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傅珀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眼含笑意看着自己的女士, 脑中疯狂的翻找奶奶留下的笔记。

    这次的规则太坑爹了,如果不用吃瓜系统她竟然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寻常算卦都是先寻找一个方向,在从这个方向出发去验证或是找线索, 比如情感问题,那就直接用算情感的牌来算,或者是寻人寻物, 也都是根据各自的方向来算的。

    现在这样算怎么回事啊。

    傅珀起身围着面前的女士转了转,面上虽然装的淡定,实则心里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考试时间一共是一个小时,傅珀抿抿唇, 默默地叹了口气。

    说到底她也不是什么固执的人,自己才刚接触这一行不到一个月, 和人家的底蕴没法比。

    牌面摆好, 傅珀抬头看向面前的人,见对方的人眼中含着看好戏的笑意。

    傅珀嘴角勾起, 既然考试也看中灵性, 系统也是她的“灵性”,该用就用,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

    在傅珀想办法的时候,对面的女士陈瑜也满心的好奇。

    她是个珠宝设计师, 湖大的毕业生, 目前事业家庭双丰收,还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儿子,说实在的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急迫的需求。

    没想到面前的小姑娘看着自己眼睛眨一眨,那一双眼竟然像是透过她这个人看到什么更深层次的东西了似的, 目光顿时意味深长了起来。

    渐渐地陈瑜脸上饶有兴味的表情渐渐沉了下去,心中也涌起不安的躁动。

    手指下意识的抬起搓了搓耳朵上的珍珠耳钉, 圆润丝滑的触感让她的心略微定了下来,微微低头想躲过她的注视。

    视线落在手腕上,这才突然想到,今天出来的急,本想把自己很喜欢的一个天然海水珍珠手镯配互相搭配的,结果怎么找也找不到了,只好随手拿了个金镯子带上。

    双方人都不出声,空间顿时无聊了起来,陈瑜也开始百无聊赖的回忆镯子到底去哪了呢?

    傅珀这时候已经开启了陈瑜的个人资料。

    拆开一副崭新的扑克牌,一共十排叠放,从最后一排开始一张一张的翻。

    同时从旁边扯过工作人员准备好的答题板,每翻开一张就抬手刷刷刷的往上写几句话。

    “嘟嘟嘟……”房间里安静的让点触笔的声音格外清晰,直接吸引了监考的几位院长。

    “这位考生是算出什么了吗?”苗越娥对本次应用考试唯一一位女考生很好奇,低头看了一下傅珀的资料,诧异道:“原来她就是那个资料格外干净的人。”

    一共九位考生,在考试规则的限制下表现出各种各样的状态。

    有的一脸烦躁,绞尽脑汁怎么钻空子,规则让做“考题”的人不能说话,不代表他们不能说啊,完全可以通过询问的方式让对方用点头或是摇头将信息传递给自己。

    有的更高明,直接单方面的聊起来了,一边话家常一边随时留意“考题”的表情,俨然成了微表情心理专家。

    除此之外还有精通相面的人,也开始通过望的方式测算“考题”的个人信息。

    但是纵观所有考试,唯一一个真的和“考题”一点交流都没有的人,还真就只有傅珀。

    刘正纯右手捻着自己雪白的山羊胡,左手拇指在其他的指关节状似随意的点来点去:“有意思。”

    陈理律则是百无聊赖的拿出三枚铜钱,开始给面前的九位考生算卦,他算的是谁的通过可能性更高。

    给三位院长倒茶的工作人员见状无语,玄学学院的考试还真有意思,里面学生在算,外面监考老师也在算。

    ……

    陈瑜,年龄35岁,丈夫37岁,两人育有一子年龄5岁,从小家境殷实,目前从事的行业是她真正喜爱并且有天赋的事业,和在校时学习的专业南辕北辙……

    傅珀接着翻开一张牌,实际上则是打开了一个灰色盲盒。

    下一刻捏着点触笔的手顿了一下,视线下意识扫向陈瑜手腕,在抬眼看她耳朵上戴的,色系虽然一致,款式却不配套。

    这不符合陈瑜的职业身份,显然是临出门的时候出了问题。

    陈瑜可能以为是被压在哪里了,可是傅珀却知道,和耳钉配套的手镯此时已经不在她家了。

    至于是谁拿走了呢?

    傅珀接着看下去。

    这次的灰色盲盒里面是一道听力题,她还没来得及听,直接看向问题。

    题目是填空形式——

    【指使对话中的()偷走手镯送给自己做定情信物的人是()。】

    这种题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蒙都没法蒙。

    傅珀只好点开语音听了起来。

    【A:“你看这是我妈妈最喜欢的手镯,上次你不是说很喜欢上面金色的珠子吗,送给你,这就是我们的定情信物了。”

    B:“我好喜欢啊,不过花蕊班的小雷也送了我一个钻石发卡,我都很喜欢,要不你们一起做我的男朋友吧。”】

    听完之后傅珀整个人都怔在当场。

    对话的当事人是一男一女,除了最后一句“一起做自己男朋友”有点不太道德,前面的内容就是一个女海王哄骗男人给自己送礼物的过程。

    可如果有人知道这对话中的A和B是奶声奶气的萌童音的时候,事情就有点大条了。

    他们所谓的“定情信物”可不是幼儿园小朋友用的头花和发卡,而是从对方妈妈的梳妆盒里偷出来货真价实的珠宝首饰。

    说出这话的A和B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傅珀手紧了紧,在答题板上面写道:珍珠手镯丢失,是缘主儿子偷拿,为了送给幼儿园的……“女朋友”。

    写到这,傅珀动作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预测不止一位孩童拿了家里珍贵物品送给对方。

    傅珀长叹一口气,现在的小朋友都这么卷了吗,为了获得交友权需要做这种事?

    写完这一条,再次将陈瑜的资料翻了一遍,把自己觉得有价值的内容补充几条,就在答题板上提交答案。

    “考试结束,请两位到大厅集合。”广播里传来通报。

    傅珀起身,忍不住同情的看着面前的人。

    “陈女士,我算到你有一个五岁的儿子正在上幼儿园,请问孩子的名字叫什么。”

    陈瑜微微睁大眼睛,“你知道我姓陈?”

    傅珀点点头。

    “我叫陈瑜,我儿子叫陈姜。”说完这话,陈瑜盯着傅珀,好奇道:“你不疑惑陈姜为什么跟我姓?”

    她每次介绍自己儿子的姓名,都会引来或多或少的好奇疑惑,怎么傅珀好像没什么不对似的。

    “都说了是你儿子,跟你姓有什么奇怪的,”傅珀笑了笑,“你丈夫是孤儿,姓姜,这个姓氏也是因为当初被抛弃在一片姜田里,所以生了孩子后便主动提出让孩子跟你姓。”

    傅珀又问:“那你知道陈姜在幼儿园有没有哪位玩得很好的女孩子。”

    两人话家常似的,一边走出客房一边闲聊,陈瑜开始还好奇傅珀真的能算这么详细,等她一提起自己儿子就满脸堆笑。

    “有啊,他很喜欢一个叫阿豆的小朋友,其实也不怪他喜欢,那孩子被她父母打扮得小公主似的,幼儿园的所有孩子都很喜欢她,抢着跟阿豆做朋友呢。”

    傅珀搓了搓手指,试着把“陈姜阿豆”填入空位。

    随后系统判定答题正确。

    20分入账,傅珀却没有很高兴,听力题中阿豆说话的语气让她隐隐有些不好的猜想。

    阿豆很可能是在故意引诱身边的小朋友偷取自家的贵重首饰,而且还用刺激竞争的话来让对方送更贵重的东西,争取自己身边的位置。

    孩子都是一张白纸,父母怎么教就会变成什么样。

    这个阿豆从小就如此作为,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她父母是怎么言传身教的。

    两位女性一边走一边聊,很快就到了会场。

    赫然发现此时已经有五组选手提前回来了。

    可是,会场的气氛……

    傅珀和陈瑜对视一眼,悄悄侧了侧耳朵。

    “你这个孩子怎么瞎说呢,我右脚没受过伤,之所以重心总喜欢靠在左边,完全是因为我是搞摄影的,我左眼视力比较好,就习惯了把重心靠向左侧。”

    “不可能,我算的不会有错,肯定是你小时候受过伤,自己都忘了。”

    “……”

    “你说我最近要破财,你有什么证据,大盘走势一直都很好,业内专家都说了,起码还能持续一个月。”

    “……”

    “我和我媳妇啊,结婚快十年了,就想要个孩子,你要是能给我算出来孩子什么时候能来,我给你包个大红包。”

    “这个,我建议你还是去看看大夫。”

    傅珀和陈瑜面面相觑,发现她们之间的氛围还算好的。

    其他几位考生结束考试之后就迫不及待的拉着“考题”追问,想验证自己有没有算对,结果符合大家都看到了。

    这些考生相比自己的那些行走江湖的同行还是太稚嫩,两三句下来就和“考题”吵了起来。

    “小大师,我觉得你算的挺准,”陈瑜好奇,“在你看来我有什么紧急的事呢?”

    傅珀面色微沉,“你丢了东西,而且还是非常贵重的东西。”

    陈瑜眉心皱起,面露沉思,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自己丢了什么东西。

    直到傅珀视线划向她的耳垂和手腕,陈瑜才瞪大眼睛托起自己的手。

    “小大师,你说我丢了和耳饰配对的手镯!”

    陈瑜的声音大了点,其他几对转头看过来,满眼都是看好戏。

    和傅珀有直接竞争关系的几位考生更是露出“静静看你吹”的不屑表情。

    傅珀没理会其他人,直说了,“你今天出门的时候是不是没找到。”

    陈瑜用力点头,“是啊,我以为是漏哪了,着急出来就没细找,还想回去好好翻翻呢。”

    *

    随着临近考试结束的时间,出现在会场的人也越来愈多,直到最后最后一组郭开和他的“考题”有说有笑的走进来,发现场内所有人都围着一处,时不时发出惊呼声。

    “啊!天啊,竟然连女孩都不放过!”

    “太可恶了,这加起来是多少钱啊。”

    “从小就这样,以后长大了还得了。”

    “……”

    “发生什么事了?”郭开好奇的走过去,没想到人群中心的人正好是自己刚认识的朋友。

    “好戏啊,我敢保证,你听都没听说过!”一个考生都顾不上自己的成绩了,拉着郭开就给他科普刚刚发生的一切。

    听的郭开和他的“考题”一愣一愣的。

    原来刚刚傅珀给陈瑜算出来东西被她儿子陈姜拿走了,这天正好幼儿园放假,陈姜在外公外婆家,陈瑜当场就给老人打了个电话。

    开始陈姜还支支吾吾的不承认,再问一次就开始心虚了。

    最终还是承认,确实是被自己拿走送给幼儿园的“女朋友”阿豆。

    当时就把陈瑜给气坏了,越听越火大。

    又听傅珀说受害的不止他们一家,当即重新拉了一个群,把幼儿园里除了阿豆的家长都拉到了小群里。

    “这一问可不得了,同班的孩子竟然问出来三个曾经送过小姑娘礼物,都是自己妈妈去幼儿园时戴过的名贵首饰,有的是单个耳环,有的是镶钻发卡。”

    郭开听的目瞪口呆,就在这时人群里又传出一声,“问出来了,问出来了。”

    “又证实了一个,就是刚才那个同班的女孩。”

    正跟郭开分享的考生立刻把人抛到脑后,挤到人群中追着问:“真的有女孩子被骗啊,天啊!”

    “是啊是啊,说是跟电视里学着结拜姐妹互相赠对方礼物,送出去的是孩子满月的时候小姨送的金锁。”

    郭开听明白了,随口问:“那阿豆回赠的是什么?”

    陈瑜无语的叹了口气,“那孩子的妈妈说是个米妮挂坠。”

    陈姜上的是个国际双语幼儿园,孩子们家里都是非富即贵,首饰一大堆,随便丢一两个不起眼不常用的,根本没人发现。

    更别提有的还是一对耳环中的单个,孩子妈妈只会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掉在哪了。

    要不是傅珀给陈瑜算卦算出这件事,不知道还会有多少家庭有所损失。

    院长刘正纯和两位副院长看过九位考生交上来的答案,来迟了几分钟就发现会场内竟然发生了这种意外。

    “陈女士,要不要报警。”刘正纯颇具深意的看了一眼傅珀,对陈瑜善意的建议。

    陈瑜立刻反应过来,这可不是小事,“报!必须报警!”

    说完感激的拉着傅珀的手,“幸好你刚才提醒我不要直接在班级群里问,万一他们销毁证据就死无对证了,现在正好,让警察去抓他们个措手不及。”

    说完陈瑜当机立断报警,同时群里也有宝妈提供了阿豆家的地址。

    “有住在附近的受骗孩子妈妈已经过去了,”陈瑜松了口气,“幸好提前发现,让孩子跟这种人在一起迟早学坏啊。”

    “谁能想到那种国际幼儿园竟然会有这样的家庭哦。”一个同样做“考题”的老人唉声叹气,“就算不学坏,也要学废了。”

    从小就为博佳人一笑一掷千金,长大了要是习惯了这种处事方式,多少家产都不够败的。

    等待的过程正好颁布结果。

    “这里一共有九份答卷,”刘正纯含着笑意的视线一个个扫过九名考生。

    有些人自己知道自己都写了什么破玩意,纷纷羞愧的垂下头。

    刘正纯善意的看着眼前的这些年轻人,“学无止境,尤其是玄学这门传承几千年的学科更是深奥,就算是我们这些老东西也永远不敢停歇,这次考试没有通过的同学,我也希望你们不要放弃。”

    “我念到名字的人留下,其他人就可以自行离开了。”

    “刘星岐。”刘正纯视线落在人群边缘一位男生身上。

    傅珀看去,发现这人正是一直一副社恐模样的男生,果然是个有真本事的。

    “郑惠贤。”

    是那名和刘星岐完全是两个极端,从头到尾都未语先笑八面玲珑的唐装男生。

    郑惠贤昂起头,起身对三位院长深鞠一躬,同时骄傲的对在座的人拱拱手,礼数极其周到。

    “郭开。”

    傅珀毫不意外的和郭开对视一眼,后者依然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动都懒得动一下。

    刘正纯院长放下手上的名单,视线移动落在考生中唯一一位女生身上。

    “傅珀。”

    “恭喜恭喜。”郭开拱拱手,神情却是丝毫不意外。

    “同喜同喜。”傅珀也松了口气。

    应用考试就这一关,留下的人就相当于是铁板钉钉的玄学学院未来的学生了。

    其他人面露惆怅的和留下的四位道别。

    “原本以为我在这一行已经是同龄翘楚了,没想到今天见到更优秀的人。”一位落榜的考生视线在四人身上划过,最后落在傅珀身上。

    “其他人我都不佩服,唯有你,我是真心的崇拜,希望日后有机会和你交流。”

    傅珀心头一紧,下意识看向另三位。

    心里暗骂,这人走就走呗,怎么还玩上挑拨离间了。

    没想到这时候郑惠贤却开口了,“能觉得自己是同龄翘楚,这说明道友你的眼界还有待提高,毕竟就连我都不敢说这话,更别提还有郭同学和傅同学了。”

    那人一听他们几个是同学,自己就是道友,面色微微僵硬,拱了拱手这才转身离开。

    贱人走了,郑惠贤这才看着傅珀嘴角勾起客气的假笑,“我可没有服你,这次不过是碰巧罢了。”

    同行相轻,更何况除了她能被留下的都是有真才实学的,相比之下她才是作弊那个。

    “这次规则限制了众位的发挥,换个更自由的场合,说不定就不止我们留下来了。”傅珀没搭理他的挑衅。

    郭开淡淡一笑,“确实如此。”

    说话的时候院长几人一直笑看着,这时候才开口,“好了,相信你们都互相认识了,现在可以选择出去溜达溜达,亦或者就在这待着,等笔试那边出成绩了才交代后面的事。”

    郑惠贤举手提问,“请问院长,一共五个名额,我们几人已经占了四个席位,笔试那边怎么办?”

    “哈哈,”陈理律点点头,“这个问题问得好,其实最初定为五个名额的时候,我们也并没有想过能招满,本着宁缺毋滥的原则每年定下的名额都没有招满过。”

    苗越娥看着眼前的四个年轻人越看越喜欢,“如果真的有人能够越过我们定下的门槛,越多越好。”

    实际上虽然九成的考生都报名笔试,但实际上笔试远比应用考试更难,那五百道题说实话就算是他们三位想做到满分也不容易,更何况这些刚成年的年轻人了。

    那么大的题量就是为了刷掉大多数浑水摸鱼的人,找出真正脚踏实地的学子。

    笔试结束最少还有一个多小时,傅珀四人商议了一下就决定先出去溜达溜达。

    ……

    没想到几人刚走出门没几步,就在酒店大堂被人叫住了。

    “小傅大师!你算得真准啊,真的从阿豆家里找出赃物了。”

    “这么快!”傅珀诧异,九位作为考题的人是在宣布通过考试名额之前就离开会场的,这才不到半个小时。

    不等陈瑜开口,一道尖锐的声音突兀响起。

    【“你骗我儿子给你的东西呢,藏在哪了?”】

    陈瑜连忙给他们解释,“很多人像我这样的赶不过去,有宝妈建议视频直播,刚刚就从阿豆的包里找到了我的手镯,但是之前的那些时间比较久的还没找到。”

    四人立刻好奇的站在陈瑜身后跟着探案警察的步伐看到了阿豆的家。

    此时视频对面一片嘈杂,直播的人还算够意思,没有将镜头对准任何人的脸,只对着背影和地面拍。

    就算如此也能看出来这是一套非常大的房子,可房子的主人却不太开心。

    【“你竟然还收了别的小朋友礼物?快说还有没有了!”

    “呜呜……妈妈,没有了,就这个,没有别的了。”

    阿豆的父母表现得倒还算诚恳,见阿豆的书包里真的有别人的手镯,跟大家连连道歉,“那个,孩子说没有别的了。”

    “不可能!我们已经统计过了,最少五件首饰,”负责直播拿着手机的手都气的发抖,“我女儿满月的金锁,实心的起码几十克,你家阿豆竟然用个破米妮吊坠就换了去,倒是挺识货啊!”

    “啪!”一个塑料的米老鼠被丢到阿豆父亲身上。

    “你——”男人被她不客气的语气激的差点压不住脾气,双手在身侧使劲握拳,“我女儿都说没有了,你难道还要搜我家屋子吗!”】

    “等一下。”刘星岐这时候突然开口,“能不能让拍视频的朋友把男主人的手拍个特写给我看看。”

    这是在场的人第一次听到刘星岐说话,此时的他全然没有社恐的样子,周渗透着自信的气质。

    陈瑜知道这四位的本事,能和傅珀一起通过考试,实力恐怕不相上下,“是看手相吗,掌心的话可能有点困难。”

    “不,看手背就行,靠近点不用惊动他,就看他最自然的状态。”刘星岐目光如炬死死盯着镜头。

    “陈姐,照他说的做,说不定有意外惊喜。”寻常人对于看手相的认知多数认为只能看掌纹,但傅珀知道掌纹看先天手背看后天,从手背能看出来的东西不比掌纹少。

    第22章

    陈瑜通过弹幕提醒拍摄的宝妈将镜头对准男主人的手。

    对方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 但出于对陈瑜的信任什么都没说就照着做了。

    此时双方正在沟通,警察虽然到场了,但是由于犯案人过于特殊, 他们还是期望阿豆的父母能自检自查。

    显然对方并不准备配合。

    【“已经查出有一件赃物了,如果你们不肯配合,那我只能回所里申请搜查令。”】

    宝妈拿着手机调整焦距, 阿豆爸爸的手占据整个屏幕,伴随着警察下最后通牒,傅珀几人明显能察觉到那只手的指节突然向内侧用了一下力,只不过很快就伴随着男人示弱的话语重新松了下来。

    【“警察同志, 不用这样严重,孩子还小, 她只是贪玩而已……孩子妈!还不快去再找一遍!把所有房间都找一遍, 看看是不是放在其他地方了。”】

    “不对!”“这个男人不对!”

    傅珀和刘星岐同时开口,说完对视一眼, 刘星岐好像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垂下头, 只看手机不看人。

    “你也懂手相?”刘星岐嗫喏的动了动嘴,声音跟低的像蚊声一样, 语中带着期盼。

    “我并不懂手相,”傅珀摇了摇头, “只感觉警察说出申请搜查令的事后他心虚了, 可能这屋子里还有其他见不得人的东西。”

    刘星岐失望的垮下肩膀,只好自己开口,“我只看出来他手上有人命。”

    “啊!”陈瑜瞪大眼睛,手机差点掉了。

    “刚才他下意识向内扣了一下手指关节, 说明这人习惯用暴力解决问题,而且从他的指节和手指长度的比例上看, 这是凶掌的掌势。”

    说完这话刘星岐就闭嘴不言了。

    “这……没凭没据的,该怎么跟警察说呢。”陈瑜急的要命,满心后怕,忍不住使劲一跺脚,“幼儿园是怎么做的背调!这种人的孩子都能收进来!”

    从背景上来看阿豆家条件显然不错,可如果这些财富都是违法所得,再结合阿豆的言行,这背后的事简直让人细思极恐。

    警察和拍摄的宝妈是站在门口玄关处的,并没有往里进,就在这边人急着想办法提醒警察的时候,画面中又传出一声大声地斥骂。

    【“找到了!你这个死丫头,金锁啊,这么贵重的东西也敢收!快去跟人家道歉!”】

    不知道是不是疑人偷斧,傅珀听着阿豆妈妈的话,总觉她的语气视乎过于刻意了。

    果然镜头动了一下,拍摄的宝妈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让包括警察在内的所有人都拧起了眉毛。

    【“哎!阿豆妈妈你是从哪里找出来的,东西怎么会在你们房间!你们……不会从头到尾都是知情的吧?故意让孩子骗我们东西!”】

    这一下不用傅珀他们想办法提示了,在场的两位警察不等他们分辨立刻飞速上前将阿豆爸妈按在地上。

    阿豆到底还是个孩子,此时见自己爸爸妈妈被抓了,立刻拽着警察的裤腿哭嚎了起来。

    【“别抓我妈妈!别抓我爸爸!给你都给你!小雷的钻石发卡,阿枫的珍珠耳环,球球的翡翠吊坠,阿宇的蓝宝石手链……全给你们,放了爸爸,放了妈妈……”】

    阿豆记性很好,这一脱口而出把所有听的人都吓到了,她竟然说出了十来样物品,远比陈瑜他们统计出来的数量要多的多。

    陈瑜张口结舌,“阿豆是年初才转到这边来的,说是之前在别的国际幼儿园上学……”

    几人对视一眼,知道事情闹大了。

    有了阿豆的话,警察很快就申请到了搜查令,在阿豆妈妈的首饰盒里找到了被阿豆骗走的珍贵首饰。

    最大的惊喜是除了幼儿园宝妈们的珠宝,警察还发现了数年前一起入室抢劫杀人案的部分赃物和几个伪造的□□。

    阿豆的父母就是那起入室抢劫杀人案的凶手,一对雌雄大盗。

    几年前在全国各地犯下数起仙人跳、拦车抢劫、杀人等案。

    只不过因为他们多数都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再加上有了孩子之后就没有犯案了,这才一直逍遥法外。

    ……

    多日后陈瑜在老城找到傅珀,将自己憋了好多天的心里话宣泄了出来。

    “更过分的是他们除了自己违法犯罪杀人抢劫,竟然还教阿豆做这种事,都是为人父母的,怎么可以让孩子做他们敛财的工具呢。”

    陈瑜将警方调查的结果说出来,“前几年孩子还小他们一直坐吃山空,终于在阿豆快三岁的时候,有一次从幼儿园回来带了一块其他小朋友妈妈做的手工饼干,这才给了他们灵感。”

    “阿豆一共骗了多少东西?”傅珀诧异,“从三岁到现在,已经两年了?”

    “是五年。”陈瑜说到这更是气得牙痒痒,“阿豆已经八岁了,之所以还是五六岁的样子,完全是那对父母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抑制生长的药,延缓了阿豆的发育。”

    “这么多年就一直没被发现?孩子上幼儿园不需要提供相关资料吗?”傅珀总听巷子里邻居们说现在上学很麻烦,该打的疫苗一个都不能少,还要出生证之类的证明。

    陈瑜叹了口气,“有钱能使鬼推磨呗。”

    那天阿豆说出来的十几样物品,只是最近一年的收获,之前的那些她都记不清了,搜他们家的时候大多数也找不到了,只能通过回溯他们一家的上学过程寻找受害人。

    说完拿出手机给傅珀扫了一万元,“这是我们几个孩子妈妈给你的卦金,这次多亏了你,不然还不知道要损失多少。”

    陈瑜走了,陈薇凑了过来,举着手机伸到傅珀面前。

    “小大师,这起警情通报该不会就是刚才那位女士说的幼儿园诈骗案吧?”

    说话时声音中满满的吃瓜欲,是在是通报上写的太夸张了,一个小女孩游走在众多幼儿园小朋友之间,骗取对方家里的贵重珠宝,而且她还男女通吃!

    “就是上面写的那样。”

    那天他们四个人一起围观了抓捕现场,之后的情况就不知道了。

    陈薇啧啧了一会,就抛到了脑后,实在是傅珀这里的瓜太多了,天天吃撑,已经有些免疫了。

    “对了,你考试情况怎么样?”

    “考试过了。”傅珀淡淡的道,心情还停留在刚才那个案子上。

    “我就知道你没问题。”

    看着陈薇骄傲的样子,傅珀笑了笑,也想起了几天前的考试。

    那次现场抓捕也让她见识了未来同学的真正实力。

    其他二人先不提,就单说刘星岐那个社恐就是个光凭视频看手相就能铁口直断对方有人命案底。

    越发让她看清这个世界卧虎藏龙。

    除了他们四人,通过笔试的还有两个考生,一男一女。

    男生是家族有传承,从小就受了熏陶的,能通过不奇怪。

    女考生则让大家刮目相看,这位纯是二次元爱好者,沉迷修仙小说和漫画,所学到的东西全凭自己课业之余下的功夫,凭借博闻强记竟然和另一位考出来的分数不相上下。

    就这样,这个特殊的学院未来一年的学生人数就这样定了下来。

    却也顺势让傅珀在警方那里又落了名号,接连数次把人送进去的经历让她在内部人口中多了个“罪犯克星”的称号。

    只不过为了防止罪犯躲着她走,或是有人先下手为强,这个称号只在内部流传。

    这日傅珀照例随手抓了几副扑克牌就出了门,这次她没有直接去寄存桌椅的陈家铺子,而是绕了个圈先去北城门。

    自从考试通过之后她每天都是如此,滕罗安在的话就去跟未来的老师打个招呼,不在的话空绕一圈也算是运动健身了。

    没想到刚从刘家辅路穿过北定门的时候出了意外。

    “若若,对不起,我是不小心忘记你生日的,我不是有意的,你原谅我吧。”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次次都说不小心,我看你根本就是不爱我!”

    “若若,你怎么指责我都行,想让我补偿你也可以,就是请别怀疑我对你的爱,你是不是又看网上的情感主播的话了,说什么‘记不住特殊日子就是不爱你’之类的,我挣钱还不是为了给你花,给你买的那些大牌衣服和包都是我日夜加班挣来的,我不爱你的话为什么要这么辛苦。”

    看客一听男方这么说,有的人便开口劝女方。

    “姑娘,你别怪我们说句公道话,过日子可不是过的仪式感,他是不是真正在意你也不是看这些的,你还年轻,要知道男人能多挣钱给家里起码说明他有责任感,这样的人不错了。”

    几个看热闹的男人也争先恐后的拿自己做例子。

    “是啊是啊,网上那些情感主播的话都是骗无知少女,真正过日子不是这样的。”

    说完还一副“过来人”的姿态轻视若若的“无知”。

    叫若若的女生一听急了,“难道没有我他就不工作了吗?别把自己的付出和牺牲都怪在我身上……”

    “小心!”傅珀拉住躲着人群的拥挤,想说话又不敢说只能一步步往后退眼看就要滑到桥下面的乔珠,“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乔珠感激的看着傅珀,“好像是对情侣吵起来了,从主路一直吵过来的。”

    傅珀见乔珠三十多岁的女人像个惊弓之鸟一样,摊子都被挤得快倒了,也不敢说话只会自己往后躲。

    心理叹口气,帮她把东西往旁边移一移。

    扬声冲着人群高喊:“别挤在这,在桥边拥挤很危险的。”

    “你们都在桥头做什么!散一散!散一散!”城北的巡逻民警也从桥上跑过来维持治安,看到傅珀也在的时候忍不住眼睛眨了眨。

    傅珀摊着手耸了耸肩,恨不得跳开三步远撇清关系,自己也只是个看客,别用那副“怎么又是你”的表情看她。

    *

    杜若见其他人都站在李端那边,急得眼眶都红了,想挤出人群都出不去,其他人还有意无意的帮李端挡着不让她走。

    举头四望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矮,其他人张开嘴指责她的身形越来越大,就连头顶的天空都像是要被遮蔽了似的,唯有引发众人对她声讨的李端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越看杜若就觉得越恐怖,越想逃离此处。

    就在此时警察驱散人群的声音响起,杜若像是遇到救星一样连忙向那边跑。

    “警察!”救命稻草似的拉着人手臂,“警察同志,这帮人太会多管闲事了,你来评评理,我和我男朋友分手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赵鹏没搞清楚状况就被杜若紧紧拉住,眉头皱起表情严肃的看着她,“请放开我,有什么事慢慢说。”

    站在中间把两拨人拦开,“到底怎么回事都围在这,人家的事跟你们有什么关系,还在桥上拥挤,知道这样很危险吗!”

    李端这才一脸抱歉的走过来,“不好意思同志,我和我女朋友闹矛盾,没想引起骚乱。”

    “我们已经分手了!”杜若站在民警赵鹏身后抓着巡警马甲的衣角,居高临下的看着李端,觉得安全感顿时就上来了。

    李端苦笑的看着杜若,“昨天单位临时有事加班,老板说只要把客户安排好,这个月就给我加一成的奖金,你习惯用的A家的香水不是快见底了吗,本来准备下个月买给你的。”

    “A家的香水!”看客中有一人低呼一声,谴责的看着杜若,“起码要一千多块一瓶,你男朋友这么爱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杜若刚想说什么,一道音量超过所有人的声音响起:“小大师!小傅大师你也在,要不你来说说这个小伙子是不是良配啊。”

    傅珀最近在老城可是小有名气,经常在这边逛的人基本上都听说她了。

    “小傅大师在哪?”“哎呀,我还想找小傅大师算卦呢,第一次见到真人了。”

    傅珀本来不想掺和这种感情纠纷,就像她第一次见滕罗安一样,年轻人对待感情的态度上头了就什么都不管,一旦不爱了又恨不得把人踹进泥里,这时候她算的准与不准都不重要了,最好的方式就是和稀泥。

    可其他人不知道她想的呀,很快就被认识她的人推着挤到人前去了。

    无奈的和赵鹏对望一眼。

    傅珀:这可不怪我。

    赵鹏也叹了口气,他也不想处理这种男女感情纠纷,多少激情暴力事件都是因为感情矛盾引起的。

    这时候有人拉着杜若把人推到傅珀面前,比她自己还积极的推荐。

    “小姑娘,这是老城很有名的大师,别看她年轻,人家算的可准了。”

    杜若表情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视线飘忽不敢看她。

    “大师……就不麻烦你了,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分手,我厌倦了每个重要的日子他都要加班,就算事后有补偿,那又怎么样,我宁可他好好陪我过个生日。”

    一个女士听到杜若这话,像是勾起了什么回忆似的,表情感伤了起来,“是啊,女人有的时候要的就是陪伴,如果连怎么爱她都搞不明白,赚再多的钱有什么用。”

    李端见其他人墙头草似的神情松动要站在杜若那边,顿时急了。

    “大师,我是真的爱她,我相信她也是爱我的,就是被网上那些所谓的情感专家蒙骗了,一时搞不清楚什么才是她想要的。”

    傅珀看着李端眼睛眨了眨,又看了看杜若,最后视线在在座众人面上一扫,表情逐渐微妙,原本不像惹麻烦的心态也改变了。

    “你说他不爱你,你呢,则说自己爱她。”傅珀指了指杜若和李端,一眼像是看到了他们的心里。

    两个被傅珀点到的人都点了点头,杜若的态度非常坚决,似乎连看李端一眼都不愿意。

    倒是李端,自从警察和傅珀出现后就一直满脸深情,专注又包容的看着杜若。

    “这样吧,为了避免真的产生误会,我各自问你们几个问题,问完了你们再做决定,到时候其他人也别在插手人家的私事了。”

    “毕竟有些东西就算处在他们的位置都看不清呢,更别提局外人了。”

    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傅珀视线落在李端和杜若两人身上,硬是把他们二人看的后脖子直冒冷汗,眼睛同时躲闪了一下。

    心里不约而同的嘀咕:这个小大师这么年轻,不会真的算得准吧?那岂不是……

    *

    几分钟后大家转移阵地到了桥下的柳树旁,乔珠贡献出了自己的绞脸摊,傅珀坐在平时客人常坐的的椅子上,身前放着装工具的箱子。

    乔珠还贴心的将干净的碎花围裙当成桌布盖在上面,朴素的摊位立刻雅致了起来。

    看热闹的人也比刚才更多了。

    先前见他们在桥下争吵有危机意识的人都不会靠过去,现在好了,一传十十传百,就连有些店铺里的老板都跑过来看热闹,把树下围得水泄不通。

    “啪!”两幅扑克牌放在箱子上,傅珀把手机调好收款码放在扑克上面。

    “我的规矩是想算多少东西就给多少卦金,你们各自看情况给吧。”

    李端深情的看着杜若,“大师,我想让若若相信我的爱。”

    说完就扫了一千元给傅珀。

    旁边的看客一见这金额,都低呼一声,“一千!小伙子你给多了,城北的滕大师算姻缘才要五百哦。”

    傅珀凝视着李端,“是多了,不过没关系,我会附赠一些对你有价值的内容给你。”

    杜若一听这话,也急了,“我也给一千,大师,我才不相信他是爱我的,我们朝夕相处大半年,我相信自己的直觉!”

    “若若,你是被那些人骗了——”李端眉头紧皱。

    “行了,到底有没有感情,一会我问你们什么就答什么,别的不要多说。”

    傅珀警告过李端,看向杜若的表情也没有温和到哪去,“放心,我也会附赠一些对你有用的内容给你的。”

    “相信我,”傅珀眼睛一眯,笑的颇具深意,“你们都会喜欢我给的赠品,说不定会比正品还要喜欢。”

    傅珀此话一出,看客们还没反应过来,两位当事人却渐渐开始不安了起来。

    总觉得这个小大师话里话外都带着意有所指的感觉。

    只不过此时被架到这了,骑虎难下。

    第23章

    赵鹏站在傅珀旁边维持治安, 见人越来越多,眉头也越皱越紧,连忙通知所里至少再派一个人过来, 一旦发生盗窃踩踏等事故可以及时处理。

    傅珀打开杜若的个人资料,姓名年龄等信息先抛到一边,前二十多年的资料平平无奇, 除了父母离异之外没什么特殊的。

    不过为了取信于人,傅珀还是先从白色盲盒开起。

    【单选题:杜若从小父母离异,并且各自都飞速组建新的家庭,作为两人的孩子, 杜若跟了()。

    选项——A爸爸 B妈妈 C奶奶 D独立】

    “杜女士,如果我没算错的话, 你从小父母离异是吗?”

    杜若惊讶:“没错, 大师算得真准,我爸妈很早就各自出轨, 他们谁也不想要我, 只给了钱让我长年住校,就连放假也是在学校附近找的寄宿家庭。”

    说着杜若想是回忆起曾经的岁月, 语调低沉,双目含愁带怨, 引得看客都怜惜的湿了眼眶。

    “这孩子从小就孤苦, 怪不得想要人陪伴。”

    “是啊,小伙子这点确实做得不对,挣钱是没头的,要是真的让姑娘的心凉了就再也暖不回来了。”

    李端被众人指责, 眼中飞快的划过一抹不满,随即便是浓浓的心疼, “若若,我错了,我不知道这些事,以后我一定多陪陪你。”

    “哼!”杜若冷哼一声,侧过头去。

    傅珀重新开口,“家人不重视,再加上你自身学习天赋也很一般,没有上大学直接出来工作,先后做过几个服务性质的工作。”

    实则再次打开另一个白色盲盒。

    【多选题:高中毕业后就进入社会,先后做过()。】

    是个选项分别是服装销售员、电话推销员、服务员、公司前台。

    杜若连连点头,“没错,我做过服装销售员,现在是公司前台的工作。”

    傅珀嘴角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将正确答案填写进去,虽然白色盲盒答对才返2分,积少成多她可不挑。

    李端见缝插针:“我是医药代表,因为和他们公司有合作,所以才有机会认识了若若,一见她我就告诉自己,我一定要对她好,爱她呵护她。”

    面对他的深情告白,杜若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

    “大师,别说那些没用的了,快点进入正题吧。”再被李端这样看下去,她都要吐了。

    李端工作是不错,交往的日子里给她花的也不少,可她要的李端给不了。

    钱她要,陪伴她也要!

    傅珀见她不耐烦了,并未理会,有这种挣分数的机会她可不会放过,接着转头看向李端。

    “既然你想证明自己是爱她的,那么我问你,杜女士生性敏感,不止是对待感情,就连吃东西也是如此,你也能说出来她对什么东西过敏吗。”

    李端想也不想的上前一步朗声道:“若若对芒果、菠萝蜜、花生、水蜜桃都过敏,吃了芒果和花生严重的话会发烧,轻了也会脸上起疹子,吃了菠萝蜜喉咙会肿起来,水蜜桃的果汁碰到嘴唇就会让嘴巴发红。”

    看客们随着李端的话发出此起彼伏的低呼。

    “说得这么流利,看来他真的很爱她。”

    “想也不想就说出来了,看小姑娘没有反驳的样子说明都是对的。”

    “这么麻烦还能记得住,真是不容易,我老公结婚三年都记不住我不爱吃香菜呢。”

    杜若见李端抬起下巴面带得意的样子,冷笑的翻了个白眼,心道:这不是应该的嘛,有什么好得意的。

    傅珀像是没看到两人的眉眼官司,既然李端希望杜若能够认可他的爱,那就在事发之前继续给自己挣分数吧。

    “据我所知,自从你们二人认识之后,交往过程中杜女士便以各个节日纪念日为名义索要礼物,你是否还记得曾经送过她什么,一共花了多少钱吗?”

    杜若表情慌了,“什么叫我索要礼物,那是他为了追求我主动送的。”

    李端余光看到看客们的表情变了,想也不想在再次展示了他卓越的记忆力。

    “追求若若的时候我送过她一个价值2378元的魅惑品牌彩妆套盒、七夕那天确定关系,吃饭的时候她看上了CM品牌的经典米色小香包花了4599元、中秋节是DG小羊皮高跟鞋售价3888元、跨年是LOVE-Y蚕丝连衣裙……”

    杜若脸色越来越难看,青中带红又羞又怒,在四周众人不齿的视线中恨不得把头埋进胸口,双手在身侧紧紧握拳,气的浑身发抖。

    她没想到这大半年里李端给自己买的每一件礼物都记得分毫不差,掏钱的时候好像很大方,实则都记着账呢。

    而且不止是李端在记账,傅珀也在算账。

    刚才那道题可不是白问的,这是在杜若身上开出来的一个绿色盲盒,是一个计算题。

    上一次开出计算题还是朱墨跳楼,为了救她求的高考总分。

    这个杜若也是厉害,认识不到一年,基本上每个月都能找到理由同男友索要礼物,件件都价格不菲。

    傅珀跟着李端的报价默算加和,最后得出的总数是个超级大的数字。

    谈个女朋友不到一年光是送礼物就花了十多万,这还不算日常的吃喝花销,换做任何人也不肯这样轻易的就让成本沉没了。

    这下看客们看着杜若的眼神越发不对了。

    “小伙子,要我说,还是算了吧,这样的姑娘你降不住。”一个大爷语重心长的劝李端。

    “是啊,”旁边的大娘也啧啧称奇,“这不是个过日子的人。”

    还有说的更直白更不客气的,“人家跟你交往是把你当钱包,现在要分手说不定是找到下家了。”

    傅珀心里给这人竖起大拇指,咋猜的这么准的,会说你就在多说一句。

    毕竟她刚刚开了道题,是个久违的猜词题。

    【当一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脚踩两条船的女人和一个曾经用活氧溶液给前女友泡澡的男人成了情侣,用一个贴切的成语来形容两人的关系。】

    没错,杜若心思不纯,李端也不是个啥好玩意,她就是故意把这两人留在这的,怎么的也要让李端破防,让警方怀疑去查查他才行。

    不然一心想要分手找下家的杜若恐怕就是他手里的下一个亡魂了。

    这俩人渣男配海后,纯属蛇鼠一窝。

    傅珀把手伸到下面偷偷给赵鹏发了个消息。

    正在敏锐注视人群的人只感觉手机震了震,拿出来一看上面简单的四个字,双眸立刻锐利了起来——【李端有人命】。

    李端是谁?

    赵鹏想起来正在算卦情侣中的男人似乎就叫李端,杜若曾经脱口而出这个名字。

    他手里有人命!

    赵鹏不着痕迹的绕到傅珀身后,胸前的记录仪将两人的面部照的清晰。

    李端敏锐的抬头看了身穿警服的男人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赵鹏心中一定。

    他见过不少犯过事的人,就算在马路上见到警察也会下意识的警惕心虚眼神躲闪,多少老警察就是凭借这种直觉抓住的通缉犯。

    现在也是这样,就凭刚刚李端那个看他的眼神他就知道这人绝对有问题。

    为了不引起李端的警惕,赵鹏挤出人群,见那人的后背放松了些,这才跑到桥上利用居高临下的视线监视,立刻打电话给所里的同事查他。

    照片加上名字,那边很快就有了相关的消息。

    李端曾经因为一起失踪案在警局留下过笔录,失踪者正是他曾经的女朋友,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

    傅珀抬头状似不经意看了一眼桥上,和赵鹏隔空对视了一眼。

    回过头来,笑着看杜若:“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你想要的在那个人身上也是得不到的,陪伴和钱依然只能二选一的话,你还会继续这个决定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哗然了。

    杜若脸上挂起恼怒,看着对面的女人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你——”

    下意识看向李端。

    傅珀这话几乎是明牌杜若已经找到下家的意思。

    李端却出乎预料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大的波动,面无表情阴仄仄的看着她,整个人看在杜若眼里越是显得诡异。

    正常男人听到自己投入了十几万在一个女人身上,结果对方只是把自己当个跳板,找到更好的就立刻踹掉,难道不会愤怒吗?

    傅珀倒是满意了,她之前就说过,会给两个人赠品的,告诉李端杜若想分手并不是他做的不好,这就是赠品。

    接下来是杜若的赠品了。

    就在所有人都开始谴责杜若的时候,傅珀一句话让大家都安静了。

    “不过,你能当机立断选择和这位先生分手也是个聪明的决定,毕竟你从小就对人的感情很敏感,应该能意识到再继续和他在一起,得到实际的利益是次要的,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才是最重要的。”

    “啊?”“什么?大师说什么?”“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看客们被这剧情反转惊得眼睛都快掉下来了。

    女的是个捞女海王已经很破了大家的三观,没想到原本以为是无辜者的男人竟然是个随时都能让人看不到明天太阳的恶徒。

    “哗”的一下,方才赵鹏怎么说都要挤到最前面听八卦的人群,立刻齐刷刷的向后退了三步。

    谁也没踩到谁的脚,整齐划一。

    就在大家退后的时候,李端猛地站起身,双眼像是看死人一样的盯着傅珀,“这位大师,你这话就太没有边际了吧,我可以告你诽谤的。”

    杜若则是一副要窒息的样子窜到傅珀身后,弓着背浑身充满警惕,“大师!没错啊大师,有时候我半夜总会感觉到有人在黑暗中阴森森的盯着我,被吓醒了好几次,结果第二天李端他说我是做噩梦,我敢发誓绝对不是!”

    “是他!一定是他对不对!”

    伸手指着李端,杜若眼中带着恐惧和后怕,更多的则是解脱和放松。

    李端抬脚欲上前,“你们两个女人是不是商量好的!什么大师,根本就是个骗子!你是不是杜若找来诬陷我的!”

    乔珠一直在傅珀旁边看着,见李端伸手要去抓她,一股勇气不知从哪里升起,脚一勾就按照母亲教的那样把一米多长的扁担抄在手里。

    “你,你别过来!”扁担挡在傅珀面前,斜指着李端。

    乔珠手掌用力到被扁担划出血珠却还是一脸坚决的站在傅珀斜前方,“小大师才不是骗子!”

    开始声音还有些颤抖,最后维护起傅珀却坚定的像是个战士一样。

    “三个臭biao子——”李端还想上前,一只有力的大手突然按在他的肩膀上。

    “李端!请跟我们回所里配合调查。”

    “凭什么?”李端想也没想的一抖肩膀,想把那只手甩下去。

    另一只手接着按到他另一侧肩膀,两人配合一用力,差点把人按得膝盖一弯。

    “我们怀疑你与一起失踪案有关,请配合调查!”沈超手掌抓着李端的右侧锁骨一用力,就像被铁钳子夹住一样让人动弹不得,李端立刻痛呼出声。

    侧头一看,“警察打人!你们有什么证据抓我!”

    傅珀方才被杜若抓住手动不了,没想到关键时刻是乔珠站住来保护她,见人被赵鹏和沈超两位民警抓住了,立刻甩开杜若,上前把乔珠拉回来。

    自从离婚之后,乔珠重新变回被母亲娇宠的女儿,乔老太太一点重活都舍不得让她做,打扫卫生都是请了钟点工。

    乔珠一双手为了给客人弹面养的白皙嫩滑,此时用力一抓竹制的扁担,整个掌心都被勒出了两条红痕,严重的地方还渗着血。

    傅珀看到这一幕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又酸又涨,眼眶也有点发热。

    李端面色泛着诡异的潮红,恶狠狠的看着傅珀,嘴里还念叨着“你们没有证据”。

    傅珀之前之所以说穿这件事激怒他,就是因为看到警方的人来了,结果发生了意外让乔珠受伤。

    心头怒火也被激起了,“好!你不是要证据吗!我给你证据!”

    所有人听到这话都倒吸一口凉气。

    赵鹏和沈超等人面露期待的看着傅珀,其他几位警察也是将信将疑,心中忍不住升起希望。

    关于李端前女友失踪的案子他们来之前机已经快速了解了情况。

    按照当时办案人的直觉和经验,女性被害多半是身边亲近之人下的手,更何况之前他们还在闹分手,所以李端的嫌疑很大,却苦于没有证据,只好疑罪从无。

    这次之所以出警把人带回去,也不是真的相信傅珀能帮他们,更多是出于防微杜渐,生怕两人的感情纠纷闹出事来,这才想带回去调节。

    可是现在傅珀说了什么!她有证据?

    “大师!你真的有证据能抓他?”除了警察,杜若是最希望这件事能顺利的人,她不敢想如果李端被放回去自己会遇到什么恐怖的事。

    必须让他在牢里待到死!

    傅珀向前几步,看着因为她这话似乎想到什么而眼神闪烁的李端,冷笑一声,“证据?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李端喉咙滚动几下,只感觉在傅珀的注视下口干舌燥,强撑着争辩,“我做过什么?我什么都没做过!”

    说是这么说,可他的表现却不是这样,汗珠悄无声息的浮上他的额角,嘴唇都变白了。

    “哼!不见棺材不掉泪。”傅珀转头问杜若:“你在他家是不是见过一具人体骨骼。”

    杜若呼吸都不畅了,面色煞白整个人都处于不敢深想的游离状态。

    嘴巴有自己意识似的回答傅珀的问话,“是,是,模型,他说是淘网买来的模型。”

    李端是学临床专业的,找的工作却是医药代表,杜若和他住在一起的时候也曾抗议他书房里的人体骨架。

    交往之后李端对她千依百顺,唯独这件事特别的坚持,问就是说“没有继续做医生很遗憾,留着这个东西就是纪念过往。”

    怀念……过往?

    “呕——”杜若想到自己还曾经触摸过那具骨架,整个人都不好了,扑到河边险些连胆汁都吐出来。

    赵鹏和沈超等人面容肃穆起来,虽然很多变态杀人犯都会留下些东西作为战利品,但是能变态到李端这个程度,把人做成模型堂而皇之的摆在家里的也是第一次见到。

    李端刚才还梗着脖子坚持自己是无辜的,此时一听这话立刻面色灰白,整个人委顿了下去,颓败的一瞬间就老了十岁。

    有了傅珀的提示,警方很快就在李端的家里找到了那具人体骨架,看到的那一刻,所有相关人员都失声了。

    半晌中年法医才皱着眉头开口,“太变态了,李端这人平时面对这具骨架的时候简直——”

    说到一半后面的再也说不出口了。

    只见被金属支架撑在那的骨架上精准的用颜料描画着肌肉和韧带的走向,肌肉用的是红色颜料,韧带用的是青色,从头顶开始向下延伸,已经被画到脚面了。

    从颜色的鲜艳程度来看不是一个时期形成的,上面色泽偏灰暗,越向下越鲜艳。

    “等他画完,就代表下一个受害人即将出现了。”

    一名警务人员疑惑,“小大师有没有说他是怎么把受害人处理成这样的?”

    办案的组长瞪了他一眼,那人立刻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低头闭嘴。

    这点赵鹏倒是可以回答他,“根据热心市民提供的线索,我们找到了他曾经网购大量活氧管道疏通剂的记录,强烈怀疑他是通过溶解的方法清除了受害者的血肉,只留下……骨骼。”

    这种东西是近些年流行起来的日化用品,使用起来非常方便只要加水融合,寻常人生活中会堵在管道中的毛发油脂等物都能常温溶解,除了会散发难闻的异味之外,效果堪比小说中常见的“化尸水”。

    所有人想到那个场面都沉默了。

    ……

    那天在南定桥的事傅珀过去了就不再关注,在城墙根上和滕罗安打了个招呼就回到北定桥陈家铺子旁摆起摊来。

    谁料顾客还没上门,倒是见到了熟人。

    “大师,检测报告出来了,小风就是我的儿子。”刘辉拉着傅珀的手连连道谢。

    纪风也拎着他们母子带来的礼物一直给傅珀鞠躬,“谢谢大师,谢谢大师……”

    “有了结果就好,你们日后有什么打算?”傅珀让两人坐在对面的凳子上。

    刘辉温柔的看了一眼纪风,“我准备送这孩子继续读书,明年参加高考。”

    叹了一声,含着怒意道:“其实小风很聪明,那些年为了挣钱打零工捡废品耽误了太多的时间,这才成绩平平。”也正是因为这样,当年他们所有教过纪风的同事都很遗憾。

    纪风弯着眉眼道:“这两年在外面工作过我也知道,如果不继续深造,可选择的无非是一些不要求学历的服务性质工作,可是年轻的时候还能做这种工作,等年纪大了没有竞争力之后又该怎么办呢。”

    傅珀点点头,这很符合自己在纪风改了命后新出现的未来中看到的。

    “好好念书,你未来的成就不会差的。”

    之后刘辉又说起纪风的养父母那边的情况,听到消息的吃瓜群众们不少都围过来听。

    “纪树根和张小花夫妻得知自己亲生儿子在首都上大学,高兴的不得了,非常顺利的就提供了他们的检材。”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被刘辉夫妻精心培养的孩子,显然比纪风目前的成就优秀不止一筹,利欲熏心的夫妻俩那里还顾得上纪风,在加上看着面带怒意的刘辉就发自内心的心虚,对方说什么都答应,很快就拿着亲生儿子的联系方式奔首都去了。

    “我们没有追究他们奴役小风的事,完全是为了能尽快摆脱他们,但是我也明说了,我们还会保留追究的权利。”

    也不能把人逼入绝境,现在刘辉和纪风母子俩只想好好过他们的日子,不想再横生枝节了。

    “那你前夫那边?”

    纪风表情微微紧张了起来,忐忑的看着刘辉。

    刘辉像是知道纪风担心什么一样,抬手揉了揉他的头顶,“那孩子已经成年了,该是他承担的责任也要承担起来,现在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不是她冷血,让养子去面对吸血鬼一样的亲生父母。

    而是人心有大小,只要一想到纪风之前在那家受到的对待,再想到养子在他们夫妻身边享受的资源和爱,刘辉就很难平常心面对他。

    至于刘辉的前夫,纪风的亲生父亲,傅珀当初给的判词不要太正确了,他对任何人都缺乏有温度的感情,即使是曾经的妻子和养子。

    就算把养子带到身边,也是因为那孩子展现出值得他在意的能力,对那男人而言这种在意即使换个人也是一样的,他对养子和身边的其他得意门生也没什么不同。

    刘辉相信他们能处理好纪树根夫妻的。

    母子俩把礼物留下,再次深深地对傅珀鞠了一躬,就离开了。

    纪风已经二十岁了,因为从小就没营养,长得本来就比同龄人要矮,再加上这几天在亲生母亲身边,养得好心情好,脸上时时挂着笑容,看着越来越像个阳光大男孩。

    从背后看刘辉紧紧拉着儿子的手,换做另一个二十岁男子可能会比较怪异,可放在纪风身上竟然丝毫不违和,反而让人感叹他们母子感情好。

    两人走在主街上,不知不觉又来到那个做蛋堡的摊子旁。

    “蛋堡!好吃的蛋堡!”

    刘辉拉着纪风站定,“老板,来两个加肉的,多加肉!再来两个肉松火腿的,多加肉松!”

    老板抬头一看,嘿,眼熟。

    “放心,老客了,肯定多给您加肉,孩子正长身体呢,得多吃才行。”

    刘辉现在正热衷于对任何人解释纪风身份的阶段,单位里和小区里已经说遍了,演变成面对个摊贩都不放过。

    趁着老板做蛋堡的时候,刘辉很是骄傲的顺着他的话说道:“没错,这就是我儿子,幸好有小傅大师,要不然我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找到他,这孩子之前吃了太多苦,是得好好补补才行。”

    摊贩一听有新瓜,抬手舀了满满一勺玉米粒放到肉松上面,“恭喜恭喜。”

    不用摊贩询问,刘辉就喋喋不休的把前因后果一一道来。

    听的人津津有味,左右两边的人都凑过来听。

    故事听完了,四个蛋堡也做好了,“您拿好了,肉松的上面是白芝麻,纯肉的上面是黑芝麻。”

    刘辉接过来一股脑的全塞给纪风。

    母子俩带着笑声离去,远远地就听纪风说,“妈,你还记得吗,我上高一的时候有一次中午放学去路边给蛋堡摊做小时工,我见您走过来还想躲,您却买了两个纯肉的蛋堡递给我,那一口下去热乎乎有蛋又有肉的滋味是我这辈子都没吃过的香,直到现在我都觉得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

    刘辉想了想,从脑海中翻出这件事,她没跟纪风说,当初看到这孩子一边给人打包一边咽口水的样子太可怜了,这才忍不住给他买了两个。

    想到这刘辉心头又酸涩起来,都说母子间心灵相通,为什么当初她就没有一点感觉呢,让孩子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侧过身按了按眼角,“好孩子,以后什么时候想吃,咱们就来吃。”

    “嗯!”纪风一口咬下去半个,腮帮子填得鼓鼓的,带着笑容用力点头。

    第24章

    经过这些日子的实践傅珀对奶奶笔记上描述的各种卦象经历了不少, 总得说起来还是算姻缘、事业和求子的比较多。

    在这其中有两件事让傅珀印象比较深刻。

    那天傅珀白天学习的太投入了出来的晚,再加上之前那次抓女扮男诈骗犯的新闻热度渐消,冲着她来的人也越来越少, 直到临近九点还没将带出来的几副牌用完。

    就在她以为自己今天就这样的时候,一对亲亲蜜蜜的情侣走了过来。

    “算卦?这什么时候出了个卦摊,涂哥咱们要不去看看吧。”

    傅珀听到声音抬起头, 面前站着一男一女,男的看起来四十岁上下,女的也就二十出头。

    男人漫不经心的抬头看了一眼傅珀,一抹诧异和不确定的神色在眼中划过, “傅……傅珀?你是傅秉荣的女儿傅珀吧……你在这算卦?”

    傅珀眉头一挑,“您认识我?”

    “我是你鲍叔, 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的, ”鲍涂抬手在自己大腿旁比了比,“你不记得了吗, 秉荣和嫂子以前总带你出来吃饭, 你最喜欢吃捞汁鲍鱼了,那时候总叫我鲍鱼叔叔的。”

    傅珀被他的话勾起回忆, 她爸爸傅秉荣是富一代,从她出生起就和老婆一起创业, 她妈也不是安于回归家庭的人, 在公司负责财务,所以每次两人有饭局总是把她也带上。

    “是您……可是您不是在滨城吗?”滨城临海,一说起鲍鱼傅珀还真就有印象了。

    鲍涂人如其名,长得也很像个暴徒, 一米九肌肉喷张的壮汉,肤色黝黑, 脸上还有个手指长的刀疤,当初还把她吓哭过。

    可就是这位一看就不好惹的男人主动蹲下来跟她解释自己的姓是一种很美味的海鲜,落了个“鲍鱼叔叔”的外号也乐呵呵的不介意。

    鲍涂被女朋友怼了怼后腰,这才想起来给他们互相介绍,“我女朋友,你叫她小婶就行了,我这次来滨城是因为我儿子在二十八中上学,明年就高考了,我来看看他。”

    二十八中就是今年的文科状元朱墨所在的高中,文科全国都有名,省内不少人初中就跑到这边来定居,为的就是高中能考上二十八中。

    鲍涂女朋友去乔奶奶摊子上绞脸,把空间留给叔侄二人。

    “去年我去看过你爸,当时远远地见过你一眼,一眨眼的功夫都这么大了。”鲍涂叹了口气,“听说你把傅城荣告了,要我说他就该,这些年把你爸妈辛苦创立的公司霍霍成什么样了。”

    傅珀这才知道为什么鲍涂一眼就认出她来,听到他曾经去看过爸爸,傅珀原本不冷不热的面容立刻就软了下来。

    曾经只是商场上的合作伙伴,鲍涂能在她爸成为植物人这么多年之后还惦记着去看看他,这份情她领了。

    两人聊了聊各自的情况,不知道是不是傅珀表现得太成熟的缘故,鲍涂聊着聊着就说到了自己的情况。

    傅珀这才知道原来刚才鲍涂介绍给她的“小婶”真的是“小”的,她还有一个正经“鲍婶”一直陪着儿子在湖城。

    这对夫妻也是奇葩,几十年夫妻让两人在各种关系上剪不断理还乱,虽然没了激情,但是为了让经济和事业不受影响,两人就选择过着类似形婚的生活,鲍涂负责滨城的事务,他的妻子费珞负责湖城分公司。

    两人各自都有各自的情感生活,儿子因为擅长文科,就和费珞一起住在湖城,鲍涂则是每个月过来看看儿子。

    傅珀选择尊重。

    “对了,你为什么在这摆摊算卦啊?”鲍涂终于问到让他疑惑的地方。

    傅珀的答案三分真七分假,“我搬回老城奶奶在世时的房子来住,无意中发现了一些关于玄学方面的书籍,假期无聊索性跟着看了看,没想到还算有点天赋。”

    这也是她搪塞吴波他们这些警察时的说辞,吃瓜系统是她最大的秘密,奶奶的笔记正好给了她一个顺理成章的理由。

    她能考上培养专业人才的玄学与古代哲学研究学院也正好能佐证她的“天赋”。

    鲍涂第一次听说还有这种学院,大为震惊,“那正好,给你鲍叔也算一卦,让鲍叔看看你的实力,要是你算得准,以后我给你介绍生意,有很多商场上的朋友都很信这个的,就是苦于没有门路找到靠谱的大师。”

    这个消息对于傅珀来说真是意外之喜了,直接把自己算卦收卦金的规矩说了一遍。

    鲍涂点点头,抬手就扫了五千,“行,我也不知道自己想算什么,要不你给我算算事业吧,最近听说平岛那边要建新城,现在就开始考察几个本地企业的资质,你鲍婶正好想试着吃这块蛋糕,你帮我算算她能不能拿下来。”

    平岛?

    傅珀脑袋里的某个弦动了一下,平岛其实就是一个岛,之所以叫平岛,是因为它离湖城很近,而且岛上的地势非常平缓,也是最早被划入湖城辖区的岛屿,由国家投资建厂。

    只可惜距今为止半个世纪过去,当初领头带动湖城经济的平岛已经被其他几个新区替代了,厂子接连倒闭,平岛也沦为人们口中的“城乡结合部”。

    没想到这块湖城长子终于要开始改建了。

    傅珀遗憾自己没有足够的资本,不然有了这消息完全可以去那边包地,赚些拆迁补偿金。

    五千元卦金,算一个消息绰绰有余,傅珀拿出扑克牌。

    鲍涂和费珞夫妻一体,财产方面不分你我,想算费珞的事业,有鲍涂在也行。

    像这类目标明确的卦,就像是找工具书目录一样,按图索骥直接翻过去就可以了,经过这几天的试验傅珀已经驾轻就熟。

    牌面一摆出来,傅珀眉头微微皱起,按照卦象显示,鲍涂的事业财运上近期内没有暴涨的势头。

    能承担一个区的拆迁事宜,就算她没接触过类似的行业也能想象到会是多么暴利,要不怎么能让不少公司抢破头呢。

    “鲍叔,恐怕鲍婶的分公司那边吃不下这块饼,但是从卦象上来看,你们二人的财运在今年会有小幅涨势。”

    鲍涂一听乐了,“你这丫头还挺准,你婶那边只想试试而已,我们也有自知之明,就算搭上线也只能喝点汤,真要是拿下来反而会被拖垮。”

    至于这波涨势究竟是不是在平岛翻建上实现,鲍涂已经不在意了。

    傅珀倒是觉得这五千元收的有些多,“这样吧,鲍叔我在给您算一个平安卦,算是附赠给您的。”

    一副牌被收起来合拢递给鲍涂,“切牌,随便怎么切,只要动作的时候想着这件事就行了。”

    鲍涂拿着牌熟练地分成两份,大拇指一搓,两摞扑克牌就均匀的互相交叠。

    一边切牌鲍涂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笑着说:“第一次见到用扑克牌算卦的呢,说起扑克牌,你鲍婶才是这方面的好手,每年春节回老家都是横扫一大片。”

    听他这么说,傅珀隐约感觉有些不对。

    这时也只当做是先前听到他们夫妻貌合神离,现在鲍涂口中两人却还像是感情甚笃的样子带来的别扭感。

    直到一副平安卦摆出来傅珀才恍然大悟。

    卦象上显示求平安的人此时正在遇险,而鲍涂此时在自己眼前,显然遇险的人并不是他。

    鲍涂方才想的人是费珞,算平安的人也就成了她。

    平安卦上只显示到这了,更深入的因为她学艺不精还不能解析出来。

    幸好还有吃瓜系统在,傅珀看着鲍涂眨眨眼,当机立断打开他的个人信息。

    一连串的光团在男人头顶环绕,经过辨认,发现只有一个绿色盲盒是形状浑圆边缘光滑的,其他的不是向左边拖尾就是向右侧拖尾。

    现在进行时的盲盒是绿色的隐私盲盒,这也对应上了。

    扣除双倍分数,傅珀之前辛辛苦苦攒了大半个月才攒到96分,这一下子扣了20分,就算是答对了题她只是不亏不赚。

    【填空题:鲍涂的妻子()在阳光假日酒店1703号房间与()翻云覆雨,殊不知口口声声说爱她不要名分的男人的真实身份,正是竞争对手派来的人,早就安排好了仙人跳,就等关键时刻让她身败名裂被迫出局。】

    傅珀猛地站起身,“鲍叔,不好了,鲍婶她现在有危险,公司的竞争对手派了人引诱她去酒店,就等着关键时刻曝光让她身败名裂。”

    鲍涂刚刚还笑呵呵的样子,一听这话立刻拧起了眉。

    接下来的走向完全出乎傅珀的预料。

    她本以为听到名分上的老婆正在和别的男人翻云覆雨鲍涂会愤怒,或是冷漠以待,就算为了公司生气也会迁怒费珞。

    可没想到这男人抬手一掌拍在长桌上,怒喝一声:“哪个鳖孙敢欺负我老婆!”

    词话一落,人已经起身冲了出去。

    傅珀愣在那,被鲍涂的反应搞不会了。

    其实她方才说话用了点技巧,把主要责任方放在竞争对手上,就是怕鲍涂不肯去救费珞。

    谁料鲍涂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有人要欺负他老婆。

    旁边正在绞脸的“小婶”一听鲍涂震惊四座的怒吼,吓得带着一脸粉从躺椅上翻身坐起,“怎么了,怎么了,费姐出什么事了?”

    不等傅珀反应,刚刚冲出去的鲍涂又飞奔回来,“大侄女!在哪个酒店?”

    傅珀咽了咽口水,条件反射的道:“阳光假日酒店,1703。”

    “小婶”惊呼一声,“就在北城门十字路口附近。”

    巧了,正好是他们来时居住的酒店附近,“小婶”也顾不上清理脸上的粉,拉着傅珀的手腕朝着早就向目的地飞奔的鲍涂追了上去。

    “嘿,这到底怎么回事——咳咳!”傅珀灌了一嘴风,话都说不清楚了。

    “小婶”倒是毫不意外,一边追一边给傅珀解释,“他们俩现在虽然是分居状态,没有爱还有情,几十年的感情不是假的,早就成为亲人了,就算不是爱人也是他需要保护的责任。”

    幸好这时候晚了,主街上没什么人,傅珀一边跟着跑同时问出了心里的疑惑,“那你不介意吗?”

    “小婶”嘿嘿一笑,“这有啥好介意的,我和涂哥在一起也不图跟他结婚,我是丁克,珍惜当下,等哪天他不行了我也不委屈自己。”

    傅珀被她这清奇的脑回路涨了见识,这位不一样的“小三”倒是理智。

    ……

    鲍涂一米九的身高不是白长的,大长腿甩起来眨眼的功夫就把两个女孩抛到身后。

    等傅珀两人追到阳光假日酒店的时候已经看不见人影了,巧的是和警察撞了个正着。

    “有人报警在你们酒店1703房间,正在发生一起诈骗,希望酒店能配合警方工作。”

    傅珀一听关键词,立刻拉住“小婶”。

    “这边!”

    两人跑到前台找到正在查住房登记信息的警察身边。

    气喘吁吁的举手,“我,我知道情况,报警的是我叔,1703房间里有个男人骗我婶,还找了人故意去闹事。”

    监控已经翻出来了,负责的民警将显示器对着傅珀,“这位是你婶吗?”

    傅珀懵了,她对费珞没印象啊。

    可能是她茫然的样子太明显了,警察敏感的打量她眼中闪过疑惑,再问一遍,“哪位是受害者?”

    没想到这时候“小婶”上线,气也喘匀了,把傅珀挤开,指着正在向前台递身份证的风韵女人,“就是她,费珞。”

    查登记信息的警察对另一人点点头,“没错,登记人是叫费珞,另一个人名是刘斐。”

    傅珀突然想起一件事,她还有题没做呢,连忙把“费珞刘斐”两个名字填入空中。

    本以为信心满满,没想到下一刻做好的题就被打了个“×”。

    错了?

    感情所谓的“奸夫”还是个假名。

    傅珀那叫一个捶胸顿足啊。

    亏了!亏了啊!

    了解完基本情况,两名民警跟着酒店的前台经理上了楼,傅珀和“小婶”两人也跟着挤了进去。

    到17楼再快的电梯也需要一些时间,这时候之前查监控问傅珀“哪个是费珞”的民警突然看着她问了一句,“你是老城算卦的傅珀?”

    “啊?”

    电梯里所有人都齐刷刷看向她,傅珀结结巴巴,“呃,如果没有第二个傅珀,那,应该就是我了。”

    另一位民警没说什么,只是用看什么稀罕物的眼神上下来回打量傅珀,这才将她和大家口口相传的人对应上。

    打量完傅珀,两名民警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喜色。

    如果有人能解读此时他们眼中的神色——这泼天的富贵终于轮到他们所了。

    傅珀在民间的名气随着王楠女扮男诈骗案热度消减变得泯然于众,可她在警界的名气却越发大了起来。

    她才在老城出摊不过十几天,就已经协助各个分局破获了女扮男诈骗案、幼儿园诈骗案、闪送司机运du案、高考生轻生案、失踪人口积案。

    如果这次因为恶意竞争导致的诈骗案同样成立,这将是她协助破获的第三起诈骗案了。

    这是什么,这是福星啊。

    “叮”地一声,电梯到了17楼,刚踏出电梯,就听到“砰”的一声巨响。

    像是什么塌了似的,惊得其他房间的人都跑出来探头探脑。

    两名民警和傅珀二人快速穿过人群,只见1703的房门已经被人暴力踹开,连着门框上的合页都歪歪扭扭的,可见来人用了多大的劲。

    傅珀喉咙咕噜一声,意味深长的看着“小婶”,看来想等鲍叔不行,二十年之内想必是不用担心了。

    “小婶”接收到傅珀的眼神,也忍不住悄悄勾起嘴角,挑挑眼尾眉梢,眸子里全是满意的神色。

    两人没有贸然冲进去添乱,只是站在门口有意无意的挡着其他房客好奇的视线。

    房间里传来拳打脚踢和咒骂哀求声。

    “让你欺负我老婆!让你骗我老婆!杂碎!瘪犊子!没种的窝囊废,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对付一个女人!”

    “砰!砰!啪!啪——”

    “别打了!求你别打了,都是别人让我这么干的……警察!警察同志救命!”

    “住手!快住手!”警察连忙把鲍涂拉开。

    就他这能一脚把酒店房门踹开的力道,再让他打下去说不定真让人出个好歹。

    鲍涂发起火来的样子更像个不良分子了,被踹到在床脚和他风格截然相反的男人鼻青脸肿的样子反而更像个受害者。

    其他一男一女躲在窗边用窗帘挡着自己吓得瑟瑟发抖,唯有床上的用被子包着自己的女人看起来还算冷静。

    “老鲍,这次多亏你来。”费珞恨恨的瞪了床脚的男人一眼。

    就在鲍涂冲进来的前一刻,她和刘斐两人刚脱了衣服就听到敲门声。

    刘斐去开门的动作异常的积极让她下意识感觉不对,衣服扔的远来不及穿就被冲进来的一男一女给堵在了床上。

    那一刻费珞就意识到自己栽了。

    幸好没等他们做出什么,鲍涂就紧随其后踹开了门。

    ……

    “侄女,这次真的太感谢你了。”派出所里鲍涂紧紧地拉着傅珀的手,货真价实的感激一点不掺假。

    警察把费珞送出来,口中连连叮嘱,“以后一定要注意安全,身份不明的异性更要留意。”

    眼睛却不由自主的连连瞄向两个女人互相搀扶的手。

    丈夫亲自来捉奸结果只为保护原配不上当受骗,小三和原配亲亲热热互相安慰,这种复杂的关系就连见多识广的警察也算是开了眼界。

    人送出来了,难题也转移到了傅珀身上,看着两个女人单独见面的时候她可以大大方方的各自叫婶,这两人凑到一起她该怎么开口?

    费珞顺了顺耳畔的发丝,又变成商场女强人即骄傲又有风韵的模样,“傅大师,前因后果我都听小玲说了,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如果没有你出手相助恐怕不仅是公司会受影响,就连我儿子也……”

    孩子明年就要高考了,作为父母发自内心的不想让任何事打扰他。

    “这是缘分,如果他们没走到我的卦摊前,就是另一个走向了。”傅珀摇摇头,没领这份功,她是收了钱的,自认为银货两讫互不亏欠。

    费珞:“总之你真的帮了我很大的忙,以后在湖城有任何事都可以来找我,”看了一眼鲍涂和重新走到他身边的小玲,“去了滨城找你鲍叔。”

    傅珀也没拒绝的太死。

    刚准备走又被费珞叫住,“我听说了你家的事,这件事既然闹到公堂上,我想你就要做好心里准备,经过这几次折腾即使把公司要回到自己手中,恐怕也是个烂摊子。”

    傅珀面色凝重起来,这些天其实她也通过一些门路了解了些她家公司的情况。

    当年傅秉荣夫妻经营的时候确实生意兴隆,可是傅城荣这个没什么商业头脑的人一经手就变成了连年亏损,再加上他利用职权便利中饱私囊了不少钱,更让公司雪上加霜。

    当时她凭借一腔怒火根本没想过后果,就算知道未来自己可能会接手一个负债累累的烂摊子她也不后悔当时的做法。

    但是,这也确实是个大难题。

    费珞这时提出了一个建议,“不知道你有没有想法转让股权?”

    傅珀诧异的看着她,鲍涂这时候也拉着小玲走过来,“我也觉得这对于你来说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你的父母现在无行为能力,你是他们的合法继承人,再加上已经成年了,完全可以申请提前继承,我会按照公司的债务和市值进行核算,还能给你留下一些股份,每年就算是分红也足够你和你父母用了。”

    费珞这意思就是收购公司的同时接手所有债务,收购的钱换成股份落在傅珀名下。

    这样总比傅珀自己撑着,最后拖到公司破产一无所有来得好。

    这个方法其实也是提到了傅珀的心坎上,这些日子她也在考虑公司的出路。

    时间不多,等法院判决下来就要用最快的速度为公司的未来做决定。

    在鲍涂和费珞出现之前她最大的难题是担心遇到心思歹毒的人,骗她对公司的事一知半解,空手套白狼把公司骗走最后还把债务给她留下。

    虽说有吃瓜系统在手成功的可能性很小,但是找不到合适的人接手也是个大问题。

    拖一天都是在亏钱,员工的工资,贷款的利息……哪个不是天文数字。

    傅珀看着面前的一男一女,眨眨眼,没用多少时间就做了决定。

    “好,就这么办。”

    费珞赞许的点点头,很欣赏傅珀当机立断的魄力,“你家的公司其实还是有些价值的,以后就叫我费姨,相信我,会让你年年靠分红就赚得盆满钵满。”

    “费姨。”傅珀松了口气,总算有了个不那么尴尬的称呼。

    为了感谢傅珀,再加上庆祝他们未来的合作,费珞提议一起去吃宵夜。

    酒足饭饱告别的时候,费珞凑到傅珀耳边告诉了她一个大消息。

    “我听说傅城荣几年前被人骗的曾经买过一处平岛的废弃养殖场,现在并没有落在他自己名下而是挂在他女儿傅情那里,你要能想办法把那块地挖出来,不用等到分红就能很快成个小富婆了。”

    傅珀听完眼睛顿时亮了。

    第25章

    也不知道是最近平岛翻建的消息在她耳朵里出现的次数太多了, 还是这钱就合该落她傅珀手里。

    没过两天,傅珀就又遇到个因为平岛翻建来算卦的人。

    只不过这位要算的是求子。

    算卦的是一对年轻男女中的女士:“我们已经领证快三个月了还没消息,我想请你帮我算算什么时候能有孩子。”

    傅珀当时一脸懵, 何至于这么着急,才三个月就领证要孩子一条龙?

    不过既然对方有这个需求,傅珀就满足她, 一副全新的扑克牌摆出来。

    遗憾的道:“抱歉,你命中无子。”

    求卦的夫妻和吃瓜群众都是一脸懵逼,“什么难道他们俩谁不能生?”

    乔娜不敢置信的抬手指着站在她身旁的男人,“是不是他不能生!”

    傅珀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两人是夫妻, 也不怪她错眼,实在是这两个人没有一点夫妻相, 两人中间的距离远的恨不能插进去一个傅珀。

    吴成一听乔娜把责任怪在自己身上, 气得跳脚,“是你有问题吧, 附近的人都在传你交过好几个男朋友, 谁知道是不是玩脱了,既然生不了孩子, 我告诉你那就离婚。”

    “你,你胡说什么!”乔娜气的原地转圈, “我看是你不行吧, 牙签一样的东西一分钟都到不了,你还好意思说,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该找你生孩子。”

    两人就这样在傅珀摊子前掰扯起来,让所有人都吃瓜吃的眼睛亮的像灯泡。

    傅珀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这两人的状态和口不择言时说的话让她下意识觉得有问题。

    这两人之所以在一起就是为了生孩子似的,不仅男的如此想, 就连女的也表现得这么着急。

    这是为什么呢?

    傅珀看着乔娜和吴成眨眨眼,他们的个人信息立刻展露出来。

    赫然发现他们二人竟然都有一个亮闪闪让其他光团都黯然失色的金色盲盒。

    金色盲盒向来是寓意着有喜事,多半是升值或是发财的。

    这两人不久之后将有大财!

    傅珀潜意识觉得求子和发财有关系,打开其中一人的金色盲盒,当看到出现在眼前的题目时,傅珀恍然大悟。

    原来这两人都是平岛的原住民,同时也是土生土长的厂工后代。

    平岛翻建原住民自然要搬走,因为他们原本是厂工家属,住的房子也是厂子里几十年前盖得红砖楼。

    乔娜和吴成都是住在一个楼里的人,他们这栋楼是之前都是厂里领导住的。

    就算现在厂子倒闭了,两人还是可以通过各种关系打听到一些内幕消息。

    拆迁方可能会按照落户在家属楼里的人头来给钱——每人五百万!

    拆迁时间却迫在眉睫,最晚明年中旬,最早可能今年年底。

    两人一合计决定赌一把,抓紧时间领证要个孩子,如果能在拆迁到来之前让孩子落地,那妥妥就是五百万到手啊!

    到时候就算乔娜和吴成决定离婚,也是每人分二百五十万。

    至于孩子……这两个利欲熏心的家伙没有一个人在乎那条生命该如何。

    傅珀深吸一口气,强压着心底的怒火。

    幸好他们二人多少都有点问题,是不易繁衍的体质,这如意算盘是彻底打翻了。

    不过……傅珀沉吟片刻,趁着两人还在互相指责,又看了一遍这道题。

    【单选题:平岛某厂工人家属楼拆迁将会按照户口给付拆迁款,每人500万,拆迁工作将在()开始。】

    四个选项分别是——A 2025年12月 B 2026年1月 C 2026年3月 D 2026年6月

    想到费珞之前跟她说的那个消息,傅珀手心开始冒汗,眼中冒光。

    最早的时间是在今年的12月,这道题傅珀根本不用浪费金色五角星来做就已经得到让她满意的答案了。

    二叔傅城荣那边的取证已经进行的差不多,吴磊警官说预计大学开学之前就能开庭。

    庭审之前,只要傅城荣想获得她的谅解,就要拿出东西来补偿她。

    傅家夫妻账面上的财产到时候都会因为傅城荣中饱私囊而被强制没收,唯有傅情名下的财产可以拿来赔偿傅珀。

    但是傅珀可不相信傅城荣这么多年没有想过给自己留后路,他一定还有见不得光的财产存在。

    现在就看她亲爱的二叔和二婶该怎么抉择了。

    是坐十几年牢再出来享受他藏起来的钱,还是用那些财富换女儿把地让出来,好让自己在牢里少待几年。

    傅珀笑了,这件事必须成功。

    虽然她最恨的人是害了她父母耽误救治成为植物人的二叔,这些年拿着她家的钱还对她轻视辱骂的母女俩她也不准备放过。

    如果结果是二婶和傅情这对母女拿到巨额拆迁款,与二叔割席带着情人远走高飞,那傅珀可就不开心了。

    心道:二婶啊,二婶,可要好好的把你出轨的秘密藏好了呀。

    不然二叔可不敢相信她会拿着钱在外面等他出来。

    ……

    很快傅珀就收到消息,庭审时间定在八月中旬。

    没过几天看守所就来了电话傅城荣要见她,傅珀当时就是淡淡一句,“等我有空。”

    这一等就是将近半个月,看守所几乎天天打电话过来,直到七月底的一天,傅珀才漫不经心的带着费珞介绍的律师去见了傅城荣。

    看到他的那一刻,傅珀是诧异的,一个多月的牢狱生活再加上多日的内心煎熬让曾经那个容光焕发永远以优质形象示人的傅城荣像是老了二十岁。

    头发近乎白了一半,眼尾和鼻翼两端的纹路让这个男人尽显疲态,那垂到腮帮子的黑眼圈和满眼血丝让他看起来好像自从被关进来之后就没睡过一个好觉一样。

    傅城荣看到傅珀进来的时候第一眼就情不自禁露出沁着毒液一样的怨恨眼神,随后很快又转为歉意哀求。

    或许曾经那个在傅秉荣成为植物人之后就开始趾高气昂的人第一次做出这种表情,在傅珀看来太浮于表面了,一眼假。

    傅城荣恳求的向前探身弓背,眼角挤出两滴鳄鱼的眼泪,“侄女,二叔错了,我们毕竟还有血缘在,你真的不能原谅我吗?”

    傅珀冷冷一笑,直截了当道:“你现在表现出来的样子有几分真几分假我比你更清楚,二叔,一点都不想付出就想让我原凉你,你要不要问问我那病床上躺了八年的父母接不接受。”

    傅城荣也没想过傅珀会轻易同意,装可怜的表情收了回去,变脸似的换了一副样子。

    “傅珀,明人不说暗话,你能来这里不会就是为了看我现在的可怜样吧。”

    傅城荣向后一靠,“家里的房子和我们夫妻俩的存款都要被没收了,就连你二婶的珠宝首饰名牌包都要拿出去拍卖,我没有钱补偿你了。”

    看着傅城荣的这番做派,傅珀心知肚明这是一场博弈,节奏必须掌握在她手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可不只是这些明面上的财富。”

    傅城荣皱起眉头,余光瞄了眼门口的警察,“你不要乱说,我有多少钱警察早就全部查清了。”

    “是吗?”傅珀缓缓的向前探身,“二叔,你家里可不是只有你和二婶。”

    查封家产只会没收夫妻共有财产,不会殃及儿女。

    但是傅城荣也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不管是那块地还是他藏起来的那笔钱,傅珀一分都不会给他们一家留。

    傅城荣表情一松,他以为傅珀说的是他转移到海外的那笔钱,原来说的是傅情。

    “你堂妹能有多少钱,只不过是一些便宜的首饰衣服,就算卖二手也不值几个钱,她还要上学,傅珀你不能这样赶尽杀绝。”

    傅珀见他还准备死鸭子嘴硬,冷笑了一声。

    这时候律师默契的上线了,“傅先生,据我所知不是这样吧,您女儿傅情名下还有两套市区的房子和平岛一块地,我们可以提供证据给警方说这些东西都是你为了逃脱偿还欠债才这样做的。”

    傅城荣双目一瞪,“你胡说,那两套房子一个是我们家以前住的老房子,根本不值钱,另一个是送给她十八岁成年的礼物,完全属于傅情个人的私人财产,至于平岛的那块地……”

    说着这,傅城荣陷入回忆,像是才想起还有这么一块地似的。

    当初他刚接手公司,虽然权力不大但是志得意满的时候,有人做了局故意让他以为平岛很快就会被重新规划。

    傅城荣以前就听傅秉荣说那个圈子里经常会有些外人不知道的内部消息,别人不经意的一句话就可能带来难以想象的财富,他当时没来得及仔细分辨,以为这泼天的富贵终于落在他头上。

    想也没想的就跑到平岛考察,最后收了一处足有100亩的废弃养殖场,面积够大,厂子也足够破。

    当时他以为自己很快就要发财了,天天做梦都是拆迁办的人打电话。

    结果一年、两年……足足三年过去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直到一次代表公司出去参加酒席,他无意中听到有人说起他的那次收购案,语气满是看不起的嘲笑。

    原来是养殖场的老板想脱手,就找人做局到了傅城荣这个湖城“新贵”的头上。

    那时平岛已经成了鸡肋一般的存在,多个厂子因为跟不上时代的发展接连倒闭,工资都发不起,外资看不上平岛,里面的人也穷的出不来。

    傅城荣一气之下,当天就将这块地过户到傅情名下,眼不见为净。

    五年过去,他早就当做黑历史忘了这件事。

    有过一次上当的经历,此时一听这话便以为傅珀也是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似是而非的消息。

    傅城荣眼珠一转,心中窃笑,如果能用一块卖不出去的破地换了少几年的牢狱之灾,简直不要太值了。

    心里乐得不行,嘴上却道:“那块地足有100亩,你知道是多大吗!年纪不大胃口倒是不小。”

    这些日子傅珀每天都要面对很多算卦的人,有的人嘴里没一句实话,有的则是怎么问都不说。

    充分的见识到了世界的参差后傅珀早就不是以前的她了,一见傅城荣这样就知道他脑袋里转什么歪心思。

    冷笑道:“以为我是第一天在湖城吗,平岛是什么地方,狗不拉屎鸟不下蛋,白给我都不要,我要的是傅情18岁成人礼的那套房子。”

    傅城荣被傅珀唬住,面色沉了下去。

    这就是一场拉锯战,傅珀表现得很强硬,傅城荣却想留下房子把地甩给她。

    最后傅城荣提出和妻子女儿商量一下再给傅珀答复。

    结果就如傅珀所料,这家人骨子里就是寡情的,傅情第一次知道自己名下有那么大的一块地之后根本不愿意撒手。

    现在她家什么都没有了,就连那套新房都是期房,一年之内住不了人,她和母亲这几天只能窝在那个比她卧室还小的破房子里过苦日子。

    平岛的地就算再鸡肋她也不愿意放手。

    傅城荣的妻子也是这个想法,蚊子腿再小也是肉,说卖不出去那也是相对的,只要愿意把价格降下去,总会有想捡便宜的人接手。

    就算卖不了一千万,还卖不了五百万吗?

    实在不行三百万,一百万总可以吧。

    眼看开庭的日子临近,傅城荣被逼得不行,最后终于是按照傅珀想的那样将自己海外账户里存了三百万的消息偷偷告诉了老婆孩子。

    傅情这才松口,但也只愿意拿出平岛的那块地,都是差不多的价值,还是实打实的钱更能吸引这对母女俩。

    傅城荣又和傅珀几次拉扯,最后她装作非常不情愿的样子同意用这块地换取谅解书。

    买凶制造高坠谋害侄女未遂的事就算是和解了,因为傅珀虽然受伤但有惊无险,所以骗保罪也不成立。

    只需要承担非法转移公司财产的罪名就够了,房子和存款没收之后也能补偿一半左右,傅城荣只要坐五年牢就够了。

    傅珀一直在等这件事,终于在八月十日,两家人在执法人员的见证下签下协议,傅情和傅珀也在同一天转移了平岛那块地的使用权。

    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还在看守所的傅城荣就对二婶说出了他在海外的账号密码。

    ……

    当天晚上,被傅城荣给予了极大信任的妻子和女儿就在湖城机场被警方拦了下来。

    “有线索证实傅城荣转移资产逃避债务,请和我们去警局协助调查。”

    听到这话,二婶就昏倒在当场。

    就连傅情也梦碎的在机场大厅就高声痛骂了起来:“你们没有海外执法权!你们没有权利……”

    这时候傅情还在奢望着自己名下好歹还有一套期房,等交了房她和母亲还有地方住。

    殊不知半年之后,就爆出开发商拿着钱跑路了,房子成了烂尾楼,交房之日遥遥无期。

    母女俩只能窝在他们数年前居住的小楼房里。

    八年里这对母女俩住别墅穿高奢,就连矿泉水都是非进口不喝的生活就像一场梦一样,彻底的碎了。

    *

    庭审结束傅珀去疗养院看望她爸妈,没想到正好碰到隔了一个月又来湖城探望儿子的鲍涂。

    鲍涂也第一次跟傅珀说了为什么只是商场上的合作伙伴,他却能数年如一日的来探望傅秉荣的原因。

    “你爸爸是个好人,当年如果不是他宽限我几个月的货款,可能我早就坚持不下去了,自然也就不会有现在的日子,可惜他自己的公司现在却被傅城荣搞成这样。”

    傅珀这是长大后第一听到有人说她父母的事。

    这些年傅城荣一家说起公司和她爸爸总是带着贬低的语气来夸大自己,好像公司在傅秉荣管理的时候随时可能倒闭,是回到他傅城荣手里才让公司起死回生了一样。

    正是因为如此,傅珀在他们常年的洗脑下,从来没意识到其实公司是她家的财产,彻底将自己当成寄人篱下的存在。

    直到有了吃瓜系统她才醒悟过来,通过法律找证据维护自己的利益。

    “现在公司交给费姨我很放心。”傅珀现在虽然兜里可支配的钱还是不充裕,但是费姨入主公司第一日的雷霆操作让她对日后吃分红有了希望。

    鲍涂认可的点点头,“你费姨在商业上的头脑其实比我强,我有时候多少有点感情用事,易冲动,这几年湖城这边的分公司比我负责的滨城收益还多。”

    又聊了一会鲍涂就离开了,傅珀刚想回病房和爸妈聊两句近况,一名疗养院的工作人员就找了过来。

    “什么?明年的费用?”

    傅珀张大嘴,“你说多少?”

    “二十万。”工作人员笑眯眯的道,“最后截止日期是九月一日。”

    傅珀眉头皱起,傅城荣之所以找了这家还算权威的疗养院安置她爸妈,就是怕他们死了自己顺理成章的继承遗产。

    国内目前本来就少有专门照顾植物人的机构,这里的费用自然不低。

    傅城荣进了监狱,就轮到她来承担父母的医疗费用了。

    傅珀深吸一口气,她名下唯一可以短期内变成钱的财产正是平岛的地。

    没有不透风的墙,庭审结束后就有平岛要拆迁的消息就小范围传开,二婶和傅情为此还闹了一次。

    没有办法,这是自愿赠与的,根本不可能要回去。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消息,不少人都把平岛当成香饽饽,想尽办法的想在平岛买房落户。

    谁也不傻,这时候除非是火烧眉毛的急事否则说啥都不能卖。

    傅珀自然也是这么想的,还没到山穷水尽的程度。

    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余额。

    她这行就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在老城摆摊算卦两个月,大额的卦金只有不到五次。

    第一次是王楠女扮男诈骗案中的受害者林芸给了一万,第二次是想求个答案的纪风和他亲生母亲刘辉加起来给了将近九千,第三次就是考试的时候遇到的“考题”陈瑜和几位宝妈为了感谢她给了一万,第四次就是鲍涂出于情谊给了五千。

    再加上其他零零碎碎的小钱,扣除花销,傅珀手里加起来一共有将近五万元。

    距开学还有十几天,到时候还有一笔学费要支付,最少也要留出一万元可支配的钱。

    现在疗养院的账单又来了。

    让她半个月之内想办法赚到十六万,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困难了。

    “请问能不能宽限一些日子?”傅珀找到院长,将自己的情况讲了一下。

    傅秉荣夫妻在疗养院里住了八年,傅珀每到重要节日都会来探望,在患者家属中是出了名的好说话,不给医生护工添麻烦不提无理要求,所有医护人员都对她很有好感。

    再加上傅珀不是没有钱,只不过是一时间没有办法兑现。

    院长沉吟半晌,“这样吧,看在你确实为难的份上,我可以给你宽限一个月,十一之前最少交上一半的费用,剩下的一半元旦之前务必交齐。”

    傅珀松了口气,就算今年没有办法拿到拆迁款,公司那边费珞给了她10%的股份,每年十二月结算,肯定能解燃眉之急。

    现在她只要想办法在一个半月内赚够六万就行了。

    很难,但不是做不到。

    ……

    “滴滴!”

    路边拉客的出租车鸣笛了好几次,傅珀目不斜视的直奔公交站台。

    别问,问就是后悔。

    身上背着将近六万元的压力后,对于来时花了一百多块打车到这的行为简直深恶痛绝。

    恨不得时空倒流把几个小时前的她拉住。

    乘坐公共交通多好啊,一块钱到地铁站,最多十元就能回到老城了。

    打什么车,不知道汽车尾气排放对环保有害!

    温室效应都这么严重了,和每一个出门就打车的人都脱不了干系。

    傅珀眼泪往心里流:呜呜……

    谁料计划没有变化快,原本计划公交三站之后就去坐地铁的人没在原定计划的站点下车。

    而且不止傅珀,那辆公交车从某一站开始就只有上来的人没有下去的人。

    所有车内乘客都伸着脖子竖着耳朵,整个公交车内安静得落针可闻,只有一个人说话的声音。

    要问大家都在听什么?

    听他电话自爆。

    傅珀一边听一边腹诽:七夕当天还能在公交车上遇到一个有妇之夫电话聊骚,真是挺神奇的经历。

    问她为什么知道那人是有妇之夫?

    其实啊,别看着人搞婚外情,人还挺诚实的呢。

    第26章

    “对对对, 我有过两段婚姻,现在这段还在存续期,但是已经没有激情了, 只要你同意我回去就跟她离婚。”

    “有孩子,我和第一任妻子有两个孩子,孩子都大了, 再过两年就上大学了,不会对我们有什么影响的。”

    “你别看我现在没什么钱,你知道我家户口在哪里吗,平岛知道吧, 马上就要拆迁了,小道消息说每个人都能拿到五百万呢, 到时候咱们去城里买新房住。”

    “是没有稳定的工作, 这不是厂子倒闭了嘛,直接买断工龄各自发展的, 我想好了到时候有了钱也不拿去做生意, 就存定期买理财,一年起码二十万呢, 咱们俩还用得着上什么班啊。”

    “对对对,到时候咱们每年出去玩一次, 你女儿上学的费用也包在我身上。”

    “嘿嘿嘿, 哎呀你这话可真是说对了,我老段啊,就是个老实人!”

    “……”

    傅珀听了一路,原本以为就是个油腻老男人电话聊骚打空头支票, 反正车上安静,不想听也得听, 索性把吃瓜系统打开,想对照看看这男人嘴里有几分真话。

    结果可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这位“老段”跟对方说的关于自己的信息还真就没有一句假话。

    桩桩件件都能和吃瓜盲盒的正确答案对应上。

    这让原本想在地铁站点下车的傅珀顿时来了兴致。

    继续听!

    今天说啥也得听他把电话打完。

    就这样,傅珀将近两个月加加减减才87的分数竟然在短短一个小时内破百了。

    坐在后排忍不住给老段竖大拇指——老实,真是货真价实的老实人啊!

    既然这么坦诚,那你就再多说点吧!

    最好把他尿床到几岁的事也吐露殆尽。

    傅珀坐在靠门附近的位置,旁边是另一位年龄相仿的女生,身后是两位年约半百的大妈,过道对面坐着几个年龄不等的男人。

    实现扫一眼,发现几乎所有人都是整齐划一的动作。

    伸头,侧耳,憋笑。

    那位老段也不知道是耳背还是真的这么自我,将近一个小时内的车厢里只有他一个人说话的声音也像是没听见似的。

    就这么让大家吃瓜吃了个饱。

    一个小时后,老段终于下车了,带着几乎大半个车的人一起。

    傅珀刚准备抬屁股,见下了这么多人,就有些不好意思暴露自己吃瓜坐过站的事实,索性也坐过站干脆再往前坐一站。

    没想到就是多的这一站,让傅珀刚破百的分数近乎瞬间清零。

    ……

    公交车下一站竟然意外的停在一条非常有名的国道口上。

    湖城是建立在几座湖心岛上的,他们所在的岛形状狭长,既有平坦的土地又有俊秀的山峦,风景非常宜人。

    这条国道是一条有名的盘山道,一侧临山,另一侧临湖,站在过道上往对面一看就能见到填湖修建的新城,可以说既有自然景观又有时代盛况,一年四季都有不少人在这条道上徒步骑行。

    傅珀重新导航了地图,发现自己想回老城最快的办法竟然是徒步穿过这条五公里的国道,到时候就能直接乘坐地铁直达老城,还有一种方法就是去对面乘坐她坐过站的公交车,但是这样不仅需要在车上消耗将近一小时,坐上地铁也不方便,还得换乘好几次。

    傅珀斟酌了一分钟,又看了看天色,离天黑还早,就算走着过去应该也没什么事。

    说走就走,活动一下身体,将包往身后一甩,迈开腿就往前走去。

    一边看夕阳落日一边走路还真不觉得累。

    一辆一辆的车从旁边飞速闪过,傅珀也不着急,带着笑容优哉游哉的漫步。

    就在这时一道尖叫突然响起,傅珀脚步一顿,脸上的笑容一收,拔腿就往前面跑。

    绕过一条弯道,眼前的景象让傅珀差点把自己绊了个跟头。

    竟然有两名男女跨过公路旁的栏杆站到外面去了,要知道这里可是和护城河不一样,下面就是深不见底的湖水,脚一滑落下去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你们这是做什么,可别冲动啊!”

    喊话的人急的满脸汗,自行车歪倒在一旁没人理会。

    傅珀急忙跑过去,一边跑一边打量准备跳崖的一对夫妻。

    妻子竟然还大着肚子,看起来最少五个月了。

    这是发生了多大的事啊,竟然让一对年轻夫妻宁可带着未出世的孩子离开这个世界。

    而且看他们的穿着打扮也不像是有经济困难的人,那孕妇脚上的平底小皮鞋她二婶也有过一双一模一样的,听说要五千多呢,进口小羊皮金贵得很。

    可此时却被它的主人毫不怜惜的踩在杂草丛中,任由其被尘土枯枝覆盖。

    鞋子的主人连自己白皙娇嫩的小腿被划出血痕都不在意了,一双鞋又能得到多少怜惜。

    第一个发现他们的男人拿着手机手足无措,想打报警电话,却怕刺激到夫妻俩,汗水顺着头盔流到脸颊,就连衣领都洇湿一片。

    见傅珀来了赶忙给她打眼色。

    傅珀拿着手机偷偷在兜里盲打,言简意赅的将位置的情况描述一番,拿出来低头看一眼,检查没有问题就发了出去。

    心里却没报太大希望,这一片地理位置太特殊了,最近的派出所出警也要十分钟。

    对方怀着孕都要跳崖,说明是真的遇到解决不了的难题,求死之心非常决绝,轻易难以动摇。

    傅珀轻手轻脚的向前走,一边走一边打开夫妻二人的个人信息,就在还有十步远的距离时脚步突然顿住,面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一抹惊讶之色。

    两人的基础信息还能正常看,可各自头顶却都挂着一个紫色的盲盒。

    不像其他人一连串光团色彩斑斓,少则数个多则几十,这对夫妻头顶只有一个盲盒。

    傅珀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也从来没见过紫色的盲盒。

    情况紧急,也顾不得想那么多了,傅珀没有丝毫犹豫的将孕妇头顶的紫色光团抓取过来。

    没想到更神奇的事情发生了,男方头顶的紫色光团也跟着被牵引过来,二者在靠近的过程中逐渐合二为一。

    点开的一瞬间,傅珀就明白了这个紫色盲盒是怎么回事了。

    这是特殊盲盒,吃瓜系统中最为独特的一类盲盒,需要耗费的分数也是最大的——100分。

    这100分也不白扣,其中的内容会非常丰富,就像是看一本书一样,从上帝视角解读两人的一生。

    这类盲盒在没有扣除分数之前无法看到内容,傅珀以前钻空子的方法在这里行不通。

    这100分必须花。

    思绪的流转非常快,傅珀重新抬脚的功夫100分就已经从她的分数里扣除了,辛辛苦苦攒了两个月的分数瞬间就只剩下可怜巴巴的3分。

    但是傅珀却不后悔。

    人命关天,如果能从特殊盲盒中找到破解眼前危机的方法,花再多分数也值。

    “啪。”脚步一落地,盲盒里的所有信息汇聚成流瞬间灌入傅珀的脑海。

    韩涵和沈谦的一生也在她眼中掀开了帷幕——

    韩涵祖籍是湖城人,几代经商家境非常殷实,上个世纪因为特殊原因,祖父带着全家出国避难,直到前几年祖父过世前念叨着落叶归根,韩家这才重新举家回国。

    当时正是湖城建设新区的时候,韩家作为外资受到了当地的扶持,很快就成为湖城数一数二的房地产建筑开发公司。

    韩涵作为家里唯一的第三代后人可以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长成了个骄傲明媚大方有礼的姑娘。

    直到她在一次湖城本地富商举办的酒会上遇到了高新科技公司的创始人沈谦。

    两人男才女貌一见钟情,天雷地火一日千里。

    韩家重实业搞建筑经营几十年早已成为地产界的老大,沈谦则是代表了湖城高新技术的执牛耳者,两人的结合可谓是强强联合又是众望所归。

    就这样两人既是联姻又是自由恋爱,几个月就成了夫妻,很快另一个好消息如约而至。

    韩涵怀孕了。

    最初两家人都很开心,直到沈谦外祖母过世,整理老人遗物的时候一张老照片吸引了韩涵的注意。

    “这是我外祖父和外祖母年轻时的照片。”沈谦指着上面的两位三十岁左右面容的男女给老婆看。

    韩涵一看看去就觉得眼熟,随口问道:“外祖父怎么没和外祖母合葬。”

    沈谦没什么尊敬态度的耸耸肩,“外祖母其实并不是他的正妻,是外室。”

    韩涵眨眨眼,很快就理解了,当初那个年代和现在不一样。

    “听我妈说,特殊年代他带着正妻一家出国了,没带外祖母和我妈。”

    那个时候人们的观念都很极端,为此沈谦的外祖母和妈妈吃了不少苦,还被拉到街上去游行,往她们头上扔烂菜叶,每个人走过去都可以对着她们吐口水。

    他们一家人对那个男人说是怨恨,多少有一点,更多是漠然。

    如果不是今天翻出来这张照片,他们好几年都不会提一次那个人。

    韩涵越听越觉得熟悉,心里不由自主的涌起不安的感觉。

    下意识问道:“你外祖父的名字叫什么?”

    沈谦正在叠衣服没留意韩涵越发苍白的脸色,随口道:“韩浦仁。”

    “哐当!”名字和长相都对上了,韩涵终于浑身一软摔倒在地上。

    没错,韩浦仁正是韩涵的祖父。

    沈谦的妈妈和韩涵的父亲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他们俩竟然是近亲!!!

    夫妻俩无法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老房子里两人就连对视都下意识互相躲闪,最终还是痛苦的拥抱了对方。

    凸起的肚子挤在两人中央,微弱的跳动了一下,像是在无声的安慰这对苦命的夫妻。

    ……

    傅珀看到这已经明白了症结。

    两位都是有底线的人,他们接受不了兄妹乱•伦的关系,更何况他们已经结婚了,更有了孩子。

    那个已经开始胎动的生命很可能带着近亲繁殖的先天疾病。

    韩涵和沈谦痛苦纠结了好几天,这时候已经不可能放弃这个孩子了,他每天都会回应夫妻俩的互动,这是一个有意识的生命,他们爱情的结晶。

    韩涵躺在床上整夜整夜的默默流泪,沈谦在书房一只又一只的抽着烟。

    他们甚至不敢去做孕检,生怕悖论的真相被人所知,让尚未见到太阳的孩子也跟着被世人异样的眼光对待。

    拖了一天又一天,胎动越来越明显,韩涵能看到一团鼓包在自己肚子上“轱辘”一下滑过去,又“轱辘”一下滑过来。

    突然有一日在母性和理智的折磨下,韩涵竟然生出了另一种解决问题的方法。

    这就是傅珀刚刚见到的那一幕了。

    傅珀和另一个骑行者站在韩涵和沈谦的不远处,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没什么人伦底线的人眼里别说堂表兄妹在一起了,就是亲兄妹也没什么值得在意的。

    可韩涵和沈谦不是这样的人。

    就算现在除了他们还没有人知道这件事,过不去道德人伦这一关。

    更何况他们也不愿意让一个注定从出生就痛苦的孩子降临在这个世界上。

    就在傅珀和另一人都焦头烂额的时候沈谦突然说话了。

    “你们走吧,别管我们了,等我和涵涵看完最后一抹夕阳就会离开这个世界。”

    如此平静到理所当然的话语让傅珀二人心里顿时一沉。

    不怕他们歇斯底里,就怕平静淡然。

    傅珀知道因由,知道他们在等落日一时半会不会跳下去就好,起码让她有时间再想想办法。

    傅珀一遍又一遍的翻找线索,西边的火球逐渐没入地平线。

    “滴——”警察到了。

    四名警察跑过来,冲着两人的背影小心翼翼的发出对话邀请:“两位请冷静冷静,没有什么是不能商量的,你们有什么困难可以说出来啊。”

    此话一出傅珀就知道没用的,寻常的办法根本无法共情两人目前的特殊情况。

    “你们都有父母吧,到底是什么难题能让你们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做这种事呢?”其中一位女警看着韩涵的背影竭力劝说。

    这时一名警察走到公路的另一侧,企图看看两人的神情,没想到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沈谦?沈总!”

    “韩女士?”

    “你们……你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警察都被弄蒙了,一般这种功成名就的商界精英遇到能让他们轻生的事多半是公司破产资不抵债等情况,可是沈谦和韩涵家的企业正是如日中天势头正盛,完全没有落寞的预兆啊。

    一名民警试探问:“难道你们夫妻去赌了?”

    韩涵背对众人摇了摇头,“你们别猜了,没有任何经济上的纠纷,我们只是不想活了。”

    第一个发现他们的骑行男子被警察的猜测激发了灵感,灵机一动,“你们是不是信了什么教?”

    沈谦肩膀上下动了动,像是被他们的猜测逗笑了,叹了口气,“不是,和你们所有人猜测的情况都不一样,我们一家三口就是想早点投胎,下辈子再做一家人。”

    此话一出,除了傅珀之外的所有人更相信情况就是骑行男子猜的那样了。

    就在所有人都在竭力劝说他们并没有投胎这回事,人死如灯灭,一切都没了的时候,傅珀终于找到了线索。

    她刚刚连着翻了三遍两人的人生经历,别说,还真让她发现了可疑的东西。

    就出在题面上——【简答题:有一个人能破解两人的死局,并让一家三口平安一生,这人是谁?】

    虽然他们的经历好像就显示了二人是血缘上的表兄妹,可是吃瓜系统却说还有一线生机。

    换而言之就是两人其实并不是他们认为的那种关系。

    不然怎么能说一家三口平安顺遂呢。

    就在这时,傅珀突然在地面席地而坐,把包往身边一放竟然还拿出一副崭新的扑克牌。

    警察+骑行男子:???

    此番动作一出在场的人都看愣了。

    怎么?看热闹站累了,还想坐会儿?

    四名民警不满的看着傅珀,他们最厌恶那种看到人家轻生跳楼就在下面喊“有种你就跳”“不跳不是人”“就是装一下吧,根本就不敢跳”的人。

    那种人就是刽子手,吃人血馒头。

    刚想上前把人拉走,就见傅珀一边拆封一边洗牌,口中却道:“能不能问个问题,在你们眼里韩浦仁是个什么样的人?”

    刚才几人连番劝说都不为所动的夫妻二人,一听傅珀提起“韩浦仁”后背瞬间僵硬了。

    沈谦猛地转过头,“你到底知道什么?”表情阴沉恐怖,像是被触及了什么逆鳞一样。

    韩涵也是如此,抓着丈夫的手扶着肚子忐忑的看着傅珀,眼中满满都是“不管你知道什么,求你别说出来”的哀求。

    他们一心求死,只想让那个秘密随他们一起消失,所以才想出这么个办法让人连尸骨都找不到。

    这样韩沈两家和他们未出世的孩子就永远不会受到非议。

    两人露出这样的表情让在场的人都感到很诧异,这时有一名年轻民警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过身面对傅珀走了几步。

    仔细打量她半晌,突然大呼一声:“你,你是老城摆摊算卦的小傅大师!”

    大师?

    此话一出,傅珀刚才没头没尾问出的那句话似乎都有了解释。

    沈谦和韩涵对视一眼,抬手抓住栏杆。

    这个动作让警察大喜过望,拼命给傅珀使眼色,两人已经重新有了求生欲,这时候就要再接再厉!

    韩涵在沈谦阻拦下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问我爷爷?”

    “涵涵!”沈谦眉头皱起,对着妻子无声地摇头。

    韩涵母性很强,如果能有一线生机有哪个母亲会想带着孩子去死呢。

    她坚持的看着傅珀想要一个答案。

    傅珀在地面上摆牌,头也不抬:“你先回答我,只有你是真正和韩浦仁接触过的,在你眼中你爷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这副牌是破局牌,她第一次摆这种牌,想试一下凭借自己的能力能不能算出那个破局的人。

    “我爷爷……”韩涵陷入回忆,“记忆中我爷爷经常提起国内,时刻关注国内的局势,最常挂在嘴边的就是不管我们在外面发展的再好也要回家,落叶归根,这里才是我们的故土。”

    韩浦仁老爷子过世的时候韩涵才十岁,虽然早就记事到底人还小,很多事恐怕大人也不会跟她说。

    除了爷爷总挂在嘴边的“回国”其他的竟然再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傅珀眉头微微皱起,将摆好的牌一张张翻起。

    不是,这个也不是……

    骑行男子和那名认出傅珀的年轻民警轻手轻脚的走到傅珀身后,一头雾水的看着她摆牌。

    “你在算什么?”年轻民警疑惑。

    傅珀摇摇头,就算不得不强行救人,她也不能把两人隐瞒的秘密说出来,到时候就算人还活着,也社会性死亡了。

    “沈总,你呢,你印象中对韩浦仁是什么样的?”

    沈谦嘴唇动了动,眉宇间闪过一抹戾气,“没有担当的懦夫!”

    听到丈夫对爷爷的评价,韩涵垂下头,眼眶酸涩,眸子里浮起难受的神情,却没有反驳什么。

    作为被带走的子女后代,既得利益者,她没有立场为爷爷说话。

    虽然,在她心里爷爷不是那样的人。

    也正是傅珀对两人的提问让夫妻二人知道,面前这名年轻女子是真的知道内情的。

    夫妻俩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费解。

    *

    在场人听到两人对于韩浦仁截然相反的评价,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就在这时傅珀翻开一张牌后忽然笑了。

    刚才她一共列了五排,一层一层的翻,每次翻到能加和得出“三六九”的牌都要拿掉,十以上的牌也拿掉,最后终于在第三排只剩一张的时候停了下来。

    此时这副牌局也显现出了端倪,第一排五张,第二排三张,第三排一张,之后两行则越来越多,呈现倒V形。

    吃瓜系统果然说的没错,真的有转机!

    沈谦和韩涵,他们二人没有血缘关系!

    第27章

    傅珀喜出望外的用力挥了下拳, “太好了!”

    所有人:???

    这又是什么情况。

    傅珀拿起第三排中间仅剩的一张牌——方块Q。

    方块代表事业和财富,Q则是王后牌,同时也代表女性中最据权威的那个人。

    这件事的转机就在一名掌管大笔财富的权威女性手中。

    傅珀突然灵机一动, 起身向前走了两步看着韩涵问道:“请问你爷爷过世之后韩家由谁掌控?”

    韩涵疑惑,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我奶奶,她老人家精神矍铄眼光独到, 自从回国以后爷爷身体日渐衰败,奶奶就开始掌管大局,直到现在依然是集团的董事长。”

    对了!都对上了!

    傅珀深吸一口气,看着他们扬声道:“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们, 事情的真相不是你们以为的那样,其中隐情你奶奶知道。”

    “只要你们愿意打个电话去问问, 我相信她会将真相说出来的。”

    韩涵和沈谦对视一眼, 将信将疑,强烈怀疑这是他们为了哄自己下来的计策。

    可是, 用得着说这种会马上就被戳穿的谎话吗?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告诉家里人真相, 他们就会想办法来阻止我们。”沈谦只能想到这个可能性。

    傅珀摇摇头,“你们也看到了, 我是个算卦的,我为自己说出的话负责, 我说你们没有那种关系, 就是没有,现在科学这么发达,完全可以求证专业机构啊!”

    其他人听到这话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这都是哪跟哪啊。

    沈谦和韩涵除了是夫妻, 还有什么关系,又怎么需要专业机构了?

    就在这时一道震耳欲聋的螺旋桨声响起, 并且越来越近。

    “呼呼——”

    傅珀抬头一看,抬手遮挡从空中袭来的强风。

    除了她手中的王后牌,地面上其他的扑克牌瞬间就被掀到了半空中。

    竟然是直升机!

    “终于来了!”一名警察被吹的东倒西歪,听着耳中对讲传来的声音可算是松了口气。

    傅珀这才恍然大悟,感情自己摆牌的时候这些人也没闲着,竟然在认出两人的身份后立刻通知韩沈两家人,因为路途遥远,对方用最快的时间乘坐直升机赶到现场。

    国道入口处有一个向外突出的观景台,此时正好作为停机坪。

    就在大家还在难受的捂着耳朵,缓解耳鸣状态的时候,几道身影互相搀扶着向这边跑来。

    所有人转头一看,都不禁心酸起来。

    一共是四个人,一名满头白发的老人一马当先,一对中年夫妻一脸焦急,除了担心老人还不时的伸头看向这边,“妈!妈您慢点……”

    “臭小子!你干什么!自己想死别带着涵涵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啊!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其他三人都急的上气不接下气,只有沈谦的母亲吼得震天响,把螺旋桨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语中的怒气一听就让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哆嗦一下。

    这种来自“母亲”的等级压制刻在每个人的骨血里。

    沈谦更是如此,在外面独当一面的男人被母亲训斥的差点腿一软,幸好被老婆扶了一把,不然恐怕真的要掉下去了。

    “妈……不是我,我不是……”沈谦在不说出真相的情况下真的是有嘴都说不清。

    “奶奶,爸爸,妈妈,你们怎么来了。”韩涵憋了一个多月的委屈这一刻全部涌了上来,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吧嗒吧嗒的掉。

    韩老太太被儿子儿媳扶着跑到近前,拄着手杖喘匀了气,“你这孩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就严重到要自杀的程度!奶奶是怎么教你的,这个世界上任何问题都有解决的办法,暂时想不出来不代表没有!”

    韩涵的父母也急得满头大汗,“女儿,小谦,你们快过来吧,看把你奶奶急的。”

    韩涵是她的父母晚育生下的孩子,看着六十岁的父母急的眼泪都快下来,韩涵忍不住趴在栏杆上痛哭失声。

    沈谦看到这情况,就知道他们今天的计划不能成了,扭头看了一眼已经落到地平线下的夕阳,心情格外的复杂。

    之后等待他们的究竟是暗无天光的黑夜,还是充满希望的明天呢……

    人救下来了,两家人对警察连连道谢。

    “多谢你们通知即时,不然我们真不敢想。”韩涵的父亲给四名警察鞠了好几个躬。

    沈谦的妈妈刚才对着儿子又吼又骂,此时冲过去抬起发软的拳头对着沈谦后背就是几下,打完之后强忍的眼泪才流了下来,“臭小子……”

    “涵涵,让妈看看,”教训完儿子转过身对这个儿媳完全是两个态度。

    擦了擦韩涵脸上沾到的灰尘,视线落在她被枯枝划的全是血痕的小腿上的时候,更是心疼的不行,“你们这两个孩子……哎。”

    韩家老太太在儿媳的搀扶下,也对警察弯下腰,说了声感谢。

    四名警察面对韩涵的父亲还能淡然自若,此时看到韩家老太太也是如此,顿时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不,不要感谢我们,人是小傅大师拖住的,你们应该感谢她。”

    显然他们也把傅珀和韩涵二人说的话当做了为了救场才随机应变说出来的。

    “小傅大师?”韩家老太太顺着警察的指引看向傅珀。

    傅珀此时正和沈谦韩涵两人站在一起,感受到韩家老太太打量的目光,转头淡定回望,礼貌颔首。

    口中话却是对二人说的:“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这件事你们要去问知道真相的人。”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心里忐忑万分,他们此时已经走过来,傅珀完全不用说谎的,可她依然说的信誓旦旦。

    难不成,真的还有希望?

    ……

    人暂时救下来了,问题却还没有解决,韩家老太太做事干脆不想节外生枝,当即就决定暂时借用附近的派出所,第一时间把结给解了。

    骑行者得到了一张韩涵父亲的名片,喜不自胜的继续他的旅程,傅珀则被一起请到派出所。

    走到大门口,傅珀仰头看着上面硕大的国徽,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是第几家,她都快数不清了。

    一行数人把调解室挤得人满为患,事情涉及到两家的隐私,警察把人带进去就离开了。

    他们相信有镇场子的老太君和傅珀这个小大师在,闹不出什么乱子。

    人一走,门一关,韩涵刚想站起来就被丈夫轻轻按住了肩头。

    “我来说,”沈谦站起来看着面前的所有亲人长辈,低头饱含父爱的看了一眼韩涵肚子里的孩子,“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沈谦就从自己外祖母过世之后他们一起收拾老人家遗物开始讲起。

    在场的人听的面色接连变化,在得知沈谦的外祖母就是韩涵祖父韩浦仁曾经的外室时几乎所有人脸色都沉了下来。

    沈谦的母亲面沉如水,韩涵的父母也皱起眉头。

    “直系血亲和三代以内的旁系血亲禁止结婚”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颁布的《婚姻法》规定的。

    在韩涵父母出生的那个年代某些地方还有表兄表妹亲上加亲的婚配习俗,虽然通过科学普及后也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但是他们第一反应并没有觉得两人是明显的悖论关系。

    反而是父亲的外室给他们的冲击比较大。

    傅珀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一直明目张胆的观察韩家老太太,发现她除了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之外,并没有其他的情绪。

    奇怪了,婚生子对外室的孩子有敌意,难道原配对外室就没有负面情绪吗?

    难道是年老豁达了?

    “小大师想必已经猜出什么了吧?”听完沈谦讲述前因后果,韩家老太太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轻笑着看向傅珀。

    傅珀耸耸肩,“从我的卦象上来看韩涵女士和沈谦先生并没有血缘关系,是可以婚配的,至于其中内情想必老夫人能给他们一个解释。”

    “真的!”沈谦和韩涵眼睛瞬间睁大,喜出望外的握住对方的手。

    “不可能!”沈谦的母亲虽然不希望儿子儿媳被迫分开,也不能任由外人污蔑已经过世的母亲。

    听到这话不止是她,就连其他人也下意识地认为是沈谦的外祖母做了不该做的事。

    韩涵的父亲嘴角神经性的抽了抽,又被他紧忙抬手压下。

    往事已矣,不管上一辈如何,女儿女婿还要好好生活,不能因为他惹得两家新增仇怨。

    沈谦的母亲使劲摇头,“不是那样的,我不相信我妈会做那样的事。”

    “哎……”韩家老太太长叹一口气,“这事也是一场孽缘。”

    “曾经我以为这个秘密会被永远带进棺材里,事到如今却不得不说了。”

    随后的时间,韩家老太太就给在场的人讲了一个故事。

    原来不止沈谦的妈妈不是韩浦仁的孩子,就连韩涵的父亲也不是韩浦仁的孩子。

    “什么!我……我和我爸——”韩涵的父亲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老太太看了他一眼,“多大岁数了,就不能冷静一点,你看孙女孙女婿都没像你似的一惊一乍。”

    “这件事是你父亲最大的秘密,相信他如果知道关乎孙女的幸福会谅解的。”

    韩家老太太内心漠然:不谅解也没办法,谁让他早死了呢,也没法捂她嘴。

    谁说她不怨,老太太怨的是韩浦仁,不是外室。

    此时说出那老不死花心鬼最大的秘密,让他晚节不保,韩家老太太心里还有点畅快呢。

    “韩浦仁他虽然和正常的男人没什么不同,唯有一点就是他不能生。”

    此话一出,简直堪称石破天惊。

    所有人都张大了嘴。

    傅珀点点头,表示理解,就是精子成活率不高呗。

    “那我,我是怎么来的?”韩涵的父亲面色涨红,不好意思看自己母亲。

    韩家老太太为大家解释缘由。

    原来从她十六岁嫁给韩浦仁之后十年都没有消息,按照韩家的规矩原配十年无子才可以另找,但不可以休妻。

    这才有了沈谦外祖母这个外室的存在,而且除了她还有另外两人。

    可是没想到又是几年过去了,三个外室都没有消息,一连四个女人总不会就这么巧人人都不能生吧。

    韩浦仁这才不得不直面真相——是他不能生。

    当时韩家虽然是韩浦仁当家,却也有一些直系叔伯一直对家产虎视眈眈,一直没有后代就连族老们都不能答应。

    最后把韩浦仁逼急了,终于想出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让他的妻子和精心挑选出来的远房族弟做了那事,这样倒也不算是混淆了韩家的血脉。

    就这样韩涵的父亲出生了。

    “原来,原来是这样……”人到中年才第一次知道自己怎么来的,他都有些恍惚了,颓坐在椅子上说不出话来。

    韩家老太太斜乜了他一眼。

    沈谦的母亲没想到真相是这样,“那我,我又是怎么来的?”

    “至于你……”韩家老太太手指搓着光滑的手杖,把自己调查的事说了出来。

    明明是不可能有孩子的人,突然外室怀孕了,谁都会觉得不对劲。

    可算算日子韩浦仁那几日也确实去了那边,这是什么情况呢。

    最后查出来竟然有一日在韩浦仁走了之后,住在附近的一名地痞摸黑潜入了外室的家。

    “我妈她,她一直告诉我,我父亲是韩浦仁。”沈谦的母亲对真相有些接受不了。

    韩家老太太叹了口气,“我没有接触过你母亲,对这件事有两个猜测。”

    “一是,你母亲可能认为当晚去而复返的人就是韩浦仁,她也自然就认为你是韩浦仁的骨肉。”

    “二是,你母亲心知肚明当晚的人不是他,却因为无法说出口的原因隐瞒了下来,之后有了孩子正好顺水推舟。”

    有了孩子,好歹算是未来的保障,不会被随便抛弃。

    正常来说这种情况不通过科学的方法检测,几乎是不可能被揭露的,但是谁叫韩浦仁弱精呢。

    其实韩浦仁不是冷血无情的人,韩家出国的时候虽然只带了原配一家,三个外室全都没带,但是他给另两个外室留了些钱。

    之所以对沈谦的外祖母那么冷酷,也正是因为韩浦仁觉得是她给自己戴了绿帽子。

    当时韩家老太太其实也是这么认为的,为什么当时就没有怀疑沈谦的外祖母也是受害者呢,那是因为据她自己调查,另两个外室也在外面偷偷找人,想要生个孩子。

    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每次都赶上安全期,那两个就是没怀上。

    当然这个消息,韩家老太太没告诉韩浦仁,不然怕他挺不到几十年后,早就被气死了。

    “那您为什么现在觉得我妈可能是无辜的呢?”沈谦的母亲心情复杂的看着老太太。

    “人总不可能骗自己一辈子吧,她要是知道真相总会有点心虚的,哪有可能理直气壮给后代灌输怨恨的情绪,当然,如果她已经自欺欺人到相信那就是真相,就当我没说。”

    至此关于两家人的过去和未来终于理顺了。

    傅珀听了故事,同时把特殊盲盒的题做了。

    原本以为耗费100分开启的盲盒,做对了答案总归能返点分数吧,谁料“叮咚”一声响,新的东西出现了。

    傅珀诧异的看着面前的东西,竟然是五个盲盒。

    正要随便抓取一个,就听被一道声音唤回了现实。

    “小傅大师今日相助,我们韩家十分感谢。”

    傅珀连忙起身,“能碰上是缘分,他们命不该绝而已。”

    韩家老太太摇头一笑,“有缘也有恩,今天天色晚了,会有车送小傅大师回家,改日韩家会略备薄礼前去拜访。”

    傅珀满意的点点头,今天为了救韩涵和沈谦夫妻她付出的东西非常多,而且也起卦了,全凭自己的能力算出来的解决问题的人,对韩家的卦金她很是期待。

    这么大的集团总不会一毛不拔吧,说不定明天就能交齐爸妈明年的疗养费了。

    怀着期待,傅珀上了韩家安排的车。

    回到老城的路途至少需要个把小时,傅珀在车上的时候百无聊赖,又想起那五个盲盒了。

    随机抓取一个到面前,打开一看金光闪耀,五张卡片出现在自己面前。

    “重答卡?”

    傅珀诧异,系统竟然还有这玩意。

    这个好啊,一般的盲盒题要是第一次答错了想再做第二次就必须再耗费一次分数。

    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有了重答卡就方便了。

    傅珀喜滋滋的翻看五张卡,转念一想,自己为了做特殊盲盒题100分说没就没了,换来五张重答卡也不过是20分一张,其实也不便宜。

    哎!

    长叹一声后,只好自我安慰好歹不是一无所获。

    ……

    回到老城,路上傅珀买了两根水煮玉米就对付了一顿晚饭,今天是七夕,晚上正是人多的时候,她可不能浪费挣钱的好机会。

    先后几卦都是年轻情侣,就在傅珀还剩最后一副牌的时候一对另类的情侣走到她的面前。

    傅珀刚一抬眼,首先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辆轮椅。

    视线继续抬起,坐在轮椅上的是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男人,可惜或许因为不良于行,整个人都显得没精打采。

    推着轮椅的人是个女人,低头看着男人的神情让傅珀对两人的关系有了猜测。

    “大师,听说您很准,我们想找您算一件事。”

    傅珀点点头,起身绕过去将长条凳向一旁挪一下,腾出个位置让轮椅靠过来。

    “谢谢大师,”女人温婉一笑,不争不抢的气质油然而生。

    “想算什么?”傅珀视线在两人身上各自停留片刻。

    温婉女子眼中染上忧愁,“大师,不瞒您说,我老公现在这个样子,想找您算算他怎样才能站起来。”

    傅珀疑惑:“这个你应该问大夫啊?”

    虽说医易同源,但她还真的是对中医一窍不通。

    没想到听傅珀这么一说,坐轮椅的男人脸上戾气顿生:“我就说她是骗子,你非要带我来,大夫都治不好我的病一个神棍能有什么用!”

    这一句话里要素太多了,吃瓜人纷纷就位。

    今天本就人多,看热闹的人自然也多。

    傅珀刚才那话本是相劝患者家属理智对待问题,如果真的有病在求医和求神之间肯定是要求医的。

    可是一听男人说大夫都治不了,二人来到她这里显然是没办法的办法。

    既然这样那她还真就想试试了。

    看着男人眨眨眼睛,这人的全部个人信息都显露在傅珀眼前。

    “咦?竟然还有这种病?”

    傅珀好奇的看着男人,看起来这人是因为站不起来才坐轮椅的,实际上并不是骨头上有问题,而是他肌无力。

    让傅珀觉得诧异的是导致他肌无力的原因是缺钾。

    她第一次听说缺钾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这样吧,我可以试着给你看一看,不保证能解决问题,”抬手将收款码的牌子反过来按在桌面上。

    围观的人一听面面相觑。

    “这是第一次小大师说不保证解决问题吧。”

    “奇闻啊。”

    “也不奇怪,看那人的样子明显是有病的,玄学也不可能治病啊。”

    “完了,看来小大师这招牌要被砸了。”

    傅珀面对猜测和质疑倒是不以为忤,笑着看向轮椅男子。

    男子见涌来这么多人看自己的热闹,表情越发难堪,梗着脖赌气似的,“好!你倒来说说我这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如果你能说对,我就收回刚才的话!”

    傅珀最近在接触相面的知识,有些东西一环套一环,男子缺钾导致肌无力,实际上的根源通过他的面相也能窥见一二。

    明明她只要说出“缺钾”二字就能让他信服,可她偏偏不。

    “你啊,之所以得这种病就是因为你性格缺陷导致的,固执、自我、甚至可以说是自负偏执。”

    坐在旁边的温婉女子瞪大眼睛,眸子全是崇拜的看着傅珀,“大师,你说对了,他就是这样的性格。”

    轮椅男子气的差点跳起来,“你这个骗子,你说不出来我得了什么病就认输算了,何必侮辱我!”

    第28章

    傅珀拿着一副扑克牌在桌子上一下一下的转, 发出“嘟嘟”的声音。

    “我可没骗你,你的肌无力虽然从科学的角度讲是因为缺钾引起的,但是真正的根源却是你的性格。”

    刚才还拍桌子瞪眼睛的男人瞬间怔住, 温婉女人也惊讶的捂着嘴。

    看客听到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缺钾。”

    “没错,我听说缺钾会导致乏力,严重缺钾就会变成肌无力。”

    “大师真是神了。”

    “可是缺钾的话, 补钾就行了,为什么能求到大师这来啊。”

    温婉女人探身一把抓住傅珀的手,“大师,您说的太对了, 他就是缺钾,可是去医院治疗之后各大指标都已经恢复正常了, 他还是站不起来啊!大师您可救救他吧!”

    “对了!卦金!大师我们给卦金!”

    女人拿出手机二话不说就扫了一万。

    到账的语音提示声音一出, 在场的人都惊掉眼球,这两人家底是真厚, 治病一定也花不少钱, 还能拿出这么大一笔给算卦大师。

    傅珀笑眯眯的点点头,“既然各项指标都正常了, 那我就给你们算算症结出在哪里。”

    轮椅男人嘴巴动了动,这回倒是没再叫嚣, 只是侧过头不看她。

    傅珀见他明明不看自己, 耳朵却竖的老高,心里好笑。

    “其实人的性格都是具有两面性的,你的性格也是如此,固执, 自我,某种程度上也可以是自信、坚持, 所以这些性格特征让你的事业上有了不小的成就。”

    傅珀这番认同的话让轮椅男子不知不觉的回过头来。

    自从半年前他突然一日起夜上厕所的时候浑身剧痛摔倒在地,就再也没有站起来。

    在那之后就连拉屎拉尿都要人帮忙,他活得没有尊严。

    就连他自己都快把曾经的成功忘了。

    “是,我人生的几次大的提升都是因为我的坚持和自信。”男人陷入回忆,“当年我刚刚进入职场,还是个普普通通的职员,那时我突然发现一处修改之后就能提升效率的地方,我把这事跟上司说了,他却不以为然。”

    当时对方的话他至今还记忆犹新——

    “你以为自己能比那些十多年的老师傅更厉害眼睛更毒?他们发现不了的东西你能发现?”

    “年轻人,好好做自己手上的事就行了,管太多闲事对你没好处。”

    刚入职场真的是个愣头青,初生牛犊不畏虎,在经过反复模拟后确定真的能行之后,他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终于在一次公司大会上找到了发言的机会。

    也是他幸运,公司的几位老师傅都不是嫉贤妒能的人,老板也知人善任。

    就这样他在大部分同龄人还在基层摸爬滚打的时候就一跃成为技术骨干。

    这是第一次,还有第二次,他独自带队,当时公司的决定是每个组研究出来的东西自己负责,只有亲自证明这东西有销路,才能获得公司的大笔资金扶持出去独立开分公司。

    否则就要按照公司的规定执行,到时候主导权就变了。

    一共五个小组,包括他在内的几位组长都是嘴巴笨的,只能做不会说。

    其他几组先后折戟,不得不把所有权让给公司,只能拿到一笔不菲的奖金。

    只有他不服输,自己能做老大为什么要满足眼前的一点钱。

    就这样他使尽了浑身解数,堵人、陪酒、说尽了好话只为了能给自己多一分钟介绍产品。

    正是他的这些相信自己一定能行的偏执和对自己产品的自信打动了客户,终于功夫不负苦心人,他成功了。

    不到二十五岁就成了分公司的老总。

    像这种情况之后也出现过好几次,每一次都给他的事业带来极大提升。

    即使到现在他也不觉得自己这种性格有问题。

    傅珀见他从回忆中脱离,眼中重燃骄傲和不服。

    “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哪里对了,我这性格和缺钾有什么关系?”男人不满。

    “怎么没有关系,”傅珀拿出手机现场给他查,“你看看,就连百度都知道,缺钾是怎么引起的。”

    “偏食,厌食,过量饮酒……”

    傅珀每说一个轮椅男子就垂一下头,最后整个脑袋都快埋到胸口中了。

    每一个都中。

    奇怪了,医院的大夫也分析过病因,他怎么就没有现在这样觉得心口被接连插中了似的。

    傅珀接着道:“寻常人有偏食的问题,好歹还能听劝,也能理性的承认自己这样是不对的,多少能从别的地方找补过来,你呢?”

    “正是因为你性格固执,死不认错,在加上身边的人都顺着你来,”看一眼坐在旁边的温婉女人,叹口气,“有因必有果,现在明白你这病从哪来的了吧。”

    “如果不改,就算不是这个病,也会有其他的问题出现的。”

    男人双手在膝上攥起,终于是彻底信服了,“大师,你说得对,你说的都对,那您说我这病到底怎么才能好啊。”

    “是啊,大师,我们真的是没办法了,这两个月全国好几所医院都去过了,他们都是一样的说词,检测指标没问题,问题出在心理上。”温婉女人面露为难,瞥了丈夫一眼,“可是他不承认自己心里有病。”

    瘫痪半年,想重新站起来不是易事,更何况男人确实性格固执听不进去劝,人家跟他讲道理,他不相信,还说大夫是庸医,人家跟他强硬着来,他脾气更硬,甩手就走。

    傅珀多少能理解男人的心理,以前是个固执自负的人,但是经历了半年衣食住行身不由己的生活之后,自尊心大受打击,他很想站起来,又忘不了那半年的时光,潜意识就会对自己产生怀疑。

    真的可以吗?

    真的治好了吗?

    不会在无缘无故的平地摔了吗?

    这种恐惧怕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

    傅珀通过男人的面相发现了症结,可让她通过目前的知识解决这个问题又有点为难了。

    叹了一声安慰自己:每天进步一小点,总有一天会彻底摆脱吃瓜系统,独立解决任何难题的。

    看着轮椅男人眨眨眼,对方的全部信息顷刻间就对她全部开放。

    轮椅男人只感觉自己在傅珀的注视下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在那双眼睛下他好像浑身□□一样,没有丝毫秘密。

    事实也差不多就是这样。

    傅珀一点点的翻他的过往,顺便将手上的牌打开,想试试看能不能通过牌找出破题的切入点。

    扑克牌一摆,最后果然如傅珀所料,问题还是出在他自己身上。

    别人帮不了。

    傅珀却不认输,她就不信吃瓜系统中找不到线索。

    所有的过往和可能的未来都看过了,寥寥几句未来信息显示他这辈子都没法站起来,永远只能依靠轮椅。

    傅珀抿着嘴打开一个绿色的盲盒。

    原本她是不对这个盲盒的内容报以希望的,绿色盲盒多半是不好为外人道的隐私。

    却没想到粗略扫一眼题面之后却让傅珀眼前一亮。

    【单选题:人人都觉得刘学(轮椅男)最大的热情是工作和挣钱,实际上却不是如此,他的真正爱好是(),生病站不起来之后正是因为他没办法做最爱的事了,所以越发郁郁寡欢。】

    咦?

    个人爱好为什么要放在绿色盲盒里?难不成是偷看人洗澡?

    当然不是这样,下面四个选项中没有一个是“偷看人洗澡”,但是把每个选项单拿出来放到轮椅男头上也是相当炸裂的。

    A每天都要闻自己刚脱下来的臭袜子

    B喜欢看“霸道总裁爱上我”的甜宠偶像剧

    C喜欢偷偷试穿女人的衣服,尤其热爱黑丝

    D喜欢看热闹,越狗血越喜欢

    傅珀:啊!!!!!!

    如果有个小人此时正蹲在傅珀的肩膀上,恐怕就是抱着头仰天大叫的形象。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而且……正因为这四个里面肯定有一个是对的,导致她现在感觉把每一个按到刘学身上都觉得并不违和。

    傅珀深吸一口气,开始面无表情的分析。

    抱歉,实在是做不出表情了。

    “闻臭袜子”其实在四个选项中还算好的,不少人都有这个习惯,不算奇怪。

    但是傅珀第一个排除的就是它。

    因为题面上说了,刘学生病之后因为做不了这件事所以郁郁寡欢,经过傅珀观察,刘学上肢是可以正常活动的,闻臭袜子显然是可以做到。

    第二个是喜欢看“甜宠偶像剧”,这个嘛……傅珀抬头看了看面前的两个人。

    这对夫妻两人不就是现实版的“霸道总裁爱上我的甜宠偶像剧”本剧。

    他们的相处模式看着就是男主外女主内,男人霸道固执说一不二,女人则是温顺听话娇妻感拉满。

    能带着刘学来算卦,可能就是她这几年里做过最大胆坚持的事了吧。

    刘学虽然不愿意出现在人前被指指点点,对求神更是嗤之以鼻,开口就说傅珀是神棍……但是也顺着她来了。

    霸总宠溺娇妻那味也够了。

    傅珀:别说,还挺好嗑的。

    挑食轮椅霸总VS甜美温柔娇妻,除了霸总是因为缺钾导致瘫痪扣分之外,就是某江流行过的题材呢。

    这个选项先留作备选。

    傅珀又看向第三个选项,光是逐字逐句的念一遍,就让她觉得自己眼睛好像瞎了。

    不到万不得已,她可真不想选这个。

    再看第四个选项——“喜欢看热闹”。

    这不就是吃瓜吗。

    虽然大多数人都有这个爱好,可是放在刘学身上同样有点奇怪。

    最重要的是虽然站不起来了,但是还可以用手机的,现在资讯这么发达,随时随地都可以吃瓜啊。

    所以这个应该也是排除项。

    傅珀看了一眼自己的分数,刚回来的时候只有3分,经过几个求卦者之后勉强拉到了10分。

    轮椅男的绿色盲盒是过去内容,只要五分就够了。

    这个题不太好做,因为她不能直截了当地去问对方。

    但是傅珀隐约有种预感,能不能让刘学站起来,破题的思路就在这道题里。

    所以这道题她一定要找到正确答案。

    “幸好还有重答卡。”

    分数不够,重答卡来凑。

    收了人家一万元卦金向六万目标更进一步,她说什么也得让他们这钱花得值!

    ……

    现场一片安静,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傅珀。

    期待自己能亲眼见证创造医学奇迹的那一刻,有的人甚至还拿出手机开始录像。

    没想到就在这时傅珀突然抬头向人群外看去,而且眼睛瞬间就亮了。

    对面开手工饰品摊子的陈薇占尽了地利优势,每次都冲在吃瓜前线,此时一看傅珀亮晶晶的眼睛和专注的神情,下意识的一激灵。

    这不跟她平时吃瓜的表情一模一样。

    不等反应,就跟着朝那个方向扭头看去。

    事实上跟她有一样动作的人真不少,齐刷刷往那边看,在这时就听一声压着激动的尖叫响起。

    “啊!快看!那边有个老头搂着小姑娘亲上了!”

    “哪呢?”“在哪啊!”“真的吗?亲上啦!”“马德,禽兽啊!哪个老登大庭广众的亲人小姑娘!放开她让我来!”

    等大家伸着头找了一圈发现根本没有符合条件的目标。

    “哪啊?”“没有啊,哪有老头亲小姑娘啊。”“谁喊的,怎么瞎喊!”

    就连站在房檐上的两只鸟也重新落回檐上忿忿不平的抱怨,“唧唧!”“喳喳!”

    就在大家重新转过身的时候,有人敏锐的察觉哪里好像不太对。

    难以置信的指着前方:“快看!医学奇迹诞生了!”

    “唰!”“唰!”“唰!”

    和刚才如出一辙的反应,这次大家却没有失望。

    所有人瞠目结舌的看着不仅站起来了,还保持上半身向后拧姿势的轮椅男。

    医学奇迹诞生了!他真的——站!起!来!了!

    刘学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此时他甚至不觉得高兴,只有最大的秘密被人揭露的社死。

    “老公,你站起来了……”刘学的妻子喜极而泣的抓着他的手臂。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刘学这个姿势不就是刚才大家齐刷刷转身探头想看热闹的状态吗。

    感情这家伙人摸人样的,也是个吃瓜群众啊。

    “噗嗤!”一人笑了出来,带着所有人都发出善意的笑声。

    “大兄弟,喜欢看热闹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爱好,不用在意。”一个带着女朋友出来逛街的男人揶揄的仰头大笑。

    可惜,刘学接受不了这样的善意。

    拿着手机匆匆的给傅珀又扫了个一万元的卦金,嘟囔的说了声“谢谢”之后轮椅也不管了,踉踉跄跄的拉着老婆挤开人群狼狈的逃离当场。

    刘学老婆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频频拧着头对傅珀挥手,“大师,改天再来感谢您,您不是赛神仙,真是活神仙!太厉害了!”

    傅珀带着一脸深藏功与名的迷之笑容对远方摆手道别。

    心里却在MMP。

    你妹的!

    谁能知道刚才她用了一个珍贵的重答卡呀。

    回顾一下刚才发生的事。

    四个选项严格上来说最符合“生病之后就不能做”这个条件的只有C啊,可是她是在无法直视刘学这个偏执霸总真实地隐秘爱好是爱穿女装。

    所以她就先选了B——喜欢看霸道总裁爱上我的甜宠偶像剧。

    当时她就隐约觉得,这个虽然很符合刘学和他妻子的状态,却解释不通他“生病之后做不了”这一点,最后只能牵强的给了一个“天天和老婆待在一起不好意思暴露”的理由。

    系统判定错误。

    傅珀必须留几个点保底,不能再扣分数去做这道题了,只好用了一张重答卡。

    这次她运气不错,选了D——喜欢看热闹,越狗血越喜欢。

    原本她以为这个不太可能正确,谁料正确答案还真就是它。

    刘学这个霸道偏执的轮椅总裁,竟然最大的爱好是吃瓜。

    家人们,谁能理解看到正确答案时傅珀的感受啊!

    他OOC了!

    霸道总裁怎么能有这么接地气的爱好呢。

    嘿,人家还就喜欢吃瓜,谁规定霸总不能喜欢吃瓜。

    他还喜欢现场吃瓜呢,越狗血越喜欢,隔空吃瓜没味。

    傅珀驱散了人群,踱着步往家走的时候忍不住笑。

    “噗嗤!”

    “噗嗤嗤——”

    相信今天看了全程的那些人应该能理解她此时的感受吧。

    不行了,真的好好笑!

    “噗!哈哈哈哈!!!”

    一连串杠铃一样的笑声顷刻间响彻夜空。

    就在此时,隐约的从老城的各个角落不约而同响起同样的夸张笑声。

    这件事的后续效应太持久了,以至于傅珀直到几天后还会时不时的想起来就乐。

    “噗嗤!”傅珀把头埋在胳膊下,整个人难以控制的浑身颤抖。

    陈薇对着天空翻了个白眼,对乔奶奶嘀咕,“怎么还没过劲呢,天天吃那么多精彩纷呈的瓜就对这个这么难以忘怀,是戳到她的笑点了吗?”

    乔奶奶带着慈祥宠爱的笑容看了看傅珀,“能有件事让她这么开心也好。”

    不过,也没等傅珀开心多久,很快就发生了一件让所有人都咒骂痛恨的事来。

    那天傅珀刚去和滕罗安打招呼回来,兴致来了就顺着主街东面的陈家辅路往回走。

    陈家辅路和刘家辅路一样,都是平行于主街的两条路。

    据说当年在这两条街上有两户非常大的家族,族人数百的那种,有一个流传已久的戏说,他们家所有的看门狗凑在一起吃饭,都能占满一整个院子,由此可见人丁有多么兴旺。

    传说中之所以用这两个姓给整条街命名,就是因为原本就是人家门前的大街,整条街上就住着那刘陈两户人家。

    后来随着时代的发展,家族式微了,高门大院被分成了小门小院。

    傅珀之前都是在刘家辅路那边活动的,很少往陈家辅路这边走,对这边的人了解也不多。

    就在她到了位置要往主街上拐的时候,桥上突然冲出来一个披头散发的白发老人。

    “救命!救救我!”

    “姑娘,救救我!”

    “小伙子,救救我!”

    老太太衣着还算整齐,整个人却疯疯癫癫的,见到每个人都拉住对方不放,满脸恐惧的扯着嗓子求人家“救救她”。

    这时候老城已经开始上人了,正是因为她的出现,身前的道路宛如摩西分海一样飞快向两边散开,只要老人看向某人,那人就会立刻向后躲闪。

    老人见此情景,绝望的跌倒在地上:“啊呜呜……我不是疯子,救救我,我不是疯子……”

    有人见她实在可怜,试着向前蹭了几步,“那个,你说有人要害你,是谁啊,你说出来,我帮你报警。”

    他的友人连忙把人拉住,“别烂好心,小心粘上你甩都甩不掉,精神病杀人都不违法,你有几个命烂好心啊。”

    那人打量老人周身,没发现有尖锐物品,不理会友人的阻拦,站在原地再次开口。

    “你说啊,是谁要害你。”

    老人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眼中满是希望的看向他,“是我女儿,是我小女儿!她要害我!”

    那人原本还有点恻隐之心,老人此话一出,便忍不住叹了口气。

    转头走了,一边走一边和友人嘀咕:“估计是老年痴呆,我奶就这样,像是有被害妄想症似的,我妈辛辛苦苦苦的照顾她连班都不上了,她却天天拿着传单去街上发,上面全是写的儿媳怎么对她不好,不知情的人把她送回去堵在我家门口骂我妈虐待老人。”

    其他人也想到了这种可能,一传十十传百,几乎所有人都默认老太太是老年痴呆。

    老人可怜的坐在马路中间,转头看向所有人,却没有一个人回应她的注视。

    没过一会,城南派出所的警察来了。

    来人把老太太扶起来拍拍身上的灰,语气中带着无奈:“陈婆,你怎么又出来,还跟别人说你女儿害你,哎,人家把药店的工作辞了专门搬过来照顾你,跟你那几个只拿钱不见人的儿女比起来已经不错了。”

    老太太失神落魄的被警察搀扶着,口中还兀自呢喃这“她要害我”“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强迫我吃药”“把门锁起来不让我出去”“骗子,都是骗子”之类的话。

    所有人看了都直摇头,又是可怜又是无奈,年轻时候再光鲜亮丽事业有成的人老了到这一步都是让人唏嘘的。

    旁边传来小吃摊主的话。

    “家里有个这样的老人太不容易了。”

    “哎,她也不想的,都是因为生了病脑子才不清楚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恶语伤人六月寒,她女儿听了这话该有多伤心啊。”

    “是啊,能有一个孩子愿意照顾她不容易了,现在人就是请个护工都不愿意自己来照顾老人。”

    “听说陈婆有三个子女呢,她的大儿子和二女儿每个月各自拿出五六千给她小女儿,算是请她照顾老人的,外人总归比不上亲生女儿放心吧,能挣钱还能照顾亲妈也是不错的。”

    傅珀站在不远处听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陈婆。

    这时警察已经打电话给陈婆的小女儿了,那边一听陈婆跑出去了,急的东西都顾不上买了就要往这边跑。

    警察让对面不着急,“我直接把陈婆送回去就行了。”

    电话那边千恩万谢。

    通话挂断,警察刚准备带着陈婆转身往陈家辅路走,没想到就被人拦住了。

    “不行!你不能带她回去!”

    第29章

    民警转头一看, “小傅大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喊住他的人正是傅珀。

    “这位陈婆身上有问题,我建议你最好不要把她送回女儿手上。”

    这时陈婆见终于有人帮自己说话了, 哭着甩开民警的手,踉跄着拉住傅珀。

    “姑娘,求求你救救我, 我没说谎,她拿走了我的手机,把我锁在家里逼着我吃药。”

    刚才陈婆也说过这些话,可大家下意识觉得她疯疯癫癫的根本没当回事。

    此时有老城里非常有名的傅珀背书, 大家这才理智思考陈婆的话。

    一个摊主试探着问道:“陈婆,你说她逼着你吃药, 是不是治疗阿尔兹海默症的药啊。”

    众所周知阿尔兹海默症就是老年痴呆, 这么说只不过是为了给患者保留几分尊严。

    陈婆生怕自己再被拉走,意识到众人都很信服眼前的姑娘, 便躲在她身后, 紧紧地抓着她肩头的衣服,警惕的看着其他人。

    可惜她却不知道, 自己这幅神经兮兮的样子确实很像认知功能有障碍的症状。

    还有人拼命给傅珀使眼色,让她离陈婆远点。

    傅珀察觉到她的恐惧, 抬手搭在陈婆的手上, “陈婆,你知道她给你吃的是什么药吗?”

    陈婆使劲用力点头,“我知道,是镇痛药。”

    所有人一听都眉头皱起, 警察已经几次在街上把陈婆送回去了,只不过先前都是第一时间就遇到了追出来的陈婆女儿, 陈婆有老年痴呆的事也全是听她说的。

    “你怎么能确定是镇痛药?”

    陈婆呼吸粗重,瞪大了眼睛,“一年前我摔断了腿,医生开的药我还能不记得吗?”

    傅珀视线落在陈婆的腿上,老人骨头脆一旦受伤后果严重,现在看她走路的姿势还算平稳,显然在伤病后的护理上是尽了心的。

    陈婆终于找到机会诉说委屈,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我根本没有老年痴呆!都是她,是她故意跟我其他两个孩子说我因为长期卧床郁郁寡欢,性格越来越阴晴不定,还伪造了检查报告,说我是老年痴呆。”

    有了获救的希望,陈婆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说话也越来越有条理。

    此时她的样子除了衣衫还有些凌乱,下半身沾满灰尘之外,哪里还像个神志不清的人。

    警察上前一步,“陈婆你别哭,这里面还有疑点,你小女儿是怎么拿到处方药的,镇痛药过量服用是会产生一些副作用,你说你没有阿尔兹海默症,你有什么证据吗?”

    陈婆看了一眼傅珀,“我,我,我可以去医院检查,现在就检查,今天她之所以不在家就是因为药吃完了,我偷偷藏了一把家里的钥匙这才跑出来的。”

    药吃完了,副作用消失,所以这才恢复神志跑了出来。

    这么听着还算合理。

    “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带着陈婆去拍个脑部CT,一切都一目了然了。”傅珀征询的看向民警。

    其实这事和傅珀是没关系的,可是看到陈婆她就忍不住想到奶奶。

    而且刚刚她听到旁边的人说起陈婆时,顺手打开了她的个人信息,并开启了一个土黄色盲盒。

    这种颜色的盲盒通常是预示着没有重大危险的小病,或是长期的慢性病。

    题面也是如此,单选题,四个选项中只有一个是正确的病症。

    傅珀当时想也没想就选了阿尔兹海默症,结果错了。

    陈婆她既然没有老年痴呆,那她说的话就有很大的可信度了。

    除非是吃了毒蘑菇才产生的幻觉,那就是真的有人给她吃了药才导致陈婆好像有些疯疯癫癫的模样。

    傅珀用了一张重答卡,这次她选了“不按照指导服药导致的副作用”。

    这次系统判定正确。

    这才有了最初傅珀阻止民警把陈婆带走的那一幕。

    民警有些为难,“要不您给我个电话,我联系您的另外两个孩子。”

    陈婆拼命摇头,“没用的,他们很相信她的话,根本不信我。”

    那两个孩子也不是只给钱就不管不问了,也是回来过几次的,可每次见到的都是被下了过量镇痛药的陈婆。

    见到那样精神萎靡满口胡话的她,会得到什么答案可想而知。

    他们已经根深蒂固的认为自己母亲就是老年痴呆。

    做出什么异常的举动都是因为生病,不足为奇,也不会深想。

    陈婆难受的垂下头,眼泪顺着下巴一滴滴的落下去,看得人心里酸酸涩涩的。

    “要不这样,我带她去医院检查,”陈老爷子听到消息和陈薇钻进人群,“我和她还有些远方的亲戚关系,她要叫我一声族兄的,我带她去合情合理,你也不用为难。”

    民警这才松了口气,他们做事不能随性,凡事都有规章程序。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带陈婆去医院。”

    街上的人一听,不少人都跟着簇拥着一行五人往老城边的医院走去。

    陈薇走在傅珀身边,小声道:“小大师,你是不是算出了什么?”

    傅珀点点头,侧头看了一脸欢欣感动的陈婆,“她女儿确实有问题。”

    “可是,我听说陈婆摔断腿的时候两个孩子都不愿意照顾她,还是小女儿开口承担了起来,大家都夸她呢,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傅珀脚步落后一点,视线落在陈婆的腿上,“还能是为了什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呗。”

    这一路上她已经将所有关于陈婆的信息汇总推敲了一下,最后得出结论——

    陈婆的小女儿最初可能真的是想照顾老母亲,能把工作辞了也是一片真心。

    证据就是陈婆的腿确实被照顾得很好。

    之所以后来变成这样,无非是兄姐给钱让她照顾老人这种好事,随着陈婆康复就没有了,两人加起来每月一万多,她在药店辛苦站一天就能挣到一半吗?

    随着陈婆腿脚康复,这钱挣的越来越轻松,也越来越让她难以割舍。

    陈婆小女儿原本就是在药店上班的,找门路弄点处方药不是什么难事,对药品的了解也让她能准确的选择副作用最接近老年痴呆症状的药。

    每个月一万多进账,一年就是十多万,这钱挣的如此轻松,以至于让个一颗心逐渐被染黑了。

    ……

    大部队赶到医院把工作人员都吓到了,还以为发生什么重大事故了呢。

    得知是给老人做脑CT之后,无语的让其他人都阻拦在门外,只让警察和陈老爷子陈薇三人陪着陈婆进去检查。

    这时候已经临近下班了,医院患者不多,很快就排上了。

    顾不得等纸质报告,民警带着陈婆直奔大夫诊室,“您觉得陈婆有阿尔兹海默症吗?”

    CT片早已传上系统,大夫从电脑里就能查看。

    仔细放大缩小的分析了片刻,大夫道:“没有啊,虽然有轻微的小脑萎缩,有些腔梗症状,建议入院几天,通过静脉注射治疗改善脑内血液循环。”

    “至于阿尔兹海默症……从片子上来看,老人没有这方面的症状。”

    此话一出,陈婆仿佛被洗刷了冤屈一般立刻痛哭了起来,“大夫,谢谢你,谢谢你给我证明,我没有老年痴呆。”

    大夫被没头没脑的感谢弄得满心疑惑,如果不是跟着一位民警,他都有点怀疑是不是有人虐待老人。

    殊不知这位大夫的猜测还真是歪打正着了。

    “对了,陈婆说她被长期喂食镇痛药,”民警又问,“您可以顺便再给做个这方面的检查吗?”

    大夫一听神情立刻严肃了起来,二话不说直接给走绿色通道。

    等待的过程民警又收到了陈婆小女儿的电话,想必是回家发现人不在。

    民警眼珠一转,对其他人“嘘”了一下。

    走到一边接通电话,“喂,对,是这样的,所里临时有急事,我直接把陈婆带到南城派出所去了,你去那里接陈婆吧。”

    挂断之后又给所里同事打电话,把陈婆的情况一说,那边立刻明白了。

    【“好,你放心,只要人到了,立刻控制在所里。”】

    这时候傅珀他们其他人也没留在医院外面傻等,都各做各的事去了,约好改天有空再去傅珀那里听完整的瓜。

    傅珀比陈婆的小女儿还早回到老城,面对其他摊主的询问,她说道:“他们在医院检查,一会陈婆小女儿要是问起陈婆的事,你们就说被民警同志带走了,其他的事都不知道。”

    这帮人天天在街上吃瓜多敏锐啊,一听就知道陈婆女儿有问题。

    人人都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被傅珀警告的指了指后立刻闭紧嘴巴,只有眼睛还在滴溜溜的转。

    就这样,在陈婆小女儿去派出所的一路上虽然奇怪旁人总用异样的眼光看她,急着把陈婆带回家的心情却让她忽略了心里的不安,就这么自投罗网的进了派出所。

    殊不知此时等待她就是大哥迎面而来的一耳光和二姐的拳打脚踢,一下就把她打蒙了。

    “你是人吗?畜生都作不出这种事!”陈婆的二女儿在银行上班,穿着一身工作制服就冲到派出所,看着小妹就像是在看魔鬼,一脸无害的样子越看越觉得面目可憎。

    “啪!”陈婆的大儿子狠狠一巴掌把人扇的在原地转了两个圈,痛恨中带着冷漠的看着她。

    “啊!”陈婆的小女儿狼狈的跌倒在地,一侧脸瞬间就肿的馒头高。

    抬头一看,发现发现大哥表情冰冷的吓人。

    陈婆的大儿子性格严肃不苟言笑,正是陈婆小女儿从小到大最怕的样子。

    下意识的心虚过后很快就换了个脸色,一脸委屈难以置信的看着大哥二姐,“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就是今天有事出门不小心让妈跑出去了而已,这不是找到人了吗?”

    “有事?”陈婆的二女儿一把抢过她的包,“是去买药了吧!”

    “哗啦啦——”直接在人来人往的派出所大厅把包里的东西全部洒在地上。

    足足三盒没拆封的镇痛药掉了出来。

    陈婆的小女儿见状还想扑过去遮掩,却被她大哥抓着手臂狠狠甩开。

    “畜生!你就是这么对咱妈的!”陈婆的二女儿指着那三盒药,“你还骗我们说妈得了阿尔兹海默症!我和大哥每个月给你一万多,养出来个毒妇!”

    陈婆的小女儿听到这就什么都明白了,委顿的颓坐在地上,“你们……你们都知道了。”

    “你这种行为是投毒,私自购买处方药涉嫌违法,连同卖药给你的人一起去坐牢吧。”陈婆的大儿子人狠话不多,此话一出胜过二女儿说十句。

    “大哥!大哥你不能这样做!二姐,我是一时鬼迷心窍,我没想害咱妈的。”此话一出对陈婆小女儿而言无异于天塌地陷,接连哀求两位兄姐。

    “呸!”陈婆的二女儿抬腿一脚把人踢开,狠狠地啐了她一口,“做梦!”

    民警刚才任由两人宣泄情绪,此时再不上来管就不合适了,立刻走过来把哀求哭嚎的女人拉走。

    “放开我,放开我!大哥!二姐!我知道错了——”

    见小妹被拉走,二女儿这才难以控制的露出哀恸之色,后悔的捶自己胸口。“都怪我,都怪我轻信了她!”

    “小妹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陈婆的大儿子懊悔的垂下头,“我也有责任,等妈出院后我会把她老人家接过去亲自照顾。”

    “妈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也去我那。”二女儿跟着开口。

    前两年他们各自都在拼事业抽不开身,没想到一时大意就造成了这么严重的后果,以后他们真的不敢在将老母亲假手他人了。

    他们兄妹三人,老大和老二都是远近闻名的学霸,学习刻苦工作努力,各自组建的家庭也都很好。唯独最小的妹妹,从小学文不成学理不成,最后只能去上了个专科学校,至今也是独身一人。

    原本他们的想法很简单,既是想补贴一下妹妹,也是不放心把母亲交给别人。

    网上经常看到孤寡老人被不负责任的保姆欺负的消息,他们想着亲妹妹总归比外人要来得可靠,毕竟那也是她的母亲。

    谁能想到在金钱利益面前,什么人都可能变成魔鬼。

    兄妹两人懊悔过后还得面对现实,暂时处理完小妹的事,母亲还在医院呢。

    因为长期服用镇痛药,给老人的身体造成非常大的影响,原本健康的陈婆随时都会有脑梗的风险,其他神经和器官也有不小的损伤。

    兄妹俩这次全部放下手上的工作,不假手他人的在医院护理。

    陈婆听到他们坚持把小女儿送进监狱的时候什么都没说,只在当晚熄灯后躺在床上转过身悄悄的流下了眼泪。

    ……

    陈婆出院后她的儿女还专门到傅珀这里感谢,如果不是她察觉出不对,陈婆还在继续被迫害。

    兄妹俩条件和普通人比起来还算不错,但也是工薪阶层,兄妹加起来给傅珀包了五千元红包。

    到这傅珀手上的钱加起来就快八万了,可是距离开学也只剩五天。

    原本被她寄予厚望的韩涵与沈谦一家在那次道别之后就没动静了。

    “不应该啊。”傅珀这几天除了绞尽脑汁的挣钱,就是在思考这件事。

    确实不应该,韩家这几天一直在查傅珀的个人情况,问题就出在两方的信息差上了。

    在韩家的调查中傅珀有一家中等企业的股份,不可能缺钱的。

    在他们这种家庭的思维里面也觉得直接送钱有点太直白了,不够诚心,既然要送谢礼,就送最有价值的东西。

    殊不知傅珀还真就缺钱。

    经过几日的思考,韩家终于找到了自认为最合适的报答方法。

    终于在距离傅珀开学还有四天这日,沈谦扶着韩涵来到老城,问了好几位路人才顺利找到傅珀的摊位。

    “傅大师,不好意思这么晚才来登门道谢。”沈谦感激的对她鞠了一躬。

    韩涵挺着肚子不方便,也跟着颔首,“上次回去之后孩子的胎动不太正常,就住了几天的院。”

    “现在孩子一切都好了?”傅珀忍不住看了几眼“多灾多难”的孩子。

    差一点他就没办法见到这个世界了。

    孕期本就容易多愁善感情绪多变,韩涵这几天时常忍不住后怕,此时一提眼眶立刻红了,“已经好了,多亏傅大师您,要不然……”

    沈谦见她又难过了,连忙紧张的把人扶着坐下,“老婆,控制情绪,来,跟着我深呼吸,呼,吸……”

    胎儿在母体中的时候是能感应到母体的情感状态的,此时韩涵伤心难过,心跳不是正常状态,胎儿也跟着开始异常的活跃起来。

    这种异常的活跃对胎儿来说是不行的,容易脐带缠脖发生危险。

    韩涵连忙跟着节奏调整呼吸。

    傅珀担忧的站起身,就这样亲眼看着韩涵单薄的连衣裙下,突然像是被人从里面推了一下似的向左边滑了过去,整个肚子都偏了。

    从没见过这一幕的她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

    平复下心跳,韩涵抬头看到傅珀这幅表情笑了,“小傅大师,想不想来摸摸他。”

    “我可以吗?”傅珀有点害怕又期待,站起身绕过桌子蹲下身好奇的看着韩涵肚子里仿佛揣了个球的样子。

    “当然可以,”韩涵拉着傅珀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温柔的安抚肚子里的宝宝,“这是傅阿姨哦,是我们全家的恩人,你能平安全靠她呢。”

    这时候胎儿就像真的听懂了,傅珀感觉似乎有一只小手透过那层皮肉试探的摸了过来。

    “啊!”傅珀瞪大眼睛向后一仰,“他,他动了!”

    韩涵高兴的点点头,“宝宝听懂了呢。”

    这一刻傅珀突然觉得很感动,忍不住垂下头掩饰眼中的湿意。

    想到了如今还躺在病床上的傅秉荣夫妻。

    十八年前,爸爸妈妈是不是也是如此期待她的降生,为她的每一次回应欣喜若狂。

    *

    “傅大师,首先要跟您道歉,我们这几天查了您。”沈谦带着歉意的道。

    傅珀耸耸肩,“正常,可以理解。”

    “大师是爽快人,我就直说了,这几天我奶奶和爸妈婆婆一直在考虑怎么感谢您,”韩涵一手扶着肚子,陈恳的道:“后来我们听说你现在名下有一块平岛的地。”

    傅珀一挑眉,虽然她不在湖城商圈里,也从费姨口中得知她把傅城荣送进去的事影响很大,早已成为那一小撮人口中的谈资。

    此时一听也不意外韩涵知道自己手里有平岛的地。

    “是这样的,韩家已经将平岛的工程竞标了下来,只不过暂时还没有对外公布,公司里也在进行最后的准备工作。”

    拆迁首先就要把原住民迁出去,需要的资金不是个小数目。

    “因为傅大师你手里的地面积不小,所以我们一共各有两个方案供您选择。”韩涵从沈谦手里接过一本文件。

    傅珀一边看一边听着他们讲解,“平岛日后会是新的大学城,相应的配套设施应有尽有,如果您想要钱,我们会在相应的补偿金基础上加一个百分点,这部分由韩家私人提供。”

    一百亩的地,换作赔偿款至少上亿,多一个百分点也就是上百万,这笔感谢费确实不小。

    韩涵又道:“当然,其实我更建议您选另一个,以房换地。”

    傅珀正好看到这一项,第一页就是平岛规划图中的一角,画面的主角就是一栋临湖高层。

    这是一栋独立公寓,正对着湖边,步行出门就是临湖大道和街边公园,配备地下停车场。

    在它的周边都是商场写字楼和其他的高层公寓。

    傅珀立刻就明白了韩涵的意思,情不自禁的张开嘴,心跳加速——

    韩家准备用这一整栋湖景公寓置换她手中的100亩地!

    天啊,这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心中的小人狂跳:答应答应,赶紧答应!肯定选这个啊!

    这简直是她的梦中情房,每天早上拉开窗帘就是湖光山色,住在这里一定每天都很幸福。

    而且她还可以把其他的房子都租出去,房客全部都选人品没有问题的,糟心的人一个都不要。

    每个月只要收租就能成个小富婆啦!

    第30章

    韩家的谢礼太过于诱人了, 以至于等他们走后傅珀才恍然大悟。

    不对啊!

    自己现在最缺的是几万块钱。

    可是人已经走了,傅珀也不能把人喊回来,只好长叹一声继续摆摊算卦。

    如果到了指定日期还没有凑够那些钱, 她只好舔着脸去求一下鲍叔费姨了。

    总不能丢了西瓜捡芝麻吧。

    时间又过了一天,距离报道就只剩下两天了。

    就在傅珀拿着手机琢磨着要不要跟鲍叔打电话开口的时候,一对祖孙来到了老城街上。

    “奶奶啊, 都说了我还年轻呢,而且姻缘这东西顺其自然就好,求神有什么用啊。,咱们还是快点去酒店吧, 爷爷他们该等急了。”

    “就让他等,”老太太挑了挑眉, “你这丫头懂什么, 小傅大师在这一片很有名的,让她给你算算正缘什么时候到, 奶奶我好歹心里有数。”

    女孩眼睛咕噜噜一转, “奶奶,那要是小大师说我的正缘短期之内不会来, 您是不是就不催我了。”

    “呃——”老太太被将了一军,支支吾吾道:“这个, 嗯, 如果小傅大师这么说,那……那我就不催你了。”

    女孩见奶奶此话一出面上就染上懊恼,不等她反悔,“好!奶奶你可不能骗我哦, 我们一言为定!”

    说完一扫刚才不情不愿的样子,反手拉着奶奶往前走, “是在南定桥是吧,咱们快点走,别耽误了爷爷的七十大寿。”

    老奶奶这时候反而有些不太情愿了。

    万一小傅大师算出的东西合了这丫头的心意可怎么办?

    就这样祖孙俩各怀心思,人人都把她们口中的小傅大师当成工具人,想着有什么办法才能让对方说出合自己心意的判词。

    没错,国人有时候算卦就是主打一个合我心意就信,不合我心意就想办法让它合我心意。

    两人到了傅珀的摊前,都抢着先开口。

    “大师,你看我是不是桃花还没到。”

    “大师,你看看我孙女的正缘什么时候能到?”

    祖孙二人对视一眼,女孩面对奶奶的瞪视,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奶奶~”

    傅珀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立马就把两人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你们想算姻缘?”

    “我——”女孩刚想开口就被老太太挡了回去。

    “你闭嘴!”老太太展开笑容,语重心长的对傅珀道:“小傅大师,我以前也是住在老城的,跟你奶奶有过几面之缘,我知道你传承了你奶奶的神通,一定能帮我孙女好好看看姻缘的对吧。”

    女孩一听她在“好好”两个字上加重语气,就知道自己抢先开口的想法失算了。

    气恼的瞪了一眼傅珀,完全把她当成和自己奶奶一伙的人了。

    女孩也不是省油的灯,不等傅珀开口,就是嘟着嘴似真似假的质疑:“听说你们算卦的最擅长根据求卦者的心思说话了,总能顺着人心思说是不是?”

    傅珀看这一出祖孙大战殃及池鱼的大戏,轻笑一声,“别人怎么算卦我不清楚,但是我这里向来实事求是。”

    一句话堵了两个人。

    祖孙俩对视一眼,倒是升起几丝好奇,女孩扶着奶奶坐下,“那你算吧,我倒要看看能算出什么。”

    傅珀视线在女孩脸上定了片刻,女孩桀骜不驯的神情不知不觉的就安分了下来,下巴低了下去,眼神也平和了不少。

    傅珀先看了她的个人信息,发现女孩此生之中竟然有两段姻缘。

    第一段就在三年后,只不过持续时间却很短,堪称闪离。

    第二段是在五年之后,这次却能白头到老。

    虽说夫妻俩离婚不一定是没了感情,能携手到老也不一定是因为爱情,其中因由傅珀无法从客观的个人信息上看到,却也能得知第二段才是女孩的正缘。

    笑着看面前的祖孙二人:“请付卦金吧。”

    女孩拿出手机刚要扫,就听傅珀又道:“我这里的规矩是卦金随意,您想付多少就付多少,付的多我自然说的也多,付的少了嘛……”

    后面是什么意思不言自明。

    女孩对准付款码,迟疑了片刻,竟然扫了五千元。

    “奶奶说你家学渊源算得准,我姑且相信,这挂金里面一千是算我的姻缘,剩下的你帮我奶奶算算,来都来了。”

    老太太欣慰的拍了拍孙女的手,对着傅珀半感叹半炫耀的道:“这孩子从小就孝顺,没什么让我们长辈操心的,唯有一点就是不想找对象实在让人心焦啊。”

    倒是女孩有孝心的行为让奶奶不在执着让傅珀说出和自己心意的判词了,“大师您就如实说吧。”

    傅珀点点头,“如果我看的没错的话,您孙女今年二十五岁了。”

    老太太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对对对,你说的没错,她今年二十五。”

    “不对,我二十四。”女孩反驳。

    傅珀笑道,“算卦算的是阴历生辰。”

    女孩嘟囔,“现在都说周岁,能小一岁是一岁。”

    不管周岁还是虚岁,总归是傅珀说对了,女孩脸上也多了几分认真,虽然不着急结婚,但是谁不好奇自己的未来呢。

    傅珀又说了几个女孩的信息,没有详细到让人觉得警惕,却足够让人信服了。

    “哎呀,那些老街坊都说你准的不得了,开始我还将信将疑,没想到只是看一眼竟然就能算出这么多东西!”老太太惊得张大了嘴,紧张的双手在身前合拢。

    女孩也有些迫不及待了,“大师,那您说我的正缘什么时候来?”

    说这话的时候女孩又忐忑又期待,对傅珀已经完全信服了。

    傅珀把自己看到的东西告诉面前的祖孙二人,“目前看来你这一生中有两段婚姻,第一段在三年后,第二段在五年后。”

    “啊!”老太太震惊,“第一段和第二段中间才两年。”

    女孩也瞠目结舌,心里暗暗警惕,自己以后千万不能冲动。

    不过这个卦象还算是符合女孩心意,还能拖五年,在她看来三十岁结婚真不算晚,自己奋斗五年,该有的都有了,到时候不论遇到什么男人都有底气。

    老太太虽然不太满意,倒也没有太执着。

    她怀疑孙女失败的第一段婚姻就是因为家里催的太急了,这才没考虑好就定下来。

    现在想来婚姻大事易缓不易急,急了就容易出错。

    但是太不急也不行,奶奶语带深意的拉着孙女叮嘱道:“五年啊,如果有遇到合适的你也别教条,总得相处相处了解了解吧,也不可能今天认识明天就结婚啊。”

    孙女争取了五年的自由时间,这时候奶奶说什么都是点头应是。

    第一件事算完了,傅珀没忘了人家给的大笔卦金主要是想给老人算。

    傅珀凝神看着老人,表情逐渐严肃。

    祖孙俩都不说话了,忐忑的看着她,“大师,我奶奶她——”

    傅珀眉头越皱越紧,面前老人的信息竟然截止到今天。

    心道:怪不得她孙女的第一段婚姻是在三年后。

    当今社会虽然很多人都不在意服丧习俗了,一般人家起码也要推到一年后,格外在乎的家庭三年之内都会杜绝任何喜事,不贴对联不放鞭炮。

    这可让人为难,个人资料中只显示出老人死于今天,却没有显露出死因。

    傅珀收了人家四千卦金,总不能就告诉人家“你今天死”吧。

    要是那样的话她都能想象结果是什么样,恐怕一场冲突不可避免。

    傅珀沉默了好几分钟,等的祖孙俩越发忐忑了,“大师,算出什么可以直接告诉我,我是得了绝症还是怎样,活了六十多年不至于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

    “奶奶!”孙女急的手心冒汗,转头求助傅珀,“大师——”

    傅珀抬手组织他们说话,“你们且稍等片刻,我在仔细算算。”

    这些日子她抽空就研究奶奶研究的面相手册,虽然只是暂时入了门,但也能看出面前老人面色红润精神奕奕,气色看起来比她孙女还好,不可能是得了什么病。

    没办法了,只能看看从盲盒上能不能找出些线索。

    老人的生命截止到今天已经六十六岁了,人生漫长,环绕她的光团也格外多。

    但是傅珀却没花多少功夫就找到了关键的那一个,正是一个价值20分还需要两枚金色五角星才能答题的红色盲盒。

    这是一道阅读单选题,傅珀先看下方选项,一连四个各式死法看的她眼皮直跳。

    没错!就是这道题了。

    【喜乐酒店是湖城小有名气的宴席酒店,这日就有位老人在此举办七十大寿。

    老人头发花白,看着满堂宾客脸上表情带着此生前所未有的志得意满。

    就在大儿子举起酒杯要向他祝寿的时候,老人突然站起身走到台上。

    “今天我将宣布一件事。”

    台下的儿女和宾客面面相觑,虽然疑惑却没多想,只当老人起了兴致要发言,大家都安静了下来,齐刷刷的看向台上的老人。

    就在所有人都看向台上的时候,不知何时一对男女悄然推开了宴会厅的门。

    老人深吸一口气,抬手指向门口方向,“给大家介绍一个人,她——一个了不起的女人,为了我可以忍辱负重二十年,含辛茹苦的养大了我们的儿子,今天,在这七十整寿的大喜日子,我就要双喜临门,给他们母子俩一个名分!”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看到这,傅珀也寂静了。

    套用一句流行的话,她的沉默震耳欲聋。

    马德!这老登是喝了假酒吧?

    竟然在七十大寿满堂宾客的场合准备给“忍辱负重”二十年的小三和私生子一个名分?

    封建社会都亡一百年了,他这是要给哪门子的名分!

    小三“含辛茹苦”“忍辱负重”,那原配在他心里是什么?

    面前的奶奶十六岁嫁给他,至今五十年,生了七个孩子,养活了三子二女,陪他走过饥荒,走过战乱,把孩子教的各个出色,结果就在以为两人要白头到老的时候,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别说当晚的奶奶和其他儿孙怎么想,傅珀反正是要气死了。

    深吸一口气,下方的题目是——寿宴当天既是老人寿辰也是他原配的忌日,请选出原配的死因。

    看到四个选项时,傅珀就开始分析哪个才是正确的选项。

    按照这么多日子她开盲盒的经验来看,有时候看到题目就能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猜的八九不离十,就算不做这道题都可以完成算卦的过程。

    有的时候就像现在这样,必须得把答案做出来,不然这个卦就不算成功。

    这是未来题,需要耗费两枚金色五角星,傅珀此时攒的也不多,却毫不犹豫的就选择用!

    这题她必须知道正确答案!

    凭啥原配死了,让那老登带着夫妻俩一生的积蓄养小三和私生子!

    四个选项分别是——

    A冲出门的时候被小三绊了一下,头磕到地板上摔死;

    B宴会结束,在酒店门口被醉酒驾驶的车创死;

    C当场被气死;

    D在酒店大堂被掉下来的水晶灯砸死。

    这种题纯属靠蒙,傅珀数了数自己还有的重答卡,“刘学的爱好”和“陈婆的病症”上各用了一个,现在还有三个,就是挨个排除也够了。

    傅珀一个个点着四个选项,心道:先选哪个呢?

    这是突然灵机一动——三长一短选最短!

    选C!

    没想到下一刻系统判定“对”。

    答案正确,面前的奶奶是宴会当场被气死的!

    得到了答案,傅珀深吸一口气,又开始有些为难。

    难开口的程度和之前那个“你今天就死了”不相上下。

    傅珀强扯出个笑容,“先问两位一个问题,如果我没算错,今天您家有人要过七十大寿。”

    老人不知道话题为什么扯到这,心不在焉的点头,“我老伴今天七十大寿。”

    “看时间,似乎快到开席的时候了,两位为什么选择今天来这呢?”

    女孩道:“是因为我奶奶最喜欢吃老家的喜饼了,按照传统凡是喜宴的场合都要有喜饼才算不失礼,但是湖城这里没有这样的习俗,正好老城有一家店做喜饼,我们准备买了带过去。”

    傅珀了然的点头,“时间不早了,不如奶奶您先去买喜饼。”

    老人六十年人生不是白活的,一听傅珀这话准备把自己支出去,看着面前姑娘的眼神顿时变了。

    看来她是真的算出什么。

    “大师,明人不说暗话,您如果算出什么,不用背着我,就算我真的得了绝症,剩下的岁月我也要明明白白的活。”

    听到这话,傅珀身躯一震,双唇紧抿着注视老人。

    “您确定自己真的能承受吗?”

    老人坚定的看着傅珀:“我确定!”

    傅珀沉吟片刻,用力点头,“好!既然如此我们先签个免责协议。”

    让她们在这里等她一会,自己则跑到陈老爷子的铺子里,借用打印机临时下了一份免责协议,修改条款后打印了两份。

    上书:不论之后发生什么,都与傅珀不相关,有关人员不得找她的麻烦。

    她想帮助老奶奶是真心的,但也要控制风险,万一她直言不讳的把真相说出来,老人没死在宴会厅,提前在她这出事了,那该算谁的?

    祖孙俩没想到算个卦而已搞得这么复杂,免责协议都出来了。

    女孩这时也想到什么,眼泪含在眼眶里怕的手都开始发抖了,几次拿出手机想打电话,却被奶奶机敏的阻止。

    “关于我的任何事,我自己都有知情权和决策权。”

    女孩抽噎了一下,这才点点头。

    一式两份,一人一份,签字按手印录像全部做好。

    傅珀这才将今晚将要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女孩听到情况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可是对她的震撼程度却不相上下。

    抬手死死地捂着嘴,露出来的眼眶瞪得溜圆。

    “爷爷他……他竟然……”女孩倒吸一口凉气,随即双拳紧握,“他怎么可以这样做!”

    在那种场合做出这样的事,她爷爷是准备把所有亲人置于何地,从此以后他们家就会成为整个湖城的笑柄!

    女孩奶奶静静的听着傅珀说话,表情从头到尾都很淡然。

    傅珀表情复杂:“老人家……您最好别憋着,气大伤身。”

    这件事的复杂程度真的是一言难尽,带入到老奶奶的视角她都会觉得血压飙升,更何况当事人了。

    没想到老太太倒是比傅珀想的更淡定,短短几分钟内,她就思考了各种可能性。

    眼前的小大师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学艺不精算错了卦,如果是真的她该怎么办?如果是假的她又该如何?

    听到傅珀担心自己气大伤身,老人起身微微一笑,对孙女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去买喜饼了。”

    这反应把傅珀和她孙女都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奶奶,这……”

    老人抬手按下孙女的话头,转身看着傅珀:“不是我不相信大师的话,实在这事太过于匪夷所思了,我要回去好好查一查,如果这件事真如大师所说,明日我们定来厚礼重谢,如果不是……”后面的话她继续说下去,却带着深意的注视了傅珀一眼。

    之后就拉着一步三回头的孙女离开了。

    傅珀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留意到老人的背似乎比之前挺得更直了。

    “真是个刚强的老姐们啊。”乔老太太走过来,“不要太担心,我相信她能处理好的。”

    人们都喜欢描述女人是一汪水,可是只有她们自己才知道,这汪水有可能随时会变成铁水,冷下去的时候锋利成刀,热起来也能滚烫灼人。

    傅珀单手支着下巴沉思片刻,突然道:“乔奶奶您认识那位老奶奶吗?”

    乔老太太点点头,“都是老街坊了,太多年不见,她估计没认出我来。”

    “那他们家有钱吗?”傅珀又问。

    “嗯?”乔老太太奇怪的看着她,“你缺钱了?”

    不应该啊,傅珀这两个多月挣了多少卦金她这个摆摊在旁边的人最清楚不过了,没有十万也有八万了。

    傅珀面对乔奶奶没有隐瞒自己的困境,长叹一口气,“我父母那边……”

    乔老太太听了缘由后了然的点点头,“那真是难为你了。”

    “这会你不用担心了,那家虽然老一辈苦过来的,但是很会养孩子,她家老大以前在老城里卖家电,后来做大了在湖城开了好几家家电商城。”

    “其他的孩子事业都很成功,大女儿好像在做连锁美容院,名字你应该都听过的。”

    乔老太太说了个名字,傅珀忆起自己还真的听过,傅城荣的老婆以前就经常去那里,可以说整个湖城的贵妇都是那里的会员。

    傅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她口中的厚礼重谢应该能解决我眼前的难题吧。”

    可别给拿一沓家电美容代金券,那她就真要骂人了。

    ……

    雷秋娜两手拎着喜饼走在奶奶身后一步远,明明喜饼轻飘飘的,她却感觉像是拎着两个秤砣一样,脚步沉的挪不动。

    “奶奶,她可能是胡说的,您……”

    说到这雷秋娜卡住了,她该劝奶奶信还是不信?

    刚才那小大师可是说了,今天爷爷七十大寿就准备当场认回私生子。

    万一奶奶不信,若是真发生了这事她一家老小的脸面就丢尽了,以后出门都不好意思抬头。

    可若信……到底是五十年夫妻,哪能陌生人随口说一句就全盘否定对方半个世纪的陪伴呢。

    难,太难了。

    此时她的奶奶汪小琴,实际上在买喜饼到出城的这一段路上就一直在思考。

    思考这件事的可能性。

    一个被窝里睡了五十年的夫妻,谁能不了解谁啊。

    雷明远那个老犊子当年就曾经有过不明不白的前科,那时她正怀着老二,挺着肚子拎着刀把那对奸夫□□堵在屋里。

    当时雷明远光着身子跪在地上求她,口口声声说再也不会有这种事了。

    当时的风气还不像新世纪这样,大家都是劝和不劝分,再加上之后雷明远确实安分守己,几十年过去她几乎把这事给忘了。

    此时在想起来曾经,已经年过六旬的汪小琴只感觉一阵生理反胃。

    走到车前,老太太脚步猛地顿住。

    雷秋娜刹车不及时差点撞到老人身上,“奶奶!”

    老太太深吸一口气,“秋娜,我来说你来写,用文字发给你爸,不要用语音。”

    祖孙俩坐在车里,雷秋娜听着奶奶的安排打出一长段的文字,表情接连变化,时而痛恨时而心疼,时而忐忑时而敬佩。

    一长段话输完,给奶奶检查没问题,犹豫片刻才点击“发送”。

    看着后视镜里放在车后座的两大袋喜饼,雷秋娜满心复杂。

    发自内心的期望这件事不是真的,不然这些喜饼就不知道是为谁准备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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