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第 41 章
晚春的小雨细密而缠绵, 淅淅沥沥的落在行人的雨伞上,而后有隐隐约约的汇成水珠滴落而下。
现在是称不上热闹的午后一点,人们在短暂的午休结束后迎接他们的是匆忙的下午工作, 因此波洛咖啡厅的送走最后一位午间的客人, 安室透解下了腰间的围裙。
“下午的工作就拜托你啦榎本小姐。”
细长的手指灵活的拆解下腰后的活结,安室透将印有波洛咖啡厅logo的围裙叠好放进橱柜之中:“这次的委托还蛮着急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可以顺利赶上明天下午的班。”
榎本梓收回客人使用过的杯具将之放入清洗池,她早就知道这位靠谱同事的委托总是有些时间不定, 可这次未免有些过于匆忙。
榎本梓歪歪头:“这倒是没什么问题来着……不过安室先生这样匆忙真的吃的消吗?实在调节不开也是可以找店长请假的。”
云宫店长其实还挺好说话的, 和安室先生的关系也很不错。
从榎本小姐眼中读出明晃晃的“不要勉强自己呀”的安室透不禁笑了笑,他温和无害的下垂眼此时更是托着一份意味不明的温柔:“嗯, 我当然明白。”
安室透:“只是就目前的工作来说, 实在没必要在店长那里请假呢。”
而对着榎本梓将信将疑的眸光安室透也是熟视无睹, 他一如往常的推开了那扇店门快步而出,还不忘再对同事道上一声再见。
妥帖到让人无可挑剔。
然而只是在他登上自己的车上,那副受人喜爱的温柔亲和便在顷刻之间荡然无存,他拨通一个早已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 蓝眼睛中也渐渐沉淀出几分令人心惊的凉意。
嘟的一声后电话接通,安室透抢在对面人开口之前率先开口道:“姑且问一句, 你现在在营业吧。”
电话另一头的人微微沉默,随即粗噶沙哑的声音便伴着电流声传了出来:“我还在想是谁这样不懂规矩的打了电话,不过既然是波本先生的话……呵呵,自然是正在营业的。”
“听起来我像是使用了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的特权?”安室透不轻不重的敲打道:“这样的话话我可担不起。”
电话另一头的那人沉默片刻后又才开口:“您说的对, 这只是一桩普通的交易罢了。”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食指敲击着方向盘的皮质套封,安室透冷着脸听着那人不动声色的奉承和旁敲侧击, 最后也不过只是一声嗤笑。
绿灯亮起,车辆重新流动, 安室透也佯装不耐的打断了那人的喋喋不休:“好了,更多的话留到我到店了再说吧。”
安室透:“不过…呵,我要做的生意你明白,如果不能给我满意的酬劳……”
他的话语就此截止,略略上扬的尾音后留下的是让人遐想的无限空间,意味深长。
“当然了。”电话另一头的人也如是说着:“与您的交易,我们向来是诚意十足。”
*
车辆最终停在了一处小巷内。
安室透要去的是一处地下酒吧,这里算是东京一处不大不小的情报汇集处,毕竟情报贩子也难免会有力有不逮的时候,相比起来一些定向的私密内容,从别处拿当然也更方便一些。
酒吧向来是鱼龙混杂的地方,夜晚的混乱留心便可以瞧见不少见不得人私密事情发生在这儿,而在闭门谢客的白天时段,这家酒吧也只接待一些他们认可的大客户。
笃笃笃的脚步声在幽邃的楼梯上回荡,外表看起来和咖啡厅店员没什么两样的黑衣组织成员神色冷凝,他推开了空荡店内的大门。
倘若不是组织内部有些情报卡的太死,他或许也不至于采取这样迂回的法子。
蓝灰色的眸子中划过两分浅淡的肃然,他四下打量着还未收拾完全的厅内,信步走到吧台处伸出右手,用指节敲了敲木质柜台:“一杯波本。”
现在吧台低眉顺目擦拭古典杯的服务生立刻放下了手里的活计,他微微躬身从吧台内部走出,态度谦恳的道:“请您跟我来。”
绕过前台与酒柜,便进来一处幽深的楼道,前面的服务生熟练的绕过整理的服务车和岔口,最后停在了一处木质门前。
咔哒一声门推开,服务生手里捏着门把手弯腰请他进去,随即又将门关上,整个流程迅捷流畅而无声,称得上是一句高效无声。
安室透回头睨了一眼身后的木门,随口道:“比上次那个好用。”
“所以这个也活的久些。”已经在房内恭候多时的交易人双腿交叠,轻轻晃动着长笛杯中的酒液,声音不疾不徐的同时也不掩盖其残酷的本质:“波本先生喜欢的话也可以领走。”
这话说的,仿佛他们谈及的并非这处酒吧的前台服务生,而是不知道从哪儿随地捡的小猫小狗。
“还是算了吧。”
波本嗤笑,蓝灰色的眸光被睫羽遮掩齐全:“我可没有收废品的习惯。”
“况且。”他轻笑着,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诡谲暧昧:“那也不是我的喜好。”
旁人若是听别人这样说道,那便免不得一遭追问暧昧,而保障内的交易人却是骤然的在后背浮出一层冷汗。
——稍微了解一点那个组织的人都知道,波本是个不折不扣的神秘主义者。
就像是他根本分不清见过的那么多张脸哪张是真是假,知道的比较少反而是一种保护。
至少就他所知,和这位情报贩子打交道不安好心的人多数都没什么好下场。保持普通的交易就好,知道的多了反而招致祸端——这是交易人对于这位的基本认知。
于是他立刻跳过了刚刚本就没有多么精心细聊的话题,顾不得太过仓促或是其他,只是道:“您先前提出用于交易的内容我们已经找到了价值均衡的消息。”
说着他从一边拿过一个雪白的文件夹,一边递给波本一边道:“您所询问的匣子和火炎,实质上在里世界称不上秘密,不过出于对于巴勒莫那位的尊敬,这个消息实质上也称不上太过知名…”
“多余的话就免了,我比较赶时间。”安室透翻阅着手中的意大利势力的大体分布,每个家族的控制地区都不算什么秘密,应当是交易人给他的示好添头。
安室透:“我比较好奇的很简单。匣子、彭格列还有火炎。”
件件都是人人皆知的,件件都是常人难知的。
交易人沉吟片刻后道:“大体的内容我想您应该比我更加清楚,我这里所有的也不过是一些相对冷门偏僻一点的知识,这样一来价值也就无法衡量。”
“你只管说。”安室透不动声色的打开桌上的一瓶酒,姑且给自己找了个消遣头也不抬道:“我自己判断,报酬总不会让你失望。”
“匣子,也就是匣兵器,最初是由四世纪前的科学家杰贝特·罗伦奇尼所构想,并流传下来的343篇设计书中记载着。”交易人沉思道:“原型虽然只有343个,但现如今也同样有着不少其他形式的匣兵器——至少就我所知,密鲁菲奥雷家族,曾造就一个基地大小的匣兵器。”
“哇哦。”波本像是来了点兴趣:“基地大小,且不说能不能收纳入匣子内部,驱动其行动的火炎难道不会把供给者榨干吗?”
交易人嘲弄的笑了笑:“谁知道呢,或许对于那些怪物而言,这样的东西从来都不是问题。”
波本没有接茬,他看着交易人扬了扬下颌,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
夜晚的华灯初上是从街边开始的。
至少安室透从酒吧出来后,坐在车中看着巷外的灯火小小的出了一会儿神。
今天其实很冒险。
他想着,组织对于那里讳莫如深,而他作为普通情报贩子想要知道一些更加深层的东西寻常法子自然难搞。
能有这样的一个交易也不过偶然,毕竟这位正是彭格列在欧洲展开【变革】时驱逐的中小型家族之一的成员,家族不复存在后避难到了日本。
这人无意再涉足欧洲,安室透自然不会强求。
他从这人身上得到的东西已经足够多了。
收回思绪,安室透启动车辆驶出小巷,他的手机丢在副驾座上,骤然的明亮引得他瞥了一眼,随即变更方向。
灯光忽明忽暗的照过前排,傍晚正是人们下班回家的高峰期,车道也难免堵塞,但与其他车辆或多或少的怨言不同,安室透保持着基本的沉默,最后在一处街边停下,等到另一人坐上副驾驶。
是风见裕也,他带来了一些厅内的最新情报。
降谷零安静的听完这些消息,斟酌片刻后又接着道:“我明白了,凡走过必留下痕迹,接下来抽出部分调查资源走访并盛町。”
“调查一下,当年的哪一家人聘请了一位婴儿大小的家庭教师。”
没错,阿尔克巴雷诺,彩虹之子。
被诅咒的婴儿。
有着最强者实力却被拘役于畸形身体的可怕存在,倘若他的推论不错,那么组织所言的【阿尔克巴雷诺】是什么意思的便显得一目了然了。
安室透不觉得组织不知道这层意义。
雪莉告诉组织的只有这么个名词?呵。
雪莉曾在组织受到的重用不是秘密,阿尔克巴雷诺的特征也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些人。
比如某个总是有意无意避开他的小姑娘,以及某个聪明到有时让他感到可怕的小小侦探。
阿尔克巴雷诺如同一串手珠的丝线,而此刻已经串联完毕。
答案昭然若揭。
降谷零唇角翘了翘。
“倘若尚有余裕,也不妨查一查近期——不,这一年来有没有哪个知名侦探骤然销声匿迹。”
毕竟江户川柯南。
是一名侦探嘛。
第042章 第 42 章
连绵的细雨过后便是恰到好处的晴朗。
云宫律起的不算太早, 作息称不上规律的男人先是给早就跑过来骚扰他添水添粮的奥蕾莉弄好早饭,然后才走进开放式的厨房给自己添置早饭。
尽管本人有着说得过去的厨艺,可又有着挑嘴的不良习惯, 因此尽管囿于童年和少年时代的训练让他有了不可以轻易减去任意一餐的理念, 但也因为这些年来也称得上忙碌的生活,他本人精通吃饭糊弄学,擅长运用一些诸如麦片面包沙拉之类健康的同时对嘴巴不至于太过凌虐的食物维持基本生理需求。
巴勒莫不计算在内,城堡有着一整个专业厨师团队, 并且是脱了围裙就可以抄着菜刀上战场的风格, 堪称武德丰沛。
好吧,也可能和瓦里安的那位暴君有些关系。
神游天外的思维就此收回, 酸奶碗里伴着麦片, 吐司机也刚好伴随着叮的一声吐出两片吐司, 云宫打开冰箱将炼乳放回位置,转头将之盛出。
坐下,品尝。
好吧,感觉不如涂果酱。
下次还是老老实实涂蓝莓酱什么的好了。
云宫律耷拉着眉眼机械式的往嘴里塞撕好的面包条, 吃饱喝饱的小公主也跑到餐厅来寻找存在感,打量了一下愚蠢的人类在吃什么后探头探脑。
“去那边玩, 莉莉。”云宫律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一点生理性的眼泪来:“那边的猫爬架,对——我可不太希望本就一般的早餐还加上点奇奇怪怪的佐料。”
惨遭驱逐的布偶猫也算乖顺的跳下了餐桌,落地的瞬间喉间积压出一声娇气的呜声。
云宫律弯了弯眉眼, 小家伙这是在撒娇,他知道。
——然后低头看着剩下的吐司又垮起了脸色。
好吧。
云宫律神色凝重。
成熟的成年人会熟练的解决自己的制造的一切麻烦, 哪怕只是一片不太好吃的吐司。
嗯,他会吃掉的。
*
“早上好, 尤尼小姐。”
云宫律的臂弯里坐着某只圆润的小猫,早餐惨遭驱逐的莉莉被一两块冻干哄得找不着北,此刻又赖在了她主人的身上不肯下来。
他弯弯眉眼:“按照您的意思,是要去我的咖啡厅用下午茶,不过这个时间点会不会太早了呢。”
“早点晚点其实没什么关系。”
身穿无袖连衣裙的尤尼闻言抿出一个小小的笑意,她墨绿色的长发经过基地随侍的打理,发尾烫成了一个个打着弯儿的小卷儿,说是优雅干练也不为过。
无袖连衣裙外拢了一件毛绒绒的外衫,算是合宜时节的打扮,少女侧首抬头看着比他高出不少的青年:“不论如何,我真正的目的仍在周末的晚宴,而在此之前的一切时间,都是可以消磨的闲暇时光。”
“那么。”
云宫律耸耸肩,打开了车的后排座,让少女先上了车。
“听从您的命令。”
娇气的布偶猫在主人将贵客迎上后座是便跟着后面到了少女的膝头,尤尼笑着挠了挠猫猫的下巴,舒服的小姑娘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而对此,坐上了驾驶座的主人云宫律表示:“非常好骗,我一度怀疑是不是给她冻干的都是好人。”
“奥蕾莉的脾气厉害着呢。”私人空间中两人的气氛都显得松弛了不少:“我记得上一次同盟家族的聚会,阿纲先生还和我们抱怨奥蕾莉吓得纳兹不肯踏出房门。”
的确如此,彭格列一霸奥蕾莉小姐尽管能吃能睡能撒娇,可作为布偶猫却丝毫没有友善待人……咳,待宠的习惯,毕竟她不仅恐吓首领的匣武器,还和狱寺隼人的瓜打的有来有回,哪怕是面对汉我流和形态变化后的老冤家也能丝毫不惧的龇牙。
彭格列的所有人一度认为这只由山本武送的生日礼物说不准就是威尔帝的新型匣武器之类的……而事实证明奥蕾莉只是单纯性子猛而已。
不过她的主人显然不这么觉得,这家伙面对自己喜爱的事务会非常熟练的带上八百米厚的滤镜。
将车驶入一处弯道,已经将自己完全带去近工作状态的云宫律与后排落座的尤尼言语攀谈着,时不时还夹杂着一些同盟家族的笑话,气氛一时之间相当和谐。
各种意义上的和谐。
云宫律眨了眨眼,斟酌片刻还是选择说道:“说起来,尤尼大人——”
工作状态下基本不论私情是他的为人称颂的美德,尽管他这两年在彭格列做的工作几乎全是因为私情,但云宫律显然仍是一个靠谱的好员工。
云宫律:“对于本周末的晚宴,我想还有一件事需要提及。”
“怪盗基德已经发出了邀请函,他与铃木老先生交手不少,称的上是老熟人。”
云宫律一边思索一边道:“虽然这位怪盗先生从不出手去伤害他人性命,但谨防有别人浑水摸鱼,当天可能要委屈您作为我的女伴出席。”
基里奥内罗在表世界的意大利也称的上一句分量十足,想要以他们的身份参加晚宴铃木集团自然是相当欢迎,但考虑到这个姓氏在背后关系的利害,显然不适合出现在远东的土地上。
更别提这位还是基里奥内罗的领头人,是怎样谨慎对待都不为过的首领小姐。
“嗯,我明白。”尤尼弯弯眉眼:“方便起见,姓氏也简称为基里奥就好——我对其他事情没有什么意见,至于那位怪盗基德……嗯,简单应对便是。”
不过她还是要见上一面的。
那位号称令和年代的魔术师,月下的怪盗先生。
“基里奥…”云宫律复述着这个姓氏,赞赏的点了点头,被动技能直接开启:“清新美丽,花姿雅致的百合的确很适合坚定而高洁您呢。”
“律君…”尤尼有些哭笑不得的试图打断,可惜收效甚微,她并非第一次见识云宫律不知道什么时候修习成功的甜言蜜语,只是不管第几次都是和第一次一般无二的窘迫——或许现在还有点麻木?
尤尼叹了口气:“您这样,伽马知道了会不高兴的吧。”
云宫律:“……”
被台球追着砸的记忆涌上心头,尽管他也斩断了这人的台球棒,但他果然还是很讨厌雷属性的人。
好吧,讨厌伽马可能更贴切一点。
云宫律撇撇嘴角,正好也已经到了目的地便直接下车拉开后门,若无其事的跳过刚刚那个话题:“已经到了哦,尤尼小姐。”
他弯弯眉眼,笑容中蓦然多了两分纯然的欣悦:“我的店员手艺非常不错,可以想想您想品尝点什么?”
嗯?
尤尼眨了眨眼睛——是她的错觉吗?
云宫很高兴呢。
不去深究是尤尼的美德,细致的相处足够让她观察到一些别的东西。
于是他没有追问,只是同云宫律并行,推开了波洛咖啡厅的大门。
奥蕾莉跳下了她的臂弯,门上的铃铛仍然在叮铃铃的响着。
“欢迎光临波洛咖啡厅,请问您需要什么呢?”
正站在吧台内的姑娘抬起了头,看着云宫律眼睛一亮:“阿拉,店长,欢迎回来!”
“奥蕾莉的肠胃病好些了吗?安室先生跟我说还蛮严重的样子呢。”
肠胃病?
尤尼看了一眼在店内熟练横行霸道,索取爱猫顾客摸摸的小姑娘,根本看不出来大病初愈的样子。
云宫律也没想到他和安室透在line上虚与委蛇的借口会被告诉榎本梓——这家伙分明知道这是借口。
心理这么想是这么想,云宫律表面却是一派笑容:“已经好多了,已经可以继续横行霸道了哦。”
这话指的谁不言而喻。
榎本梓笑着说这可真是太好了后才又偏移目光到店长身旁的少女身上,她歪歪头:“店长,这位是?”
云宫律笑了笑微微侧身,正巧金发的某人也从后厨走了出来,于是意味深长的道:“这位是我的妹妹——嗯,不是亲的那种。”
尽可能的让别人知道不知道更多有关尤尼是的信息必要的,尽管云宫律向来喜欢挑逗安室透,此刻却也无意借此作为新的乐子。
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他向来很清楚。
“贵安,我是尤尼。”有着墨绿色长发,眼下还有着一朵橘色花形胎记的少女微微提起一边裙摆屈膝:“尤尼·基里奥,这段时间旅居日本承蒙律的照顾,也请各位有多指教了。”
少女礼数周全的模样让榎本梓颇有些应付不来,安室透倒是眨了眨眼,学着那一套略显拗口的腔调做了自我介绍——还帮了榎本小姐一次。
尤尼敏锐的察觉到身旁人的气场都愉快了些许,那么答案显而易见。
她打量着有着一头金发的俊秀男人,笑笑道:“那么请问,现在有提拉米苏在售吗?”
顿了顿又道:“嗯,再来一杯摩卡好了,有劳。”
“蛋糕卷和布朗尼。”云宫律朝他的店员们眨眨眼——具体在对谁大家都心知肚明:“至于咖啡,我想你知道的,透君。”
“不加糖不加奶的纯黑咖对吧,我明白了。”安室透耸了耸肩装摸做样的接受到了信号,不给他辩驳的机会就钻进了厨房。
“诶……”
尤尼眨眨眼,又眨眨眼,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律,你的口味什么时候向r叔叔靠拢了?”
云宫律:……
他努努嘴弯下身子,伸手挡在嘴边作小声状:“只是某个小心眼的暹罗猫蓄意报复而已,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喝那玩意儿。”
尤尼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小梓小姐也和尤尼坐过来吧,现在也不着急。”云宫律将尤尼安顿在靠窗的座位:“我去看看某人是不是真的在给我做黑咖。”
心知接下来的柜台和厨房不是什么久留之地,榎本梓依他所言坐过去同尤尼随口攀谈着,而云宫律则顺势钻进了厨房,看见了某个围着围裙的背影。
哇哦。
云宫律在心里吹了个口哨。
好辣的背影。
美色可以消弭世界上的不少争端,更别提云宫律压根没有生安室透的气——说他是来哄人的还差不多。
安室透察觉到背后的呼吸声,头也不回的道:“卡布奇诺多奶少糖,蛋糕卷要巧克力和红丝绒的——放心,我可没有给你做黑咖。”
身后的人默不作声,只是一步步的靠近,然后按住安室透身侧的案台,将比自己高出几公分的男人圈在身前。
安室透愣了愣。
身后的男人笑眯眯道:“好像把我的优秀店员惹生气了,所以我决定来哄哄他。”
云宫律:“你有什么好的意见吗?”
安室透没有说话,他转过身子反撑住台子微微后仰,蓝灰色的眼睛看着笑眯眯的,和往常没什么差别的云宫律。
前几天的樱下一吻似乎只是一个梦境,尽管安室透比谁都清楚那不是。
于是他的语气平淡,也和平常的温和气质没什么两样:“不知道诶——而且店长,哄人的话,至少要自己来想才比较有诚意哦。”
云宫律眨了眨眼,紫色的漂亮眼睛潋滟着一点揶揄,仿佛将他心底的绮念看的一清二楚。
他拖长声音:“这样啊——”
微微前倾身子,撑在流理台上的手向上发力,逼近身前人。
对方的鼻息昭示着距离的靠近,安室透的唇角擦过一点柔软,短暂深刻。
云宫律微微抬着头:“这样会好一点吗?”
呼吸现在打在了喉结上,安室透手指动了动。
看着面前连亲吻都是羽毛拂过的人,安室透觉得他应该生气的。
为什么有的人在亲吻之后可以若无其事的拆掉暧昧对象黏在他身上的定位器,还丢给猫来逗弄人呢?
太恶劣了,云宫律。
安室透站直了身子,原本撑在背后的手也留有了余裕,干燥温暖的手掌上沾着一点点无伤大雅的面粉,他一手托住面前人的后脑,掌中满是柔软的黑发,另一只手则是捏住了律的下颌,轻轻抬起。
唇瓣的碰撞摩挲也未尝不是一种灵魂的引动,安室透舔咬着这人的唇瓣,无意过多深入,却也不曾放过。
良久后才在上面留下一个不轻不重的齿印,结束这个可谓缠绵的吻。
云宫律有些僵硬,他紫色的眼睛此刻圆润的睁大,有些滑稽的可爱。
额头相抵,鼻尖碰着鼻尖,亲密的没有边界。
安室透轻笑出声,弯弯眉眼若无其事的答复怀里人刚刚的问题:“嗯,好多了哦。”
第043章 第 43 章
与亲吻往往挂钩的词汇是各种情感。
亲情延伸出的吻代表庇佑, 友情衍生出的吻代表距离,久别重逢的吻是情难自制,垂首闭目的吻则是臣服。
云宫律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汇来定义安室透刚刚的举止。
友情?亲昵?玩弄?或者根本没有太多的意思, 他只是在适当的回应着云宫浅尝辄止的吻?
睫羽颤抖, 呼吸缠绵,两人距离的无限拉近让云宫律的眼里只容得下那双深邃的蓝眸。
其中翻涌着用复杂形容也绝不为过的情感。
不可思议的形容浮上心头。
……还是爱情?
安室透亲吻云宫律,是因为爱吗?
他的手并没有松开云宫,擅长从各类情感中博弈出自己想要结果的秘书长甚至不能从这个让他发自内心的感到拘役的距离中脱出, 用窘迫形容毫不为过。
这也并不是他们的第一次亲吻。
云宫律同样很清楚, 亲吻耳根是一种暧昧的暗示,那天的怀抱之中, 他看见了安室透对于自己的欲望, 那深沉而热烈。
欲望并不是什么值得遮掩的东西, 对于别人的欲望也在恒久的文学中被包装成各种各样深刻动人的词汇,而云宫律也见惯了各式各样的欲望,不论那是不是对着自己。
应对一些直白下流的欲望,云宫律很有经验。
应对一些复杂不见底的欲望, 云宫律也很有经验。
但安室透和他们都不一样。
不一样在哪儿?
云宫律心中隐隐有了答案,却不愿去细想, 逃避是不为人称道的行为,但它很有用。
过往二十六年从未遇见这种问题的云宫律顺从了自己的内心,也悄悄地展现了一点自己内心的欲望,踮脚轻吻, 让欲望交汇。
他们都不是会耽于情欲的人,克己是行走在漫长人生中必不可少的一步, 安室透和云宫律都将这门课修习的很好。
所以一个人可以在抱起暗恋对象若无其事的塞进定位器,另一个人也可以在窥见自我欲望一隅时淡定自持的将定位器放在猫身上用以戏耍。
包括今天说是抚慰也好, 撩拨也好的一吻,云宫律并没有找到这样做的理由,曾经他人对他的欲望向来如同过眼云烟一样看过就好,但今天的他却觉得…
倘若安室透只是对他有欲望,那么满足应当也无妨?
尽管不明缘由,但他乐于满足这点欲望。
然后就又被抓住了。
像是未来战时沢田纲吉抓住自己时所感到的那般茫然无措,从那个吻中云宫律体会到了更多。
欲望——还有怜惜,气恼,无奈,愉悦。
或许,还有爱。
云宫律并不妄下定论,他知道面前人是神秘主义的波本,在酒厂如鱼得水的高级干部,时光真是很奇妙的东西,可以让曾经冷淡空洞的杀人机器变成滴水不漏的秘书长。
也可以让说出“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让你期待的”的少年走到可以娴熟应对他的各种恶劣行径的田地。
鼻尖传来一点尖利的触感,热乎乎又湿漉漉的,逼的云宫律从沉浸的自我中抽身而出,尽管在外界也许不过几秒的功夫,却能够让安室透清楚的看见的出神。
小小的发泄一下不满吧,这也是博弈的一部分。
“你在想什么呢?”蓝灰色的眼睛中盛出不满的情绪,下垂眼勾住点点的委屈,安室透又蹭了蹭怀里人的额头,honey trap用的得心应手:“好歹也是刚刚亲过的关系,你这让我很挫败诶。”
云宫律挑了挑眉,他张了张口,齿印带来的刺痛依旧在唇瓣上:“好吧,所以我可以认为这是你对我发出的邀请吗?波本。”
这个时候说出别人的代号掀桌子也算是一种挑衅了,安室透心知这人被调换了主权因此感到难耐,迫切的需要用别的来营造让他更加舒适的主场。
用言语也算是他的惯用手段了,安室透心知肚明。
况且,这也更好说明他的确对此感到了无措对吗?
安室透笑容不变,也看不出来他是肯定还是否认,轻快的说:“不是你说的接下来就是职场潜规则部分了吗?”
他原本托住下颌和后脑的手渐次向下,猛的抱住这人堪称纤瘦的腰身一个旋身。
——云宫律大抵只有半个屁股是靠在流理台上的,他踮起脚尖辅助支撑,看着安室透双手撑在他的身侧,高度差就此逆转,这下是安室透仰着头来看他了。
安室透:“店长,要试试潜规则吗?”
云宫律:“……”
紫色的漂亮眼睛此刻氤氲出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这张脸对于云宫律的确称得上是一句无往不利,承托着多年前他对人间的最后眷恋和如今情欲的不可言说,安室透的确是特殊的存在。
犹带着牙印的唇角翘了翘。
短暂窥见的茫然已经被和往常极为相似的假面弥合不见,云宫律撑在身侧的手托住安室透的双颊,这人在这时极为乖顺,温柔的下垂眼就这样静静的注视着他,似乎连拒绝他都是一种罪过。
云宫律也温柔的注视着安室透,注视着被他双手托住脸颊的安室透。
“好呀。”
他笑眯眯的说道。
酒厂覆灭后,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加入彭格列呢?
爱说谎的小骗子,说不定就是雾属性呢。
当然不管怎样的属性都好。
云宫律低下头,衔住了安室透的唇瓣,像是每一对普通的情侣那样的亲吻。
彭格列不会拒绝一位优秀的情报专家,一位精通各项技能的能手,或许他也能小小的开点后门,让他在Reborn先生手底下去磨砺几年。
看在咖啡的份上,那位应该也不会拒绝。
*
“真是美味…”
普通的纸巾在尤尼手中像是一方精美的巾帕,细致的点过唇角带走点点残渣。
尤尼·基里奥似乎连眼下的花型胎记都更加舒展了几分,她笑的很开心:“的确如同律君说的那样令人难以忘怀,安室先生的手艺真不错呢。”
云宫律闻言只是耸了耸肩,两人克制的举止并没有留下什么难堪的痕迹,至少在他们走出厨房时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安室透则是微微笑笑了起来,微不足见的窥探被掩盖在如沐春风之下:“基里奥小姐过誉了,您吃的开心就好。”
“我说的是真的哦,”尤尼微微摇了摇头,端起一旁的摩卡轻抿一口,眉眼弯弯:“咖啡也很棒,和R叔叔的手艺相比也不落下风呢。”
R叔叔。
安室透眨了眨眼。
这人是云宫律所谓的“妹妹”,那么大概率也是意大利中的某位大人,而那个圈子中以R为代称的,或许也只有那位了。
Reborn,世界第一杀手,阿尔克巴雷诺的晴。
“我其实考虑过挖角的可能性,尤尼。”云宫律煞有介事的道:“如果透君肯天天给r先生泡咖啡,boss的日子肯定会好过不少。”
尤尼吃吃的笑了出来,细碎而清脆的声音像是春日房檐下的门铃,清脆而悦耳,显然这人也很清楚Reborn的恶劣兴趣。
一旁听的津津有味的榎本梓也跟着附和了两句,场面堪称和乐,也就是在这时,柜台的电话响起,她也顺势起身过去接起了电话。
“你好,这里是波洛咖啡厅。”
几人的视线理所应当的投向了柜台处,看着棕发的女性认真的应答着对面的点餐,嗯嗯点了好几下头才挂断了电话。
“该工作了哦,安室先生。”榎本梓转头朝另一位店员道:“称得上一个大单子呢,冲野小姐的节目组点了好几份三明治哦!”
“诶?”
安室透站起身来往厨房走去:“好哦,我这就去。”
一个店长一个店长的亲戚还是乖乖的坐在位子上,墨绿长发的少女看着两个忙碌起来的店员微微靠过来,压低声音道:“呐,律君——安室先生是你的情人吗?”
在里世界也待了这么久的尤尼看出了两人之间的奇妙气场,那是绝不同于云宫律平常撩拨他人的感觉,再基于云宫律的精神状态,靠谱的首领小姐如是问道。
“嗯……”
云宫律歪了歪头沉吟片刻,不算很确定的道:“算是吧。”
毕竟对方也不是什么需要养护的金丝雀,说是潜规则但似乎对方的意愿比他还高,这样说他波本的情人应该更贴切?
尤尼显然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在得到云宫律的确定后她轻轻唔了一声。
“我明白了,你打算多久带他回意大利?”
云宫律:“……?”
这话像是在问他多久带对象回家认脸。
云宫律:“等等等等尤尼亲,话题怎么跳到这里来的,不是情人这种限制级未成年话题吗?”
话说面前的尤尼也未成年,等等他回头不会被基里奥内罗追杀吧。
而且安室透姑且还算是敌对势力的一员,虽然他的确欣赏这人的能力但这样说未免也太早了吧。
“因为能成为律君你的情人本来就已经是很不得了了嘛。”
尤尼理所应当的说道:“那些年各个家族小姐给你递的邀请函情书之类的都够盘活一个造纸厂了,而且你不是也一直坚称伽马只是我的情人吗?”
但我和伽马在谈,所以很明显是你的情感观界定有所偏差嘛。
云宫律:……
那是用来刺激伽马的话术而已啊。
而且暗恋完妈妈来明恋女儿的家伙有什么好的,说情人都好听了,但凡说的再过火点当初彩虹之子时期伽马都能被Reborn射成筛子。
这和他和安室透之间的事情完全不一样好不好。
第044章 第 44 章
宴会举行于铃木塔, 所购置的【达芙妮的垂怜】也经由全新升级版本的安保系统重重保护起来。
铃木老爷子也和从前别无二致的在采访中意得志满,坚称这次绝对可以将怪盗基德抓个正着。
“这一次,我绝对可以将怪盗基德拿下!”身穿纹付羽织袴的铃木次郎吉的在镜头前神采奕奕, 时不时的还辅助挥舞一只手来鼓舞士气:“哼哼, 这次的安保系统不但全面升级,怪盗基德,你这次可是在劫难逃了!”
看着老人如此兴奋的主持人也微微一笑将发言权回到自己的手中:“看来铃木老先生已经迫不及待本次与怪盗基德的交锋了呢——那么不知道这次,您又准备了怎样的珍宝呢。”
“【达芙妮的垂怜】, 是一枚相当珍贵的蓝钻呢。”
铃木次郎吉相当得意的笑了两声, 他身旁的铃木园子也适时接过话茬,作为铃木财团二小姐的她其实出现在台前的时候不算多, 这次算是来为自家的珍宝造势了, 毕竟这一枚虽然在等级上与曾经的那些交锋筹码毫不逊色, 但在故事性上显然还欠缺了一些。
铃木园子穿着得体的小礼服,抬手拢过耳畔的发丝轻笑:“先不提那珍稀程度与罕见程度,采用了明亮式切割工艺的蓝钻也恰好是和与泪滴形状接近的梨形模样在丝绒上可是相当亮眼哦,和名字其中的「垂怜」二字也是相得益彰呢。”
“就拍卖行所言, 这位不知名卖家还富翁了一个小小的传说。”
铃木次郎吉也正了正神色道:“这枚钻石与久负盛名的【永恒的心】同样产自于南美洲的普雷米尔矿区,据说曾经由意大利的某个家族所持有, 后来家族败落又几经周转才由前任持有者寄售于拍卖行。”
“拍卖的时候,可是有好几位激烈的竞争对手呢哈哈哈。”谢顶的老人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不过显然,还是我技高一筹啊。”
“传说在月下用钻石去遥望皎洁的月光,是能够看到它璀璨的中心里如同火焰一般燃烧的内里呢。”铃木园子也如是补充道:“当然了, 这样的传说是真是假我们无从得知,但我想我们铃木财团很愿意为此尝试一番哦。”
璀璨的中心里如同火焰一般的燃烧的内里吗。
这场采访的最后, 同样也是以铃木次郎吉对怪盗基德发出的挑战作为结尾,而同样不出所料的, 他们在隔天便收到了怪盗基德的预告函。
“具体的内容我不知道哦。”
云宫律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逗猫棒逗弄怀里的布偶猫,漂亮的紫色眼睛微微弯出一点弧度,像是预见什么有趣事迹的微笑。
他心情愉悦的挠了挠奥蕾莉的下巴,语气闲适又轻快:“或许晚上的宴会可以窥见一二呢,铃木老先生应该不会拒绝吧。”
而听着他的话语的,坐在落地窗旁借着晚春的午后阳光阅读的少女则是抿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她合上手中的莎翁诗集,米色的裙摆盖住双腿,她歪了歪头温声调侃道。
“莎翁曾说,‘珠宝沉默不语,却比任何言语都能打动女人心’——我倒是觉得,用珠宝打动律的心也很有功效哦。”
云宫律笑眯眯的耸了耸肩,灰色的圆领毛衣圈出他白皙而清瘦的锁骨,隐隐可以瞧见被半遮半掩的牙印,银色的项链搭在上面,隐隐泛出一点冷然的光泽。
云宫律:“我可以把这个当做夸奖吗——嘛,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啦。”
奥蕾莉扒拉着主人松手丢给她的逗猫棒,扒拉了一阵又有些喜新厌旧,爪子一推就又落在了地上。
他垂首轻轻挠着小猫的下颌,声音也变得冷淡了几分:“差不多也该准备起来了呢,真是可惜呢。“”
“我还想邀请恭弥一起去参加呢,虽然本来借的就是风纪财团的名头——也就boss亲自开口才能劳驾他纡尊降贵的参加宴会啦。”
尤尼:“…云雀先生向来厌恶这样的场合呢,这样的结果也不出意外哦。”
墨绿色长发的少女迅速转移到了另一个她——或者说她背后代表的广大吃瓜群众都很感兴趣的话题:“说起来,今天的安室先生是留在波洛咖啡厅打工吗?”
还是说也和云宫律一样有一些夜晚的余兴?
尤尼称得上是目光灼灼,同彭格列的这些人相识近十载,她也算是看着云宫律长大的——好吧这个形容有点微妙,但意思到了就好——还是第一次见他对一个和彭格列没什么干系的人这样感兴趣。
以前被他列为猎物的不算,在云宫律手下铩羽而归的人多了去了,可没有一个人像如今的安室透这样亲近。
“不,听那家伙说似乎还是有兼职要做哦。”
云宫律挑了挑眉:“我都想给他颁个打工皇帝的称号了,咖啡厅侦探还兼职那个组织打工,不怪他年纪轻轻开跑车。”
尤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安室先生分明已经29岁了嘛,比律你还要大诶。”
“这不是一回事啦,尤尼大人。”云宫律耐心的说道:“他打工的时间可没我长,这是一个社畜前辈发自内心的感叹之言哦。”
可怕的工作热情。
云宫律挑了挑眉,毕竟和他约会后还能抽空喂狗咖啡厅打工处理组织给他的任务,尽管互不干涉不去探究对方深层工作算是情人关系的附加条件,但这人未免也滴水不漏了点。
是劳模到云宫律觉得会让意大利那群工作热情低迷的家伙们感到恐惧的地步。
云宫律:“好吧,至少他的手艺是真的很不错,我勉强打消给他穿小鞋的恶毒想法。”
尤尼在一旁吃吃的笑着,漂亮的杏眼弯成两弯月牙的模样如同一枝含苞初绽的百合花,清新又沁人心脾。
尤尼:“嗯…嗯,我明白了,那么晚宴中途的交涉工作工作也交由你了哦,亲爱的律君。”
“好——好的。”云宫律也跟着笑了出来:“【达芙妮的垂怜】啊,太阳神阿波罗都没能得到月桂女神的垂青呢,不知道会是谁得到这冰冷的心呢。”
“但归根结底这也不过是罗马人奥维德的杜撰罢了。”
尤尼轻声细语,眉目淡然:“鼓励罗马对希腊文化的继承,合理化国王佩戴月桂枝叶的行为——没有铅箭,没有厌恶爱情的河神之女,只有喜爱月桂的达芙涅斯罢了。”
说的也是呢。
亘古流传的绮丽传说是被政治文化等多重因素包裹的甘美糖果,人们品尝时会觉出此生仅此的幸运,却不能就此捱过一生。
【达芙妮的垂怜】再美再珍稀,却也不过是一枚幸运的石头,附加在它身上的价值早就超越了本身。
垂怜也只是惊鸿一瞥,人这种动物对可爱的动物也可生出几分怜爱之心,而有的人却试图以此来决定一生,未免过于可笑了些。
那便让垂怜仅仅是垂怜就好,不必更多了。
“要准备起来了哦,尤尼大人。”
“差不多要到晚宴的时间了呢。”
*
作为东京的地标性建筑之一,铃木财团的私有财产,铃木塔向来只打高端局。
本次它也同样成为了铃木次郎吉和怪盗基德博弈的战场,从底层开始便有搜查二课的警官层层把守,这也算是老熟人了。
云宫律从他们手中接回邀请函,藉由风纪财团顾问的名头参加宴会的他穿着一身称的上正式的绀色塔士多,法式戗驳领的高调张扬倒也相当契合他的风格。
他的一边耳垂上还扣着一枚宝石耳扣,这人虽然没打耳洞,各式的饰品却从来不缺。
“这些警戒还真是严密呢。”
尤尼挽着云宫律的臂弯以他的女伴出席这次晚会,基里奥小姐脸上的妆容精致得体,一身浅色的交叉领收腰礼裙衬得少女越发淡雅夺目。
眼下的花形胎记便是最好的点缀,尤尼声音浅淡:“听说那位中森警官和怪盗基德也是交手过不少次哦。”
“嘛。”云宫律唇角噙着一抹浅笑,进入观景电梯中按下目标楼层,灯夜霓虹便越来越远:“虽然这样说可能有点尖锐,但我向来不对日本的警察报以太多期待。”
尤尼摇了摇头:“堪称毒辣的指责了哦,以偏概全是坏习惯。”
“是吗?”
云宫律耸了耸肩:“那就当我太过偏激了吧,毕竟我到现在还没有见过一个称的上合格的警官哦。”
电梯上的楼层显示数字越来越大,两人也适时停止这有些僭越的闲谈,即将抵达目的地,尤尼又道:“呐,律君——虽然已经确定很多次了,但我姑且确认一下,你的生日快到了吧。”
“嗯?”
话题跳跃度属实是有点大了,云宫律还怔愣了片刻才迟疑的道:“的确是这样没错…不过之前都是在总部那边过得,今年应该也就只有收礼物的环节?”
“是你喜欢的环节呢,”尤尼唇角小小的翘起,语带揶揄:“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云宫律率先一步跨出电梯,皮鞋的鞋跟在大理石地板上声响清脆。他也就顺着尤尼的话语装模作样的想象着:“——不知道呢,不过生日礼物应该要自己想才更有诚意吧?尤尼大人。”
安室透那里抄来的话术现抄现用。
“诶?被发现了呢。”
活泼了不少的少女同他插科打诨道:“好吧,基里奥内罗会准备一份足够让律君惊喜的礼物哦,拭目以待吧?”
云宫律温声应好,话语间已经来到了宴会厅的大门,两人的絮语就此打住,身穿侍者服的门童半弯下身子推开门扉。
“阿拉,是云宫先生呢。”
娇俏的少女声音中充满了惊喜:“欢迎呢,没想到云宫先生竟然也参加了宴会,好棒的惊喜。”
人群中如同蝴蝶一般翩然的少女刚刚还在娴熟的与不同的人们交际着,却在余光瞥见新进的客人时三下五除二的解决了这一波应酬,和自己的好朋友一起走了过来。
铃木园子:“晚上好呀云宫先生——还有这位是?”
“尤尼·基里奥。”
身穿小礼服的女孩轻提一边裙摆,唇角噙着一抹浅淡的微笑:“是律君的妹妹哦,请多指教哦铃木小姐,毛利小姐。”
随即低下头:“还有江户川小先生。”
“诶——”毛利兰颇为好奇的道:“原来是云宫先生的妹妹呀,你好呀。”
“尤尼姐姐好!”小柯南也熟练的装起了小孩子:“叫我柯南就好了哦。”
尤尼点了点头,算是应答,唇角笑容愈发明显。
铃木园子嘟囔着:“真好啊,竟然有这么可爱的妹妹——那两位玩的愉快,我这边得去招呼别的客人啦。”
“请便哦。”
云宫律笑笑:“我和尤尼也得去和铃木老先生打个招呼,待会儿再聊好了。”
“嗯嗯。”铃木园子点点头,又给他们指了个方向:“叔叔的话,应该在和警官先生交接事宜,云宫先生你直接去那边就好。”
云宫律笑着应了声好,转头向那边走去,这些宾客中不乏风纪财团的合作伙伴,尽管云宫律与他们并不熟识,但好歹也是顶着风纪财团的名头,简单的寒暄也不费事。
“晚上好,铃木先生。”
温和清越的男声骤然插入中森银三和铃木次郎吉之间:“听说今晚怪盗基德也会光临宴会呢,真让人好奇。”
与怪盗基德称得上老熟人的两位回过头来,铃木次郎吉眨眨眼,瞬间将之与宾客名单上的风纪财团代表人对上号。
毕竟这家要么就是根本不参加,要么就是派云雀先生的贴身心腹草壁哲矢囫囵应付,这次换了个完全没有见过的人,很难不被注意到。
铃木次郎吉也熟练的扯出商务形式的笑容:“这位就是云宫先生吧,真是一表人才呢。那么这位就是?”
“舍妹尤尼,她对那枚传说级的宝石实在好奇,因此我也就厚着脸皮把她带来了。”
“尤尼·基里奥。”尤尼熟练的报出假名,提了提裙摆:“请多指教哦,铃木先生。”
“哦哦,原来如此啊!”铃木次郎吉立刻开怀大笑:“毕竟【达芙妮的垂怜】也是一枚相当珍贵的钻石啊,令妹的好奇心实在是情理之中。”
“毕竟就连怪盗基德,也一如既往地对老夫的收藏投掷了预告函啊哈哈哈哈!!”
云宫律唇角翘了翘。
铃木次郎吉在铃木家的顾问身份实质上并不怎么参与实权,虽然说这位老人名声斐然,但的确是称得上一位好懂的人。
只要适当的对其表示恭维,在带出小辈的好奇之心,对方自然会给他们想要的。
况且尤尼与铃木园子年纪相仿,哪怕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移情,也足以让他们无往不利。
“怪盗基德吗?”尤尼也适时前倾身子,一派好奇之色难以掩盖,少女温和俏丽的微笑足够长辈升起爱护之心。
尤尼:“虽然我久居国外,却也听说过他的大名,听说他有着令和年代的亚森·罗宾和月光下的魔术师的美誉呢!”
少女被怪盗基德蛊惑仿佛是什么奇怪的设定,网路上也不乏这位的狂热拥趸,云宫律在一旁疯狂憋笑,只恨自己不能录音录视频拿去在伽马面前循环播放。
当然,他的表面还是一派淡然无奈,活像是一位对妹妹的奇怪爱好予以纵容的好哥哥。
“哼,基里奥小姐可不要被这家伙的表面所迷惑。”身穿灰绿色西服的中森银三也走了过来,对着又一个仿佛被怪盗基德迷惑的无知少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网络言论滔天,基里奥小姐还是要有自己的判断力,哪怕将他们包装的华丽,怪盗基德也只是一个小偷。”
中森银三冷哼一声:“我总会把他绳之以法的。”
一旁看过有关怪盗基德卷宗的云宫律眨眨眼,默默祝这位成功。
毕竟就他所知,这位和怪盗基德交手这么久,还没有一次成功拿下。
被玩弄于股掌之中呢,警官先生。
纵然心中如此腹诽,云宫律表面自然也不会表现出来,他只是配合着尤尼做出一副探究意味顺势说道:“听说怪盗基德这次也发出了邀请函?不知道我能不能有幸看一看呢?”
“前几次的邀请函在公示之后,我也特地找来看了看。”
尤尼笑笑:“至少他的谜语都很有意思,不知道铃木先生……”
铃木次郎吉大手一挥表示这根本没什么,从西服内袋中取出白色的邀请函:“说起来这次可能是因为钻石的名字和希腊神话有点渊源,和往常有所不同呢。”
尤尼双手接过邀请函,歪了歪头温声读道。
“当拉托娜睁开双眼,
当阿波罗奏响琴弦,
月桂的枝叶舒展于潘多拉的指尖,
我将带走垂泪的■■。”
尤尼顿了顿跳过那两个特地涂黑的方格,结束这封邀请函:“怪盗基德,敬上。”
云宫律略微皱眉:“……与其说是希腊神话,倒不如说是化用了泛希腊晚期的神话要素。”
一个稚嫩的童声也跟着插了进来:“拉托娜就是暗夜女神勒托,阿波罗母亲的别名对吧?”
穿着经典小西服短裤的小孩挤进来道:“云宫哥哥有从谜面中看出什么吗?”
云宫律耸了耸肩,半弯下腰和柯南道:“勒托,阿波罗,潘多拉都是希腊神话中的人物,我想大家应该都听过?但是月桂这个,的确是有一点有意思的地方呢。”
尤尼也跟着插入话题,泠泠的女声不急不缓:“律君想要说的,是达芙妮和达芙涅斯。”
尤尼:“在更加广为流传的故事之中,囿于丘比特的恶作剧,太阳神阿波罗爱上了中了铅箭的河神之女达芙妮,其狂热的追求令其苦不堪言,最后呼唤自己的父亲将自己变成一棵月桂树,以此躲避。”
“但这其实是罗马奥古斯都时期的诗人奥维德在《变形记》中的杜撰,而在更早的传说之中,月桂之□□讳叫做达芙涅斯,意为喜爱月桂的——也是阿波罗的别称哦。”
“至于潘多拉。”云宫律顿了顿,轻笑道:“我想这位的故事应当不必我们的多说了吧。”
的确如此,众神赐予人类的礼物,手捧盒子的“安妮斯朵拉”,代表噩运的不幸罪人。
“潘多拉和…阿波罗。”柯南复述着这两个名字,细细推测着。
“按照基德的谜语习惯,暗夜女神睁开双眼必定是在夜晚,音乐则是宴会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意思应该就是指今晚的宴会吧?”
那么月桂的枝叶舒展与潘多拉的指尖,又是什么意思呢?
*
云宫律带着尤尼寻了一处角落稍作休憩。
他眨眨右眼作为暗示,语带轻笑:“尤尼解出谜语的意思了吗?”
尤尼端过冷餐台上的一杯果汁,这样的宴会铃木财团从不吝啬餐食,哪怕来到名利场的各位从来不是以食物为目的,却也不妨碍其精心多样。
两人目光对上便是心领神会,尤尼轻笑道:“非要说的话,应该也是有些头绪了,不过比起这个,既然他是勒布朗手下的亚森·罗宾走进现实,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云宫律抿了一口葡萄汁,声音冷淡又暗藏锋芒:“怪盗基德偷盗宝石又归还的行为有许多人认为是他向政府机关的挑衅,也有人认为是他个人能力的展现张扬,不过我倒是觉得,他应该是在寻找什么。”
云宫律低敛眸光,声音也压的仿佛下一刻就会弥散于空气之中,在推杯换盏的宴会厅中如同滴入大海的一滴淡水。
云宫律:“尤尼大人,您所感受到的、为那枚钻石所牵动的命运。”
“是否与怪盗基德还有所谓的“潘多拉”息息相关呢?”
尤尼没有立刻回答,她先是抿了抿唇。
纤长的睫羽微微颤抖,或许是因为曾经作为阿尔克巴雷诺之大空,她的预言能力相较于各代都明显高出一截。
曾经身负绝望命运的少女淡声道:“命运这个话题,在长久的文学被不断的分析、解构、定义、重组,俄狄浦斯王的弑父娶母,近代知名戏剧《雷雨》的命运弄人——似乎只要是与这个词有所关联,那便是一场注定悲剧的无望挣扎。”
但的确是有人打破了命运的。
尤尼顿了顿,接着道:“希腊神话中的潘多拉是众神送给人类的礼物,是对于盗火的惩戒,是人间注定的灾厄——非要说的话,潘多拉除了代表着噩运,也与不可违逆的命运有着莫大的干系。”
“但是有人正在挣扎,律君。”
尤尼拢了拢耳畔的细碎发丝,声音又轻又淡:“七的三次方零落的一点碎片,神明盲区的灾厄正在降临——命运之石潘多拉,律君,这才是怪盗基德的目的。”
命运之石潘多拉。
云宫律的双眼微眯,眸光冷冽,语气却是嗤笑:“我以为,只有那些妄想的家伙才会追寻这奇怪的传言。”
尤尼眨了眨眼,此时的她隐隐约约带出几分基里奥内罗家族首领的气魄:“为命运马首是瞻的人愚不可及,试图逃避命运的人胆怯懦弱——与命运搏斗之人才配得上我等的尊敬,那位魔术师先生值得我特地来日本一趟。”
觥筹交错的人们不知道角落处两人对于命运一题的探讨,而云宫律在尤尼揭示谜底后也对这位怪盗基德升起了几分好奇——基里奥内罗家族的预言能力堪称作弊,但至少他抄作业抄的很爽。
“唔,”云宫律眯了眯眼:“说起来,铃木先生这次邀请了不少侦探一同参与呢。”
要不要帮着基德掩盖一二呢?
虽然他觉得这位怪盗先生应对那些安保措施和警官先生绰绰有余,但这不是还有柯南嘛。
——好吧,虽然之前的资料上也有记录他「基德克星」的外号,但也就是在看到中森银三和铃木次郎吉对于小孩的话进行求证是,才能看出这个称号的含金量。
两人又随意商量了一下后续的内容推进,云宫律应下尤尼交给他的小小任务,若有似无的点了点头。
“那么,现在就好好享受这场宴会吧?”
再英明的首领也改变不了少女的本质,尤尼拈过冷餐台上的小点心,眉目含笑:“铃木家的厨师手艺真不错呢。”
云宫律正想点头应是,余光却略过一点熟悉的淡金色,他皱了皱眉转头望去,却只看见推杯换盏的人群。
“怎么了吗?律君。”
尤尼察觉到他的气息变化,抬头追问。
“没什么哦。”
云宫律轻声回答,声音染上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呐,尤尼大人,我现在突然有一点急事。”
尤尼眨了眨眼,咽下一口小蛋糕用眼神追问他何事。
云宫律笑意渐浓:“比如说……找某个服务生拿一支香槟?”
又比如说,去找他的情人鬼混一会儿——绝对,只有一会儿。
第045章 第 45 章
会被危险所吸引或许是镌刻于人类骨子里的本能。
今晚聚集于此的人们大多是与铃木财团关系匪浅的各类人士, 风纪财团虽然称得上是国内势头正猛的后起之秀,其管理阶层却是出了名的懒于应对此类宴会,因此他尽管是借着风纪财团的名头应下了这场晚宴, 却是没多少人云宫律这个人所代表的势力。
不知来历所代表的就是不明的价值, 因此尽管场内有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这对气质不凡的男女,一时之间也没多少人贸然上前搭话。
倒是让两人乐得个自在。
看着云宫律走入人潮,尤尼咽下最后一口小蛋糕,脚步轻快地走到熟悉的人身边:“柯南君?
“有想出迷题的谜底吗?”
正在和一群小孩不知道说些什么的小孩回过头来, 眨了眨眼后娴熟的操起熟悉的小孩子做派:“是尤尼姐姐呀?”
不等他接着说下去, 小孩堆里头戴发箍的小姑娘先不乐意了:“诶,柯南君认识这个姐姐吗?”
“你们好呀。”
尤尼也适时转头, 对面前的一群小孩道:“我是尤尼, 尤尼·基里奥——各位是柯南君的好朋友吗?”
柯南也顺势介绍到, 他不动声色的朝棕发的小姑娘使了个眼色,语气却是一贯的如常:“尤尼姐姐是云宫哥哥的妹妹啦。”
云宫哥哥?
棕发的小姑娘怔了怔,随即不动声色的打量起了面前身穿礼裙的少女,心下惊疑不定。
另外的几个小孩却不知道他们背地里的暗潮汹涌。只是兀自高兴的同新认识的漂亮姐姐自我介绍道, 一派欢欣之态。
说完,名叫光彦的孩子还补充道:“我们是园子姐姐邀请来的——听说怪盗基德也会这次宴会诶!”
“哼。”
熟悉的男声也从背后传来, 尤尼眨眨眼回头,看见铃木次郎吉与铃木园子一同走了过来。
身穿纹付羽织袴的铃木次郎吉双手抱胸不屑道:“这次宴会,老夫一定会将怪盗基德当场拿下!”
或许是老人脸上的神色实在是有些愤愤,在尤尼疑惑的目光中铃木园子提起礼裙的裙摆快步走到少女身旁, 用无奈又不失调侃的语气道:“伯父他呀向来是爱出风头的性子,之前有一次获得了不得了的成就却被基德给抢了报纸的头条, 可给他气坏了呢。”
基德?
尤尼眨眨眼睛,瞥向云宫律所提及的小孩, 却看见柯南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铃木次郎吉,神色沉着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
她心中微沉,面上却是毫无阴霾的说:“铃木先生原来还有这样的爱好吗?说起来他对怪盗先生还真是执着呢。”
铃木园子也无奈笑笑:“毕竟伯父历来就是个不服输的性子啦,不过尤尼小姐你是对钻石感兴趣才来的吗?”
“嗯。”
尤尼盘发上的钻石发饰在水晶灯下熠熠生辉,胸前的由大块黑玛瑙雕刻而成的百合胸针也在如同暗沉的黑洞一般沉默的吸收着周围的光线,寡言无声。
她抿出一个略略羞怯的表情,眼下的花形胎记仿佛也多了几分娇俏,声中的犹豫恰如一位怀春的少女:“非要说的话……我对那位月下的魔术师,也是久仰大名哦。”
怪盗基德是闻名国际的大盗,国际刑警组织中代号1412,早年因为一位知名小说家的误看谣传才衍生出这个名号,加之其偷盗宝石有完璧归赵与魔术师的名声,在广大少女之中极有名气。
尤尼·基里奥的说辞并不突兀,倒不如说这样才更契合她参加这场宴会的目的,这位小姐胸前的胸针和身上的礼服俱是名家之作,哪怕是与今夜的主角蓝钻相较也逊色不到哪里去,这样的说辞很有说服力。
但在一旁默默听着的灰原哀却不这样觉得。
她看着铃木园子如同心领神会的表情同尤尼一同攀谈,两人似乎就怪盗基德这一话题达成了共识,你来我往的聊的相当火热。
“尤尼姐姐!”这时柯南突然跑了过来,他仰着头一派天真之态:“云宫哥哥哪里去了呀。”
尤尼怔愣一下却还是笑笑,压住裙角蹲下身子同柯南对视道:“律君的话,刚刚不小心被香槟溅到了衣领,去洗手间整理仪容了呢。”
不,不对。
柯南眸光一闪,云宫律绝不像尤尼所说的那样去整理衣服,至少不可能是因为被香槟溅到才突然离开。
上次花见他就有注意到,云宫律并没有饮酒的习惯,或许是因为这个人的掌控欲很强,将自我交付与情绪支配不在他的习惯之中,又或许是因为工作特殊,已经习惯了不碰酒精。
在名利场用香槟应酬或许很常见,但这绝不是云宫律的做派,这家伙是在周遭成年人都打开了啤酒的情况下也能淡定自如的和他一起喝果汁的家伙,就刚刚的一打眼来看,他今晚显然要更加认真。
长期不喝酒的人对于酒精的耐受力会更低更敏感,以这人的性格不会给自己自找麻烦。
心中虽然是这么想,但柯南依旧是确认了一下:“诶?那是不小心被服务生扑到了吗?云宫哥哥好倒霉。”
尤尼笑了笑没有说话,似乎是沉默的默认,又像是若有所思的凝视。
“说起云宫先生,真没想到他竟然是风纪财团的顾问呢。”铃木次郎吉也随口插入话题:“风纪财团向来对这类宴会不大参与,这次恐怕也是为了观摩老夫与怪盗基德的博弈才特地前往的吧哈哈哈哈哈哈!”
尤尼没有说话,她的目光仿若不经意的在在场众人身上掠过,随后又拍拍柯南的肩膀压低嗓子:“柯南君?”
柯南仰起头来,澄澈的蓝眸深邃而无穷,却在看向她时自然而然的压下了所有的思索。
怎么了吗?小小侦探用眼神如是问道。
尤尼弯弯眉眼:“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小孩愣了愣,随即点头抬手虚虚握住尤尼的指节突兀跑开,嘴里还嘟囔着:“园子姐姐都在,兰姐姐哪里去啦?尤尼姐姐陪我去找兰姐姐好不好!”
“柯南!”
少年侦探团的另外几个小孩愤愤不平的鼓起腮帮子:“可恶,拉着新认识的漂亮姐姐跑开了,坏!”
一旁的园子倒是翘了翘嘴角:“嘛嘛,那小鬼不是老是‘兰姐姐~’的样子嘛。”
说着她又转头道,脸上的神情神采飞扬:“比起这个,我们去冷餐台那边吃点东西吧?”
“好呀!”
率先回应的不是向来爱吃的元太,反而是总是有些沉默的灰原哀。
茶发的小姑娘歪歪头,一把握住园子的手,像是依赖姐姐的可爱妹妹:“我想吃蓝莓小蛋糕啦”
另一边被柯南拉到透亮窗边的尤尼则是看着面前的小孩仰起头,神色冷静又成熟:“尤尼小姐想问什么呢?”
尤尼愣了愣,无奈笑笑道:“虽然的确有听律君提起…嗯,我还是更喜欢你叫我姐姐哦。”
柯南眨了眨眼,有点难为情的说:“…你既然和云宫先生走在一路,那应该也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吧。”
对着同龄人或者更小的女孩子,他才不要在心知肚明的情况下叫姐姐呢!
兴起莫名其妙的胜负心的侦探大人内心哼了一声,抬头道:“尤尼小姐也是云宫先生的同事吗?找我有什么事呢?”
尤尼选择性的跳过第一个话题,她看着面前不过她腰腹高的小孩道:“可以拜托柯南君在发现谁是怪盗基德后告诉我一声吗?”
“诶?”
柯南愣了愣:“…为什么要这个呀,而且你为什么觉得我一定能找出来啊?”
因为你是工藤新一呀。
这样的话尤尼并没有说出来,她只是笑着道:“因为你是基德克星呀,而且律君也说那个迷题你一定可以解出来的。”
或者是觉出了小孩的难为情,尤尼又轻声细语的补充道:“作为回报,我可以回答你一个问题——在不涉及什么保密原则的情况下。”
“唔……”
柯南抿了抿唇,沉默片刻后才抬头:“基德是谁我其实已经有了头绪了…不过问题我可以先问吗?”
“嗯?”尤尼蓝色的眼睛中划过一丝笑意,她笑道:“勇士还没有打败魔王就想获取奖励是作弊行为,不过我可以答应你。”
柯南没有管她前半段奇奇怪怪的形容,或许这就是意大利人的通病,比如擅长使用诡异的比喻手法。
他心中想问的问题是在很多,比如面前这人是谁,彭格列家族究竟要干什么,比如海贝虹是什么,比如阿尔克巴雷诺婴儿真的只是婴儿吗?
身体缩小,头脑却异于常人,这听起来实在有些耳熟。
彭格列特地花大力气掺和这件事,真的只是因为他父亲的一句委托吗?
侦探沉思了片刻,他身前的少女也跟着耐心等待着,半晌他的抬起头来,声音平淡中带着些许的困惑:“白兰……”
尤尼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她没有想到会从面前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柯南:“白兰…是彭格列家族的人吗?”
尤尼:……
少女的神色称的上一句古怪,她略微低下头唇角却可疑的翘了翘,咳咳两声勉强找回正常的语调,听起来却还是有几分诡异:“不…不是,白兰全名叫白兰·杰索,是密鲁菲奥雷家族的人。”
直接说出家族名或许是有点过犹不及,但一来白兰的身份不是什么秘密,二来尤尼有点害怕这小孩像报菜名一样的给白兰安上各种姓氏…比如加百罗涅帕斯托雷克拉斯切波维诺西蒙等等等等。
别的还好,真让他说出个白兰·基里奥内罗怕是伽马能晕过去。
柯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点点头:“我明白了,谢谢尤尼小姐。”
他顿了顿,然后又道:“关于谜语,我的确解构出了不少内容,还有他人…嗯,我先给你分析看看。”
第046章 第 46 章
金发的服务生身穿挺括的侍者服, 从单手托住的银色托盘上取下一支酒递给路过的宾客。
结实的小臂肌肉微鼓,寻常的侍者服叫这人的身材撑起,看起来更像是一位饰演侍者的当红明星什么的。
黑色的框架眼镜遮挡住锐利的蓝灰色眼眸, 安室透将托盘放在冷餐台的一角, 瞥见一个人和柯南攀谈的尤尼,略略皱了皱眉。
公安的资料摆明了风纪财团与云宫律背后的彭格列关系匪浅,这人出现在这里并不出奇——加上云宫律对珠宝的喜好他也深有领会,出现在这里称的上是情理之中。
但正是这样才更难搞。
他悄无声息的走到窗边注视着这名利场中的男男女女, 深邃沉着的蓝眸逡巡而过。
被雪色丝质手套包裹的右手抬起, 食指略带节奏的敲了敲隐藏于右耳的通讯耳机,像是什么行动暗号。
“波本。”
果不其然, 不出一会儿便出现了一个人的呼吸声, 女性声音沉着自持:“目标目前如何。”
波本瞳孔骤缩, 他瞥见了一只白皙的手拈着一支长笛杯晃晃悠悠,目光追随着那人的方向,嘴上却是惯常的不急不缓:“还被严密保护着,根据怪盗基德这次所给的迷题, 大概是还没有到他的行动时间。”
耳机另一头的人低声应好,然后又嘱托道场内一旦开始行动, 切记通知过来。
“根据往常的怪盗基德行动模型数据推测,我们已经在他习惯的地点派人蹲守。”
慵懒的女声骤然插入通讯频道,贝尔摩德半是调笑半是警告的道:“【达芙妮的垂怜】是boss点名要的筹码,不可以有任何闪失。”
“你明白吗?波本。”
简单的代号也被这个女人念得缱绻而藏锋。
而波本回应她的则是一声简单的嗤笑, 这位乔装成服务生的成员慢条斯理的扯了扯领结送出口气,声音又傲慢又不屑。
“别让那些废物成为突破口就好了, 这样简单的任务还轮不到你来指点,贝尔摩德。”
说着便轻车熟路的敲了敲耳机, 单方面切断了通讯。
耳机另一头的组织等人有何想法暂且不论,这头的安室透反正是目的明确的推开了宴会厅的一处侧门,走进了略显幽深暗淡的走廊。
脚下柔软的地毯吸纳了声响,安室透良好的视力在这样的环境中倒是勉强够用,他顺着这处走廊越走越近,随后看见了一处透着光的匝道。
应当是宴会厅之外的洗手间,不同于另一处的正常启用,这处匝道前放了维修中的牌子。
安室透挑了挑眉,径直略过这个用来警戒他人的告示,步履轻盈的走进了洗手间之中。
光洁的镜面足足镶嵌了一整面,放置在角落的香氛混着暖色调的灯光,莫名缠绵出了两分暧昧的韵味来。
站在洗手台前的男人正微微躬着身子洗手,他抬眼从镜子里看见来人,唇角翘了翘。
云宫律:“可以帮我系一下领结吗?先生。”
他转过头来,微微靠坐在大理石质的洗手台上,抬起湿淋淋的、还在滴水的双手晃了晃,漂亮的紫色眼睛蓄起浅笑,看着站在门边的安室透语气缱绻:“拜托啦,这里的烘干机好像也坏了呢,真是倒霉。”
像是口气亲昵的抱怨,又像是饱含勾引的絮语,话语尾音的略略上扬像是一个小勾子,面前的漂亮孔雀又开始开屏了。
蓝灰色的眼睛从那张淡粉色的,总是吐出各种漂亮话的薄唇转移到了这人话语中的主角——原本规整的,一丝褶皱也没有的银灰色领结此刻正零散的搭在云宫律修长的颈侧,隐隐可以看见被大力揉皱的痕迹。
安室透眨了眨眼,一步步的向他走近,白色衬衫,黑色马甲和领结,皮质袖箍与挺括的长裤是云宫律不曾见过的装束,面前这人再不是温柔的情人,让他战栗到肉眼可见的控制欲快要从这人身上溢出来。
是波本吗?云宫律耳根隐隐有些发热。
拥有一个有着多重身份的情人的快乐和不快乐都很简单,但至少可以说的是,云宫律很喜欢面前的波本。
说是着迷也不为过。
他就这样静静的靠在台边看着安室透的靠近,这人丝质的白手套包裹住了掌心手指,却独独漏出了那一节手腕,颜色的鲜明反差冲击着他的大脑,甚至觉得被这人按住的左肩都有点酥软。
云宫律的双排扣西服正挂在一边,白色袖口往上折了两折,此刻也不免被水渍洇湿,黏在小臂的皮肉上,哪怕只是看着也让人觉着湿乎乎,很不爽利。
“先生是喝了酒吗?”
挺翘的鼻尖此刻距离这人的锁骨不到十公分,气息打在肌肤上都略略泛红,安室透慢条斯理的嗅着这人衣间浓烈的酒味,意有所指的道:“香槟可不会有这样的味道哦。”
云宫律身子略略往后仰着,闻言轻轻唔了一声,这人直起身子他还得微微仰头才能对视,内心咋舌这惹人讨厌的身高。
当机立断笑着道:“嗯?你希望我喝的什么酒呢?”
“波本。”
毫不犹豫报出自己代号的男人一只手掂起醉酒客人的下颌,拇指擦过这人的唇瓣,满意的获得一个转瞬即逝的惊愕神情。
他低下头,身高差是分明是合宜接吻的距离,可他却依旧用拇指按住云宫的下唇,指尖略略探入抵住这人的齿列。
两人随便谁只要再往前一点就可以碰到对方的距离,说话唇瓣的开合也会略略摩挲到彼此,泛起一阵如涟漪般的触觉。
没入情人齿间的手指略略发热,丝质的手套濡湿出一点深色,波本的眼神缠绵而灼热,是让云宫律下意识想要回避的温度。
压低地声音如同气音一般拂过云宫,他听见安室透如此说道。
“如果你喝的是波本,我会非常高兴哦。”
云宫律就这样看着他,恍惚觉得自己是那个被太阳神阿波罗求爱的达芙妮。
但他根本不是达芙妮那样心如石铁,他觉得自己快化掉了。
偌大的洗手间硬是被这人圈出方寸的感觉来,云宫律扯了扯嘴角,用舌尖将这人的拇指抵出口舌,随即用水渍未干的手勾住了情人的后颈。
“那来接吻吧,亲爱的、爱吃醋的波本先生。”
他语气缠绵的呢喃着。
*
麦色的手托起一边的大腿,云宫律整个人现在唯一的重心系在这人的脖颈上,他眯了眯眼,还是纵容了安室透的举动。
灼热的喘息是中场休息的讯号,这位趁着任务间隙出来私会情人的组织成员将先前濡湿的指尖奏塞了回去,噙着浅笑诱哄一般的道:“帮我脱一下手套,嗯?”
那双漂亮的紫色眼睛毫不掩饰的瞪着他,抵在之间的舌尖却还是乖乖的收回,转而微微仰头咬住手套,将这只丝质手套甩在池边。
觉得自己对情人太过纵容的云宫先生暗自反省自己的意志不坚,却察觉到某人在自己大腿上古怪的停顿,当即抓住机会:“你们的入职培训没告诉过你不可以随便和宾客厮混吗?”
手往哪儿放呢,拿开。
安室透却完全不care这人的言语挑衅,他神色古怪的用指尖摩挲了片刻古怪的凸起,电光火石之间反应过来侧过脸去轻咳。
别说不可以和宾客厮混了,入职培训也没教和客人调情时摸到对方衬衫夹怎么办啊。
安室透:“衬衫夹会很勒吗?”
“诶?”云宫律反应了一下才惊觉这人刚刚这人的停顿是怎么回事,随即唇角不受抑制的翘了翘:“不会哦,你不会想亲眼看看吧?”
“有机会的话我可不会错过。”
安室透将头埋在云宫律的肩上,心跳的趋近让他恍惚间仿佛产生了共鸣,他呢喃道:“不过今天就还是算了。”
云宫律赞赏的点了点头,他还有事要干呢。
摘下手套的右手摩挲着云宫律后颈的皮肉,分明是年纪更大的那一个,看起来却像是被安抚的那一个。
安室透蹭了蹭正揉着他后脑勺的手,语气闲适又自然:“律今天怎么回来这里呢?”
哪有亲完人就来套路情报的啊。
好吧看在这家伙的脸的份上原谅。
云宫律笑着蹭了蹭他的侧脸,语气愉快道:“看钻石呀。”
说着又道:“透今晚出现在这里才可疑不是吗?是组织的工作还是侦探的兼职?”
安室透语气比谁都无辜:“都没有哦,我只是个不幸被宾客潜规则的服务生呢。”
“嘁。”云宫律翻了个白眼:“那就是都有了——啧,为什么你可以一脸无辜的编排你的情人啊!”
“你生气了吗?”
透子抬起头,被金色碎发挡住的额头碰了碰云宫律的额头,语气黏腻又卖乖:“抱歉啦,我还是第一次被潜规则当情人嘛,你可以教我哦。”
“说得好像我就很有经验一样。”云宫律任由这人揽住自己,声音却又染上丝丝笑意:“第一次被下属逼着潜规则我也很慌张好不好。”
安室透唇角噙着的温柔浅笑化作了灿烂的笑声,他拖长声音:“原来如此啊——”
安室透道:“那我来教你好啦,律。”
蓝灰色的眸子中盛着很多,但至少这一刻占据绝对优势的是不明缘由的温柔,安室透戴着手套的那只手放下云宫律的大腿,转而扶住他略微单薄的肩。
另一只手则是温暖而干燥,自眉宇处将云宫律的额发一并向上撇开,露出光洁的额头。
安室透前倾身子,唇瓣在额心厅留一会儿…或许是几秒,又或许是一分钟。
云宫律愣了愣。
“亲吻额头的含义,应该不需要我多说吧?”
安室透声音显得亲昵又含蓄,那双蓝灰色的眼睛像是有塞壬歌声环绕的大海,引诱着他不断的探寻,随后溺毙于这深海。
“嗯。
云宫律声音如常,他将那压住他头发的手拿下,将之贴在自己的侧脸:“呐透君,告诉我你们要【达芙妮的垂怜】做什么好不好?”
安室透一时间没有说话。
被这样的一张脸含情脉脉的看着,动摇其实是很正常的事。
更别提他的好店长,好对敌,好情人也是一位honey trap的高端玩家。
第047章 第 47 章
怀里的人是温热的。
居高临下的视角可以清楚的看见他璨璨的紫色眼眸, 上挑的眼尾勾着点笑意,像是某种名贵的宝石。
对于安室透而言,这或许比【达芙妮的垂怜】更加吸引他。
头顶的廊灯光线打在两人头顶, 长长的睫羽在眼睑下投出阴影, 或许是方才的气息交融,云宫律的颊侧有着淡淡的绯色。
安室透眼神暗了暗。
原本浅淡的唇色也显得有些明艳,怀里人的长相本就是称得上一句明丽漂亮的类型,本人显然也相当清楚自己的优势所在, 感受掌心的柔软, 安室透有一种面前的人任他掌握的错觉。
但也只是错觉。
漂亮的孔雀惯会用夺目的尾羽来摄人心魄,让人不经意间忽略了本人的作为。
唇角的笑意越发明显, 安室透俯下身子又亲了一下, 笑眯眯道:“不可以哦。”
“比起这个, 你要不先给我说说这是什么?”
安室透松开捧着云宫律脸庞的右手,仰头活动筋骨随后从后颈的翻领里摸出一枚小东西放在掌心,通体拇指指甲大小,又轻又薄的卡在领口, 换个人都不见得能发现。
云宫律:“……”
他用轻快的语气道:“彭格列技术部出品,入江同学的鼎力新作, 全自动窃听定位一体式,可以完美回避目前流行的绝大部分搜查手段,还未流入市场不过看在我喜欢你的份上我给你打十一折,单枚仅售一万一美金, 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其实是斯帕那给boss造大机器人时边角料手搓的小玩意儿,他看好像还怪好用就摸去当次抛用品, 全自动不了音质一般定位信号勉强还行,斯帕那建议他一万日元一把的甩卖。
斯帕那:我没说过。
但这人又不知道, 这玩意儿又是独家专有,他坐地起价又怎样,去质监局举报他啊。
安室透:……
安室透定了定神,勉强问道:“……你所谓的规避不了的手段又是什么?”
“唔。”
云宫律靠坐在洗手台上:“手动搜索,像你刚刚那样徒手拿出来不行。”
不管怎么看都像是假冒伪劣产品吧???
被这个人嘴里没一句实话给气到,但作为一名资深威士忌这人的耐受阈值明显也很充足,于是又将人按了回去,侧首笑道:“虽然我的确不介意偶尔的小博弈,但现在的时间可不太够我和你继续厮混了哦,店长?”
云宫律耸了耸肩,眼尾挑着几分轻佻的笑意,分明是劣势的角度,整个人却是自在的仰着头,同他和稀泥:“我觉得分明还是透君比较过分吧。”
眼下的泪痣在暖色的灯光下更是平添了几分颜色,这人又笑道:“况且你的任务根本完不成的啦,够不够有什么所谓。”
蓝灰色的瞳孔微缩,安室透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怎么说?”
云宫律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那双漂亮的紫色眼睛中沉淀着一些看得出来的计较衡量,他微微抬头亲了一下安室透的下颌随即脱身,靠在一边冰凉的瓷砖上:“…我可不做亏本的生意,想从我这儿拿东西,不如先说说你有什么可以拿来和我交换?”
穿着翼领衬衫的男人解开的两粒扣子正正露出泛红的锁骨,零散的领结经过刚刚侍者的帮忙非但没有得到修正,反而更显凌乱了些,可见两人刚刚根本没干正事。
云宫律就那样慢笑的靠在墙边,黑发浓稠如墨,不过两步的距离安室透却明白此刻并不是靠近的好时候。
下颌隐隐发烫。
“……唔,给你做夏威夷披萨?那位意大利的基里奥内罗小姐会喜欢吗。”
温和又隐隐带着笑意的声音从波本口中吐露,无奈又略微调侃语气让云宫律怔了怔。
分明知道了尤尼大人的来历,借此机会告知吗?
非要说也并不意外,基里奥在里世界指向性称不上隐晦,波本好歹也是情报贩子,查到彭格列的同盟家族还是不成问题的。
况且在当初的摩天轮之上,赤井秀一也有所提及,他记在心间也不意外。
但用这样的话语方式说出来还是比较稀奇的,这家伙对组织的忠诚度也不高嘛。
方才凝滞又一触即发的氛围消隐无踪。
在这种时候摆出安室透的姿态……真狡猾啊。
不过,夏威夷披萨。
“…你会被打的哦。”
云宫律一脸凝重的道,在那些家伙眼里这东西可是相当没品啊。
能逼的里包恩拔枪的食物,也就boss时不时的会用这玩意儿来撩拨里包恩可乐尼洛之类的。
安室透看着他如此认真的回复倒也不惊讶,从善如流的更改措辞:“如果是组织的目标的确不可以——不过别的,倒还是有回旋的余地。”
云宫律翻了个白眼,无语道:“你这架势…感觉不管我问你什么你都会把你看不顺眼的同事资料打包进来啊。”
波本毫无诚意的笑道:“怎么会呢?哈哈。”
顶多就是把琴酒贝尔摩德那些比较显眼的家伙的情报和他掌握的安全屋的概况聊以附赠,都不是一个体系的怎么能叫同事呢。
波本虚情假意的想着,还有赤井秀一,律好像也挺感兴趣的嘛。
毕竟面前的人可是他喜欢的人啊,偏爱一下没什么问题吧?
哦对了,能干掉两个他会更开心,嘻嘻。
云宫律眨了眨眼,看着面前笑容越发高深莫测的情报人员,心中感叹天杀的酒厂你对我的好店员做了什么搞得他怨气都够点死气之炎了。
要干掉同事的觉悟怎么不是觉悟,某个强的离谱的家伙不还是靠怒火来点死气之炎吗?
说的就是你云雀恭弥。
内心的火车跑了能有八丈远,云宫律面上仍是虚情假意的道:“嘛,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
云宫律:“我要雪莉,还有你所知道的一切行动组的资料。”
安室透眯了眯眼,上前几步抬手替他扣上扣子,唇角浅笑漫不经心:“奇怪,彭格列查不到一个小小的科研人员的资料吗?”
云宫律仰首露出喉结,话语震动的喉结上下滚动,他不动声色的反问:“那堂堂组织查不出一个怪盗的去向吗?”
言下之意,今晚这里会有多少人来这团建还用得着问他这个一般路过珠宝爱好者。
修长灵活的食指拈住领结两边,安室透看了云宫律一眼瞧见这人是万年不变的浅笑,于是道:“唔,我都做了秘书长的情人了,难道不能给我个内部价吗?”
“好呀?”云宫律轻快道:“给你打十一折?或者你考虑帮我们卧底在组织?彭格列给你交六险一金哦。”
“真是不错的福利呢。”波本感叹道:“请容我拒绝,想吃青春饭果然还是太难了。”
云宫律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他肩膀不可抑制的抖了抖:“你要是真去牛郎店兼职我就给你开香槟塔,最高规格任你报数。”
笑完才有正色道:“虽然我的确不知道你们出现在这里,但我猜测你至少有一个身份是被铃木先生邀请的侦探,对吧。”
有着柔顺金发的男人没有回答,轻笑着拿下墙壁上的西服给客人穿上。
云宫律任由他动作,配合度极高道:“今晚展出的钻石是苏O比的重点珠宝,我有幸也去参与了现场。”
“呐,透君——你有见过一种液体混合炸弹吗?”
液体混合炸弹?
这样的微妙措辞让他略略皱眉。
他松开已经重新系好的领结,后退两步他云宫律自顾自道:“有组织雇佣了纵横国际,臭名昭著的炸弹犯普拉米亚,他特制的□□目前姑且称得上是无往不利,之前的拍卖会有老鼠委托他炸掉拍卖行未遂,被我打伤后逃窜回了日本…唔,倒是没想到那家伙竟然……”
波本有些走神了。
云宫律的话语逐渐在他的耳中扭曲模糊,他的思绪飘向了恒久的过往,飘向了降谷零的时间。
畅快属于零的时间,那是多久以前了?
不必担忧后背,不必害怕孤独,不必恐惧敌人。
“…透?”
现在听见这个名字的确是十分意外。
“……透?!”
刻意放大的声音响在耳边,男性清越的声音中带上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忧,安室透猛的回过神啦,看见的是盛着隐晦担忧的紫眸。
“……嗯。”安室透听见自己说道,唇角扯出浅笑:“你刚刚说什么?”
云宫律却没有继续自己的话语,他看着安室透模样,微微皱眉,声音却是放轻了些:“……你和那个疯子交过手吗?”
更隐晦些说,你在她手里吃过亏吗?
蓝灰色的眸子浮出点不甚真实,略显浅薄的笑意。
安室透半真半假道:“我和那家伙交过一次手,他的手榴弹炸伤了我。”
云宫律眉头蹙起。
金发的男人还在说着,避重就轻的随便说着:“该说是意料之外还是情理之中呢?嘛,当时的我毕竟才刚刚加入组织,还很青涩呢。”
云宫律若有所思的点头:“原来如此。”
不动声色的卖了一波惨的波本先生笑眯眯道:“我可是把不堪回首的青涩往事都说出来了,好歹告诉我一点别的嘛。”
“围炉夜话是下一个环节了。”
云宫律眨了眨眼:“宴会暂停,我得想想怎么处理那家伙。”
处理谁?
普拉米亚?
波本:“……等等,你自己的任务完成了吗?”
“今晚我主要起到一个装饰的作用。”
顺带威慑一下那群老鼠。
“至于普拉米亚?顺手的事啦。”
“……”
波本从他的话中读出一点不对劲的信息。
他艰难的一字一句的道:“你之前说,普拉米亚被委托去炸拍卖行对吧,今晚也被同一个组织雇佣了吗?”
“的确被雇佣了。”
云宫律笑眯眯道:“不过是我委托的,嘻嘻。”
“我不介意给你一点小小的偏爱,亲爱的透君。”
云宫律轻快道:“今晚出现在这里的会有彭格列,基里奥内罗,你们组织,另一个觊觎钻石的组织,怪盗基德,普拉米亚,fbi,日本公安——以及名侦探们。”
云宫律扣好塔士多的扣子,语气隐隐带上几分笑意:“你觉得谁会是赢家呢?亲爱的透君。”
波本脸上的笑容淡去。
他伸手捏住面前人的耳垂揉了揉,紫色的堇青石耳扣从善如流的褪到了侍者的手中,他面不改色的垂首,听着这人的呼吸声等待他将之戴上。
这其实是相当暧昧危险的举动。
将自己的命门露在敌人面前是大忌,却也是诱饵。
压住耳垂的感觉微微有点痒痛,安室透噙着浅笑歪了歪头,坠子便晃晃悠悠。
“赢家是谁我不知道。”
他轻声答复问题:“但输家不会是我哦。”
第048章 第 48 章
克里斯蒂娜·丽莎尔, 现居日本东京的法国人,是一位有着金色波浪长发的精致美人。
现年四十岁,有着稳定的恋人与工作, 恋人甚至还是功劳赫赫的前警视正, 堪称一句郎才女貌。
但她还有一个更加臭名昭著的名讳,而这也是她出现在这一场汇聚了东京各大名流宴会的原因。
国际通缉犯·普拉米亚。
曾经在多个国家制造爆炸事件,与天赋同在的是过人的心性和胆色,这才是她能纵横俄国几千里土地的原因。
当然了, 或许还有一点审时度势的眼色——毕竟只是一次失误, 就已经足够让她吃够苦头了。
她的未婚夫,也是她保护伞的村中努穿着白色的西服, 从众多熟人中抽身而出, 端着一杯酒难掩他的担忧:“怎么了?实在不舒服我们可以先一步离场的。”
金色长发高高的挽起, 身穿黑色小礼裙的女性柔柔的摇了摇头,法国的血脉赋予了她充沛的魅力,她轻声道:“大概是前几天休息的不太好,不碍事的。”
村中努却不甚赞同的摇了摇头, 一脸严肃的道自从前几天从英国出差回来就一直精神不振,真的不需要休一个假期吗。
丽莎尔:“但今天的晚会上有我很重要的客人。”
她注视着村中努, 漂亮的蓝眼睛含情脉脉:“请相信我,努君。”
说着端起一杯香槟转身走入人群,似乎是和她言语所说的去寻找重要的客人。
村中努叹了口气,索性转头去和中森警官叙旧。
今晚是那个很有名的怪盗要来吧?
另一头, 甩脱未婚夫的克里斯蒂娜·丽莎尔——好吧,此刻称呼她为普拉米亚或许更加贴切——站在了巨大的落地窗前, 铃木塔坐拥东京最优越的地段,俯瞰都市毫无压力。
她其实并没有欺骗村中努, 今晚的她的客人的确一等一的重要等级,说是关乎她的性命也不为过。
长笛杯中琥珀色的酒液荡漾,普拉米亚将之放在眼前透过其去观察世界,只觉得将世间的扭曲都尽收眼中。
三个月前纽约曼哈顿的苏O比拍卖行总部,几天前的伦敦分部的炸弹的确是她亲手调配设计,引以为傲的液体/炸/弹后标志性的火炎就是她普拉米亚最嚣张的签名。
这两处地方的炸弹都由她亲手设置,雇佣她的组织姑且没有确切的名号,但普拉米亚知道他们的外号叫动物园。
是追寻罪恶“潘多拉”的丑恶鬣狗。
作为独行主义者的普拉米亚深谙制衡之道,独善其身就是她的人生信条,因此她只是和往常任何一次都没什么两样的接下了这一委托,心中思索这次该哪个冤大头来出这笔钱。
第一站没什么意外,她的炸弹如预期一般炸飞了半个建筑体,任务算是完成,但正是第二站的意外致使她落得今日这般田地。
她招惹到了不该惹的存在,比如一些真正的庞然大物。
以意大利为源头发布出来的追击令得到了无数拥趸的响应,短短几天便逼的她在伦敦的几个安全屋全数报废,哪怕是急急忙忙的回到日本避风头,她也依旧可以感受到无处不在的窥伺。
她的那些算计似乎都是蛛网上垂死挣扎的虫豸,右肩旧伤隐隐泛出如同涟漪一般的痛感,捏着杯柄的指尖细细的颤抖着。
普拉米亚垂首端详着手中的香槟——颤抖的液面如同像是小丑的红鼻子,正在大肆嘲笑着她的痴心妄想。
那一日察觉炸弹未曾爆炸的她叫那个不知来历的黑发男人一掌打的旧伤复发,要不是那人顾忌着普通市民,她当场殁在那儿也不无可能。
可即便如此,她也几乎逃不了了——普拉米亚很清楚这一点。
个人的能力在那样的庞然大物面前近乎螳臂当车,这个情况下想要保全自我,恐怕也只能寻找一个足以与彭格列联盟抗衡的存在存续自我。
——下一个委托就是这个时候递来的,炸掉东京的铃木塔,在铃木氏举办宴会的那一日。
报酬是将她收入羽翼之下庇佑生命。
在那样的敌人面前,这个承诺算是很有分量的了。
普拉米亚想,能够真正逃脱意大利那群疯子追捕的酒们,或许的确有着牢靠的本事,况且等到任务完成,她也可以向毒蛇那群人索要酬劳。
——于是她在那封署名【贝尔摩德】的委托下应是。
*
怪盗是一个兼具美感与艺术的稀有职业。
能够胜任这一职业的人需要拥有灵活的头脑,强悍的行动力与天马行空的后备力量。
而黑羽快斗作为新生代这一职业的领军人物,自然也拥有着以上特质,甚至毫不夸张的说,虽然本人还是个未成年,但他见过的大风大浪可比普通的警察还要多的多了。
但这也不是让他一个怪盗跨领域去拆炸弹的理由。
扣着一顶黑色鸭舌帽,黑羽快斗站在消防柜前沉思。
柜子里的灭火器不见其踪,转而替代的是装有一蓝一粉两种液体的倒计时装置——好吧,普拉米亚招牌炸弹,在查询这次的珠宝时,他也是有所耳闻的。
“怎么了吗?哥哥。”
可爱的小孩声音由远及近,黑羽快斗当场汗流浃背——柯南这小子怎么这么快找到他的位置的?
与一位身穿雪色礼裙的少女缓步走过来的不紧不慢不同,江户川柯南哒哒哒的跑到黑羽快斗的身边,用熟悉的小孩腔调道:“诶?哥哥在看什么呀?可以给我看看嘛?”
“啊,好像是什么奇怪的装置来着。”
黑羽快斗张口却是一个平实的成年男声,他拉了拉帽檐若无其事:“我这边准备去报告一下上司,小朋友——还有这位小姐,你们应该是宴会的宾客吧,宴会厅在楼上哦。”
言下之意无外乎是你们跑错了之类的,更深层的意思或许还有别乱碰炸弹。
玛丽珍鞋踩在瓷砖地上的声音清脆如玉珠落盘,那位眼下有着漂亮花形胎记的少女略略上前两步去俯视柜子,随后弯了弯眉眼:“——被你说中了哦,柯南君。”
“对吧对吧!”柯南仰起头笑着:“根据尤尼小姐你说的信息排查出普拉米亚的选择并不困难,不过现在是报警告知搜查一课还是拜托二课的中森警官过来一趟呢?”
中森银三,怪盗基德的老对头了。
黑羽快斗起了一身白毛汗,当场挠了挠头:“嘛哈哈,原来真的是炸弹呀,我这就去通知警官先生们。”
两个自言自语的人却一时间没有搭腔他的言语,那位被称作“尤尼”的小姐微微一笑道:“我记得日本的警视厅好像有着专门的□□处理人员吧?不需要通知他们吗?”
“警视厅警备部机动队□□处理班,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来这场宴会多半就办不下去了。”
柯南摇了摇头:“虽然这样说难免有点过分的样子,但有你们做依仗,姑且还不至于直接要求疏散人群。”
听见那个专业性拉满的称呼,尤尼的神色不自觉的顿了顿,随后又避重就轻道:“柯南君真是可靠呢。”
“其实有一些事还是可以做的更好的。”
戴着大大眼镜的小孩原本在使用眼镜自带的功能进行粗略扫描,而后掏出手机不知道给谁发消息,听见身旁人对他的夸赞时轻轻道:“还不可以松懈呀。”
炸弹的倒计时还有将近半个小时,这个情况他们还有勉强称得上充裕的时间来处理这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尤尼没有在说话,尽管过度苛责自我是不好的作为,但至少作为一位在处事上足够娴熟的首领,她也明白此时并不是劝慰的好时候。
于是索性提起裙摆,走近站在一旁不声不响听完了他们所有对话的伪一般路人。
墨绿色的长发在脑后挽起打理精致,尤尼歪了歪头道:“虽然这样的询问恐怕很失礼——基德先生,您是有女装这样独特的癖好吗?”
黑羽快斗:……
这话的槽点好密,他是该反驳自己不是怪盗基德还是说自己没有女装癖。
Poker face,别忘了Poker face.
他如此提醒着自己,优秀的怪盗要懂得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够从容应对,于是他内心深吸一口气:“小姐是不是认错人了?”
脸上带着十分甚至十二分的不解,这头的尤尼还没来得及多说,蹲在消防柜前猛猛按手机哐哐发消息的柯南直接一心二用道:“黑夜女神睁开双眼毫无疑义就是夜晚的意思,而降生于提洛岛的阿波罗神职包括音乐与光明。”
说到这里,柯南顿了顿收起手机:“嗯,迷题姑且先解析到这里。”
他抬头道:“虽然由我来说这话很不合适,但基德,很快有人会过来哦。”
被两度指认的黑羽快斗索性也懒得辩驳,眯了眯眼细细的瞧着一大一小的两位,索性打了个响指雾气弥散。
“既然名侦探都发话了,那么我也暂且退场好了。”意气风发的少年音再次出现,尤尼早有预料的捂住口鼻。
黑羽快斗像猫一样的消隐无踪,声音渐行渐远:“期待你的演出,名侦探——以及这枝花献与你,如这百合般美丽的基里奥小姐。”
轻柔的触觉从天而降,有什么东西轻轻碰过尤尼的小臂后跌落于地,少女眨眨眼,俯身从地上捡起这枝花。
清新的花瓣上犹带着水珠。
“估计是从那个花瓶里折来的吧。”柯南挥开鼻尖的余韵,毫不留情的吐槽道:“这家伙不是最喜欢送玫瑰吗。”
“噗嗤。”尤尼笑道:“你和他关系好像很不错呢。”
柯南当即抽了抽嘴角:“你从哪里看出来的——算了不重要。”
说着转身就走,尤尼快步跟上笑着调侃:“不需要将炸弹拆掉吗?我可以代劳哦。”
柯南摇了摇头:“会有人来处理,在这方面恐怕他们并不希望假手与他人——嗯,况且我也不觉得,那个普拉米亚只在这里装了炸弹。”
公安警察与普通警察的不同之处在于,哪怕是损失部分公民利益,他们也绝不允许影响国家安定的因素潜藏。
这就意味着安室先生显然会不择手段的清理这座建筑物内所有不速之客。
退一万步来说,意大利的mafia显然也在这之内。
这头前脚刚走,后脚便有身穿西服的男人赶到了这处安全通道,他先是揭开盖子皱眉,随后便赶紧示意属下们将之带走。
领头人掏出手机拨出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接通之后压低声音道:“依您所言,我们已经将炸弹进行转移拆除,降谷先生。”
“嗯,辛苦了。”
降谷零立在某一处安全通道的死角压低声音:“尽快研究出中和液是重中之重,同时留下充足的人手镇守此处,今晚这里实在是热闹的过了头。”
风见裕也不明白上司所说的热闹究竟指的是什么,但作为降谷零左右手的他多年来最为突出的品质便是执行力,于是他一如既往地不去过多询问上司的决策,沉默的执行了这一任务。
手指搭在耳畔的蓝牙耳机上,风见裕也不住点头:“嗯,我明白了——接下来我会将大家部署在各个通道的入口,想必搜查二课会给我们行个方便。”
公安的傲慢于此展现的淋漓尽致。
“好。”
这边刚刚整理完着装的降谷零沉默的挂断了这一则通讯,和他鬼混的情人早就不知所踪,只给他留了一只白色的丝质手套。
他轻叹一声,又调整成了神秘危险的波本,半真半假的呢喃道。
“真麻烦,只有一只手套可不是侍者应有的表现。”
话是这么说,他却还是将手套戴回干燥温暖的右手,抬起来放在眼前,温暖柔和的光线自指缝间漏出。
重新链接上组织的频道只在顷刻之间,后勤人员向来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有所疏漏,毕竟一个不留心可能给他们的就是琴酒——或者别人的枪子儿。
沙沙的白噪音响起片刻,一个低沉的男声在通讯频道中响起,挟带着压抑怒火的语气活像是下一秒就要从通讯频道里爬出来撕了他。
琴酒沉着声音:“你离开了通讯频道将近二十分钟,波本。”
“处理了一点,小麻烦。”金发的男人慢条斯理的调整着只有一只的手套与皮肤贴合的角度,语气中带着点漫不经心:“服务生这个身份总是会遇见一些小惊喜嘛。”
贝尔摩德看着重新走回监控范畴的同事,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冷然开口:“波本,你的另一只手套呢?”
“唔。”
他闻言挑了挑眉,随即抵住耳畔的耳机似笑非笑:“遇见一位很合拍的客人,他真诚的夸赞了我的品味,盛情难却,我就送了他一只手套。”
其实是某位敌对家族成员鬼混完后直接揣走了,表示这玩意儿他另有妙用。
但这话肯定是不能和这伙貌合神离的同事讲的,波本如此腹诽着,面上仍道:“还需要更详细的解说吗?”
“这就不用了。”
贝尔摩德牵了牵唇角,语气意味深长:“组织不会管你的感情生活,但别忘了任务在即。”
“当然了。”
波本不知听没听出她的话外之音,文雅的声音被电流裹挟着有些扭曲,接下来的话语却像是惊雷炸响:“不过我这边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还有一个更坏的消息——各位打算先听哪个?”
琴酒碧绿的眼睛闪过一丝光亮,像是察觉待宰猎物的狼,他声音沉着:“波本,消息不可靠的代价你掂量清楚。”
“还没有听就来质疑我的真实性吗?多疑可不是什么优秀的品质啊。”
波本一声轻嗤,监控中央的男人蓦然停住脚步,回过头来凝视着角落闪烁红光的摄像头,像是毒蛇吐信子一般语气缠绵:“还有琴酒,一个忠告。”
“不要随便探听一位情报人员的家底,尤其这位人员还是一位神秘主义者。”
行动组内部的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凝滞,但自从上次波本被指认为卧底后他就一直和琴酒合不太来,况且这次还是被直接质疑了他的老本行情报工作,这样的回复倒也在情理之中。
可琴酒也并非忍气吞声之人,可惜还没等他开口就被贝尔摩德抢去了话头。
“波本。”
贝尔摩德自然明了现今气氛的来源,打圆场不是她的作风,索性直接跳过来个痛快:“不要卖关子了,根据组织人员推算出来的行动时间已经没有多少了哦。”
“这就是第一个坏消息。”
波本轻飘飘道:“组织推算的时间,是错误的。”
“嗯?”贝尔摩德沉思:“根据谜面的「月桂的枝叶舒展于潘多拉的指尖」来解析,难道还有什么别的释义?”
“的确是有来着——不过我已经知道了正确的解读方式,目前来说无伤大雅——啊对了,还有一个坏消息。”
说到这里,波本语气终于严肃了了起来,他的声音像是某种战争的号角,昭示着某种不可知的未来倾倒而至。
“今天晚上的宴会,不仅有我们和那个小偷。”波本沉声道:“当初在拍卖会的炸弹犯【普拉米亚】也来了,并且还有当初同样参加了拍卖会——”
“还有彭格列同盟中的基里奥内罗家族的成员。”
基里奥内罗家族。
在意大利的含义中,是【黑百合】,哪怕单单以基里奥作以掩饰,只要联系站在她身旁,以保护者姿态出场的彭格列秘书长,也不难猜出那位尤尼小姐的真实身份。
盘踞北意大利百年有余的老牌实力家族,与近些年突然兴起的密鲁菲奥雷家族关系融洽,并且和彭格列家族是拥有悠久历史的友好同盟。
倘若单单以云宫律的那场突兀出差来推断——他总有门道知道这些消息,况且这家伙走的正常游客路线到的伦敦——大概率能猜出他应该是以彭格列家族成员的身份活动。
可截止目前尽管战争已然接近尾声,彭格列的重心显然还是侧重于他们的大本营和历来武德充沛的美洲地区。
欧洲战区就很有些一以贯之的绅士风度,彭格列在将欧洲地区打服以后甚至都没发生什么反弹,那些传承悠久的家族到底是更能敏锐的察觉到这位十世的野心所在。
不说枪打出头鸟,但显然还是如何更多的保障家族利益,断尾求生来的实惠。
通讯频道中一直之间颇有些沉寂,只能听见电流的沙沙声。
半晌之久,琴酒的声音出现:“任务照常进行。”
“Gin!”贝尔摩德悍然开口:“这件事你不能直接做主,当初在意大利吃的亏都忘了吗?”
琴酒声音如常,仿佛根本没有听见同事的质问:“避开基里奥内罗家族的风头,如果你已经察觉到那个家族的人是谁就该离得远远的——况且应该只是普通成员,听说这一代基里奥内罗家族的首领尚未成年。”
通讯频道内蓦然出现了许多大小不一的应声,在行动方面琴酒的威望显然要比贝尔摩德高上不少。
贝尔摩德狠狠的啧了一声,最后却也只能补充道:“哪怕只是普通成员,能够负责这一任务也绝不能轻视。”
“既然他们是为了钻石而来,那么我们务必不要与他们起正面冲突,切记不要伤到疑似家族成员的人士——那群疯子的报复你们绝对不会想尝尝。”
波本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作为丢出这枚炸弹,并且没有真正经历过组织那段狼狈历史的成员他的态度显得有些过于轻慢。
一旁一直沉默的伏特加突然开口,粗噶的声音响在频道中:“波本,那个普拉米亚是炸弹犯吧。”
作为目前唯一一个光明正大穿行在铃木塔各处的组织成员,波本站在窗边歪歪头道:“是哦——哦对了,前面两次的恐怖袭击,是承蒙动物组织关照。”
“什么?”琴酒声音如同沉重的闷雷:“今天晚上,也是受同一个雇主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波本耸了耸肩:“体谅一下,情报人员又不是超人,能调查出前两次的来源已经很了不得了。”
应该说,能够在短时间内调查出普拉米亚的受雇记录——况且第三次又不用查,雇主刚刚还站在他的面前来着。
这样想着,波本挑了挑眉,语气是一贯的漫不经心:“不过他这会儿应该已经在铃木塔里放了不少特制的炸弹了吧——唔,说起来公安也赶到这儿了,真热闹呢。”
“如果公安来了那操作的空间就要方便一些。”
琴酒沉声:“那些蠢货向来是有些求索精神的——这也是他们总保不住脑袋的原因。”
“我觉得还是先想想怎么保住我们的脑袋比较实惠。”
一旁保养自己狙击枪的基安蒂冷声开口,话语颇有一种不顾自己人死活的冷幽默感——考虑到这人曾经正面对刚里包恩然后惨败的经历,姑且体谅她的冷嘲热讽。
基安蒂:“今晚的行动应该没有击毙的需求吧——那个小偷要杀了吗?”
“别做多余的事,基安蒂。”
贝尔摩德轻声道:“退一步来说,钻石落在组织手里还是动物组织手里其实没有太大区别,不过为了更好的筹码,我们还是稍微警惕一些的好。”
通讯频道里称不上安静的状态让波本烦躁的啧了一声,他敲敲耳机发出的噪音强制清空了喋喋不休的各种议论,随后抬了抬眼皮子:“根据推论,怪盗基德大概率二十分钟后开始行动。”
他慢条斯理道:“说的难听一点,哪怕是琴酒也不希望自己的枪用来杀蠢货。”
所以我也不希望,有蠢货来扯后腿。
高级干部的发言让参与行动的成员多少有些紧张,唯有那几位与其平起平坐甚至略高一筹的大人才敢继续发言。
比如琴酒就嗤笑了一声,毫不掩盖声音中的威胁杀意:“那可千万别让我失望,波本。”
*
当你总是和谜语人对战时,你也会被迫沉迷谜语,并且经过长久的修炼,能够在足够的情报下飞快的翻译出这人到底在说什么。
下面让我们有请受害人江户川柯南进行发言。
“谜语的真正关键,在于潘多拉!”
小小的侦探一脸自信挥斥方遒,他对着现在一旁微笑聆听的淑女听众认真又细致的道:“还记得我之前说的黑夜女神和她的儿子阿波罗吗?”
“你说过?”
清越的熟悉男声由远至近,柯南抬头看着走到他身旁的不速之客——这位mafia先生浑身散发着一种他难得不想探究的愉悦之感,这对侦探来说可真罕见。
不知道自己被小侦探小小的排斥了一下的云宫先生颇为照顾小孩的弯下了腰:“抱歉,可以重新说一下吗?尤尼小姐听过了,我可没有听过呢。”
柯南耸了耸肩:“无所谓,反正我都会讲清楚的”
“黑夜女神勒托——或者说是拉托娜,还有阿波罗暗喻的是时间——黑夜与光明的交际之处,是什么时候?”
云宫律给足了情绪价值:“黄昏?不对,应该不是这么简单。”
柯南点了点头,肯定了身旁听众的简单猜测,他严肃神情:“是宴会的时间哦。”
“原来如此。”尤尼盈盈笑道:“如果是现代社会的话,黑夜不曾降临,光明就已经升起——是宴会灯光的意思呀。”
“并且根据东京和希腊——或者说是雅典的时差来计算,这儿晚宴中场的九点左右,正好是他们的中午十二点,传统意义中的阳光最盛,也是午宴的时候,”
“那么舒展于潘多拉指尖的月桂枝叶的意思又是什么呢?”
云宫律仔细思索道:“按照这一个解读方式来说,月桂的花期是在三月到五月,潘多拉代表灾难的降临——花的终末,五月?”
五月,夏季的预热,花朵的终末,自此生命进入下一个阶段。
而他们现在刚刚迈进五月的大门——但总不至于是用来提醒月份的。
啊,月份。
云宫律福至心灵,抬头与小侦探的那双通透蓝眸对上,听见他说道:“看来你已经想出来了,在罗马的传说中,五月代表的是生命与春天的女神玛雅(maius),与之对应的则是希腊神话中的迈亚。”
“潘多拉是终末,玛雅又是生命——哦对了,有一种传说中迈亚被俄里翁追求后被迫变成鸽子避难,后来更是成为了昴星团。”
啊哈,潘多拉玛雅达芙妮,甚至还呼应了鸽子的元素,这位怪盗先生真是涉猎广泛。
“所以这句话其实是误导!”柯南一锤定音:“这句话的真正含义是那枚钻石将由他怪盗基德攫取。”
尤尼歪了歪头:“那是不是最后一句话重叠了呢?”
怪盗先生向来擅长用谜语表达自我,重叠表达是大忌中的大忌。
而一直流畅解读谜语的小小侦探却是沉默了片刻,随即抬头与凝视面前从身份上来说不论如何都有些危险的两位。
小孩的声音沉静又冷淡,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试探:“虽然我大概猜到是什么意思,但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垂泪的存在绝不是达芙妮吧?”
云宫律与尤尼对视一眼,随后轻笑。
“从头脑上来说,你真的是一位聪明道让人不寒而栗的存在呢。”
云宫律轻声说道。
*
柯南说拉托娜和勒托的最后一层含义,在于基德的伪装。
“既然本为一人,这也就代表着基德他也能成为别人。”
“我的意思是,他易容成了园子。”
临时组建的三人小队根本不需要磨合,因为云宫律和尤尼都很配合这位小小的侦探。
“只要能够再一次见到那位怪盗先生就好啦。”
少女轻快的说道:“我有一些很重要的话和他讲,这就是我此行的目的了。”
而对此,少女的临时保护人,云宫先生发表如下讲话:“再说一次,尤尼。”
俊秀的青年脸上浮现出一种或许可以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情,他兴致勃勃的掏出了手机:“我迫不及待想看到伽马听到这段话的神情了。”
柯南发问:“伽马是谁?”
云宫律如是回答:“一个某种意义上非常专一的萝莉控。”
那没事了。
柯南耸了耸肩,不打算加入这加密通话,正巧传来震动,他掏出来看到降谷零发来的情报。
柯南:……
他不动声色的退开了两步,尽管他认为云宫律大概率对日本没什么坏心思——并且就他所说彭格列还帮他们摆平了不少麻烦,天呐这届警察究竟是吃什么干的——但这显然不对公安生效,至少对某位降谷先生生效。
哪怕他和云宫本身就联系密切,但立场问题显然不会以个人意志转移。
点开情报,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他的手机现在进行了一些保护升级,至少普通手段是不会轻易打开他的手机了。
不普通的手段显然也无法有效防范就是了。
降谷零发来的是今晚的宾客名单,根据一些显而易见的关键词检索,加上他渠道的情报排查,目前普拉米亚嫌疑最大的是一位名为克里斯蒂娜·丽莎尔的日籍法裔。
从情报上来看,她的恋人——或许很快就要升格为伴侣的存在——是一位退休的警视正,大名村中努,在职时甚至还有着“魔鬼村中”的名号。
“呐,云宫先生。”柯南将手机放回去问道:“虽然这个问题可能有点冒犯,但请问你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选择隐藏身份和一位警察结合呢?”
“抛却所谓的爱情,纯粹以利益的角度来看,一般情况下,是他不能给我带来威胁,甚至可能有所助益的情况。”
云宫律低头看着柯南,一边思索一边道:“警察大多有着超越寻常人等的敏锐嗅觉和观察力,至少在我的阅历中,里世界的人和普通人结合的都少之又少。”
“倘若不曾踏入黑暗,那就只能陷入漫长的孤独和永无终日的等待之中。”
云宫律说着,似乎是想起来些什么,声音也隐隐夹带上两分嘲讽:“能够在这样的日子里攫取快乐的人,我也就见过一个——这还是她完全不管不顾其他所有事情,兀自沉溺于美好爱情的情况下,连丈夫所谓的在南极挖石油都深信不疑呢。”
柯南紧紧皱起了眉,人在得到些什么的时候必然也会失去些什么,至少从云宫律的口气来看,他对那位不知名的夫人意见颇深。
“律君。”
尤尼扯了扯云宫律的衣袖,出声提醒道。
云宫律也反应了过来,他摇了摇头笑道:“嘛,言归正传——如果和一位警察结合,那么那位多半是蠢货,又或者身份本身对他而言就利大于弊,比如退休警察的家眷天然可以规避一些试探,再比如那位位高权重,可以给他带来一些他所必需的事物。”
柯南眨了眨眼:“灯下黑?”
“这样理解也可以哦。”
云宫律笑眯眯的这样说道,而后再一次走进门童推开的大门:“嘛,闲聊环节到此结束。”
“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第049章 第 49 章
宴会觥筹交错下暗流汹涌算是人类社会的通用常识了。
因为利益所趋, 人们聚集在一起,身着华服举起酒杯,为一件值得或者不值得的事情举起酒杯喝彩。
这就是宴会。
“所以我说, 大人真的把这个世界建造的的很烂。”
穿着漂亮小裙子的茶发女孩将一缕发丝搁在耳后, 她手里端着一杯橙汁压低嗓子:“所以调查的怎么样了,大侦探?”
“啊,这个啊。”
柯南牵了牵唇角,湛蓝色的眸子看着站在铃木次郎吉身旁乖巧微笑的铃木园子, 眼中闪过几分狡黠:“灰原, 你应该听过契科夫之枪吧。”
灰原哀微微敛眉沉思:“是‘如果在第一幕中看到枪,那么在遵循传统的三幕结构的故事中, 它应该在第三幕中使用’——这样对吧。”
“所以呢, 你在哪里看见了挂在了墙上的枪。”
柯南则是往前走了两步, 一脸胜券在握,他的目光聚焦于站在不远处与尤尼谈笑风生的云宫律的口袋处,那里隐隐漏出一节白色的手套。
柯南:“枪可不止一把——总之睁大眼睛吧,好戏马上就开始了。”
与此同时, 铃木次郎吉走上了台。
作为意得志满的宴会主办方,老者显然对这一次的安保系统相当自信, 他的目光扫过台下众人,朗声道:“各位!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今天这场宴会的真正主题。”
“我,铃木次郎吉与基德交锋数次,而今天, 也将是他怪盗生涯的第一回败北!”
台下众人的窃窃私语不能传入老者的耳朵,铃木次郎吉的骄傲与从前的每一次别无二致。
他一扬手, 纹付羽织袴的长袖便甩出一片微风,声音中洋溢着自信:“接下来, 便请出今天这场宴会的真正主角——【达芙妮的垂怜】!”
演讲的u型台后方不出所料的向两侧拉开,先前一直没有对外展示的珍贵蓝钻就在那徐徐升起的展示台中,黑色的丝绒布料沉默的吸收着周遭打来的灯光,唯有钻石依旧璀璨夺目。
“不论是切割手法还是净度都是绝对的上乘之作,尽管没有的噱头故事作为陪衬,但也已经足够珍贵了呢。”
波本站在宴会厅的角落遥遥望着台上的铃木次郎吉,优越的身高和良好的视力足够让他看徐徐出现的目标,丝绒的底托上是无可指摘的绝对主角。
身穿绀色塔士多西服的男人已经越出人群几步,波本微微眯眼,看见了那个男人转过头来,鼻梁上不知何时架上了一副金色的边框眼睛。
这让那双紫色眸子里的情绪越发晦暗不清。
云宫律的视力很好,他很清楚,这样的举动有何用意?
但与彭格列的人为敌绝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波本对此心知肚明,因此他往安全通道口不动声色的走开两步,将目光移到某个有着金色长发的女宾身上。
“【达芙妮的垂怜】的珍贵毋庸置疑,要知道自从我在拍卖会上将之收入囊中之时,便……”
滔滔不绝的话语中满溢着自己的自豪之情,铃木次郎吉丝毫不知道危险将至。
铃木塔下围满了怪盗基德的迷妹粉丝,手幅应援的排场不逊色于任何一个当红明星。
红色的准星悄无声息的爬上了纹付羽织袴的袍角,不知不觉间已经偏移初始位置很大一块的“铃木园子”眯了眯眼,手略略背到身后。
台下的尤尼悄声启唇:“三,”
站在角落的波本盯着某个扶住手包的女宾:“二,”
“呲——”
比任何人都要早的,突兀的烟气突然出现在了场地之中,甚至还有一个罐状的物体骨碌碌的滚到了台下,一时间众人的慌了起来。
“将钻石收回去,快——”
“危险——”
铃木次郎吉叮嘱收回展品的话语还没说完,额角就已经飘过一点红光,紧接着就是一股大力将他扑倒在地,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感觉让他惊惧不已。
于此同时,原本应着东家将钻石回收的机簧被下一枚子弹击碎,钻石顿时卡在不上不下的位置,看起来分外滑稽。
铃木次郎吉双眼瞪大:“园…园子?”
“啧。”
裸露在外的肩膀被子弹险而又险的擦过留下不深不浅的血痕,铃木园子头上的发箍跌落在地额发零散,她扶着自己的右臂站起身略带着喘息道:“大叔你也真是的,上哪儿招惹的这么难搞的人啊。”
这样略带着抱怨的腔调显然并不是铃木园子惯有的态度,铃木次郎吉的手抖了抖:“怪…怪——”
“怪盗基德?”
已经扯着衣服完成变装的白衣魔术师微微躬身:“正是在下。”
说着又向他伸出了手:“快起来老先生,现在绝对不是争什么无谓胜负的时候,有人盯上这枚钻石了!”
铃木次郎吉也知道现在绝不是含糊的时候,倘若刚刚他还会将雾气视作怪盗基德惯有的把戏,那么现在的事实就已经狠狠的甩在了他脸上——今晚,还有别的危险潜藏着。
甫一站起身便又迎来一阵山摇地晃,这样的恐吓简直是接踵而至,铃木次郎吉眼睛都快闭不上了:“又怎么了!!!”
“是炸弹!!”
不知道是谁在这样的混乱当中回复道,或许是正正站在窗边的宾客:“这样颜色的火焰……是普拉米亚!!!”
酒厂的通讯频道中也是争端不断:“已经成功将钻石的展示柜卡住了,接下来怎么办。”
贝尔摩德皱紧双眉:“我不觉得杀了铃木次郎吉是必要步骤,第一枪是谁放的。”
“不是组织的人。”
波本皱紧双眉在人群中穿行,被死亡威胁的阴云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头上,这些习惯了养尊处优生活的羔羊们显然都已经慌了神:“要我说的话,那一枪很像他。”
频道中瞬间沉默了一瞬,所有人都很清楚这个他指的是谁,但现在显然不是教育某位资深莱伊黑的威士忌现在不是暗戳戳给已经死了的叛徒cue流程的时候。
还是琴酒开口直接越过了这令人窒息的气氛,他沉声道:“还是按照原本的计划推进,辅助怪盗基德拿到钻石,逼他走去逃离点。”
波本撇了撇嘴,目光此刻聚焦在某个追着金发女性踹足球的小孩身上。
“去吧——”
从一早准备好的腰带中挤出来的压缩足球被足力增强的鞋子一脚踹向了某个炸弹犯,被自己未婚夫刚刚扶起来的丽莎尔灵活的一个闪身躲过,压在右肩上的礼服带子略略偏移,露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痕迹。
是弹孔的痕迹。
“赤井先生!”
柯南手机拿着侦探的徽章急促道:“刚刚那一枪谢谢你了,现在麻烦你对着我刚刚追踪的目标开枪,目标是让失去她行动能力,请务必不要伤及性命!”
约摸两条街道外的商场顶层夜风呼啸,趴在楼边的赤井秀一眯了眯眼,翠绿的眼睛像极了盯紧猎物的鹰隼,红外线瞄准镜的中心伴着金发女人与周围上来阻拦她人的不断缠斗而持续偏移。
赤井秀一舔了舔唇,对着侦探徽章道:“了解。”
作为八百里外一枪打掉自己宿敌情人瞄准镜的前组织顶级狙击手,尽管在目标高速无规律位移,且拥有众多干扰选项的情况下显得难度是活脱脱的地狱级,可对于他而言,这还称不上什么难题。
“差不多也该离开了呢。”
一脚踹翻自己未婚夫的普拉米亚先是和毛利父女缠斗片刻,随即抓住机会揪住小兰的手臂将她摔了出去,趁着毛利小五郎紧张自己女儿的时候用钉枪射住天花板角落,径直越过堵在门口的公安众人,踹开宴会厅大门扬长而去。
本应如此,可惜她从高处越过众人的同时显然也脱离了了人群的掩护,赤井秀一扣下扳机,子弹擦过脚踝。
或许这样的情景实在不应该这样平淡的语言叙述,但在诸神混战的现场,一个小小的炸弹犯显然不应该拥有更多的笔墨于此赘述。
——比如我们的主角云宫律,他显然是已经领先版本,在对拉来了优秀狙击手的柯南表示了赞叹以后便目标明确的走出了宴会厅,不知去向。
“虽然这枚钻石并不是你所想的目标,但我可以保证的是,你今晚的全身而退。”
身穿雪色礼服的女孩已经敛去了惯常的温和知礼,此刻氤氲在她周围的是久经考验的上位者风范。
尽管眉目淡然,尽管语言轻缓,却依旧不可忽视这样的话语下是多么可怕充足的底气。
尤尼轻笑:“为了表达我的敬意,我可以告诉你一些有趣的事情。”
此刻已经将钻石收入囊中的怪盗在混乱与烟雾中与不过豆蔻的少女对视,他可以感受到加注他身上的无数目光。
怪盗基德轻笑着压低帽檐:“基里奥小姐——很高兴再次见到你依旧安然无恙,不过我想我暂时没有什么想从你那里得到的报酬——我的意思是,您应该尽快离开,这边很快就会不安全了。”
说着抬起了扑克牌手枪,一枪打开不知道从哪儿崩来的碎玻璃。
纸牌狠狠地嵌进了地板的缝隙中,尾部轻轻的颤着。
“你真的不好奇吗。”
尽管已经敛去了笑容,尤尼看起来却依旧亲和,她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险些波及的小小危险,蓝色的眸子定定的看着比她高出一个头的怪盗少年,声音不疾不徐:“哪怕这有关【潘多拉】和…”
黑羽快斗瞳孔骤缩。
尤尼还在说着:“……和你的父亲黑羽先生有莫大的关联?”
*
尽管现在的场面已经不足以用混乱来形容,但铃木财团对于建筑物的危机情况建设也是一级水准。
至少在被炸弹炸过还可以稳定运行的电梯就是最好的证明。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顶层。
一般来说,作为一座塔是不应该拥有像是停机坪一样的东西,但只要想到这是铃木家的塔,那么不管出现什么应该都不足为奇了。
停机坪上的铃木塔还有一片更为窄小的观景平台,全方位密封的情况下大概只能容许普通游客拍照留念。
但现在显然没有人有心思去进行夜景眺望陶冶情操,毕竟连走上停机坪的人也不过寥寥。
——云宫律就是在这里瞧见了那个蹲坐于不远处喘息的金发女性。
他歪了歪头:“今晚的夜色真美啊,丽莎尔小姐。”
普拉米亚警觉的转过了头,脚踝的伤口让她一时之间灵活自如的拉开安全距离,只能够仰起头看着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不速之客。
居住日本多年,她自然知道这样的话语所代表的本质含义,可在看见她此番情态下做出如此发言的人,恐怕不是变态就是有病。
于是金发女性眯了眯眼,金色长发不知何时披散而下,在夜风中猎猎飞舞,不动声色的遮掩住了她几不可察的微小颤抖。
——原本谈好接她撤离的直升飞机至今未见下落,这样情况下钻出来的男人不管是敌是友,她都不可以随便打破这样微妙脆弱的平衡。
“先生…”
不知道过了多久,普拉米亚才开口,声音轻的像是要飘散于夜风之中,却又像一条故意示弱的毒蛇,正在等待时机择人而噬。
普拉米亚:“假如是要参加宴会的话,现在下去或许还来得及目睹最后的余晖呢。”
这样的对白堪称莫名其妙,就连云宫律都不理你抬了抬眼皮,颇为稀奇:“您已经进入老年痴呆了吗,我以为我们才见过不久?”
见过不久?
风暴在普拉米亚心头刮起,她紧紧的盯着站在十步之外的,西装革履的男人,近期行程见过的陌生的不陌生的脸庞在她思绪中不断划过,却没有一张可以与之对上号。
普拉米亚对自己的记忆力有着绝对的自信,竟然这人说是不久,那就姑且定在三个月以内——可无论如何也找不出一个所匹配的人来。
“哦,对了。”
这人又开口了,他慢条斯理的从口袋中取出一只颇为眼熟的茶绿色宝石耳坠。
云宫律轻笑着将之扣在自己的右边耳垂上,坠子伴着夜风轻轻摇晃,折射出迷离细碎的光泽。
就像那天在伦敦,那个突然截住她一掌拍在她肩上打的她旧伤复发的那个男人一样。
那个耳坠也是这样摇晃着,折射着细碎的灯光。
普拉米亚瞪大了双眼,惊惶的情态一览无余。
云宫律轻笑。
“现在认得我了吗,亲爱的丽莎尔小姐。”
第050章 第 50 章
夜风猎猎, 高楼佳人。
倘若忽略两人堪称猫和老鼠的干系,恐怕勉强还是可以造谣一个什么佳话。
“那个委托,是你下的?”
普拉米亚眯了眯眼, 现在还没反应过来这一出局是为她所设, 那恐怕也辜负了这些年来她手上的那些冤魂。
咬牙切齿恐怕也不足以说明她此刻的愤怒,从在伦敦那天被面前的人一掌打过她就已经跌进了面前人所设的陷阱,安全屋的全面沦陷是杯弓蛇影的恐吓,如蛆附骨的窥探是诱惑她踩进圈套的加码, 而所谓的贝尔摩德的邀约则是那无边地狱垂下的纤细蛛丝。
在风中飘摇, 根本承受不起她的重量。
而云宫律则是摘下了那副金丝眼镜,细致的将之收进衣袋之中, 漂亮的紫色眼睛不再被镜片挡住, 露出不加掩饰的嘲弄。
云宫律轻声道:“丽莎尔小姐说笑了, 我我所说的话可没有什么欺骗的意思——贝尔摩德所属的组织和您直线距离不超一千米,他们也绝对有招揽您的意愿。”
嗤笑声从她的口中传来,普拉米亚勉力站起身来,脚踝处的伤口蜿蜒流下血迹:“前提是, 我能找到他们对吗?”
云宫律牵了牵唇角,没有说话。
“没关系的…”
普拉米亚轻笑, 脱去了繁琐礼服的她一身简练的行动服,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
普拉米亚喃喃道:“日本真是个烂透了的地方,上一次也是被一群莫名其妙的警察围堵——”
金发的家伙——哈,她今天还在宴会上见过的, 别以为她看不出来,倘若不是现在急于摆脱彭格列的追捕, 她本来是要让这人付出代价的。
不过没关系,一切都来得及。
云宫律皱了皱眉, 能够让普拉米亚留下充足印象的围堵,恐怕就是她肩部的弹孔渊源了。
“我从不觉得我会轻而易举的被谁给打败。”
普拉米亚的声音很轻,两个人的距离不过几步,此刻却像是什么不可逾越的界限,至少云宫律很想听一听这位的临终感言。
“哪怕是曾经被那个金色头发的公安逼进天台,我也可以用手榴弹反将一军。”
普拉米亚的话语中似乎带着些怀念,她嘶嘶抽气,此刻却在唇角集聚起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狼狈的女人抬起头来,蓝色的眼睛中像是燃起了什么灼灼的火炎,像是临终前的扑死反咬:“不过没见到那个黑头发的公安算是我的遗憾——该不会是已经死了吧,哈。”
我和那家伙交过一次手,他的手榴弹炸伤了我。
情人的耳语似乎还萦绕于侧。
云宫律的瞳孔骤缩,他不动声色的向普拉米亚的方位走了两步,却见一枚拔了插销投掷而来的手榴弹直扑面门。
“去死吧!”
现在这时再将之击飞显然不太现实,先不提这样的距离本身就已经足够危险,手榴弹这种东西在引爆的时候当然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云宫律冷静思考着。
右手食指上的戒指氤氲出些许光辉,如同春日的雨水一样晶莹,他弓下身子躲过直冲面门的手榴弹,一个疾步冲到普拉米亚身侧,单手绞住这人略微不便的右臂压下,同时不忘回首释放出大量的蓝色雨炎!
轰轰轰轰轰——
这样的爆炸显然波及的人群不止是停机坪上的两人,楼下本就行动不便的人群经历顶层爆炸带来的轻微摇晃,整个铃木塔显然已经不便人群聚集。
灼灼的火炎包裹住的手榴弹最大程度的将炸弹的伤害转移到无人的方向,偃旗息鼓之时依稀可以瞧见焦黑墙壁上的蓝色火苗。
咬住下唇的普拉米亚一言不发,她的蓝色眸子里盛满了怨毒的意味,自从研制出那一款炸弹后她向来是担任幕后主使这样的角色,上一次这样狼狈还是被诸伏景光射穿了臂膀。
可这也不能掩盖她终究是错了个彻彻底底。
解决掉突如其来的手榴弹,云宫律眉目淡然,睨着满脸不忿的普拉米亚,突然笑了起来。
“我很好奇,丽莎尔小姐。”
云宫律慢条斯理的说道,他的手像是挣脱不得的钢钳,压着普拉米亚的手臂像是下面就会活生生的将之拧断。
紫色的眼睛闪过摄人的寒意,云宫律轻声道:“你口中的那位被炸伤的金发公安——是谁呢。”
“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普拉米亚额角浸满了冷汗,分明已经痛的快要说不出话来,却依旧咧开嘴角露出森森白齿:“怎么了,堂堂彭格列的大人竟然连一个小小公安的情报都需要我这样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来提供吗?”
云宫律的眸光越发暗沉,语气也多了两份失望:“您可真叫人伤脑筋,丽莎尔小姐。”
“不过没关系,我相信您会对我敞开心扉的。”
云宫律——此刻或许是以拉赫的占比更高:“我向来擅长此道。”
普拉米亚咬紧牙关,抓住机会用力顺着他的力道方向一个挣脱,急撤步拉开些许距离。
同时咔哒一声,普拉米亚的右臂软软垂下。
云宫律此刻才更多了两分兴味,普拉米亚的犯罪行为更大程度上是以智力主导,尽管他已经猜到这人的体术不错,却依旧被这人的下得了手给略惊了惊。
不是谁都能当机立断的判断出挣脱他的钳制为第一要义,也不是每一个炸弹犯都能够轻易放弃能够精准调配的稳定右手。
普拉米亚显然也是曾经的一员,至少可以从这么多年没有将子弹从血肉中取出来得以窥见她对自己才能的在意,但在刚刚对峙中主动出击可以看见,至少生命是比其他任何都要更加重要的东西。
对于普拉米亚而言。
云宫律终于正视起了面前的人,他轻笑着道:“我为我刚刚的出格举止道歉,丽莎尔小姐。”
“不过你真的觉得,你可以在这里脱身而出吗?”
普拉米亚当然不觉得。
不如说,她在清楚不过她和面前这人的实际差距。
这人是彭格列的所属人员,不难猜出也是武力见长的派系,至少就刚刚两人简单的搏斗不难看出对方对她的全方位压制。
但她手里还有这人想要的东西。
不是彭格列想要的,而是她所面对的这个任务想要的。
“我与您之间并没有什么堪称不死不休的仇怨不是吗?”
普拉米亚喘出口气,以退为进:“您瞧,我已经自己拧断了我的右手,再无法调配出那样的炸弹——但您不想要吗?”
“留我一条性命,那我便任您驱策,当然也包括您想知道的那位金发公安的情报,他就在这里——您知道的。”
普拉米亚其实并不知道云宫律的底细,但她在赌。
而此刻,她除了赌这份纵横欧美的手艺,还有那个金发公安对于面前这位不知名人士的含金量,别无选择。
冷汗从普拉米亚的额角滚落,她的作战服上破损严重,脚踝处的血痕和软软垂下的右臂无一不昭示着这人的全面败北,她是彻头彻尾的输家。
与云宫律身上略略凌乱,仅仅只沾染了一些尘土的西服大相径庭,像是同一条道路上的两极。
他突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
从衣袋中抽出一只雪色的手套丢在两人之间,云宫律的额发被夜风吹的凌乱,他轻声道:“我对公安亦或者你的炸弹都不是很感兴趣,亲爱的普拉米亚小姐。”
他不再称呼其为丽莎尔,像是法庭上落下的法槌,宣告此刻的无可回头。
“姑且问一句,您是更喜欢日本公安的拘役,复仇者监狱的囚禁呢。”
云宫律轻声道:“彭格列同盟不需要一个试图残害基里奥内罗家族首领的归顺者。”
“或许日本的公安会更适合您。”
那双圆润的、眼尾上挑的蓝色眸子猝然瞪大,瞪得目眦欲裂,像是临终试图反扑凶兽,痛觉在那一刻全然屏蔽,脚踝的伤口似乎也不复存在,她抬起左手冲了过来,只为了能在最后再多咬下一块敌人的血肉。
“砰——”
装载了消音器的手枪伤口白烟弥散而开,持枪的尤尼·基里奥内罗比她身旁的怪盗基德略超过几步,少女持枪的手没有放下,依旧平直的对着前方。
“您有听说过一个名为【那多·乌尼齐特希提】的俄罗斯组织吗?”
尤尼最后停步在了普拉米亚的身侧,轻声细语:“那是一群,被留下来的人聚集在一起的地方。”
那多·乌尼齐特希提
【必杀无疑】。
“您的过错,绝不是简单的归顺可以掩盖的罪恶。”
尤尼轻声道:“彭格列联盟在几年前掀起变革的号角,也绝不会因为您一个人而停下脚步。”
普拉米亚喉间翻滚着嘶吼,像是一头尚未开化的野兽在濒死之际发出的呜咽。
“等等……”
站在尤尼身后的怪盗基德抽了抽嘴角:“这位便是安置了炸弹的犯人?不过你们这样…不会算作私自执行法律吗?”
“那样看你如何定义了,黑羽先生。”
尤尼眨了眨眼,轻笑道:“比起这个,现在我们应该更加着眼于另一件事。”
而另一边的云宫律更是又开始了倒数:“三——”
尤尼拽住怪盗基德的衣角将之护在身后:“二——”
指间的湛蓝色宝石再一次氤氲出如同雨水一般柔和的火炎,先前云宫律所释放在各处的火炎也如同死灰复燃一般轰然拔高燃烧在整个停机坪各处,被火炎包裹的四人却都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不会感觉到恐惧吗?怪盗基德先生?”
云宫律抬起右手,指环上燃起的小簇火炎昭示着周围的杰作出自谁之手,他睨着比他小将近十岁的少年意有所指:“被烧死可是人众多痛苦死法中并列前茅的存在哦。”
“Poker face,先生。”
怪盗基德也直直的看向他:“这可是魔术师的第一课,况且…”
他侧出一点身子,看着跌坐在侧一言不发的普拉米亚:“这样的把戏,我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啊……”
熊熊的火炎越来越高,却没有任何灼热的气息裹挟着他们,似乎到达了什么存在的临界点,一声清脆的咯嚓,不可视的存在轰然坍塌。
“噗呲——”
像是什么坚硬的存在陷入了柔软的肌理,微乎其微的声音在结界塌陷的那一刻无比清晰的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火炎退却,身侧的普拉米亚却不见其踪,云宫律轻笑着转过了头,看着不远处楼梯层之上的黑影:“不错的幻术,先生。”
“不过和骸相比,还是差远了。”
“你说的骸,是上次摩天轮的凤梨脑袋吗。”
噔噔噔从楼梯跑上来的小孩眨了眨眼好奇追问道:“不过你怎么能够肯定幻术一定会降临在这里?”
云宫律笑了笑,看着两个上方连伤口都等比复刻的倒霉鬼:“以那位fbi首席搜查官的能耐,能超远距离一枪打中丽莎尔小姐的脚踝,那么更加宽阔的停机坪,有什么理由不能让她失去行动能力呢?”
“因为他不能看见丽莎尔小姐了啊。”云宫律轻声道:“幻术的关键,在于欺骗现实,显然,蜘蛛先生也深谙此道。”
柯南看着三个看起来根本没有太大必要联系在一起的人,心中的狐疑仍未打消——退一万步来说,这个被称作蜘蛛的男人反而更像是被绑缚在蛛网上的虫豸,早就被人掐去了生存的希望。
“他是为了潘多拉而来的吗。”
柯南看着云宫律,看着尤尼·基里奥,蓝色的眼睛里盛满了清凌凌的光,小小的侦探平静的对着两位黑手党寻求答案:“也早就知道了普拉米亚绝不只相信了你的邀请?”
“狡兔三窟是世间人的常态。”
云宫律道:“我从不觉得在一条路上放上荆棘是什么阻拦前进的好主意,虽然会把走上这条路的人扎的鲜血淋漓,可这世界上的路多了去了,大可换一条路逃之夭夭。”
“所以我会在每一条路上都放上足够的荆棘丛。”
说到这里,云宫律回过头去朗声道:“您也是这样想的吧,普拉米亚小姐。”
“所以在得知了黑衣组织的确有贝尔摩德这个人的时候,依旧选择了和蜘蛛先生一起布下了这一场幻术的好戏。”
云宫律:“您也对潘多拉产生了一些兴趣,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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