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是路19
就连左眼下的红色泪痣都在相同的位置。
身形、瞳色、发色、肤色全部相同, 她们的唯一区别就是——云霄是短发,而水池中的这位是长发。
你是谁?
云霄很想这么问, 她忍住了问话的欲望,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人。
对方也在端详着她。
女人的神情很冷,她被锁链束缚着立在水中,宛若一座没有任何生命力的冰山。
她盯着云霄看了很久,仅剩的左眼里流露出了一丝不解与迷茫。
云霄不知对方为何会产生这样的情绪。
但眼前的这个女人,无法让她产生恶感,甚至在见到对方的第一眼时, 她感到十分的亲切。
康泰上前与女人进行交流。
“大人,如果您想要见我的话, 通知我一声就好了,何必使用这样令您也会受伤的方式呢?”
受伤?
云霄听到这个词, 心中竟然升起了几分对女人的担忧之情, 她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叫云端。”女人像是知道云霄在想些什么, 主动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就连名字都那么的相似。
她们的嗓音也十分相像, 但语气有所不同, 一个冷一些,一个热一些。
“云霄。”云霄礼尚往来。
知道了小黑蛇的名字,云端唇角微微勾起了一些, 她应该是很少露出笑的表情,因此笑容显得有几分僵硬以及诡异。
云霄感知到了对方散发出的善意, 她直接地问道:“为什么要让我们来到这里, 你想要见我吗?”
云端颔首, 即使锁链穿透了她的身躯, 她的行为举止也优雅万分。
“星星告诉我,今晚会来一位特殊的客人。”
她视线向上, 云霄跟着望去。
只见水池正上方的屋顶有着一块方形的窗口,它的长宽不到一米,从底下看上去,看着很小。
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窗口里,无数星辰散发着它们独有的星辉,璀璨得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云端说:“你的确是位很特殊的客人,即使处于星光之下,我在你身上仍旧看不见你的未来。”
云霄问:“你是占卜师吗?”
她能感应到云端此时的情绪是愉悦的。
“占卜师?”云端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云霄所问的问题,“或许吧,我与她们的确有些相像,但又有着很大的不同。”
说完这句,她紧接着说:“你们该离开这里了。”
康泰一听,立马拉着云霄的蛇尾巴要走。
他们刚离开的下一秒,一支护卫队闯进了巨蛋型的建筑。
云霄看见他们扛着足有一个成年男子大腿粗细的锁链,巨蛋型建筑里传来锁链拖动的声音,以及女人痛苦的闷哼声。
康泰的步伐很快,云霄紧紧跟随。
穿过茂密的草丛,来到皇宫的鼠洞出口,离开前,云霄询问康泰:“她……为什么会被那样对待?”
“嘘。”康泰竖起食指,指了指天空中的全知之眼,“不要在皇宫里打探有关于她的消息,它会注意到你的……你快点回去吧。”
分别之前,康泰又说了句:“如果你实在想知道,就问老板娘他们吧,花城里没有他们不知道的情报。”
云霄谢过康泰,快速赶回了酒吧。
她在皇宫里所用的时间并不长,十二个小时绰绰有余。
她回到酒吧的时候,老板娘和狮子猫还有些惊讶,大概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回来了吧。
狮子猫将云霄和小左换回自己的身体。
云霄将状态依旧不太好的小左放进了自己的衣服里,随后在老板娘的对面坐下。
狮子猫问:“见到你的学生了吗?”
云霄点头,简单地说了一下皇宫里的情况。
狮子猫摇头晃脑地说:“我就说过这件事成功的可能性不大,即使你化作动物见到了你的学生,你也没有办法将她带出来。”
云霄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这个办法能否按照她预计的计划进行有待商榷。
“我和康泰准备离开皇宫的时候,被一个女人叫去了她的寝宫,她说她叫云端。”
狮子猫笑了一声,它说:“我们早就猜到你会打听有关于她的情报,毕竟你们俩长得一模一样,就连双胞胎没有你们像。还是老规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关于云端的情报,狮子猫和老板娘的开价是五千枚黄金币。
这是个非常高昂的价格,一般人根本付不起,抬出这样的价格,说明狮子猫他们根本不想贩卖有关于云端的情报。
很可惜,他们不知道云霄别的不多,各种货币都多得很。
见云霄真的给出了五千枚黄金币,且每一枚黄金币都是真货,狮子猫和老板娘眼都值了。
既然钱到手,情报自然也要给出。
狮子猫沉思片刻,似乎在思考着关于云端的情报该从哪里说起……
“四十年前,四夏的女帝诞下了一个女婴。与此同时,天空的星辰大量坠落,星星碎片裹挟着天空水晶全部砸向了花城。那是一场巨大的灾难,女帝在这场灾难中失去了自己的性命。”
“在女帝被砸烂的尸体下,大臣们发现了那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女婴,她撕咬着死去母亲的血肉,大口大口地吞食……凡是看到过那一幕的人,都觉得女婴是个不祥之兆。”
“但女婴是女帝唯一留下的血脉,女帝死去,女婴理应是下一任的女帝。大臣们却以女婴年纪太小为由,让女帝的皇妃辅佐女婴,垂帘听政。”
“随着女婴一点点地长大,她表现的怪异之处越来越多。”
“她无需吃饭也不会觉得饥饿,无需排泄身体也不会出现问题,无需教导天生就识字懂事……她越是懂事,人们越是害怕她。”
“随着年岁的增长,她又出现了奇特的能力。”
“在星光所照耀的地方,她的左眼能看到未来,她的右眼能看到过去,一个人只要站在她的面前,所有隐瞒的一切都将无所遁形。”
“凡是靠近她的人,不管是她的奶娘,还是伺候她的忠仆,亦或是倾心于她的小公子,最后都会落得死无全尸的凄惨下场。”
“她不是人。”
“她是一只怪物。”
“所有人都认同了皇妃的结论。”
“他们请了这世界上最好的铁匠打造了最结实的锁链,将她锁在了巨大的水池之内。”
“那水池中的水不是清水,而是能人后代里巫蛊师的诅咒之泪。这种眼泪只要碰到就会让人陷入虚弱之中,再强壮的战士都无法抵抗一滴诅咒之泪的副作用,更不必提一池子的诅咒之泪了。”
“她根本没有抵抗之力。”
“她被剜去了右眼,那颗眼珠成了皇宫最好的护卫,如今被称作全知之眼。”
“他们也曾尝试着想要剜去她的左眼,但想这么做的人都会在左眼的注视下被加速未来,最后成为一具干枯老去的尸体。”
“即使是她,使用这样的能力也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她的身体就像破旧的篓子,到处都是洞……但她还是活了下来,撑了几十年。”
“女帝在她出生前便为她取名叫做‘云端’,而她却成了所有人都能践踏的淤泥。”
狮子猫叹息着说完,它看向云霄,以为对方会露出同情之色,没想到看到的却是对方一脸的沉思。
正常人听到云端的事,都会露出一些动容同情的神色吧……这人是怎么回事啊!
云霄扔出一袋子的黄金币,询问狮子猫:“你是如何知道的这些事?”
狮子猫数了下金币数量,眼睛都直了,它说:“我以前偷溜进过皇宫,为了躲避护卫意外进入了云端的寝宫,这些事情都是她告诉我的。”
云霄听完点了点头。
狮子猫好奇地问:“你为什么会和云端长得一模一样?你们之间有什么特殊关系吗?”
云霄向狮子猫摊手。
狮子猫疑惑了一下。
云霄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狮子猫沉默半晌,可它太想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了,它把云霄给它的那袋子黄金币又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云霄收起袋子说:“我也不知道。今晚是我第一次见到她。”
但她和她之间的那种感应,是只有她有吗?
还是云端也有?
听到云霄的回答,狮子猫惊呆了。
连猫猫的钱都骗你还是人吗?!
云霄收起钱袋,这是她最后一袋子的黄金币,她之后或许还要打点别人,得省着点用才行。
在狮子猫和老板娘哀怨的目光下,云霄告辞。
她离开喵喵酒吧,微微抬脸,鼻翼翕动,确认到空气中的某道气息后,她循着那道气息,不紧不慢地走进了人群。
云霄来到了一家医馆前。
“传染病?什么传染病?”
“我怎么可能会得传染病,你这个家伙不会治病就不要乱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什么叫别的医馆也是这么说的,你们这些医馆全部在一条街上,互相肯定通过气,你们一点不靠谱,老子不治了,放老子离开!”
云霄立在医馆门前,侧耳听着李宏大愤怒的喊声,她唇角微勾。
以人类形态进皇宫的方法……
就在这里。
李宏大的皮肤被他抓得惨不忍睹,水泡混合着溃烂的皮肤,又红又肿,其恶心程度令人有些难以接受。
这事儿和云霄有关。
李宏大离开酒吧的时候,云霄将一些药粉落在了他的身上。
药粉也是炼金物品的一种,它可以让人的皮肤变得如同像剥了皮的鸡蛋,吹弹可破。
在白银时代,这是一种受到极少数人推崇的极端美容方式之一。
药粉能够让皮肤变好,但是,在皮肤变好之前,它药效真的起作用之前,药粉会使得人的皮肤变得非常脆弱,稍微挠两下便会烂得不成样子。
只要不去挠它撑过两个整周也就是十八天的时间,药粉产生的副作用自己便会痊愈,新长出来的皮肤则会变得格外的细腻水嫩。
此外,这种药粉前期副作用导致的皮肤病具有强传染性,只要触碰到副作用期间溃烂的皮肤、水泡以及血液就会染上这种皮肤病,一样的需要十八天才能痊愈。
黑铁时代炼金物品时灵时不灵,云霄承认自己扔药粉有赌的成分,好在她赌赢了。
云霄之前打听情报的时候,除了打听夏兰的下落外,还打听了一些其他的事情,比如花城是如何处理疫病的。
她要在花城制造一场大型“瘟疫”。
信仰是路20
夜幕低垂, 月白风清。
宋家府内,宋文章凝望着空中皎白的月亮一动不动, 她已经在走廊里站了将近二十分钟了。
“姐,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
宋一赵是来找宋文章的,没什么事,只是不放心他姐一个人待着,他姐的心思向来很重。
宋一赵见宋文章穿得单薄,脱下身上的外套,一边说一边把外套罩在宋文章的身上。
花城白日四季如春, 到了夜晚却昼夜温差极大,一个不慎便有可能着凉发烧感冒。
虽说花城的医师水平都不错, 生了病去看病好得很快,但生病这种事, 能不生还是不生的好。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宋文章的视线从月亮上移开, “我总觉得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大事。”
“大事?能有什么大事?”宋一赵十分不解地反问, “我们已经不在屠宰场附近了, 这里是花城, 四夏的国都——各个方面都是最好的地方,安全性自然也是。城里的士兵和护卫那么多,即使有事也会在刚冒出些苗头的时候就被掐灭, 不会发生什么大事的。”
宋一赵知道自己老姐的直觉很准。
她的直觉帮助他们避开过很多的灾难,他也很重视。
但是, 他们现在处于非常安全的国都之内, 有着宋家的专属住宅和护卫, 魔法师短时间内也不会攻打到国都这里, 国都向来太平无事,他们根本没有遇到危险的机会。
“姐你就是太爱操心了, 你需要好好休息!”
宋一赵说完,搂住宋文章的胳膊,想要送她进房间睡觉。
宋文章知道宋一赵说的有道理,但她还是不太放心。
在她看来,什么事情都有发生的可能,花城以往十分安全,不代表它能一直安全下去。
尤其是……
脑海中浮现出云霄的脸来。
自上次在皇宫门口见面之后,云霄便失去了踪迹,也不知她是离开了花城,还是藏在了花城的某个角落里。
为什么她会突然想起云霄?
宋文章自己也不知道。
她和云霄只能算是点头之交,但她能十分肯定对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她是个隐藏了很多秘密的人。
既然想起了她,那便问一句吧。
“一赵,云霄的学生在哪里你知道吗?”
“不知道啊……姐你想知道吗?我明天去喵喵酒吧问一下老板娘好了。”
“顺便问下云霄在哪,我们准备的谢礼还没有给她。”
“好嘞,包在我身上。”
翌日,宋一赵起了个早。
他打着哈欠伸着懒腰,换上了面料一看就不便宜的衣服,他跨过大门的门槛,门口站着的护卫恭默守静。
护卫身后的大门上方,“宋家府”三字低调且古朴,宋一赵看着它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他们完成了皇帝给的指标任务,于是得到了这栋住宅和花城的永久居住权,这是他们完成指标任务的奖赏。
宋一赵并无感激之情,因为这里本就是他们宋家最初的住宅。
宋一赵甚至有些讨厌现在的皇帝。
要不是有他骁勇善战且心思缜密的姐姐在,这个皇帝给他们布置的指标任务他们根本完不成,九成九的概率会死在那个鬼地方。
听说现在执掌权力的皇帝是曾经女皇的皇妃,女皇毙命后,他挤掉了原来的继承人,自己坐上了可以掌控整个四夏的皇位。
宋一赵认为这是种背叛行为,现在的皇帝迟早会遭报应的。不过这些事只能在脑子里想想,谁也不能告诉。
今天的天气很好,宋一赵走在去下城区的路上,他注意到很多街边小店都关了门,路上的行人也寥寥无几。
“什么事啊这是?”宋一赵嘀咕着,继续往下城区的方向走,到达桥边的时候,他被士兵挡在了桥前。
士兵:“此地禁止进入。”
宋一赵:“啊?”
他询问士兵下城区发生了什么事,对方却如同冰冷的雕塑一言不发,只是用佩刀阻挡了他的去路。
宋一赵只得退回。
整个下城区都被封锁了,有不少和宋一赵一样的人搞不清现在的状况,大家问东问西总算问到几个知情人士。
“嘘,我偷偷告诉你们,你们千万不要和别人说啊……”
“下城区一夜之间出现了非常吓人的瘟疫,一传十十传百也就算了,没有一个医师能够治愈这个疫病,只要接触到必定会被感染。”
“上头不想让瘟疫蔓延到上城区,所以才把下城区给全部封锁了。”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士兵将人一一赶走。
宋一赵瞪圆了眼睛。
他想到了昨晚和老姐的对话……
还真的发生了大事啊!
宋一赵只想立马跑回去告诉他姐这个消息。
走到一半,宋一赵余光瞥见了老板娘的身影,她抱着只纯白的狮子猫,跟着被士兵驱赶的人群一块儿走动着。
宋一赵立马跑到了老板娘身边。
老板娘和宋一赵的关系不错,她一见到他马上开口提醒道:“你快些回家吧,近期不要在外面乱晃。”
宋一赵给出提前准备好的钱袋,双手合十说:“我想向你打听点事儿。”
老板娘皱眉看了他一会儿,狮子猫肉垫按在老板娘的手上,老板娘接过钱袋掂了掂,数量不少。
“你想打听什么情报?”
宋一赵说了自己想打听的事情。
一是云霄学生的下落,二是云霄的下落。
前者老板娘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他,后者老板娘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老板娘和狮子猫是真的不知道云霄去了哪里,眼线遍布全城的狮子猫能知道疫病的源头是李宏大,却怎么也找不到云霄的下落。
狮子猫很肯定云霄没有出城,但是她就像是失踪了一样,它的眼线们完全没有发现她的踪迹。
宋一赵谢过老板娘和狮子猫,他赶紧回到了家里,把自己听到看到的事情告诉给了宋文章。
宋文章一听,立马禁止了宋家府里的人员出入,在疫情彻底结束之前,所有人都不能随意外出。
“你说云霄的学生被关在了皇宫里面吗?”
宋文章问,宋一赵点头。
“而且还是活祭的对象?”
宋一赵再度点头。
皇宫不得随意进出,想要带走活祭的对象更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么担心自己学生的云霄在知道这些事情之后会怎么做呢?
宋文章脑中突然浮现出一个猜想,随后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
接下来的几天,花城迎来了有史以来最为恐怖的日子!
即使封锁了下城区,疫病还是蔓延到了上城区之中。
它不管你是权贵人士还是普通人家,只要与其接触到一点点,它就会立马侵占你的身体,让你浑身发痒不得不挠,最后落得皮烂骨现的可怕下场。
花城近三分之二的人都得了这种奇怪的病。
它不会立马要了你的命,但会让你比死了还要难受。
不管用什么样的方式治疗,药浴、清创、割肉……它都会顽固地待在你的身上,让你的皮肉继续溃烂下去。
因为感染的人太多了,士兵也全部被感染,只剩没感染的人躲在自己的屋子里。
被感染的人走在大街上,一个个如同恐怖片里才有的角色,仿佛是从坟墓里走出来的、未腐烂完全的尸体,就连潜伏在人类里专门吓人的魔法师和恶灵都被花城恐怖的场面吓到了。
无法控制的疫病自然也蔓延到了皇宫之中。
唯有宋家府还是个“世外桃源”,包括门口的护卫,宋家只有个位数的人染上了疫病,但也很快被隔离了起来,并没有传染到其他人。
宋文章给感染者送食物的时候,皇宫里来人了,他们需要拥有谎言识别能力的宋文章前往皇宫。
这是皇帝的命令,宋文章无法拒绝。
到了皇宫,宋文章才知道有一位神术士自称能够解决这次的疫病。
其出现的时间太巧了,令人忍不住怀疑此人是否和这场疫病有所联系……
宋文章的作用就是识别这位神术士所说的内容是否是谎话。
来到皇帝居住的寝宫。
皇帝也被感染了,他坐在层层帷幕的后方,在他正前方的位置,站着一挺拔如松的人。
只看背影,宋文章就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云霄。
是她意料之中的人啊。
云霄若有所感地回头,看见宋文章,她十分温和地笑了笑。
只是云霄此时戴着遮挡了全脸的面具,谁也看不见她此刻的表情。
宋文章:“……”
皇帝在帷幕后没有发声,他的一个随身侍从替他代问:“听说卡尔特里斯帝国的高阶神术士绝不会离开自己的国度,你出现在四夏的目的是什么?”
“首先,我并不是卡尔特里斯帝国的人,我成为神术士是因为一个意外。”云霄从自己的胸前的口袋里取出一张画像,“我来到四夏是因为她,她叫夏兰,是我的学生,被人绑架到了花城,我来花城是为了找她。”
皇帝看向宋文章。
“真话。”
皇帝的随身侍从又问了许多个问题,其中最重要的一个问题便是——
云霄是否和这场疫病有所关联。
宋文章看见云霄愣了一下,她显然没有想到皇帝侍从的问题会如此直接。
宋文章替云霄捏了把冷汗,然而就在她思考如何帮助云霄解围的时候,对方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自然是没有。”
宋文章没有听见铃声。
对方说的是真话。
云霄笑容如常,她已经看穿了宋文章身为识谎者的能力。
上一次她想要潜入皇宫的时候,曾打晕了几名护卫,护卫队队长询问她是否打晕了他的手下,并让宋文章对云霄的话进行了判断。
她明明撒了谎,宋文章却没有识别出来。
那个时候,她便意识到——
只要自己有足够的信念坚持自己的回答没有撒谎,宋文章也会将明明是谎言的回答也识别成真话。
云霄微笑着看向宋文章。
她知道自己又赌赢了。
宋文章的直觉和她本身的能力在互相打架,直觉告诉她云霄在撒谎,能力却告诉她云霄没有撒谎。
最后,宋文章给出了云霄没有撒谎的答案。
云霄瞬间成为了皇帝的贵客。
在初步解决了皇帝皮肤持续溃烂的问题后,她拥有了在皇宫内随意行动的权力。
皇帝表示,只要云霄能解决这次的疫病,皇宫宝库里所有的东西任由云霄挑选。
云霄假装能力有限,并没有一次性治好皇宫里染病的人。
去过一次宝库后,她发现所有的活祭对象都从宝库里被转移了,她不知道他们被转移到了哪里。
没有狮子猫的帮助,她联系不上康泰,自然也没有办法去它那里获取情报。
云霄给皇帝及其侍从看过夏兰的画像,他们却还是故意转移了夏兰及其他的活祭对象,看来活祭在他们心中的重要性真的很高。
皇帝等人并不知道云霄已经知晓夏兰就在皇宫之中的事,若没有上次的潜入,云霄或许就会信了他们的鬼话。
现在,皇宫的人想要用她,却也戒备着她。
四处碰壁,云霄很难打听到有用的情报。
这个时候,云霄想起了一个人。
……
趁着夜色,云霄避开了皇宫里的护卫队,根据印象里的路找到了云端所在的寝宫。
寝宫门前守着两名护卫。
云霄扔出石子,砰地砸中了对面的灌木丛。
“什么声音?”
两个护卫一前一后地靠近灌木丛,在他们身后,云霄身形极快地溜进了寝宫。
绕了一段路,云霄找到了水池所在的房间。
她走进房间的时候,云端已经在等着她了。
她似乎早就知道她会来到这里。
“你在等我吗?”
云霄在水池边盘腿坐下。
较上次见面,原先云端身上有些破旧的锁链换成了新的,新锁链一看就比旧锁链更加的结实,也更加的让人痛苦。
云端注视云霄脸上的面具,她说:“星星告诉我今天特殊的客人会再次前来,我想应该是你。我听说了外面的事,你做得很好,可惜心太软了一些。”
很少会有人用“心软”二字来形容云霄,她隔着面具笑了笑说:“我来是想问你一件事。”
云端眉眼低垂,声音有几分空灵地问道:“想知道你心中所在意之人究竟身处何方吗?”
云霄颔首,和占卜师聊天果然愉快。
“我不是占卜师,只是能力和她们有些相像。”云端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也不会读心术,只是你的想法和念头,我似乎都能猜到,你是我唯一没有恶感的对象……我们之间究竟有什么样的关联?”
云霄想了想,抬手缓缓摘下脸上的面具。
头顶小窗射落的星光之下,云端看见了一张仿若散发着光辉的、与她一模一样的脸蛋。
“你是谁?”
“我又是谁?”
“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关联吗?”
云端凝视着云霄的五官喃喃自语。
世界上怎会有长得完全相同的两个人的存在,并且她们之间似乎还有着特殊的感应。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云端的左眼能看见所有人的未来,却唯独看不见自己身上的未来。
上次云霄以蛇身前来,她看不见她身上的未来;这一次云霄以人身前来,她依旧看不见她身上的未来。
难道……她们是同一个人吗?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云端问:“你来自哪里?”
云霄不想对云端撒谎,她没法告诉云端真相,否则就会遭到时间的反噬,于是她沉默了。
云端几根手指碰了碰,指尖散发着星辰般的微光,她掐算后说:“原来你有不得已的原因不能告诉我……”
云霄点头说是。
云端手指再一次来回点动,她说:“你所在意之人的位置我已经找到了,我会告诉你对方所在的地方,但我有一个条件。”
云霄问:“什么条件?”
云端敛眸,贯穿她四肢与躯干的红色锁链宛如毒蛇紧紧咬住她的身体,从小就习惯了这种疼痛的她在看见能够自由行动的云霄后,已不想再忍了。
“助我离开这里。”
信仰是路21
皇宫里有一处禁地, 禁地里有着一个专门用于各类祭祀的祭坛,是现任皇帝登基后才建造的地方。
在这任皇帝之前, 四夏并没有活祭的习惯,历任女帝从不相信祭祀带来的力量,她们只相信自己努力后得到的回馈。
但现任皇帝不一样,他十分相信祭祀带来的好处,他的皇位就是这样得来的。
因此,在国家面对魔法师与恶灵的威胁时,现任皇帝的第一反应不是集结能人异士反打对方, 而是从世界各地寻来了最合适的人类祭品。
他要通过活祭来取悦神灵,解决四夏乃至整个圣灵大陆面对的难题。
如此重视活祭的皇帝自然也会非常重视禁地以及祭品的情况。
夏兰等活祭祭品已经被转移到了禁地之中, 而禁地更是有重兵把守,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即使侥幸进入了禁地, 也没有办法将人完好无损地带出禁地。
云霄身手很好, 她或许能同时对付十几个士兵, 那么百个、千个甚至万个呢?
云端将这些情报告诉给了云霄, 她说:“只有我能将你的学生好好地带出禁地。”
云端拥有着云霄所看不透的特殊能力, 她思考过后同意了与云端的交易。
她要帮助云端离开这个水池。
困住云端的事物乍一眼看上去是那几根粗壮的锁链,实则不然,真正困住云端的是水池中使她虚弱的诅咒之泪, 它让她只能弱如扶病地待在水池里面,毫无反抗的能力。
只有诅咒之泪的主人能够收回泪水, 其他人不管是直接还是间接碰到诅咒之泪, 都会变得虚弱到无法行动。
云霄从云端那里得知了水池中诅咒之泪主人的名字, 她需要想办法将人从皇宫的另一头带到云端所在的寝宫。
而且必须是对方自愿前来。
只要是在全知之眼的覆盖范围内, 云端就能帮助云霄不被其他人发现。
也是这个时候,云霄才知道, 云端其实可以控制天空之中的全知之眼,这也是对方什么事情都知道的原因之一。
云霄觉得自己只是一个能够替云端行动的工具人。
不过她并不在意这些,只要最后的结果是好的便可以了。
云霄开始了她的行动。
诅咒之泪来自能人后代里的巫蛊师,他们虽有能人的力量,却也免不了被疫病传染到的惨状。
他们住在皇宫最偏远的角落,治疗的优先性也是排在了皇宫的最末位。
皮肤不断地溃烂着,人已经没有了人形,全部瘫在床上动弹不得,巫蛊师们全在心里咒骂着皇帝的不厚道,同时又担心着自己会不会过两天就一命呜呼了。
闻人萱便是巫蛊师中的一员,和其他巫蛊师不同,她根本懒得咒骂皇帝。
能人后代平均寿命在两百到四百岁,她今年六十岁了,曾经的帝女云端被关了多久,她和族人们就在皇宫里被关了多久。
他们只在有用的时候才会被皇帝想起来,其余时间都是皇宫里的透明人。
闻人萱从一开始就知道皇帝不是个好东西,她轻触自己的右眼,这只眼睛就是为了凑够一池子的诅咒之泪而哭瞎的。
她听说皇帝请来的神术士已经把皇宫里的大部分人治好,他们一族则像是被彻底遗忘了。
闻人萱从床上起身,身上啪地掉下几块烂掉的皮,她淡定地走到水盆前,洗了洗手上的血水,撩起刘海走到了后花园闲逛。
“……你好。”
怯懦的打招呼声。
闻人萱回头,一个子高挑的人站在她身后,仅看身形,她分辨不出对方是男还是女。
当她看到此人脸上笑容夸张且诡异的面具时,她就知道这人是谁了。
她是皇帝请来的神术士。
好像是叫云霄吧。
怎么看着胆子怪小的?
闻人萱注视此人一言不发,她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脸上滑落掉到了地上,低头一看,是块皮肉。
闻人萱十分淡定,就算整张脸掉到地上她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但她身前的神术士急了。
只见此人一步上前,修长的指尖凝结出神圣的光芒,光芒覆盖在她脸上的时候,整张脸皮都有些发痒,似乎是新的皮肤在长出来。
光芒越来越大,从头覆盖到了身体。
闻人萱的皮肤状态越来越好,原先溃烂的地方不仅没有留下伤痕的印子,反而长出了吹弹可破的细腻肌肤。
正当闻人萱高兴的时候,身前的人身子猛地摇晃了一下。
幸好闻人萱扶得及时,不然这人就跌在地上了。
对方的手冰凉无比,额头却滚烫无比,这一看就是力量使用过度的后遗症,闻人萱感觉非常不好意思。
装病的云霄说:“抱歉,是我太弱小了。”
闻人萱一听惊呆了,明明不是她的问题,竟然还把锅揽在了自己的身上,这是什么圣人发言啊!
云霄现在明显很虚弱,闻人萱受了对方的好处,不可能就把人放在这里,她说:“我住的地方就在附近,我先扶你过去休息一会儿吧。”
当然,闻人萱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她希望云霄休息好之后,能够治疗一下她的族人。
哪里想到云霄一到她住的地方,看见那些病情严重的族人后,竟然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用着神术缓解了她所有得病族人的痛苦。
即使还有皮肉掉落,但可以看出底下的新皮已经长出,而且长出的新皮又白又嫩,一点也看不出之前烂的鬼样子。
治疗完大家的云霄则累倒了。
所有的巫蛊师都特别感激云霄。
闻人萱哪里见过这么善良的人,她拍着胸脯放话道:“云女士,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我们一定尽可能满足你的需求。你可以尽情地差遣我们,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走!”
巫蛊师们齐齐点头。
云霄问他们收集了一些诅咒之泪。
接着,她询问闻人萱:“你可以跟我去一个地方吗?”
闻人萱问也没问是什么地方,她直接答应了云霄,临走前,她补充了一句:“只能是皇宫里的地方,我们出不了皇宫。”
二人走在路上。
皇宫很大,闻人萱跟着云霄走了近一个小时,仍旧没有到达她们的目的地。
让人奇怪的是,她们走的这一路竟然一个护卫都没有碰到,要知道皇宫里巡逻的护卫特别多,这种情况太不可思议了!
闻人萱想问,可云霄走得速度太快,她光是跟上对方的速度就很吃力了,连话都没力气说。
这条路越走越眼熟。
闻人萱的心怦怦直跳。
她永远也忘不了这条路。
也忘不了那个绝望的眼神。
皇帝曾下令禁止闻人萱和云端见面。
理应听从皇帝命令的全知之眼冷冷地看着她们,却没有任何阻止她们的意图。
“你想带我去哪里?”
听到闻人萱的问话,云霄头也没回地说:“你应该知道我们要去哪里,我需要你自愿跟着我去见她,你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
这话等于肯定了闻人萱的猜测,她问:“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云霄没有回答,她兀自地往前走着。
闻人萱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她赶紧跟上了云霄。
来到巨蛋型的建筑之前,原先看守此地的两名护卫不知去往了何处,云霄和闻人萱走进建筑,她们一同来到了水池前。
闭目的云端睁开了眼睛。
她看向云霄,以及云霄身后的闻人萱,缓缓地扬起了一个和云霄有些相像的温和笑容。
“你愿意过来,我很高兴。”
云端拨动身边的池水,锁链哗啦啦地响着。
闻人萱抿唇片刻,她不是个蠢人,她说:“你是想让我收回这里的诅咒之泪吗?”
云端颔首。
闻人萱说:“我这么做了之后,皇帝必然会迁怒于我,那时我的族人该怎么办?”
云霄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人。
云端抬手,指腹在眼下划过,她的左眼仿若盛满了星光,“我能够看见你的未来,若你帮我,你和你的族人将幸免于接下来会发生的灾难;若你选择了帮他,你的族人将死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而你将被囚禁着,直到你连一滴泪都流不出。”
闻人萱知道狗皇帝做得出那种事。
她也知道在这里拒绝已是不可能的事。
她踌躇许久,最后将双手插入水池之中,以她的手为圆心,水池里起了个漩涡。
漩涡的中心,诅咒之泪在不停地消失。
水面一点点下降,云端的身体一寸寸脱离诅咒之水,她微笑着看向云霄:“请助我一臂之力。”
云霄双手抓住红色锁链,用力扯动。
锁链拉扯着血肉,鲜血一滴滴掉落在水池底部,溅开成花,锁链滞涩地向外移动,皮开肉绽。
如此剧烈的痛苦下,云端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深。
闻人萱看见云端脸上的笑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那是……一个疯子的眼神。
当最后一根锁链离体,云端发虚地向前冲去……
手臂伸出,云霄及时揽住了对方,她打横抱起虚弱的云端,几步跳出了水池。
云霄要用神术治疗云端的时候,却被对方拒绝了。
云端扶着墙壁慢慢地站了起来。
星光透过头顶的小窗照射在她佝偻的身体之上,六个硕大的血洞在不停地流血,月光仿佛给血液镀上了一层银霜。
云端一点点拉直身形。
当她彻底站直之后,血洞里猛地燃起了白色火焰,鲜血瞬间停止流淌,血洞在火焰的燃烧下一点点长出了新的皮肉。
云霄压下了心底的惊涛骇浪。
当白色火焰出现的瞬间,她体内的熔炉之火再也没有时代的压制,彻底地熊熊燃烧着。
云端身上冒出的白色火焰乃熔炉之火中的隐秘之火。
难道她就是……
黑铁时代的第一位炼金术士吗?
信仰是路22
低沉的笑声。
越来越响。
是云端在笑。
燃烧着隐秘之火的伤口渐渐愈合, 云端苍白的脸色涌上了红润,她气色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好。
当伤势痊愈, 云端身上的白色火焰全部没入了她的身体之中。
她手指拂过空气,虚空一抓,一抹亮红色仿佛火焰在燃烧的自然之力出现在她的掌心。
她从空中又抓出三道颜色各异的光线,它们正是炼金术士使用炼金术时所需要的最基础的力量——四种自然之力。
它们的颜色看上去极其梦幻,闻人萱惊讶地问道:“这是什么?”
她能感觉到那是一种和能人力量截然不同的力量。
云端把玩着手中的自然之力,说:“这是星星送给我的礼物。”
话音落,云霄与自然之力之间的联系恢复了。
她能够照常使用炼金术了!
如此一来, 云端的身份不言而喻。
云霄的心情有些复杂,但她很快就接受了这一切, 已经恢复炼金术的她无需云端的帮忙也可以从禁地带走夏兰。
“谢谢你们二人的相助。”
云端优雅地行礼,她抬手便是一道白色火焰打穿了头顶的天窗。
玻璃碎裂, 星光璀璨, 飘浮在皇宫上空的全知之眼像是受到了召唤般, 迅速赶到了蛋形建筑的上空。
以皎白月亮为背景的夜空之中, 皇宫里所有的人都看见庞大的全知之眼快速缩小成了正常的眼珠大小, 然后便不见了踪影。
皇帝勃然大怒,他命令士兵们立即赶往关押着云端的蛋形建筑。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全知之眼恢复成正常眼珠的大小后,它便没入了云端的右眼眶, 如同它从未离开过一样。
云端眨了眨眼睛,她看向闻人萱, 对方的过去与未来清晰地展现在她的眼中。
云端又看向云霄, 她的过去被一片血雾遮挡, 她的未来空白一片。
即使拿回了眼睛也依旧看不穿啊……
云端收回视线看向闻人萱。
“你可以趁这个机会带你的族人离开皇宫。”
她又看向云霄。
“你现在可以前往禁地, 宫里的人应该无暇顾及那里了。”
整个皇宫所有的战力都涌向了蛋形建筑。
云霄和闻人萱先行离开。
两人在半路分开,她们要前往的方向不同。
在她们离开后不久, 蛋形建筑处发出了巨大的爆炸声,整个皇宫的地面都在颤动。
冲天的火焰在皇宫各处燃起,凄厉的惨叫声不断。
云霄走在摇晃的土地之上,精力恢复的小左钻出了她的衣领,迷糊地四处张望。
至今才恢复神智的它不知自己身处何处,但它闻到了很香的味道,让它胃口大开的香味。
云霄来到禁地入口,大门紧锁。
她一脚踹开大门,在祭坛后面的房间里发现了夏兰以及其他活祭的祭品。
祭品一半都被割了脖子,他们就像是被放血的猪,脖颈下摆着一个接血的木桶。
云霄抱起夏兰,不管她怎么做,夏兰都无法醒来,其他的祭品也是如此。
地面晃动的更加厉害了。
云霄把夏兰收进白熊天府里,将其他祭品放置在安全的地方后,她快步离开了禁地。
她本想就此离开皇宫,可不知为何,她心中总惦记着云端。
回去的一路上,到处都是被熔炉之火烧到碳化的尸体,皇宫已然变成了人间炼狱。
死去的尸体形成了一条路线,云霄跟着路线向前,凡是云端经过的地方,没有留下任何的活口。
云霄找到云端的时候,她已经是个血人了。
那些覆盖在云端身上的血,不是她的血,而是她在杀害其他人时被溅到的血迹。
因为杀的人太多了,血迹的颜色深到发黑。
此时,云端的手里掐着一个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长得极好,看得出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他身着龙袍,双手不停地抠挖着云端的手,想通过这样的方式从对方的手里挣脱。
此人就是四夏如今的皇帝。
皇帝身边的所有人都被云端杀死了,在看见戴着面具的云霄出现时,他不管三七二十一,连忙求救道:“救救我……”
血泊中的云端回头看向云霄:“你是来阻止我的吗?”
云霄踩在黏稠的血液上,边走边摇头道:“我只是来看看你在做些什么。”
云端:“现在你看到了。”
云霄:“嗯,我看到了。”
皇帝听到她俩熟稔的对话,露出无比绝望的神情,他怎么也想不到云霄竟会和云端扯上联系。
他绝望的神情并未持续太久,因为云端利落地掐断了他的脖子,根本不给他任何辩解和说话的机会。
确保皇帝死的不能再死,云端取出一条帕子,她慢条斯理地擦去手指上的血,随后弯腰去下了皇帝尸体腰间悬挂的吊坠。
吊坠通体黑色,是一个精致的圆形,刻有一些让人看不懂的文字,它在月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些许的金属光泽。
这是一件传承品,每一代四夏的掌权人都会戴着这个吊坠,它原本属于云端,但被狗皇帝抢走了。
此时拿回了吊坠,云端内心却没有太大的波动,她把玩了几下吊坠,将其扔给了云霄。
“这是做什么?”
云霄不解地接下吊坠,吊坠入手微凉,它的触感与炼金金属里的天空金属陨铁有些相像,但又有着一些细微的区别。
陨铁是炼金金属里最为珍贵及稀少的金属,这么一个巴掌大的吊坠如果是陨铁的话,它可以称得上是价值连城。
衣领里的黑蛇开始蠢蠢欲动,云霄扣住了衣领。
“给那个小家伙吧。”
云端所说的小家伙正是小左。
云霄放下束住衣领的手,小左立马顺势钻了出来,它绕着云霄的手爬到了她的掌心。
整条蛇把吊坠圈在了身体里,蛇信激动地吞吐,就像是见到了让它十分眼馋的宝藏,谁敢动它就和谁拼命。
云端见状轻笑道:“看来它很喜欢这份礼物。”
从旧时空拿走的东西越珍稀,云霄回到未来时空的时候受到的反噬就会越大,但小左已经吊坠吞进肚子里,看样子也消化完了。
小左举牌写道:“我可太喜欢这份礼物了。”
小左的视线这才落在云端的身上,云端正用帕子擦拭着脸上的血迹,她的五官逐渐明朗。
卧槽!
小左脑子当场宕机,这个女人怎么和云霄长得一模一样啊!
它回头看向云霄,希望对方能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然而云霄自己都解释不清。
天将亮未亮,星辰仍在空中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云端抬头望向星空。
“你该回去了,回到属于你的地方。”
“这也是星星告诉你的吗?”
“是星星,但也不是星星,我能听到祂们的说话声。”
云端指了指自己耳朵,她展开双臂,星光落在她的身上,使得她身体边缘镀上了一层朦胧的白光,仿佛她随时都会消散在这个世界上。
云霄正想说些什么,她突然感觉到了空间的波动,视野里的景象开始重叠。
云端依旧展开双臂面对星光,但云霄却看见她的脚下堆满了尸山尸海。
视野里云端的脸一会儿白净温和带笑,一会儿沾满血迹笑容邪肆张扬,她所走过的地方,带来的均是死亡与毁灭……
以及几乎无人察觉的新生。
画面正在褪色,云霄视野里的景象愈发地扭曲变形。
一幅幅场景如同幻灯片在她眼前快速略过,场景的主人全部都是云端。
她杀人,她救人,她创建国家,她毁灭国家,她身上的白裙随着时日的变化换成了新的服饰,黑色斗篷的大兜帽盖住了她大半张脸,只余下巴与嘴唇在外。
她唇瓣翕动,似乎在说些什么。
云霄听不见声音,只能看着云端的唇形猜测她所说的内容。
“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是什么吗吗?”
“是天上闪耀迷人的星星,它们远比人类所想象的更加恐怖……”
“从星星处获得的神奇力量,使用起来必定会付出一定的代价。”
“星星从来都不是大方的存在,它给了你什么,就会从你身上剥夺走相应的力量。”
“当群星中最耀眼的星星占领这片土地的时候,真正的血色审判时代便会到来……”
云霄读完最后一个字,耳边惊雷轰地一声。
眼前多彩的画面转为黑白,云端的身形裂成碎片,云霄猛地深吸一口气,胸前口袋里装的两个赫姆克鲁斯瞬间化作飞灰。
云霄呕出一口鲜血。
烧瓶里的小人承担了时空流一定的反噬,剩下的反噬全部落在了云霄的身上。
好在剩下的反噬不算严重,云霄嗑了几瓶万能灵药,身体一下子完好如初。
离开旧时空的场面太破碎了,云霄回忆着自己所看到的景象,她注意到了后来云端所穿的衣物。
标志性的遮盖了整张面容的大兜帽……
她先前所遇到的、气息可怕的黑影亦是这个打扮。
作为创建了炼金术的第一位炼金术士,云端拥有着后来炼金术士所没有的能力,出现在这个时代的黑影难道会是她吗?
想要确认的话,只能等黑影的下次出现。
而云霄并不知道黑影出现的规律……
云霄收起思绪,她回到了世界之树。
元子仓和江慕云第一时间上前迎接了她。
不等他们问话,云霄先说:“夏兰带回来了。”
云霄走到夏兰的房间,将白熊天府里的夏兰放出,又温柔地把她放在床上。
她尝试叫醒夏兰。
夏兰睡得很沉。
云霄也不急。
她指尖覆上柔和的水元素之力,冰蓝色的发光线条没入夏兰的体表,一寸寸渗入她的五脏六腑。
水元素之力逐渐盖满夏兰的身体。
内脏器官没有问
铱驊
题,它们在很健康地运作着;四肢状态也很好,手和腿的条件反射反应都在正常的范围里。
云霄继续控制水元素之力,使其来到了夏兰的头部。
一到这里,云霄眉头皱起。
无形的屏障阻挡了水元素之力的继续前进,如同深陷泥沼,元素之力动弹不得。
好在云霄对元素之力的控制力十分了得,她没几下就戳破了屏障,与之同时,夏兰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床上的少女徐缓地睁开了双眼。
她望着拟态天空的天花板,深棕色的瞳孔中划过不解之情。
瞳孔转动,夏兰看见了坐在床边的云霄,她一下子像见到了什么脏东西,整个人瞬间从床上弹了起来。
夏兰指着云霄,额角青筋跳动,嘴上骂道:“为什么你这个恶心的家伙会在这里!”
信仰是路23
云霄注视着夏兰, 她尚且没有什么反应,一直在门口等着的元子仓大步走了进来。
“你脑子进水了吗?”
元子仓不可思议地反问。
云霄老师辛辛苦苦地将夏兰带回世界之树, 回来的时候明显比以往憔悴了许多,在这样的前提下,她竟然称呼云霄老师为“恶心的家伙”……
要不是这是云霄带回来的人,元子仓简直怀疑这个夏兰是被人掉了包。
元子仓激动,夏兰比他更为激动。
“你怎么跟我说话的?”夏兰眉头锁紧,对元子仓敢用这种态度对她说话而感到十分的不可思议,“我治好你脸的时候, 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你会一辈子效忠于我, 难道你说过的话自己全部都忘记了吗?”
元子仓:“?”
什么治脸?什么效忠?夏兰在说什么鬼话?
这时江慕云也走进了房间。
见到白发少年,夏兰又一次激动了起来, 她从床上起身, 快步走到江慕云跟前, 抬起手就想给他一巴掌。
然而手挥到半空, 被人抓住。
夏兰怒目瞪向制止她的云霄。
“放开我, 你这个贱人!”
元子仓目光呆滞:“你疯了吧。”
江慕云还没反应过来夏兰刚才竟是要扇他巴掌。
被云霄制住的夏兰破口大骂。
“元子仓,你被人揭下面具露出满脸刀痕遭众人嘲笑的时候是谁帮你解的围?又是谁炼制出万能灵药治好了你脸上所有的伤痕?”
元子仓抱头。
完了,夏兰这是得癔症还是真疯了啊?
云霄老师能把她治好的吧?
夏兰攻击完元子仓又将目标转向江慕云。
“江慕云, 我没想到你竟然会和云霄联手会偷走我这里的控制牌,你以为这样你就能摆脱自己肮脏下贱的奴隶的身份了吗?”
江慕云不解地抓了抓头发, 夏兰说的每个字他都认识, 怎么合成句子以后他就听不懂了呢?
夏兰最后看向云霄。
“还有你, 云霄, 我说过了我对宋陆离没有一点兴趣,那种水性杨花的男人只有你会当成宝贝来看待, 像你这种一心一意只会扑在男人身上的人,一天到晚只知道如何讨好男人的家伙,我身为你的同性都觉得丢人现眼!”
“还有,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绑架的我,但不管你在想什么,你想的事情都不会成功的!”
夏兰的笑容十分不屑。
云霄眉尾挑起,她袖口一甩,银白色的锁链把夏兰五花大绑,随后她又团起一块手帕,将其塞入夏兰口中。
“唔唔唔!”夏兰瞪圆了眼睛,不断挣扎。
元子仓和江慕云松了口气,现在的这个夏兰说出来的话实在太可怕了,还是让她闭嘴比较好。
“云霄老师,夏兰这是什么了?”
元子仓小声询问云霄。
云霄摇头,她心中有个大致的猜测,夏兰这次可能和上次乌北雪的情况有些相似,她们都被人动过了记忆,否则无法解释夏兰所说的那些话……
它们都是原著里的剧情。
只是……
所谓的原著剧情,它真的存在吗?
**
云霄拎着捆成球的夏兰上门拜访江林静,她简单清晰地说明了现在的情况。
江林静接过夏兰,将其置于炼金实验室的实验台上。
因为夏兰挣扎的厉害,她让云霄一掌劈晕了对方。
江林静做检查的时候,云霄在旁安静地站着。
云霄认真地观察着江林静检查记忆的手法。
江林静也没有藏私的意思,大方地让云霄观看着,她相信以云霄的天赋和领悟能力,只要多看几次就能掌握要领了。
记忆检查持续了近一个小时。
江林静满头虚汗地说:“她的确被篡改了记忆。”
江林静的结论肯定了云霄的猜测。
她抬手插进发间,将额前碎短的白发全部捋起,用纸巾擦拭脸上的汗水,整个人困惑极了。
上一次是乌北雪,这一次是夏兰,怎么会接二连三地出现记忆篡改的事件呢?
用炼金术对人的记忆进行改动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严格来说,它甚至可以被归类在人体炼金的范畴里。
就连她学会变更记忆,也是因为那件东西的存在……
江林静说:“和乌北雪被抽取了记忆无法复原的情况不同,夏兰她被特殊的手法灌入了新的记忆,这些记忆覆盖了原有的记忆,而她本身的记忆被封存了起来。”
不仅如此,新记忆和旧记忆牵连在了一起,想要去除新记忆,必须先分离新记忆和旧记忆粘连在一起的地方,就像分离蛋壳与蛋壳上的薄膜,壳剥掉膜却完好无损,这种办法对操作者的手法要求极为苛刻。
江林静做不到,她没有这种操控能力,不能帮助夏兰分离新记忆与旧记忆。
听到此话,云霄讶异地看向江林静。
怎么会,她可是殿堂阶的炼金术士啊!
江林静苦笑,若是换一个人,她定不会把自己的秘密告诉对方,但这是云霄,她不会忘记云霄在凯勒斯小镇挺身而出帮助他们的事,她信任云霄。
“实话告诉你吧,我只有殿堂阶的等阶,在炼金术的大多方面上,我的实力都没有与之匹配。”
云霄认真地听完,说:“我有些不明白你的意思。”
江林静解释道:“我没有办法生成元素机械生物,即使能够生成我也没有那个能力控制它们,我炼制万能灵药非常困难,炼制炼金物品和炼金生物亦是如此,根本达不到殿堂阶炼金术士该有的程度。”
云霄更加不理解了。
成为殿堂阶的炼金术士意味着其是一个基本全能的人,不存在哪个方面比较薄弱的情况。
对大多数炼金术士来说,等阶提升并不容易,必须要在各个方面做到最好才有可能晋阶成为殿堂阶的炼金术士。
一般来说,不可能存在成为了殿堂阶炼金术士之后,各方面能力却不达标的情况。
云霄从没往这方面想过,为什么江林静身上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江林静说:“曾经出现的时空叠映里,你见过我,你应该知道,我本身并没有成为炼金术士的条件。”
信仰是路24
云霄和江林静的初次见面是在凯勒斯镇。
若江林静有成为炼金术士的资质, 她和小镇上的人也不至于被几个败类骑士和一个炼金术士欺负成那副模样。
假如江林静无法成为炼金术士,那她现在又怎么会是殿堂阶的炼金术士呢?
无需云霄问出心中的疑惑, 江林静自己便缓缓开了口。
事情要从云霄他们消失的那天开始说起——
雪夜,起风了。
丁零当啷的响亮声音响彻整个小镇。
所有人听到摇铃声都躲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在听到新的代表暴风雪结束的摇铃声前,大家都不会打开门窗或是离开房间。
江林静明明记得自己将江慕云安排在了从小就为他准备的房间里,可这会儿他却不见了。
“怎么办?”
已经丢过一次儿子的江林静焦急地落泪,她的丈夫云中游一个劲地安慰她说:“没事,不用着急,他可能是去了云霄那里。”
江林静疑惑:“云霄?”
云中游点头:“你也见到了他对云霄依赖的模样, 毕竟他是她从死亡线上救回来的。”
应该是这样的,江林静情绪平复了不少, 高度紧张之后又放松的她开始了猛烈地咳嗽,手帕捂嘴, 咳得狠了, 连血都一起咳在了手帕上。
云中游见状立马为她熬了一副药。
江林静的身体一直不好, 之前夫妻俩找江慕云找了整整五年, 江林静的身体越来越差, 再找下去她可能命都没了,因此他们才回到了凯勒斯镇。
江林静的身体需要静养一段日子。
喝了药后,江林静的脸色好了许多。
云中游让她休息, 不肯,她要清醒地等到暴风雪结束, 第一时间去找江慕云。
煎熬的等待时间里, 摇铃声终于又一次响起。
江林静迫不及待地冲出房间, 云中游无奈地跟在她的身后。等二人来到云霄的房间, 他们瞠目结舌。
房间的窗户没关,经过暴风雪的洗礼它已变得狼狈不堪, 随处可见狼藉,这里空无一人,云霄和江慕云都不在这里。
不仅如此,王宜修、乌北雪和乌撒全部不在他们的房间里。
“人呢?”
江林静和云中游翻遍了整个旅馆,没有人。
他们去了哪里?他们又能去哪里?
江林静发了疯似的在整个凯勒斯镇寻找云霄等人。
可云霄一行人连同江慕云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旅馆里没有留下任何属于他们的痕迹。
刚出现的希望转瞬消失,情绪大起大落的江林静当场陷入昏厥,性命堪忧,药物均不起作用,凯勒斯镇乱作一团。
荣光骑士团的副团长斯特朗听闻此事,立即送来了珍贵的万能灵药。
灵药下肚,江林静悠悠转醒,云中游和凯勒斯镇的镇长齐石宝齐齐地松了口气,他们之前真怕江林静就那么走了。
可醒来的江林静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她眼里彻底的没有了光,并且总是低声喃喃道:“我又把孩子弄丢了……”
这并不能怪她。
大家都很担心她。
可他们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云霄一行人。
凯勒斯镇只有一个出入口,想要进出小镇只能通过这个入口。这个入口有骑士把守,从暴风雪夜那天开始,他们都没有见过云霄一行人。
斯特朗说:“我会让骑士团的人出去打听消息,让他们注意是否有叫做‘云霄’和‘江慕云’的人出现过。”
“太好了,谢谢您,斯特朗女士。”
齐石宝和云中游他们送上了小镇的特产金属火铁以示自身的感激,斯特朗并没有要他们的谢礼,她行礼之后便离开了凯勒斯镇。
斯特朗回到了荣光骑士团暂留的冰城。
手下说苏尔凡团长正在找她。
来到苏尔凡居住的帐篷前,斯特朗取下腰间的佩剑,又脱下身上的铠甲,只留一身略微紧身的布衣。
她身材非常壮硕,浑身上下大块且结实的肌肉惹来其他骑士的羡慕眼神,他们也想拥有斯特朗这样完美的身材。
斯特朗早已习惯这样的目光,她把铠甲和佩剑交由门口的骑士看管后,她走进了帐篷。
帐篷里的人正在咳嗽。
斯特朗目露担忧道:“团长,这次你病得太久了,真的不用服用万能灵药吗?”
座位上魁梧奇伟的人每隔几分钟便会剧烈地咳嗽,咳到仿佛肺都要被咳出来了一样,他的脸色非常苍白,整个人的状态一看就很糟糕。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和炼金术有关的任何事物。”
苏尔凡一边咳嗽,一边细心地擦拭着自己的贴身武器。
那是一把低调朴实的长剑,剑柄由黑金二色组成,广伯剧晓说漫话都在腾讯裙四贰二咡五救意四柒剑刃锋利闪着寒光,剑尖显得有些奇怪,不是常见的尖头,而是削平了的平头。
擦完长剑,苏尔凡准备将其插入剑鞘,他的手一直在颤抖,插了好几下才把长剑放入剑鞘之中。
他抬眼,看见斯特朗不赞成的眼神,虚弱地笑了笑。
“我已经活得够久了,没有必要活得更久。”
斯特朗没有吭声,她知道就算苏尔凡不想活,卡尔帝国的君主也会想尽办法延长他的寿命。
苏尔凡在一天,卡尔帝国便强大一天。
苏尔凡永远无法以自己的身份在这个世上存活,除非他彻底的死亡,否则他永远都是卡尔帝国绝不能失去的战神。
想到这里,斯特朗心中充满了对苏尔凡的心疼。
苏尔凡是她景仰尊重的老师,他已经失去了他的家人与孩子,她希望自己的老师可以过上他想要的生活……
可他们是骑士,注定了这辈子都要为卡尔帝国献上自己的一切。
“凯勒斯镇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么急地赶了过去?”
听到苏尔凡的问话,斯特朗回过神地说:“云霄,先前来找过我们的那个孩子,她和她的同伴一夜之间都消失了,同时消失的还有江林静刚刚找到的孩子。江林静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加之她本来身体就不好,瞬间性命垂危,我送了万能灵药过去,吩咐手下一起帮忙找云霄等人。”
苏尔凡道:“你做得很好。”
斯特朗腼腆一笑。
苏尔凡说:“你也过去帮忙吧。”
斯特朗知道苏尔凡对云霄有些感兴趣,她接受了苏尔凡指派给她的任务。
信仰是路25
听到斯特朗会来帮他们找人, 凯勒斯镇的人激动又感激,荣光团骑士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正义又最善良的人啊!
斯特朗再次见到江林静的时候, 她仍旧没有恢复精气神。
她坐在床上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呆滞而又无神。
斯特朗坐在她床边,握着她的手,传递给她无形的力量。
“江女士,你是一个坚强的人,请不要陷入无用的悲伤情绪之中,你需要明白现在的情形, 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要做些什么。”
江林静低喃道:“我能做些什么,我什么都做不到, 她为什么要带走我的孩子,我又一次弄丢了我的孩子……”
斯特朗轻拍她的手背说:“如果是云霄带走了你的孩子, 你反而应该放心才是。虽然我们与她相处的时间不长, 但你应该能看出她是个品行可靠的人。”
江林静的手动了动。
斯特朗继续说:“此外, 我并不认为是她特意带走了你的孩子, 我更倾向于当时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才会让你的孩子跟着她一起消失了。”
江林静立马问道:“是发生了什么样的意外呢?”
斯特朗说:“这正是我们需要去调查的事情。”
江林静沉默。
她也在思考。
她承认自己心中有责怪云霄的念头,但就像斯特朗所说的那样,她相信云霄的人品, 相信对方并没有特意带走她的孩子。即使带走了,她也会好好照顾她的孩子。
斯特朗就这么陪着江林静。
屋里静静的, 只有二人轻轻的呼吸声。
“没错!”
忽然的大喊吓了斯特朗一跳。
她看向江林静, 只见她头顶的呆毛竖起, 整个人不再低沉抑郁, 而是如同散发着阳光的小太阳般笑容灿烂。
“斯特朗女士,你说的太对了, 我不应该在这里自哀自怨,找出云霄他们为什么会突然消失才是我现在应该去做的事情!”
斯特朗说:“江女士,是我们,我和我的同伴们也会帮你的忙。”
江林静捧着脸笑道:“非常感谢你们的帮忙!对了,叫我林静就好,我可以直接叫你斯特朗吗?”
斯特朗微笑点头。
**
“云霄说他们来自世界之树。”
“世界之树我已经派人去看过了,那里没有任何人类居住过的痕迹。”
“其他小镇呢?最近暴风雪频发,在室外凶多吉少,他们想要赶路都不行,必然会在附近的小镇落脚。”
“凯勒斯镇周边的小镇都调查询问过了,镇上的人都没有见过云霄一行模样的人。”
听至此,江林静无奈地伸手扶额。
关于云霄等人的去向,她在斯特朗的帮助下已经调查了将近一个月了。
他们怎么也调查不出云霄一行人的踪迹,他们那几个人就像是从没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不管用什么方法都没法获得哪怕一点关于他们的线索。
江林静现在已经能很平静地接受这个事实了。
“或许,”斯特朗突然开口,“我们可以换个调查方向。”
他们一直在用普通人的法子寻找云霄等人,而圣灵大陆是个充满了能人异士的地方,特殊的事件理应找特殊的人来处理才是。
江林静恍然大悟,之前怎么一直都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过呢,斯特朗说得有道理啊!
她找到齐石宝,既是萨满又是镇长的他认识很多不一样的人。
“想要找能帮忙找人的能人后代吗?那得出趟远门了,你身体撑得住吗?”
齐石宝给了江林静这样一个回答,她连连点头,别说是出远门,只要能够得到线索,就算让她下地狱她也愿意。
齐石宝看出江林静的决心,他说:“我们要去的地方名叫‘霈城’,那是一座水下城市,也是能人后代聚集人数最多的地方……”
齐石宝、江林静、云中游、斯特朗一同前往霈城。
造梦银龟托举着梦幻色彩的泡泡,泡泡里是一座水下城市,其波澜壮阔的景象给了他们很大的震惊。
霈城欢迎所有人的来访,江林静一行进了霈城。
齐石宝上一次来霈城是五十多年前的事了,好在霈城的道路变化不大,穿过几个泡泡,他们来到了他其中一位老朋友的家中。
这是一位占卜师。
据齐石宝所言,这位占卜师是位大师,占卜结果从未出过差错,各国的大人物都来找她占卜过。
进屋,江林静左看右看。
屋里到处都垂落着深紫色的纱幔,头发花白的老奶奶跪坐在软垫之上,她身前的桌上摆放着一块天鹅绒的桌布,桌布上撒满了水晶碎片,一颗比人脑袋都大的水晶球里雾气弥漫。
老奶奶已做好了迎客的准备,似乎早就料到有客会来。
齐石宝说出了他们此行的目的。
老奶奶看向江林静,沉吟片刻,她说:“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过去与未来的交织,你们找我没有用,你们想要寻找的人们不属于这个时空。”
江林静问:“这是什么意思?”
老奶奶答:“字面意思,你们要找的人不是我们这个时空里的人,他们的消失也许就是回到了原有的时空。”
江林静消化了许久,才接受了这个匪夷所思的结果,她想起什么,立马说:“可是我的孩子也跟着他们一起消失了,他不是那个时空的人啊!”
老奶奶抬手触摸雾气更浓的水晶球,沙哑的嗓音笃定道:“不,他本来就属于那个时空,他来自于那个时空。”
江林静又问:“您所说的时空究竟是什么样的时空?”
老奶奶这次双手按在了水晶球上,她闭上双目,眉头紧皱。
水晶球里的雾气如同水流涌动不停,其中闪现过了许多个画面,眼力最好的斯特朗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一副画面。
画面中的人似乎是云霄,但神情神态又有些像其他人。
她穿着黑袍,戴着宽大的兜帽,袍尾似被鲜血浸透,随着她向前走动的动作不断地滴落血液。
她所前进的方向上,立着一看不清面容的女人身影。
那身影与江林静有七八分相似。
与此同时,老奶奶给出了答案——
“他们来自于百年之后的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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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 老奶奶捂住胸口。
她呕出一口发黑的鲜血,人也跟着向后倒去, 唇色发乌,如同随时都要死去。
现场乱作一团。
唯有斯特朗一人冷静,她抱起倒地的老奶奶,放在椅子上,同时从腰间的背包里取出一支万能灵药,给老奶奶强行灌了下去。
“咕咚咕咚。”
药剂入肚。
过了半个多小时,老奶奶醒来, 她气色恢复了不少,但仍然十分憔悴。
齐石宝感到非常不好意思, 他再三向老奶奶道歉,老奶奶却无所谓地摆手道:“我在占卜上循规蹈矩了一辈子, 偶尔也想做那么一两件出格的事。你们的命运已经被改变了, 作为老友, 我只能送这孩子一个劝告——”
她看向江林静。
“在做某些决定的时候, 务必三思而后行。”
江林静一行离开了老奶奶的屋子。
他们尚在消化老奶奶所说的内容。
云霄他们是一百年之后的人, 却出现在了他们所在的时空之中……时空穿越?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而且,时空穿越于他们而言是非常陌生的词汇,他们根本不知道接下来需要怎么办。
他们也去时空穿越?
可是他们连时空穿越的条件都不知道, 又要怎么进行时空穿越呢?
齐石宝见大家情绪低落,忙拍了一下掌说道:“大家别这么沮丧, 至少我们现在知道了真相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 可真相却抹杀了他们找到云霄和江慕云和希望。
江林静深吸一口气, 她给自己也是给大家打气道:“就像镇长说的, 我们现在知道了真相,也有了确切的调查方向, 我们应该开心才对!”
“不过,”江林静竖起食指,“有一点很奇怪,占卜师为什么会说我的孩子来自于那个时空,他明明是我在这个时空里生下的啊。”
无人能够解答江林静的困惑。
回凯勒斯镇前,齐石宝带着江林静他们在霈城好好地逛了一圈,并且带着他们去了霈城的集市。
霈城的集市很大,做什么生意的都有,各种商品看得人眼花缭乱,街上还有不少专门给人画像的画师。
江林静想和云中游画一副夫妻画,技术好的画师画摊上都排满了人,他们来到一个极为冷清的画摊前。
这个画摊很奇怪,摆出的所有画作都被薄薄的黑布罩了起来,透过黑布,只能隐约看到底下画作的颜色,看不清具体画的是什么。
最奇怪的是,这个画摊的摊主双眼之上蒙着一条黑布,他似乎是个盲人,但手上却能画出一幅接一幅的精美画作。
他画技之高超毋庸置疑。
“您好。”江林静礼貌地蹲下,“我们想请您帮忙画一幅我们两个的画像。”
绘画中的画笔顿住,画摊摊主转向江林静所在的方向,他微微歪头,竖起耳朵,似乎在听什么声音。
他说:“我不帮人画像。”
“好吧。”江林静失望起身,她起身到一半的时候,忽然脚麻了起来,人一个没站稳,推倒了她正前方的画作。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江林静连忙道歉,她捡起倒地的画作,将其竖起放好的时候,她看到了画作上的内容。
画上的人穿着黑金二色的制服,黑色短发柔顺发亮,肤色有些苍白,眼尾略微下垂,眼神清澈有神,左眼眼角有着一枚鲜红的泪痣。
突然盖下的黑布挡住了画像,也让江林静他们回过神来。
画像上的人江林静他们都认识。
那是云霄。
比他们所见到的云霄面容更显稚嫩一些的云霄。
江林静顿时激动地问道:“摊主,你见过画上的这个人吗?什么时候见到的?在哪里见到的?”
画摊摊主继续画着画说:“请你们离开这里。”
“请你告诉我吧!”江林静把自己孩子失踪的事情告诉给了对方,她也不管摊主信不信,连同时空穿越的内容也一同说了出去。
听到“孩子丢失”几个字,画摊摊主似是有些动容,当他听到“时空穿越”的时候,他彻底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你们……”画摊摊主沉吟片刻,“跟我来吧。”
说罢,他开始收拾自己的画摊,江林静等人立马上前帮忙,画摊摊主明显像是知道什么的样子,他们也许可以从他那获得不错的情报。
他们跟着画摊摊主来到了他的住处。
那是一间位于树上的简陋房屋,它连房屋都称不上,明显是自己用几块木头随意搭建的树上帐篷,帐篷顶部是一幅又一幅的星空画卷,这里只能说是个移动落脚点。
画摊摊主虽然是个盲人,但是他画画和行动的时候一点也不像一个盲人,反而比普通人的身手更加灵活,他几下就爬上了树,进了树上的帐篷里,江林静一行连忙跟上。
一进那破陋的帐篷,江林静他们就惊呆了。
掀开毫无意义的门帘,屋里竟内有乾坤。
和煦暖风拂面的巨型草原,一望无际的浩瀚星空,画摊摊主坐在篝火前等着他们。
“画家,一定是画家!”齐石宝激动地说。
几百年前覆灭了四夏古国的那场灾难之后,能人后代中的画家便是极为罕见的存在,遇见画家比走在路上突然天塌了的概率都小,不怪齐石宝如此的激动。
“请问您如何称呼?”
“我叫……”画摊摊主顿了一下,仿佛是在回想自己的名字,他说:“我叫王清韵。”
他大概是许久没有和人说过话了,讲话时候的断句有种奇妙的滞涩感。
王清韵说:“首先,我要说一句抱歉,让你们抱着期待来到这里,画上的人我并没有见过。”
江林静不理解,没有见过的话那是怎么画出来的呢?
齐石宝问:“这和您的画家能力有关吗?”
“没错。”王清韵点头,他指着自己被黑布包裹的眼睛:“我这里看不见。”
又指向自己的心脏部位:“但这里能够看见。”
江林静被搞晕了,那这究竟是能看见还是不能看见呢?
王清韵依旧指着心脏部位:“它能够看见时空碎片中的事物,我的作用便是将它看到的东西全部画下来,你们说的那幅画便是我在时空碎片中看到的事物。”
如果不是江林静提到了时空穿越,王清韵才不会把他们一群人带到自己的家中来。
他语气有几分严肃地说:“在外面,不要随意提及与时空流、时间流有关的任何词语,更不要到处去打听相关的事情,否则你们就会被炼金术士抓起来去做研究。你们太大意了。”
“为什么?”王清韵将事情说得那么严重,江林静他们直接人傻了。
王清韵说:“具体的理由我不清楚,但炼金术士似乎认为他们才是真正能够掌控时间的存在,任何其他的人都不能触及他们的力量,炼金术士就是这样一群自私自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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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对于炼金术士的看法上, 江林静他们的观念与王清韵颇为相似,他们小镇就是因为能够产出火铁而被一个炼金术士圈养了很长一段日子, 前不久才刚刚摆脱了对方,他们对炼金术士的印象非常的差。
斯特朗算是一个例外,她因为职务的关系经常会接触到一些炼金术士,她知道炼金术士和所有人一样都有好有坏。
但她也必须承认,越是等阶高的炼金术士,钻研炼金术越深的炼金术士,其性格就会越古怪, 人也会变得更加残忍——哪怕他们原先的性格再好都没用。
此外,这里的残忍指的是他们对世间万物的漠视感, 斯特朗不太喜欢那样的感觉。
王清韵继续说:“既然未来的人会出现在你们的面前,那说明他们之中有一人必然是炼金术士, 我的建议是你们不要再找了, 再找下去你们和炼金术士的牵扯只会越来越深, 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江林静他们谢过王清韵, 对方让他们了解到了原先从不了解的世界。
离开王清韵屋子的时候, 霈城里的护卫队跑来指责王清韵的帐篷毁了霈城的城市形象,他已经在霈城不同的树上搭建了七八个帐篷了,他们让他立马进行整改, 否则就会将他驱逐出霈城。
王清韵:“……”
听到王清韵弄了七八套树屋,江林静突然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王先生, 您这么喜欢住在树上的话, 为什么不去世界之树居住呢?”
王清韵的耳朵动了动。
江林静一行离开霈城, 回到了凯勒斯镇。
齐石宝叹气问道:“还要继续调查下去吗?”
江林静认真地想了想, 她说:“我想继续调查,但你们不要再帮我了, 让我一个人调查吧。”
云中游露出不赞同的眼神:“不行,你也听到了继续调查下去会遇到的危险,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去面对那些事情。”
斯特朗问:“你一个人打算怎么继续?”
“王先生说我们不能在明面上打听和时空、时间相关的消息,那我们就在暗地里打听好了。”江林静微微一笑,“只要我们打听消息的时候,没有人知道我们的身份,就算知道有人在打听这些事,炼金术士也拿我们没办法。”
斯特朗他们讶异地看着江林静,看来她已经有想法了。
江林静笑眯眯地说:“我想建造一个情报交易所。”
……
几个月后。
世界之树多出了一栋与周围环境极为融洽且毫不起眼的树屋。
走进树屋的内部,便会发现这屋子别有天地,里面不仅环境优美,面积更是大到能够同时装下几千个人。
看着他们一同建立的情报交易所,江林静开心地问道:“应该给它取什么名字呢?”
直接叫情报交易所的话过于张扬明显了。
斯特朗沉思片刻说:“就叫它佣兵协会吧。”
江林静眼睛一亮,打了个响指道:“好名字,以后这里就叫‘佣兵协会’了!”
“是我所知道的那个佣兵协会吗?”
听到这里,云霄有些惊讶地开口。
江林静颔首道:“就是它。佣兵协会发展起来后,来登记成为佣兵的人不止有能人后代,也有不少的炼金术士,我们借用它获得了很多有关于时空穿越的情报。”
“世界之树也因此多了许多的人来居住,它会发展成如今的模样是当时的江女士完全没有去想过的事。”江林静的语气颇为感慨。
云霄也没有想到。
她注意到江林静语句中奇怪的地方。
“当时的江女士”,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江林静看出云霄的困惑,她将垂落至脸前的白发别至耳后,声音轻柔地说:“真正的江女士已经因为常年身体不好而去世了,我既是她,也不是她。”
她将自己的手放在云霄的手上。
“用元素手套检查我的身体。”
云霄化出水蓝色的元素手套,当她从江林静身上分析出数据的时候,她眼睛都睁大了不少。
“你是赫姆克鲁斯?!”
赫姆克鲁斯,又被称作烧瓶里的小人,它可以承担炼金术士在时空流里受到的反噬,是炼金术上完美的时空旅行代行者。
可是赫姆克鲁斯怎么会是眼前江林静的这副模样?
这便和江林静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有关了。
……
佣兵协会出名之后,江林静他们收集到的情报越来越多,但其中关于时空和时间的情报少之又少,这让江林静很是失望。
时空穿越和炼金术士有关,江林静想了很多办法,终于招揽到不少低阶的炼金术士进了佣兵协会。
有了一名炼金术士的加入后,更多的炼金术士加入了佣兵协会,其中甚至有不少高阶的炼金术士。
这个世界上没有钱买不到的情报,从他们那里,江林静花钱买到了不少关于时空穿越的情报。
她对时空穿越的了解越来越多,也逐渐意识到她一个普通人就算了解了这些事情,也主导不了时空穿越。
因为时空穿越的前提就是穿越者本人必须是炼金术士,在时空穿越的过程中,炼金术士身边的人可能会被波及卷进时空穿越,但当穿越结束之后,除了炼金术士以外的人会丧失所有关于时空穿越的记忆。
江林静测试过了,她没有办法成为炼金术士,她开始打听各种可以成为炼金术士的方法。
这些方法里有些看似可行,但最后的结果都会损伤身体,等云中游发现的时候,江林静好不容易养好的身体又被耗空了不少。
也是这个时候,江林静发现不能怀孕的自己竟然怀孕了。
因她为了成为炼金术士的一番折腾,她的孕相特别不明显,孩子非常的虚弱,这让江林静愧疚不已。
她放下了手头所有的事情,专心养胎,不再折腾自己。
怀孕六个月后,她成功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宝宝,她有些先天不足,但总体还算健康。
宝宝依旧跟江林静姓,名字叫做江嘉月,嘉月寓意美好的时光。
新生儿带来了新的希望。
江林静和云中游无比小心谨慎地对待着这个孩子,不会让曾经的过错再出现在她的身上。
斯特朗做了江嘉月的干妈,她空闲的时候总是会给江嘉月带来很多的礼物,以及能够蕴养身体的稀有药材,江嘉月先天不足的情况有所改善。
江嘉月是所有人心中都觉得完美的孩子,她遗传到了父母的美貌,长得漂亮,聪明乖巧,礼貌可爱。
她懂得体贴身边的人,从不会给人添麻烦,知道自己有个失踪的哥哥后,会帮着父母一同调查情报,让父母不至于过于劳累。
江嘉月是上天赐给他们的救赎与礼物。
有了江嘉月后,凯勒斯镇多了许多的笑容与笑声,就连天边的太阳似乎都明亮温暖了许多。
但是……
美好的日子总是那么短暂。
战争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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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不知道战争的起因是什么, 等知道战争爆发的时候,它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身边, 来得是那么的猝不及防。
凯勒斯镇被战争波及,无法居住,他们必须迁移到别的地方。
向世界之树转移的过程中,他们遇到了难民潮,那是一支宛如蝗虫的队伍,所过之处片甲不留,凯勒斯镇的队伍被打散了。
到处都是人。
连空气都稀薄了许多。
就算踮起脚也看不见自己的同伴在哪里, 只能跟着人流行进的方向不断地移动。
抱着孩子的云中游被人推倒了。
好在斯特朗眼疾手快地抱起了江嘉月,这才免除了她差点被人踩死的危险。
斯特朗想去扶云中游, 可是人群把他们分散了开来,她力气是大, 可是也无法在数万人的人群中逆流行动。
当难民潮停下的时候, 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 凯勒斯镇的人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 其他同伴又去了哪里。
江林静花了一天的时间才找到了云中游, 云中游受了很重的伤,他的手臂和肋骨都被人踩断了,幸好当时有好心人扶了他一把, 他才没有在拥挤的人群中被活活踩死。
江林静先是关心了云中游的伤势,随后她注意到云中游身边没有那个小小的身影, 她整个人的后背发毛——
嘉月呢?
不等她发问, 云中游便把当时的情形描述了一遍, 他说:“嘉月在斯特朗那里, 有她照顾嘉玥,你不用担心。”
江林静松了口气, 他们最终的目的地都是世界之树,到时候肯定会在那里见到斯特朗和嘉玥的。
江林静本想让云中游养两天伤再出发,但云中游想早点见到嘉玥,于是他们连夜赶到了世界之树。
斯特朗不在。
可能是还没有过来吧。
他们等了一天,两天,三天……
凯勒斯镇的人都到了世界之树,可斯特朗和嘉玥仍旧不见踪影。
他们联系不上斯特朗。
过了一周,他们收到了斯特朗的信件。
斯特朗是被临时叫走回去打仗的,因为不放心把嘉玥交给其他人,她带着嘉玥一起离开了星洲,她给了一个位于卡尔特里斯帝国的位置,让江林静和云中游过去找她。
从星洲前往卡尔特里斯帝国十分麻烦,深渊地裂的气流最近一直都在喷发,等它停下之后飞艇才能飞跃深渊地裂,这一等就是好几周的时间。
气流一停,江林静和云中游立马购买了飞艇票,签了免责协议后,他们便前往了卡尔特里斯帝国。
在飞艇上,他们得知,这次的战争是卡尔特里斯帝国发起的,发起目的只是因那个暴君想要扩大自己的国土面积……
江林静心中恨死了这个国家。
她和云中游来到荣光骑士团所在的地方。
“请问斯特朗在吗?她让我们到这里找她。”
门口的骑士听到他们的问话露出了古怪以及悲伤的神情,他们听到他说——
“斯特朗副团长前不久在战场上牺牲了。”
江林静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张了张嘴,喉咙发涩到不行,眼眶里的泪水不受控制地一滴滴落下。
据说是为了保护苏尔凡,斯特朗替苏尔凡挡下了来自敌国炼金术士的致命一击,斯特朗死后,苏尔凡便在战场上消失了。
本来稳赢的战争,现在却节节败退,卡尔帝国的君主勃然大怒。
大悲过后,江林静没忘了打听江嘉月的事。
荣光骑士团的人听说他们是斯特朗的朋友,态度全部十分友善,他们记得斯特朗带回来了一个特别可爱的女孩,因为她要上战场,那个女孩被她拜托菲什家族的人照顾了。
菲什家族是苏尔凡所在的家族,它是骑士家族,一个家族的人都非常的正义友善。
菲什家族居住地点是国都。
江林静和云中游祭拜了斯特朗后,带着悲伤前往了卡尔特里斯帝国的国都。
抵达国都的时候,他们闻到了刺鼻浓郁的血腥味,他们听到了民众的窃窃私语声。
“太过分了,这是连一点旧情都不念啊。”
“菲什家族的人那么的好,为什么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君主他怎么下的出这样残忍的命令?”
江林静与云中游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骇与恐惧。
菲什家族出事了!
战神苏尔凡在战场上突然消失的行为,导致了原本有利于卡尔帝国的战争局面遭到翻盘,愤怒的君主将这一切都怪罪给了苏尔凡。
苏尔凡不见了,他便把怒火倾泻到了他的家族身上。
菲什家族的男丁全部砍头处死,女眷全部发卖了出去,具体卖去了哪里,执行这一决定的人也不清楚。
菲什家族临死前曾想把江嘉月送出去过,但自己命都难保的他们失败了。
江嘉月也被一同卖了出去。
江林静和云中游无暇悲痛,他们借用佣兵协会到处打听情报,几年后终于得知了一个名叫弯月蔷薇的奴隶组织的存在,有人在这个奴隶组织的营地见过长相年龄与江嘉月相似的少女。
这个奴隶组织很神秘,他们废了很大的功夫才收获了一丁点的线索,他们知道了那个营地所在的地方。
可是,等他们找过去的时候,营地消失了。
他们心爱的、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被一根棍子捅穿了身体,如同一面旗帜竖在奴隶组织营地所在的地方。
没有办法呼吸。
没有办法哭泣。
夫妻俩悲伤到连声音都发不出。
上天既然赐予了他们那么美好的礼物,为什么却要对她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是因为这个世界太过糟糕了吗?
……
他们埋葬了江嘉月满是伤痕的尸体。
回到世界之树后,云中游因自责长时间郁结在心,不久之后便离开了人世。
江林静的世界只剩下黑白二色。
齐石宝想要安慰江林静,却不知从何开口,他发现江林静开始研究一些奇怪的事物,性格也逐渐变得孤僻、古怪、让人无法接近。
江林静在找寻“偏方”。
能够让她儿女、丈夫以及好友全部回到她身边的偏方。
她信仰圣灵大陆所有传说里大大小小的神灵,只要祂们能够满足她的愿望,不管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她四处寻找与神明相关的遗迹,不顾自己虚弱的身体也要探索遗迹,就在她生命快要走到尽头的时候,她找到了一本古籍。
一本记载了如何召唤能够实现自己愿望的神明的古籍。
召唤神灵的方法很简单,只要在月亮月的时候走上通往星辰的月光阶梯,心中虔诚地祈祷,神灵听到了声音时候便会回应你的祈祷。
江林静麻木地祈祷了很久很久。
终于在一天的夜里,她的祈祷被回应了。
月亮柔和的光线下,星辉凭空勾勒出了一道身影,对方被宽大的斗篷遮盖了身形,盖住大半张脸的兜帽只露出了精致的下颚弧线及优美鲜红的唇瓣。
江林静下意识觉得对方应该是位女性,如果神灵也有性别的话。
“你想要什么?”
她的声音有很多重声线组成,既有老人孩童的声线,也有男人女人的声线,重叠在一起的时候有种空旷感,隐隐的还能听到一点回声。
江林静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我希望我的儿女、丈夫以及好友都回到我的身边。
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但是对方却是一副听见了的模样。
“你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吗?”
正当江林静想要给出肯定回答的时候,她脑中闪过了占卜师曾说过的话:
“在做某些决定的时候,无比三思而后行。”
她什么都没有了,还要三思些什么呢?
她不假思索地回道:我愿意。
依旧是发不出任何声音,但对方却能听到她的心声,这莫非就是神灵所拥有的力量吗?
“我不是神灵。”
什么?不是神灵的话为什么会在她祈祷的时候出现,还能听见她的心声?
“但我可以实现你的愿望。”
只要能够实现她的愿望,她不在意对方是神灵还是魔鬼。
“我只会从你身上收取一点小小的代价。”
她愿意为此付出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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