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郁怀白语调缓慢, 静静看着他。
宿洄抱着那盆月季,突然觉得脸上有点热:“我、我先上楼了。”
宿洄转身就想跑,郁怀白叫住他:“宿洄!”
宿洄停下脚步, 抱着花盆的手逐渐用力, 莫名觉得有些无措。
郁怀白冷静道:“你先听我说。我是看过你的婚检报告, 但我当时并没有在意,因为我当时想的都是怎么对付你们宿家, 注意力根本没放在你的血型上。我跟焦阳提及你的血型, 也只是希望你们以后能够互相帮助, 我从来没有想过,把你留在身边,是为了让你给焦阳做移动血库。宿洄,我说句不好听的话, 我资产雄厚, 如果有一天真需要熊猫血来救焦阳,我有的是办法帮焦阳找到与他血型匹配的人, 顶多费点功夫。换句话说, 我绝对不会因为你的稀有血型, 就把你留在我身边, 你明白吗?”
宿洄听明白了,郁怀白从来没想过要利用他, 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宿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说完宿洄指指自己怀里的花盆:“我先把花盆搬进来了?”
郁怀白微微一笑:“去吧。”
等宿洄忙完上楼了,焦阳这才一脸诧异地看着郁怀白:“你居然在跟他解释!”
焦阳心里满是惊诧。
他所认识的郁怀白雷厉风行, 说一不二, 从来都是一个利落爽快的行动派, 很少会去跟别人长篇大论解释这么多。
哦,之前劝说他不要接盘朝阳地产时, 倒是也解释了很多。
不过他都没往心里去。
果然,郁怀白淡淡道:“我之前劝说你不要接盘朝阳地产时,也跟你解释了很多。”
“那不一样。”焦阳随口糊弄过去,然后让管家带焦越去玩,把小孩支开。
客厅里只剩下焦阳和郁怀白。
焦阳沉思良久,问道:“你喜欢他?”
郁怀白没有否认。
焦阳不由提高一点音量:“你真的喜欢他?”
郁怀白点了下头:“嗯。”
许久,焦阳露出一副悲痛的表情:“你完了,宿家的美人计居然真的奏效了。”
郁怀白淡定道:“他都改了。”
他不好跟焦阳说宿洄穿书的事,只能把宿洄现在的行为编成是改邪归正,弃暗投明。
焦阳呵呵一笑,身体往后仰,靠在椅背上。
“郁总,如果我现在劝你把宿洄赶出去,你会听我的吗?”
郁怀白直截了当:“不会。”
“这就是了。当初你劝我不要接手朝阳地产,我当时的心理,就是你现在的心理。你劝我不要接盘朝阳地产,事实证明,你是对的。然而现在我劝你跟宿洄分开,有没有可能我也是对的呢?”
焦阳自嘲般笑了下:“我总不可能一直在错吧。我明白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就算我跟你说他都是在伪装,他家破产,他亲人入狱都是拜你所赐,他一定在恨你,潜伏在你身边只是为了伺机报复……就算我把这些疑点一条条梳理出来给你看,你也不会信,就跟我当初不信朝阳地产会倒台一样。”
“我就不明白了,他跟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一句改邪归正你就信了?”
郁怀白顿了下,心想宿洄的理由比这还离谱呢,改邪归正算什么?人家说他是穿书的呢。
郁怀白笑了下,郑重道:“我信。”
焦阳被他噎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跟个老父亲似的,恨铁不成钢地轻拍了下桌子:“我说怀白,你有空去看下大夫,恋爱脑是病,得治!”
郁怀白竖起手指,放在唇边:“嘘,小点声,我还在暗恋,别让他听见。”
他摩挲下指上婚戒,一本正经道:“这事你得替我保密,先别告诉他。”
焦阳都看傻眼了:“你谈过恋爱吗?知道怎么谈吗?别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呢!”
郁怀白非常谦虚:“我还在学习。”
“呵呵,”焦阳一声冷笑,就郁怀白这情商,认真起来,宿洄还真不一定是他对手。
然而,他还是有点担心。
这傻小子,二十多年没谈过恋爱……
郁怀白冷冷道:“别用这种怜悯的眼神看着我。”
“呵,我多余操这份心。”焦阳一扭头,看到焦越端着一盘水果拿给他们吃。
果盘里甚至还有芒果。
焦阳随手轻拍一下焦越的后脑勺:“什么脑子,跟你说了多少次你郁叔叔芒果过敏,怎么就是记不住?”
郁怀白淡淡道:“你不是也没记住。”
上次去慈善晚会,焦阳给他道歉的果盘里就有芒果。
焦越语气平淡:“我那是故意恶心你。”
郁怀白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焦阳搀起焦越的手,头也不回:“走了。”
“焦阳,”郁怀白叫住他,“以后不许找宿洄的麻烦。”
“呵,”焦阳扭头看他,“先说好,你以后要是真和宿洄结婚了,我可不给你当伴郎。”-
宿洄好好休息了一天,第二天照常上学。
知道他胆子小,学校里倒也没人主动跟他说话,问他给人献血的事。
只是临近放学,班主任把那面锦旗递给他:“给,人家送你的,带回去吧。”
“嗯,”宿洄接过锦旗,怪不好意思的。
宿洄带着锦旗回家,把锦旗收好,放到柜子里,吃饭的时候跟郁怀白聊天。
“学校下周五要举办迎新晚会,下午不上课。”
“挺好的,不过你不会去看吧。”
“嗯,”宿洄点了下头,然后又摇头,解释道,“我想去,但是又不敢。”
“所以,你想让我陪你?”郁怀白接着他的话说。
宿洄露出得意的浅笑,有些不好意思道:“你工作那么忙,我就是随口说说。”
“可以。”郁怀白打断他的话,直接答应下来。
宿洄又说:“学校的迎新晚会,家长一般是不能去的。不过你身份比较特殊,你给学校捐了一栋教学楼。我去跟班主任说说,看看能不能让你进来。”
“不用了,”郁怀白拿起手机,直接给校董打电话,“陈董,你们学校下周五的迎新晚会能让我也参加吗?不,我不上台演讲,我就是陪宿洄过去看看。你知道的,我们家洄洄胆子小……”
宿洄低下头,耳尖隐隐发烫。
简单几句交谈后,郁怀白挂掉电话:“可以了。”
宿洄摸摸发烫的耳垂,说:“郁先生,你现在跟别人说话,都是叫我洄洄啊?”
郁怀白眼含笑意:“不喜欢吗?”
宿洄摇了下头:“还好,一个称呼而已,你爱叫什么叫什么。”
郁怀白顿了下,心想,那我要是叫你宝贝呢?
这话郁怀白没敢说,他喝口牛奶,假装无事发生。
宿洄感慨道:“这还是我第一次参加迎新晚会,以前我都是躲在角落,从没过去看过。”
郁怀白静静看着他,突然问:“你想上台吗?”
宿洄抬头看他,紧紧抿住嘴唇,然后小声道:“我想试一下。”-
要试也不可能宿洄一个人试,他胆子这么小,不可能独自面对台下这么多观众。
于是他把祈求的目光又投向郁怀白。
郁怀白果然给他想了个主意:“跳支舞吧,你跟吴叔一起。”
宿洄愣住了:“我不会跳舞。”
“没关系,吴叔可以教你。”郁怀白解释道,“跳支双人舞,你只需要跟吴叔互动,不需要管台下。”
说完郁怀白看向自己的左脚,眸光逐渐深沉。
他脚有残疾,不可能跟宿洄一起跳。
宿洄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心里顿时很难受。
“郁先生,”宿洄说,“我不跳舞了。”
郁怀白面带微笑:“没关系,我在台下看着你们跳,看着你们明媚灿烂。”
宿洄真诚道:“可是,我想跟你一起灿烂。”
郁怀白捂住胸口。
这话说的,跟情话似的,他有点遭不住。
宿洄没察觉到他的异样,继续问道:“有没有别的办法,能让我们一起登台啊?”
郁怀白思考片刻,回道:“诗朗诵吧,我们两个一起。找一首婉约抒情的,不需要太大声的。”
“好,那就泰戈尔的《生如夏花》吧,一人一段,先念一遍英文版,再念一遍中文版。”宿洄顿时打开思路,想到了这首诗歌。
郁怀白宠溺地看着他:“好。”
吃完晚饭,两人坐到沙发上,还真拿起手机,试了一下。
宛宛坐到宿洄旁边,似乎也想来听听两人念诗。
宿洄摸摸猫头,示意郁怀白先开始。
郁怀白看着手机屏幕,用低沉的声音缓缓念道:“Life,thin and light-off time and time again,Frivolous tireless……”(注1)
郁怀白声音低沉,神色专注,仿佛在对远方的挚爱低声吟诉着相思之情。
很勾人。
直到郁怀白念完,宿洄都没反应过来。
郁怀白看着他:“嗯?”
对上郁怀白询问的目光,宿洄终于反应过来,着急忙慌地开始念自己的词。
然而他刚开始念两句,郁怀白就被他逗笑了。
“念错了,你该念这一段。”
郁怀白突然靠近,手指点在宿洄的手机屏幕上。
温热的气息仿佛就洒在自己耳畔,宿洄赶紧往后缩了缩,这下子连脖子都红了,小声道:“我再试一下。”
第32章 第32章
宿洄皮肤白皙, 脖子上哪怕只红一点,都会很明显。
郁怀白缓缓退开一点,不由觉得有点好笑:
这小孩, 不禁逗啊-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 两人认真排练一遍, 然后回房休息。
次日,宿洄就把自己的节目报了上去。
学校领导当然欢迎郁怀白能来参加学校的迎新晚会, 然而到了彩排时, 宿洄却犯了难。
郁怀白工作繁忙, 很难及时参与彩排。
前两次彩排郁怀白都错过了,今天这是最后一次彩排,明天就是周五了。
学校领导居然主动安慰他:“没关系,到时候郁总能来就行。明天你就站在这, 你带着他。”
宿洄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心想他带着我还差不多。
宿洄拿起手机,给郁怀白发微信:[你还来吗?]
郁怀白秒回:[到门口了, 路上有点堵。]
宿洄松了口气, 赶紧跑到门口迎人。
房门打开的瞬间, 映入眼帘的居然是郁怀白身边的美女助理, 手里抱着厚厚一沓资料,站在门口笑着看着他:“你好, 请问郁总在吗?”
宿洄被问得一愣,被美女助理的美貌惊住了,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说:“他还没到。”
美女助理弯起嘴角:“好的, 我再联系他。”
美女助理话音未落,郁怀白从后面走过来:“宿洄, 我到了。”
宿洄赶紧绕过助理跑过去,语气里带有一丝埋怨:“你怎么才来啊?”
郁怀白满脸歉意:“不好意思,工作太忙了,路上有点堵。”
助理看到郁怀白走过来,赶紧踩着高跟鞋小跑着过去,把那一沓文件递给郁怀白:“郁总你可算来了,焦副总让我把这些文件给你,让你签字。”
郁怀白简单翻看两眼,逐渐蹙起眉头:“没什么要紧的,他故意的吧?”
这些文件明天签也可以。
助理一耸肩,表示自己不清楚。
郁怀白脸色冷淡:“把这些拿回去,下次遇到这种情况提前跟我说,也省得你白跑一趟。”
助理立刻一脸委屈:“我跟你说了,你微信没回我。”
郁怀白顿了下,这才想起来刚才路上堵车,他没来得及看消息,后面看到了,就忘了回了。
“怪我,忘记回了,不过你也应该有自己的判断。我都提前跟你说了,这些文件不着急。”
助理长叹一口气:“我能怎么办呢?我只是一个底层打工人。”
“你是滨海首富郁怀白身边最信任的助理。以后做事要有自己的判断,不能焦阳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是我的助理,不是他的,明白吗?”郁怀白语气严肃。
助理收起玩笑模样,认真道:“明白了。”
简单几句交谈,宿洄似乎都能嗅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商战气息。
郁先生和焦阳,似乎逐渐分割开,两人之间的矛盾并没有彻底解决,甚至还在加大。
等助理走远了,郁怀白这才自嘲地笑了下:“你看见了,是他在找我的事。我明明都告诉他了,我今天要彩排。”
宿洄还是忍不住帮焦阳说话:“或许焦先生只是在开玩笑。”
郁怀白没有回话。
因为小额贷款的事,他和焦阳已经在公司大吵了好几架。
还好公司骨干都是他带出来,并没有采纳焦阳的建议。
郁怀白牵起宿洄的手:“走吧,去彩排。”
两人一起往屋里走,宿洄却对刚才的美女助理印象深刻。
他想了想,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郁先生,刚才的美女小姐姐有对象吗?”
郁怀白停下脚步:“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宿洄心虚地低下头,“我就是好奇。”
郁怀白深黑的瞳孔盯着他,看得宿洄更加心虚了。
郁怀白半开玩笑道:“宿洄,我们还没完全离婚呢,你当着我的面,询问别的美女的感情状况,不太合适吧。”
宿洄低头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宿洄才抬头认真道:“郁先生,像程欢喜这么可爱又自立的女孩子,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她,你要是也喜欢她的话,不能再等了,得赶紧追。”
想起刚才郁怀白对人家美女说的话,还有那种高高在上的说话态度,宿洄不由为郁怀白担心:
就郁先生这种钢铁直男的样子,真的能找到对象吗?
郁怀白不由哽住了。
几秒后,他轻轻敲一下郁怀白的额头:“胡说什么,我跟程欢喜清清白白。”
清白到整个办公室从来没有他俩的不实传闻。
当然了,跟别的女孩子的传闻也没有。
宿洄委屈道:“我没有说你们不清白,我的意思是,你要是喜欢她……”
郁怀白眯起眼睛:“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喜欢她?”
宿洄小声嘟囔:“不是你说的吗,这书不准。”
郁怀白的交际圈子很窄,他有这种猜测,很正常啊。
听清楚了的郁怀白:“……”
郁怀白轻叹一口气:“这话以后别说了,我没有喜欢她。”
“哦,那,”宿洄话没说完赶紧闭嘴。
这样直白地询问郁先生的感情状况,不太好。
宿洄讨好笑道:“走吧,我们去彩排。”
舞台上,聚光灯亮起,宿洄不出意外地有点紧张。
他看了眼台下,呼吸有点不稳。
“看这里。”郁怀白指了指平铺在他面前架子上的手稿本。
“等下音乐响起的时候,你跟着我的节奏走,不用看台下。沉浸式朗读,就跟在家里练的一样。”
宿洄点了下头,郁怀白对后台比了个手势,随着音乐响起,诗歌朗读正式开始-
彩排结束后,宿洄被人堵在了彩排门口。
居然还是那对暴雨中要生产的孕妇夫妇。
一个多星期没见,女人身体恢复得不错,今天刚办理了出院。
郁怀白早就把那个红包退回去了。这夫妻俩实在过意不去,知道宿洄今天要彩排,郁怀白也在,特意买了束花,带上家乡的水蜜桃过来感谢他们。
宿洄都懵了:“你们怎么进来的?”
这可是学校。
男人解释道:“校长给我们打电话,让我们过来的。你还不知道吧,这件事已经上新闻了,校长说,打算在迎新晚会的最后好好表扬你一下,所以打电话给我们了解一下情况。我想着你就在学校,所以跟校长沟通了一下,顺便带上东西过来看你。”
“你看,红包你们也不要,我这多不好意思啊,光有一面锦旗有什么用啊?这水蜜桃是我老家特产,你们好歹得收着。”
女人赶紧把那箱水蜜桃递给他:“主要是我想见见你们,我当时痛得要死,都没看清你们的脸,就想着不管怎么样,我都得亲眼见一见我的救命恩人,跟你们说一声谢谢。”
女人真诚道:“谢谢。”
宿洄弯起嘴角:“不客气。”
郁怀白把那箱水蜜桃提过来:“这个我们收着了,谢谢。”
陆续有人路过朝这看一眼。
知道宿洄胆子小,郁怀白领着他们走到没人角落,这才问道:“孩子叫什么名字?”
女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雨生,楚雨生,雨天生的。还有这个,这是我们稀有血型互助群,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在群里说一声,大家都会帮你想办法的。”
女人递过来一个二维码。
宿洄随即扫码进群。
群里顿时开始热闹起来:
“哎呀,来新人啦!欢迎欢迎!”
“你也是熊猫血吗?哪个城市的?有需要尽管说一声,大家互相帮助。”
群里有两百多人,来自五湖四海,都很热情。
宿洄胆子小,简短道:“我叫宿洄,来自滨海。”
“卧槽,你就是宿洄啊,胡姐的大恩人!”
“见到真人了!可惜我不在滨海,你以后有需要可以找胡姐。”
“我也不在滨海,但我可以坐飞机找你,以后有需要,我坐飞机过去给你输血。”
“666,不愧是鹏哥。”
“等你飞过去就来不及了[笑哭]”
“所以才需要这个稀有血型互助群嘛,同城市的,大家互相帮助。”
群里氛围很是融洽。
宿洄没再回话,他打算一直潜水。
然而热心群友却艾特他:
“人呢,怎么不说话了?”
有人替他回:“他胆子小,你们聊你们的。”
宿洄一惊,郁怀白居然也扫码进群了,他都没注意。
群友立刻好奇道:“这位是?”
郁怀白简短道:“他老公。”
群里瞬间炸开了锅。
“牛逼,郁总!”
“牛逼,郁总!”
……
一连串的牛逼郁总,群里甚至开始排队形。
郁怀白也很大方,直接在群里发红包,每个人都有,最少的也有两百多块。
送走这对夫妻,宿洄在郁怀白的带领下找到校长,郁怀白给他当嘴替,成功劝说校长取消迎新晚会对宿洄的表彰环节。
回家的路上,宿洄把拍到的互助群二维码发给郁怀白。
郁怀白扫码一看,顿时有些疑惑:“我已经在群里了。”
“我的意思是,你把这个发给焦先生吧。”宿洄认真道。
郁怀白看着他,许久,勾了下唇角:“已经发过了。”
“哦哦,”宿洄反应过来,除了焦阳最亲近的家人,再没有人会像郁先生这样关心焦阳。
然而郁怀白越是这样,他越是担心将来两人闹掰后,郁先生会有多难过。
宿洄想了想,冲郁怀白张开双臂:“郁先生。”
郁怀白偏了下头:“嗯?”
宿洄认真道:“抱抱。”
第33章 第33章
路边红灯的照耀下, 宿洄的眼睛格外明亮。
郁怀白凑过去,轻轻拥住他,给他一个拥抱-
“明天穿这件吧。”吃完晚饭, 郁怀白递给他一件白衬衫, 跟他自己手里的是同款。
宿洄点了点头, 一点点剥开水蜜桃的皮,有些惊奇:“郁先生, 这水蜜桃好大好软啊, 皮竟然可以轻轻揭开。”
宿洄剥好一颗桃子, 递给郁怀白:“尝尝。”
郁怀白也不客气,直接咬了一口桃尖,然后说:“我吃饱了,不想吃了。”
“没事, 我吃。”宿洄一点都不嫌弃, 拿着郁怀白刚咬过一口的桃子继续吃。
“我手上有水,等下拿衣服。”
衣服被郁怀白放到沙发上。宿洄吃完桃子, 洗干净手, 这才拿起沙发上的白衬衫去试衣服。
不一会儿, 宿洄换好衣服出来了。
身量修长的少年穿上白衬衫, 一身学生气,清新脱俗。
郁怀白走过去, 把宿洄塞到裤子里的衬衫衣角抽出来:“不用塞进去,就让衣服自然垂下来。”
说完他从茶几上拿起一条刚让管家拿过来的藏蓝色的领带。
郁怀白把领带系到宿洄脖子上, 手指翻动, 灵巧地帮他系好领带。
郁怀白轻轻抽动一下领带的末尾, 问:“紧吗?”
宿洄摇头:“不紧。”
郁怀白也进衣帽间试了一下,穿着和宿洄一模一样的白衬衫出来。
宿洄外套仔细看着郁怀白身上的衣服, 想起明天晚上铺满舞台的红地毯,突然笑了:“郁先生,我们这么穿,好像去拍结婚证的样子。”
郁怀白笑而不语,没有反驳。
第二天,傍晚。
距离迎新晚会开始,只剩下不到两个小时。
舞台搭在室外操场上,下午六点开始,预计两个小时。
学校请来的团队正在搭建舞台。眼见舞台已经初具规模,快搭好了,宿洄更加紧张了。
他用力地攥紧拳头,最终还是没忍住,死死抱住郁怀白的胳膊:“郁先生,我不行。”
郁怀白没有劝他再坚持一下,而是问:“你确定要退出吗?”
宿洄还在犹豫。他都已经排练好了,现在退出,无疑会打乱迎新晚会的节目安排。
可如果到舞台上露了怯,不是更会影响整场晚会的节目效果吗?
宿洄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下,一只大手缓慢而有力地握住了他的左手,然后跟他十指相扣。
郁怀白握紧他的手,安慰道:“不怕,我在呢。”
两小时后,音乐响起,主持人念着开场白,迎新晚会正式开始。
整个舞台亮起灯光,十分漂亮。
宿洄紧紧握着郁怀白的手,掌心都在冒汗,微微湿润。
郁怀白皱了下眉,突然张开双臂,在灯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把宿洄整个人抱进自己怀里。
宿洄紧紧挨着他的胸口,近得都能听到郁怀白的心跳声。
咚,咚……
一声又一声,非常有节律的心跳声让宿洄觉得无比安心。
郁怀白右手手掌轻轻按在他的后脑勺上,轻轻问道:“现在好点了吗?”
宿洄舒服地轻轻回抱住他:“好多了。”
一场诗歌朗诵,有惊无险地结束。
宿洄按照之前排练时那样,眼睛只看手里的手稿本,用清越的嗓音慢慢念着,眼睛根本不看台下。
直到他念完,退回台下,这才害怕地贴近郁怀白:“吓死我了。”
郁怀白摸摸他的头发:“很棒。”
随后两人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继续看演出。
舞台上同学们青春洋溢,有跳舞的,有演小品的,还有说相声的。
宿洄咬一口水蜜桃,跟着大家鼓掌。
“郁先生,我还从来没在学校过过这么有意思的夏天。”宿洄有点兴奋。
郁怀白被宿洄的快乐感染了,他弯起嘴角,没有说话。
正好这时有同学扛着相机过来抓拍。
郁怀白随即抬起宿洄的手,对着镜头比了一个耶-
“哇,学校照片拍得真好看!”
宿洄回家后不久,就在学校的官网上看到了这次迎新晚会的相关照片。具体的视频学校还得整理一下,明天再发到网上。
照片里的郁怀白文质彬彬,两人手牵着手,一起走到舞台上。
搭配红色的幕布,以及优美的音乐,真的很像婚礼现场。
说起来,他之前跟郁怀白结婚的时候,郁怀白都没有到现场呢。
这一次算是补上了?
宿洄赶紧摇头,把这种荒唐的想法甩出脑海。
他们都要离婚了,自己在想些什么?太荒唐了。
“郁先生,这是同学拍的。”
宿洄把那张两人比耶的照片发给郁怀白。
郁怀白点击保存,当着宿洄的面,直接把照片设置成了手机屏保和桌面。
宿洄想,郁先生肯定也是回想起了自己的高中生活吧,所以才会这么喜欢这张照片。
宿洄扬起小脸:“郁先生,你是不是也想起自己的高中生活了?那你要是喜欢的话,以后我经常跟你分享一下我的高中生活,好不好?”
郁怀白当然说好,不过他只是单纯想和宿洄聊天而已。
郁怀白目光深了下。宿洄正在复读,这种时候表白,恐怕会影响宿洄的学习。
然而宿洄总是在误会。自己旁敲侧击点一下,应该没问题。
郁怀白垂眸看着照片,缓缓道:“我喜欢这张照片,主要还是因为喜欢这张照片上的人。”
宿洄深以为然:“我也喜欢我自己。人嘛,总要先喜欢自己,才能热爱这个世界。”
旁敲侧击的郁怀白:“……”
“你啊……”真是油盐不进啊。
郁怀白欲言又止,被他逗笑了。
郁怀白一笑,宿洄就很开心。
他捧起自己的小脸,卖起了萌:“我是你的开心果,对不对?”
郁怀白靠近他,压低声音:“你知道开心果的结局是什么吗?”
宿洄歪起头:“什么?”
郁怀白凝视着他:“被我吃掉。”
宿洄:……
郁怀白靠得太近,宿洄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他把自己的手递过去,笑道:“咬吧。”
郁怀白点一下他的脑门:“不开玩笑了,回屋去吧,好好学习。”
第34章 第34章
宿洄的学习成果很快得到见效。
每次交上去的作业, 他几乎都是全对,写的英语作文和语文作文每次也都被当作范文,被老师在课堂上进行点评, 让大家一起学习。
尤其是他写的英语作文, 里面用到的高级词和高级句式, 甚至被英语老师写在黑板上,让同学们摘抄背诵, 以便以后使用。
一开始, 知道宿洄高考成绩的同学, 还以为他在抄别人的答案,然而次数多了,同学们也都将信将疑了。毕竟那些主观题,网上并没有完全一样的答案。
只是仍有很多人, 认为宿洄可能请了专业的家教老师, 那些题目以及作文都是家教老师给他做的。
“作文都请家教老师写,等到高考的时候, 自己能写出来吗?”
“就算请了家教老师, 那也应该是在家教老师的指导下写作业, 而不是让别人直接代写。好家伙, 都代写成范文交上去了,他自己能记住吗?”
“我估计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写的那些英语作文是什么意思, 你让他翻译,他都不一定能翻出来。”
宿洄性格实在孤僻, 自己还单独坐了一张课桌。
他没有朋友, 在遭到诋毁的时候, 自然也不会有人替他说话。
宿洄低头写作业,听到不远处传来的窃窃私语, 权当没听见。
其中一个男同学笑了下,说话居然有点茶言茶语:“说实话,我以为这次优秀范文会选我写的,可惜了,还是没人家写得好啊。”
另一个男同学,立刻阴阳怪气地补充道:“人家家里有钱,请得起家教老师,你写得再好,能有人家家教老师写得好啊?”
这位男同学立刻一副释然的模样:“也是,不过我们也能从中学习了,挺好。走吧,下下周还要月考,走吃饭。”
几人推推搡搡地去食堂吃饭,宿洄也站起身,往校门口走去。
晚饭的时间比较短,都是郁怀白找人给他送饭。
相较于学校食堂,宿洄的晚饭可以说是非常丰盛了。
炒青菜,小炒鸡,白灼虾,还有几段煎得香脆的带鱼。
他一打开饭盒,一个坐在他右手边,名叫郝明朗的男同学实在忍不住,终于壮着胆子身体前伸,说了句:“好香啊。”
宿洄吓了一跳。他抬起头,看到对方亮闪闪的眼睛,把自己的饭盒小心翼翼地往前推了推。
“你要吃吗?”宿洄小声问道。
“可以吗?”郝明朗也小声回问,看起来跟他一样胆小。
宿洄点了下头,心情稍微放松了点:“可以的,不过我这没有筷子,你直接用手拿吧。”
“没事,我这有一次性筷子。”郝明朗从抽屉里拿出一双一次性筷子,夹住一小块带鱼,“我尝一下这个带鱼。唔,好好吃啊。”
郝明朗夸赞的声音含糊不清,他嘴里嚼着带鱼,边吃边夸赞。
“小心刺。”宿洄给他递了一张抽纸。
“谢谢。”郝明朗接过抽纸,把刺吐在上面。
他就吃了一块带鱼,就不吃了。
宿洄好心邀请:“再吃几块啊。”
郝明朗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吃过饭了,我就是尝尝。食堂有微波炉,等到冬天了,我也要带饭,到时候也让你尝尝我妈的手艺。”
宿洄弯起笑眼:“好啊。”
“哦对了,你是怎么带菜的?夏天带菜不是容易馊吗?”郝明朗好奇道。
宿洄解释道:“我家里人给我送来的。”
“这样啊,你家里人对你可真好。”郝明朗由衷感叹。
宿洄想起郁怀白,心里暖暖的:“是,他对我挺好的。”
回到家中,宿洄叹了口气:“郁先生,我们下下周要月考。”
此时已经是九月末,下下周就要月考了。
郁怀白点下头:“怎么了?”
宿洄撇了下嘴,有点不满:“郁先生,你怎么又忘了,下下周四我们的离婚冷静期又到期了,我们得去现场确认啊。”
上次把孕妇送到医院后,宿洄特意请了一天假,跟郁怀白再次到民政局登记离婚,于是又开始了重新冷静。
郁怀白坐在沙发上,合上手里杂志:“你要请假吗?”
宿洄摇头,他想参加月考。
“哦,那只能再次错过了。”郁怀白重新打开杂志,淡定开口,“这就是天意。”
天地良心,他可没在背后使坏。
郁怀白端起茶杯喝口水,以此挡住忍不住上扬的嘴角。
宿洄又叹了口气,不过他也已经看开了。
既然郁先生已经相信他了,他也就不那么着急离婚了,毕竟他们现在相处得挺好的。
于是宿洄问道:“郁先生,你着急离婚吗?”
郁怀白顿了下,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回答,似乎很关键。
他停顿两秒,回道:“我不着急。”
宿洄随即应道:“我也不着急,要不等寒假吧,我现在也不想请假。”
“好,”郁怀白又喝了口水,心想自己答对了。
“对了,你们国庆放假吗?”这周五就是中秋,后面紧跟着就是国庆,两个节日连在一起放假。
宿洄竖起三根手指:“放三天。”
学生没有节假日。
他只放中秋一天,国庆一天,两个节日中间还有一天,总共三天。
“可惜了,本来打算带你出去旅游的。”
宿洄立刻摇头:“我不想出去,外面人多。”
郁怀白解释道:“我带你出去,肯定去那种私人景点,包场的。”
宿洄眼睛一亮:“去哪里啊?”
因为胆小,他之前几乎从来没有出去过,现在有郁怀白带着他,不管去哪,他似乎都没那么害怕了。
郁怀白道:“去冰岛,看极光。”
“出国啊,不过才七天时间,应该来不及吧。”宿洄有些疑惑。
“七天其实也来得及,就是时间有点赶。不过我早就猜到你应该要补课了,只是有这么个想法。等寒假吧,寒假我再带你去冰岛看极光,到时候时间也充裕。”
宿洄赶紧点头:“谢谢郁先生,你人真好。”
一听这话,郁怀白突然合上杂志,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宿洄,其实我一点都不好,我只是对某些人很好,你明白吗?”
宿洄眨眨眼睛,伸出手指摸了摸郁怀白紧绷的眉心:“有点吓人。”
郁怀白顿时破功,眉眼舒展,笑了出来。
“宿洄,你还真是我的开心果。”-
中秋佳节,连着国庆,学校终于舍得给他们放了三天假。
其中,还包含了好几张试卷要做。
不管怎样,终于放假了。
中秋当天,宿洄跟着厨师,自己学着做月饼。
他好不容易烤完两盘出来,郁怀白居然还坐在客厅没有走。
宿洄端着月饼走过去,不解道:“郁先生,你怎么还没走啊?”
郁怀白抬眸看他:“去哪?”
宿洄把月饼放到茶几上,理所当然道:“去焦先生那啊。”
每年中秋,郁怀白都是到焦阳家里过的。
郁怀白哦一声,拿起一块月饼咬一口,淡淡道:“今年在家过。”
宿洄立刻开心道:“好啊,我们一起过。”
郁怀白笑了下,继续看书。
晚上,他们把餐桌搬到了院子里,在院子里赏月吃饭。
桌面上摆了一坛新酿的桂花酒。
宿洄一连喝了好几杯,有点晕。
宛宛跳到椅子上,前爪扒着桌边,凑到宿洄酒杯前仔细闻闻,似乎也想喝两口。
宿洄赶紧把小猫抱到怀里:“你不能喝,别乱爬。”
宿洄酒量不好,自家酿的桂花酒度数低,他才几杯下肚,就已经晕得想睡觉了。
宿洄抬头看看圆月,突然觉得很难过:“以后没人给我爸妈扫墓了。”
他刚说完赶紧喝了口酒,生怕郁怀白生气。
中秋团圆夜,他说这种话不吉利。
郁怀白没有生气,而是安静地看着他,有些心疼。
一向高情商的郁总,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终,他决定给宿洄一个拥抱。
轻轻地把宿洄抱在怀里,郁怀白没有说话,仿佛这样就能给宿洄力量和依靠。
宿洄头抵在他肩膀上,突然转念一想,心酸中又有些欣慰:“我爸妈的尸骨都埋在废墟底下,挖不出来了,那里已经被保护起来,变成了遇难同胞纪念遗址,每年都会有很多人去看望他们。这么一想,就算我不在了,也会有许许多多的陌生人代替我去给我爸妈扫墓,挺好。”
宿洄随即坐直身体,端起酒杯,对着月亮,仿佛通过月亮能对另一个时空许许多多满怀热忱的陌生人对话。
他说:“谢谢你们。”
说完宿洄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宿洄晕乎乎地攀住郁怀白的胳膊,露出笑脸。
“郁先生,”宿洄舔了下嘴唇,放低音量,仿佛在说一个秘密,他小声道,“今天是我生日。”
说完宿洄补充道:“我妈中秋节生的我,所以我一直过的都是农历生日,跟中秋节在一起过。不过自我爸妈走后,我就再也没过过生日了。”
宿洄竖起手指,在酒精的作用下,慢悠悠地说:“我今天,十九岁了!我活了,十九年,活着真好。”
郁怀白心疼坏了,心口仿佛堵着什么东西,疼得厉害。
他一开口,声音都哑了。
“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啊?”郁怀白哑声道。
宿洄又重复一遍:“因为自我爸妈走后,我就没过过生日啊,都习惯了。不过我现在又想过了。”
宿洄拿起手机看一眼:“现在是晚上十一点五十五分,还有五分钟,我的生日就过了。”
宿洄扬起笑脸:“郁先生,你能跟我说一句生日快乐吗?”
郁怀白目光深沉,凝视着他,眼眸中倒映着宿洄的影子。
他眼睛闭上又睁开,最终在这最后的五分钟里,俯下身去,在宿洄唇边轻轻落下一个吻:
“生日快乐。”
第35章 第35章
宿洄一觉睡到大天亮, 醒来时脑子还晕沉沉的。
他洗漱完趿拉拖鞋来到楼下,打个哈欠,还没醒困。
“早啊, 郁先生。”
郁怀白淡淡嗯一声, 眼睛直视餐桌, 似乎不太敢看他。
宿洄揉揉脑袋,昨晚的事情他都不太记得了, 只依稀记得自己好像跟郁怀白说了很多他家里的事, 还让郁怀白跟他说生日快乐。
他记得郁先生好像靠得很近, 跟他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有多近呢?
宿洄眯起眼睛想了想,记不清了。
他有些忐忑道:“郁先生,我昨晚喝醉了,后面没说胡话吧?”
郁怀白手一顿, 似乎轻轻松了口气。
“没有。”郁怀白淡定道。
“哦, ”宿洄接着说,“我记得你当时跟我说生日快乐了, 还靠得特别近。”
郁怀白嗯一声, 面不改色:“你当时喝醉了, 坐不稳, 我靠近点,扶了你一下, 后面你就睡着了。”
宿洄又打了个哈欠,说:“没事就好。”
郁怀白喝了口牛奶, 挡住那点心虚的表情, 而后恢复正常。
“今天有什么安排?”郁怀白问。
“写作业啊。”宿洄咬了口烤肠, 回道,“作业还挺多的。”
郁怀白放下牛奶杯, 回道:“嗯,好好学习。”
宿洄吃完早饭,随即上楼写作业。
郁怀白看着他的背影,直到确定宿洄进屋了,听不见他说话了,这才一脸僵硬地开口:“昨晚的事,保密。”
管家嘴都快咧到天上去了:“放心,我绝对不会乱说。不过郁先生,您昨晚的行为,应该叫做偷亲吧?”
郁怀白抬眸,目光中投射出一股冷意。
管家赶紧闭嘴,不再说话-
因为郁怀白的保护,原身的那些狐朋狗友还真不敢再来找宿洄了,然而还是有那么几个不怕死的,不知道从哪找来他的手机号,给他发短信。
[宿哥,放假了出去玩啊?]
宿洄看一眼短信内容,没回。
结果对方锲而不舍,又发来好几条短信:
[宿哥,看到短信回我一下。]
[我打电话了?]
[宿哥,我求你了,能借我点钱吗?我妹妹住院了。]
看到这最后一条短信内容,宿洄皱了下眉,终于回复一句:[你是谁?]
[我闻长风啊,以前我们经常去网吧的。]
宿洄想起来了,跟邹烽不同,闻长风家境不好,算是原身的小弟。
宿洄言简意赅:[我也没钱,以后别联系我了。]
他手上的确没多少现金。
闻长风:[那你缺钱吗?要不要我借给你?]
宿洄一愣,想起书中闻长风品性不算坏,就是不爱学习,跟着宿晨成天瞎混。
他父母离异,家里还有一个上初中的妹妹,父母都不想养他们,他们跟着奶奶过。
宿洄一下子起了怜悯之心,问道:[你妹妹真生病了?]
闻长风立刻嘻嘻哈哈:[没有,我就想骗你出来,加个微信呗。]
骗子。
宿洄木着脸,把闻长风的手机号拖进黑名单。
宿洄写完作业下楼,发现客厅茶几上多了一个小蛋糕,旁边还有一个小礼盒。
管家站在一旁,面带微笑:“郁先生送您的,祝您生日快乐。”
宿洄打开礼盒一看,里面躺着一枚海蓝宝石胸针,雕刻成雨滴模样,用白金做的竹叶托着,小巧精致。
宿洄直接把胸针别到胸前,打开蛋糕,上面写着生日快乐。
管家:“郁先生说,昨晚很匆忙,没来得及给您准备生日礼物,现在给您补上。他现在去公司了,晚上才回来。”
宿洄仰头微笑:“谢谢,我很喜欢。”
“还有这个,”管家把手上一本崭新的笔记本递给宿洄,“这是我送你的,祝你以后学业有成,考上理想的大学。”
管家这次说话没有用您,而是你,象征着以朋友的身份送他礼物,而非管家。
宿洄接过笔记本,开心得不得了:“谢谢吴叔。”
当天,宿洄别着胸针,就把这本崭新的笔记本用上了。
晚上,宿洄别着胸针下楼。
郁怀白弯起唇角:“很衬你。”
宿洄笑弯了眼睛:“谢谢。”-
三天假期很快过去,开学的时候依旧是管家开车送他。
轿车开到校门口,宿洄刚下车,就被一个陌生的少年堵住了。
宿洄吓得赶紧躲到管家身后,紧紧攥住管家的衣角不放。
那少年看着跟他差不多大,十分焦急:“宿洄,你能借我点钱吗?这次我妹妹真生病了,阑尾炎住院,我奶奶没钱。”
原来他就是闻长风。
宿洄从管家身后探出脑袋,小声问:“你爸妈不管你们吗?”
闻长风一声冷笑:“呵,他们跟死了没区别。”
宿洄抿紧嘴唇,别是又来骗他的吧。
然而人命关天,这人不管怎么说,也是原身的朋友。
最主要的是,他也不算坏人。
自己手上还有三千块钱。
他扯了扯管家的衣角:“吴叔,我现在转三千块钱到你微信上,你能帮我去看看吗?要是他妹妹真生病了,你就用那三千块钱,帮他垫付一下医药费。”
宿洄看向闻长风,又着重解释了一遍垫付:“我现在只有三千,也只能借你三千,再多也没有了。这钱是借你的,你以后得还我。还有,”
宿洄一脸严肃:“你以后能不能好好学□□想着依附权贵,跟富二代们交朋友,真遇到事了,哪个富二代会帮你?人家又不傻。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你都十九了,遇到点事在这哭天喊地找人借钱,丢不丢人?”
闻长风被训懵了,长这么大,还从来没人跟他说过这种话。
宿洄继续道:“我实话告诉你,我家里破产了,我现在自己都在寄人篱下呢,这三千块钱都是我暑假打工赚的。你以后就别想跟以前那样,找我这个负二代混吃混喝了,我已经成负二代了,负数的负。你想想你妹妹,这么大人了,自己学着攒钱不行吗?再有下次,我不帮你了!”
说完宿洄恶狠狠地瞪他一眼:“记得还钱。”
宿洄瞪圆眼睛,长相软萌,发起脾气来声音软软的,没有丝毫杀伤力。
管家幽幽叹口气,心想要是郁先生看到宿洄现在这副可爱模样,肯定开心到飞起。
同时,管家不由有些心疼:“宿洄少爷,您真要把这钱借他啊?”
“嗯。”宿洄声音闷闷的,闻长风总是一副吊儿郎当不学好的样子,他已经做好这钱收不回来的准备了。
闻长风罕见地愣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着急道:“走,快点去医院。”
管家索性让闻长风上车,开车带他去医院,只是脸色非常冷,很不高兴的样子。
宿洄目送车子走远,叹了口气。
得,辛辛苦苦一暑假,钱又没了。
他刚才还凶闻长风呢,可事实上,攒钱真的好难啊!
他没钱了,一分都没有了!
宿洄深吸一口气,收拾好心情,往班级走去。
中午,教室,宿洄仿佛听到了一个晴天霹雳。
“书本费七百五,钱上每个人用铅笔写下名字,班长明天收一下。”
班主任话音一落,宿洄整个人跟雷劈了一样愣在原地。
怎么办?他当好人,把钱借给闻长风了,然后再去找郁先生借钱吗?
郁先生会怎么看他?这也太丢人了吧!
宿洄整个人瘫在桌子上,有气无力。
要不,用借呗吧?
宿洄垂头,正好看见自己胸前戴着的海蓝宝胸针。
这胸针卖了,应该能值不少钱吧。
宿洄抿了下唇,心想这胸针反正是郁怀白送他的,既然送给他了,就是他的东西,他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就算卖了,也没关系。
宿洄犹豫好久,最终还是摇头。
舍不得,他真的好喜欢郁先生送他的礼物。
宿洄叹了口气,偷偷拿出手机,人生第一次在网上借了钱。
晚上回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学校九点五十才下晚自习。
平常这个时候,郁怀白已经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
他蹑手蹑脚路过郁怀白卧室,却被郁怀白突然打开的卧室房门吓了一跳。
宿洄立刻立定站好,干笑道:“郁先生,还没睡啊?”
郁怀白穿着睡衣,神色冷淡:“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宿洄赶忙摇头:“没有啊。”
说完他想起借钱给闻长风的事,这事管家肯定会告诉郁怀白,于是他想了想,说:“我遇到闻长风了,把钱借给他了。”
郁怀白不为所动:“还有呢?”
他声音也有点冷,像是在生气。
宿洄赶紧摇头:“没有了。”
郁怀白没有说话,一双眼睛冷冷盯着他。
宿洄不敢跟他对视,心虚地低下头。
郁怀白看一眼他胸前的胸针,似乎更生气了。
郁怀白比他高一个头,一股说不出来的气势从上而下压着他,宿洄吓得扭头就想跑:“我先回屋了。”
“回来。”郁怀白一把抓住他的后颈衣领,把人揪回来。
郁怀白都要气笑了。吃他的,用他的,现在跟他客气了。
胸针也没卖,他拿什么交书本费?
郁怀白简直不敢想,生怕宿洄走上邪路。
他捏住宿洄的后颈,微微用力:“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宿洄缩缩脖子,觉得有点痒:“真没有了。”
宿洄依旧嘴硬。
郁怀白脸色彻底冷了下来:这就是叛逆期吗?
他松开手,冷冷道:“进屋。”
宿洄吓得一抖:“干什么?”
郁怀白气到咬牙:“关门,揍小孩。”
第36章 第36章
宿洄听话进屋, 当然没有真的挨打。
郁怀白靠在门边,眉头紧皱,似乎在思索怎么对付他。
然而过了好一会儿, 郁怀白都没有想到合适的办法。
他惊奇地发现, 自己似乎对这个小孩毫无办法。
郁怀白没有带小孩的经验。
最终, 他打开房门,面无表情道:“出去。”
“哦, ”宿洄麻溜滚蛋, 还贴心地帮郁怀白把房门关上。
回到房间, 宿洄越想越不对劲。
郁怀白神通广大,可能已经知道学校要交书本费的事了,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家长群里都有通知……
家长群!
宿洄顿时眼睛一亮, 颤抖着手指打开家长群, 然后一点点划动屏幕,果然在群成员里找到了郁怀白的名字。
一时间, 宿洄想死的心都有了。
郁先生什么时候加到家长群里的?他居然不知道。
宿洄忐忑地打开房门, 悄悄地来到郁怀白房间门口。
他犹豫两秒, 担心郁怀白已经睡了, 不敢敲门。
最终,他跟做贼一样, 趴在地上从门缝里往里看。
眼前黑漆漆的,看不到一点亮光。
应该已经睡了, 明天再说吧。
宿洄回到自己房间, 闭眼入睡。
次日清晨, 餐桌上已经摞好了两叠红钞票,其中一叠上面还有一张五十。
宿洄数了数, 有五十的那叠刚好七百五十元,都是崭新的从银行里取出来的新钱,每一张钞票上面都用铅笔写上了宿洄的名字,万一学校收到□□,好溯源。
另一叠不多不少刚好一千元。
管家简短道:“宿洄少爷,这是郁先生借您的钱,这七百五十拿去交书本费,这一千给您当生活费,您自己留着零用,买些本子习题什么的,方便。”
宿洄感动到说不出话来。他昨天借的网贷正好一千,他还没用呢。
还掉网贷后,他手里还有一千块。
管家停顿一下,继续道:“不过这钱是郁先生借你的,郁先生有个条件。”
宿洄抬起头:“什么条件?”
管家干咳两声,回道:“这一千块钱你必须得详细记账,然后把明细账单发给郁先生看。不可以上网吧买垃圾零食,更不可以随便把钱借给别人。如有特殊情况,必须给郁先生报备!”
宿洄赶紧点头:“我记住了。”
“你真记住了?”郁怀白幽灵似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他背后。
宿洄吓了一跳。
他六点多就要上早自习,每天五点多就要起床,平时他早起时,郁怀白都还在睡觉。
郁怀白阴沉着一张脸坐在他旁边,似乎没睡好。
管家给他端来一杯牛奶,郁怀白喝一口,沉声道:“你跟我说实话,你哪来的钱交书本费?”
宿洄端着椅子往旁边挪挪,离满身低气压的郁怀白远远的,然后才小声回道:“我做了网贷,借了一千。”
郁怀白笑了,言语里全是嘲讽:“合着焦阳想做的小额贷款,全是为你量身打造的?”
宿洄羞耻地低下头,不敢说话。
最终,郁怀白叹口气:“把钱还了,下不为例。”-
十月初天气依旧炎热,有三十多度。
他们复读班也有自己的体育课,不过都是做做样子,体育老师只教半节课,然后就让学生们自由活动,为的就是每个星期抽出一节课,让学生们放松。
宿洄坐到阴凉处,交完书本费还完网贷,宿洄现在一身轻松。
同学们三三两两,冲到了小卖部买零食。
宿洄看到同学们手里的两元冰棍,突然觉得有点嘴馋,他也想吃。
等其他同学买完了,小卖部没人了,宿洄这才站起身,向小卖部走去。
“要这个。”宿洄声音小小的,挑中一款三元钱的山楂口味冰棍。
小卖部老板也很爽快:“扫码自己拿。”
宿洄一愣,决定还是装一下子:“学生不给带手机。”
老板立刻把钱盒子递过去:“三块钱。”
宿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百元红钞,刚要付钱,突然想起郁先生的话。
这钱不可以乱花,不可以上网吧,买垃圾零食。
宿洄拿着那张红钞票走到一边:
在郁先生眼里,这种三块钱的冰棍,应该也算垃圾零食吧?
宿洄犹豫了一下,最终拿出手机,给冰柜拍了张照。
[郁先生,我能买这个吗?]
宿洄在那根冰棍上画了个圈,发给郁怀白。
几分钟后,郁怀白回了:[可以。]
宿洄刚要松口气,就看见郁怀白又给他发了条微信。
光看文字,宿洄都能感受到那点指责的语气。
郁怀白说:[上课不许玩手机。]
宿洄被逗笑了。
虽然被人管着,心里却莫名甜滋滋的。
[是体育课,在休息。]宿洄解释道。
此时此刻,坐在办公室里的郁怀白眼含笑意:[嗯。]
宿洄顺利买到一根冰棍,独自一人坐到一处没人的阴凉地,一边吃冰棍,一边看从口袋里拿出来的卷子。
这是一张新的英语卷,明天要交,宿洄抓紧时间,没事做一做阅读理解。
他正坐着,突然有个男同学凑了过来,嬉皮笑脸道:“宿洄,你帮我讲下这道题呗。”
宿洄吓得往后一缩,说话都结巴了:“我、我讲不了。”
男同学顿时有点生气,语气不太好:“讲个题怎么了,同学之间不就是应该互相帮助吗?你帮我讲题,你也能在讲题的过程中得到进步啊。”
宿洄低头瞟一眼。
男同学说的这道题是最后一道函数大题,总共有三个小题,是近十年最难的省模考题,这最后一小题全班只有宿洄做对了,拿到了满分,其他同学有做出来的,也忽视了另一种情况,没拿到满分。
这题有点难,数学老师还没来得及讲。
宿洄害怕地又往后缩了缩:“我真不行。”
“不行就算了,不打扰你学习了。”男同学撇了下嘴,拿着试卷走人。
宿洄松了口气,本以为这件事情过去了,课间休息时却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
张慧梅简短道:“拿出来。”
宿洄愣住了:“什么?”
“手机。”张慧梅看着他,说,“要老师到你抽屉里搜吗?”
宿洄无言以对,只能回到教室,把手机上交给班主任。
晚自习时,张慧梅拿着那部手机回到教室,表情严肃:“学校三令五申,不允许带手机来学校,有的学生就是不听啊,又让我给没收一个。我实话跟你们讲,我也不是特别严苛的那种老师,你们又是复读生,压力本来就比别人大,老师相信你们的自制力。你想带手机,可以,只要别玩到我眼皮子底下,老师就当没看见,但只要让我看见了,我肯定给你没收。更别说还有人举报到我这里的,那我肯定更得给你们没收了。你们自己心里都有点数,下周就要月考了,好好学习。这手机老师给你收着,没电了我给你充电,绝对不会让它坏的。等毕业了再来找我拿,坏了老师给你们赔。”
说完张慧梅本着脸离开教室。
不光生气又没收了一部手机,更让她生气的是,这手机是接到学生举报才没收的,这说明同学之间关系并不融洽。她得好好想一想,怎么调节班级氛围。
另一边,宿洄头磕在桌子上,难受得不想说话。
郝明朗戳戳他的胳膊:“你的手机吗?被人举报了?”
宿洄有气无力地嗯一声。
郝明朗立刻忿忿不平:“谁啊,怎么干这种事?”
宿洄幽怨地看向体育课问他题的那个男同学,对方供认不讳:“对,我干的,实话实说嘛。”
郝明朗本来胆子也不大,此刻却还是忍不住帮宿洄说话:“你太过分了,打小报告!”
对方索性耍起无赖:“你们找班主任说去。”
“算了。”宿洄头重新磕在桌子上,心里盘算着,回家怎么跟郁怀白解释。
晚上,宿洄坐车回家,一路上耷拉着脑袋,头都不敢抬。
细心的管家敏锐地察觉到他的低落心情,体贴问道:“宿洄少爷,发生什么事了?”
宿洄实话实说:“我手机被班主任没收了。”
“啊?怎么会这样?”管家有些惊讶,“你被班主任看到了?”
宿洄摇了摇头:“不是,被人举报了。”
管家脸色立刻冷了下来:“谁家小孩,这么多管闲事。”
宿洄没说,他并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大。
管家随即安慰道:“没事,再买一个好了。”
宿洄捂着脸,头垂得更低了。
昨天借网贷,今天手机就被没收了,谁家小孩跟他似的,三天两头闯祸啊?
郁先生肯定烦死他了。
管家赶紧安慰:“没事的,宿洄少爷,再买一个就好了,开心一点。”
宿洄赶紧摇头,家都不敢回了:“郁先生肯定烦死我了,天天给他惹事。”
管家立刻被他逗笑了:“这算什么事啊,学校规定而已。不过你借网贷这事,郁先生的确生气了,他就怕你养成习惯,以后天天借网贷。”
宿洄抬起头:“可是,借郁先生钱,也是借啊。”
这下管家没话说了,最终叹了口气:“这不一样,郁先生肯定不会让你还的。”
宿洄没有说话,只在小账本上继续记账。
还钱肯定是要还的,而且郁先生远比那些网贷平台靠谱得多,毕竟他们现在也算是朋友啊。
宿洄点点头,好朋友-
宿洄回去得晚,郁怀白第二天早上才知道他手机被学校没收的事。
他当即给张慧梅打电话,对方秉公执法,死活不松口。
“郁先生,如果我把手机给你了,那其他同学的手机要不要给?你要是觉得我的做法不对,你到教育局举报我好了,反正我教了二十多年书,都是这么干的,你举报好了。”
郁怀白当然不可能举报张慧梅,他也知道,张慧梅的确是为了学生好。
于是郁怀白退而求次:“你把电话卡还给我吧,现在电话卡绑定了很多东西,解绑很麻烦。”
“可以。”这个张慧梅倒是爽快答应。
于是这天放学回家,宿洄就看到客厅茶几上,多了一部新手机。
郁怀白没休息,正坐在沙发上,淡定地喝了一口茶:“电话卡帮你要回来了。”
“谢谢郁先生!”宿洄立刻高兴起来,接着又有些忐忑,“郁先生,我是不是给你惹了很多麻烦啊?”
郁怀白刚想说没有,但看到宿洄这惶恐不安的样子,突然非常恶劣的,起了一点逗弄的心思。
他故作严肃道:“是啊,你能不能给我少惹点事?”
宿洄立刻垂下头,非常内疚地说了句:“对不起。”
郁怀白悄悄看过去,发现宿洄低着头,眼圈居然有点红。
郁怀白立刻心疼了,不敢再逗他了:“我跟你开玩笑的,你别哭啊。”
宿洄抽了下鼻子:“不是,我是真的觉得很对不起你,又是借网贷,又是被老师没收手机,还得让你帮我要回电话卡,真是太麻烦你了。”
宿洄越想越难过,差点哭出声。
郁怀白又好气又好笑,把人拉到身边,宽慰道:“我是成年人,你是学生,我有能力帮你解决这些事情,你现在还没有这个能力。但是等你长大了,以后有工作了,你就可以想去哪去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到时候你再好好报答我,好不好?”
宿洄点点头:“嗯。”
郁怀白帮他擦掉眼泪,漫不经心道:“那同学是谁啊?举报你的那个。”
宿洄抬头,看到郁怀白眼底难以掩饰的狠厉,顿时吓了一跳:“郁先生你别乱来。”
郁怀白笑了,皮笑肉不笑的那种:“放心,法制社会,我心里有数。”
第37章 第37章
郁怀白消息灵通, 很快要来那个男同学家长的电话。
“你好,请问是周让的父亲吗?我是郁怀白。周让和宿洄好像有一点小矛盾,我想当面跟你沟通一下。”
郁怀白看一下行程表, 钢笔在周日上画了一个圈:“这周日下午两点, 你看你有时间吗?就约在沁然咖啡馆吧。方便加一下微信吗?我把定位发你。”
周让的父亲周雄当然同意, 赶忙加上郁怀白好友。
郁怀白补充道:“把周让带上,我们当面聊聊。”
说完郁怀白挂掉电话, 看向宿洄:“你也去。”
宿洄赶忙摇头:“我不行。”
“你必须行。”郁怀白难得对他有些严肃, “有些矛盾, 如果不处理好的话,他以后还会找你麻烦。”
郁怀白蹙了下眉:“我不想你在学校受完委屈了再回来告诉我,甚至根本就不告诉我。我想你在学校开开心心的,平平安安。”
宿洄怔住了, 心底顿时涌上一股暖流。
他怔怔地看着郁怀白, 最终点头:“我跟你一起去。”
很快,时间来到周末。
郁怀白一身西装, 带着宿洄早早就在咖啡店等着了。
下午一点三十分, 周雄带着儿子提前到达。
周雄一推开门, 顿时愣住了。
他特意早到了半个小时, 却没想到郁怀白比他还要早。
周雄立刻讨好道:“不好意思啊郁总,让你久等了。”
郁怀白皮笑肉不笑:“没等多久, 坐。”
两方落座,服务员端上四杯醇香浓郁的咖啡。
宿洄攥紧郁怀白的袖子, 半个身子藏在郁怀白身后。
郁怀白已经提前从宿洄那了解情况。他看着周雄, 淡淡笑道:“如你所见, 我们家洄洄的确胆子小,不是装的。”
周雄赶紧点头:“是, 我早就教育过周让了,不能欺负同学。那手机还能拿回来吗?要是拿不回来,我买一个新的赔你们。”
“不必了。”郁怀白双手交叠搭在桌上,继续道,“还有你儿子造谣我家洄洄作业都是家教老师写的事,这事怎么处理?”
“打,我现在就打。你怎么能说瞎话呢,人家作业都是自己做的。”周雄作势就要打周让,手掌高高抬起却轻轻落下,一看就是在演戏给郁怀白看。
可惜他儿子没他这么好的演技。
周让不痛不痒挨了两下,嬉皮笑脸道:“那题很难的,我都没有做出来,还有他写的作文,他之前高考就考了七十二分,他自己怎么可能写出近满分的作文?”
“你还胡说!”周雄说着又要拍他两下,不过依然只是做做样子。
郁怀白看得心烦,喝了口咖啡,淡淡道:“算了,体罚不可取。”
他看向周让,目光有点冷:“小孩子嘛,好胜心强,是很正常的事。这样吧,我跟你打个赌。”
周让果然来了兴趣:“赌什么?”
“就赌这次月考。你不是不相信宿洄自己能做出那些题吗?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那些题都是他自己做的,我们家也没有给他请家教老师。这次月考,宿洄肯定能考第一名。”
说完郁怀白看向宿洄:“有信心吗?”
宿洄郑重点头,不能给郁先生跌份儿。
于是郁怀白转过来继续道:“如果我赌赢了,他真的考了全校第一,我要你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对宿洄说一句‘爸爸,我错了。’”
宿洄顿时瞪大眼睛。
周雄也目瞪口呆。
两人怎么都没想到,看着高贵优雅的郁怀白,居然会提出这么恶趣味的赌约。
不过这种叫爸爸的赌约,倒是蛮符合他们高中生的那种好胜心理的。
周让当即应了下来:“好啊,就这么干。但是如果我赢了呢?”
周让想,他肯定能赢。
郁怀白低声笑了下。
他不舍得委屈宿洄,于是淡笑着回道:“如果你赢了,我会当着媒体的面,叫你一声爸爸。”
周雄立刻心提到嗓子眼。
他怕是不想在滨海混了,才敢让郁总叫他儿子爸爸。
周雄赶忙劝道:“郁总……”
郁怀白冷冷瞥他一眼,周雄只得闭上嘴巴。
宿洄也觉得不太好,他扯扯郁怀白的袖子:“郁先生……”
郁怀白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背:“没事,我相信你。”
周让直接撸起了袖子:“就这么定了,我们拉勾,谁耍赖谁是小狗!”
郁怀白伸出小指:“你输定了。”-
回去的路上,宿洄觉得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书里并没有写到周让这个人物,毕竟按照书里的时间线,原身根本没有机会复读。
看周让这信心满满的样子,宿洄莫名觉得有些不安。
他想到郝明朗,随即在微信上戳了他一下:[你认识周让吗?]
他和郝明朗现在关系还不错。
郝明朗随即回道:[什么意思?你不是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我们同班同学啊。]
宿洄:[我的意思是,他之前高考考了多少分啊,在哪个学校上学啊?这些你知道吗?]
郝明朗:[稍等,我查一下。]
郁怀白眼睛余光看到宿洄用手机忙碌的样子,不由弯起嘴角:“交朋友了?”
宿洄:“嗯,同班同学。”
郁怀白突然目光沉了下,问:“男的女的?”
“男的,坐我右手边。”不过他们之间还隔了一张空桌子的距离。
男的……也挺危险的。
郁怀白眸光更深了。
同班同学,跟宿洄朝夕相处,还挺亲近。两人年龄相仿,也有共同话题。
不像自己,奔三的人了,满肚子都是成年人的算计,挺讨人嫌的。
郁怀白越想越烦躁,最后冷冷丢下一句:“不许早恋。”
宿洄抬起头:?-
快到家时,郝明朗终于给他发来消息:[周让,以前隔壁一中的,高中的时候保送清华了,不过他觉得没意思,想自己考,所以今年复读了。]
宿洄:……
完了,碰到硬茬了。
宿洄脸都白了,他无助地看向郁怀白:“郁先生。”
郁怀白回应道:“嗯?”
“那个周让,去年保送清华了,很厉害。”
郁怀白摸摸他的头发:“你也不差啊。”
宿洄想了想,也是。他总是比周让厉害那么一点点。
不过周让也很厉害了,老师选范文的时候,其实也选到周让了,只是老师念范文的时候,又说了一句,宿洄写得最好,这在周让看来,跟没选到他没什么区别。
不过他还是有点担心。
万一输了,郁先生可就多了一个爸爸。
为了郁先生的尊严,拼了!
宿洄深吸一口气,泡在书桌前几乎不出来了。
下楼吃饭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习题看。
郁怀白蹙起眉头:“别这么拼,输了就输了。”
宿洄头都没抬,边吃边看题:“不可以输。”
他高考的时候都没这么紧张过。
就像那道函数题,他听说后来周让自己也把第三小问做出来了,之前交作业的时候没做出来,纯粹是因为粗心。
此人不可小觑!
宿洄表情严肃,一副要打仗的样子。
郁怀白没办法,只能吩咐厨房,给宿洄做好营养餐。营养一定要跟上。
很快,月考那天到了。
他们这是第一次考试,考场随机分配。
好巧不巧,宿洄和周让就在一个考场,周让坐在他左边。
考试开始前,宿洄一进门,就看到周让坐在座位上,冲着他转笔。
“你输定喽,我等着郁怀白叫我爸爸。”
宿洄本着脸,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说:“要是真输了,我替郁先生叫。”
周让乐开了花:“你叫多没意思啊,我就想听郁怀白叫。”
宿洄没搭理他,头扭到一边,再看看单词本。
周让立刻嘲笑道:“临时抱佛脚。看你平时那么厉害,你等着现原形吧。宿洄,我会时刻监督你的,你别想作弊!”
“安静!”周让话没说完,监考老师抱着试卷走进来,“还有十分钟开考,所有人把书包拿到教室后面去,抽屉里不许留东西,快!”
宿洄把抽屉清空,把书包放到后面,他的桌面上只有一些考试用的文具。
考试结束前半个小时,周让提前交卷。
他走到教室门口,冲宿洄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可惜宿洄正在低头检查试卷,没理他。
其实,宿洄也早就做完了,但是秉承着不可以提前交卷的优良传统,宿洄愣是把做完的题目仔仔细细检查了好几遍,直到交卷铃声响起,他才交卷离开考场。
此时,提前交卷的学生也返回教室,把放在最后面的书包拿走。
周让得意洋洋:“我提前交卷都比你考得好。”
宿洄没搭理他,提上书包准备回家吃饭。
周让突然叫住他,说:“我在窗户外面盯你半天了,你居然真的没作弊哎。”
宿洄根本没理他,甚至加快了步伐。
周让忍不住犯贱:“你真的胆子小啊,跟你说话你都不理人的。”
宿洄顿时走得更快了。
周让眼骨碌一转,提到了郁怀白:“哎哟,郁总要当着媒体面叫我爸爸,想想就开心。”
宿洄果然停下脚步。
笑话他可以,取笑郁先生不可以。
宿洄想到最后一道函数大题,里面有一个小陷阱。
他转身看向周让,面无表情道:“最后那道大题,你找到了几个交点?”
周让理所当然:“三个啊。”
宿洄笑了:“是四个。”
“怎么可能,我算了好几遍,明明就是——卧槽,四个!”周让恍然大悟,骂了句脏话,恨不得现在冲到办公室,把试卷抢回来再算一遍。
宿洄得意地笑了,转身走路的步伐都变得轻快了。
叫你嘲笑郁先生,现在肯定懊悔得饭都吃不下去了吧!
嘿嘿,开心~
第38章 第38章
回到家中, 宿洄高兴地把这件小事说给郁怀白听。
郁怀白弯起嘴角:“我们家洄洄学坏了呀。”
宿洄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莫名觉得有点尴尬。
郁怀白很少对着他叫他洄洄,他叫他洄洄, 基本都是在跟别人谈话中, 提到他时才跟别人说我们家洄洄。
宿洄垂着头。
他不傻, 他能感觉到,郁怀白对自己很不一样。
少年头发乌黑柔软, 发顶有一个小小的旋。
郁怀白没忍住, 伸手摸摸他的头发, 问:“怎么了?”
宿洄摇摇头,他不想伤害郁怀白。
要是郁怀白真喜欢他……
宿洄愣了一下,头摇得更厉害了。
怎么可能呢?肯定是他太自恋了,想错了。
可是, 郁怀白的确对自己很好啊, 然而自己并没有做过什么让郁怀白特别感动的事情。
难道,郁先生还在试探他?
宿洄突然觉得有些害怕。
他抬起头, 看向郁怀白:“郁先生, 我有点害怕。”
宿洄声音软软的, 听起来跟撒娇一样。
郁怀白顿时觉得心动, 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问:“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就是觉得你对我太好了, 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难道又是在试探我吗?”
宿洄实话实说, 不过他也明白, 这种话说出口,对郁怀白来说, 无疑是一种冒犯。
可是如果他不说出来,自己心里又堵得慌,很惶恐。
郁怀白淡淡道:“不是说了吗?跟你在一起,我会很开心。”
宿洄更不懂了:“无缘无故的,你怎么会开心呢,我又不是说相声的,还能给你捧哏。”
郁怀白顿时被他逗笑了,然而他并不打算直接说,毕竟宿洄胆子小,他要是现在表白,宿洄肯定会被他吓死,然后跟兔子一样跑得远远的。
毕竟现在的宿洄,对他根本没有那方面的感情。
来日方长,不急。
郁怀白随即想好说辞。他看向外面蔚蓝的天空,说:“你看,外面的天气真好。”
宿洄顺着郁怀白的目光往外看,回道:“是挺好。”
“是啊,一个晴天就能让我开心,一个纯真善良的人待在我身边,也能让我开心。”郁怀白随后看向他,语重心长道,“喜欢晴天,需要理由吗?”
宿洄愣住了。
这话怎么听起来不太对劲。
郁怀白却面色如常,继续道:“每天回家一看到你,我就是觉得很开心。如果非要编出点什么理由的话,大概就是我平时工作太累了,一回到家看到你这么个,嗯,没什么心机的人,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心情自然舒适。”
这倒是个理由,宿洄信了,然而他仍然还是觉得惶恐不安。
“可是,您对我也太好了,我、我不知道怎么报答你。”
郁怀白叹了口气:“我什么都有了,我想做什么全凭心情,不求回报。”
郁怀白的神情似乎有一些无奈。
宿洄看着他,说:“郁先生,我们是朋友吗?”
郁怀白眼中满是笑意:“可以是。”
“那……”宿洄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提醒道,“你小心一下焦先生,他最近在跟外国企业接触,想把自己的股权,出售给外资。”
气氛一下子凝固起来。
郁怀白瞳孔微微缩了一下,问道:“这件事你怎么知道?”
宿洄无奈道:“因为我看了书呀。”
“哦对。”郁怀白反应过来,轻轻笑了一下。
以前他只是从情感上相信宿洄,现在看来,宿洄说的,大概都是真的。
宿洄,真的是个穿越者。
郁怀白一下子心疼起来:“洄洄……对不起。”
宿洄摇摇头,他已经毫不在意了,而且与此同时,他又想到了另一个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方法。
他贴近郁怀白,小声道:“郁先生,你打算把郁氏集团转变为国企是不是?”
这下郁怀白彻底怔住了。
把郁氏集团转化为国企这个想法仅仅只是一个想法,他并没有跟任何人说过,更没有采取任何行动,这个想法除了他自己,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
郁怀白嗓子有点哑:“你真的是……”
“我是,”宿洄随即提高音量,“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有外资看中了郁氏集团,最近在跟焦先生接触。按照制度,如果你们不同意,就得自己出资购买下来,否则,就视为同意。”
焦阳手里本就是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再加上从宿兴夜寐买回的百分之五,他现在一共有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
按照原书剧情,郁怀白因为资金链问题,并没能顺利地把这百分之二十五的股权买回来。再然后,就是跟同为股东的外资企业斗智斗勇,最终从外资手里把这百分之二十五的股权收回来。
再加上郁怀白本就掌控的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最终郁怀白拥有公司百分之五十五的股权,超过一半。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郁怀白会进行进一步扩张时,年过四十的郁怀白居然把自己的股权出售给国企。
这样一来,国企就成了郁氏集团的实际控股人,郁氏集团也就变成了国企。
“国外资本想要收购民族企业,郁氏集团坚持衣无贰尔七五贰八一到现在,真的很不容易。郁先生,你要提前做好打算,准备好充足的流动资金……”
郁怀白叹了口气,随即一声轻笑:“这股权本来就是我送他的,他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就当我还他了。”
宿洄不说话了,他想,郁先生这么聪明,肯定自己就能察觉到焦阳的不对劲。
果然,郁怀白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脑门:“好好学习,大人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
宿洄揉揉脑门:“我只是担心你。”
郁怀白倒是很淡定,他喝了口茶,回道:“强扭的瓜不甜,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不过……你通晓全局,居然没跟我说过一句焦阳的坏话。”
宿洄撇了下嘴:“你们关系那么好,我要是说了,你肯定不信。”
郁怀白沉默良久,回了句:“我信。”
不用宿洄说,他自己都能察觉到很多事情。
然而信是一回事,不愿意相信却是另一回事。至少在明面上,焦阳并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
郁怀白难得唏嘘道:“幸亏你没说,你要是说了,就算我信你,我也会第一时间弄死你。”
宿洄根本没被他吓到,反而有些心疼地看着郁怀白:“你朋友不多,我想你和焦阳和好,我想你开心。”
郁怀白摸摸他的头发,语气温柔:“我会跟他和好的,你好好学习,不要担心这些。”
宿洄点头,然后又重复一遍:“郁先生,我们也是朋友,你又多了我这么一个朋友。”
“是啊,”郁怀白看着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满足,“像晴天一样,很美好。”-
考试一连进行三天。最后一天考完,周让居然把他堵在教室里不让他出来。
“你等会儿,我们对下答案。”
宿洄被压在自己座位上,对方手撑在课桌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不让他走。
宿洄吓得冒冷汗,他咬了下唇,艰难吐出两个字:“让开。”
周让不为所动:“少来,社恐是病,你怎么不去看大夫啊?别装了,你还记得英语答案吧,我们对一下阅读理解。”
周让话还没说完,宿洄提上书包,拔腿就跑。
周让都看傻了,被宿洄逗笑了,心想这人有点意思。
宿洄一路狂奔到车上,跟车上西装革履的郁怀白撞了个正着。
郁怀白赶忙伸手接住他:“慢点。”
宿洄有点懵:“郁先生,你怎么在车上?”
郁怀白简短道:“已经下班了,等下去看我外婆,顺便过来接你。”
宿洄晕乎乎的,还没反应过来:“你还有外婆?”
宿洄说完就想起来了。
郁怀白是有一个外婆,不过这个外婆精神不太好,眼睛也看不见,常年独居在郁怀白给她买的别墅里,从不出门见人。
当年,就是这个外婆棒打鸳鸯,硬是拆散了郁怀白他妈郁彤和她的初恋男友,强迫郁彤嫁给当时村里年轻有为的唯一一个大学生,也就是后来的郁怀白他爸,袁欣。
外婆自以为给女儿找了个好归宿,谁也没想到,她亲自挑选的好女婿,竟在十几年后,害死了她唯一的女儿,并害得她最疼爱的外孙瘸了一条腿。
郁怀白淡淡应了一声:“嗯。”
宿洄不敢说话。
郁先生跟他外婆关系并不好,外婆也因为愧疚不敢见他,然而他们却是这个世上彼此唯一的亲人。
郁怀白一年去看他外婆一次,今天,就是他外婆的生日。
宿洄正想着,郁怀白眼尖,看到了他额头上的冷汗。
“谁欺负你了?”郁怀白皱着眉头,手指指腹擦过宿洄的额头,帮他抹去汗珠。
宿洄立刻委屈道:“就是那个周让,他总是缠着我,还让我跟他对答案。”
郁怀白脸色立刻沉了下去,说:“他逗你玩呢。”
宿洄不理解:“我有什么好玩的。”
郁怀白梗了下,心想好玩的可多了去了。
他干咳一声,回道:“我跟他爸再沟通一下,他要是再来找你,别怪我不客气。”
“嗯。”有人撑腰的感觉真好,宿洄心情立刻又好了起来。
轿车很快开到庄园。
宿洄坐在郁怀白旁边,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开口。
“郁先生,我能陪你一起去看你外婆吗?”
“为什么想去看我外婆?”郁怀白问。
宿洄抿了下唇,实话实说:“因为你心情不好的时候,我想陪你一起承担。”
第39章 第39章
车子开进庄园, 宿洄放下书包,郁怀白却要跟他吃完晚饭再去看外婆。
宿洄思考片刻,回道:“要不, 我们到那边再吃吧?”
书中郁怀白自他妈妈去世后, 再也没跟他外婆一起吃过饭。
宿洄这话问得小心翼翼, 生怕惹郁怀白生气。
果然,郁怀白淡淡回了句:“吃完再去。”
宿洄绷紧嘴巴, 不敢再说话。
两人在家吃完饭, 提上蛋糕, 乘车来到一处偏僻的别墅群。
郁怀白买了两栋别墅,一栋给他外婆住,另一栋闲置着,给保姆住。
外婆眼睛不好, 又不喜欢跟别人接触, 郁怀白只能在屋里装上监控,让隔壁的保姆们时刻盯着, 一旦出事了就让她们赶紧冲过去救人。
两人站在别墅门口。
此时天气已经入了秋, 傍晚的秋风吹来, 隐隐有一些寒意。
宿洄站在他旁边, 不敢催。
两分钟后,郁怀白面色平静:“走吧。”
他走到门前, 按响门铃。
指纹锁里也录有郁怀白的指纹,但他总是先按一下门铃, 然后再推门进来, 算是给屋里的老太太提个醒。
屋里没开灯, 虽然屋里窗帘开着,但太阳已经落山了, 偌大的别墅显得有些阴暗。
“谁啊?”老太太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同时伴随着摸索着往前走的缓慢脚步声。
“是我。”郁怀白打开屋里的灯,别墅里顿时明亮起来。
他提着蛋糕,在门口换鞋:“外婆,你生日。”
“哦,我给忘了。”老太太顿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怔在原地。
宿洄也跟着换好了鞋。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头发发白的老太太,长相和蔼,没有弯腰驼背,看着挺有精神。
外婆名叫程安,她站在沙发旁边,手指紧张到抓住沙发靠背上的布料,说了一句:“坐,我去给你倒茶。”
“不用。”郁怀白把蛋糕放到茶几上,语气平淡,“我坐坐就走。”
“哦,哦。”外婆开始搓自己衣角上的布料,像是在搓围裙一样,显然很紧张。
郁怀白坐到她对面的沙发上,宿洄也跟着坐到他旁边。
祖孙两人开始陷入一种诡秘的安静中。
许久,还是郁怀白先开口,问道:“身体怎么样?”
“挺、挺好的。”外婆紧张到结巴。
郁怀白嗯一声,然后看向他外婆:“你也坐。”
“嗯嗯。”外婆开始摸索着往沙发正面走。
她在这里一个人住了十年,对这屋里的所有物品都十分熟悉。
很快,她就走到沙发正面,坐了下来。
郁怀白开始动手拆蛋糕,语气十分平静,跟外婆唠起家常:“晚上吃了吗?还能吃蛋糕吗?少吃一点吧,吃不完放到冰箱里,或者我再带回去。”
外婆赶紧点头:“能,能吃完,吃不完你放我冰箱吧。”
外孙给她买的蛋糕,就算她吃过饭了,也想尝尝。
郁怀白切了一小块蛋糕递给她,又问了一遍:“晚饭吃了吗?”
外婆接过郁怀白递给她的叉子,回道:“吃过了,我再尝点这个。”
“嗯。”郁怀白应了声,然后又给宿洄切了一块了,给自己也切了一块。
一时间,安静的房间里只剩下轻微吃蛋糕的声音。
程安吃着蛋糕,心里甜甜的,突然整个人愣住了。
这屋里除了她和郁怀白,居然还有别人!
也怪她,自打郁怀白一进门,她所有注意力全放在郁怀白身上了,压根没注意到郁怀白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她愣住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结婚了?”
以她对自己外孙的了解,除了至亲至爱之人,他不可能会带别人来看她。
他甚至都没带焦阳来看过她。
除了他人生的另一半,程安想不到别人。
郁怀白回道:“嗯,他叫宿洄。”
程安立刻高兴起来,同时又有一些难过:“我都不知道你结婚。”
自己的外孙都结婚了,她居然毫不知情,更不用说去参加婚礼了。
想起当初和宿洄的婚礼,郁怀白委婉道:“当初的婚礼现场比较简陋,等以后补办了,再邀请你去。”
事实上,那场婚礼并不简陋,那可是震惊整个滨海的世纪婚礼。
不过最后他根本没出席,宿洄跟一个人形木偶走完全部婚礼流程。
郁怀白眯了下眼睛,心想等以后跟宿洄真正在一起了,他一定要给宿洄补办一场更加豪华的婚礼。
当然,这一次自己肯定会在场。
“嗯。”程安赶紧点头,然后笑着问道,“我能摸摸他吗?”
郁怀白随即转过头来,低声问宿洄:“能给我外婆摸摸吗?”
宿洄点头,攥紧郁怀白的袖子。
郁怀白牵着他,走到外婆旁边坐下。
“在这里。”郁怀白拉过他外婆的手,慢慢拉着她的手,摸到宿洄脸上。
宿洄屏住呼吸,手指紧紧攥住郁怀白的衣角,然后慢慢放松。
老年人的手有些粗糙,很瘦,指腹的温度暖暖的,摸到他脸上并没有很难受。
程安仔仔细细把他的脸摸了一遍,露出欣慰的笑:“长得很好看,很漂亮。”
郁怀白怕外婆误会,特意补充了一句:“外婆,他是男孩子。”
外婆果然愣了一下:“这我倒没注意,我再摸一下。”
于是宿洄乖巧地把头伸过去。
外婆又摸了一遍,这次连他的头发都不放过。
短发,果然是男孩子。
外婆的观念比较传统,在她的印象中,留短发的大多都是男孩子。
外婆欣慰地笑了:“男孩子也没关系,你喜欢就好。”
说完她又紧跟着问道:“你多大了?在哪里上班啊?跟怀白是怎么认识的?”
想到自己穿书的事情,宿洄不知道该怎么回了。他想了好一会儿,最后来了句:“我们认识,纯属巧合。”
外婆果然被他逗笑了,还是郁怀白帮他解释道:“他十九了,现在还在复读。”
外婆哎哟一声:“怎么这么小啊?你们结婚怎么这么早啊?他才十九岁。”
宿洄本来话就不多,这下更不知道该怎么回了。
最终,还是郁怀白帮他回道:“不怨他,是我太着急了。”
郁怀白垂眸看着茶几,脸上似乎在忍笑。
忍笑?
宿洄眨眨眼睛,心想自己看错了吧。
外婆叹了口气:“哎呀,你怎么这么坏啊,人家才十九岁……”
程安话没说完,想起自己和郁怀白的关系,赶紧闭上嘴巴。
自己现在似乎没资格对郁怀白的人生指指点点。
郁怀白察觉到他外婆的心理转变,也不说话了。
气氛一下子又变得有些僵硬。
宿洄看看郁怀白,又看看他外婆,他想帮忙圆场。
宿洄想了想,最终小声来了句:“没关系,我也是自愿的。”-
从别墅出来,宿洄脸都红了,被自己说的那句自愿羞得不得了。
还好,郁怀白并没有察觉到他神色不正常。
回到庄园,郁怀白照例洗漱,看书,然后回屋休息。
只是他脸上一直挂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郁先生心情很好。
这点宿洄都看出来了,管家当然也能看出来。
等郁怀白进屋后,管家感叹道:“郁先生心情很好啊。”
“是啊,见到自己外婆了嘛。”宿洄接道。
管家却叹了口气:“以前郁先生每次去看他外婆,回来后心情都非常糟糕。这还是第一次,我看见他笑着从他外婆那回来。”
宿洄听愣了。
《商场风云》这本小说太长了,有些细节他已经不记得了。
宿洄心疼地看向郁怀白卧室,自言自语道:“没关系,以后每年他外婆生日,我都会陪他一起去。”
宿洄话还没说完,郁怀白突然打开卧室房门。
他还有个文件要去书房取一下。
结果他一打开房门,就看到楼下宿洄正出神地盯着他的房门看,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郁怀白手撑在栏杆上,问:“在说什么?”
宿洄抬头看他,认真道:“我说,以后每年我都陪你去看你外婆吧,可以吗?”
心里顿时暖暖的,郁怀白点头:“可以。”
郁怀白目光深邃,他嘴上说的是可以,心里想的却是,求之不得-
月考分数很快出来。
宿洄顿时松了口气,他考了全校第一,比第二名的周让高了整整十五分。
张慧梅也特别高兴,按照考生们在试卷上的表现,这一届的复读生,至少有三四个能上清华北大的,更不要说那些985、211了。
尤其是宿洄,好好培养的话,搞不好他就能成为这届高考的省理考状元了。
张慧梅高兴地在这次班会课上对全班同学大夸特夸,周让的脸色却越来越黑。
就算宿洄能成为这届高考的省理科状元,他成为榜眼,那又有谁听说过,省状元比第二名高出整整十五分的?!
是不是改错卷子了?
周让很不服气,把自己的卷子全部检查一遍后,在课间又找到宿洄。
“你卷子给我看一下,我看看老师有没有给你改错分。”周让的脸色非常难看。
宿洄十分坦诚,直接把卷子递给他。
他还等着周让给他道歉,叫他爸爸呢。
周让黑着脸把卷子拿到自己课桌上,一点点跟自己的试卷做对比。
结果比着比着,他脸色更黑了。
旁边一个同班好兄弟不明所以,凑过来问:“让哥,你看什么呢?”
周让头也没抬:“不明显吗?看试卷。”
他那好兄弟好奇地凑得更近了,结果看到试卷上宿洄的名字后,直接嗤之以鼻,笑出了声:
“抄出来的卷子,有什么好看的?”
宿洄听到声音,缓缓抬起头。
令他没想到的是,周让居然也抬起了头,目光冷得吓人:
“扯你妈呢,你他妈能抄成这样?滚!”
宿洄眨眨眼睛:这个周让,其实还行。
第40章 第40章
这次月考, 是学校老师自己出的题,网上根本没有答案。
周让对完答案,把试卷还给宿洄, 嘴唇绷成一条线:“愿赌服输, 晚自习人多的时候, 我再郑重跟你道歉。”
宿洄点下头:“嗯。”
晚自习课间,周让一脸凝重的走到讲台前, 敲了一下桌面。
刚才还有些吵闹的班级顿时安静下来。
他身旁小弟好奇地喊:“让哥, 你干什么呢?”
周让深吸一口气, 看向宿洄:“宿洄,是我误会你了,你的确是个学霸,你的作业都是自己做的。在这里, 我当着全班同学的面, 郑重给你道歉。对不起,爸爸, 我错了。”
“卧槽。”身旁小弟顿时惊呼出声。
一时间, 全班目光顿时向宿洄涌来。
宿洄一下子有些紧张, 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了句:“你这么大声干什么, 丢死人了。”
他声音很小,周让没听见。
周让懵了下, 问:“什么?”
宿洄抿下唇,冲他招招手, 周让赶紧从讲台上跑下来, 靠近宿洄。
宿洄小声道:“我说, 你声音小一点,他们都在看我。”
说完宿洄低下头。
周让被逗乐了, 赶紧对旁边同学摆摆手:“都别看了,人家胆子小。”
说完周让轻轻用手肘捣了下宿洄的胳膊,问道:“哎,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吧?”
宿洄揉揉自己的胳膊,皱起眉头:“你也离我远点。”
“哎你这人……”
周让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宿洄又小声补了一句:“算是。”-
第二天中午,宿洄高兴地把自己的试卷递给郁怀白看。
他每天晚自习放学很晚,回去的时候郁怀白都休息了,他只有白天午饭的时候能跟郁怀白多说几句话。
“周让昨天真的叫我爸爸了,他还帮我说话,说我没有抄袭。我们现在已经是朋友了,他今天早上还给我带酸奶呢。”
郁怀白看着宿洄这眉飞色舞的样子,本来脸上还带着笑,听到宿洄说周让还给他带酸奶,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郁怀白深吸一口气:小孩子嘛,交朋友很正常,他才不会吃醋……才怪。
郁怀白眉心微蹙,心想自家宝贝也太招人喜欢了,这可不行,宿洄只能是他的!
郁怀白随即面色如常,微微勾了下唇角:“还有呢?”
他声音有些阴沉,宿洄却没听出来,他继续高兴道:“每天早上,周让都会骑电动车从我家门口路过。他说,可以每天接我上学放学,正好顺路。”
“哦?”郁怀白笑意不达眼底,他喝了口茶,悠悠道,“可是现在不允许电动车载人了,被查到要罚钱的。”
“对哦,”宿洄恍然大悟,顿时更加高兴了,“那我可以把电动车买回来了呀,以后我骑电动车跟周让一起上学放学,路上结个伴,你也可以放心了。”
他放心个屁。
郁怀白莫名有种危机感。
他摸摸手上的戒指,回了句:“不许。”
“为什么?”宿洄很不满。
郁怀白还是那句话:“因为我不放心。”
“哦。”这下宿洄没话说了,郁怀白对他那么好,他肯定想让郁怀白放心。
只是他每天早出晚归,天天都是管家或者司机开车接送他,他觉得太麻烦别人了。
宿洄趴在刚收拾干净的餐桌上,神色恹恹:“可是我觉得很不好意思啊。每天我早上六点多一点就要出门,晚上九点五十才下晚自习,到家都十点多了,每天都是管家或者司机开车接我,他们得跟着我一起早出晚归,我真的觉得太麻烦他们了,挺不好意思的。”
郁怀白手指搭在桌面上,回了句:“那以后我每天开车接你,不麻烦别人。”
宿洄赶紧摇头:“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我的确不放心你骑电动车上学放学。”郁怀白宽慰道,“你放心,虽然我左脚走路不太方便,但我还是能开车的,我有驾照。”
“这不是有没有驾照的事,我怎么能麻烦你呢?”宿洄皱紧眉头。
“那我们互相麻烦,换着开。”郁怀白随口编了个理由,“最近公司挺忙的,我也得早点到公司了。早上我跟你一起走,你开车带我到学校,我再开车到公司,学校到公司也是顺路。晚上我再开车去接你,回来的时候你再自己开。”
“那不更麻烦吗?”
以前都是司机开车载郁怀白,现在郁怀白为了不让他内疚,居然还要自己开车,这肯定不行。
不过郁怀白的说法倒是给宿洄提供了一种思路:“郁先生,我也可以开车,你要是不放心,就让司机跟着我一起走,上下学路上我自己开车,司机坐后面。太累的话他也可以睡一会儿。还有你说你也要早起上班,那你就坐在副驾或者后面,我到学校的这段路上,我来开车带你。不过,我那车技……”
想起自己稀烂的开车技术,宿洄想,还是算了吧,免得把人晃吐了。
“别这么麻烦。我最近也很忙,也要早出晚归。就这么定了,每天早上我们一起走,你上学我上班,晚上我加班回来,顺便过来接你,时间正好挨在一起。”
“真的这么正好吗?”宿洄有些不信。
郁怀白回道:“嗯。”他是公司老板,他想正好,就完全可以正好。
说完郁怀白又补充道:“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上放学路上你来开。”
宿洄犹豫了:“可是我那车技……”
郁怀白一声轻笑:“正好给你练手了。”
就这样,第二天一大早,变成了宿洄开车带郁怀白,而司机坐在他们后面。
防止路上再出什么变故,郁怀白把司机也带上了。
司机师傅坐在后座,宿洄给他开车,郁怀白坐在副驾上,顿时觉得很魔幻。
郁怀白甚至转头问他:“累了就睡一会儿。”
“不累不累。”司机赶紧摇头,他赚的就是这份钱。
郁怀白转过头来,手指把车顶把手勾下来,默默抓紧。
果然,宿洄这车技,有待提高。
路过红绿灯时,郁怀白捂住胸口,差点没把早饭吐出来。
“郁先生,你没事吧?”宿洄着急道。
郁怀白摆摆手,示意他继续开。
好巧不巧,今天焦阳也早起了,正好开车路过他们旁边,跟他们一起等红灯。
焦阳摁了下喇叭,摇下车窗,笑出了声:“呦,你怀孕了?”
郁怀白冷冷瞥他一眼:“滚。”
“费这劲儿。”当着宿洄的面,焦阳没好说得太明白,只是开着窗户,给郁怀白放了首《修炼爱情》。
“……修炼爱情的心酸……”
伴随着悠扬的歌曲,焦阳扬长而去。
郁怀白气得额角青筋直跳,脸都青了。
宿洄握紧方向盘,掌心都在冒汗。
他再笨,也察觉到郁怀白什么意思了,何况他本来就不算很笨。
他本意是不想麻烦郁先生,可现在看来,他好像更麻烦郁怀白了。
宿洄开了一会儿,把车安全地停在路边:“郁先生,还是司机来开吧。”
郁怀白点下头:“好。”
很快,车子开到校门口。
下车时,宿洄抱着书包,叮嘱道:“郁先生,你晚上不用特意过来接我,还是跟以前一样,让司机师傅接送我吧。”
“嗯,看情况,我可能加班,到时候跟你一起走。”说谎得说全套,郁怀白还是回了这么句话。
宿洄也没拆穿,背上书包,冲他招了招手:“我走了,拜拜。”
“嗯。”郁怀白目送宿洄进学校,直到看不见人了,这才沉着脸说了句,“回家。”
他要再睡一会儿-
郁怀白补了好几个小时的觉来到公司,焦阳早在办公室里等着了:
“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啊?非得陪人家上学啊?”
郁怀白没搭理他,以焦阳的性格,要是知道他什么意思,肯定笑话他一年。
“你不说我也知道,无非就是哄小孩嘛,哄着哄着,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焦阳靠在沙发上,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真是没想到啊,我们一向冷面冷心的郁总,居然也会吃上爱情的苦。”
“少嘚瑟,比你当年追求缘缘好多了。”郁怀白毫不留情拆穿,“你当初追求缘缘时,也没聪明到哪里去。”
焦阳矢口否认:“胡说,我当初追求缘缘的时候,可聪明着呢。”
郁怀白不跟他争辩,直接点开珍藏多年的老视频。
视频里,焦阳穿着校服,抱着一根电线杆号啕大哭:“缘缘,你已经三个小时没跟我说话了,你为什么不说话,你理理我,缘缘!缘缘!”
视频里的焦阳哭得撕心裂肺,凄厉的声音仿佛要穿过屏幕,把办公室窗户都要震碎了。
“卧槽,你居然还留着!”焦阳赶紧把郁怀白手机抢过来,把视频删了。
郁怀白淡定喝了口水:“随便删,我那有备份。”
焦阳手指着他:“你给我等着。等你哪天追求宿洄,追到自己心态崩了,找我诉苦,我也肯定给你录下来!”
“希望吧。”郁怀白居然没有生气。
他想,这至少说明,到那个时候,两人还是朋友。
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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