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天(正文完
陶应然微怔, 转过了身。
那个男生个子很高,长相英俊但稚气未脱,穿着黑色的短袖T恤, 背着双肩包, 一副学生模样。
“啊, 我……”
陶应然刚开口,忽然她腰上一紧, 旋即就被强势地拥入了熟悉的怀抱。
“孩子他妈,我找了你好久。”
“?”
抬头一看,顾谨川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正温柔地注视着自己。
接着, 他目光转动,扫了一眼那个搭讪的男生,薄唇上漾出一丝不寒而栗的笑意。
“请问你是……?”他的语气肆然而冷淡。
男生分外尴尬,眼珠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才好,无措地摆着手,道:“哈哈,我什么都不是……”
陶应然:“……”
恰在此时, 服务员的声音响起:“陶女士,您的可可星冰乐和冰美式已经做好了。”
顾谨川笑意不减,搂着陶应然的手倏地收紧。
“孩子他妈,走吧,我们的饮料好了。”
说着, 他就不由分说地拉着陶应然走了。
“喏,老婆。”
顾谨川给饮料杯戴上了纸圈, 又插上了吸管, 将星冰乐递到她的嘴边。
陶应然神情复杂地瞄了他一眼,问道:“我们什么时候有孩子了?”
顾谨川指着不远处椅子上摆着的豪华宠物箱, 道:“咖喱不是我们的孩子吗?”
陶应然哽住了。
“啧,”顾谨川看上去有些受伤,“你不承认的话,咖喱会伤心的。”
陶应然接过饮料嘬了一口,道:“作为孩子他爸,把咖喱一个人丢在座位上,也是很不负责任的举动哦。”
顾谨川低笑:“老婆说得对,所以说孩子不能没有妈。”
这次去班夫的行程比较久,陶应然本来想找南浔或者纪辞帮忙,照看一下咖喱,没想到两个人都以有事为由拒绝了。
当时她正犯愁,结果顾谨川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告诉她自己已经和航空公司协商好了,带咖喱去做个检查就可以带上飞机。
于是双人游一下变成了“亲子游”。
陶应然莫名地激动,出发前一晚都没有睡好,半夜拉着顾谨川聊自己以前的留学生活。
一开始顾谨川还听得很认真,后来老听到她提到纪辞,不禁醋意上涌,把人压在身下进行了一番友好的讨论,硬是把精神抖擞的陶应然折腾到蔫巴,以至于她早上睡醒后都没来得及打扮就出门了。
不过,就算没打扮还是有居心叵测的男人前来搭讪,还开口就叫姐姐,呵,年上肯定比奶狗强。
“想什么呢?”陶应然见顾谨川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冰美式里的冰都快化了也没喝上一口。
顾谨川浅浅勾唇:“在想我家老婆怎么那么受欢迎。”
陶应然有点小得意,晃着小脑袋,道:“长得好看呗。”
其实她以前从不会这样说自己,或者说有时候她甚至会因为自己的长相感到自卑,毕竟美艳的外貌曾给她带来了不少麻烦。
但自从她和顾谨川在一起后,这种隐隐的自卑逐渐消失了,她开始能正视自己的优点和缺点,也不必为了硬凹坚强的人设而把内心封闭起来。
简而言之,她变得开朗,也能看到更多的阳光。
顾谨川轻轻地笑了一声,偏折颈项,低声道:“是好看,好看到别的男人多看一眼我都嫉妒。”
陶应然侧过脸,轻柔的呼吸贴在他的耳侧:“那你要怎么办?”
顾谨川哑声回道:“想把你关起来。”
陶应然最近对他的荤话已经有了一定的免疫力,她故意凑上去,小声道:“好呀,上次买的那个牵引绳还没用呢。”
说着她还眨了眨闪着狡黠的光的眼睛。
不就是跑火车嘛,谁不会似的。
顾谨川挑眉:“……陶应然,你玩挺大啊。”
“嗯哼~”陶应然坐正身子,哼起了小曲。
漫长的航行后,飞机降落在了卡尔加里的机场。
陶应然一下飞机就感叹道:“哇,好久都没回来了,有种故地重游的感觉……”
可是话刚说一半,她就顿住了,接着“哎呀”一声:“糟了,我忘记租车了!”
顾谨川推着行李箱走过来,问道:“什么租车?”
陶应然掏出手机,一边翻找一边说:“我们要开车去班夫的呀,我来看看这边的机场有没有可以组现车的地方。”
“不用,”顾谨川直接拉住了她的手,“我们有越野车。”
陶应然有点懵:“什么越野车?”
顾谨川朝机场停车场的方向抬了下下巴:“我找人运过来的,已经在停车场里了。”
“那牌照……”
“都办好了。”顾谨川笑着垂眼看她,“然然,你不需要担心任何事情。”
陶应然粲然一笑:“你老这样,我会太过依赖你的。”
顾谨川稍稍躬身,抓着她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地吻了一下:“对啊,这样你就离不开我了。”
“心机。”陶应然小声道。
顾谨川反问:“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陶应然没有否认,别过脸就往前走,但拉着顾谨川的手却一直没放开。
他俩去停车场取了车,便开始了前往班夫的旅程。
陶应然抱着咖喱坐在副驾,一起欣赏着沿途的风景。
山脉蜿蜒,平原辽阔,阳光透过湛蓝的天空洒向人间,仿佛是世外桃源一般。
陶应然稍稍摇下一点车窗,让新鲜的空气呼呼地透了进来,任风吹开她额前的长发。
“窗户别开太大了,冷。”顾谨川提醒道。
“不冷呀,咖喱你说是不是?”
陶应然抓着咖喱的小爪子,强迫猫咪和她一起摇摆。
“阿嚏~”
咖喱很不给面子地打了个喷嚏。
顾谨川笑了起来:“看,给孩子冻着了吧。”
陶应然只好悻悻地把窗户关了起来。
从机场到Canmore小镇路途不长,大约一个半小时后,他们就停在了一处漂亮的花园洋房前面。
陶应然看着像是从油画里走出来的房子,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这真的是我们住的地方?”
顾谨川把行李从车上搬了下来,道:“对啊,我按照导航开的。”
“我以为咱们只是住holiday inn之类的旅馆呢。”陶应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算是民宿,这也实在是过于豪华了。
这是一座带地下室的双层洋房,后院有泳池和花园,里面种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朵。一楼是客厅和厨房,拉开窗帘,明亮的光线就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射在雪白的地毯上,和远处的山脉、澄澈的天空组成了一副宁静而美好的风景画。
更让人惊喜的是,二楼的阳台上还镶着一排玫瑰花槽,里面的玫瑰摇曳盛放,娇而不弱,微风徐来,还带着清幽的香气。
“我感觉我可以在这里住一辈子。”陶应然感叹道。
顾谨川打开了客厅的灯,半倚在沙发的扶手上,静静地看着陶应然。
“那就一辈子。”他轻声应道。
可陶应然没有听清,扭过头看着他,笑容明亮:“你刚才说什么呀?”
顾谨川摇头,目光未曾移开过半寸:“没什么,明天你就知道了。”——
那天晚上他们睡得很早,第二天醒来后,收拾了一下行李便出发了。
“好耶~我们要去看星星啦!”陶应然抱着咖喱转起了圈圈。
天知道这是她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事情,只是回国后工作繁忙,加上也没有同行的伴侣,所以计划只能一拖再拖。
这时顾谨川背着露营的装备从楼上走了下来,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冲锋衣,身板挺直而高大。
“衣服穿好。”他说。
陶应然穿的是同款的冲锋衣,不过比顾谨川的小了很多码,还敞着衣襟,看起来更加宽大了。
“穿好了呀。”她无动于衷,继续抱着咖喱玩。
顾谨川把她掰过来,细细地给她戴好帽子,又把冲锋衣的拉链拉到了最顶端。
“山上风大。”
陶应然不以为然:“不是还没到山里嘛?而且外面阳光很好哎!”
不过,她刚推开房门,就后悔了。
离开加拿大太久,她已经忘记了被寒冷支配的恐惧,反而被灿烂的阳光蒙蔽了双眼。
“唔……好像是有点冷。”她默默地合上了门。
顾谨川没有说话,只是耐心地给她围上了围巾,又递给她一副手套:“冷了就戴起来。”
“好~”陶应然扒拉开围巾,露出半张小脸。
接着,她转身就要迈步出门。
“等等。”顾谨川忽然叫住了她。
“嗯?”
“鞋带散了。”
说着,顾谨川就蹲了下来,将松散的鞋带紧紧地系了起来。
陶应然笑出了声:“我小时候,爸爸也会这样帮我系鞋带。”
这话刚说出去,她就顿住了,旋即敛起了有些不自然的表情,有些慌乱地为自己打圆场:“哈哈,你看我,怎么突然提起他来了,有点扫兴了哈……”
顾谨川仰头望着她,牵住了她的双手,温声道:“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一点都不扫兴。”
“从今以后,我会一直帮你系鞋带。”
他说得笃挚,温热从掌心传来,从指尖开始,蔓延在陶应然的全身。
她破颜而笑:“完了,这下真成小废物了呗。”
顾谨川站了起来,亲了一下陶应然的头发,道:“你还真不是,我们然然会的可多了,是我心机,想使坏把你留在我身边。”
“噫~越说越肉麻了~”陶应然挽起他的胳膊,眼中全是明亮的光。
他们开着越野车沿着公路朝西北的方向进发,一路上经过了丛林茂密的峡谷,万年不化的冰川,还有翠如碧石的湖泊,终于在下午四点的时候抵达了山顶的露营地。
正如顾谨川所说,山上的风很大,陶应然和咖喱连帽子都带上了,却还是被吹得直打哆嗦。
顾谨川看上去却很熟练。
他从后备箱里取出装备,三下五除二就搭好了帐篷,还铺上了柔软的毯子,把睡袋也安置好之后,便让陶应然和咖喱进去歇着。
“这是电暖炉,旁边是发电泵,如果觉得冷,电水壶里有热水,箱子里还有暖宝宝。”
顾谨川给陶应然仔细地解说了一遍,然后就转身要去忙别的事。
陶应然赶紧叫住了他:“哎,你又要去干嘛?”
“做饭啊。”顾谨川说着已经把炊具拿了出来。
“那我呢?”陶应然也想帮点忙。
顾谨川朝旁边点了下脑袋:“看那边。”
陶应然撇过头。
只一瞬,便被震住了。
山谷里那平静的湖面宛若一面镜子,映着天空中热烈的夕阳和渐暗的丛林,远方山峦叠嶂,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悠悠的云雾和山脉顶端亘古不化的白雪,宁静无声,却振聋发聩。
“好美啊。”陶应然不知用什么词汇来描绘眼前的景色,只觉得世间的辞藻都太过贫乏,这样鬼斧神工的造化更像是一种灵魂上的共鸣。
她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光滑白皙的脸蛋也被晚霞染上了温色,那映在她瞳中的绚烂宛如变幻的烟火。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听到有人唤她:“然然。”
她缓缓转过脸,只听到“咔嚓”一声——
“诶?”
顾谨川正拿着相机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笑着望着她。
山风吹着他的额发,深峻的轮廓在夕阳的映照下更加硬朗,漆黑如墨的眼底泛着化不开的情绪。
这时陶应然才意识到,原来顾谨川看她的眼神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只不过是她到现在才读懂那里面的未申的含义——
我只爱你。
也许是风的原因,陶应然忽然觉得鼻尖有些酸酸的,她悄悄地吸了吸鼻子,然后弯起唇角,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我也爱你。”
顾谨川却好像读懂了她的唇语,放下相机,走过去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周围很安静,一切都在此刻定格,他们分享着彼此的呼吸和心跳,良久,才稍稍拉开了一点距离。
有暧昧掺杂进空气中,不受控制地发酵,丝丝缕缕地向外扩散。
那一瞬,也许是受到了蛊惑,陶应然挪开眼,鬼迷心窍地抬了手,顺了顺顾谨川额前的碎发,再度与他眼神撞上时,才动作一停,而后缓缓收手。
顾谨川喉头微动,停滞几秒,似乎是下了决心,暗暗做了个深呼吸,向后撤了半步。
陶应然微愣,刚要贴近他,却看到顾谨川已经朝自己伸出了手。
接着,他将她从地上拉起,指着桌上热气腾腾的晚餐,道:“山上条件有限,只能委屈你了。”
陶应然走过来一看,嚯,这哪是条件有限,这绝对是物资丰富啊。
主食是奶油蘑菇意面,配菜是牛排和蔬菜,旁边放着水果和酸奶,甚至还备了红酒和提拉米苏。
她接过顾谨川递过来的叉子,真诚地说道:“认识你之后,我才意识到,以前我是挺委屈自己的胃的。”
顾谨川也拉了一把折叠椅在她对面坐下,道:“快吃吧,不然都要凉了。”
日落西下,暮色沉沉,山顶的风有些凉,温度却不曾减弱分毫。
晚饭过后,顾谨川收拾完毕后,便回到帐篷里,坐在了陶应然的身边。
虽然山里的夜很冷,但帐篷里点着灯,又有暖炉,非常暖和。
“刚才日落的时候,云层看上去很稀疏,估计晚上也是个好天气。”顾谨川焐着陶应然的手,一面哈气一面说。
陶应然笑着往顾谨川那儿挪了挪位置,然后小脑袋一歪,靠在了他的肩上。
“嘿嘿,我好开心呀。”
顾谨川温柔地注视着她:“我也很开心。”
他调暗了帐篷里的灯光,接着把天窗的帘子揭了开来。
“眼睛要先适应一下黑暗,这样才能看见晚上的星星。”
光线黯淡,陶应然的视线也有些模糊,可是她现在却不似以前那般恐惧。
她倚着顾谨川,突然说:“你知道吗?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看星星。”
顾谨川侧眼望她:“以后只要你想,我就来陪你看星星。”
陶应然笑了,语气中却带着一丝遗憾:“也不用啦,因为我也不知道我看不看得到。”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小时候,总听别人说越暗的地方星星越亮,有一次我就鼓起勇气,上了屋顶的天台,想看看一闪一闪亮晶晶的星星到底是什么模样。结果我很失望,因为我只看得见一片黑暗。后来我又试着抬头去找月亮,发现即使是十五的月亮,在我眼里也是模糊的。自那以后,我就很少会仰望夜空了。因为我怕纵使是万千银河,对我来说也不过是迷惘混沌。”
顾谨川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察觉到了他情绪上细微的变化,陶应然赶忙说:“但露营我真的很喜欢的!你能陪着我,我就很满足啦。”
顾谨川没有说话,而是侧过身去翻找什么。
半分钟后,他突然把一个东西塞进了陶应然的手里。
“这什么呀?”陶应然好奇地摆弄起来。
“微光夜视镜。”
顾谨川将天窗拉开一条缝,接着拢着她的手,把夜视镜放到了她的眼前。
“然然,从这里看。”
陶应然条件反射地眨了眨眼睛,下一秒,她就怔住了。
在她眼前的是漫天的繁星,还有无尽的银河,像是铺在天空中的碎银,浩渺而磅礴。
那一刻,万籁俱寂,苍冥深邃。
时光的流转在此刻渐缓,连呼吸都仿佛和宇宙同频。
忽地,有什么划过了天际,拖着长长的尾巴,在深夜中转瞬即逝。
“流星!”陶应然短促地呼声里掩不住喜悦。
“顾谨川你看到了吗!是流星呀!”
“嗯,看到了。”顾谨川低沉温柔的声音响起。
“哇!又有一颗!这是流星雨嘛?”陶应然恨不得飞到天上去看个真切。
顾谨川单手托着下巴,瞳中只映着她的脸庞。
“是,然然快许愿吧。”
“那~我希望……啊,不对不对,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陶应然有点语无伦次。
她放下夜视镜,闭上双眼,十指交叉,虔诚地摆在胸前,在心中默念——
希望妈妈和阿公身体健康,希望顾谨川出入平安,还有,希望我可以一直陪着他,就像他陪着我那样。
许完愿,她悄悄地睁开了一只眼睛,但是没有夜视镜,她仍旧无法看清顾谨川的脸。
不过,顾谨川却看得清清楚楚。
那整片宇宙中最亮的星光并不在天上,而在陶应然的眸中。
他轻轻地笑了一声,问道:“你看我做什么?”
陶应然弯起眼睛:“我想知道你许愿了吗?”
顾谨川应道:“嗯。”
陶应然凭着感觉靠近他,伏在他的锁骨上,问道:“是什么呀?”
顾谨川笑而不答。
许了,我所有的愿望,都关于你。
“笑什么呀。”陶应然拍了他一下。
“然然看得见了吗?”顾谨川抓住她的手,亲吻她的指尖。
陶应然微微一颤,气息变得有些不稳:“我猜的……”
“然然猜得真准。”顾谨川压抑着欲念的鼻音越来越近。
“唔……”
陶应然笨拙地摸索着,却被顾谨川箍住了手腕。
“然然,别乱摸了。”
“我没有。”
陶应然嘴上这样说,却跪在柔软的被褥上,弯下了柔软的细腰,攀上了顾谨川的脖子。
视觉上的缺失让触觉变得格外敏感,她伸手碰到顾谨川的薄唇。
趁着浓浓的夜色,他看不清她的羞赧,她壮着胆子小声道:“我想亲你。”
说着,她脑袋稍侧,贴了过去。
啪叽一口,轻轻地啄了一下顾谨川的嘴角。
顾谨川顿了片刻,忽而俯身叼住了她的唇,发泄一般地用力。
湿热的吻落下,黏腻的水声将气氛推向极致的旖旎。
粗重的喘息间,顾谨川声音发紧:“这样才叫亲。”
“你、你亲哪儿呢……”陶应然断断续续地抗议着。
顾谨川没有回答,呼吸喷洒在她的锁骨,猝不及防地咬了一口,不重,却扯动思绪。
“你是属狗的么……”陶应然不满的提问是那样绵软,听起来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汪。”
“……”
接下来,帐篷里传来衣物摩擦的声音,偶尔伴着低哑闷哼和暧昧的呢喃。
星空下,鸦羽般的睫毛一颤一颤,修长的指节缠缠绻绻地绕过发间,天地之间只剩下灵魂的碰撞。
那晚,他们相拥而眠。
“叮叮”
闹钟声响起。
陶应然轻皱娥眉,往顾谨川温暖的怀里拱了拱。
“天还没亮呢……”她嘟囔着。
顾谨川亲了亲她,道:“你再睡一会儿,等会儿我叫你的时候再出来。”
“嗯……”
于是陶应然又合上了困倦的眼睛。
半梦半醒间,她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舔自己的脸,睁眼一看,原来是小咖喱。
“哎呀~妈妈好困的~”她一把抱起咖喱。
谁知,咖喱却用力一蹬,跳出了她的手,顺着帐篷的门缝就溜了出去。
“哎哎哎!”
陶应然吓坏了,睡意全无,裹起外套就跑了出去。
此时虽然天已经蒙蒙亮,可是帐篷外面依旧很暗,什么都看不清。
陶应然不见咖喱的踪影,也没看到顾谨川,心一下提了起来。
“顾谨川!”她喊了一声。
就这一刹那,蓦然有一束光从天边照来,在层层叠叠的山峦顶端洒下一片金色,湖泊也被照亮,清晰地映出世界围的倒影,仿佛水底还有另外一个世界。
陶应然怔了一下,旋即听到“喵”的一声。
她猛地回眸,只见顾谨川正抱着咖喱站在不远处,身后是一片巨大的玫瑰花海。
只见顾谨川躬身将咖喱放到地上,柔声道:“快,去找妈妈。”
陶应然愣愣地看着他们。
咖喱也穿着小小的冲锋衣,脖子上套着一个项圈,底下坠着一个丝绒小盒子,一摇一摆地向她跑来。
陶应然下意识地弯腰去抱咖喱,不解地望着小猫:“你干嘛去了,吓坏妈妈了……”
“喵~”咖喱晃了晃脑袋,似乎在示意她打开那个小盒子。
“这是什么呀?”
陶应然将盒子摘下来,疑惑地打开了——
盒子里是一只精致的戒指。
一圈碎钻拖着一颗纯净的钻石,在清晨的日光下流光溢彩。
“这……”
陶应然还没有反应过来,顾谨川已经走到她的面前单膝跪下。
他说:“给我一个名分吧,然然。”
陶应然嘴巴张张合合好久,才结结巴巴蹦出一句:“咱、咱俩不是领过证了吗?”
顾谨川依然跪着,矜贵和冷傲在此刻荡然无存,像祈祷的信徒一般,一字一句道:“我希望你成为我真正的妻子,与合约无关,只因为我爱你。”
他的鼻尖和耳廓被风吹得通红,冷淡如玻璃的眸里此刻浮动着波光。
这一路走来,虽然是以谎言开篇,但是她对他来说,就像塞壬的歌声,哪怕明知虚幻缥缈,可一旦确认就一意孤行。
陶应然眼底微酸,继而似有暖流模糊了视线。
她的声音有点出离:“顾谨川,我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敏感事多又麻烦,也不是那么会沟通,以后说不定头脑一热又上网嚼你舌根,到时候你可别后悔啊。”
“不后悔。”
顾谨川从盒子里把戒指拿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接着,他低下头,虔诚地去吻她的手背。
“然然,我爱你。”
“我对你的爱,可以无限制地被试探。”
泪珠顺着陶应然的脸落下,滴在土地上没有声音。
她哭了笑,笑了哭,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顾谨川直起身,用最热烈的怀抱将她揽入怀中。
金光洒在雪顶,千年的冰雪有了温度;荆棘被爱意浇灌,亦能开出烂漫的花朵——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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