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宿洄看着这张离婚协议, 久久不能回神。
几分钟后,他终于反应过来,接过这张协议, 突然跳起来, 给郁怀白一个大大的拥抱。
“郁先生, 谢谢你!”宿洄太高兴了,一下子有点得意忘形。
郁怀白被他抱着, 感受着怀中少年人的热情和温暖的体温, 半阖下眼皮, 没有躲。
宿洄紧紧抱着他,几秒后反应过来,耳尖不自觉有些发烫。他慢慢松开郁怀白,说话有些结巴, 低垂着眉眼不敢看他, 小声道歉:“对不起啊郁先生,我只是太高兴了, 不是故意要抱你的。”
宿洄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生怕郁怀白生气。
头顶传来郁怀白淡淡的“嗯”一声, 没什么情绪。
宿洄松了口气。他后退两步, 眨巴两下眼睛,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那我以后还能住在清河庄园吗?像之前一样, 支付房租伙食费……”
平心而论,清河庄园对宿洄来说, 的确是个最好的住处, 不仅安静, 生活设施也特别好,管家保姆也都很照顾他。
宿洄不好意思道:“我知道, 其实房租生活费您都给我打骨折了,按照市场价绝对不止这个价钱,可我现在的确没钱。我给您保证,我以后一定能考清华,等我以后毕业工作了,我一定把钱还您,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郁怀白语气冷淡:“口说无凭,签字据,我可以先借你二十万。”
“啊?”这下宿洄愣神了。
郁怀白面无表情道:“不然呢,让你白吃白住吗?我们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就当让你在我这办理助学贷款了,利息我可以给你算低一点,等你大学毕业了再还我。”
“也不是不行。”宿洄算了算,他顶多在清河庄园再住一年,等考上大学,他吃住都在学校,就用不着再住在清河庄园了。
说起来,他高中也可以住校啊,就是不知道这个复读的学校单人宿舍好不好申请。
宿洄想了想,提出一个折中的建议:“我能不能先欠两个月的房租,等开学了,我想申请单人宿舍。”
郁怀白沉默不语。给宿洄预定的承德中学是贵族高中,一年的单人宿舍费也并不便宜。
宿洄一下子有些犹豫,还没毕业,就要背上二十万的债务,负担真的很重。
他低下头,垂头丧气地说:“还是算了,我还是出去重新租个安静的房子吧。”
毕竟他以前高中也是这么过的,都习惯了。
宿洄捏着那张离婚协议,重新扬起笑脸:“郁先生,我们什么时候去民政局办手续啊?”
郁怀白拿起手机看眼日期,回道:“明天吧。”
说完他又表情冷冷地补了句:“别声张。”
“明白!”宿洄赶忙答应。毕竟郁先生也算是公众人物,不想自己离婚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他能理解。
到底是夏天,外面热得厉害,宿洄拿起手机,想回客厅吹吹空调,慢慢找新房子。
“郁先生,那我先回客厅找房子了。”毕竟早上才跟郁怀白吵了一架,宿洄有些忐忑。
郁怀白嗯一声,突然说:“宿洄,别搬出去了。”
宿洄扭头看他,郁怀白依旧表情冷淡,却实话实说:“我发现你能给我提供情绪价值,留下来吧,让我开心点,我能免除你的房租水电生活费。”
“真的?”宿洄顿时睁大眼睛,差点又给郁怀白一个拥抱,幸好他及时反应过来,赶紧忍住了。
少年的脸上洋溢幸福的笑容:“郁先生,你可真是个好人!”
好人郁怀白难得露出一个微笑,他下意识看眼宿洄的双手,冷硬的眉头突然动了下,心想被拥抱的感觉也没那么坏-
“郁先生,月季这么摆好看吗?”一天后,宿洄正站在客厅窗边摆弄那几盆盆栽月季。
生活重新步入正轨,出租屋里的东西都搬了回来,他跟郁怀白也办理了离婚手续。
不过因为离婚冷静期的存在,三十天后他们还得再去一趟民政局办理手续。
宿洄搬到郁怀白隔壁的客房居住,这里还有一个独立的卫生间。
郁怀白正在看财经报纸,闻言抬头看一眼窗边的月季花,回了句:“还行。”
宿洄弯起嘴角,回他一个真诚的微笑。
宿洄修剪好月季花,又跑去厨房帮厨师做饭。
他以前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外租房生活,也会做饭。
很快,宿洄端着一盘刚做好的糯米糕递给郁怀白:“尝尝?”
宿洄纯净的眼神中满含期待。
郁怀白好心收留他,他一定要好好报答郁怀白,照顾他,让他开心。
“知道你不喜欢吃甜的,我只放了一点点糖。”宿洄补充道。
郁怀白拿起一块咬了一口,回道:“还行。”
宿洄笑着把盘子放在茶几上,又跑到郁怀白身后帮他捏肩膀。
宿洄特意跟网上学过,手法还不错。
郁怀白却有些不自在,他并不习惯别人的亲近,皱了下眉:“你干什么?”
宿洄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帮你捏肩啊,你好心收留我,我当然要好好报答你啊。还有以后家里的脏活累活都可以让我去做,不要客气。”
郁怀白放松身体,拍拍自己的左肩:“左边一点。”
宿洄赶紧竖起两根手指,敲敲他的左肩膀:“还行吗?”
郁怀白重新拿起财经报纸,语气平淡:“还行,跟专业的按摩大师比,肯定有很大差距。”
宿洄毫不气馁,弯起唇角:“我以后多练练。”
十几分钟后,宿洄手都酸了。他揉揉自己的手腕,准备继续的时候,郁怀白的身体却往右边偏了下。
“可以了,不用按了。”
“好的,那我先回房间学习了,有需要您随时叫我。”宿洄扬起笑脸,身上洋溢着青春阳光的气息。
郁怀白被他逗笑了,回头看他:“我有管家,叫你干什么?”
宿洄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没再说话。
一旁的老管家却露出一副见鬼的表情,而后会心一笑。
跟了郁先生这么久,他从来不知道,原来郁先生这么爱笑-
回到房间,宿洄拿起卷子开始做题。他做题速度很快,很快写完一张物理试卷。
宿洄把写完的卷子放到一边,然后拿起手机在网上找零活。
他现在手里只有两千块钱,其余全打给宿铖了。虽然郁先生说包他吃住,但他妈妈从小教他,做人一定要自己经济独立。
万一哪天他惹郁先生不高兴了,对方一气之下把他赶出去,就这两千块钱,不得抓瞎了?
宿洄点点头,心想自己真聪明,真的很深谋远虑。
可惜网上并没有适合他的,不用外出就能赚钱的工作。宿洄慢慢滑动着手机屏幕,突然想起来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他得换手机号了!
把原来所有的社交账号全部更换掉,他要做回自己!
想罢宿洄跑到楼下,找到管家:“吴叔,您能帮我个忙吗?我想换个手机号。”
老管家和蔼点头:“当然可以啊。”
很快,管家开车带他来到营业厅。柜台小姐姐热情招待他们:“你好,要办理什么业务?”
宿洄缩在管家身后:“我想办个电话卡。”
“好的,身份证给我,你过来选下号。”
宿洄把身份证递给柜台小姐姐,然后再次缩到管家身后。
“呃,你选个号码?”小姐姐露出和善的微笑。
宿洄躲在管家身后,慢慢走近,随手指了一个号码:“就这个了。”
“好的。”柜台小姐姐熟练地帮他办理业务,随口来了句,“你这号码不太好记啊,十一位数,十个数字不一样。”
宿洄讪讪一笑,没好意思说再换一个。
走出营业厅,又去银行换绑手机号,两人这才回家。
“吴叔,我存一下你的手机号。”
“好。”管家利落地把自己的手机号递给宿洄看,然后敏锐地注意到宿洄手上的结婚戒指已经摘了。
“再存一下郁先生的手机号,还有微信……呃,隐私设置,不允许好友推荐。”宿洄收起手机,打算到屋里再加郁怀白微信。
很快,宿洄来到客厅,看到书房的门开着,宿洄来到二楼书房,敲了敲房门:“郁先生?”
郁怀白在电脑桌后抬起头:“有事?”
宿洄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口:“我换手机号了,加个微信吧。”
郁怀白答应了:“好。”
宿洄走进书房,加上郁怀白的微信,然后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发给郁怀白:“郁先生,这是我的新手机号,你要不要加一下?”
郁怀白瞥一眼手机号,语气平淡:“挺难记的。”
宿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随便选的,选的时候都没看清。”
说完宿洄看到郁怀白手上的白金戒指,点了点他的手指,小声道:“郁先生,你还戴着结婚戒指啊?”
郁怀白淡定自若,继续敲键盘处理工作:“暂时不想声张。”
“哦,那我也戴上吧。”宿洄心领神会,然后从背后拿出一束向日葵插到郁怀白书桌上的花瓶里。
“回来的路上买的,送给你。”
郁怀白看眼向日葵,难得和善:“谢谢。”
“不客气,那我先出去了,不打扰你工作了,拜拜。”宿洄退到门外,还贴心地把房门关上。
夕阳晕黄,从身后照过来,投射到桌上那瓶向日葵上。
郁怀白拿起手机,看眼那串号码,然后默背着把这串复杂的号码录到手机通讯录里,备注:心动。
第24章 第24章
因为朝阳地产的暴雷, 焦阳终于理解了郁怀白的苦心,两人重归于好,晚上焦阳还带焦越过来吃饭。
郁怀白从不在自己居住的客厅招待客人, 焦阳他们是唯一的例外。
想罢宿洄戳戳自己的手指, 心想自己这个嫁过来的男妻算是第二个例外。
不过他跟郁先生已经离婚了, 他现在也是客人——暂住在这里,蹭吃蹭喝的客人。
饭桌上, 焦阳丝毫不见外, 一边吃饭一边说话, 嘴巴就没闲过。
郁怀白一向话少,偶尔回应两句。
刚结束一个话题,焦阳突然抬头看他:“哎,你坐那么远干什么?靠近一点。”
突然被cue的宿洄吓了一跳, 然后搬着椅子往郁怀白旁边挪动。
“哎, 这才对嘛,你坐那么远, 这菜都不好摆, 要是都往郁总那边放, 你都够不着了。”
宿洄低头吃饭, 没搭理焦阳。
焦阳顿时啧一声:“你这小孩,怎么不搭理人呢?”
郁怀白淡定帮他说话:“他胆子小, 你别逗他。”
“哟哟哟,他胆子小, ”焦阳阴阳怪气地学郁怀白说话, 然后手指搭在叉柄上, 转着叉子玩,“我说郁总, 我说真的哈,你就一点都不害怕吗?他爷爷,他堂哥,可都被你送进监狱了,你就不怕他拿把刀,半夜跑进你房间,把你给刀了吗?”
焦阳光明正大地当着宿洄的面说他坏话,宿洄却一点表情都没有,甚至淡定地夹了一块五花肉。
他是宿洄,不是宿晨,当然不会有什么反应。
而且他自认穿书以来,对宿家已经仁至义尽了,甚至好不容易赚来的补课费,都打给宿铖应急了,他自己只留了两千块。
甚至这两千块里还包括退房时退回来的房租,不然他手里只有几百块生活费了。
见宿洄毫无反应,焦阳觉得更不自在了,他甚至从桌子底下踢了宿洄一脚:“哎,我都这么说你了,你怎么……”
“你干什么?”焦阳话都没说完,就被郁怀白拧眉打断。
见郁怀白神色不好,焦阳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收敛了些:“我就是好奇,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宿洄赶紧把脚往后缩。焦阳这一脚并不疼,纯粹就是想吸引他注意。
说白了,就是挑衅。
宿洄委屈地皱起眉头,他低着头,转往郁怀白的方向:“郁先生,我到楼上吃吧。”
没等郁怀白回话,焦阳立刻阴阳怪气道:“别了,你这招叫以退为进啊……”
“哒。”桌面上突然响起清脆的撂筷子声音。
声音不大,却足以震慑全场。
一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宿洄低头沉默,焦阳则看向郁怀白,想说点什么,却又什么都不敢说。
郁怀白重新拿起筷子,淡淡道:“吃饭。”
这下焦阳不敢再挤对宿洄了,只是仍有些不甘地对郁怀白说了句:“行吧,你心里有数就行。”
宿洄松了口气,悄悄把椅子再往郁怀白那边挪挪。
说实话,他其实不太敢跟焦阳他们吃饭。
郁怀白顿了下,然后搬着椅子往旁边挪挪,直接伸手把宿洄椅子往自己身边拉。
“坐我旁边。”郁怀白说。
“好!”宿洄咧嘴一笑,赶紧搬着椅子坐到郁怀白的右手边。
一张长方桌,原本是一一二,三条边坐了四个人,现在变成了二二布局,他坐在了郁怀白旁边,焦阳和焦越坐在了郁怀白的邻边。
突然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宿洄悄悄伸手,捏住了郁怀白的衣角。
郁怀白顿了下,然后神色如常,继续吃饭。
焦阳已经吃得差不多了,看郁怀白对宿洄这放心的样子,他也不打算避着宿洄了,索性就在餐桌上跟郁怀白聊起正事。
“咱们公司最新研发的手机系统,里面不是有应用商城嘛,我建议在手机的应用商城里再加一个入口。”
“什么入口?”郁怀白也吃好了,抽纸擦了擦嘴。
焦阳盯着他,一字一顿,郑重道:“小额借贷。”
郁怀白缓缓抬头,目光逐渐冰冷。
焦阳却异常兴奋:“你想啊,现在小额借贷多火,不说常用的社交软件了,你就是点个外卖,里面都有先用后付,骑个共享单车,里面都有借钱入口。大家都在割韭菜,咱们现在进场,还来得及。”
焦阳越说越兴奋,完全没注意郁怀白的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去。
“要我说,咱们也别在应用商城里加借贷入口了,直接整个专门的借贷app,咱们的手机系统自带这个app,其他的手机系统也可以专门下载。”
说完焦阳还深深地叹了口气:“说实话,要不是怕客户投诉,我都想把这个app绑定手机系统,不允许客户删除了。”
说完焦阳满含期待地看着郁怀白:“怎么样,我这个建议还可以吧?”
郁怀白冷冷地看着他,等他说完,郁怀白这才郑重开口:“焦阳,你听好了,你提的这个建议,在郁氏集团,绝无可能实现。”
焦阳的脸色也沉了下去。他直直地跟郁怀白对视,最终偏过头,深深皱起眉头:“我就不懂了,我们是商人,现在哪个手机软件不搞借贷啊?有钱不赚你是傻子吗……算了,我不跟你说了,多说无用。”
焦阳了解郁怀白的脾气,他说不可能,那就是真的不可能了。
焦阳叹了口气,捋捋头发,决定掀过这一页:“行吧,就这样吧,别忘了带上我的行李箱,里面都是好吃的,别偷吃啊。”
郁怀白后天要出差去米国,正好是曾缘缘所在的国家。焦阳这次过来,特意提了个行李箱,里面装满了土特产,让郁怀白顺道带给他老婆。
郁怀白应了声,目送焦阳带着焦越离开。
望着这一大一小的背影,宿洄突然意识到,郁怀白和焦阳的分道扬镳仿佛已经注定了。
经营理念的不同,注定两人会走在两条道上。
郁先生朋友不多,如果失去了焦阳这个朋友,甚至跟对方成为敌人,郁先生肯定会难过的。
宿洄硬着头皮,走到郁怀白面前,第一次帮焦阳说话:“郁先生,其实刚才焦先生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你们毕竟是商人,赚钱嘛,很正常。”
郁怀白坐在沙发上,闻言抬头看他,认真道:“宿洄,有些钱,可以不赚。”
“哦。”宿洄低下头,心想自己真是多管闲事。
郁怀白打量几秒宿洄的神情,把手机放到一边,认真问道:“你同意他的想法吗?”
宿洄赶紧摇头。
郁怀白又问:“那你为什么劝我同意?”
宿洄实话实说:“我不想你们吵架,吵架会影响心情,你会生气,会难过。”
郁怀白压低声音:“我生气难过,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啊!”宿洄抬起头,一本正经道,“万一你生大气了,看我不顺眼,把我赶出去了怎么办?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嘛。”
郁怀白:“……”
这成语是这么用的吗?
郁怀白一向淡定的脸上仿佛出现了一丝僵硬。
“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郁怀白抿了下唇,脸色比刚才和焦阳争论时还要黑。
宿洄忐忑不安,小声嗫嚅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你……很好。”郁怀白黑着脸,起身进屋。
宿洄不明所以地站在原地,眨巴两下眼睛,心想这应该是在夸他吧-
一天后,郁怀白戴上墨镜,换上休闲装,跟管家一起出门。
他腿脚不便,这次出国管家也要一起去,照顾他的日常起居。
郁怀白调整一下手上腕表位置,低头一看,发现宿洄正愣愣地盯着他看。
“怎么了?”郁怀白扶一下墨镜腿,问道。
宿洄傻傻发笑:“我还从来没见过你这个样子,好像一下子年轻了十岁。”
刚浮上郁怀白唇边的笑意瞬间消散。郁怀白抿紧嘴唇:“不会夸人就别夸。”
他本来就不老,也就比宿洄大八岁。
宿洄瞬间反应过来,赶紧岔开话题:“我去帮你把行李箱提过来。”
宿洄一路小跑,想帮郁怀白把焦阳的行李箱提过来,结果一个不小心,差点没提起来。
宿洄惊讶地睁大眼睛:“怎么这么重?”
“缘缘老家的特产,熏猪肉。”不多不少,刚好四十斤,可以办托运。
一旁的管家赶紧走过来,把行李箱接过去:“还是我来提吧。”
说完就跟拎小鸡似的,把刚才宿洄差点没提起来的行李箱直接扛到了肩上,然后健步如飞,把行李箱塞到后备箱里。
宿洄小声提醒:“其实,它有轱辘的。”
“都一样。”管家拍拍手掌,“这轱辘还没我跑得快。”
宿洄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小声辩解:“我刚才没防备,我不知道有这么重,没用劲,不然我肯定能提起来,也才四十斤而已。”
郁怀白轻轻一笑:“行了,回去吧,外面晒。”
“嗯。”宿洄站在门口,却没有动,他想目送郁怀白离开。
郁怀白定定看着他。
搁着墨镜,宿洄看不见郁怀白眼中浓郁的神色。
突然,郁怀白跛着脚向他靠近。宿洄没有躲,然后他整个人就被郁怀白轻轻抱住了。
宿洄顿时瞪大眼睛。耳边郁怀白轻声道:“我要走一个多星期,管家也要跟我一起走。家里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张姨,有什么事情也可以给我打电话,记住了吗?”
宿洄登时耳朵发烫,说话都不利索了:“记、记住了。”
第25章 第25章
郁怀白走后, 偌大的清河庄园仿佛瞬间安静下来。
宿洄很少出房间,平日里接触最多的人除了管家大叔,就是郁怀白。
张姨他也见过, 主要负责接待来访宾客, 年纪四十出头, 也会管理庄园里的佣人,算是个小管家。
宿洄思虑很久, 最终找到张姨:“张姨, 你能帮我件事吗?”
“什么事啊?”专业管家学院毕业的张姨赶紧放下手中的记事板, 推推眼镜,等宿洄说话。
宿洄忸怩道:“你能帮我找个工作吗?不用出门的那种零活。我下午要帮焦越补课,只有上午有时间,不过上午我还得备课, 一天只能做两三个小时。这种工作有吗?”
宿洄不安地等待张姨回应。
“我帮您找找。”到底是专业的管家学院毕业的人, 张姨不问为什么,直接应承下来, “不过这种小时工不太好找, 尤其是不用出门的, 我帮您留意下, 不一定能找到。”
“好的,太谢谢你了!”宿洄立刻高兴起来, 回道,“找不到也没关系, 您帮我留意留意。”
张姨面带微笑:“不客气。”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 张姨还真给他找了个零活:“玩具厂, 组装火箭模型的,可以带回家做, 按件计费,一块钱一件,做吗?”
宿洄立刻答应:“做啊,这样我晚上也可以做了。”
“行,那我帮你带回来。”
宿洄立刻问道:“多少钱,我把油费转你。”
张姨立刻摆手:“哎哟,我哪能收你的钱?没事,那玩具厂不远,来回也就一个小时。我先开车帮你带一个星期的量。”
宿洄喜出望外:“太谢谢你了。”
张姨笑道:“不客气。”
第二天一大早,张姨就把一车的玩具模型给宿洄带回来了。
“这里有五百件,你先做着,做完了我再去要。那老板说你是新手,手慢,时间又不多,一星期后先交三百件,剩下两百件慢慢做。”说完张姨又补充道,“咱们清河庄园人多,到时候你要是做不完,我们帮你一起做。”
宿洄连忙拒绝:“不用了,我想自己赚钱。”
张姨面露微笑:“好。这是样品和说明书,你按照说明书组装,别装错了。”
“嗯,谢谢张姨。”宿洄接过组装好的样品和说明书,赶忙感谢。
张姨:“不客气。”
宿洄把那五百件火箭玩具搬到自己房间,对照着说明书和样品,认真研究起来。
这种小玩具是给小孩子玩的,不是电子设备,只是单纯的组件。很快,宿洄就拼好了一个。
宿洄看一眼时间,用时五分钟。
按照这个速度算,拼好五百件得四十多小时,平均一天得做六个小时。
宿洄抿了下唇,他得提高速度了。
虽然玩具厂老板说七天后只用交货三百件,但他还是想一下子做完五百件,只有这样,下次才能更好拿货。
宿洄低头继续组装,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宿洄打开房门,张姨站在门外:“我来看看你做的怎么样了,防止拼装错了要返工。”
“好,做好的在箱子里。”宿洄指指地上的纸箱,里面已经躺了好几个小火箭。
张姨走近拿起一个仔细看了看,点了下头:“嗯,没错,就按这个装。我先走了,宿洄少爷您先忙。”
宿洄点下头:“慢走。”
然后依旧把自己的房门关紧,不让别人进来。
时间来到晚上,宿洄手速逐渐快了起来,白天的时候他就已经不需要看着说明书组装了,现在他甚至可以一边看电视,一边动手组装。
宿洄随手挑了一集动物世界,与此同时,大洋彼岸的郁怀白已经倒好时差,正拿着手机等待宿洄的来电。
他已经落地十几个小时了,宿洄不给他打个电话,问下平安吗?
难道要他主动报备吗?
已经倒好时差,头脑清醒的郁总想了想,也不是不行。
于是郁怀白给宿洄发了一条微信:我到了。
宿洄正在看电视,手机放在一边,压根没看见。
五分钟后,郁怀白依旧没有等到回复。
管家拿着西装,毕恭毕敬站在旁边:“郁总,我们该出发了。”
“嗯。”郁怀白换好衣服,去见合作商。
他瞥一眼桌上依旧沉寂的手机,突然有股无名火窜了上来。
不过他一向冷酷,哪怕生气也不会表现在脸上,只有非常亲近的人才能敏锐察觉到他在生气。
管家顺着郁怀白的视线看向手机,突然福至心灵,回了句:“他还在睡觉吧,国内有时差。”
郁怀白嗯一声,微蹙的眉宇却肉眼可见地舒展开来-
宿洄忙了好几个小时,一直忙到晚上十点,这才放下手里的玩具,伸了伸懒腰。
得洗澡睡觉了。宿洄拿起手机,下一秒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郁怀白居然主动给他发消息了,而他居然好几个小时都没回!
宿洄顿时心提到了嗓子眼,看着我到了那三个字,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死期。
完蛋了,他居然忘给郁怀白发短信问平安了。
不过说起来,他和郁怀白还没亲近到可以问候平安的程度吧?
这个想法一出,宿洄立刻反应过来,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人家让自己免费吃住,人家现在出国出差了,于情于理他都该礼貌问候一句啊,至于郁怀白愿不愿意听,那就是后话了。郁怀白要是不想听,他以后就不说了,但是现在,至少得把自己的感谢之情表现出来啊,怎么能让郁先生主动给他报备平安呢?
以郁先生的脾气,肯定会在小本本上记他一笔吧。
宿洄欲哭无泪,思考好久,决定实话实说:「对不起啊郁先生,我刚才在装火箭,没看到。」
火箭?什么火箭?长征二号吗?
坐在会议室里的郁怀白偶然低头,瞥见手机屏幕里跳出来的微信,人生第一次在开会的时候跑神了。
“Mr Yu?”合作商见他跑神了,赶忙叫他。
“sorry。”郁怀白面露歉意,然后把手机翻过来放好,继续用流利的英语跟对方交谈。
宿洄又给郁怀白发了一条微信:「平安就好,希望你诸事顺利,再平安回来。」
意料之中的没有收到郁怀白回复。
他可能在开会吧。宿洄打了个哈欠,起身洗漱-
一觉醒来,宿洄衣服都没换,先拿起手机看一眼。
不久前郁怀白回复道:「嗯。」
好吧,很符合郁先生的风格。宿洄不再多想,换掉睡衣拉开窗帘,迎着朝阳开始新的一天。
结果他刚吃完早餐,就收到郁怀白的视频通话。
宿洄赶紧把那口面包咽下,接通电话:“郁先生。”
电话那头的郁怀白眯下眼睛,似乎在思索话题。几秒后,他问道:“你昨天说你在组装火箭,什么火箭?”
“就是一些小玩具,我拿给你看。”宿洄一路小跑着回到房间,打开纸箱,里面已经放了不少组装好的火箭玩具,蓝白色的,每个火箭上还贴了一面小国旗。
郁怀白没反应过来:“怎么这么多?”
宿洄洋洋得意:“都是我装的,一块钱一个!”
郁怀白这下听明白了,他沉思片刻,问道:“宿洄,你很缺钱吗?”
宿洄重重点头:“缺!”他手里就剩两千了。
郁怀白说:“你可以借我钱。”
宿洄一脸为难:“可是借人钱也是要还的啊。”说完宿洄又恢复朝气蓬勃的样子,说道:“郁先生你不用担心我,我从小就开始想尽办法赚钱,早就习惯了。等开学了,我再拿个奖学金,再申请个贫困生补助,手里就宽裕了。”
原身的父母早就去世了,应该也可以申请贫困生补助,就是不知道行不行,反正开学试一下。
宿洄早就做好了打算。
“哦,对了,郁先生,你不是最喜欢火箭吗?不知道老板那有没有单卖的,郁先生你要是喜欢这小玩具,我帮你买一个。”
郁怀白沉默不语,许久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火箭?”
郁怀白性格内敛,从不主动告诉别人自己的喜好,家里也没有任何关于火箭的物品。
宿洄顿时又委屈起来:“因为我是穿书来的啊,只是你不信。对不起啊郁先生,我不是故意要窥探你的隐私。我就是想着,你那么喜欢航天,这小火箭你要是喜欢,我就帮你买一个,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哄你开心。你要是不喜欢,以后我少说话。”
免得他一不小心,又冒犯了郁怀白的隐私。
宿洄诚惶诚恐,再次低下了头。
郁怀白顿时心里一紧,赶紧安慰道:“对不起,怪我没反应过来。”
宿洄摇头:“我能理解你的想法,隐私都被别人知道了,肯定不舒服。”
“我不是这个意思。”郁怀白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已经告诉自己要相信你说的话了,刚才却没反应过来,还问你怎么知道的,这是我不好,我还没有完全适应。”
宿洄被他的话惊到了,诧异地抬起头:“你愿意相信我?”
“嗯。”郁怀白一脸平静,“我也算是识人无数,要是在你这栽了,我认了。”
第26章 第26章
电话那头的郁怀白眸色浓黑如深潭, 一眼望不见底,正深深地看着他。
宿洄垂下眼眸,莫名觉得有点心慌。
许久, 宿洄回道:“郁先生, 谢谢你。”
对宿洄来说, 被人相信的感觉真的很棒。
“对了,这些玩具你要不要啊?”宿洄抬起头, 岔开话题。
郁怀白微微一笑:“哄小孩的东西, 我不要。你要是喜欢, 改天我带你去卫星发射中心游玩。”
宿洄实话实说:“我对这些不感兴趣,我是想哄你开心。”
这话倒是点醒郁怀白了。
郁怀白摸摸手上的结婚戒指,突然问道:“宿洄,你将来想做什么工作?或者说, 你将来有什么打算吗?”
宿洄突然被问得一愣, 想了想,回道:“我打算以后做科研工作, 就是跟一群科学家关在一起做的机密工作, 几年都不用出来的那种。”
这样他就不用出来跟外面的人社交了。
郁怀白听得眉心一皱, 心想这可不行。
他干咳一声, 又问道:“你对科研感兴趣吗?”
“特别感兴趣!”说起自己感兴趣的话题,宿洄眼睛都在发亮, “不用社交,顶多跟团队里的人交流配合, 多舒服啊!我都想好了, 将来报考核工程专业, 毕业了加入祖国的团队研究核弹去,十年八年不出来, 想想就开心!”
郁怀白愣住了。宿洄的这番话把他给听沉默了。
郁怀白怎么也想不到,宿洄看着这么弱小胆怯,居然想去研究核弹!
宿洄却觉得自己专业对口了:“到时候往戈壁滩上一躲,电话一关网线一拔,谁都找不到我,我只要专心跟团队一起研究核弹就好了,多好!”
“那我要是想找你了,怎么办?”郁怀白眉头紧锁,看宿洄这高兴的样子,还真有可能报考核工程。
“科学家也是人嘛,逢年过节,团队不忙的时候,也是可以打打申请,回家看看的。”
宿洄面带微笑:“郁先生,你是我在这个时空最亲近的人,以后我工作有空了,一定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郁怀白仍旧不敢相信:“你真对核弹感兴趣啊?”
“爆炸的艺术,物理的美啊!郁先生,你不觉得核弹试爆的样子真的很漂亮吗?”宿洄眨眨眼睛,目光炯炯有神。
郁怀白突然怔住了。
自宿洄跟他结婚以来,他还从来没见过宿洄眼中有过这么漂亮的神采。
黑色的瞳孔发着光,像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黑宝石。
真的很漂亮。
郁怀白释然了,弯起嘴角:“你开心就好。”
两人又随便闲聊几句,挂断电话前,郁怀白叮嘱道:“好好休息。”
郁怀白一向话少,他想劝宿洄不要这么辛苦,然而直到今天他才终于发现,宿洄虽然胆小,内里却不软弱,甚至比很多大人还要坚强。
于是百转思绪涌上心头,他能说给宿洄听的只剩下这四个字:“好好休息。”
就算是聊表一下关心吧。
宿洄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揉揉自己昨天忙了一天有些发酸的手腕,笑着说:“放心吧郁先生,我能照顾好我自己。”-
忙碌的一天即将过去,宿洄坐在书桌前,揉揉手腕准备收工,突然听到窗户外传来几声猫叫。
宿洄打开窗户一看,发现一只瘦到皮包骨头的银渐层正蹲在窗台上冲他喵喵叫,显然是饿了。
不知道从哪跑来的小野猫,竟然跑到这里来了。
看这小猫浑身脏兮兮的毛发,显然已经流浪好几天了。
真可怜,这年头银渐层都开始流浪了。
宿洄一下子动了恻隐之心,然而……
“咪咪,我自己都在寄人篱下呢,怎么可能收养你啊?”宿洄一脸为难,尝试跟小猫沟通。
小猫喵一声,抬起前腿尝试扒宿洄的胳膊。
宿洄心疼地摸摸小猫的脑袋,最终想到一个折中的法子:“这样吧,你先在我这住几天,我帮你找找前主人,要是找不到,我再帮你找领养。”
小猫喵呜一声长叫,仿佛对他的做法表示同意。
宿洄这才笑了,然后把瘦弱的小猫抱进屋。
新猫进家,第一件事就是先带小猫去体检。
现在已经很晚了,只能明天早上去。
简单给小猫清理一下,宿洄给它蒸了一块鸡胸肉。
小猫只吃了几口就不吃了,然后蹲在地上不动弹,眼睛半眯着,很没有精神。
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宿洄想,这小猫肯定是生病了,所以被前主人遗弃了。
他摸摸猫头,安慰道:“再坚持一下,明天送你去医院。”
小猫弱弱地呜一声,柔软的猫头蹭蹭他的掌心。
第二天一大早,宿洄找到张姨,很不好意思地再次找她帮忙。
张姨爽快答应,很快让人买来一个航空箱,把猫咪放到箱子里,然后开车带着宿洄来到最近的一家宠物医院。
经过一番检查,果然如宿洄所预料的那样,小猫生病了。
干性传腹,医生说现在猫传腹基本都能治愈了,就是费用有点高,这只小猫持续打针的话,保守估计也得两三万。
宿洄傻眼了,他手里就两千。
宿洄摸摸猫头,很舍不得。
小猫仿佛能听懂他的心声,乖巧地蹭蹭他的掌心,不时喵呜几句,似乎在感谢他昨晚收留它。
张姨站在旁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了,提醒道:“宿洄少爷,您要真舍不得,可以试试跟郁先生借钱。”
宿洄抿了下唇,郁怀白肯定不缺这钱,只是借钱对他来说,是在透支未来的存款。
要不要花两万救一只猫?还要准备猫粮猫砂驱虫药等等,就算给它找领养,也得把它传腹治好了才会有人来领养。
宿洄叹了口气:“对不起,我救不了你了。”
宿洄抱着小猫走出医院,把小猫放在空旷的草坪里。
他蹲下身体跟小猫对话:“我走了,你……自生自灭吧。”
说完宿洄一狠心,转身就走。
身后的小猫没有追上来。
宿洄越走越慢,最终停下脚步,偷偷回头。
蹲在草坪里的小猫立刻站起身,歪着脑袋叫他:“喵~”
救命啊,这也太可爱了吧。
宿洄算是彻底被这只猫咪折服了,他垂头丧气地走回去,把小猫抱在怀里,不满地跟它嘟囔:“庄园那么大,你怎么偏偏趴我窗台上啊?你难道不知道我穷得要死吗?”
小猫咪听不懂,但小猫咪会撒娇,冲着宿洄喵喵叫个不停。
中午,宿洄拿着手机走到宠物医院大堂,深吸一口气,坐在沙发上给郁怀白打电话。
现在这个点,郁先生应该快睡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
躺在酒店床上的郁怀白刚睡着,就被一通电话给吵醒了。
郁怀白睁开眼睛,漆黑的瞳孔中弥漫浓郁的怒气。
找死吗?吵他睡觉。
郁怀白也不看是谁,手指一滑,面无表情道:“喂?”
“郁先生,我、我想跟你借钱。”电话那头传来宿洄忐忑不安的声音。
郁怀白立刻坐起身子,顿时睡意全无。
他敏锐地察觉到宿洄语气里的不安,赶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宿洄不安地咬了下唇,回道:“我捡了只猫,它有猫传腹,我想给它治病,治好了给它找领养。大夫说得一直打针,一针好几百块呢,情况要是不好还得继续打,保守估计也得两三万。”
郁怀白听他说完,沉声问道:“你自己都要做手工赚钱,还要养猫啊?”
宿洄头垂得更低了:“所以说是跟你借钱嘛,我以后会连本带利还给你,我可以写欠条,绝对不会赖账。”
郁怀白沉思两秒,问道:“你确定要养吗?”
“嗯……”宿洄的声音软软糯糯,带着一点鼻腔。
郁怀白顿时心情愉悦:“行,我知道了。你不是要给小猫找领养吗?给我吧,以后我来养它。”
“啊?”宿洄听懵了。
郁怀白继续道:“我可以跟你签领养协议,我家大业大,接受上门回访,怎么样,我这领养人的条件还不错吧?”
郁怀白难得开起玩笑。
宿洄顿时红了眼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郁怀白接着道:“它以后就是我的猫了,治猫传腹的钱我来出。你不是一直想感谢我吗?我现在不在家,就劳烦你帮我多照顾照顾它,谢谢。”
宿洄感动坏了,郁怀白给他钱给猫治病,还跟他说谢谢。
“郁先生……”
“嗯?”
宿洄真诚感激:“你可真是个大好人!”
再度被发好人卡的郁怀白轻轻笑出声,问道:“这小猫还没名字吧?”
宿洄应道:“嗯。”
“它是什么猫?公的母的?”郁怀白问。
宿洄回道:“银渐层,母猫。”
郁怀白停顿几秒,回道:“就叫宛宛吧。”
“宛宛?”宿洄不明就里。
郁怀白解释道:“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这诗挺好听的,就叫宛宛吧。”
宿洄摸摸耳朵,好像又有点发烫。
第27章 第27章
从医院回来, 宿洄拿着郁怀白让张姨给他打的钱,给宛宛添置了很多用品。猫粮猫砂猫罐头,应有尽有。
宛宛流浪了好几天, 耳朵里还有一点耳螨。宿洄又在医院那买了许多药品, 然后大包小包的带回家。
“宛宛,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以后你就是郁先生的猫了, 开心吗?”
郁怀白甚至还特意嘱咐张姨腾出来一间空客房, 给宛宛做猫房。
宿洄把小猫放到猫房里, 定时去房间观察一下。
小猫咪刚打了一针441,看着精神比之前好一点,希望能救活吧。
猫房门开着,小猫可以随意出入。
宿洄又回到房间, 准备给焦越备课。他打开电脑, 做课件的时候却突然跑了神。
郁先生也真是的,这两天说的话怎么总让他心里痒痒的……
宿洄赶紧摇头, 心想自己真是累坏了, 还是好好学习, 好好赚钱吧, 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宿洄深吸一口气,把全部精神都集中到课件上来, 不再多想-
一晃七天很快过去,宿洄揉揉发酸的手腕, 把五百件玩具模型准时交给张姨。
“张姨, 我都做完了。”宿洄指着地上的箱子, 笑得春风得意。
张姨瞪大眼睛:“你居然都做完了?”
宿洄语气上扬:“是啊,我现在速度可快了, 基本三分钟一件。”
张姨微微一笑,没好意思告诉宿洄厂里的老手已经可以两分钟就组装一件了。
不过宿洄只做了七天,有这样的手速已经很厉害了。
宿洄说:“你再帮我带五百件回来吧。”
张姨点头:“好,我现在就帮你送回去。”
宿洄真诚感谢:“谢谢。”
很快,张姨又给他带了五百件回来,宿洄照例把这五百件玩具搬到自己房间。
自从猫咪被郁怀白收养后,自己就变成了客人的角色。他忙的时候,都是张姨在照顾猫咪,他过去帮忙时,张姨甚至还会跟他说谢谢。
每到这种时候,宿洄都会不好意思地说:“不客气。”
连续打了好几天的针,猫咪的病情已经大有好转,甚至已经能够活蹦乱跳过来找他玩了。
就比如现在,调皮的宛宛跳上他的大腿,扯着他的裤绳玩。
宿洄放下手里的玩具,拿起手机给调皮的小猫拍张照,然后把照片发给他主人,找他主人算账。
[郁先生,你看看你的猫!]
宿洄怒不可遏,他穿的是带裤绳的休闲裤,系好的裤绳都被小猫扯开了,猫咪手嘴并用,边咬边拿爪子扯着那根绳子玩。
不一会儿,郁怀白给他回复了:[有点色。]
宿洄:???
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
宿洄一头雾水,心想郁先生这是怎么了,最近说话越来越奇怪。
宿洄随即回复道:[医院检查过了,宛宛已经绝过育了,它不是在发情,它就是觉得好玩。]
大洋彼岸的郁怀白差点笑出声。看到宿洄这么认真地跟他解释,郁怀白不忍心再逗他了,于是回复道:[嗯。]
郁怀白缓缓吐出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宿洄毕竟是学生,他得忍住。
宿洄把小猫放到地上,打字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郁怀白回道:[还有两天。]
宿洄:[哦,一路平安。]
郁怀白等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为什么问我什么时候回来?]
宿洄实话实说:[没什么,家里的月季又开了一轮,很漂亮。]
郁怀白随即心里一软,眼中浮上笑意,回道:[知道了。]
两天后,郁怀白带着管家和随行的保镖顺利抵达机场。
张姨带着好几辆车去接,下午两点,他们平安回家。
“这是缘缘亲手给你织的毛衣,还有她亲手做的曲奇饼。这毛衣你和焦越一人一件。”
知道他今天从米国回来,焦阳早早到清河庄园等着了,果不其然,缘缘果然给他送东西了。
焦阳心里高兴,面上却十分傲娇地不肯伸手去接。他抬起头,故作不在意的样子匆匆瞥一下衣服,双手交叠抱在胸前,回道:“大了。”
郁怀白道:“不大,焦越正在长个子,他的尺寸我都告诉她了。”
焦阳一瞪眼,十分不高兴:“我是说我的衣服大了!你难道没告诉她,我想她都想瘦了吗?”
郁怀白:“……”
“爱要不要。”郁怀白把衣服和曲奇饼干直接扔到沙发上。
焦阳赶紧去接,然后又故作镇定地撇撇嘴,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把东西都收拾好,抱在怀里:“走了。”
郁怀白轻声一笑,等人走了这才认真打量起坐在沙发角落,怀里抱着小猫,正乖巧看着他的宿洄。
宿洄眨眨眼睛,叫他:“郁先生。”
“嗯。”郁怀白向他走近,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宿洄,“这是送你的礼物。”
宿洄喜出望外:“我也有礼物?”
他接过照片一看,顿时惊叫出声。
这居然是去年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克劳维克(注1)的亲笔签名照!今年的奖项还没颁布。
宿洄高兴得差点跳起来:“是克劳维克的签名照!郁先生,你从哪弄来的?真的要送我吗?”
宿洄把照片捧在手里,猫都不抱了,对这张照片视若珍宝。
郁怀白面带微笑:“送你了。”
宿洄直接跳起来,给郁怀白一个拥抱。
郁怀白刚想抬手回抱,宿洄就立刻松开了。
他拿着那张签名照,好奇道:“郁先生,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克劳维克?”
郁怀白淡定道:“猜的。我想你这么喜欢核工程专业,肯定对物理也很感兴趣。”
正好克劳维克就在米国,他就亲自登门拜访,要来了这张签名照。
只是他在纽约,克劳维克在洛杉矶,从纽约到洛杉矶,坐飞机都得六个小时。
郁怀白不远千里,订了最近的一趟航班,特意飞了一趟洛杉矶,为宿洄要来了这张签名照。
这些细节就没必要告诉宿洄了,他高兴就好。
“谢谢,我要把它裱起来,mua~”宿洄低头,在克劳维克光秃的脑门上狠狠亲一口。
郁怀白顿时心里很不是滋味:你宁肯亲吻这个白发卷毛的地中海老头,也不肯好好地给自己一个拥抱吗?
宿洄却对郁怀白的异样毫无察觉。他把照片收好,把宛宛抱来给郁怀白看:“它就是宛宛,视频里你见过的。”
宛宛趴在宿洄胳膊上,好奇地盯着郁怀白看。
宿洄笑道:“它胆子很大的,跟我完全相反,很可爱。”宿洄忍不住又轻轻摸了好几遍猫头。
郁怀白对猫咪不感兴趣,但是爱屋及乌,还是伸手摸了摸猫咪的头顶。
宿洄问道:“可爱吧?”
郁怀白看着他,说:“可爱。”
晚上,郁怀白倒完时差,吃完晚饭后,突然问宿洄:“你快开学了吧?”
宿洄竖起一根手指:“还有十天。”
郁怀白抽出湿巾擦擦手指,说:“我打算给你在承德中学办理复读,你有什么想知道的细节吗?或者你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吗?都可以说。”
郁怀白心思缜密,一向考虑周到。他早就帮宿洄打点好一切,不过他还是想听听宿洄的需求,避免遗漏。
宿洄也早有准备,认真道:“我不想住宿,继续走读。然后其他的,我来跟老师沟通。”
他胆子小,他会提前跟班主任沟通,让各科老师不要点他起来回答问题,然后让班主任尽量给他安排一个单人书桌。
他以前就是这么做的,只是一开始没想那么多,忘记提前跟老师说了,结果在一次课上,他被不知情的老师点起来回答问题,他支支吾吾了半天,额头冒起细密冷汗,说不出来一个字。
当时班里同学还以为他是学渣,结果第一次月考,考了将近满分的宿洄让所有人惊掉了下巴。
此后班主任特意找他了解情况,之后就再也没有老师点他起来回答问题了。再然后每次进入新的班级,宿洄都会先找班主任沟通,说明自己的特殊情况,那种当着全班同学面出糗的事情就再也没有发生了。
郁怀白道:“嗯,我知道了。”
宿洄沉思两秒,小心翼翼道:“郁先生,承德中学学费很贵吧?”
郁怀白道:“一年两万。”
滨海市承德中学是一所私立学校,学费很贵,再加上师资力量雄厚,没一点门路,还真进不了这个学校。
而找门路的钱,就远不止两万了。
宿洄读过小说,当然知道书中的承德中学不是一般学校。
宿洄恳求道:“能不能找个便宜一点的学校?一年学费八百的那种,有没有?”
这种学校就算加上复读费,肯定也比两万便宜。
郁怀白道:“可是我都已经打点好了,你现在不去,我打点的那些钱就全打水漂了。”
宿洄诧异道:“啊?你动作这么快啊?”
郁怀白点头:“嗯。”
宿洄想了想,也是,郁先生一向雷厉风行,动作快。
既然如此,他就只能去承德中学了。
宿洄郑重道:“郁先生,你相信我,我以后一定赚大钱,报答你的大恩大德。这些学费,生活费,我以后一定连本带利还给你。我现在就跟你签借条。”
“宿洄。”郁怀白打断他,神色很不悦,“如果你真的感谢我,想让我开心,以后少说还钱这种话。”
宿洄立刻明白了,心想他们这些富豪一掷千金眼睛都不眨一下,自己因为这点小钱反复跟郁怀白提,反而会惹得郁先生不悦。郁先生搞不好还以为自己在拿这点小钱羞辱他。
还钱的方式千千万,等以后他有钱了,再悄无声息地一点点还给郁怀白。
宿洄当即点头:“我以后都不提了。”
郁怀白这才脸色好看点:“嗯。”
第28章 第28章
宿洄虽然不再跟郁怀白提还钱的事了, 但是每天的生活费还是会估价记账。直到今天他弯腰喂猫的时候,随身携带的小账本不幸当着郁怀白的面,从衣服口袋里滑了出来。
郁怀白伸手捡起, 打开一看, 轻笑出声。
“算了, 你开心就好。”
郁怀白把账本还给宿洄。
宿洄郑重点头,他不想亏欠别人。
喂完小猫, 宿洄找到管家, 跟管家商量道:“吴叔, 你能开车带我出去吗?快开学了,我想买一些学习用品。”
之前买的本子不多,他得再买几个,顺便看看还有什么缺的。
最重要的是, 他得买一辆电动车。他总不能一直让吴叔开车接送他上下学, 挺不好意思的。
郁怀白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身后走出来,叫他:“宿洄。”
“嗯?”宿洄扭头看他。
郁怀白跛着脚靠近, 认真道:“下次有事找人帮忙, 先找我, 再找管家, 可以吗?”
宿洄看看管家,又看看郁怀白, 不明所以:“不都一样吗?”
管家也是听郁怀白的啊。
郁怀白纠正道:“不一样,我希望你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 第一时间想到的人是我, 不是吴叔。”
“哦, ”宿洄应了下来。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宿洄胆子逐渐大了起来, 他突然起了一点调皮的心思,壮着胆子开玩笑逗郁怀白:“可是郁先生,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跟我说家里有不懂的地方问管家,别来烦你。”
郁怀白面色冷酷:“收回。”
“哦。”宿洄没忍住,笑出了声。
郁怀白眼含笑意看着他。宿洄胆子大了,不怕他了,挺好。
他摸摸手上的戒指,说:“走吧,我们一起去文具店。”-
宿洄在文具店买了几个本子还有其他文具塞进书包,钱都是宿洄自己付的。
从文具店出来,背着书包的少年拉着郁怀白的胳膊,说:“郁先生,我还想买一辆电动车。”
郁怀白眉心微蹙:“你要电动车干什么?”
宿洄解释道:“上学骑啊,方便。”
他都提前导过航了,从清河庄园骑电动车到承德中学,也就十几分钟。
郁怀白没有劝他,只是仍有些不放心地说:“你真要骑电动车上学?”
宿洄点头:“我不想你帮我安排司机每天接送,怪不好意思的。”
郁怀白最终应允:“好,去买车吧。”
三人来到车店,宿洄挑中一辆清新绿的新国标电动车,价格一千八。
宿洄缩在郁怀白身后,小声跟老板砍价:“能不能便宜一点,一千六行不行?”
店家忙着跟郁怀白合影,赶紧点头答应:“可以可以,给你一千五,送头盔和雨衣,免费帮上牌照。郁总,看镜头!”
郁怀白面无表情地看向镜头,算是凭借自己的脸,让价钱又低了一百。
付钱的时候,宿洄递上自己的手机:“扫我的。”
他要自己付钱。
郁怀白没有多说什么,还是那句话,宿洄开心就好。
因为车子要上牌照,今天取不了车。宿洄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三人依旧开车回来。
当晚,郁怀白做了一个噩梦。他梦见宿洄在一个雨夜,骑电瓶车放学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
郁怀白一下子惊醒坐起,浑身都是冷汗。
不行,太危险了。
郁怀白拿起手机,现在才凌晨两点。他顾不得管家还在睡觉,直接给管家打去电话。
电话立刻接通,郁怀白说:“吴叔,你明天联系车店老板,那辆车不要了,损失我们赔。”
“好,”管家敏锐察觉到郁怀白声音里的微颤,不放心道,“郁先生,你还好吗?”
郁怀白揉揉眉心,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没事,做了个噩梦。”
“需要安神汤吗?”管家问。
“不用。”
郁怀白心有余悸,挂掉电话。
次日,清晨,郁怀白一脸严肃地坐在早餐桌旁,跟宿洄商量。
“你不能骑电动车上学了,我让吴叔把电动车退了。”
“为什么?”宿洄放下筷子。
郁怀白拧眉:“太危险了。早上五点多就要出门,晚上十点才下晚自习,天天上学放学天都是黑的,我不放心。”
宿洄委屈地嘟嘴:“可是我以前都是这样的啊。”
郁怀白不由提高音量:“那是因为以前没人像我这样在意你!”
宿洄愣住了,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郁怀白抿唇不语,想起昨晚梦中的场景,他到现在都有些后怕。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心慌的感觉了,上一次,还是他妈妈出事的时候。
管家及时帮腔:“宿洄少爷,郁先生昨晚做噩梦了,他半夜两点给我打电话让我退车,肯定是梦到了非常不好的事情,你就答应他吧。”
一听这话,宿洄立刻点头,心疼地拍拍郁怀白的手臂:“好好好,这车我不要了,你别怕,我在呢。”
宿洄问:“郁先生,你梦见什么了。”
郁怀白轻声道:“梦见你出了车祸。”
很害怕,他后半夜都没睡好。
宿洄立刻心疼地抱住郁怀白,连忙安慰:“不怕不怕,梦都是假的,我在呢,你摸摸我,我体温是热的。”
宿洄边说边轻轻拍着郁怀白的后背安慰他。
郁怀白还真伸出手指摸摸宿洄的脖子。指尖触碰到宿洄温热皮肤的那一刻,郁怀白突然无声笑了下: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就喜欢成这个样子了?
他笑着把人推开,恢复冷静模样:“没事了,吃饭吧。”-
“今天是最后一课了,明天我就要上学了,补课到这里就完全结束了。你以后要好好学习,知道吗?”
焦越赶紧点头:“知道了,宿老师。”
宿洄关掉视频,重新检查一下自己的书包,确定所有东西都带齐后,腼腆着找到郁怀白。
此时郁怀白正在衣帽间挑选衣服。
宿洄敲了敲门:“郁先生。”
郁怀白说:“直接进来。”
宿洄推门而入,屋里的郁怀白穿戴整齐,正在挑选衣服。
宿洄问:“郁先生,你明天能带我去学校报到吗?”
宿洄眨眨眼睛,心想是郁先生让他有事先找他再找管家的,自己就算说错了话,也没关系。
郁怀白当然答应,他现在挑的,就是明天带宿洄报到时自己要穿的衣服。
他把一件黑西装递给宿洄看:“这件怎么样?”
宿洄没懂:“什么?”
郁怀白解释道:“明天带你去报到时我要穿的衣服,这件还可以吧,很得体。”
宿洄看了看厚重的西装,解释道:“郁先生,现在是夏天,你穿这个去学校会很热的。”
“也是。”郁怀白把西装放到一边,拿起一件白衬衫,“就这个吧。”
宿洄点头:“很好看。”
“我先试一下,你先出去。”
“哦,”宿洄转身要走,突然又停住脚步,不解道,“郁先生,我为什么要出去啊?我们都是男人,没什么好避嫌的啊。”
郁怀白沉沉看着他。
三秒后,宿洄不敢争辩,落荒而逃。
很快,郁怀白换好衣服出来了。
他上身是熨烫整齐的白衬衫,袖子卷到小臂处,下身是黑色西装裤。
郁怀白手上的扳指早就摘掉了,现在他左手无名指上戴着那枚简约时尚的白金婚戒,手腕上则系着一块低调奢华的劳力士手表。
郁怀白调整一下婚戒的位置,问:“还行吗?”
宿洄实话实说:“好帅。”
郁怀白笑了下,打算明天就这么穿,宿洄突然叫住他:“郁先生。”
郁怀白问:“嗯?”
宿洄视线落在郁怀白手上的婚戒,又看眼自己手上的婚戒,最终还是开口:“我在学校能把戒指摘了吗?”
在这个时空,十八岁就可以领证结婚了,然而还在上学就选择结婚的人毕竟是少数,宿洄不想成为另类。
郁怀白伸手:“给我吧。”
“哦,”宿洄把戒指摘下来,递给郁怀白。
郁怀白接过戒指,握在掌心:“好好休息,明天还要早起。”
宿洄点头:“嗯,晚安。”
郁怀白弯起唇角:“晚安。”
翌日,上午九点,承德中学。
郁怀白早有准备,一下车就戴上墨镜,避免引起别人注意。
保镖则穿着便装,跟在他们身后。
知道郁总亲自大驾光临,校长亲自在校长室接待他们。
郁怀白摘掉墨镜,偏头跟宿洄小声解释:“我给学校捐过楼,认识校长。”
校长姓石,是个和蔼可亲的胖子,戴着副眼镜,一身书生气息,儒雅随和。
知道宿洄胆子小,办公室里只有校长一个人。
郁怀白简单跟校长沟通后,办理好复读手续,在校长的带领下去见宿洄未来的班主任。
“他们复读班的班主任是张慧梅老师,张老师是高级教师,还参加过高考阅卷组,教学水平这一块你不用担心,就是人有点严厉,不苟言笑。我提前跟张慧梅老师沟通过了,会在教室最里面给宿洄安排一个单独书桌。这位就是张老师了。”
几人来到老师们的办公室。看到他们过来,张慧梅礼貌地站起身,脸上却没什么表情:“校长,郁先生。”
“坐。”张慧梅对面办公桌上的老师出去了,校长随意拉来几把椅子,让郁怀白他们坐下。
郁怀白道:“谢谢。”
宿洄坐在最里面,紧紧抱着郁怀白的胳膊不松。
张慧梅推推眼镜,当着校长和郁怀白的面,丝毫不给宿洄留情面。
“我跟你原先的班主任联系过了,听说你高三的时候,天天逃课不读书,高考只考了72分,是吗?”
宿洄顿时傻眼了,原身高中三年也是在承德中学上的,学校老师可以说是对他知根知底。
看来管家提前跟学校沟通过的他胆小的事情,学校老师并没有相信,只是碍于郁怀白的面子,假装相信而已。
宿洄突然想起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抱着郁怀白的手都紧了紧:“老师,我以前没打过同学,没打过老师吧?”
张慧梅回道:“这倒没有,你只是不爱学习。”
宿洄立刻松了口气。看来原身为了维持在郁怀白面前柔弱的人设,并没有干过这种混账事。
说完张慧梅用一种狐疑的眼光看一眼宿洄,似乎在问:你以前的事情你自己不清楚吗?怎么还问老师?
宿洄不好意思地笑笑,没敢跟她对视。
“复读说起来也很简单,就是把高三生活再过一遍。你不用紧张,就是你这基础有点差,得好好补一补了。我建议你好好看一下每年走对口单招的那些大学的分数,走对口单招吧。”
张慧梅说的话已经很委婉了,就宿洄这高考分数,走对口单招都很困难。
宿洄想了想,心想现在要是告诉老师自己要考清华,肯定会把对方吓到,还是慢慢来吧。
宿洄说:“我还是想参加高考。”
张慧梅道:“都行,我只是给你提供建议,好好学习,到时候再看情况吧。只是出于负责的态度,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好好考虑一下。毕竟复读提高两三百分是有可能的,但从72分提高到本科线,真的很困难。”
“那要是提高到清华线呢?”郁怀白突然开口,语出惊人。
果不其然,校长和老师都听愣了。
郁怀白的语气莫名带着一股骄傲的感觉:“其实,我们家宿洄能考清华,之前都是在藏拙。等月考的时候你们就知道了,他肯定能考第一,是不是?”
最后一句话郁怀白转头问宿洄。
宿洄对对手指:“应该差不多。”
第29章 第29章
从办公室出来, 宿洄轻轻拉扯下郁怀白的袖子:“郁先生,你刚才说的话把他们吓死了。”
郁怀白面不改色:“实话实说而已。走,带你去教室。”
郁怀白重新戴上墨镜, 带着宿洄去教室。
宿洄的座位在最后一排最里面一个位子, 跟别人的桌子隔开。
郁怀白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旁边, 看向黑板眉心拧了下:“是不是太远了?”
“不远不远,我不近视, 我就坐在这里了, 挺好的。”宿洄连连摆手。
“行吧, 你能看见就行,我回去了。”
郁怀白起身要走,宿洄跟他挥手:“中午见。”
郁怀白点头:“中午回来吃饭。”
开车到承德中学也就几分钟,宿洄每天中午都要回来吃饭, 吃完饭还能睡一会儿。
他花了整整两天的时间终于适应了学校生活, 终于在第三天晚上找到郁怀白,跟他说正事。
“郁先生, 别忘了明天要去民政局办手续, 离婚冷静期已经过了。”
郁怀白办公的手微微一顿, 随即面色如常:“好。”
两人约定的时间是下午, 上午宿洄依旧去学校上课,下午再请假去民政局办手续。
到时候郁怀白坐车过来接他。
今天天不好, 从晚上就开始下暴雨,整整下了一天。气象局早已发布了暴雨橙色预警, 有些地势低的地铁口甚至都关闭了。
宿洄看向哗啦啦下得不停的窗外, 心情也跟着烦闷起来。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 他人还没出教室,就被三个同龄人拦住了。
对方看着不像学校学生, 没穿校服,不知道从哪溜进来的。
为首的那个男孩子甚至染着一头黄毛,戴着金戒指,一身社会气息:“走啊宿洄,去ktv啊!”
宿洄背着书包,往后躲躲:“我不认识你。”
“少来,以前我们经常逃课的。听说你复读了,我刚从学校溜出来的,去玩啊!”
宿洄当然没印象。
他仔细梳理了一遍剧情,终于从脑海里搜刮出一个名字:邹烽,邹家的孙辈,也是富三代,跟原身之前关系还不错。
不过也只是看着还不错,原身那些个朋友,个个都是狐朋狗友,没一个靠谱的。
原身能跟邹烽玩到一起去,也是因为他们长辈们关系还不错。然而书中宿家破产后,就数邹家跑得最快,立马把跟宿家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
现在宿家已经破产了,邹烽却还来找他,只怕目的不是为了他吧。
他现在还住在清河庄园呢,邹烽的目的显而易见。
宿洄不想跟他纠缠,往后缩了缩:“你让开。”
“别装了,这里又没外人。有时间去我家吗?我爸让你去我家吃饭呢。”
“他自己家里有饭吃,没必要去别人家。”
郁怀白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裤脚还粘有一点水渍。
宿洄赶紧跑到郁怀白身后,心里终于安稳了:“郁先生。”
“嗯。”郁怀白安慰地看他一眼,然后转过来冷漠地看着邹烽,语调冰冷,“回去告诉你爸,以后再来纠缠宿洄,你们家也等着破产吧。”
说完郁怀白拉着宿洄转身就走。
邹烽不敢说话,只能恶狠狠地盯着郁怀白的背影,小声骂了一句:“死跛子。”
宿洄耳朵尖,听见了。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道歉。”
宿洄一本正经道:“你人身攻击,给郁先生道歉。”
郁怀白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还没想好怎么教训这小孩,宿洄就先替他出头了。
邹烽顿时觉得无语:“不是你有……你没事吧?”
当着郁怀白的面,他没敢骂宿洄有病。
宿洄虽然很害怕,但依旧深吸一口气,坚持道:“你们是偷溜进来的吧,我给你三秒钟,你再不道歉的话,我现在就去找老师,把你们都赶出去!一,二……”
“对不起,”邹烽很不情愿地说出这三个字。
宿洄冷声道:“滚吧。”
几人麻溜地转身就跑。
见人走远了,宿洄赶紧拍拍自己的胸脯:“吓死我了!”
郁怀白眼神中满是赞许:“你刚才很厉害。”
宿洄不好意思了:“那是因为有你给我撑腰啊。”
说完宿洄突然想起来了:“之前去慈善晚会,也是他们在背后议论你。”
“是这样,”郁怀白睚眦必报,随即吩咐管家,“吴叔,给邹老板打个电话,让他管好自己的儿子,别乱说话。”
老管家:“我现在就打。”
几人回到车上,宿洄看着郁怀白被雨淋湿的裤脚,心疼道:“怎么下来了,不是让你在车上等我吗?”
郁怀白淡淡道:“我看好多学生都出来了,你没出来,我担心你出了什么事情,就上去找你了。”
得亏他上楼了,不然以宿洄的性格,不得被邹烽他们欺负死。
“唉,”宿洄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惋惜,“这裤子……挺贵的吧。”
宿洄拉长声音,开起玩笑。
郁怀白果然被他逗笑了,弯起嘴角:“回去洗,走吧。”-
先回家吃饭,然后再去民政局。
宿洄吃完午饭,又睡了个午觉,然后跟郁怀白一起去民政局。
下午雨下的更大了。
去民政局的路上,因为下雨,路上果不其然堵起了车。
还有三个小时呢,时间来得及。
宿洄并不着急,然而他扭头一看,旁边居然有孕妇在大雨中要生了。
因为堵车,孕妇的车堵在了后面,被人用担架抬着往前跑。
而他们的车排在前面,马上就可以过绿灯了。
宿洄摇下一点车窗,在暴雨中听得更清楚了。
抬担架的其中一个男人似乎是孕妇的丈夫,正带着哭腔乞求道:“有没有好心人把车借我们用一下,我们给钱!”
宿洄看得有点动容,转头看向郁怀白。
郁怀白抬起下巴:“吴叔。”
管家立刻摇下车窗,手伸到暴风雨中:“这边,我们有车!”
……
十分钟后,医院。
“孕妇失血过多,需要马上输血,你们谁是熊猫血?医院血库现在没有这种血,你们有谁是Rh阴性血吗?”
宿洄躲在郁怀白身后,慢慢探出身来:“我是。”-
宿洄主动献血,孕妇老公站在一边,感动得都要哭了,不停地说谢谢,他会给钱。
针头插进血管,郁怀白伸手捂住宿洄的眼睛,然后才慢慢松开。
护士一边抽血,一边叮嘱道:“你别乱跑啊,她后面可能还需要输血。”
宿洄顿时心里咯噔一下,抬头问道:“能一次性抽完吗?我赶着离婚。”
这话把护士都给问懵了。她看看宿洄,又看看郁怀白,最终从医学角度解释道:“我们也不知道孕妇后面可能还会需要多少血,所以你必须得在医院待着。”
“哦,”宿洄低下头,心里开始着急起来。
郁怀白已经把离婚的事完全忘在脑后了。
他有些担忧地看着宿洄:“还好吗?头晕不晕?”
宿洄摇下头:“还好。”
孕妇丈夫也是个实诚人,赶忙道:“你还好吗?我去买点巧克力给你补充一下。”
“坐着,你老婆需要你。”郁怀白打断他,然后让管家去买巧克力饼干还有一些水果。
不一会儿,管家提着大包小包来到产房门口。
郁怀白剥开一根巧克力棒递给宿洄,甚至还分出一些食物给孕妇丈夫。
管家解释道:“生孩子很费力气的,待会儿你老婆肯定要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
果不其然,没多久就有大夫走出来说:“侯秀春家属在吗?进去给孕妇喂点东西。”
“哦哦,”孕妇老公赶紧提起郁怀白刚分给他的巧克力,冲进了产房。
生产的过程一直持续到晚上八点,期间,孕妇其他家属也都冒着大雨和堵车,陆续赶来了。
最终,尘埃落定,母女平安。
孕妇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闺女,那一家人都忙着照顾产妇和孩子,没顾得上管他们。
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宿洄后面再也没抽过血,在医院白坐了好几个小时。
他拢共就抽了最开始的那一管。
郁怀白蹲在他面前,小声道:“走吧,我们可以回家了。”
安静的产房门口,宿洄抬起头,眼角都红了。
“郁先生,我们迟到了。”
宿洄说话的声音甚至还有一点哭腔。
“啊?”郁怀白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宿洄吸了下鼻子,说:“离婚冷静期啊,今天不去确认,就要被撤回了。再次申请还要再等三十天。”
郁怀白立刻绷紧即将上翘的嘴角,心想还有这好事。
郁怀白偏开头,强迫自己冷静:“那没办法了,再等三十天吧。”
宿洄点下头:“嗯,只能这样了。”
郁怀白扶着他起来,孕妇老公急匆匆赶来:“恩人,先别走!”
九尺大汉硬生生塞一个红包到宿洄怀里:“留个电话号码吧,等我老婆身体好了,我们一家三口再亲自登门感谢!”
宿洄当然不要,他想了想,把红包递给郁怀白:“郁先生,是你的车带他们。”
郁怀白根本没管红包,他的注意力全在宿洄身上。
男人推红包的动作太用力了,郁怀白赶紧把宿洄护到自己身后,对孕妇老公说:“你轻点,别碰到他手臂上的针孔。”
孕妇老公一拍后脑勺:“怪我,没长脑子!那这红包你们先拿着,我先走了。”
生怕宿洄把红包退回来,孕妇老公撒腿就跑。
郁怀白无奈地看向宿洄:“这红包你要吗?”
宿洄摇头:“我不要。郁先生你要吗?”
郁怀白当然也不会要。
郁怀白把红包递给管家:“吴叔,找个机会把钱退回去,就说……我也很谢谢他们。”
宿洄眨眨眼睛,不懂了:“谢他们什么?”
谢他们多给了我三十天。
这话郁怀白当然没有说出口。
他故作高深地卖了个关子:“不告诉你。”
第30章 第30章
回去的路上, 宿洄终于有点晕的感觉了。
他侧着身子,靠在后座上睡着了。
宿洄细软的刘海贴在额前,郁怀白手伸过去, 把宿洄额前头发往旁边拂, 指尖触碰到宿洄秀气的眉尾。
宿洄睡得安稳, 路边灯光随着车辆行驶,投照在宿洄脸上, 时隐时现。
郁怀白收回手, 突然起了一点阴鸷的心思:
要是能把宿洄一直拴在自己的身边该有多好?
算了, 还是他活得开心才最重要。
“吴叔,给洄洄请个假,就说他出去献血了,需要休息一天。”
管家一边开车一边应道:“好的郁先生。”
次日, 清晨。
宿洄累坏了, 一觉睡到上午八点。
他迷迷糊糊地记得昨晚好像被管家背进了屋,然后保姆进来帮他洗了手和脚。
宿洄闻一下自己的衣服。他还穿着昨天的衣服, 衣服上有淡淡的汗渍味。
然而这些都不重要了。
宿洄看一眼时间, 差点惊叫出声:“我迟到了!”
宿洄手忙脚乱跑下床, 房门却在此时被人敲响。
“我进来了。”因为宿洄昨晚的昏睡, 他房门没有从里面锁上。
郁怀白推门而入,淡淡道:“不要着急, 我给你请假了。”
“哦,”宿洄松了口气, 他的确有点累。
郁怀白说:“给你煮了猪肝汤, 收拾好了下楼吃吧。”
宿洄点头:“我先洗个澡。”
半小时后, 宿洄洗完澡,一身清爽来到楼下。
喝着美味的猪肝汤, 宿洄由衷地有种幸福的感觉,眼睛亮晶晶的。
郁怀白简短道:“宿洄你火了,昨天雨中救人的视频被人拍到网上了。”
“哦,拍就拍呗。”宿洄倒是很淡定,他又没做亏心事。
郁怀白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说:“昨天那男人,做了一面感谢你的锦旗,送到你学校去了。”
宿洄愣住了。
郁怀白继续道:“他也送了我一面锦旗,送到我公司去了。旗子上写的是,‘感谢活菩萨,救我妻女。’我们两人的锦旗都是一样的。”
宿洄放下筷子,有种不好的预感,问:“然后呢。”
郁怀白抿了下唇,藏住唇边笑意:“公司那旗子,我让宣传部拍照挂到公司网页做宣传了。至于你的那面锦旗……早上你班主任给我打电话了,打算在下周一升旗大会上,让你上台演讲,给你做一个好人好事的表彰大会。”
宿洄立刻把脖子往后缩:“我不行的。”
郁怀白半阖眼皮:“那怎么办,我已经替你答应她了。”
宿洄皱起眉头,小声嘟囔:“郁先生你怎么这样啊,我真的不行的,我不想变坚强。”
郁怀白突然有点动容,他静静看着宿洄,好一会儿终于说出实话:“我逗你的,我跟你班主任说的是,让她询问你自己的意见。宿洄,其实,你已经很坚强了。虽然你外表看着很柔弱,其实你内心是非常坚强的,内心坚强才是真的坚强。”
宿洄咬下筷子头:“郁先生你在夸我吗?”
郁怀白笑了笑:“不明显吗?”
宿洄立刻把筷子拍到桌面上,一副很兴奋的样子:“对啊,我很坚强的。虽然我胆子小,有轻微社恐,不想跟别人交流,但是其实我的内心是非常强大的,对吧?”
郁怀白笑着点头:“当然。”
宿洄头一歪,小声道:“所以你不会逼着我去改变,对不对?”
郁怀白一愣,突然意识到,在宿洄前十几年生涯里,肯定有老师或者其他长辈试图让宿洄做出改变,手段或许会很激进。
郁怀白郑重承诺:“宿洄,在我这里,你不需要做出任何改变。”
宿洄点了下头:“我爸妈也这么说,他们说我胆子小点就小点吧,只要不影响别人就行。”
郁怀白却说:“影响了也没关系,我能替你摆平。”
宿洄被他逗笑了,壮着胆子调侃道:“郁先生,幸好你还没有孩子。万一你现在有孩子了,按你现在的心态,孩子不得被你宠上天?”
郁怀白拿汤勺慢慢搅动面前的咖啡,突然问他:“书里我有孩子吗?”
“没有啊。”
“那我结婚了吗?”
“也没有啊。”
“那我有喜欢的人吗?”
宿洄继续摇头:“没有。”
“哦,”郁怀白喝了口咖啡,过了好一会儿,才轻描淡写地开口,“这书不准。”
宿洄:?-
午后,宿洄躺在床上,想起郁怀白的话,越来越觉得自己听不懂郁先生的话了。
什么叫“这书不准”?难道说郁先生有喜欢的人了?
男的女的?长得好看吗?
宿洄坐起身,想起书中郁怀白有个美艳女助理,也是一直单身。
他俩不会发展成cp了吧?
想到这,宿洄莫名有些烦闷。他撇了下嘴,找来一张试卷,决定做题排解。
很快,宿洄便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心无旁骛。
客厅,郁怀白拿着昨天宿洄验血时的报告单,说:“焦阳也是熊猫血。”
管家回道:“是,之前宿洄少爷的婚检报告上写的就是熊猫血,只是当时您并未在意。”
郁怀白缓缓松了一口气。熊猫血实在难得,现在两个都是熊猫血的人就在他身边,一个是他心中所爱,一个是他最好的兄弟,这样反而让他放心了,这样无论哪一方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另一方都可以及时帮忙。
郁怀白把报告单递给管家:“跟焦阳说一声,让他对宿洄好点,两人以后也好互相照应。”
管家接过报告单:“是。”
另一边,焦阳看到宿洄的验血报告,顿时乐出了声,当即给郁怀白打来电话:“我说你怎么想把那小子留在身边呢,原来是给我留了一个移动血库。”
郁怀白严肃道:“别胡说。”
焦阳低笑不语,过了一会儿,等他笑够了,热切道:“哎,我那还剩一点熏猪肉,晚上带去你那吃吧,我们煮火锅吧,特别香。”
郁怀白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你别乱来。”
“哎哟,什么意思啊,你结了婚我不能去你那吃饭了是吧?”焦阳阴阳怪气道。
郁怀白眉心微皱:“我不是这意思,你来吧。”
傍晚,宿洄做完试卷,从卧室出来。
郁怀白坐在沙发上,闻声抬头看他:“晚上焦阳要过来吃饭。”
“哦,”宿洄声音很轻,上次焦阳故意找事挤对他的场面还历历在目。
宿洄想了想,说:“郁先生,我就不跟你们一起了,可以吗?”
郁怀白点头:“当然可以。”
晚上七点,餐桌上只有郁怀白和焦阳焦越三个人。
热气腾腾的火锅里逐渐煮出熏猪肉的香腊味。焦阳跟小孩似的,左瞅瞅右看看,最终笑出了声:“你老婆呢,故意躲我是吧?”
郁怀白淡定道:“你讨人嫌。”
焦阳:“啧啧,这就护上了。”
郁怀白没搭理他,他片下一块特别好的后腿肉,放锅里煮熟后捞到小碗里,把小碗递给管家:“给他递过去。”
知道宿洄不能吃辣,他特意放在清汤锅里煮。
“欸。”管家接过小碗,给宿洄递过去。
楼上宿洄正在独自一人开小灶,管家提前给他准备了清淡的晚饭。
宿洄正吃着,听到有人敲门,他打开房门一看,管家把一碗熏猪肉递给他:“郁先生给你挑的熏猪肉,你尝尝。”
宿洄开心地接过小碗:“谢谢。”
吃完晚饭,宿洄呀一声,突然想起来自己种的月季还放在窗台外面呢。
天气预报上说,今晚可能会有大雨。
宿洄想了想,决定还是下楼挪花。
没关系,他挪他的,不理焦阳就好了。
正好顺便把用完的碗筷带下去。
宿洄端着盘子下楼,来到厨房,把自己用过的碗筷清洗干净,然后走到外面,准备把月季花盆放到窗台里面。
他抱着花盆往里走,焦阳冲他遥遥招手:“你好啊,我的移动血库。”
宿洄骤然停下脚步。
他终于想起来了,书里曾经一笔带过,说焦阳是熊猫血。
而自己的婚检报告上,说原身也是熊猫血。
既然是婚检报告,郁怀白肯定看过了。
也就是说,郁怀白早就知道他是熊猫血了。
郁怀白放下碗筷,注视着焦阳:“他不是你的移动血库。”
焦阳手搭在餐桌上:“不是你跟我说,他是熊猫血,让我以后多关照他吗?”
郁怀白脸色阴沉:“我的意思是,让你们互相关照。”
“没关系的,”宿洄突然开口,他低着头,抱着花盆靠近餐厅,用郁怀白他们能听到的声音说,“郁先生,我真的欠了你很多,你这么照顾我,我真的很感激你。如果有一天,焦先生需要输血,我肯定愿意帮他。所以就算把我当移动血库也没关系,只要别把我抽死就行。”
宿洄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他轻声道:“焦先生对你很重要,我知道的。”
宿洄说得很真诚,心脏却莫名抽痛。
眼前好像弥漫上一层水雾。宿洄头垂得更低了,心想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觉得好委屈啊。
郁怀白长叹一口气,叫他:“宿洄。”
宿洄抬起头:“嗯?”
郁怀白深深看着他:“你对我也很重要。”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