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莲哭声戛然而止。


    陈薇也瞪大眼眶,“你,你在说什么?”


    在外面听了一会的陈老爷子听到自己孙女像是被卡住脖子一样的声音,就知道她误会了。


    连忙轻咳两声,“不介意老头子我进来吧?”


    刘莲低下头胡乱擦了把脸上的痕迹,“不好意思,是我打扰了,陈爷爷您进来吧。”


    陈老爷子踱步迈过屏风,眼神惊异的看着傅珀。


    “你们不用怀疑,眼前这人虽然看似年轻,实则是位寻常难遇的大师,既然她开口了,那就一定能帮你找到那个人。”


    “爷爷!你说什么呢?什么大师?”


    陈老爷子白了她一眼,“这个世界不像你们年轻人想的那样,玄学的东西也不完全是伪科学。”


    “玄学大师!”陈薇这次真想被卡住脖子的鸭子一样。


    傅珀转念想了想就知道这位是怎么知道自己会算的事了,她也乐的有人为她背书。


    这一行就是做的名气,越有名气越被信任,陈老爷子这样开着文房四宝的店一看就不凡的老人说一句话,比她自己说破嘴皮子都管用。


    对其尊敬的点点头,“陈爷爷过誉了,我说不上什么大师,只是会点小术罢了。”


    陈薇见他们真不是开玩笑的,再看傅珀越发觉得这人神秘莫测。


    刘莲在他们交谈的时候一直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们,分辨真伪。


    陈老爷子是她同学兼室友的爷爷,应该不至于会骗她。


    再想到自己刚刚从护城河上走过来的时候,站在桥上,看着下面深不见底的水,她有那么一瞬间真有种想跳下去的冲动。


    之所以走过来,还是想最后在见一见自己唯一的好友。


    深吸一口气,刘莲对自己说:连死都不怕,还怕被人骗吗!


    “好!请你帮我算!我就是死也要做个明白鬼!”


    刘莲拿出手机,对傅珀展示余额,“我只有1456元钱,全给你,如果还不够,我……”


    傅珀早就通过个人信息知道她刚刚大四实习还没找到工作,这些钱真的是她能动用的全部资产了。


    将全部资产尽数送出,也要求个真相。


    室内的人都看着傅珀,生怕她嫌这点钱少不肯给算。


    陈薇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被她爷爷拉了回去。


    陈老爷子摇摇头,“这是规矩。”


    傅珀拿出手机,打开绿泡泡收付款,设定好数字推到刘莲面前。


    “1000?”


    “嗯,1000元,我给你个答案。”


    刘莲颤抖着手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的就把自己全部资产的三分之二都给了出去。


    剩下这些连她坐火车回家都不够。


    如果不能让犯罪分子绳之以法,她宁可从护城河跳下去也不会回家嫁给那个让她恐惧到窒息的人。


    金额到账的声音响起,傅珀退出看了一眼余额,嘴角轻轻一动。


    开张了。


    正式开始,傅珀从兜里拿出一副崭新的扑克牌。


    这是从老宅的一个柜子里发现的,整整一大包没开封的扑克牌。


    陈老爷子一见傅珀拿出工具,眼睛顿时就亮了,颠颠的把茶桌拉到她面前,凳子摆好,还主动的用袖子弹弹莫须有的灰尘。


    “请!”


    陈老爷子这一番做派,让陈薇和刘莲两个没见识的年轻人都瞠目结舌,而且看样子他是不准备离开的。


    “我们这些老街坊听说傅家丫头传承了这门本事,一个个都好奇极了。”


    刘莲是个从小家教极严的人,保守的性格让她对于当众被人说出隐私有些抗拒。


    可转念想想,算卦这种事越多的人见证越能监督对方,听着陈老爷子像是懂的,总比她一知半解的强些。


    “大师,您算吧,死都不怕,我还介意什么。”


    陈薇一听顿时大惊失色,上前一步紧紧拉着她的手,“阿莲,你可不能想不开,这不是亲者痛仇者快吗!”


    刘莲苦笑,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看着傅珀。


    傅珀也不啰嗦,学着记忆中奶奶的样子,在桌上摆扑克牌,动作娴熟灵巧,看的陈老爷子连连点头。


    陈薇和刘莲虽然不懂,但看着就不明觉厉,也不约而同安静下来。


    傅珀装模作样的翻了几张牌,做出思考的模样。


    就这样消磨了十几分钟,就开口先说她的个人资料,对于这种你知我知的内容,最是能增加求卦者的信心了。


    “刘莲,23岁,家中父母健在,都在机关事业单位工作,从小衣食无忧,唯有父母对你要求比较严格。”


    陈薇倒吸一口气看着爷爷喃喃道:“从头到尾我都没说她叫刘莲啊。”


    她一直称呼都是“阿莲”的。


    傅珀这一套果然把在场的人都镇住,所有人看着她的眼神都是异彩连连。


    陈老爷子双手攥起,听的一句话都舍不得错过。


    刘莲点头:“你说的全都没错,我爸妈对我确实要求很严格。”


    说是“严格”程度都不太够,准确来说从小到大是一言一行都是被安排好的。


    “从小他们就规定我几岁的时候学什么,在班里和什么人交往,放学后几点必须到家……对我的人生可以说每一步都有规划,直到我高考终于受不了偷偷改了志愿,才能到湖城来上学,可是马上要实习了,他们又劝我回老家找工作,甚至是……”


    “相亲。”傅珀接口,“他们给你找了一个在外人看来非常完美的对象。”


    刘莲点头,眉头越皱越紧,“那人是我爸爸单位领导的孩子,也在湖城工作,身高学历样样不差,相貌也是仪表堂堂,可是我,我……我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傅珀见她情绪开始低落,转了个换题,把时间推到三个月前。


    手上不停的把最下面一排翻开的牌收到面前,继续翻第二排。


    “其实你从大四下半年就开始找实习单位了,但是几次面试都铩羽而归,另一方面家里催得紧,就让你越发急躁。”


    刘莲叹了口气,“如果有可能,我真的不想回老家。”


    陈薇紧紧地抓着她的手,“找不着工作有什么,我现在不是也在摆摊吗,阿莲你心灵手巧,就算适应不了社交,我教你做妆娘,工作自由也能养活自己。”


    凡事都是有因必有果,傅珀看着一脸苦闷的刘莲就像是看到了她短暂的前半生。


    “从小父母就控制你交友,导致你有严重的社交障碍,可是为了摆脱父母的控制还是硬着头皮选择去参加一场同乡互助会,期望能够找到出路。“


    “情况就是在这时候发生了转变。”


    刘莲浑身猛地颤抖了一下,双手抱着自己的肩膀。


    痛苦的垂下头,声音带着哽咽:“对,你说的一点头没错,就是在那场同乡会上,我被,被……“


    傅珀说到这已经够了,用不着在揭她疮疤了。


    陈薇梗着脖子义愤填膺,“那个畜生到底是谁!”


    傅珀带着深意的看着她:“其实你已经发现他了。”


    陈薇诧异的看着刘莲,“阿莲……”


    “我没有!”刘莲难以置信,情绪激烈,“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傅珀抬手按了按,“酒吧里人流杂乱,灯光晃眼,你的眼睛虽然没看清那人的长相,心早已告诉你答案了。”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知道真相马上就要揭晓了。


    傅珀看了一眼在场的人,视线落定在刘莲身上,说出这个残忍的答案。


    “让你发自内心恐惧的人,光是看着就能让你窒息到昏厥的人,仔细想一想,他到底是谁,你就知道答案了。”


    刘莲开始还有些迷茫,随后突然站了起来,心脏像是被一只锤子猛地锤了一下一样,面色瞬间就刷的惨白了下来。


    “是他,是他……竟然是他!”


    “是谁啊,到底是谁!阿莲你说啊,我们去报警!”


    两行清泪瞬间就从眼眶滑落,刘莲转身紧紧地抱住陈薇。


    “呜呜,薇薇,是他,那个和我相亲的人,我妈,我妈竟然让我跟他结婚,我看到他就好怕,浑身战栗的动弹不得,直接在相亲宴上昏了过去。”


    “送到医院就被查出来怀孕三个月,我妈逼着我问是怎么回事,可是我……让我怎么说。”


    “那个人在医院里还……还抓着我的手说他对我一见钟情,呕!”


    说到这刘莲难忍的干呕了一下,被陈薇按着胸口顺了顺才接着说下去。


    “他说不介意我怀了孩子,会把孩子当成自己的亲生子对待……”


    恨恨的咬了咬牙:“可是我只要一见到他就恐惧,和他在一个空间里就连呼吸都不行,最后我就逃了,那时脑袋一片空白只想逃离那个人越远越好。”


    这一刻刘莲终于把自己心里全部的委屈都说了出来。


    “真是个会伪装的畜生,表面上人摸人样的,恐怕连他父母都不知道他在外地到底干了什么狗屁倒灶的事。”陈老爷子听得直皱眉头。


    陈薇心疼又愤怒,“阿莲,那你准备把这个孩子怎么办?”


    刘莲狠狠宣泄了一通,此时她已经发自内心的相信了傅珀说的话。


    “我要去报警,当初穿的衣服我还留着,就算上面找不到证据,这肚子里的孽种就是最好的证据!”


    傅珀见她面容决绝,看了一眼刘莲的个人信息。


    人的命运不是一成不变的,当她决定不要这个孩子的时候,她的未来就已经被刷新了。


    原本命中有一子的她,婚后生活恐怕并不好,享年45岁。


    可此时她的命运变了。


    变成了命中无子,一生未婚,享年89岁。


    傅珀心中讥诮:真是不婚不育保平安。


    就在他们商议怎么去报警的时候,刘莲的电话响了。


    室内顿时一静。


    刘莲手机上赫然显示——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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