寻找秦香莲母子的踪迹,若无意外,便是要杀他们灭口。”


    苏洵怒火中烧,“虎毒尚且不食子,这陈世美未免太心狠手辣。”


    “就是就是,心狠手辣。”苏景殊小鸡啄米般点头,然后扭头看向他娘,“娘,您今天去赴宴有见到乐平公主吗?”


    娘亲回来只顾得骂他,还没来得及说宴会上的事情。


    之前秦香莲为了儿女不愿再告,现在陈世美已经派出杀手要将他们母子灭口,她还会再心心念念指望渣男回心转意吗?


    后世关于秦香莲的影视戏剧很多,大部分的公主都是戏份不多的反面角色,可事无绝对,连穿越这种事情都能发生,公主的人设发生变化也不是不可能。


    苏景殊握拳,“公孙先生,若陈世美贪恋荣华抛弃糟糠之事由乐平公主告上公堂,秦娘子的孩子们是不是就可以摘出去了?”


    公孙策点头,又摇头,“乐平公主愿意揭露陈世美的真面目再好不过,可陈世美是乐平公主亲自挑的驸马,为了皇室的颜面,她十有八九不愿掺和此事。”


    甚至可能为了给陈世美扫平前路将秦香莲母子赶出汴京。


    苏家小郎初来乍到不知道乐平公主脾气如何,若是知道便不会说出如此天真的话。


    程夫人摇头,“只怕未必。”


    据她所知,因为包大人秉公执法办案不讲情面,开封府中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所以开封府的府衙官差在皇亲国戚中很不受欢迎。


    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好,但是公孙先生和展护卫都在那很不受欢迎之列。


    程夫人温声道,“公主并非不明事理之人,只是年前走动已然来不及,等年后我想法子带景哥儿去拜访公主,此事或许还有转机。”


    抛开秦娘子和那陈世美的感情,他们最担心的就是这事儿对两个孩子的影响。


    但是景哥儿说的不错,如果事情是公主挑出来的,那么谁都没办法对两个孩子说什么。


    苏洵摸摸胡子,“可以试试,这事交给景哥儿没准能成。”


    破题角度如此清奇,不愧是他的儿子。


    公孙策:???


    展昭:???


    冒昧打扰一下,请问您家小郎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神通吗?


    程夫人挑眉一笑,端的是明艳大方,“公孙先生有所不知,我家景哥儿伶牙俐齿慧心妙舌,只要他想,天底下没有女子不稀罕他。”


    公孙策:……


    展昭:……


    不知为何,听着有些不正经。


    难怪明允兄在诗会上拉着小儿子炫耀,原来是一家子都这样。


    苏景殊谦虚的摆摆手,“娘亲谬赞,也没有那么夸张啦。”


    说的跟他是个万人迷似的,他只是嘴甜会说话,外加天生讨女性长辈喜欢而已。


    在眉州讨喜不代表到京城也能讨喜,接下来要打交道的是皇家公主,他可不敢打包票这事儿一定能成。


    再说了,娘亲才是他们家隐藏的大佬,或许不用他出面娘亲自己就能把事情解决掉。


    “还有一事。”公孙策收拾收拾心情继续说道,“陈世美今日能派韩琪潜入府中,明日便能派其他人,为了府上的安全着想,还是将秦香莲母子接到开封府暂住更为稳妥。”


    程夫人想了想,觉得这样也好,“景哥儿,你去喊一下秦娘子。”


    她愿意帮秦娘子伸冤,也愿意拿出银钱来帮秦娘子在京城立足,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愿意为了帮助人而让全家陷入危险之中。


    展昭也道,“夫人放心,事情尘埃落定之前我等巡街会格外关注附近,府上有事也可随时去开封府寻人。”


    事到如今,不这样也没办法。


    秦香莲很快过来,得知贼人真的是冲她而来后脸色惨白,若非程夫人扶着连站都站不住,满脑子浑浑噩噩,不敢相信三年不见陈世美竟然会变成这样,“怎会、怎会如此?”


    陈世美竟然连亲生骨肉都要灭口,世上怎会有如此禽兽不如的男人?


    她为了保住那负心汉的性命忍气吞声,宁肯让两个孩子从此有爹不能认。


    可那负心汉呢?那负心汉为了保住荣华富贵竟然要斩草除根把他们母子都杀掉。


    秦香莲心乱如麻,比见到成为当朝驸马的丈夫时还要崩溃。


    公孙策耐心的等她平复心情,然后才温声开口,“秦娘子,为了你和两个孩子的安全着想,接下来一段时日只能委屈你们留在开封府了。”


    秦香莲擦干眼泪,目光逐渐坚定,“公孙先生,民女要告他。即便将来流言积毁销骨,民女也要告他!”


    她可以带着两个孩子改名换姓去别处生活,只要能让那狼心狗肺的负心汉遭到报应,再多苦她都认!


    陈世美!爹娘都在地底下看着,你有何颜面去见他们?!


    苏景殊戳戳展昭的胳膊,俩人躲在后面猫猫祟祟说悄悄话,“展护卫,查案是不是还要你去均州一趟?”


    展昭点头,学着他压低声音,“要去的。虽然包大人和公孙先生已经断定陈驸马就是秦娘子的夫君,但是案情不能只听秦娘子的一面之词,还要看均州当地的证据供词。”


    苏景殊眼睛亮晶晶,“那你是骑马赶路还是用轻功呀?”


    展昭顿了一下,对上那双清澈中透着天真的眼睛,定定开口,“小郎,汴京到均州,路途足有近千里。”


    他的轻功还没修炼到能赶千里路的程度,让苏小郎失望真是不好意思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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