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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倒霉蛋将解释原委的重任交给罪魁祸首,希望他们的老父亲看在他们是无辜受害者的面子上不要罚太狠。
他们俩灰头土脸的确像动过手的样子,可当时是大混战,他们总得防备别人的拳脚落到自己身上,混战的时候防守起来也很难啊。
庞昱自认为是个恩怨分明的好衙内,俩小孩儿走在路上被他们波及到也是倒霉,看他们爹也不是什么大官,要是没他撑腰就更可怜了。
他捅出来的篓子他来收拾,不会让无辜的路人卷入他和赵清的恩怨之中。
嚣张的小螃蟹挺胸抬头抗下责任,简单问了下俩小倒霉蛋的背景,然后趁他爹正和包大人说话没空搭理他大摇大摆的走到“胆小”的倒霉蛋家长面前,“对不住了两位,我们打架的时候不小心误伤令郎,今日之事其实和他们没有关系。”
苏洵:……
王安石:……
庞太师家的小衙内亲自来和他们解释,他们想觉得没关系都骗不过自己。
俩小子能耐不小啊,第一天去太学就和众直讲博士的心腹大患之一闹到开封府,这要是去国子学那还得了?
苏景殊低头看脚尖,试图寻找地上有没有搬家的蚂蚁。
庞昱只是不喜欢动脑筋,不代表他不会看人脸色,一眼就看出这俩“胆小”的爹不相信他说的话,“两位,动动你们的脑袋瓜,他们俩是太学生,我们是国子生,你们见过国子生带太学生玩的吗?”
苏洵:……
王安石:……
小衙内,不带太学生玩的只有你们这些天真不谙世事的爹娘掌中宝,大部分国子生还是会和太学生交往的。
国子监就是个小朝堂,里面的学生大部分都会进入官场,人脉交情都是平时处出来的,只要志在朝堂,不管是国子生还是太学生都不会放弃发展人脉。
文人清高,但清高不能当饭吃,官场不是非黑即白,小衙内如此单纯,庞太师是不是宠孩子宠过了?
苏洵和王安石不好说什么,但是心中也都信了他们儿子和这事儿的确没有关系。
主要这小衙内看着就不像心思深沉的人,不至于为两个刚认识一天、甚至可能不到一天的臭小子来打掩护。
完成任务的小螃蟹骄傲转身,拍着俩小孩的肩膀安慰道,“小爷和你们爹解释好了,你们回家一定不会挨揍。”
苏景殊心累不已,“谢谢庞公子。”
感觉可能会被揍的更惨了怎么办?
王雱小声问道,“景哥,苏伯父会动藤条吗?”
苏景殊摇摇头,同样小小声,“我爹一般不动手,家里拎藤条揍我们的是我娘。”
他娘程夫人,一代商业奇才,在外雷厉风行在家说一不二,抡藤条的力道比他爹重多了。
王雱忧心忡忡,他长这么大从来没干过出格的事情,家里的藤条一直是摆设,不知道今天会不会开先例。
两个人脸上带着同款疲惫,看的庞昱很是莫名其妙,“小爷已经帮你们解释过了,还皱着脸作甚?”
苏景殊羡慕的看着比他大了好几岁的庞昱,“庞公子,太师应该没对你动过手吧?”
庞昱抬起下巴,端的是骄矜倨傲,“当然,我爹最疼我了。”
他可是老来子,他爹不疼他疼谁?
王雱叹了口气,“我以前也没挨过打,但是以后就说不准了。”
苏景殊:嫉妒.jpg
没有挨过打的童年是不完整的童年!你们怎么肥四?
另一边,庞太师熟练的和包大人交涉领儿子,每次来开封府都觉得老了好几岁。
他和包拯上朝的时候没少吵架,朝堂上棋逢对手势均力敌,下了朝堂再见、下了朝堂能不能不见啊?
每次来开封府都是儿子惹事被抓进来,弄得他连说话都挺不直腰杆,他不烦包黑子都烦了。
跟在庞昱屁股后头的国子生家里条件都不差,很难说他们跟着庞昱闯祸是不是为了讨好庞太师。
庞昱不在意这些,庞籍却是心里门清,所以他每次来开封府都是领了儿子就走,绝不给任何人留攀谈的机会。
话说以前儿子来开封府都跟个张牙舞爪的小斗鸡似的,今天怎么那么安生?
庞太师眯了眯眼睛,走进一看,哟呵,和他儿子说话的两个小家伙的家长还都挺眼熟,“苏明允?”
苏洵头皮发麻,“见过太师。”
庞籍点点头,继续看向另一位,“王介甫?”
王安石的反应也没好哪儿去,“见过太师。”
庞太师掀掀眼皮,“老夫许久未见欧阳永叔,二位可有兴致随老夫走一趟?”
欧阳修以文章负一代盛名,平时最好提携后辈,苏洵去岁进京因他名声大盛,王安石当年第一次进京的时候也曾被他大加赞赏。
只要有真才实学,把文章送到他跟前那就没有不被夸的。
进京的读书人能科举顺遂再好不过,科举不顺也没关系,还有个欧阳公可以检验到底是生不逢时怀才不遇还是目无下尘眼高手低。
科举落第的不一定没本事,被欧阳公夸过的一定有才华。
庞籍这话放到平时是正常聊天,放到现在怎么听怎么讽刺。
“欧阳公正在贡院主持春闱为国选材,太师说笑了。”王安石硬着头皮上前,“今日之事是犬子无状,过几日下官与明允兄登门道歉,还请太师恕罪。”
当官需要刚正不阿,但也不能时时刻刻都绷着,素以青天著称的包拯包大人私底下都能平易近人,他们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再正常不过。
主要是庞太师如今执掌户部,正好是他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能不起冲突还是不起冲突为好。
庞籍摆摆手,“无妨,小孩子之间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大人少掺和。”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儿子什么样他清楚,只是没想到家教甚严的王介甫和教子有方的苏明允也和他有同样的烦恼。
和他儿子凑在一起的两个小家伙看上去嫩的很,小小年纪就能闹到开封府,简直和他们家昱儿有一拼。
他辛苦多年官居高位才能让儿子任性至此,这俩人不知道干多少年才能干到他这个位子。
唉,儿女都是债,当爹的就是欠他们的。
庞昱鼓了鼓脸,一脸谴责的看向他爹,“爹,我们国子生从来不带太学生玩,我刚和人家解释过这俩小孩儿只是路过,人家还没要您赔罪呢,您怎么还要人家上门赔罪?”
好大儿语出惊人,庞籍顿了一下,气氛立刻尴尬起来。
很好,只有他的儿子是债,人家家孩子是来报恩的。
庞太师干笑两声,在朝堂浸淫多年的老油条,这点尴尬不算什么,“这几年的太学可不好考,两位小郎着实不凡。”
苏洵和王安石哪敢说什么,只能一人一句“太师谬赞”希望赶紧把这个话题绕过去。
别说了别说了,再说下去以后就真的没法相处了。
如果只有他们三个,几句话之后话题换就换了,架不住旁边还有个心直口快的庞小衙内。
“是的是的,非常不凡。爹你知道吗,我都在国子学待三年了还在丁班,他们俩刚考进太学就进了乙班,厉害着呢。”
庞太师捏捏眉心,长出一口浊气。
亲儿子,自己宠出来的,还能扔咋滴?
苏景殊怜爱的看了眼庞太师的宝贝儿子,感觉太师府的藤条今天也有可能开启不当摆设的先例。
庞籍难得在开封府多逗留,看到其他来领人的朝中同僚要凑上来,又简单说了几句便拎着儿子上马车走人。
和庞昱不对头的宗室子赵清没人来领,但是他想走没人敢拦,早在庞太师和包大人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扬长而去。
展护卫前两天回乡扫墓,公孙先生正外出公干,开封府铁三角只剩下包大人一个,实在没空管这群少年郎打架斗殴的小事。
要不是打架的有宗室子和庞衙内,这事儿都不用包大人出面,只官差衙役调解完了就能把人送走。
这群衙内都是开封府的常客,谁摊上谁倒霉。
苏景殊和王雱含泪挥手告别,俩小孩跟要回家受刑似的,一场混战之后本来就灰头土脸,再这么蔫儿了吧唧的怎么看怎么可怜。
苏洵扶额,“别装了,爹又不是不讲道理,快回去换衣服,然后去和你娘解释。”
苏景殊警惕的竖起耳朵,“不揍我?”
“又不是你主动和人打架,打你作甚?”苏洵拍拍儿子的脑袋瓜,正了神色说道,“景哥儿,爹知道你是个有主见的孩子,但是汴京不比眉州,你爹我无权无势,万一你惹到咱家惹不起的高官衙内,咱们就只能灰溜溜的回眉州老家。”
“不回。”苏景殊撇撇嘴,拽住他爹的袖子拍着胸脯保证道,“爹您放心,儿子我知道轻重,今天真的只是意外。”
他和雱哥儿好好的走在路上,后面乌泱泱一群衙内不看路就往前冲,他们连躲都躲不及。
这次只是没有经验,下次他们听见动静就立刻往路边撤,绝对不给那些衙内“裹挟”他们的机会。
父子俩一路走回家,在开封府耽搁了那么长时间,回到家中已是月上中天。
程夫人提灯站在大门口,看到儿子平安回来才松了口气。
苏景殊跑过去抱着娘亲撒娇,“娘,我没事,就是和雱哥儿走在路上的时候遇到国子学的衙内起争执被一起带到了开封府,被教育的是那些衙内,我和雱哥儿都没事。”
老苏在旁边作证,“夫人,景哥儿说的是真的。”
程夫人点点头,推开脏兮兮的小儿子温声道,“知道了知道了,快去洗洗换衣服,晚上好好歇息,明日还要早起上学。”
“娘,您嫌弃我呜呜呜呜。”苏景殊故作伤心,捧着心口摇摇欲坠,看到他娘抬手要敲他脑壳,立刻恢复正常扭头就跑。
洗漱换衣,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早,小小苏精神满满起床,带上早饭路上吃,路过王家接上王雱,走到太学门口正好吃完。
王雱吃的心满意足,对太学的饭也充满期待,“听说太学的肉馒头非常好吃,连官家都夸过,我爹没上过太学,今天晚上要带回去给他和娘亲尝尝。”
苏景殊眼睛一亮,美滋滋的说道,“巧了,我爹年龄超了,他也没上过太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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