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姜楚想说不用, 但是余鹿走得太快,他没拦住。
姜楚回想了一下余鹿刚才的表情,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便以为他就是单纯出去给自己买冷敷用的冰块去了, 姜楚坐在沙发上, 有种老父亲般的欣慰。
余鹿虽然不爱说话, 但为人单纯真挚,尽管以前被那些打着朋友旗号的人渣伤害过, 也依旧愿意袒露赤诚的心, 对他这个朋友很好, 但要是能对他自己上心一点就更好了。
或许是他痛觉迟钝的缘故, 余鹿对自己的身体表现出一种近乎冷漠的态度,姜楚食指按了按膝盖上的淤青,跟余鹿在玻璃花房那次磕到血肉模糊的程度相比, 他这简直都不算伤。
时间一点点过去, 姜楚都掏出英语单词本背了一页了, 余鹿都还没有回来, 他看了眼时间, 竟然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
按照小超市和宿舍的距离计算,来回应该不用二十分钟。
姜楚蹭一下站起来,脑海里浮出一个不好的猜想,余鹿该不会……
就在这时, 宿舍的门恰巧被推开, 是过了许久终于回来的余鹿,他手里拎着一袋冰袋和一顶帽子, 见姜楚快步朝他走来,那双纯然忧郁的狗狗眼抬起, 主动解释:“最近的小超市没有了,我去别的地方买的。”
语气乖巧,神情自然。
姜楚接过冰袋,视线仔细看过余鹿的脸颊和手臂,没有发现可疑伤口,动作也正常流畅,加上他的解释确实有说服性,姜楚这才放下心。
“麻烦你跑这么远,谢谢。”姜楚向他道谢,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经过这些天的地投喂,那一开始摸上去只有硌手骨头的肩,现在似乎有一点肌肉了。
余鹿鲜少表露情绪,但这样略带亲近意味的拍肩,让他不由抿出一个浅浅的笑。
余鹿就连高兴也是安静的,像被人温柔摸摸头的流浪小狗,很乖。
等余鹿回去房间,姜楚坐回沙发上,用冰块敷着膝盖,忽然想到余鹿手里除了拿着冰块,另一只手好像拿着一顶帽子,余鹿他出去的时候……手里有拿帽子吗?
关上房门,余鹿把帽子搁在书桌上,又从校服口袋地掏出一只钢笔,坚硬的笔身落在桌面,发出咔哒一声脆响。
他撩起衣服,低头扫了一眼,腹部和腰背处有大片紫青色的淤青,没流血,不用担心血腥味会引起姜楚的注意。
确定伤痕都在看不见的地方,余鹿不在意地放下衣服,拿起桌上的钢笔用纸巾擦拭上面的一点血迹。
姜楚说过,不能用美工刀-
而另一边,席陵正仰躺在床上拧眉思索,要怎样将姜楚和温裕之有一腿的事情告诉周兰斯,兀地,一旁手机的震动打断了他的思绪,拿起来瞥一眼,是他的一个小弟。
席陵被满屏的文字晃得眼晕,懒得看,直接语音电话丢过去。
那边很快接通,紧接着传来的就是一阵鬼哭狼嚎。
“嗷嗷嗷!医生!我胳膊流了好多血啊!救我,救救我!”
“别嚎了,吵得老子耳朵疼,不就破了一点皮吗?医生先看看我,我的屁股被扎流血了。”
“tnnd,幸亏我穿得厚,那小子用的是什么武器?医生,这要不要打破伤风啊?”
“……”席陵捏了捏眉心,被吵得头疼,“解释一下什么情况。”
“陵哥,我们被偷袭了,”屁股被扎流血的那位小弟还算冷静,“因为天色有点暗,那小子还戴着顶帽子,我们没看清脸,但是能确定是个男的。”
这几人虽然是席陵的小弟,但本身家里小有资产,出生到现在就没怎么受过伤,所以现在即懵逼又生气。
“打个电话让人调个监控。”明泽高中一般人想看监控需要申请,但像席陵这样父亲是学校校董,便拥有隐形的特权,“报我的名字,挂了。”
男生撅着屁股让医生处理伤口,回忆出事的地点,周围好像正好是没有监控的小树林,但不排除可以从别的地方找到其他线索,“好勒,陵哥。”
挂掉电话,席陵盯着黑掉的手机屏幕几秒,隐隐有个直觉告诉他,或许跟某个他今天刚见过的人有关。
是谁?
啊?!姜楚瞪大眼睛,一个仰卧起坐直接从梦中惊醒,发丝凌乱翘着,额头渗出薄薄的细汗,他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胸口。
太可怕了,爬起来洗漱的姜楚看着镜子,回想起刚才那个诡异的梦至今有股脊背发凉的感觉。
梦里他被好多好多男生追赶,那些人追上后一个飞跃挂在他身上,怎么甩也甩不掉,那场面堪称左右为男,男上加男,满头大汉。
这是何等炸裂的画面,姜楚硬生生给吓醒了,精神也像被受到了不可名状的污染,颇有些萎靡不振,直到去上了泰拳课才有所好转。
经过姜楚坚持不懈的锻炼,他已经能干翻整个泰拳班的学员,当然说法稍微夸张了一点,用泰拳教练的话来说,姜楚已经可以打败同等体量级里大多数的普通人了。
出了一通汗,姜楚神清气爽,早上一直盘旋在头顶的阴影也消散了。
明天要参加于可可的生日会,虽然他主要是去完成剧情的,但人家生日总不能空手去,正好趁现在有空去挑个生日礼物。
等站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姜楚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他没有送女生生日礼物的经验,一时半会儿不知道应该送什么。
思来想去姜楚决定找外援,在他认识的人当中与女生相处关系较好的就只有唐昔。
唐昔周末一般要回宅子陪祖母,家里的“妈妈”不喜欢他,但奶奶和祖母却很喜欢唐昔,谁让他长得乖,说话又好听,最容易讨老人喜欢。
接到姜楚打来的电话时,唐昔正好要回房间午睡,手机铃声响起他已经美美躺在床上,本不想接,但余光见手机备注【宝贝啾】!他的宝贝给他打电话啦!
“喂~楚楚,嘿嘿你也想我了吗?正好我也想你了。”唐昔侧躺着,怀里紧紧抱着一个蘑菇抱枕,白嫩的脸蛋开心得微微泛红,整个人在床上扭来扭去。
姜楚走在街上,对面说话的时候正好有一辆洒水车经过,自带的音乐掩盖了电话里头的声音,姜楚没怎么听清,但想来应该是打招呼,所以“嗯”了一声。
然后就收获了一声小小的压抑的哼唧声,姜楚不明所以,但也没在意,问道:“如果送女孩子生日礼物的话送什么比较好?”
“嗯?嗯!!你,你要送女孩子礼物?哪个女孩子?什么女孩子?”
唐昔脸不红了,心不跳了,他揪着蘑菇抱着蹭一下坐了起来,声音难以置信,甚至有一丝颤抖。
不可能!他和姜楚时常在一起,没见过他身边有哪个女生,唐昔火速下床,“你在哪里?我现在去找你好不好?”
“不用不用,”姜楚听到对面噔噔噔下楼的声音,连忙拒绝,“是班级里的一位同学,她邀请了全班参加她明天的生日会。”
“呼,原来是这样啊。”听到姜楚这么说,唐昔才停下脚步并松了一口气。
等缓了口气,唐昔忽然想到自己今天也收到一封生日邀请函,正巧那位女生也是18班的,于是问:“那个女生,是于可可吗?”
“对,是她。”姜楚避过一位行人,并不意外唐昔会知道,除了邀请本班的同学,肯定还有其他班的同学。
“你送生日礼物的话,像珠宝首饰一类的最好不要,可以选些便宜但有心的……”唐昔冷静下来,耐心地给出自己的建议。
姜楚在唐昔的指点下很快买好了礼物,他把礼物放进背包里,不忘像唐昔道谢。
“对了,你明天准备穿什么衣服呀?”唐昔回到房间,正站在自己的衣帽间前,手指滑过那一排定制西装,然后从里面挑出一件,“如果还没准备的话,让我来好不好?”
衣服的问题姜楚还真没想到,他的衣柜里都是常服,穿去生日会似乎确实不太合适,原文里也没有提到原主当时穿的是什么衣服。
“不然你发照片给我,我自己去买吧。”姜楚说,买个便宜点的,毕竟他的那段剧情是被泼红酒,红酒渍不太好洗。
唐昔听出姜楚的犹豫,用轻松的语调说:“没关系啦,是我穿过一次但不太合适的,你不要嫌弃哦。”
姜楚当然不会嫌弃,有些不好意思,“嗯……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当然不会啦,楚楚。”唐昔又抽出一套与手里那件配对的西装,放在一起看了看,暗暗点头。
穿上之后,这下谁还分得清他俩是不是情侣。
怀着暗暗昭示主权的心,唐昔隔天迫不及待地带上礼服,兴冲冲地出发去学校找姜楚。
生日会的时间在晚上六点半,姜楚照常上完泰拳课回来,又去冲了个澡,时间也才将将四点。
唐昔来的时候,姜楚正好洗完澡,怕再撞见席陵或谢时安,他洗完后都会顺带把假刘海夹回去。
听到敲门声姜楚去开门,甫一打开就被抱了个满怀。
“楚楚~”唐昔热情地扑上来,浅棕色的小卷毛十分蓬松,蹭在脖颈的肌肤处,带起一阵浅浅的痒,姜楚无奈,但逐渐习惯。
唐昔抱住姜楚就是一顿不找痕迹的猛吸,呜,怎么会这么香,这么甜!皮肤白白的软软的,喜欢喜欢!
邪恶的欲望在身体里蠢蠢欲动,唐昔黏黏糊糊地抬起眼睛,下一刻就对上了一双无辜的狗狗眼。
“……”这人是谁,对视两秒,唐昔微微皱眉,直觉不喜欢对面那家伙。
这么想,他松开姜楚,“楚楚,你的房间是哪个呀?我们去试衣服吧。”
余鹿也无声抿了抿唇,他是姜楚的朋友吗?
这场眼神的无声硝烟,只有两位当事人知道。
姜楚刚指了其中一间房间,就被唐昔牵着手拉进去了,“走走走,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你穿上了!”
嘭的一声,唐昔关上了门。
被关在门外的余鹿垂眸,他……不喜欢这个人。
唐昔给姜楚准备的是一件纯白西装,两人身形相似,所以穿着也很合身。
姜楚低头整理衣摆,假刘海片顺势往下坠,扯的头皮有点疼,便随手摘了下来。
白色的,到时候会很明显吧,姜楚整理袖子,犹豫地转过身,问:“这样可……唐昔?!”
唐昔没法搭话,他双手捂住口鼻,小脸通红,猩红的鼻血流淌而下。
房间就这么大,没有更衣室,所以姜楚就站在床边换的衣服,至于唐昔,姜楚下意识还是觉得大家都是男生,换个衣服没什么好回避的。
而唐昔站在后面,一时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但随后他瞪大了眼睛。
姜楚穿着宽松的睡衣,很轻松就脱掉了衣服,骨肉匀称的漂亮双腿,小巧圆润的腰窝,纤细瓷白的腰肢……
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鼻子里流出来了。
姜楚则是被唐昔满脸是血的样子吓得不轻,赶忙抽纸巾递给他,“怎么突然流鼻血了?你,你还好吗?”
唐昔选的这套白色西装很适合姜楚,做工剪裁精致,掐出细细的腰身,腰细腿长,仿佛从城堡中走出来的小王子。
虽然有些不可置信,但这确实是唐昔第一次完整清晰地见到姜楚的容貌,他并不是一个肤浅只看脸的人,他曾猜想过姜楚刘海遮挡下的脸或许有缺憾,与主动窥探相比,他更愿意姜楚有一天会主动向他袒露。
少年拥有精致迤逦的外貌,当他抬起那双琥珀色眼瞳看向你,眼里是纯粹而温暖的,带着不自知的引诱,像一枝纯白徐徐绽放的的荼蘼花,散发香气,无形吸引觊觎他的存在。
姜楚发现,自己递给唐昔纸巾后,唐昔的鼻血流的更快了。
“……”姜楚愣住,所以这是什么情况?
姜楚手忙脚乱的替唐昔止了血,问他怎么了,他不说话,吭次吭次摇头,脸蛋依旧红的跟番茄有的一拼,差点把鼻血再摇出来。
等坐上于可可派人来接他们的车,姜楚还是没能弄清唐昔突然流鼻血的原因,或许是天气冷下来,空气比较干燥吧,他合理猜测。
唐昔坐在姜楚旁边,脸蛋依稀有些红,小鹿似的眼睛扑闪扑闪,一会儿瞄一眼姜楚,一会儿又瞄一眼,咬唇。
果然还是这样有刘海比较好,没有刘海的样子,给他一个人看就好了,唐昔骄傲挺胸,他真棒,发现了一颗别人都没有发现的大珍珠。
第82章
于可可生日宴会举办的地点在一处私人庄园, 地址偏郊外,从学校过去莫约花了一个多钟头。
姜楚和唐昔到的不算早,里面已经有许多人了, 姜楚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 是十八班的同学。
与在学校里不同, 他们褪去校服, 换上优雅得体的西装礼服,在精致奢华的宴会里游刃有余的交谈。
就连黄焦焦和刘明明换上西装后, 眼里清澈的愚蠢似乎都淡去了一些, 多出一丝沉稳可靠的气息。
姜楚跟在唐昔后面, 学着他将准备的礼物递给一位是侍应生模样的青年, 而后步入厅内。
略先一步走在前面的唐昔充分展现了女生缘,刚进去就被相熟的女生们团团围住,想要转身都困难, 只能看到那头精心打理过的浅棕色小卷毛在茫然转动。
见状, 姜楚稍稍松了一口气, 正想该怎么跟唐昔分开呢, 他低了低头往角落走去。
姜楚之所以会这么想, 一个是唐昔的存在感高,连带着他也会被人注意到,他的人设是阴郁无人理会的小炮灰,为了保持人设最好暂时远离。另一个是不确定剧情从什么时候开始, 为避免波及也理应远离。
恰好黄焦焦和刘明明也在朝他这个方向走, 距离近了,姜楚听到了他们俩的对话。
“黄焦焦, 每次看到你这个样子,都让我感觉恶心。”刘明明手里端了一杯低酒精的鸡尾酒, 瞥了一眼剃着板寸穿着燕尾服的黄焦焦,啧了一声,这死家伙装什么文静。
“谢谢,你也让我感觉恶心。”黄焦焦这次终于可以回敬,这厮居然穿了一身白色,跟那个东北铁岭雪人怪下山似的。
感觉眼睛有被辣到,黄焦焦移开眼睛,余光看到站在旁边的人,也穿着一身白色西装,但腿是腿,腰是腰,纤细却挺拔,像冬日被大雪覆盖的青竹。
这才是白色西装的正确打开方式嘛,因为过于养眼,黄焦焦多看了两眼,然后就发现这人似乎有些眼熟。
内厅两边摆着长长的桌子,桌子上是供客人自取的精致点心和酒水。
姜楚在的这个角落没什么人,他先吃一点东西垫垫肚子,毕竟等会儿走剧情后就没得吃了,从这里回学校得一个来小时,会饿的。
姜楚认认真真地填饱肚子,耳边是黄焦焦他们的对话,听着听着忽然没了声音,他扭头,就见黄焦焦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挪到了旁边,正一脸惊奇地盯着他。
“……”姜楚缓缓放下手,被他看得有点头皮发麻,“怎、怎么了?”
“啧啧啧,没想到你小子身材还挺好的嘛。”黄焦焦看看他,再对比了一下自己,露出了嫉妒的扭曲嘴脸,“不过这张脸比我还是差了一点。”
“……”
姜楚点点头,您说的对。
见姜楚认同自己的话,黄焦焦露出了心理平衡的笑,他就知道人无完人,当然他男神周兰斯除外。
糕点吃的有些口渴,姜楚扫了一眼,没看见橙汁之类的饮料,就拿了一杯据说酒精度很低的鸡尾酒,是甜的。
吃饱了,姜楚深吸一口气,勇敢地奔赴战场,不就是被泼个红酒吗!
书里没写具体时间和地点,只说是在席陵的前方,那个位置正好让席陵观看这场由某狗腿倾情策划的好戏,所以姜楚现在就在寻找席陵的踪迹,或者也可以说,在等那个狗腿子找到他。
席陵这两天心情很烦躁,在知道勾引周兰斯的人是姜楚,并且这人还同时钓着温裕之,后来他细品了一下,姜楚甚至能让温裕之知道他脚踏两只船后依旧留下来,这是何等恐怖的手段和心机,
所以,席陵觉得姜楚就是个不守男德,浪荡花心的渣海王。
他该讨厌他的,他也确实讨厌他,但是!席陵闭上眼想起的不是阴郁懦弱的姜楚,而是那张因他而抬起的,泫然欲泣的,漂亮的脸。
呵!这一定是那个不守男德的渣男勾引他的把戏!
好险,差一点就要中招了。
在意识到自己竟然因那一面就差点中招,席陵难以置信,愕然失色,情绪暴躁。因为今天是表姐于可可生日,他努力收敛了情绪,但尽管如此,也依然有那么一两丝情绪外泄。
就是这么凑巧,这点外漏的不开心被最近新凑上来的狗腿捕捉到了,加上他这两天打听到的情报,猜到了这位少爷不虞的原因。
巧了不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十八班的人,也就是说今天大概率在场。
狗腿眼睛滴溜一转,讨好地附在席陵身边,神神秘秘地说一会表演场好戏让他开心开心。
而对于那位叫姜楚的人,狗腿子刚刚抽空补习了一下外貌特征和家世背景,确定是个没权没势的软柿子,便带着自己的小狗腿自信出发了。
羞辱人嘛,他有经验!
俗话说抢人老婆,不共戴天,席陵现在应该恨死姜楚了,狗腿子不明白哪个妹子眼睛怎么就这么瞎,放着席大少爷不选,竟然选了姜楚这个阴暗仔。
于是,一场奇怪的双向奔赴开始了。
姜楚在寻找狗腿子,狗腿子在寻找姜楚。
随着时间的流失,剧情未完成的警告在身体深处滋生,目前还是极轻的电流感,姜楚知道,剧情需要马上开始了。
好在接下来很快就找到了席陵,姜楚估量了一下位置,小簧书里原主应该就是站在这个方位没错了,狗腿子也很给力,没让他等很久。
至于姜楚为什么这么确定,其他人的红酒杯顶了天只有二分之一,只有那满脸痘的兄弟端着一杯那杯摇摇欲坠,倒得快满出来的红酒,路线笔直得朝他走过来。
……过分了啊。
姜楚已经在担心兜里的纸巾一会够不够他擦了。
面容复杂地低下头,假装没看见他朝自己撞过来,姜楚垂在两侧的手握拳,控制着自己不要躲开,更不要不小心给人一个肘击。
“哎!你走路怎么都不看路的啊,没眼睛吗!”狗腿子在撞上去的时候迅速抬手,将酒杯倾斜,他比姜楚高一些,动作经过他的精心设计,在外人开来,他抬起手是想移开酒杯,避免泼到姜楚。
冰凉的酒液从头顶流淌下来,很快就打湿了发丝,还有些从额头滑落,濡湿了睫毛,划过脸颊坠在下巴。
白色的西服瞬间被染上斑驳刺目的酒红色。
狗腿子看着顺着一缕湿发滚落的水珠,以及湿哒哒黏在一起的头发,像是忍不住笑,用周边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噗,不好意思,不过你这样子好像一只落水狗啊哈哈哈哈。”
“还真是诶哈哈哈哈!”小狗腿附和。
“……”居然还有捧哏,哈你个头,等下就把你头打歪。
即使室内温度适宜,姜楚还是不可避免的瑟缩了一下,他真的怀疑那狗腿加量了,他按照人设低声为自己辩解,“我、我没有,你是自己撞上来的。”
但他的声音被狗腿用更大的音量盖住了,他道:“哎呀!我不是故意说你像落水狗的,你这样也太狼狈了吧,来我给你擦擦。”
说罢,拿过一旁侍应生托盘上的毛巾,准备胡乱擦姜楚的头发。
这边的动静早就引起了周边人的注意,但与狗腿想象中的不同,周围的人不仅没有跟他一起笑,反而皱眉看着他。
于满脸是痘笑容刻意的男生相比,对面的白色西服少年脊背挺拔,身形漂亮,即便是在这样狼狈的情况下,也依旧没有弯下腰,像一棵自风雪中挺立的小青竹。
姜楚正回忆书里的情节,这时候围观的人纷纷朝他投来异样的,看戏的眼神,让自尊心脆弱敏感的原主浑身冰凉,脸色苍白,如坠地狱。
姜楚觉得他能演好,因为他觉得自己此刻脸色应该有些苍白了,被冻的。
而狗腿发现情况似乎不太对,他刚隔着毛巾揪住姜楚的头发,突然腰子一痛,整个人懵懵地贴地飞了出去。
姜楚也懵懵的,头顶一痛,看着突然站在自己面前,眼神晦涩,表情冷得可怕的周兰斯,他的刘海面具呢?!
姜楚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很狼狈,但有长刘海遮着还好,现在刘海不见,他感受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不免有种突然在大街上脱光衣服的窘迫和不安。
可姜楚却不知道,他被酒液浸湿时,猩红的酒滴划过瓷白肌肤,留下淡粉的水痕,让他像一枝被骤雨打湿的伶仃的蔷薇花,显露出惊人的破碎与脆弱。惹人怜惜,却更让人想将他拥入怀中,彻底亲手揉碎,让他在细细颤抖中沁出馥郁花汁。
那花汁必定与顺着白皙脖颈处悄然下滑的酒液一般,是甜美醇厚的。
唐昔艰难从众女生堆里脱身,等好不容易找到姜楚,却发现他的宝贝身上都是红酒,唐昔瞪大了眼,一边疯狂心动一边怒火滔天,抹了一把发痒的鼻子,咬牙切齿的冲了上去,是谁敢欺负他宝贝!
他要把那个人鲨了!
可惜最终唐昔没成功,半路跟一个人没长眼的人撞车了,定睛一看,晦气,竟然是魏阙。
魏阙正在四处寻找姜楚,听到热闹的动静,路过时瞥了一眼,觉得那个倒霉的背影有点眼熟。等走出几步后,才终于反应过来,姜楚?
他大步流星的赶过去,却被一颗闷头冲的炮弹撞开。
艹!
与此同时,站在边缘的温裕之目睹了一切,他默默在在角落观望姜楚的举动,直到姜楚被恶意泼了满身红酒,才缓缓直起身。只是还没有所行动,那个满脸痘的傻逼就被人踹开了。
周兰斯脸上的表情是温裕之从未见过的冰冷,他眼神一暗,将视线望向姜楚,待看清时,莫名的心跳快了一拍。
同样想将这个傻逼踹飞的还有席陵,他从看到那杯满满的红酒时就觉得不对劲,果然不多久,就看到了那个傻逼上去泼了姜楚一脑袋红酒。
“……”智障吗!他姐的生日会上那弱智在搞什么?!
席陵气得冒火,还没走到,倏地就放慢了脚步,没管飞到脚边喊他的傻逼,眼睛一亮,“兰斯哥?”
周兰斯侧过脸看向他,眼瞳幽深,“管好你的人,否则,我不介意替你管管。”
席陵脸上的表情微僵,这才看了眼满身狼狈的姜楚,微不可查地一怔,抿唇低头道了声,“抱歉,是我的失误。”
而后面色阴鸷的走到颤巍巍爬起来傻逼身旁,拎起他走到一路往门口走去-
姜楚眼睁睁看着狗腿子被拖走,愣在原地……等等,这个走向歪了,歪了啊!
随后姜楚感觉脸颊一暖,是周兰斯很轻地捧起他的脸,垂眸,用手帕替他擦拭眼睫上的酒液,声音听不出喜怒,“为什么不躲开?”
因为这是我必须要经历的啊,姜楚眨了眨眼睛,剧情没结束,他不敢乱动。
姜楚没说话,但周兰斯却像是明白了什么,那双剔透乌黑的漂亮眼睛深深望进他眼里。
下一刻,头顶的灯光忽然暗下来,姜楚在黑暗中感觉到一件温热的,带着馥郁橙花香的外套盖在了自己身上,他下意识抓住不让它滑下去,旋即,另一只手的手腕被人精准无误地握住。
也就是在这一瞬,盘旋在身体里的剧情警告瞬间消失。
看不清五指的漆黑中,姜楚被周兰斯拉着,穿过低声惊呼的人群,他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撞到人,也不知道自己要被带去哪里,心跳在加快,血液在升温,可所有的感观在此刻都不及那只紧紧抓着自己的手。
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姜楚被带着绕过一个又一个人,耳边掠过不同声音的话语,唯有牵引他前行的人始终不变。
姜楚试着动了动,手腕上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像是感知到他的动作,微微松开,而后向下握住他的手,手指穿过指缝,相扣。
“……”要不你还是拉手腕吧,姜楚从没和谁十指相扣过,不自在地抽抽手。
这时,一束追光灯投射在二楼楼梯口,姜楚回头看了一眼,是今天的生日宴会的主角,于可可穿着一身银色鱼尾裙,无数点缀在裙摆的钻石在灯光下璀璨闪亮,华贵美丽。
抱歉,这讨厌的剧情给你的生日会添上了瑕疵,姜楚在心里默默道了声歉,然后再狠狠谴责一遍脑海里的罪魁祸首。
唐昔和魏阙在灯光恢复后焦急地找了许久没找到人,只有席陵看到了,大厅门被推开的一瞬间,光倾泻而下,姜楚回头时,那双在黑暗中如同宝石般熠熠生辉的眼睛。
第83章
“卧艹!”
大厅的灯光重新亮起来, 在某个角落里不知是谁忽然发出了一声尖锐的爆鸣,语气十分震惊,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幸好大厅内很热闹, 黄焦焦这声突兀的惊呼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 但他还是自觉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一双小眼睛瞪得溜圆。
那是姜楚?
黄焦焦此时脑袋空空, 一时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千言万语万般感慨, 总结一句话:
妈的, 长得好牛哔——怎么这么会长!
“……不是, 有这么一张脸, 姜楚还成天留着那锅盖似的刘海,他图什么呀?要是我长那样,我出门得带八个打光灯。”黄焦焦直抒自己内心的震撼, 随后他酸楚地想, 姜楚身材好就算了, 脸居然长得比他好。
黄焦焦一败涂地Orz。
“这小子今天还真是一鸣惊人, ”黄焦焦语气复杂, 忽然,他感觉这个套路有点熟悉,用胳膊肘撞了撞身边的刘明明,道:“诶, 你说姜楚之前是不是在学小说里扮猪吃老虎?你看之前他成绩在咱们班也是垫底, 这学期突然坐火箭似的突飞猛进。”
“之前整天阴暗沉默躲在角落,谁都没见过他刘海下长什么样, 谁知道居然是个绝世大帅逼!”
他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个味儿,但说了半天, 旁边的刘明明一点反应也没给他,扭头一看,发现这人呆愣愣的,戳几下都没反应,正好旁边有18班的同学在讨论姜楚大变身,黄焦焦兴冲冲地加入她们。
“……我靠,那红酒简直了,这哪里是倒在姜楚身上,这明明是倒在我心上!!!”梨花头,长相可爱女生说,眼里闪烁着晶亮的光。
“那满脸痘的丑男,刚开始我想用高跟鞋把他钉墙上,后来,我觉得他罪不至死。”说话的女生,轻晃了晃手里的红酒杯,目光深远。
“可恨鸭!!咱们班居然还藏了这么颗漂亮小珍珠,真是不敢想象我本该可以过多么幸福开朗的日子!”
“我有罪,虽然这样很不好,但浑身被红酒浇透的楚楚真的脆弱又诱人,不争气的眼泪从嘴角流下来了……”
“……”兴冲冲跑过来的黄焦焦刹住脚步,这就叫上楚楚了?还有你们讨论的是什么,总感觉好像有哪里不正经。
他转头,奔赴另一个小团体。
“……好涩好涩啊啊啊,刚刚你们看到了吗,他睫毛好长,被红酒打湿垂下来,这跟刚出浴有什么差别?!”
“我靠,我离太远了没看见,人呢人呢?或者谁有拍照片了吗?我想看我想看!”
“没有哎,刚准备拍呢,灯就暗下来了……说起来,刚才踹飞那个癞蛤蟆的是不是周兰斯啊?”
“不知道诶,我没注意,靠,怎么没拍张照啊!”
“我有!”这时,一位女生骄傲举起手,她凭借追星的手术和直觉,拍下了照片,虽然有点糊。
“好妹妹,发我!”
于是,在这个平平无奇的周末晚上,一张照片出现在了明泽高中的学校论坛。论坛内的活跃度很高,发出不过一会儿,就被众多回复顶成了热贴。
朦胧的画面,少年身姿挺立,裁剪精致的白色西服掐出纤细的腰,清冷如新雪,昳丽漂亮的脸上滑落粉色酒液,红酒像冬日绽放的靡丽山茶花,不胜寒风,轻颤着从枝头坠落在洁白的雪地上
【No.1花生酱】:我就说不学习能刷到好东西吧,我是大哥,这声老婆我来叫!
【No.2翘屁嫩鸽】:啊啊啊啊啊啊仙品!是仙品!
【No.3双开门大冰箱】:明秘书!三分钟!我要他的全部资料!快!
……
【No.467芜湖】:嫂子?更刺激了!大哥抬走(嫂嫂,开门啊,我是我哥哥)
【No.468黄桑】:放大看到老婆脖子上粉粉的酒痕了,我prprprprprprprprpr!!!
【No.469西瓜】:楼上都是色批,不像我,我需要知道谁欺负他,很急,拜托楼主告诉我地址,我好赶去接我老婆回家。
……
照片在论坛里迅速发酵。
此时宴会厅内,温裕之在扫了一圈没发现姜楚,就知道人已经被周兰斯带走了,他将手里的鸡尾酒一饮而尽,在向生日宴会的主人表过祝贺后,也随之离开。
没关系,温裕之想,心里那个打算逐渐凝实,他手里有姜楚不能拒绝的把柄。
反正他本就不算什么好人,不是吗?
而焦急寻找的唐昔终于也冷静下来,他回忆当时的情形,可他当时眼里只有姜楚,在角落里扒拉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似乎看到了周兰斯。
该死!
唐昔一边往外走,一边打电话给姜楚,那头很快就接通了,他忙问:“楚楚你现在在哪?”
姜楚把手机贴在耳边,扭头看了眼窗外,犹豫了一下说:“我现在……准备去换一下身上的衣服,对,他在我旁边,嗯,你也注意安全。”
挂掉电话,姜楚拢了拢罩在身上的衣服,车厢内十分安静,周兰斯从上车时说了一声带他去就近的住所换个衣服,然后就安静地坐在他旁边,神情沉静,像是在思考什么。
姜楚捏了捏手指,余光时不时撇向旁边的少年,总感觉他现在的情绪好像不太对劲,而原因……似乎与他有些关联?
姜楚猜的没错,周兰斯确实在想他。
“因为这是我必须要经历的”,这是姜楚当时的回答,可什么是必须,为什么是必须,如果不做会怎样,做了是为了什么?
周兰斯转了转袖扣,姜楚一直以来的行动几乎围绕着他作为原点展开,他像是知道他们的“命运的轨迹”,并在里面扮演推动的角色,这些从拍的那些照片和视频可以推断出来。
那么,那句话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姜楚你现在也站在这条命运的轨迹里面,扮演着其中的某个人,所以你心声的表露与外在表现出的不同,所以你必须要经历某些事情。
——所以,你是真正的姜楚吗?
周兰斯一顿,心底蓦然生出一种预感,就像列车即将行驶到终点,有什么……也即将迎来结束-
回学校需要的时间太长,姜楚先跟着周兰斯去他距这比较近的一处住所换衣服,据周兰斯说,这是他忘了那一年家人送的生日礼物。
姜楚跟在周兰斯身后,环顾这宽敞豪华的大平层,握拳,心想,有时候真想跟你们这些有钱人拼了!
“这衣服我只穿过一次,可以吗?”周兰斯从衣帽间里拿给他一套衣服,并贴心地指了方向,“浴室在那里。”
“可以的,”姜楚立马松开攥着外套的手,双手接过,微微鞠躬,真诚感谢,“谢谢。”
姜楚把脏衣服叠好,准备带回学校自己琢磨着洗一洗。
他洗澡很快,如果不是设备陌生,他研究了一会,说不定还能更快,穿上周兰斯借给他的衣服,姜楚抻了抻胳膊,纳闷地看着盖到他手背的袖子,走到镜子前照了照,发现这件衬衫给他大了好多,穿起来宽宽松松。
姜楚把袖子往上折了折,出来找周兰斯,略不好意思地问:“那个,你有袋子吗?我把换下来的衣服带回去。”
周兰斯闻声从沉思中回神,抬眸,看见姜楚白皙的脸颊被热水熏地微红,整个人散发出淡淡的水汽,明明严谨地扣到了第一颗扣子,但纤秀的身躯撑不起它,便暗暗透出一个信息,衣服的主人另有其人。
他穿着自己的衬衫,对于这句话的意思,周兰斯在此刻无师自通地悟出了另一层含义。
“红酒渍不好洗,特别是白色西装,这里明天会有阿姨上门,洗干净后再我带给你吧。”周兰斯不着痕迹的藏起眼底的情绪,让姜楚坐下,接着状似随意一问,“你和那个人认识吗?”
姜楚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双腿并拢,双手搭在膝盖上,想要说的话一下就被后面的问题带偏了,那个人是指狗腿子吗?
书里的原主也不认识那个狗腿,姜楚摇头,实话实说:“不认识。”
周兰斯点了点头,没有再问,转而提起另一件事,漂亮的黑眸眨了眨,道:“下星期几搬过来,房间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哦。”
搬去和周兰斯一起住,是姜楚为完成剧情任务九答应的事情,如果不说他差点就忘了,想了想说:“嗯……周末可以吗?”
一个是周末空闲,另一个是他还没跟余鹿说起这件事。
周兰斯自然同意,两人没有在这里停留多久,再次坐上车,距离学校的路程有大半个小时,坐着坐着姜楚就睡着了,被轻轻叫醒时发现自己靠在周兰斯肩上。
“……”姜楚下意识摸摸嘴角,还好没有流口水。
下车后姜楚也没琢磨明白,自己好像是抵着车窗睡的啊,怎么后面就睡到人身上了呢?
车内,周兰斯望着姜楚的背影,在想,姜楚对于他来说是什么。
起初是心声引起他的兴趣,后来发现了姜楚身上似乎带着巨大的秘密,他好奇,观察……是什么时候走下看台的?
周兰斯垂眸,车窗升起,车辆无声驶入车流中,像水滴融入溪流,无从探究-
回到宿舍时屋内静悄悄的,黑暗一片,姜楚看了眼时间,确实不早了,余鹿应该睡了吧。
这么想着,姜楚放轻了动作,轻手轻脚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等扑到柔软的床上,他才彻底放松了精神。
姜楚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个小剧情没走,这个倒没有很严格的时间限制,只要在今晚之前完成就可以。
姜楚回顾一下剧情,“他”因为生日会时席陵狗腿子的刻意羞辱,愤愤黑化。
为了报复席陵和主角受,姜楚会把他上次在运动会拍的那张魏阙和主角受酱酱酿酿的照片匿名发给席陵,并配文:“魏阙和周兰斯,马术更衣室。”
OK, 一切都没什么问题,除了上面的照片是他和主角受。
姜楚也不是没有试过在照片上做一点小手脚,就比如现在他依旧不死心,在p图软件上将自己的手肤色调深,比例拉大。
但p的时候好好的,准备发的时候就感觉剧情ooc警告正贴着他的天灵盖蠢蠢欲动。
“……”行呗。
姜楚一边编辑配文,一边想,现实都崩成这个样子了,席陵不一定会按照小说剧情那样去找周兰斯。
也就是说,姜楚觉得自己运气不会这么差,十个剧情只走一个的概率偏偏这么巧就被自己撞上。
配文完毕,两眼一闭,点击发送。
“叮——”手机发出一声清响。
席陵正回味当时周兰斯给他的那个眼神,心碎地抬头灌了一口红酒,听到手机响了,本不想理会,但又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
万一呢,万一是他给自己发消息了呢。
然而期待的眼神再看清后暗淡了下来,不知道是谁发来的垃圾信息,席陵恨恨地按住手机,那个破坏了自己在周兰斯心理形象的傻逼,别让自己再见到他!
不知道是不是红酒喝多了,他的眼前逐渐浮现出另一个人的样子,在意识到那是谁后,席陵猛地闭了闭眼,再睁眼,手指不知道按到哪里,手机界面是一张照片。
背景是砖红色的墙壁,而中间是两只交叠的手,下面那只按着墙的手指修长如玉,而其上覆盖着的手纤细白皙,小了整整一圈。
纤细的那只手,五指插/入下方大手的指缝,扣紧,妄图以强势的姿势控制比自身强大许多的存在,却不知自己更像是亲自送入狼口的纯白羔羊。
整张图透出的色彩旖旎暧昧,席陵微微皱眉,是谁会给他发这种东西?视线一挪,发现还有一行字。
在看清之后,他不屑,笑死了,就魏阙那体格,手怎么可能这么细。
无聊的恶作剧,席陵准备删掉,但目光无意识的被那只瓷白的手吸引,删掉之前,他仔细看看,席陵想,说不定能抓到是谁做的。
这么想着,他点开图片放大,在那只纤细的手上发现了一颗小小的痣,这个姿势应该是左手,而那个小痣就在手背的正中央-
第二天早晨起来,姜楚揉了揉脑袋,不知道是不是昨晚那杯红酒的缘故,总感觉头晕晕的,有点像着凉的迹象。
照常洗漱后,姜楚把刘海片夹回去,再去外面操场晨跑一圈,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周围似乎有若有若无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这种感觉在来到教室之后到达了顶峰,明明是从后门进的,但他进来的那一刹那,班级里的同学齐刷刷转过了脑袋。
姜楚僵住。?
第84章
突然被这么多双眼睛注视, 姜楚站在门口,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最后只能硬着头皮走进来, 好在他的座位在教室的角落, 替他挡住了不少视线。
坐下来后, 姜楚才悄悄松了一口气,他放下书包, 疑惑地悄悄摸了摸脸, 没有跟平时不一样的地方啊, 为什么大家都用奇怪的眼神看他?而且, 今天教室里早早的来了好多人,他抬起头扫了一眼,几乎来了一半。
姜楚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 来得比以往迟一些, 也没看手机, 见大家这样, 便猜想难道是自己错过了什么消息?
他选择去问前桌刘明明:“今天大家怎么来的这么早啊?”
但奇怪的是, 刘明明并没有回答他,只稍微转过脸,用余光瞥了他一眼,然后立马又把头转了回去, 用坚毅的后脑勺对着他, 身体莫名感觉有些僵硬。
“……?”为什么刘明明看起来好像有点紧张?
“当然,是为了过来看你呀。”前排传来了一道幽怨的声音, 黄焦焦用那一双小眼睛幽幽地盯着他,张嘴, “你瞒得我好苦啊,请问这是什么帅哥的把戏吗?”
“过来看我的?”姜楚现在还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他有什么好看的?
但很快,不等黄焦焦说什么,以于可可为首的,班里仅有的五位的女生已经将姜楚围住了。
“昨天晚上的事情很抱歉,没想到在我的生日会上竟然发生了这样过分的事,”于可可真诚地看着姜楚,向他道歉,“那个傻、咳!至于那个愚蠢的人,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起先姜楚被女生们围住的时候有些蒙圈,但随即听到了于可可的道歉,才恍然她们是为了昨天的事,连忙摆摆手,说到底最无辜的人是她才对,好好的生日会被剧情影响。
“没关系的,这不是你的错,不用向我道歉的。”
在姜楚说完之后,他突然看到对面的于可可眼睛倏地的亮了起来,然后坐在了他旁边的空位上,其余的女生们也眼睛放光。
“楚楚,我们可以叫你楚楚吗?”弯腰双手撑在桌子上的女生留着俏皮的梨花头,期待地看着姜楚。
“啊?”姜楚局促且茫然地坐在位置上,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小心地环顾一眼四周,被女生们放光的眼睛吓了一跳。
“哟,这就叫上楚楚了。”什么时候见这帮女生这么温柔过,黄焦焦酸地吐泡泡,更难过的是无人搭理他。
“楚楚,刘海这么长会挡住视线,时间久了会对眼睛不好,所以帮你扎起来好不好。”于可可关心道,随后摊开手,掌心是一把花里胡哨五颜六色的小皮筋。
“是说呀,而且你还坐在最后一排,离黑板这么远,扎起来才能看得更清楚哦!如果不喜欢小皮筋,这里还有小发夹。”涂了漂亮指甲油的女生,不知道从哪掏出一个小首饰盒,里面是各式各样的小发夹。
“楚楚,你发质好好啊,就是那撮刘海好粗糙哦,咱不带了好不好。”梨花头女生,一语揭穿了他那个是假刘海片的事实,温声询问。
被众人包围的姜楚无措且弱小,头一回感受到热暴力,他看了看摆在桌面上的皮筋和发夹,十动然拒,但以他阴郁胆小的人设无法直接拒绝。
在自己取下假刘海片和头上戴小饰品之间,姜楚毅然决然选择了摘掉刘海片,好在这个东西没有也不会人设ooc,顶多就是莫名的视线会变多。
姜楚没从她们身上感觉到恶意,除了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热情和关心,所以对于摘刘海片这件事,他并没有很抗拒,不过摘掉的时候,他还是小声辩解,“其实,我能看得见的。”
少年摘去遮挡其自身光华的伪装,像一颗滚落在角落沾满灰尘的珍珠终于拂去了身上了的尘土,绽放出莹润而美丽的光泽。
“啊啊啊!好好好!看看我以前过的都是什么苦日子!”一位女生发出小小的尖叫,目光炯炯。
“楚楚,答应我,在教室为了好好看黑板上的字,就不要戴那个刘海片了好吗?”
没了遮挡,外界的一切都清晰无虞的尽收眼底,对于姜楚来说这是一种近乎赤/裸的感觉,他觉得自己社恐要犯了。
但很突然的,姜楚兀地想起了自己穿书之前的模样,没有厚重的刘海,不在意外人的眼光,生活在阳光直面下……可从什么时候起,摘掉刘海对他来说等同于赤/裸?
他知道阴暗胆小是小簧书里原主的人设,他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只是在扮演,这不是他本身的性格。
但扮演的过程中,他真的一点不会被潜移默化的影响,被改变吗?
姜楚蜷了蜷手指,内心蓦然生出点点不安,如果他再晚一些意识到这点的话……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被大家的热情吓到了,姜楚秾长的睫毛垂下,轻轻颤动,像振翅的,受惊不安的蝴蝶,让人下意识放低语气,想将他捧在手心细细安慰。
一时间,周围忽然安静。
“嚯,还真不是美颜过了的,牛B。”这时,不知道是哪个男生在旁边说了一句。
好一个受惊的美人,于可可回神,摸了摸怦怦跳的小心脏,素手一挥,“好了,都别围着了,不要打扰楚楚学习。”
“好呜。”梨花头女生抱走首饰盒,咬唇,嘴角是压也压不下的弧度。
啊啊啊啊啊啊宝宝,怎么会长得这么惹人疼啊宝宝!
很快,上课铃声响起,姜楚将这些思绪暂时存放在心底,收拾好情绪拿出课本。
第一节是班主任的课,他对于姜楚的变化,和蔼地点点头,说不错,看着是个精神的小伙了,然后说起下周秋游,以及下下周期中考的事情。
时间过的很快,眨眼便到了下课,姜楚在笔记本上画上句号,他转头望向窗外放松一下眼睛,却不期然对上了一只悄悄冒头的摄像头。
“……”
姜楚扭头,去戳黄焦焦为什么大家今天这么奇怪,然后被指路去学校论坛看看。
迷茫地摸去论坛,姜楚刚点进去就看到了一个标着【爆】的贴子《是红酒的错吗,不是,是我的!吸溜吸溜》
姜楚:……
他向下滑了滑,其他的好像都不太相关,犹豫地点进那个红酒帖子,接着便看到了昨天自己被红酒浇湿的照片,再接着,姜楚就被满地的苦茶子绊倒在地。
姜楚不知所措,有种自己脑海中小簧文跑到现实的错觉,吓得他赶紧退了出来。
姜楚发出灵魂深思,大家为何那样?-
与此同时,唐昔也终于看到了帖子,他看着照片里的姜楚再一次心动,但是翻到下面评论,可爱精致的脸蛋瞬间扭曲,气得跳脚,啪嗒啪嗒打字。
【No.1099宝贝啾】:谁是你们老婆!那是我的,我的!
【No.1100麦芽糖】:美美老婆,好想捧在手心狠狠疼爱啊啊!sukisukisuki!
一刷新,看到最新的评论说看到真人了。
唐昔危机感爆棚,欻欻歘下楼,半路上课铃声却响了,只能含恨回去。
另一边,魏阙很少上论坛,这次还是小胖提了一嘴论坛上的事,魏阙本不感兴趣,但听到“红酒”“白色西装”这几个字眼,鬼使神差地过去看了一眼。
昨天魏阙只看到了姜楚的背影,这是第一次看到正面的模样,那双狭长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照片,感受心跳猛烈地一下下撞击胸膛,魏阙从没这么懊悔当天没有早点赶到。
向下,魏阙看到了下方评论,瞬间不开心地皱起眉,回帖:
【No.1101魏】:他不是你们的老婆,别瞎说。
发出去后,魏阙内心想,那可以是谁的老婆?
“喂,你看阙哥脸是不是红了啊?”金发余光一扫,看到魏阙低头不知道在看什么,野性桀骜的脸上微微泛红,他惊异地杵了杵小胖。
小胖敷衍地瞥了眼,观察了一眼老师,道:“是外边光打在阙哥头发上照的吧。”
“原来如此。”金发恍然大悟,成功与正确答案失之交臂。
同样在课上光明正大摸鱼的,还有月考进一班的谢时安,他一手托着脸,另一只手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点,啊呀呀,他慢慢弯起眼睛,漂亮的弟弟。
而与他同一排的温裕之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点了进去,镜片遮挡,看不清眼神,但喉结似有若无的滚动了一下-
高二一班。
席陵揉了揉耳朵,今天一过来就听见班里的女生叽叽喳喳在讨论什么,无意听了一耳朵,觉得这描述怎么这么熟悉,他狐疑地登上论坛。
然后,他眯着眼盯了两秒照片,承认姜楚有几分姿色,但姜楚脚踏两只船,他没有男德!
席陵最厌恶对感情不专一的人,而且上次欺骗他的事……算了,就当跟昨天那傻逼的事抵消了。
不过,他还是不能眼睁睁看着周兰斯被他蒙在鼓里。
在学校的某个角落,袁扶青苍白的手指描摹屏幕,紫罗兰色的眼睛亮起,鼓起勇气去找姜楚,他花费了一点时间,用惯用的方式,简单的字手写,难的字用语音,磕磕绊绊编辑出一段话。
【你好,亲吻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来给我当摩托吗?】
姜楚看到这条消息时已经是中午,他刚和唐昔吃完午饭,看着这行字,姜楚琢磨了两秒才看懂,答应的事他不会反悔,想了想,说这两天下午放学后都有时间。
最近没有剧情要走,是难得的放松时间,最后,姜楚跟袁扶青约在了明天下午放学。
“楚楚,在跟你朋友聊天吗?”唐昔在姜楚收起手机后,才开口,无辜纯净的小鹿眼好奇地眨了眨。
他就问问,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嗯……算是认识的一个人吧?”姜楚和袁扶青交集不深,他说着,视线一瞟,忽然发现远处有一只眼熟的橘猫,而它给它喂食的正是穿白大褂的齐连轻,文中的校医攻。
来了!书里唐昔对校医攻一见钟情的名场面!姜楚没想到这名场面降临的这么突然,他瞬间提起心,暗暗观察两人,特别是唐昔的反应。
但姜楚的观察被唐昔误会,暗自咬牙,那人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胸大了一点吗?
在姜楚看不见的角度,唐昔眼神如刀,骚男!
等着,回去他就去举报这个不正经的校医-
同一时刻,周家老宅,书房。
“父亲,您找我。”门被礼貌地敲了敲。
周父刚出差回来,却依旧有很多文件要处理,他看向对面气度矜贵端方的儿子,将手里的工作暂时推向一边,从办公椅上起来,招呼周兰斯到落地窗旁的沙发坐下,“坐。”
“再过一个多月就是你十八岁生日,成年礼礼物想要什么?”
“不必了,我没有什么想要的。”周兰斯坐在他对面,神色淡淡,“您找我,是与母亲有关。”
不是疑问句。
周父常年忙于工作,所以与周兰斯的关系并不甚亲近,但毋庸置疑,他为这个优秀的儿子感到骄傲,所以也默许了周母严苛的教育,他叹了口气,道:
“你母亲没有安全感,所以将压力和期望全都放在你身上的偏激思想,有我的责任,是我太忙于工作,疏忽了她的需求和心理,在你来之前我已经跟你母亲好好谈过了。”
“她不会再对你管束这么严格……不要跟你母亲置气了,这段时间她很伤心。”
周兰斯淡淡阖眼,他知道母亲属于灰姑娘嫁入豪门,跟祖母关系淡薄,又因为出生平凡,母亲觉得那些贵妇暗地看不上她,更深的是她的自卑,所以对从小要求严格他,以期望他的优秀成为她的支柱。
结束这场无聊的对话,在离开书房后,周母不出意料地找到他。
那个美丽纤弱的女人向他道歉:“你已经成长为一个优秀的人了,我终于意识到这一点,不知道……会不会太晚。”
周兰斯只觉得无趣,年复一年,这次也是一样,他能猜到他们下一句说的是什么,身边的所有人都是这样,像某个设定好的程序。
这是周兰斯从未与人说过的秘密。
直到姜楚出现后,这种情况忽然开始一点点改变,像一成不变的死水旁冒出了一个小小的泉眼。
回校的路上,周兰斯看到论坛上的照片,面色如常地点了保存-
论坛最新一条帖子《我靠!我老婆的红酒湿身美图呢?哪个天杀的删了啊啊啊》
第85章
唐昔朝那不正经的校医飞完眼刀后, 收回视线,回想起早上在论坛帖子里看到的那些如狼似虎的言论,心里顿时燃起了一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的危机感。
可恶, 有好多人想跟他抢楚楚!
只要一想到这个, 唐昔就忍不住表情狰狞, 他知道自己不能在用温水煮青蛙那一套了, 否则不等姜楚对他动心,估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被人拿网兜子一把捞走了。
唐昔努力平复心情, 摸了摸脸。
很好, 位置正常, 然后嘴角上扬, 露出他最拿手的无辜纯洁的表情,状似不经意般的问:“话说,楚楚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呀?”
姜楚这边正在想, 看来唐昔的剧情确实改变了, 没有校医攻一见钟情, 以后也不会走上黑化后四处撒春/药的路了, 这一刻, 姜楚真心为唐昔和周兰斯共同舒了一口气。
可是这口气还没舒完,就被唐昔突然的这个问题给呛到了,“咳咳咳!”
姜楚侧过脸捂住嘴,瓷白的脸颊因为剧烈的咳嗽染上一层薄薄的绯色, 他咳完后立马转回头, 看着唐昔,道:“咳!不好意思, 你刚刚说什么?”
唐昔见姜楚突然咳嗽,连忙手忙脚乱地轻拍着他的后背, 脸上是真切的担忧和着急,问道:“你还好吗?刚才都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咳嗽了?”
他可能不太好,姜楚在心里应了一句,难道唐昔还是对校医攻一见钟情了,只不过自己眼力见不行没看出来?
否则真的会这么巧吗,刚见过校医攻,就问他这个问题?
“没事,就是不小心呛到了。”姜楚摇了摇头,然后就唐昔刚才的问题反问,“我不知道,还没想过,那你呢,已经有喜欢的类型了吗?”
“昂……”在姜楚灼灼的视线下,唐昔白白嫩嫩的小脸蛋正一点一点肉眼可见地变红,吭呲吭呲地昂了一声,那双灵动清澈的小鹿眼羞涩的垂下。
他说:“嗯,我已经有了哦。”
姜楚心里咯噔一声,他强行稳住声线,问道:“是吗?是什么样的呢?”
“他很好很好,全世界没有比他更好的了,他是,”唐昔轻轻咬了一下唇,大胆而热烈地迎上姜楚的目光,大声而坚定地说,“他是我最珍贵的宝贝!”
恋爱脑鉴定完毕,姜楚心凉了半截,他百思不得其解,唐昔的恋爱脑究竟是从什么时候长出来的,在见到校医攻的那一刻吗?
一想到书里唐昔被按进精神病院的凄惨结局,姜楚就忍不住想抓住他的肩膀使劲摇一摇,万一能把恋爱脑摇出去呢。
唐昔!你清醒一点!
“嗯……会不会有点太快了,要不你再好好想一想?”
姜楚委婉地给出自己的建议,“有时候确实会因为冲动而喜欢上一个人,但冲动总有熄灭的那一刻,况且他真实的样子或许与外表表现出来的不一样呢?”
“所以我觉得还是理性为上,毕竟你们才见了一面。”
这恋爱脑应该是今天新鲜刚长的,趁热乎摘掉应该还来得及吧?
唐昔听到姜楚的拒绝,用力咬住唇,感觉心被扯成了两半,从未有过的痉挛般的疼痛从心脏处传至全身,忍不住颤抖地垂下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快吗?可是我喜……”
嗯?在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唐昔把眼泪憋了回去。
“才见了一面?”唐昔摸了摸还在抽痛的心脏,喃喃地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什么意思?
唐昔不确定地抬头,迟疑地问:“楚楚你是说,我和我喜欢的才见了一面?”
“或许之前还见过几次?”姜楚谨慎地回答,不确定唐昔有没有去过医务室。
“……”唐昔微微眯起眼,“你觉得我喜欢谁?”
“医务室新来的校医?”姜楚一边说,一边小心观察唐昔的表情。
随后就发现唐昔露出了那久违的,许久不曾见过的狰狞扭曲的表情,好像听到这个名字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晦气。
姜楚疑惑,但不妨碍心里重新燃起一丝希望,他虽然对感情不了解,但再怎么说唐昔的表情都不应该是喜欢吧?
果然,唐昔狠狠皱眉,嫌恶地说:“怎么可能是他,除非今天把我脑子摘了。”
不是他就好啊,姜楚暗暗点头,接着好奇地问:“那是谁啊?”
但唐昔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问了一个问题,表情有些苦恼,“如果你的朋友追你,你会接受他吗?”
啊,姜楚懂了,应该是唐昔的朋友,看样子两人应该算是两情相悦,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
他几乎没有思考的明确回答:“不会,我在高中不会谈恋爱。”
“那他向你表白,你会讨厌他吗?”唐昔捏紧了手指。
“讨厌不至于,日后会尽量避开吧,不然总感觉会有点尴尬。”姜楚说道,没有注意到身旁唐昔细微的情绪变化,心里不可避免地好奇,“所以那个人是谁呀?”
“诶?我有说是人吗?”
“我的红蘑菇抱枕,全世界没有比它更好的抱枕了!我超级爱它!”
我该怎么告诉你,我有多喜欢你-
和唐昔分开,姜楚揉了揉有些昏沉的脑袋,回宿舍准备睡个午觉,上床前还特地灌了一包感冒冲剂,在设定好闹钟之后便沉沉睡去。
只是在迷迷糊糊间,姜楚恍然感觉好像有人进来了,他试图睁开眼睛,但却被席卷而来的浓浓睡意拖入了黑沉的梦境,对外界的最后一点感知,是放在被子外的手背轻轻覆上了一片冰凉的柔软。
余鹿从不关注学校的论坛,所以照片的事他今天中午才刚刚知道,帖子很快就被删掉了,但姜楚满身红酒的样子已经深深印刻在他的脑海中。
余鹿不知道是谁做的,他抿紧了唇,天然眼尾下搭的狗狗眼垂下,长睫在眼瞳打下阴影,里面似乎翻滚着浓厚黑雾。
为什么没有跟他提起这件事。
余鹿安静地跪伏在姜楚床边,将脸小心翼翼的贴在姜楚的手背上,感受他为之深深迷恋的痛觉,从两人肌肤相触的地方直达他朽木将枯般干涸的灵魂深处。
我想保护你,我该怎么保护你-
中午定的闹钟响起,姜楚浑浑噩噩地爬起来,感觉睡了一觉后身体反而变得更累了,他想着先把下午的课上完,等放学之后再去医务室看一看。
班级里的女生和一些不认识的同学,有时在课间会过来投喂小零食,但因为礼貌的保持距离,所以并没有发现姜楚的异常。
对于天降食物,姜楚起先打起精神婉拒,但实在抵不过她们的热情,加上身体不太舒服没力气拒绝,另一张空着的课桌不过短短一天就被塞得满满当当。
姜楚前一两节课还能坚持,但是没想到后面越来越严重,感觉喉咙干的要冒火,只好不停喝水。
他在努力克服对外在视线的不自在,所以没有带刘海片,看黑板确实清晰了很多,可等到了下午最后一节课时,黑板上的字已经变成一群游来游去的蝌蚪了。
在下午放学铃声响起之前,周兰斯无声地倚在了十八班后门,他看着坐在最后排角落,腰身挺直,认真抬头看黑板的少年,长长的刘海已经不见,像终于揭去了厚重的包袱,像一只轻盈的,即将展翅飞向天际的翠鸟。
于是,终于等到下课的刘明明假装不经意地转头,余光却看到了周兰斯,他身上一贯萦绕的疏离感在面对那个少年时全然消失了。
“下午要不要去看看房子,里面的布置如果有不喜欢的可以跟我说,正好趁你住进来之前改掉。”周兰斯动作自然地坐到姜楚旁边的空位,歪了歪头,提议。
姜楚晕乎乎地坐在位置上,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虽然模模糊糊的听不清在说什么,但直觉告诉他是可以信任的人,于是下意识地点头,再下意识地跟在那人身后,一脚深一脚浅。
姜楚不知道他要去哪里,现在的脑子也不足够他思考这个问题,然后——嘭一下,撞到了那人宽阔的后背。
“……”周兰斯从姜楚跟他出门开始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姜楚表现的与往常无异,垂下眼像是在思考什么,他也就没有打扰,但时刻关注着身后的动静。
周兰斯伸手捞住笔直往后仰去的少年,指尖接触的瞬间,他听到了姜楚的心声,嗯,除了一连串的晕之外,别无其他。
姜楚本来头就晕,脑袋磕了一下更晕了,但旋即他就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香香的怀抱,味道很好闻,像某种花的味道。
接着身体一轻,好像飘在了云里,不用他自己走了。
姜楚闻了几口那叫不出名字的花香,忽然感觉头没那么晕了,于是不客气的把脸埋了进去,瞬间更加浓郁的香味将他包围,顿时心满意足地喟叹了一声。
那人的怀抱很舒服,姜楚感受着细微的颠簸,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要睡过去的时候,忽然感觉手背一凉,接着就是一下轻微的刺痛。
周兰斯在旁边看着护士给他扎针,或许是感觉到痛感,原本睡着的少年忽然睁开了眼睛。
大概是全程埋在怀里,以及身体发热的缘故,姜楚的脸颊是红红的,鼻尖也是红红的,现在就连睁开的眼睛,眼眶也是泛红的。
可怜极了。
琥珀色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眼神失焦,他眨了眨眼睛,像是无意识地寻找什么,透出一种无助和脆弱。
周兰斯走了过去,那双融化了的蜜糖似的眼睛。在捕捉到他的身影后,就静静地看着他,看了许久,直到周兰斯弯下腰,姜楚才缓缓闭上眼。
姜楚昏昏沉沉,感觉被人丢进了烈日融融的大沙漠里,整个人又热又渴,但手掌又像捏着冰块似的冰冰凉,极冷和极热的温度让他难受地皱起了眉。
但好在很快手背就被什么温暖的东西覆盖住了,干渴许久的喉咙也终于迎来了甘霖,姜楚舒服许多,皱起的眉眼缓缓松开了一些。
又是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自己躺到了一个更加柔软宽阔的地方,身上也换上了更柔软的衣服,可他还是觉得很热,直到他摸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不管那是什么,姜楚贪婪的想要更多,于是用恢复了一些力气的双手使劲扒拉住不放。
被突然掐住脖子的周兰斯:“……”
他微微俯身,空出一只手把姜楚的手拉开,却不想这给了他更多的机会,少年白皙纤细的手臂像藤蔓似的攀上他,牢牢攀住不放,并试图把他往自己的方向拽。
见拽不动,姜楚便抬起那张脸酡红的脸,用那双迷茫的眼睛盯着他看。
真是……周兰斯定定地看了他几秒,最后还是轻叹一声,松开了拉着姜楚的手,任由他将自己往下拽。
终于将那冰冰凉的东西抓住,姜楚无意识把脸贴了过去,滚烫的脸颊接触到温凉光滑的触感,顿时舒服地眯起了眼睛,这边脸贴完贴那边,跟自动旋转烧烤似的。
周兰斯扣住姜楚的腰,将人牢牢按在怀里,他微微仰头,感觉脖颈上滚烫柔软的温度,以及发丝蹭在肌肤上带来的痒意,一时啼笑皆非。
这算什么,上次医务室做的事情,还到自己身上来了?
灰色的大床上,面色酡红的少年人闭着眼,乳燕归林般信任地窝在那俊美至极的少年怀里,最终动作渐熄,沉沉睡去。
而那俊美少年在此刻像是围守着宝物的恶龙,怀抱着珍宝,低头时,微不可察地吻了吻发顶。
一觉醒来,姜楚感觉头不昏了,眼也不晕了,身体恢复了以往的轻松,就是在看清现状后,人傻了。
他现在是以什么样的姿势趴在周兰斯的怀里呢,姜楚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大概就是无尾熊抱树的样子吧。
“……”救命啊。
姜楚试图抬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腰被圈住了,他试着动了动,好嘛,出不来一点。
姜楚慢慢一点点抬头,小心翼翼地看向周兰斯,发现他还没醒,没醒好呀,没醒太好了,等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抽身出来,他就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所以现在最紧要就是将周兰斯扣在自己腰上的手拿开,姜楚一边观察周兰斯的动静,一边反手慢慢伸向了背后。正当姜楚挪开一只手,心中一喜,感觉希望就在前方,眼睛正一点点亮起的时候!
周兰斯的眼睫毛突然轻轻颤动了一下。
第86章
姜楚僵住, 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身体定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生怕不小心就会吵醒周兰斯。
姜楚警惕地等了好一会, 见周兰斯眼睫重新归于安静, 这才继续慢慢将搭在腰上的另一只手挪开, 正当要放下的时候, 那只手突然动了,接着, 便是一道他无法抵御的力道重新圈住了他的腰。
姜楚被这突然的意外吓地瞪大了眼睛, 不自觉地微微张开嘴, 身体不受控制向下扑去, 慌乱间看向周兰斯,却对上了一双深邃如黑夜的漂亮眼睛,下一秒, 他一头怼到了周兰斯的胸膛。
好死不死的, 嘴巴正好磕在了周兰斯的锁骨上, 姜楚很快反应过来, 他手忙脚乱的挣扎着起来, 然后一低头,看到周兰斯被他蹭得微微敞开的领口露出一抹玉白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
但现在那漂亮的锁骨上,正明晃晃地印着两颗门牙印子,姜楚下意识用舌尖抵了一下门牙, 难怪感觉牙齿刚才好像嗑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 现在还牙酸。
“……”看着那两个开始往外渗血的门牙印,姜楚干沉默了。
鲜红的血珠从齿痕中慢慢渗出, 在那片雪一般干净的肌肤上像是盛开了一朵小小的梅花,无端散发着引人采撷的诱色。
周兰斯作为主角受的颜值真不是说说而已, 姜楚默默撇开了一点视线,忽然他鼻尖轻轻翕动,空气中那股淡淡的橙花和丝丝檀香的香气似乎浓郁了一些,他的身体也有点热起来。
不过姜楚没往别的地方想,只以为是自己臊的,趁着腰间的束缚松开,他急忙连滚带爬从周兰斯身上翻身下来。
而此刻,同样沉默的还有周兰斯,他现在是彻底清醒了,抬手指尖轻轻拂过锁骨,那里还残留着些许刺痛,摸到了些许濡湿,抬起一看。
嗯,啃出血来了。
所以,这真的不是在报复当初在医务室自己咬他的那一口么,周兰斯抬眸,看向手脚并用往床下跳的某人。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赤脚站在地板上,姜楚双手搅在一起,讪讪道歉。
周兰斯敞开着领口,坐起来,歉意地说:“没关系,说到底是我没睡醒,希望你不要生气。”
“不会不会,”姜楚连忙摇头,快速瞟了一眼那嫣红的伤口,他是用了多大力,不敢再看,于是将注意力放在了这个陌生的房间,迟疑地问,“这里是?”
“你不记得了?”周兰斯闻言挑了挑眉,掀开被子下床,见姜楚赤脚踩在地上,他取出一双拖鞋放到他面前,揶揄道,“看来真是烧的不轻。”
感受到周兰斯的目光,姜楚局促地蜷了蜷脚趾,忙不跌穿上了拖鞋,脑海里随之涌现出下午放学后模糊的记忆。
那时他的脑壳就已经十分昏沉,陷入一种智商掉线的大脑自我保护状态,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多亏周兰斯人好。
姜楚身体一向很好,一年生不了几次病,但每次只要一生病就病如山倒,小感冒也会变得非常严重,没想到这个世界也一样。
“昨天麻烦你了。”姜楚没想到自己生病有人照顾时会这么闹腾,觉得自己应该给周兰斯鞠个躬。
“不麻烦,能帮到你就好。”周兰斯从衣帽间取出一套衣服,道,“这是我高一时的校服,你应该能穿,时间不早,差不多该去学校了。”
姜楚呆呆地捧着衣服,啊,已经一晚过去了吗?
“对了,你的房间在隔壁,正好可以去看看喜不喜欢。”周兰斯一边说,一边慢条斯理地解开上衣扣子,不避讳在姜楚面前脱衣服。
不知道是不是周兰斯锁骨上那鲜红的牙印,姜楚抱着衣服的手紧了紧,总觉得自己留在这里一起换有点尴尬,“啊,好,那我现在过去看看。”
眼角扫到少年带了一些慌乱,快步离开的背影,周兰斯乌黑的眼眸里涌动着若有似无的暗光,他褪下衣服,望向穿衣镜。
真是不能按寻常套路来,不然后果就是……周兰斯对镜照着那俩被兔子门牙啃了似的齿印,反思自己到底哪一步做错了。
思考良久,他觉得应该不是自己的问题。
这边姜楚利落地洗漱,换好的衣服,正为周兰斯竟然给自己换上了睡衣而感叹,好贴心,如果昨天照顾的人换做是他,大概率是做不到这一点。
与周兰斯自己房间偏灰色简单的布局,为他准备的房间风格意外的温馨明亮,有许多玩偶抱枕,地上铺了一层绒绒的白色地毯,即便是冬天,光脚踩在地上也不会冷。
他推开玻璃门走到小阳台,清晨的阳光带着微凉的暖意,往下看,还能看到早起遛弯儿的大爷。往远处看,小区外是热闹的街道,早餐店的大蒸笼往外冒着白腾腾的烟。
这般接地气,有生活气息的场景,姜楚感觉自己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了。
他趴在栏杆上,望着这一幕不自觉出了神,说起来或许是对周兰斯的刻板印象,总觉得他应该住在市中心的大平层或者带花园的别墅,而不是这么一个……拥有烟火气息的地方。
“换好了吗?”
身后传来门被敲响的声音,姜楚回头,站在门口的少年俊美绝伦,银灰色的校服在他身上显出一种低调奢华的矜贵感,没有一处不完美,小簧书里对他极尽描写的外在于现实里完美地展现出来。
周兰斯能作为主角,不是因为他是主角,而是因为他是周兰斯。
“好了。”姜楚直起身,朝他走去。
“觉得怎么样?有哪里不喜欢吗?”周兰斯抿了一口咖啡,看向对面埋头啃包子的少年。
“……都挺好的。”
姜楚觉得自己想的还是太简单了,他原以为走读的出行工具会是公交车,但现在他板板正正地坐在四处散发着昂贵气息的劳斯莱斯车内,小心翼翼地啃着顺手从早餐店买了两块钱酸菜包,生怕渣渣掉车上。
尽管周兰斯让他放松一些,就算弄脏了也没关系,不必紧张,但还是等下了车,姜楚才得救了似的松了一口气。
跟周兰斯道别后,姜楚往教室走去,一边给余鹿发消息,简单解释昨晚生病的事情。
今天确实有些迟,前脚刚迈进后门,后脚上课铃声就响了,坐在位置上姜楚耳清目明,心想,身体健康真是太好了,再次感谢周兰斯。
自从于可可生日会那天起,班级里的同学尤其是女生们对他格外热情友好,时常过来投喂或者围着他叽叽喳喳的说话,像一群活泼的小鸟。
姜楚虽然还不是很习惯,但他很喜欢这种和谐自然的氛围,虽然有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也能做到安静的聆听。
似乎一切都在往他所希望的,正常的方向发展了。
中午放学,姜楚意外的在班级外不远处看到了余鹿,瘦削的少年一直盯着门口,所以姜楚一出来立马就注意到了,那双忧郁安静的狗狗眼似乎亮了亮。
余鹿快步朝姜楚走来,清秀冷白的脸上是克制的担心,他紧张地问:“你,你现在身体好些了吗?”
“已经完全好了。”姜楚点点头,而后望进余鹿那双微微泛红的眼睛,眼下还有淡淡的青色,他想起昨晚收到的两条信息,时间确实挺晚的,姜楚有些愧疚,“你,昨天一直在等我回来吗?”
见他皱眉,余鹿像做错了事那般表情有一丝慌乱,“你没回来,我担心……”
“抱歉让你担心了,我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哦,走,先去吃饭,再睡个午觉。”姜楚见状叹了口气,麻溜地将人带去吃了午饭,然后把人往寝室一送。
相处了这些时间,余鹿虽然没细说,姜楚几乎可以肯定他整晚都没睡,于是放轻了语气,道:“你自己的身体也很重要,以后最好不要熬夜。”
余鹿很乖地点头。
姜楚原本打算今天跟余鹿说一下这周末搬走的事情,但看这样,姜楚有些不忍心,算了,反正还有几天,等一等再告诉也不迟。
中午姜楚没有午睡,昨天下午那两节课他已经烧蒙了,基本没怎么听,他准备趁午休的时间学习,不懂的攒一起去问老师,下午放学他还答应了袁扶青给他当画画模特。
时间可谓安排得明明白白。
这边姜楚沉迷知识的海洋,另一边的席陵正苦恼的抓头发,把编辑好的短信逐一删掉。
无他,打完字后,席陵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并没有可以佐证姜楚脚踏两只船的证据,仅凭他这么一段空白无力的文字,周兰斯大概率不会相信。
所以席陵决定先拿到姜楚脚踏两只船的铁证,然后发给周兰斯,让他看清姜楚并不是一个值得付出真心的人。
而找证据这件事,在经历过生日会上那狗腿的弄巧成拙,席陵不放心把它交给其他人,思来想去决定自己上。
但想到姜楚脚踏两只船的另一个对象是温裕之,席陵的心情就十分复杂,要知道周兰斯和温裕之可是从小长大的竹马,这下怕不是要兄弟反目成仇了。
姜楚,你真是太可恶了!
席陵说干就干,并决定从今天下午起就跟着姜楚,就是要这么出其不意,说不定能让他拍到什么重要的证据呢。
席陵虽然这么想,但并不真的以为今天就能拍到什么,席大少爷第一次干跟踪的活,还特地翘了最后一节课,早早埋伏在十八班教室外面,手里紧握时刻准备着的手机。
席陵眯起眼睛,透过敞开的后门看向被众女生围着的姜楚,等得有些不耐烦,他站起来抖了抖蹲麻的腿,嘟囔:“啧,他有什么好看的。”
大约过去五六分钟,姜楚才终于从班级里出来,席陵眼睛一亮,悄无声息地跟上,但跟着跟着,他发现江楚去的地方有点令人耐人寻味。
特别是在看到远处那座,盛开着热烈花卉的透明玻璃花房,玻璃花房四周被树木环绕,宁静偏僻,起码如果不是跟着姜楚,席陵不知道原来学校里还有这么个地方。
他有一种预感,姜楚绝对是去与什么人会面的,那那个人会是谁?
姜楚起初也没想到袁扶青定的地点是在玻璃花房,毕竟这里之前发生的事情并不那么让人愉快,回忆起自己拿拖把干的好事,以及袁扶青跟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说真的,就算是周兰斯,姜楚也不记得他们的第一句话说的是什么,但他对袁扶青却一直记忆犹新。
再次进到花房,里面已经重新修整干净,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花香。姜楚穿过花丛,发现了和之前不一样的地方,以前的玻璃花房各色盛开的花都有,可现在放眼望去,就只有红。
深红、浅红、粉红、酒红……姜楚视线掠过这些仿佛带着炽热温度的花朵,感觉身体里的血液都被带动的加快了流速,空气似乎都升温了。
见到袁扶青时,他正在修剪枝叶,锋利的剪刀毫不犹豫将那朵已经盛开到极致的芍药剪下,为其他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腾开空间。
如血般殷红的芍药花坠落在地,然后被一只苍白的手捡起来,暗金色的发丝在空中当初一个轻柔的弧度,听到有人进来的脚步声,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循声抬起。
“你好。”姜楚礼貌的向他打招呼,目光不自觉被他手上那朵硕大的芍药吸引,或者说是被袁扶青拿芍药花的姿势。
一般人都会选择拿枝干,但袁扶青不一样,他是拿着花头,层层叠叠的红色花瓣从他指缝中溢出来,乍一眼看去,仿佛他握着一颗新鲜剖出的,鲜血淋漓的心脏。
那神秘瑰丽的紫罗兰色眼眸在此刻都显得妖异起来。
这位画家攻话不多,一共就对他说了两句话,“你好”和“坐这里面”。
相比起其他攻真是太让人省心了,姜楚依言坐在提前摆在花丛中的凳子上,袁扶青没有让他摆什么动作,他就随心放松地看着花发呆。
玻璃花房外,席陵看见姜楚进去后顺带随手关了门,他不敢保证开门会不会惊扰到里面的人,保险起见没有进去,而是在外面绕了一圈。
皇天不负有心人,绕了大半圈后,他终于找到了一个位置可以看到里面的场景,管他是什么情况,先拍了再说。
咔咔一通连拍,只是越拍,席陵的动作越慢。
他看着屏幕,恍然间似乎回到了生日会那晚,姜楚浑身沾湿酒液的模样。
第87章
隔着透明的玻璃, 大片如烈火般灼灼燎起的红色花丛将着银色制服的少年围簇在中央,放肆热烈的花朵似要将他吞没,又像是要将他小心翼翼拢入怀中, 但少年对此一无所觉, 他安静地垂下长睫, 像落在花瓣上的一片雪花。
唯二色彩的对撞, 让在群花包围中的少年像是随时会消融的雪花,又像是坠入无边欲海的纯白羽毛, 在他身上又一种惊心动魄的、脆弱的美。
不远处, 袁扶青执画笔, 在洁白的画布一点点忠诚地将这一幕记录下来。
更远处, 席陵背靠在玻璃花房,怔怔看着手机里的照片,脑海中那个模糊的身影因他的注视逐渐凝实,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 席陵心一跳, 猛地反扣手机, 英挺的眉皱起,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想姜楚。
席陵想不通,也不想往下细想,他转身观察花房内的两人,试图找出姜楚和那个混血男生之间的暧昧氛围。
二十分钟过去, 姜楚换了一个坐姿, 然后继续盯着花发呆。
四十分钟过去,姜楚闭上眼, 开始打瞌睡。
一个小时过去,姜楚睡着了, 差点一头栽到花丛里。
“……”席陵盘腿坐在地上,拖着下巴无语地看着姜楚手忙脚乱稳住身体的模样,呆死了,这么呆的人是怎么让周兰斯喜欢上他的,而且还脚踏温裕之这条船的?
还是说,刚才的表现都只是姜楚的伪装,目的就是为了吸引他对面的混血男生?
一定是了,否则总不可能姜楚就是这么呆一个人吧?席陵才不信能同时钓住两位天之骄子的人会是个毫无心机的笨蛋,不如说这才是城府深沉的表现。
好险,连他差一点也有点被骗到。
姜楚睡着睡着身体一歪,好悬没有扑在花上,得亏他动作灵活才勉强稳住,酝酿出的瞌睡被这一下彻底整清醒了,他抬头,对面的袁扶青正举着画笔,用那双紫罗兰色眼睛沉静看着他。
姜楚连忙坐直,讪讪道歉:“……不好意思啊,你、你请继续。”
随后,姜楚就见袁扶青似乎很浅地弯了弯唇角,但再次看去时,又是那副苍白冷然的模样。
看错了?
“没关系,可以了,”袁扶青将视线重新放回画布,眼里流转着满意的光彩,他的小美人鱼,他的塞壬,比兰更能带给他灵感的,他的新缪斯。
“意思是,我可以走了吗?”姜楚试探地问,虽然只用坐在这里不用做什么,但是光坐了一个多小时,他的屁股已经麻麻的了。
“嗯,”袁扶青颔首,在姜楚离开前,他忽然开口,嗓音如拨动的大提琴弦,问,“你在,高三几个班?”
“高三十八班。”姜楚如实回答,原以为还有后文,但袁扶青点了点头后就不说话了,两人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姜楚尴尬一笑,表示自己先走了。
见姜楚就这么走了,蹲在外面强撑起精神的席陵:“……???”
欲擒故纵,这一定是欲情故纵!
辛辛苦苦一下午,席陵看了看战绩,手机里姜楚宛如写真的照片几十张,虽然拍到了他们同框,但两人之间的距离像隔了条银河似的,半点暧昧都没有,纯洁得不能更纯洁。
席陵满脸黑气地打道回府,他还真就不信拍不到有用的证据了,等着,他明天继续-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此时的魏家,魏妈妈率先敏锐地发现了魏阙最近情绪的变化,具体体现在他恢复了以往令人安心的饭量,妈妈水牛般的好大儿,终于回来了!
魏妈妈放下心,给魏圆意投去一个赞扬的小眼神,她知道肯定是姐姐出马了,否则就魏阙那根楞木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新进展。
欣然接受妈妈的赞许,魏圆意淡定地继续捣鼓宝贝相机,虽然魏阙还不知道自己隐藏的哭包属性已经暴露了,往好点想,反差感多萌啊,俗话说会哭的男人有人疼,不是坏事。
不管什么方法,好用就行。
魏阙最近确实心情不错,姜楚原谅他了,这代表他们可以重新开始。
如果那场生日会他能早点找到姜楚,带姜楚离开的人是自己的话就好了,一想到周兰斯和论坛地下那群如狼似虎的发言,魏阙就觉得有些坐不住。
他确定自己喜欢姜楚,既然确定了,便不犹豫。
于是,魏阙在脑海里列出可以请教的对象,首先是身边的兄弟,小胖和金发的形象跃然于眼前,魏阙没忘两智障之前把竟然他跟唐昔拉成一对,狠狠皱眉划掉。
其次是家里的大哥,可随即魏阙就想到大哥至今没谈过恋爱,是整整二十八年的大龄母胎单身,好可怕,划掉划掉。
至于魏圆意,好像也是个大龄单身,参考意义不大,划掉。
再其次是魏妈妈,他妈常年沉迷各种玛丽苏青春偶像剧,寻常人跟不上她的脑回路,魏阙觉得此路并不保险,划掉。
一通排除下来,最后只剩下魏爸爸,魏阙回忆起他爸,好像干什么都挺厉害的,跟他妈结婚这么多年,两人感情一直很要好,想必追人一定很有一招吧。
于是,魏阙选择去问了最不该问的人,向他亲爱的老父亲请教追人的小技巧。
魏爸爸是非常典型的桀骜霸道总裁,中年版。他自信自己就是最优秀的,且从来不掩饰自己的欲望和野心,想要什么就放手去争去夺。
所以当听到魏阙过来请教他如何追人,魏爸爸放下手中的文件,微微眯起鹰隼般锐利的眼睛,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遍,皱着眉,只说了一句话。
“我和你妈白给你这张脸了?”
“……?”魏阙同样皱起眉,问,“什么意思?”
“啧,”魏爸爸往办公椅后一靠,十指交叠优雅地搭在腹部,他非常注重身体和形象管理,加上本身优越的长相,即便人已中年,但那些细纹在岁月的酿造下散发出成熟的魅力。
他说:“意思就是,让你利用好它,不管是追人还是做生意,都要懂得掌握自己已有的资源,并充分且合理的运用。”
懂了,□□是吧。
见魏阙恍然大悟地点头,魏爸爸递出一张黑卡,道:“追人要果断,否则连汤都喝不着,这都追不回来人,出去以后别说你是我儿子。”
魏阙揣着卡回到自己房间,在床上发了会儿呆,抓了抓那头酒红色发丝,好吧。
由于是第一次做这种事,魏阙有一点不好意思,他褪去上衣,找到一个含蓄的角度,按下快门。
收到魏阙发来的消息时,姜楚正在吃晚饭,他毫无防备地打开手机,然后下一秒,他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咳咳咳!”姜楚快速把手机扣下,捂着嘴,拼命抑制住想咳嗽的欲望,他庆幸自己看的时候已经提前把饭咽了下去。
不是,是他眼花了吗?还是魏阙被盗号了?
姜楚难以置信,等过了一会儿缓下来后,他才再次鼓起勇气打开手机,看清楚之后发现也没有那么惊世骇俗,只是腹肌照而已。
刚刚姜楚乍一眼看,那画面□□一片,还以为是某种不能播出去的照片。
不过,实话实说,照片里的身材确实很不错,腹肌分明,劲腰宽肩,是他理想中想成为的身材没错了。
姜楚不敢轻易回复,万一对面被盗号了,是诈骗陷阱怎么办,抱着这种警惕的心态,姜楚在第二天中午迎来了帐号本人。
看着朝自己走来的高大少年,姜楚眨眨眼,想到昨天那张照片,刚想问他是不是被盗号,对面率先开口。
“你……嗯,昨天我发你的看到了吗?”魏阙看了一眼姜楚,随后有些局促地移开眼。
“看到了。”姜楚点点头,“那是被……”
“你觉得……怎么样?”魏阙紧张地关注着姜楚的表情。
这是什么问题?姜楚不解,但随后反应过来,那照片该不会就是魏阙本人发的吧?
“呃,挺好的?”姜楚试探地说,不过这也不全是假话。
“你、你喜欢就好。”丢下这一句,魏阙匆匆逃也似的离开。
“……”
姜楚留在原地陷入沉思,什么是他喜欢就好?
想不通,姜楚暂时将这件事丢到脑后,只不过刚走了几步,他又停了下来,狐疑地回过头在身后扫了一眼。
是错觉吗?他总感觉好像有人在后面跟着自己。
此后两天里,姜楚总会在入睡前收到一张魏阙不同角度的肌肉照片,姜楚对比了一下自己,忍不住露出一些嫉妒的扭曲嘴脸。
懂了,魏阙这是在激励自己应该努力健身。
姜楚有被成功激励到,第二天早早起床去操场晨练,甚至多做了一组引体向上。
结束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晨练,姜楚去食堂买早饭,顺便给余鹿也带一份,今天是周五了,他明天要搬走的事情得跟余鹿说一下。
等回到宿舍,姜楚先是问了余鹿的近况,“最近在班级里还好吗?”
“嗯,”余鹿捧着豆浆点了点脑袋,“他没有再来找我了。”
“那就好。”姜楚放下心,他看向余鹿,说,“之前没来得及告诉你,我这周末要搬走了哦。”
话落,余鹿肉眼可见的慌乱起来,他嗓音发紧,“为、为什么,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对不起,我会改的,我会乖乖改掉的,你……”
“你很好,搬走是因为答应了别人的约定。”姜楚稳住他,安慰说,“可平时我都在学校啊,你也知道我的班级,可以随时来找我。”
余鹿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良久,他垂下睫毛遮住眼中的狼狈。
“嗯。”
好不容易找到了家的小狗,好像又被抛下了。
第88章
姜楚能理解余鹿的心情, 见他低落的模样,想了想,拍了拍他的脑袋, 安慰道:“其实也没多大差别, 我们不是还加了联系方式吗, 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在手机上联系我。”
“不管我在哪里, 我都是你的朋友。”
遇到余鹿,是姜楚任务中的一个意外, 他愿意尽力去拉他一把, 也高兴余鹿在渐渐往好的方面进展。
但, 姜楚能做的也只有拉他一把, 往后的路还是需要余鹿自己走。
他是余鹿的朋友,但不会是唯一的朋友。
余鹿低下头,感受到头顶轻柔的抚慰, 明明是再轻不过的力道, 他却觉得重若千钧, 用力咬住唇, 浅色的唇瓣被咬得泛白, 就在即将咬破时,他松开了。
不行,姜楚会发现的,他不喜欢自己流血。
“我也永远……是你的朋友。”余鹿听见自己说-
不出意外, 今天又是平平无奇的一天。
姜楚对此十分满意, 他现在已经逐渐习惯了周围人的视线,并认为之前他试着摘下刘海却感觉被莫名注视是太久没有接触正常人的生活。
大家不过是无意间扫到自己罢了, 就像自己在路上走也不会只盯着一个东西看一样,姜楚释然, 姜楚放下。
到了班级,姜楚早早为下下周的期中考做准备,耳朵偶尔听一听周围讨论下周秋游的事情,据说这次是班级抽签,以开盲盒的方式选择要去的地方,听说有沙漠、太平洋和热带雨林之类的,玩的就是一个心跳。
姜楚翻页的手微顿,沉默几秒,果然就只有他觉着哪里不对么。
你们有钱人的秋游,好别致啊。
中午,唐昔早早在十八班门口等姜楚,时不时跟出来的同学打招呼,不过短短几日,班里的同学都知道他是姜楚的好朋友。
“是谁说唐昔有……的,人家明明很正常啊,靠,对楚楚那个笑你看见了吗,甜死了。”梨花头挽着于可可往外走,回头看了一眼,被唐昔的笑闪了眼。
她用她精准的第六感起誓,唐昔绝对是个傻白甜,属于是被楚楚卖了还傻傻数钱的那一种。
于可可也回头,漂亮的人在一起对眼睛双倍友好,她笑笑,道:“可能是某些阴暗丑陋的男人嫉妒了吧,不稀奇,他们除了嘴硬,哪儿都是软的。”
“说的也对,因为唐昔的出生,那些人暗地说是瞧不起,其实就是嫉妒一飞冲天的不是自己……”
唐昔一屁股坐到姜楚旁边的空位,捧着脸等他整理书本,小鹿眼扑闪扑闪,心情像咕噜冒泡的汽水。
没关系,他想,就算暂时继续当朋友也没关系,反正楚楚身边不会有跟亲密的关系出现,他可以等,顺便再用这个身份好好清除掉那些妄图跟他抢人的脏东西。
呵,一个都别想靠近-
“什么?!!”
唐昔放下筷子,一下瞪圆了眼睛,“什么意思?”
姜楚不解他这么大的反应,但还是耐心地重复了一遍,道:“我周末要搬家。”
“搬家,是搬回原来的寝室吗?”唐昔犹疑地问,如果是搬回原来的寝室,那岂不是跟周兰斯做回室友了?
那还不如保持原样呢,起码姜楚现在的室友是安全的。
“是搬去外面走读。”姜楚摇摇头。
呼,原来是这样啊,唐昔放心了,但他忽然转念一想,眼睛发亮,“那你搬去外面是一个人住吗,需不需要室友呀?”
我会做饭,还可以包手洗内衣,唐昔脸蛋微红,正想跃跃欲试地举手毛遂自荐,就见姜楚再次摇了摇头。
“不是一个人,我跟周兰斯合租。”姜楚说,虽然现在还没问周兰斯租金需要多少,但他觉得自己钱包应该是够付的。
“……”唐昔桌下的手倏地狠狠捏成拳,后槽牙用力咬住才不至于让自己失态,周兰斯,好你个周兰斯!
他哔——的,诡计多端的臭男人!
唐昔气的牙齿都要磨平了,他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平静,不动声色地问出地址。
刚和姜楚分开,唐昔就立马沉下脸,拨打电话,“……对,我要离那户最近最近的房子。”
而等两人走出食堂后,坐在角落里的席陵抬起头,后槽牙也差点咬碎了。同居,姜楚,竟然哄得周兰斯跟他同居!!
席陵周边散发出的黑气吓退了好些经过他的学生,他猛地站起身,长腿大步往外走,同样拨出一个电话,“……就那个地址,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隔壁也行,对门也行,给我买下来!”
姜楚去校门口拿快递,最近天气进入秋冬,气温下降,他的衣服有些单薄,所以上网买了几件厚点的衣服。
等回到宿舍,姜楚把快递拆了,再把余鹿叫过来,将手里的白色针织毛衣在他身上比划了一下,大小好像还行,“去试试看能不能穿。”
“这是……给我的吗?”余鹿愣愣地接过衣服,抬起眼睛,望向姜楚。
“对啊,等一下这边还有一件。”姜楚还在拆剩余的快递,他知道余鹿是特招生,这些天穿的也跟初见时一样单薄,所以就想着买的时候给他也带俩件。
见余鹿拿着毛衣站着原地一直没有动,姜楚顺便将拆开的另一件也塞到他手里,“一起去试吧。”
他不知道自己再寻常不过的举动,在少年心里搅起了多么大的浪涛,只是在看他穿上后满意地点点头,夸道:“好看。”
姜楚一直觉得余鹿很像隆冬时的雪,人长得像,性格也像,所以在选颜色时下意识选了白色。
余鹿的手紧张的捏着衣角,听到姜楚的夸赞后才稍稍松开,他垂眸看着身上的衣服,很奇怪,明明这次姜楚的手没有碰到他,他却感到了熟悉的、喜欢的那种疼痛。
“怎么样,你还喜欢吗?”姜楚看向他的眼睛。
余鹿用力点头,那双岑寂下来的狗狗眼恢复了光亮,“喜欢。”
见余鹿满意,姜楚也很开心,这样的好心情一直延续到下午第二节课间。
当时他正从洗手间里出来,刚迈出门,旁边突然伸来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的速度将他拽了过去。
“……?”对方的力气很大,姜楚挣扎一下没抽出手,想也没想借着力道旋身,另一只手握拳直击对方门面。
却不想对面牢牢的接住了他的拳头,再一个翻身,将他压在了墙上。
这下姜楚两只手全被按住,他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人,他在学校里一直保持低调不起眼的人设,似乎并没有得罪过人,得罪过应该也没露脸,所以究竟是谁?
等背后贴在冷硬的墙上时,姜楚终于看清了对面的人,竟然是温裕之。
而温裕之也有些惊讶,原以为姜楚是个心思不正的漂亮花瓶,但现在自己似乎隐隐发现了他隐藏的另外一角。
姜楚在起初的讶异过后,很快冷静下来,他看着温裕之一副清隽斯文的模样却能一脸轻松地接下自己的一拳,不理解,这难道是什么攻自带的大力buff吗?
“温会长,你这是……干什么?”姜楚知道他和温裕之唯一的联系就是周兰斯,而和周兰斯相关的,姜楚一麻,该不会知道自己搬去和他合租了吧?
这么想想对面生气好像也情有可原,饶是姜楚自己带入了一下温裕之的角度,也觉得他好像不仅不识好歹还特别狂妄。
毕竟人家刚警告了自己,还特地给他换了宿舍,后脚他却跟周兰斯跑去合租了。
……不是,本来合租这事情他觉得还挺正常的,姜楚沉默下来。
“自然是找你有事。”温裕之松开手,却没有退开,反而更近一步。
温裕之比姜楚莫约高一个头,斯文俊秀的脸上神情莫测,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然后慢条斯理地举到姜楚耳边,而他自己则低下头,虚虚贴到姜楚的另一只耳边,说:“下午放学,来学生会会长办公室找我。”
“位置,我相信你知道的。”收起手机,温裕之直起身,冰冷而优雅的金丝边眼镜下,那双狐狸似的眼睛一寸一寸地欣赏姜楚脸上不可置信的表情。
而姜楚在听到手机播放的是什么后,整个人就石化僵住了,连带大脑也像生了锈的机器一样卡得噼里啪啦冒火星子。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那天温裕之居然在医务室外面,姜楚想到当时自己按小簧书里说的那些台词,现在已经不是两眼一黑的程度,他汗流浃背,感觉这一刻人生都黑暗了。
温裕之不知道在外面听了多少,听了就算了,他竟然还录了音,再一次被迫听到自己说烧话,姜楚觉得自己有罪,但也罪不该如此。
“你,你想要我做什么?”见温裕之径自离开,姜楚忍不住问,虽然被抓住了小把柄,但他姜楚也有底线,不是什么事都干的。
温裕之停下脚步,回头望向姜楚,没有说话,但那副金丝边眼镜下的狭长眼睛,却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重新艰难的把风化的自己一点一点拼凑起来,姜楚坚强地安慰自己,没关系,录音里又没有他的名字,只要他咬死不承认这是自己,谁又能证明那是他。
拖着沉重的步伐,姜楚回到了教室,他从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快过,刚才眨了几次眼呢,这就已经响起放学的铃声了。
“……”罢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姜楚梗着脖子走出教室。
而今天的席陵,依旧也在坚韧不拔地继续跟踪。
第89章
姜楚走到学生会办公楼前, 抬头望向最顶层,深吸一口气,提步迈了进去。
不知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 总觉得办公楼里空荡安静得过分, 每踏上一步台阶都能清楚的听到脚步的回声。
路上也没有碰到任何人, 仿佛整栋楼里现在就只有他一个人。
这样静谧到略显诡异的气氛, 让本就紧张的姜楚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神经绷得更紧了。
终于到了三楼, 姜楚穿过第一间房门紧闭的办公室, 越往里走脚步越不自觉放慢, 他看着门扉半掩的会长办公室, 攥紧拳头,抬起,礼貌地敲了敲门。
“你好, 我是姜楚。”
“进来。”里面传出的声音如温裕之本人, 给人一种端持冷静的疏离感。
姜楚推门进去, 这间办公室的布局跟周兰斯的办公室一模一样, 偌大的红木办公桌后是明亮宽敞的落地窗, 温裕之正在处理什么文件,修长隽秀的手握着钢笔利落的签下字。
一直等到姜楚进来,温裕之才不疾不徐地抬起头,金丝边眼镜顺着他的动作折射出一丝冷淡的光, 他盖起笔帽, 被镜片遮挡的眼睛上下将姜楚扫了一遍,道:“走近点。”
将将距离门口半米远的姜楚不是很情愿地往前挪了几步, 然后在对面沉静目光的注视下,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一直到离办公桌不到半米的距离,温裕之才移开视线。
“你、你现在可以说了吗?”姜楚像他一直以来扮演的人设那样,双手不安地搅在一起,胆怯地垂下眼,呐呐询问。
可不料温裕之没有回答他,反而扣了扣桌面,说:“到这边来。”
“……?”姜楚疑惑地望去,发现温裕之指的地方是办公桌后,他座椅的旁边。
不是,应该没有必要这么近吧,不是他谦虚,虽然他今年已经十八了,但听力还是尚可的。
但谁让自己那黑历史握在他手里呢,姜楚忍辱负重地走过去。
温裕之将手机大大方方地放在桌面上,谦和地问:“不需要我再放一遍吧?”
姜楚真诚地摇头,不需要,谢谢,如果能删掉就更好了。
“很好,”温裕之轻轻颔首,包裹在裁剪服帖的校服裤下的长腿一动,办公椅便在木质的地板上滑开,他面朝着姜楚,平静地说,“开始吧,把你之前对周兰斯做过的事情。”
“现在,对着我全部做一遍。”
“……”这是姜楚今天第二次脑袋宕机。
噶……啊?
你说什么事情要对着你全部做一遍??!
见姜楚愣在了原地,温裕之倒很有耐心,他提议说:“你可以从先办公室那次开始做。”
姜楚觉得自己不太可以,并觉得这是一个向温裕之解释的好时机。
“等一下,我和周兰斯真的没有做什么,你误会了,”姜楚急忙开口,解释,“那天在办公室,我只是请他帮忙完成一个摄影作品。”
震惊过后,姜楚飞速转动自己的脑袋思索温裕之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因为他喜欢周兰斯,而自己的存在让他误会,所以吃醋了。
那刚才温裕之那番话不是真的想让自己对他做什么,而是在警告自己吧。
其实姜楚能理解,他尴尬地想,毕竟温裕之前脚刚警告过自己不要接近周兰斯,后脚他就不得不因为任务对周兰斯讲了一番烧话,甚至被温裕之听到了现场,而且看样子他可能还不知道自己和周兰斯合租的事……
姜楚后脊发凉,冷汗都要冒出来了,虽然现实他们的人设跟原文有些出入,但最鲜明的特点一般还是能对得上。
比如何非时是滥情海王,比如魏阙的桀骜张扬,再比如周兰斯的善良闪耀和众人喜爱。
而那小簧文里温裕之最鲜明的特点就是白切黑,一肚子黑水,得罪他的人不会好过。
虽然现实中温裕之第一次对他的警告,只是让他换了宿舍,手段还算比较温和,但姜楚不敢保证第二次。
所以不论如何,最好在今天能解决掉这个误会。
“哦,什么摄影作品?”听完姜楚的话,温裕之淡定的反问。
“嗯……我的一些比较小众的爱好。”姜楚的声音小了一些。
也不知温裕之信了没,姜楚认真诚恳地和他对视,以表示自己绝对没有心虚说谎。
片刻,温裕之道:“是吗?示范给我看看。”
那示范就示范呗,姜楚心一横,上前几步,对他说了声:“那,那我开始了啊。”
姜楚回忆当时的场景,拉着办公椅的扶手将温裕之转了个方向,面朝办公桌。
突然被拉着转了半圈的温裕之:“……”
姜楚严谨且正直的演示,他弯腰伸出手轻轻扣住温裕之的后脑勺向上带,嗯,没带动?
姜楚疑惑,明明当时他很轻易就抬起周兰斯的头了,他加大了力气。
好在这次终于抬起来了,姜楚一本正经的讲解:“就是这个姿势,在外面的角度看可能就像是在亲,但其实距离还很远。”
配合姜楚抬起头,温裕之望进那双明澈的琥珀色眼睛,确实还很远,他喉结不明显的滚动,“嗯,继续。”
接下来就是摸腹肌了,他那时会摸是任务要求,加上人家善良人品好,对温裕之自然不能这样,姜楚只是礼貌的把手虚虚按在他的肚子上。
因为这个动作,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拉近,姜楚没察觉手下人的细微异样,他道:“然后我就是在他肚子上放了下手,别的就没了。”
少年的手细白漂亮,轻飘飘地按在他的小腹,触感若有似无,像被猫尾不经意间地绕过手腕,温裕之从未与人有过这般亲近的动作,搭在座椅扶手上的手一瞬间握紧,青筋在皮肤下暴起,但又在主人的刻意压制下蛰伏。
姜楚说完,正准备起身,就见温裕之忽然抬手摘下了眼镜,那双眼尾上挑的狐狸眼掀起,“没了?”
“不是还有这个么。”
不愧是在明泽能当上学生会会长的人,也不知道温裕之是怎么做到能几乎一比一复刻的,姜楚此时单膝跪在温裕之双腿中间,另一只脚撑着地面,左手挂在他肩膀,右手结结实实按在了小腹上。
严谨示范的姜楚缓缓裂开,所以说当时温裕之在外面到底看了多久!?
办公室是明亮的,所有阴影都无处遁形,温裕之握着少年柔韧纤细的腰,掌心下是温热的触感,手掌贴合收紧的腰线仿佛它们合该如此,而小腹传来的按压,更是让他脊背忍不住为之绷紧。
陌生的感觉正以摧枯拉朽般的力道席卷温裕之的全身,他垂眼俯视几乎趴在自己身上的少年,喉咙发紧。
原来,是这种感觉……
明明是再暧昧不过的场景,姜楚却除了对突生意外的惊讶外别无其他,那张迤逦漂亮的脸仰起,表情有点为难,道:“那个,你能松一松吗,我、我怕痒。”
话音刚落,他就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声,像是某种细条的东西被折断了,他惊悚地回头,不会外面还有人吧?
趁姜楚转头的功夫,温裕之拉开手边的抽屉将被他不留意捏碎了眼镜腿的眼镜放进去,同时也松开了握着姜楚腰间的手,道:“好了,你走吧。”
咦?这就可以走了?
姜楚惊喜地睁大了眼,连忙直起身,向他确认:“我真的可以走了吗?你相信我说的了,对不对?”
温裕之没说话,在姜楚退开后,他将椅子滑至办公桌前,双腿交叠,拿过一旁的钢笔,长而微卷的睫毛在眼下打出小片阴影,他没有看姜楚,声音一如往常冷静,“不走,还想继续?”
姜楚在离开前还是不放心的再次重申一遍,“我和周兰斯真的只是普通朋友关系,那、那个录音,麻烦你删一下。”
温裕之没理他,低头继续处理文件。
“……”好吧。
姜楚默认温裕之这是相信了的意思,他一头雾水的来,一头雾水的走,在下到二楼的时候,他恍惚间余光似乎瞥到了一个身影,但转头去看的时候却又没有了。
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吧,姜楚往那个方向盯了几秒,安慰自己,说不定是学生会的成员,或者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勉强算是解决了温裕之的误会,姜楚苦中作乐地松了一口气。
差点被发现的席陵后背紧贴着墙壁,心跳如擂鼓,他侧耳听着那规律的脚步声逐渐走远,这才慢慢走出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姜楚和温裕之之间竟然是清白的,刚才在办公室里他们的对话,明眼人一听就能听出其中的生疏。所以,是自己误会姜楚了?他并没有脚踏两只船,也没有勾引周兰斯?
席陵握紧了手机,里面的录音是他蹲了快一个星期的唯二收获,但是目前来看似乎不仅没用,反而洗白了姜楚。
不过……席陵强行让自己进行最坏结果的揣测,这是否是温裕之和姜楚的某种play?
不确定,他决定再继续跟着看看。
谨慎地在二楼待了好一会,确定不会在下楼时遇见姜楚,席陵这才离开。
而席陵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二楼某间办公室慢慢被从里面打开,余鹿走出来,目光定定地望着席陵的背影-
姜楚离开后,温裕之搁下笔,他向后仰靠在椅背上,天花板上的灯光明亮刺目,他抬手遮住了眼睛,喉结暴露在空气中,上下滚动了一下。
等欲望自行消退,温裕之站起身,却不小心带动手边的一小叠文件,他蹲下拾起,看到了一份退宿申请,申请人是姜楚。
而签字的,是周兰斯。
第90章
姜楚的东西并不多, 所以收拾起来很快,周兰斯早早来学校接他过去,主动接过比较重的行李箱。
余鹿也帮他提了一些东西下来, 大概是姜楚离开的缘故, 那双本就天然下耷的狗狗眼, 现在看上去更加忧郁了, 冷白的肌肤上眼尾微微泛红。
“麻烦你了。”周兰斯接过余鹿手里的东西,礼貌地向他喊颔首。
余鹿抬眸极快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便又紧紧望着姜楚。
“我走了哦。”姜楚仔细的注意到了余鹿红红的眼尾, 不由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现在余鹿的模样倒是与那时的他有些微妙的重叠, 看起来像是要落泪了。
但姜楚知道,余鹿很少哭,或者说从没见他哭过, 就算玻璃花房那次他的膝盖被摔得血肉模糊, 他也没掉过一滴眼泪。
是个很坚韧的少年。
姜楚欣慰, 又带了点莫名愧疚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道:“周一再见。”
周兰斯站在一边, 看着两人的互动,确切的来说,是看着余鹿。
周兰斯搭在车门上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在余鹿那双形状无辜的眼睛中, 看到了某种偏执的色彩, 至于偏执的对象,他的视线落在姜楚身上。
真是, 依旧对这些一无所觉啊,小楚同学-
坐车从学校到新住所大约需要十来分钟, 姜楚之前查过地图,如果坐公交的话大约需要半个小时,那这就意味着他的晨跑计划有变,正当姜楚计划该怎么安排时,坐在旁边的周兰斯突然用有些感叹的语气开口。
“小楚同学的朋友越来越多了,”他侧过脸看向姜楚,弧线漂亮的眼睛掀起,微微弯起唇,明明是笑着的,却带着一股破碎的落寞,“我时常不在学校,好像错过了你的很多事情。”
姜楚听完后想了想,周兰斯确实经常不在学校,但自己最最重要的任务,他每次都会在场,这也算是崩得一塌糊涂的现实里唯一能给自己的慰藉。
于是姜楚认真地摇摇头,看着他的眼睛,说:“不会,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事情你每次都在。”
被那双澄澈干净的琥珀色眼眸这么真诚地望着,周兰斯一怔,随后微不可察地沉默了一下,这让他该怎么说继续说下去……
罢了,周兰斯嘴角的笑意加深一瞬,乌黑的眼眸里也不自觉染上一抹愉悦,嘴上却用惊喜和迟疑的语气问道:“真的吗,那我可不可以认为,我也是你最重要的朋友?”
“当然是。”姜楚毫不犹豫地点头,他能一路将任务完成到现在,周兰斯的配合占了绝大部分。
只是在点完头后,姜楚猛地一僵,糟了,他忘记自己身上还有黑化嫉妒主角受的那层人设了,这么毫不犹豫的点头,绝对ooc了吧。
姜楚屏住呼吸等待人设coc惩罚的降临,但奇怪的是他屏得都快缺氧了,身体一点异样也没发生。
姜楚悄然皱起眉,按照他以往的经验,这句话确实崩人设了,现在却没有惩罚……难道是现实崩的太彻底,终于把人设ooc惩罚机制给搞崩了?
还有这种好事?姜楚为自己的猜想心花怒放,迫不及待的想要试验一下,有什么话是绝对崩他人设的?
无数词语在姜楚脑海中划过,最后下意识拼成一句话,毫不犹豫地秃噜出来:“我最喜欢你。”
下一秒,姜楚优雅扑街,一头栽到了前面副驾驶座椅的靠背,好在最后额头撞进了一只温热的掌心。
“……”淦哦。
听到心声的周兰斯挑眉,但不妨碍他心情大好,把人拉进怀里,光明正大地摸摸姜楚的头,担忧地问:“怎么了?又低血糖了吗?”
姜楚软绵绵地趴在周兰斯的怀里,连点头都做不到,他哽着一口气差点没喘过去,瓷白的脸憋得通红,可恶,ooc惩罚这不还在吗?!
姜楚没法回答周兰斯,他将自己的两次回答放在一起对比,虽然都是崩人设,但前面那句明显程度小多了,所以他现在可以轻微的崩一下人设了?
可是无缘无故为什么会放松限制?
姜楚一旦陷入深思就会习惯性地屏蔽外界的感知,特别是他浑身无力只能像只鸵鸟埋在周兰斯怀里,至于其中究竟有没有逃避的意味,那就只有本人知道了。
少年的身体柔韧纤细,抱在怀里轻得像根羽毛,周兰思抱得毫不费力,吩咐司机把行李送上来,他先一步把人抱上去。
路上遇到其他住户,周兰斯也依旧淡定从容,仿佛抱着怀里的少年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
而路过的住户们下意识被两位少年过盛的容貌和气质吸引,或许是高挑俊美的少年神情太过自然,加上他怀中的闭着眼的少年面颊通红,看起来像是生病了,甚至还有好心的人问他们需不需要退烧药。
“……”听着周兰斯婉拒那位热心的阿姨,姜楚恢复了一点力气,默默把脸往他怀里埋了埋。
姜楚,你丢脸丢大发了!
周兰斯一直噙着浅笑,终于到了楼层,为了开门,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姜楚倚坐在他臂弯,再单手握着姜楚的大腿。
就这个姿势,周兰斯轻松开门。
感觉身体骤然拔高,姜楚猛地睁开开了眼,下意识用手搂住周兰斯的脖子,随后才意识到这个诡异的姿势……他这辈子打从有记忆起,也就五六岁时被大人这么抱过。
“可、可以了,我已经好很多了,放我下来吧。”姜楚头皮微微发麻,全身僵硬得一动不敢动。
好在周兰斯很快就将他放下来了,等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姜楚这才自在了许多,他摸了摸脸,滚烫滚烫,可不是么,旧的刚丢,新长的这个还热乎。
“蜂蜜水。”周兰斯从厨房回来。
姜楚伸手接过,触手温热,他小声道谢:“谢谢,刚才麻烦你了。”
“怎么会,这是小楚同学你的低血糖似乎有点严重,需要去医院看看吗?”周兰斯坐到他旁边,关切地问。
“没关系的,比以前已经好很多了。”姜楚垂眸掩饰地喝了一口蜂蜜水,他不擅长说谎,虽然这是他为了掩饰任务而不得不撒的谎。
为了转移话题,姜楚想起了另一件事,虽然到现在周兰斯都没有提起,但他觉得还是说一下比较好,“那个房租我每月该付多少?”
“房租?”周兰斯像是对这个词语有些陌生,轻轻念了一遍,垂在身侧的指尖摩挲,像是勾起了某个回忆。
“不用哦,你能来这里陪我,对于我来说就已经付了比金钱更贵重的东西了。”
周兰斯的表情很认真。
姜楚也不是矫情的人,其实他有种莫名的直觉,自己在这里应该住不了多久,他默默将这个念头压在心底。
司机已经帮忙把行李送上来了,姜楚也勉强恢复了力气,起码可以走动,他连忙上前接过,道谢后准备将这些放到房间里。
“需要我帮忙吗?”周兰斯走到姜楚房间门口敲了敲。
“不用不用,我一个人就可以了。”姜楚正抱着衣服往衣柜里挂,来来回回像只勤劳的小蜜蜂。
周兰斯倚靠在门上,问:“中午出去还是在家里吃,在家里的话,冰箱里也有食材。”
“家里有食材的话,那就在家里吃吧。”姜楚顺着他的话想一想,冰箱里放久了会不新鲜,说道,“等我整理好了,中午饭我来烧。”
周兰斯没有诧异地问他竟然会做饭,而是用期待含笑的语气道:“羊以污儿二期无儿把以那真是太好了,我可以尝到小楚同学亲手做的饭。”
明明是再平凡普通不过的对话,周兰斯却不觉得乏味,饶有兴致的看着姜楚的动作。
姜楚听着周兰斯毫不掩饰的期待,觉得自己应该给他打个预防针,“不过,我也就只会一些家常菜。”
话音刚落,就听到门铃响起的声音,周兰斯直起身,“我去看看。”
然而在看到可视门铃里显示出的人的模样后,周兰斯眼睛微眯,抬手缓缓打开门。
看到开门的人是周兰斯,唐昔脸上甜甜的笑瞬间收住,皮笑肉不笑,打招呼:“哟,你好。”
周兰斯居高临下地垂下眼俯视他,“你好,找谁。”
唐昔呵呵一笑,后槽牙咬得梆硬,他不动声色的垫了垫脚,扬了扬声音道:“我找楚楚。”
这时候过来敲门的会是谁?
姜楚好奇地往外看,然后就听到了唐昔的声音,顿时瞪大了眼睛,正好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他朝门口走去。
“唐昔?你怎么过来了?”姜楚从周兰斯背后探出头。
“哎呀,我之前忘记跟你说啦,我租的房子竟然在你隔壁。”唐昔见到姜楚眼前一亮,侧身从周兰斯手边挤了进去,给了姜楚一个大大的拥抱,“好巧呀!我们果真有缘!”
这栋楼一层共有四户,没想到隔壁就是唐昔,姜楚也惊喜地点头:“真的好巧。”
“……”周兰斯扶额。
抱着的两人刚分开,门铃又响了,周兰斯回头看,发现是一个熟人。
“你好,我是新搬来的邻居……”温裕之提着一篮水果,说的话在抬头看到对面的人是周兰斯后,顿住了,他惊讶地道:“兰斯,你怎么在这里?”
是啊,这个问题我也同样想问你。
周兰斯面不改色,但握着门把手的手握紧,让他猜猜后面还有谁。
果然,他这个念头刚落地,就听见对面的门咔嚓一声打开,一到讶异的声音传来,“裕之哥,兰斯哥,你们怎么在这里?”
“席陵?”温裕之诧异的转头。
而听到外面热闹的声音,姜楚再度探出脑袋,愣住,大家怎么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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