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羹尧和一帮大臣跪在乾清宫外面。
皇帝和他那群不省心的儿子们跪在乾清宫里面。
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康熙还是选择关起门来,好好教育这些孽畜们。
现场气氛极度安静,大家老老实实地跪着,没有一个人甚至敢大声喘息。
年羹尧低着头数着地砖上裂缝,脑子里面却在极速闪现着各种念头。十阿哥和十三阿哥为什么会打起来,原因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口舌之争。此时的胤祥和胤禛一样,都归属于太子那边。而十阿哥则是与八阿哥,九阿哥交好,而八阿哥又与大阿哥十分亲近。
因前段时间太子惹下的风波,导致其在朝中威望大减,旁人或许尚不敢说些什么,但十阿哥却是个胆肥儿的,直接当着众兄弟的面公然嘲讽起太子来,他说的极为难听,言语中不仅充满了不敬甚至还带着脏话,十三阿哥一时听不下去,便与他理论了几句。
之后理论升级成了争吵,争吵升级成了咒骂,到最后又变成了相互殴打。年羹尧在这边跪了一会,很快地,太子也一脸青色地匆匆走了进去。年羹尧看着胤礽那略显屈辱的背影,微微砸了下嘴巴。上有强悍老爹不停打压,下有众兄弟们齐齐要拉他下马,他这个太子当的也挺憋屈。
心里压力太大,人就容易走上错误的道路。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的过去,大概半个多时辰后,朱红色的大门被打开,阿哥们蔫头蔫脑的鱼贯而出。年羹尧感觉到有一股视线在自己身上若有若无地扫过,带着丝阴冷的味道。十阿哥和十三阿哥,最终被判定各打五十打板,太子的荒唐事也被康熙给强制压了下去,但他老人家还是很生气,甚至当众说出:“今皇太子行此荒唐之事,朕实不胜愤懑,至今六日,未尝安寝”。意思就是他被太子气的连续六天都没能合眼了。
如此,太子胤礽被惩罚闭门思过三个月。其身边的一些拥护者也被康熙狠狠收拾了一波太子党经此一事元气受挫,胤礽心中怨愤难消,父子之情逐渐走向分崩离析。
“所以说,孩子生的多也不见得是件好事。”晚上回家,与李云英谈起此事时,年羹尧忍不住心生感慨。后者闻言却微微一笑,看起来不可置否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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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匆匆,忽忽数日,这一天,年羹尧被康熙叫到了御前,要说,康老板对他还是比较看重的,虽说上次给太后送礼的差事办的不大圆满,但却不耽搁康老板愿意给他第二次机会。
“朕接到消息,盛京的和硕恪纯长公主病情愈重,恐要不好。你替朕跑一趟,若长公主真有不测,其一应后事便由你看顾主持。”康熙说到这里,声音微微停顿了下,随后接着道:“悄悄的,不要惊动旁人”。
年羹尧:“微臣遵旨。”
和硕恪纯长公主是谁?
在历史上她其实是相当有名的,只不过人们熟知的不是她的尊号,而是另外一个名字:建宁公主。是的,她就是康熙的姑姑,曾经当过反贼吴三桂儿媳妇的可怜女人,当大清需要她的时候,她不得不嫁给吴应熊。当大清不需要的她的时候,她就不得不亲眼看着全家惨死,甚至连两个亲生骨肉也不能保全。
年羹尧接到旨意后,第二天,就悄无声息的出京了,他倒是没带什么护卫,因为李云英跟着其一块去了,有她在,比一百个御林军加起来都让年羹尧有安全感。夫妻两个一人一骑,赶了大约三天的路,终于成功抵达盛京。
盛京,是满清前期的首都,在后世人家叫沈阳,不过现在叫奉天。
年羹尧是领旨前来,一抵达地方后,便直奔公主府而去。公主府位于怀远门内,这里是镶白旗的地界,生活的都是镶白旗的旗人。公主府在一条胡同的最里面,门口常年有卫兵把手,年羹尧拿出康熙赐予的令牌后,被顺利地放行进去。一路上,他细细观察着整座宅邸,昏暗,僻静,与其说是个院子,不如说是间牢房。
据说,公主入驻这里后,便再没有出去过一次。
被一个瘦巴巴的小丫头一路领着,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后,年羹尧和李云英便来到了一间寝卧中,这里的空气充满了药渣与呕吐物掺杂的味道十分难闻,年羹尧下意识的捂住了口鼻并向床帐内张望看去。然后,他就见到了传说中的建宁公主。
与《鹿鼎记》中,那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娇蛮活泼痴情又有些受虐倾向的公主殿下不同,真正的建宁公主,如今已是位垂垂腐朽的老妇,她满头银发,脸上布满皱纹,因为病痛的折磨,身躯也是瘦骨嶙峋的,看上去十分可怜。屋子里面有大夫伺立在侧,年羹尧也没绕圈子,直接问道:“公主还有多少日子?”
结果大夫告诉他,至多也就是几个时辰的事情了。
年羹尧听完后微微叹息一声,人之将死,身边却没有一个亲人在侧,这何尝不是一种悲哀呢?
“把门窗都打开,在太阳最充足的地方,放张床榻吧!”
做不了其他的事情,起码,最后的最后,还可以晒晒太阳。
建宁公主被小心翼翼地移动到软榻上,身上盖着一张孔雀蓝的薄毯,正午的阳光透着白纸的窗户照进来,令身上暖洋洋的。就这样从中午一直到了黄昏,终于,那个时辰来临了。并没有任何回光返照的情形发生,年纪已经太老的她,就这样在睡梦中,不知不觉的停止了呼吸。
“人走了。”李云英淡淡道。
年羹尧点了点头,康熙派他来就是为了亲自见证建宁公主的死亡。
人走了,他的差事就算是完成了。
不过————
“我改变主意了。”虽然时机不是很合适,但年羹尧还是忍不住跟李云英小声嘀咕起来:“咱以后还是多生几个孩子吧。不过不能太多,就三个,两个哥哥,一个妹妹,将来大的还能保护小的。”
一个人孤零零的死去太可怜了。
年羹尧还是比较喜欢热闹一点的。
李云英听了这话微微一笑,她没有回答年羹尧,而是若有所思地望向了房间中的某个方向。建宁公主既死,年羹尧便也按照康熙的意思,静悄悄地将其发丧了,丧仪的规格不能说是隆重,只能勉勉强强维持个体面。七日之后,诸事已毕,年羹尧便与李云英回京复命。
夜晚,三更时份,无月下的盛京城漆黑一片。
突然地,一道砖石挪动的声音骤然响起,再之后,一个人影竟鬼鬼祟祟的出现在公主府内。
他佝偻着身体,虽然看上去小心翼翼的,但行动间却显的十分驾轻就熟,可见并不是第一次出现在这里了。黑影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然后下一秒,意外出现了,房间中突然明灯大亮,同时一道满是诧异的声音也在屋内响起:“原来真的有密道啊!”
年羹尧看着傻眼的“蠢贼”俊俏的脸上忍不住露出钦佩的表情。
至于钦佩的对象当然是他的亲亲好老婆了。
李云英来的第一天就告诉年羹尧说这房子内外面积不对,十之八九是藏了密室、秘道之类的东西。如今看来果不是如此,二人前脚佯装离开盛京,这“蠢贼”后脚就跑过来了。
“说,你是谁?”
年羹尧厉声质问。然而那蠢贼却也是个狠角色,当下便拔出腰间匕首对着二人砍杀而来,年羹尧见状却道了声:找死。果然下一秒,蠢贼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般,咻——地一下倒飞了回去,砰——地有一声摔在地上,哇——地一声吐出了大口的鲜血。年羹尧瞟了眼云淡风轻的媳妇,内心哭唧唧地想着:麻痹,都说女人是老虎,他家这个,最低也得是个核武。
虽然“蠢贼”很嘴硬,但李云英手段更狠辣。
总而言之再陆续又失去了几根手指头后,蠢贼终于开口了。
他说他叫韩乔山,是“正源会”的香主之一。
据其所说,所谓的正源会,是正塑本源,恢复明朝正统之意。
年羹尧听到这里不禁大吃一惊,心想:我只以为自己抓了个贼,没想到还跟反清复明扯上关系了,这个正源会,该不会就是变相的天地会,红花会之类的组织吧。虽然年羹尧十分的脑洞大开,但真实的情况却与他所想象有所不同。
正源会的来头,其实与吴三桂很有关联。当年康熙皇帝平定三番后,吴三桂的人马大部分都已经死绝了,然而朝廷的网织的再密,总还有几条漏网之鱼。一些人逃走了,但他们又不甘心平庸下去,于是便秘密组成了这个所谓的正源会。
“据老会长说,当年周王(吴三桂)临死之时,为防不测,曾留下一笔秘密军资……”
这笔秘密军资成了宝藏。
然而却始终没有人知道,它到底被埋在了哪里。
建宁公主虽是清朝的格格,但终究也是吴家的媳妇,正源会的某些人开始怀疑,这笔宝藏的线索会不会在她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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