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柠萌果


    黄沙蔽日,黑云滚滚,西北风呼啸而过,西荒赤焰滩一片萧杀之气。


    熯陀山,夸父峰。


    一位身材颀长的红衣青年正负手而立,炯炯遥望昏黄无际的天空。


    狂风卷起他宽大的衣袍,猎猎作响滚滚翻飞好似熊熊燃烧的红莲业火。


    浓密墨丝垂至细腰之下,正随风肆意飞扬,冷若寒霜的俊脸若隐若现。


    艳到极致的红,浓到极致的黑,冷到极致的白。


    像极了潜伏在幽冥深处中的艳鬼,勾人心魄,摄人心魂。


    美到极致,注定不凡。


    他正是魔族刚刚承继君位的第十任魔君,容黎。


    世人又称他为“魅颜君子”。


    最令四海八荒啧啧称奇的,是他将满千岁却已身居高位,这在魔族史册上当属首次。


    狂风怒吼,天地混沌,容黎竟无一丝狼狈。


    倏然,他抬起右手,掌心中悬浮着一朵曼殊沙华的花苞,花苞正闪烁着奇异的血色光芒。


    容黎得意自语道:“镇星冲日,土煞玄天。哼!就连天道都在助我取冥焱老儿的狗命。”


    白皙修长的手指一扬,花苞脱手高速旋转着飞向黄沙漫漫的高空,红光沿着花瓣缝隙乍泄出来。


    下一瞬,红光爆闪,花苞瞬间绽放,狭长的花瓣翻卷飞扬,美得既嚣张又妖异。


    曼殊沙华完全盛放,凌空中越转越快越转越大,浓云飞沙中射出六道金光,金光源源不断缠卷入花芯中,花体由赤红色逐渐变为赤金色。


    待花体金光逼人时,天地间霎时云消风停,夕阳西下只剩下漫天绯红的鱼鳞云。


    曼殊沙华重新恢复成花苞形态,它缓缓降落回容黎的手掌心中,沉甸甸的触感让他眼底喜色渐浓。


    终于!他得到了传说中的土曜之力。有此等神力助力,看冥焱老儿如何还能与自己相抗。


    一提到冥焱,容黎就恨的牙痒痒。


    冥焱身为九天战神,是魔族世代的克星,魔族前八任魔君皆亡于他手。


    只不过,初生牛犊不怕虎,新官上任不信邪。


    小魔君容黎虽刚继位三日,心中却早已埋下了铲除冥焱帝君的种子。


    只是要斩杀九天战神,谈何容易?


    于是他踏四海,访八荒,终在一上古毒物那得一秘闻。


    秘闻冥焱帝君的元身为上古神龙,龙属水行,土克龙运。


    因此,杀死冥焱帝君的唯一办法,就是将土曜之力打入其心脉,便可使之爆体而亡。


    如今,土矅之力在手,且魔族安插在九重天的探子传来消息,说是冥焱帝君近日隐疾复发,正日日于奉元殿闭关修炼,若趁其弱势之机偷袭必定能事半功倍。


    容黎心中顿时有了十足把握。


    收起花灵,容黎腾云赶往南天门,南天门有大批天兵驻守,他只好化作祥云,忽忽悠悠混入了仙界地盘。


    九重天建筑形制大差不离,四处祥云缭绕,仙鹤翩翩,刻板的要命又没什么特色,导致容黎虽拿着探子给他的九重地图,他却站在三岔路口前懵了圈。


    路旁有棵高耸茂密的扶桑树,容黎懊恼的飞身上树,见枝头结满黄灿灿的扶桑子,他便伸手摘下距离自己最近的那颗,掰开果壳把碧色的果肉丢入嘴中,边吃边骂仙界毫无品味,建筑毫无特色,处处审美疲劳。


    “你真好看。”


    饶是容黎魔力再强,闻声也不由一哆嗦。


    他丢掉剥好的果肉,祭出腰间的醉影剑,指着头顶某处冷声质问:“何人!”


    “呃…”怯生生的声音再次传来,“你别误会,我没有恶意。”


    容黎凤眼微眯,厉声警告道:“出来!否则休怪我辣手无情!”


    “别别别!”那声音变得十分委屈,“我也想出来,可是我不能动呀。”


    醉影剑浮起一层莹莹赤光,容黎呵斥道:“竟敢诓骗本君!”


    “呀!你别生气!”清风徐来,扶桑树叶飒飒作响,叶影摇曳间,一颗状如婴儿拳般大小的扶桑子让容黎眼前一亮,只见它闪了闪通体的金光小心翼翼道,“你瞧,我是真的不能动。”


    容黎的喉结咕噜一滚,咽下一大口口水,手中醉影瞬间化作一层薄薄赤绫,像蛇一般钻入了腰间,外表就如同一条寻常腰带。


    他飞身将这颗“话唠”扶桑子摘下,刚要剥皮吃肉,就听见扶桑子惨叫道:“你别吃我我带你去奉元殿!”


    “就你?”容黎不信


    扶桑子赶忙说:“真的!我常年待树上,奉元殿我日日看得见!”


    容黎顿时心花怒放道:“好,你来引路,若你真把我引到奉元殿,我一定放了你。”


    他喜滋滋的将扶桑子揣入怀里,心里却是“等等再拿你打牙祭”。


    扶桑子引着容黎七穿八拐,不消片刻便抵达了奉元殿。


    容黎幻化成一只红蝶翩入殿内,却不成想被一阵巨大的仙法逼得现了原形,直接跌坐在一温润的玉石凳上。


    容黎呲牙咧嘴的揉着跌疼的屁股,心里早就将冥焱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等他回过神,抬眼便见青石桌上摆着一方白玉棋盘,上面黑白双方正厮杀的不可开交。


    容黎猛咽了一口唾沫,硬着头皮继续掀起眼皮。


    果不其然,一位冷清仙君正与他相对而坐,男人的眼眸犹如寒潭,冰冷刺骨,正深不可测的看着自己。


    容黎见过冥焱帝君的画像,此刻他内心咯噔一下,瞬间凉了半截。


    他怎么出关了!!!


    这和情报里说的不一样啊啊啊!!!


    容黎深吸一口气,硬生生挤出一个尴尬却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今夜月色不错…”


    “乌云遮月,何来月色?”冥焱帝君冷声道,“红衣灼灼,醉影卧腰,若本君猜得不错,阁下应是刚刚继任魔统的小魔君容黎?”


    容黎抱拳干笑两声:“幸会幸会。”


    冥焱帝君慢条斯理抿了一口香茶,搁下碧色琉璃杯后用修长干净的手指夹起一颗白子落于棋盘,生生破了黑棋的胜局,他眸中无波淡淡笑道:“魔君深夜来访,不走前门却要翻墙,不知又是何意?”


    “这个啊……”容黎胡扯道,“这是我们魔族独特的拜访方式,让帝君见笑了,见笑了。”


    “哦?是吗?”冥焱帝君拂袖重开棋局,“那还真是独树一帜,只是魔君今夜造访有何贵干?”


    狗屁帝君哪来这许多问题!


    容黎头疼却又不得不赔笑道:“巧闻帝君身体不适,故特意前来探望。”


    紧接着,他摸出怀里的扶桑子:“来,多吃水果身体好。”


    “嘤~”果子发出哭泣的声音。


    冥焱帝君看了扶桑子一眼,淡淡道:“这果子已经修出灵体,吃了它未免可惜。”他又指了指棋盘:“魔君陪我下盘棋如何?”


    “罢了罢了,本君不会下棋。”容黎把扶桑果重新收入怀中,他试探性问道,“帝君身体看似已经痊愈,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冥焱帝君却似轻声叹道:“若要说痊愈,倒还差些时日。”


    容黎精光一闪,瞬间喜笑颜开:“无妨无妨,这病就是靠养,尤其年岁一大,病好起来就格外慢些。”


    冥焱帝君持棋子的手微微一顿,半晌后不紧不慢笑道:“也对,论辈分,魔君当尊称本君一声祖宗。”


    容黎:“……”


    “咳咳,时间不早了,本君就不叨扰帝君养病了。”容黎起身理了理微微皱起的袍子,走了没两步便佯装被凸起的老树根绊了一下。


    “哎呀!”他顺势滚入冥焱怀里,屁股坐在冥焱帝君的大腿上,双臂牢牢勾住他的脖子。


    “魔君这又是何意?”冥焱帝君的声音有些飘渺。


    容黎用右手食指轻轻摩挲着冥焱饱满的喉结,见对方并不排斥,他的手渐渐滑落直到覆住冥焱的心口才停下。


    容黎媚眼如丝,呵气如兰道:“若说我是被帝君的英勇神武所倾倒,帝君信吗?”


    冥焱沉思半晌,眸中染上一丝趣意。


    “先前魔君说的话,本君确实一句都不信。不过方才这一句,本君倒是十分赞同。”


    九天战神竟是自恋狂吗!!!


    容黎忍无可忍,趁机祭出花灵,将它直接打入冥焱心腔,冥焱墨色的瞳孔瞬间化为金色。


    “哈哈哈!”容黎狂笑着跳出冥焱的怀抱,“上当了吧老色胚!”


    冥焱沉声道:“土曜之力?”


    “没错!”容黎恶狠狠笑道,“是不是觉得很痛苦?犹如万针钻心般痛苦?”


    他居高临下冷眼看着冥焱,伸出手抬起冥焱的下巴:“帝君放心,你只需浅熬九九八十一天,待土曜之力沿心脉游走三十六个大周身,你就能因爆体而亡从而得以解脱痛苦。”


    “只是这八十一天,还请帝君尝尝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好滋味。”


    冥焱面色不改,他阖上眼睛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确实是世间毒辣之法,本君今日受教了。”


    容黎洋洋得意道:“有命学,无命用,又能如何呢?”


    “战场之上,最忌轻敌。”冥焱突然伸手握住容黎的手腕,“其二便是忌讳道听途说。”


    “今日魔君竟一次犯了两个大忌。”冥焱猛的睁开双眼,瞳孔已然恢复墨色,只是那幽然深处还噙着滔天怒火。


    容黎手腕处剧痛难忍,醉影出鞘替主攻击冥焱眉心,冥焱手持棋子“叮”一声弹开醉影,一掌将容黎击飞了出去。


    “还未完全修得天魔之力就有如此野心,魔族历任魔君里面你倒是让本君刮目相看。”


    “杀你!足够了!”


    容黎跃身召唤醉影,剑光凌厉直冲冥焱心口处刺去,冥焱右移一步避开攻击,气定神闲连根发丝都未乱。


    容黎实战经验不足,鬼点子倒是不少,他改变策略耍虚招分散冥焱的注意力,然后瞅准时机放出腕刀朝冥焱眉心处偷袭过去。


    冥焱冷笑一声错身躲过暗袭,然后瞬移至容黎身后,趁他还没反应过来,利落的缴了他的武器,召出缚仙索把人给利索的捆了起来。


    天族皆有缚仙索,根据主人修为程度,缚仙索捆缚对象也各有不同。


    譬如此刻,乳臭未干的容黎根本就挣脱不开冥焱的缚仙索,他只能气急败坏的大喊:“你放开我,有本事光明正大打一场!”


    “光明正大?魔君不觉脸红吗?”


    “方才是我不对。”容黎软了声,“大不了你我不用武器,就来一场肉搏战如何。”


    正说着,他突然浑身瑟缩了一下,扬声喊道:“哎哎哎,你别碰我腰!”


    冥焱目光微动,撤手笑道:“肉搏?本君怕你后悔。”


    “你放屁!”


    “既如此,那本君就不客气了。”


    容黎:“???”


    容黎只觉天地旋转,然后腹部受到压迫,一阵阵反胃欲呕,就连扶桑子都从衣襟中滑落了出去。


    待他反应过来时,他早已被抗在冥焱肩头。


    “你这是干嘛?快放开我啊!”容黎挣扎道。


    “既然肉搏,便换个去处罢。”


    容黎无能为力,任他把自己扛进寝殿,任他把自己扔到云床,然后冥焱取了他身上的缚仙索。


    恢复自由,容黎瞬间出手攻击冥焱的眼睛,不料却被对方用力抓住了双手,然后被狠狠摁在头顶上方。


    手招不成再出腿招,容黎屈膝妄图攻击冥焱的小腹,冥焱只用一只手摁住容黎双手手腕,另一只手迅速捏了一下容黎的腰侧。


    容黎瞬间软了身体没了气势,下半身像钟摆那样迅速挪到床里侧,他狠狠瞪着冥焱咬牙道:“你变态啊?”


    “对待非常人,就要用非常手段。”


    见冥焱防备略有松懈,容黎再次出腿踢向他的胯|下,冥焱眉头一皱满脸不悦,下一秒缚仙索又把容黎捆了个结实。


    “不是,说好肉搏你怎么又捆我!”容黎吼道。


    “因为本君变态。”冥焱慢条斯理道,“其实本君还有更变态的地方,魔君想不想亲自感受一下?”


    容黎满脸惊慌:“你你你,你要干嘛?”


    冥焱俯身,凑近他耳畔轻笑道:“本君想同小魔君做些快乐的事情。”


    容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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