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车内,乔颂坐在副驾,系好安全带后礼貌地冲司机微笑。
江肃跟肖恪都气定神闲地端坐在后座。
乔颂如芒在背。
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比现在更尴尬更令人无所适从的时刻了,真的要了老命,跟一个前任坐一辆车还不算什么,同时跟两个前任在一起,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为难她?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她一看来电显示,果断切断。
老板还在车上,还是不太适合接私人电话,更何况姐姐的嗓门又大,她只要接通,车内还活着的人都会听到“啊啊啊什么什么那个小崽子跟肖狗都在”这句话。
姐姐再接再厉。
又打过来。
她挂断。
这下连司机都有些疑惑地看了过来。
乔颂干脆将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但她不知道,身后两个男人已经调动全身细胞、进入了警惕模式。
乔颂没办法点开了微信,言简意赅地解释:「姐,现在江肃跟肖恪就坐在我后面,不敢接,真的不敢接。」
殷雨泓秒回:「……这么刺激!」
有大事,找姐姐。
乔颂在犹豫了几天之后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姐姐听了,附赠流泪猫猫头表情包。
殷雨泓:「所以你现在是想让我们帮你试探一下肖狗是什么意思,以及他知不知道小崽子跟你的关系?」
乔颂低头回消息:「是滴是滴!」
殷雨泓:「我不行,你姐夫你也不行,肖狗太精明了,我们一试探,他立马就能察觉不对」
虽然肖恪是叶嘉杭的好朋友,但一开始殷雨泓是很反对妹妹跟肖恪在一起的。
这两人除了长相般配,压根就不是一路人。
她常常担忧,妹妹就是个傻白甜,哪里玩得过这种黑心烂肝的人?
这样形容肖恪也有失偏颇,但从分手后的桩桩件件来看,这人哪里有一点点和平分手的样子,也就只有她这傻妹妹相信他温顺无害。
分手不过是缓兵之计。
这不,现在就卷土重来了。
像肖恪这样的人,谁试探都不好使,搞不好他们还会被他绕进去。
乔颂:「……」
殷雨泓:「只能你自己去试探他,只有在你面前,他的智商才会掉一大半惹」
江肃抬眸,盯着乔颂垂落在肩背的发丝。
阳光在她的发梢拂过。
她在跟谁聊天,刚才给她打电话又被她挂断的人是谁,是谁,是谁,是谁!
以他对她的了解,她闲不了一天,他不在的这五年里,她肯定也没少单着,他抓心挠肝地想知道她这些年过的是什么生活,好几次他都想让人去查一查,但他还是没有这样做。
他心烦,解锁手机,随手翻了翻微信,点兵点将,选中了今天的军师,发了消息过去:「我有点烦。」
军师a:「放过我放过我放过我」
江肃这五年里没有一天不想出现在乔颂面前,不过确实分身乏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人在乔颂这里,没有半点自尊可言,要是乔颂有男朋友了,他会发大疯,哪天争风吃醋惹出刑事案件也不稀奇,要是乔颂没有男朋友,那完了,他肯定赖在她身边不走。
可江家前几年的情况很糟糕,一言一行都被人盯着。
江肃心里也很清楚这一点,只能逼着自己消失。
不过夜深人静的时候,还是会把乔颂的微博翻烂翻透。
乔颂也秀过恩爱,狠狠地刺痛了他。
虽然只是一张牵手照,但看不了一秒,一秒钟都受不了,他就砸了手机。
那时候应该只是刚刚确定关系,他等不到她跟另一个人进入热恋期,他会疯的。用怎样非人的毅力才能戒掉偷看她的微博?还是姐姐跟几个朋友轮番劝他,用一句话就将他劝住了。
来日方长。
乔颂跟殷雨泓大倒苦水,聊了快二十分钟,殷雨泓也受不了了,干脆给她转账两万块,足够她还三个月的房贷。
殷雨泓:「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实在不开心就辞职哈,这两个人谁要是敢找你麻烦,你直接跟姐说!」
乔颂当然没收。
姐姐正在筹备结婚,两口子手上也不怎么宽裕。
她都已经工作两三年了,怎么好意思还要零花钱。
她轻轻地叹息一声。
坐在她后面靠着车窗的肖恪顿了顿,他没有看手机,只是慢条斯理地转动无名指上的戒指,仿佛这样,能够令他迅速冷静。
他大概猜得到她是在为什么心烦。
前任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以后还要一起共事,她处理不来这样复杂混乱的状况。他在被高薪挖过来时才知道她也在这家公司,尽管惊讶,但他也没打算改变现状,私心里,他当然愿意跟她朝夕相处,以及,他已经跟人签好了合同,一应待遇也无可挑剔,他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违约。
那她呢?
他重新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就这样让她困扰吗?
或许应该庆幸,庆幸他现在还能影响她的心情,总好过无动于衷、若无其事。
…
他们要去另一个集团开会,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北,还好现在不是高峰期,三点左右,司机缓缓将车驶进地下,会议定在二十分钟后,乔颂下车前又重新整理了资料,今天她要全神贯注地全程会议记录。
两位都是她的前任,早已经分手八百年了,自然也不能再享受坐在车上等人为她开门的男友待遇,车停稳了以后,她飞快地解开安全带下车。
江肃一颗心都扑在了她身上,时刻注意着她的动静,见她这般,眼里又闪过一丝笑意。
肖恪余光扫过江肃,微微无奈。
只是平常的相处罢了,她不用这样小心,更何况目前短暂的相处来看,江肃并不会将心思放在无关紧要的人和事身上,她太谨慎了。
不过她高兴就好。
乔颂今天穿的是细高跟,时间赶,她的步子也有些凌乱,在去电梯厅的这一段路时,差点绊住,还好她稳得住,倒也没崴到脚。肖恪跟她并肩,心急之下,扶了她一把,连忙追问:“还好吗?有没有事??”
江肃猛地回头。
乔颂没事,反而被肖恪这反应吓到。
不知怎的,就想起了那一年。
肖恪是个情绪很稳定的人,好像就没有让他慌张的事,那年跨年夜,人山人海,哪哪都是人,她又很喜欢凑热闹,那时也是被人推了一把,膝盖都撞在了花坛上那人还骂骂咧咧。
那应该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跟人动手。
还好他还有理智,不然新年第一天恐怕就要去派出所报到。
“怎么回事。”
江肃皱眉,与她四目相交。
乔颂退开一步,没让肖恪再扶着她,“我没事。”
被两个人同时盯着,真让她头皮发麻,她委婉地提醒,“电梯来了。”
江肃都想直接抱她背她,有那么一瞬间,他也有些失落,明明那时候他们逛街,她试穿高跟鞋时还会摇摇摆摆非要他来扶,他给她买了那双她说是美丽酷刑的鞋子,但她一次都没穿过,至少他没见过。
不是——穿这么高的高跟鞋走路不累的啊?
肖恪点头,以不容置喙的语气道:“当心点,来,资料给我,我拿。”
乔颂一愣。
她还没给,肖恪已经连资料带她的手袋都拿走了,手速很快,她都没反应过来。
电梯门已开,他们确实没时间再这样三方拉扯,三人进了电梯,江肃的目光还流连在她的鞋子以及小腿上,眉头皱得让人想拿熨斗给他烫平。
合作方已经等候着了,三人进入会议厅。
肖恪跟人寒暄之后又短暂离开。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对方公司的秘书正在发资料,他顺手接过三份,经过乔颂所在的偏僻角落时停下脚步,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时,他悄悄地将那份资料放在她手边,寻常口吻般叮嘱:“麻烦做好会议记录后发我邮箱。”
乔颂愣怔,点了点头。
总觉得他是多余嘱咐。
她低头开电脑,发现资料看着不太对劲,她拿起来,没想到这一小沓资料下藏着一支药膏,所以他刚才出去是为了这个吗?她顿时哭笑不得,她又不是玻璃做的,没那么脆弱。
肖恪回了自己的位置,克制着没再朝她这边看。
江肃心不在焉地翻了翻资料,会议刚刚开始,又是老套而无聊的开场白,他低头,在桌子底下解锁手机,给家庭医生发了个点过去。敬业打工人秒回:「在。」
江肃:「穿高跟鞋时绊了一下,又好像没崴到,到底有事没事?要去医院拍片吗?咱们市哪个医院的骨科最有名?哪个教授的口碑最好?」
家庭医生:「患者是你?」
江肃:「……」
但凡看清楚前面四个字,也不会发出这四个字。
家庭医生:「有没有红肿?」
江肃哪里知道。
他有些烦,动作稍大,带着桌上的笔掉下,顺势弯腰去捡。
福至心灵,他放慢了动作,目光循着她所在的方向探索。
一眼就认出了那双高跟鞋。其实也不需要鞋子,凭着细白脚踝上的s纹身他就知道是她。
“江总,要帮忙吗。”
坐在他身旁的肖恪见他姿势有些怪异,略一思忖,压低了嗓音,淡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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