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天
“叮咚。”
五分钟后, 陶应然家的门铃响了。
她走过去打开门,只见顾谨川正站在门口。
他个子太高,感觉快要顶到门框, 楼道里白光打在身上, 和纯黑的卫衣形成鲜明的反差, 怀里还抱着那只她日思夜想的小狸花。
一猫一人都乖巧地立在门口,看上去像是一副干净而细腻的钢笔画。
“咖喱~”陶应然的声音不自觉地变娇变软。
顾谨川把咖喱从身上扒拉下来, 递了过去,小猫儿一下就扑进了陶应然的怀抱,像个小宝宝一样, 两只前爪环绕着她的脖子。
“妈妈好想你呀~你有没有想妈妈呀~”陶应然轻捏着咖喱后脖颈那块软乎乎的肉,自言自语道,“好像胖了哎。”
顾谨川静静地站在门口,长睫落下阴影,斜飞入鬓的浓眉在微微凌乱的碎发下若隐若现,卫衣上沾着几缕猫毛,看上去很是乖巧。
陶应然瞥了他几眼, 道:“咖喱我看到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顾谨川声音很轻,在空荡的楼道里却似有回声:“我也想你了。”
陶应然忽地一怔,仿佛被什么拨动了一下心弦,嘴角差点漾起弧度。
“刚才也不知道是谁那么凶。”她稍稍别开脸, 小声嘀咕。
“我错了,你凶回来好不好?”顾谨川声音轻得像云朵, 又带着点引诱的感觉。
“不会凶。”陶应然向来吃软不吃硬, 见他这副模样,差点就快原谅他了。
“那你罚我吧。”顾谨川俯下身, 慢慢靠近她,似在哄诱。
陶应然心说他怎么这么会,是不是经验老道的海王啊!
但是、但是她就吃这套啊!
可恶。
她越想越气,目光在顾谨川优越的五官上停留了半秒,接着,她不知道是哪根神经搭错,亦或是被男色魅惑,竟是直接踮了下脚尖,稍稍仰起天鹅般的颈项,在顾谨川的唇角边落下了一吻——
空气仿佛静止,时间也在此刻停滞。
顾谨川瞳孔微张,只有溢散在眸中的光点溢散在眸中,清落的身姿钉在了原地,只有溢散在眸中的光点还在浮动。
“罚你今天不准进我家门。”
陶应然向后撤了半步,敛起了下巴,抬着小鹿般的眼睛望着他。
“……”
顾谨川只觉得体内鲜血在沸腾,无法遏制的欲念从心底开始蔓延,他的嗓音变得有些干哑:“好,我不进。”
陶应然像是捣蛋后得逞的孩子,嘴角扬起了得意的弧度。
她小声道:“那,晚安咯。”
啪。
大门合上。
顾谨川却仍旧愣在原地。
可下一秒,门又再次毫无预兆地打开了。
陶应然探出小脑袋,嘱咐道:“雨天路滑,回家路上小心,到了给我发消息。”
她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我也要查你的岗。”
顾谨川又是一怔,然后不等他回答,门又合上了。
他站在门口,下意识地用修长的手指捂住了嘴巴。他的心脏剧烈跳动,久久无法平静,他稍稍低头,碎发掩住清俊的眉目,通红的耳根是理智即将被撕裂的颜色。
她怎么会这么可爱。
他这样想着,接着狠狠地咬了自己的内唇一下,企图保持清醒。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门内的陶应然也是一样的慌乱。
她几乎是小跑着回了房间,一头扎进软乎乎的枕头中。
心跳声清晰,她在无声地尖叫:我我我刚才都干了什么啊!
但是……感觉好像还不错?他的嘴唇凉凉的,软软的,和他坚实的胸肌很不一样呢……
陶应然觉得自己可能是头脑发昏了,竟然情不自禁地脑补起顾谨川的身体。
我也是个色鬼吧?她脸色像个熟透的基围虾,显得床单更加雪白。
咖喱站在床下,歪着头,好奇地打量着她,好像在疑惑,妈妈这是怎么了?——
那晚,所有人都睡得不怎么好,但有趣的是,第二天却都很精神抖擞。
南浔得知此事,锐评道:“这就是爱情的滋润。”
陶应然躺在床上打滚,脸上却是笑开了花:“才不是!”
正聊着天,顾谨川发来了信息。
【然然,今天有事吗?没有的话,我可以来看看你吗。】
陶应然顺便就问了南浔一句:“他老是想来我家,怎么办?”
南浔不解:“这不是挺正常?正常小情侣之间都会串个门,更何况你俩都领证了!”
“就……感觉太快了。”
陶应然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她知道这话说出来有些搞笑,但三亚那晚的事情确实有点难以启齿。
“这还快?”南浔很震惊,“那你不会觉得我是火箭速度吧?”
“不是这意思……”陶应然支支吾吾的。
“哎,算了,你要不想他来你家,你实话实说就好了嘛。”南浔随口给她出了个主意。
可是要怎么实话实说啊!
陶应然还是很纠结,只能编了个理由:“我这个周末都要码字哎,你来我家我也没办法招待你呢。”
谁知顾谨川却回:【没事啊,我来给你做饭。】
于是,半小时后,顾谨川提着满满四袋食材,光明正大地走进了陶应然的家。
陶应然本来还想着要不要客套一下,陪着他聊聊天说说话,没想到顾谨川却把她推到了书房。
“专心码字,到点了我叫你吃饭。”
陶应然受宠若惊,没想到自己还有一天能受到这样的待遇。
不得不说,顾谨川虽然平时不怎么下厨房,但是手艺确实了得。
他做的每道菜都是色香味俱全,完全可以放到外面的馆子里卖。
“好吃哎。”陶应然夹了一块粉蒸排骨,边吃边夸道。
顾谨川抬眼看她,冷不防地问了句:“和纪辞比谁做的更好吃?”
“啊?”陶应然愣了。
顾谨川又问了一遍:“你不是说纪辞以前经常给你做饭吗?”
陶应然完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和他说过这句话,更惊讶于他能记这么清楚。
“你做得更好吃。”陶应然说道。
为了表示她的诚意,她又舀了一勺蟹黄豆腐羹。
一边吃,她一边偷偷开心,想不到顾谨川这么爱吃醋。
“那我以后每天都来给你做饭,好不好?”顾谨川忽然柔声问道。
“咳咳。”陶应然差点呛道,“这、这多不好意思啊!”
顾谨川却说:“别这么客气,我见到你就很满足。”
陶应然心说,他怎么肉麻话越来越多了?
但她没想到的是,不光是肉麻话,让人脸红心跳的举动也增加了。
比如下午,顾谨川收拾完家里,就找了一把椅子,坐在陶应然身边看着她码字。
虽然他不说话,但那灼热的视线就锁在她的身上,让陶应然十分在意。
“你在看什么?”陶应然问。
“看你。”顾谨川很直接。
“……如果无聊的话,可以去客厅里看会儿电视,我的ipad也可以借你玩。”
“不用,看你更有意思。”
“我会忍不住想和你聊天的。”陶应然小声说。
顾谨川会意,乖乖地出去了。
不过,他还是会时不时给她弄个果盘,做杯酸奶,在她面前晃悠一圈。
等到了晚上,顾谨川做了饭菜、清洗了碗筷,甚至等到陶应然洗完澡,还特地帮她吹干了头发。
他照顾得细致,续航时间还很久,从早到晚都在围着陶应然转,让她有一种领养了一条大狗的感觉。
最后,在告别的时候,陶应然刚想和顾谨川说晚安,却被他拉住胳膊,往怀里一带,接着在她的头顶落下一吻。
“晚安。”他温声道。
陶应然被撩了一天,又有夜色加持,她涌上了一股想要扑倒他再犯点错的冲动。
不行不行,她要让自己冷静下来、矜持一点!
于是乎,等顾谨川回家后,陶应然默默给顾谨川发去了信息:【今天还剩下好多菜,明天你别来啦。】
顾谨川回复:【吃剩菜对身体不好。】
陶应然拐弯抹角:【哎呀,你会不会觉得咱俩见面太多了?】
顾谨川:【不会。】
陶应然见他不接话茬,只好说:【我明天有事,不在家。】
难得的,顾谨川没有做多余的“挣扎”,只是回了句:【好的。】——
翌日一大早,陶应然睡到日上三竿,打开手机一看,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
只见某付宝里面收到了好几笔大额转账——
【顾谨川转账给你520000元】
【顾谨川转账给你131400元】
【顾谨川转账给给你888888元】
留言:【然然节日快乐。】
陶应然立刻给他拨去了电话:“顾谨川,你在搞什么?”
顾谨川语气淡定:“今天是母亲节啊。”
陶应然不明所以:“我还没生孩子啊?”
顾谨川啧了一声:“怎么没孩子?咖喱不是我们孩子吗?”
陶应然:“……”
接着,电话那端漫出一声笑:“孩子他妈,节日快乐。”
陶应然按了按太阳穴,问道:“顾总,又是做饭又是转账,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顾谨川尾声微扬,反问道:“疼自己老婆有错吗?”
“你不说我挂电话了哦。”陶应然威胁道。
“行吧,”顾谨川也不墨迹,“我想接你回家。”
啧,绕来绕去还是这个问题嘛!
陶应然一开始不回去是怕顾谨川忍不住,但现在她不想回去,是怕自己忍不住。
她承认自己是有点私心的。
那是谁说的来着?男人一旦得手了就不会珍惜!万一她回去了,两人情难自禁,发生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然后顾谨川就不对自己那么好了怎么办!
“嗯,再过几天吧。”陶应然打着马虎眼。
顾谨川似乎早有预料,道:“不急。”
他顿了顿,又说:“今天我要去看你妈妈。”
“哈?”陶应然懵了,“上次我不是叫你别老往我家送东西了嘛?”
顾谨川有点无辜:“我没送啊,我是去吃火锅的。”
陶应然:“……”
顾谨川声线中带着笑意,道:“我想着过年过节不能让咱妈孤零零的,就和她聊了几句,然后她就邀请我去吃火锅了。”
陶应然有点无语:“你什么时候爱吃火锅了?”
顾谨川语调真诚:“我只喜欢你家的火锅。”
“……”
接着,顾谨川叹了叹气,道:“主要你今天有事,不然也可以去吃呢。”
“……”
“妈说了,今天还有红汤。”
“……”
陶应然觉得他是故意的,但又没有证据。
只听那边顾谨川又问:“怎么样,你要不要忙完事情之后一起来吃点?”
陶应然思考了一会儿,道:“好……”
“那我什么时候来接你?”
“……现在吧,给我半小时。”
顾谨川勾起了唇角:“好。”
第五十二天
叮咚。
“来咯~”
陶英红小跑去开门。
“哎?小然你怎么也在?小顾说你今天有事不来了呢。”
陶应然递上一束粉紫色的郁金香, 扯了扯嘴角,搪塞道:“事情解决的比较顺利……”
顾谨川接过话头,道:“是啊, 然然说这个节日很重要, 再怎么忙都要来看看您。”
陶英红接过郁金香, 笑逐颜开:“哎唷,是漂亮, 谢谢你们呀,真有心了。”
顾谨川神情温和:“妈客气了,我也好久没来拜访您和阿公了。”
陶英红一边从鞋柜里拿出拖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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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边迎他们进门:“你们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生活,不必总是牵挂我们这些老头老太。”
顾谨川却说:“那不是,我也想妈妈的手艺了。”
陶应然在一旁听得愣愣的,心说你什么时候嘴变得这么甜了?还妈妈的手艺,你不是最讨厌火锅了吗!
陶英红心花怒放,越看这女婿越中意:“小顾真会说话!”
顾谨川顺势递上几个袋子,道:“我今儿带了条东星斑, 等会儿片一片,可以涮火锅吃。”
陶英红乐呵呵地接了过去,道:“好的呀,你们去沙发上先坐一会儿,我给你们弄点水果。”
陶应然在心中直呼顾谨川是高手, 连她都很少能把妈妈哄这么开心,可今天, 自从他们进门开始, 陶英红的嘴角就没掉下来过。
不会酸吗?她略略吃醋地想着。
她打算找阿公聊聊天,毕竟阿公最疼她, 可四处张望了一会儿,却不见人影。
“妈,阿公去哪儿了?”
“阿公听说小顾要来,特地去找老李拿新茶啦!”
“……”
算了,当她没问,陶应然这醋吃得是越来越酸了。
几人聊了一会儿,阿公便回来了,手里是新茶和刚出炉的枣花酥。
“小然也来了?”阿公有些惊喜。
陶应然嘿嘿一笑,露出一排可爱的小白牙:“阿公~我想你啦!”
对比她上次的愁眉苦脸,今天显然整个人都放松了很多,阿公也暗暗地舒了口气。
“来,来吃枣花酥。”
阿公把枣花酥放进盘子里,拿给了陶应然,又叫陶英红去烧了一壶水,泡好茶后亲自端给了顾谨川,说:“这茶是明前的,很新鲜。”
顾谨川双手接过茶杯,道:“谢谢阿公。”
陶英红直起身,道:“那你们先聊,我去准备午饭。”
顾谨川却站了起来,笑道:“妈,你今天就休息一下吧,我来准备午饭。”
陶英红半信半疑:“小顾你会做饭吗?”
顾谨川很谦虚:“会一点。”
接着,他脱下外套,挽起袖子,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厨房。
陶英红有点好奇,毕竟她这是第一次听说日理万机的总裁也会下厨房,于是时不时就去厨房搂上那么一眼。
只见顾谨川动作娴熟,干净利落,洗菜切菜一气呵成,食材也码得整整齐齐,尤其是那条东星斑,有头有尾,鱼骨和鱼鳍都被挑出,只有中间身体的部分被仔细地切成了大小均匀的片状。
“小顾,这鱼骨不用扔了吗?”陶英红问。
“不用,”顾谨川一边打鸡蛋一边说,“等会儿我做个椒盐酥炸鱼骨,我用鱼头再煨个汤,您和阿公可以晚上喝。”
陶英红感叹:“小顾,这条鱼被你安排的明明白白啊。”
陶应然小声嘟囔:“那是的,他可会安排别人了。”
陶英红嗔道:“那你呢?你会啥?”
陶应然撇撇小嘴儿,咬了一口枣花酥。
顾谨川弯起唇角,道:“然然会的可多了,会写小说会做蛋糕,又体贴又温柔。”
这是陶英红第一次听别人这样夸陶应然,心里开心却还想保持着中式家长特有的“谦虚”:“她都不会做饭,还会做蛋糕呢?”
陶应然刚想把自己做的蛋糕的照片搬出来给妈妈看,就又听到顾谨川说——
“然然不用会做饭,我来做就好。”
陶英红听得开心,对陶应然招招手,道:“小顾真疼你,还不去厨房搭把手?”
“哦。”陶应然听话地站了起来,还不忘把剩下的枣花酥塞进嘴里。
“小然,慢点吃。”阿公笑道。
陶应然被薅进了厨房,满脸不情不愿:“要我怎么帮忙?”
顾谨川朝她偏了偏脑袋,笑得温柔:“都快打理好了,没什么要帮的,陪我说说话吧。”
陶应然心说那你不让我安心吃枣花酥。
她打开水龙头,蘸了点儿水,故意往顾谨川脸上洒了点儿,佯装生气道:“以前也不见你这么爱说话啊?”
顾谨川也不躲闪,反而笑容更甚。
那瞬间,正好有一缕阳光破云而出,从窗户里照了进来,映着他脸上的水珠闪闪发亮,看得陶应然差点恍了神。
“怎么了?”
顾谨川的声音如山涧清泉,清越作响,带着细石般投进她的心湖,泛起阵阵涟漪。
“没什么。”陶应然喃喃道。
初识时,她以为顾谨川永远是冷淡疏离的,却不曾想他也会有温如曦光的神情。
她身体仿佛不受控制,慢慢地伸出手,用柔软的指腹抹开了他脸上的水渍。
空气微滞。
陶应然忽地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一下收回了手。
她没话找话:“你、你脸上有水。”
顾谨川注视着她:“是啊,不是你洒上去的吗?”
陶应然低头,装模作样地摆弄着蔬菜叶子,小声道:“所以帮你擦干净了嘛……”
可她尾音还没落下,忽然有什么挡住了光,接着熟悉的温软覆上了她的唇。
微风拂过,窗外的槐花飘来一阵清香,若有似无但沁人心脾。
这个吻很安静,像是上午宁和的日光,虽然悄无声息,却浸入骨髓、砭进肌理。
唇瓣分离,氧气充斥着他们之间的空隙。
陶应然弯弯的睫毛微颤,像是有些眩晕一般,向后倒了半步,还好顾谨川及时伸出手,扶住了她的腰。
“醉了?”顾谨川眼里的光快要溢出来。
陶应然双颊染上了淡淡的红晕:“怎么说两句就动嘴呀。”
她细声细语的,生怕被客厅里的妈妈和阿公听到。
顾谨川跟着她一起压低声音,说的话却直白又大胆:“不说话我也想动嘴。”
“别动嘴了,快做饭。”陶应然轻轻推了推他,“我饿了。”
“遵命。”
顾谨川的动作很快,没多久就做好了午饭,一锅白汤涮鱼片,一锅红汤煮羊肉,还顺手做了几个炒菜,放在不大的餐桌上,有种满汉全席的架势。
这顿饭大家吃的都很开心,饭后顾谨川还主动收拾起了碗筷,不过被陶英红拦住了。
“这孩子,来家里光干活了,快起沙发上休息休息。”
陶应然心想,顾谨川都表现这么多了,那她可不能落下,便自告奋勇地举手:“妈妈我来帮你。”
可阿公却叫住了陶应然:“小然,过来陪我说说话。”
顾谨川顺势说道:“你去吧,我帮妈洗碗。”
于是陶应然便走了过去。
阿公递给她一杯茶,目光慈祥:“上次那个烦恼解决了吗?”
陶应然一怔,旋即弯起了眉眼:“嗯。”
阿公像是看穿了一切,轻声嘱咐:“以后或许还有很多风雨,但是你不必惧怕,我们永远是你的后盾。阿公很欣慰有人真的爱你,也希望你活得精彩。”
陶应然眼底有些泛酸。
她其实从未和他们说过自己和顾谨川的事情,却好好像都被看在眼里。
或许这就是家人,不需要多么明确的言语,心与心之间自有灵犀。
下午他们又在家里坐了一会儿,直到太阳快下山了才同妈妈和阿公告别。
五月的晚霞是粉紫色的,有着初夏的味道。
陶应然看着天空,感叹道:“又快到夏天了呢。”
“是啊,”顾谨川望着陶应然,“我们结婚也快一年了。”
说着,他忽然拉住了陶应然的手。
十指相扣,他低头吻她的指尖。
“遇见你是我生命中最幸运的事。”
陶应然笑着推他,却将手指扣得更紧:“干嘛老说这些牙疼话呀。”
顾谨川逗她:“把你哄开心了,你不是能早点儿回家吗?”
“心眼儿真多。”
“嗯,对你的话,只限于追你的时候。”
就这样,他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嬉闹着走到了停车场。
“那我送你——”
顾谨川刚要说话,突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神色略沉,道:“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
电话接通,陶应然不知道对面那人和顾谨川说了什么,只觉得他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好,我知道了。马上到。”
他说完这句话就切断了通话。
“怎么了?”陶应然有些担心。
顾谨川安慰道:“没事,但我不能送你回家了,公司有点事,我要去处理一下。”
陶应然赶紧说:“嗯嗯,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家。”
顾谨川俯首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嘱咐道:“回家给我发条信息。”
陶应然点了点头:“嗯。”
顾谨川不舍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匆匆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陶应然顿了片刻,才挥了挥手,道:“注意安全啊!”
顾谨川坐在驾驶座上,透过挡风玻璃冲她笑了一下。
—
回到家后,陶应然心神不宁,一进门,连鞋都来不及换,就给顾谨川发去了信息。
【我到家啦。】
对面久久没有回音。
其实之前顾谨川忙起来的时候也不能及时回复短信,但陶应然总觉得这次有些不一样。
等到了晚上11点,她已经洗漱完毕躺在床上,手机却依旧死寂一片。
陶应然察觉事情不对,立刻打去了电话,冰冷的提示音却告诉她对方在服务区外。
一股不好的预感萦绕在她的心头。
她刚准备打电话问问姚秘书,却正好看到了某博的消息弹窗——
【本地新闻:今晚8时许一辆劳斯莱斯在北圩路附近发生严重车祸,车内一人目前情况不明。】
第五十三天(修
陶应然怔住了。
但旋即又自我安慰式地笑了一下, 喃喃自语道:“京市那么多辆劳斯莱斯,又不一定是他的。”
嘴上这样说着,可她却打开了通讯录, 翻找起姚秘书的联系方式。
不过, 这手机像是和她作对一般, 屏幕的反应变得不灵敏,逼得她狠狠地点了好几次图标。
后来再回想起来, 觉得可能也不是手机的原因,应该是她的指尖在颤抖。
等待提示音响了好久,那边才终于接起了电话。
随之而来的是姚秘书吞吞吐吐的声音:“夫、夫人, 顾总他……”
“他在哪?”
陶应然声线不稳,吸进肺的空气都是凉的。
姚秘书犹豫着答道:“人民医院,但是……”
啪。
不等他说完,陶应然就挂了电话。
夜色浓浓,前几日的大雨把京市冲刷一新,皎白的月色中一切都显得那样宁静祥和,无人知道, 此刻陶应然的内心在经历着怎样的狂风呼啸。
她踩着油门闯入深色的夜幕,握着方向盘的手不住地战栗,凸起的指关节在路灯的映照下显得苍白而嶙峋。
怎么会有事呢?明明白天他还在对自己笑呢。那种温润的触感现在却恍若幻觉,一声声低语的“然然”好像也逐渐模糊。
要是我也坐在那辆车上就好了,陶应然开始了无谓的假设。
她迫切地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即使事情无法改变,她也希望那一刻她陪在他的身边。
陶应然赶到医院的时候, 几乎是丢了魂的状态。
她跌跌撞撞地冲进急诊室, 顾不上异样的目光,一个一个床铺查看, 都不见顾谨川的身影。
“女士,这里是急诊室,请问您是谁的家属?”
陶应然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含混不清道:“我来找我丈夫……”
护士拦着她:“您不说姓名我不知道是哪位,不然您在走廊等着吧。”
就在这时,陶应然瞥见了一处拉上白帘的角落。
她指着那儿道:“那边,我要去看看那边。”
“哎——”护士拦阻不及,让陶应然越了过去。
可当陶应然真的停在病床边的时候,她却莫名地惧怕起来。
她害怕帘布后面的画面她无法接受。
奇怪的片段在脑海中闪过,她甚至没有办法把这些零碎的记忆串起来。
她想起了第一次去千山书院的时候,还有那次在地下车库里遇见了小咖喱,还有顾谨川橱柜里放着的阿拉比卡咖啡豆。
她抬起手,动作有些僵直而缓慢,轻轻地掀起了布帘的一角——
床上躺着一个满脸绷带的人,看不清样貌,但身上插着的管子是那样的触目惊心,像是一条条水蛇从身体里钻出来,竭取着那人的生命。
陶应然忽然感到头昏脑涨,两眼一黑,猛地向后倾倒。
“哐啷啷——”
慌乱中,她撞到了柜子,叫不出名字的金属器具散落一地,惊动了周围的人。
“呀,您怎么了?”有医生和护士围了过来。
陶应然呼吸的节拍都紊乱了,她盯着床上的人,音色都变了:“顾谨川……”
小护士摸不着头脑:“女士,这位先生姓谷,您是他家属吗?”
陶应然听得不清不楚,茫然地点了点头。
“啊,那您先去那边了解一下情况吧,这位先生肇事逃逸结果栽水沟里了,现在还处于重度昏迷。”说着,小护士伸手一指,“喏,警察就在那儿。”
陶应然慌乱地从地上爬起,冲到警察面前,自我介绍道:“警察您好,我是他的太太……”
可话没说完,警察就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她:“女士,您说的是那位谷达虎先生吗?”
“谷达虎是谁?”陶应然愣住了。
“就那个肇事逃逸栽水沟里的啊,”警察指着那个绷带人道,“都五十多的人了,还没有一点法律意识……不过,您真的是他夫人吗?”
几个警察都挺怀疑的,毕竟这么如花似玉端庄得体的年轻女子,为什么会嫁给一个五十多岁开货车还肇事逃逸的老汉?
“她是我夫人。”
冷沉的声音响起,像是划开混沌的利刃,将陶应然从惝恍之中拉了出来。
她倏地回头,只见顾谨川正站在她的身后,目光复杂却不失温柔。
他头上包着一块纱布,里面微微渗出鲜血,英挺光洁的脸上多了几处血痕,身上只穿着一件衬衫,领带和外套都搭在小臂上,隐隐还能看到尘土的印子。
“顾、顾谨川。”陶应然像是刚被从水里捞出来的人,断断续续地细声唤他。
滚烫的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她想阻止自己却无法控制。
她边哭边想,最近好像很爱哭,是不是变得软弱了?
顾谨川抬手将她揽入怀中,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前,任泪水浸湿自己的衣衫,大掌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她的脊骨。
“然然,我没事。”
陶应然气得直咬牙,边哭边怪道:“没事为什么不回我信息!”
“我手机坏了,本想叫姚秘书和你说的,没想到你挂电话的动作那么快。”顾谨川轻轻啄她的发顶,“不哭了。”
陶应然嘴很硬:“我没哭……谁哭了……呜呜呜……”
“好好好,”顾谨川宠溺地搂着她,哄道,“没哭,我们然然才不会哭。”
这时,姚秘书悠悠的声音从一旁传来:“顾总,您要不要先回去休息?医生说脑震荡最好躺床上……”
话刚说一半,顾谨川就凉凉地扫了姚秘书一眼,吓得他赶紧噤声。
但陶应然还是听到了。
“脑震荡?”她蓦地抬起头,也顾不上擦拭脸上未干的泪水,捧着顾谨川的头左看右看,“哪里痛?拍过片子了吗?严不严重?要不要住院?”
顾谨川无奈:“然然,我不是玻璃做的,没那么脆弱。”
陶应然眉头拧得和麻绳一般,道:“回答我的问题。”
顾谨川给她的语气逗笑了:“然然什么时候这么霸道了?”
陶应然也觉得自己刚才是有些严肃,不禁脸颊泛红,腮帮微鼓,道:“快说啊。”
顾谨川摸了摸她的脑袋:“我真没事,轻度脑震荡,已经拍过片子了,医生说回家静养几天,两周后再来拍个片子就好。”
陶应然这才暗暗舒了一口气。
“那我们回家吧。”她抬眼看着他。
顾谨川愣了半晌,才缓缓开口:“回我们家?”
陶应然点点头:“嗯,我们家。”——
这大概是顾谨川近期发生的最值的一件事了。
一辆车加上轻微脑震荡,居然把老婆哄回家了。
他表面上不露声色,但是当晚就给亦策发去了信息。
亦策本来是想关心他一下:【兄弟,伤势怎么样?要不要紧?我已经找人帮你查了。】
哪知道顾谨川只回了一句话:【今天是走大运。】
亦策:【?】
顾谨川:【我老婆回来了。】
亦策:【……】
不是,顾谨川什么时候成恋爱脑了?
正当他还想继续问的时候,顾谨川又发来一张照片。
图里是一份南瓜粥,旁边还有一块微微烤焦的鸡蛋软饼。
配文:【我老婆做的,特好吃。】
亦策:【谢谢,有被酸到。】
顾谨川:【不谢。】
亦策:【但你知道对方是谁了吗?】
顾谨川:【知道。】
亦策:【那就好……哎,我本来还想和你说……】
顾谨川:【下次面聊。】
“咚咚”
敲门声响起,顾谨川放下了手机。
“进来吧。”
陶应然推门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热水和药。
“然然,不用这样照顾我,你去休息吧。”顾谨川心疼她,并不想看她忙来忙去。
陶应然却很坚持:“不行,脑震荡不是小事。”
说着,她在床边坐了下来,然后自然地脱下拖鞋,掀起被子的一角,轱辘一下爬上了床。
顾谨川震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却听陶应然说道:“先声明啊,我不会对病人做任何事情,只是怕你半夜出什么事儿,我在身边好有个照应。”
顾谨川眉梢一扬,嘶了一声。
“怎么了?”陶应然看着他。
顾谨川犹豫片刻,喉结微动:“没什么。”
可他的内心却波澜壮阔,他倒是不会出什么事,但不清楚身体其他部分会不会在晚上发生什么。
不过陶应然好像并没想到那一层,只是掖好了小被子,背过身躺下了。
灯光熄灭,周围却没有陷入黑暗。
陶应然闷声问道:“为什么你房间也有小夜灯?”
顾谨川轻咳两声:“怕你夜里看不清。”
陶应然:“……”
敢情您早就想着我住你房间了呗?
忽然,她想起了一件事情。
接着,陶应然转过身,语气正经:“顾谨川。”
“嗯?”
“□□会影响体内激素分泌,引起头疼等情况,脑震荡没好的时候,你千万别做。”
“……”
陶应然见他不说话,又伸手捣了捣他,小声问:“听到了没呀?”
顾谨川深吸一口气,嗓音隐忍而克制:“你再碰我,我可能真的会忍不住。”
陶应然:“……”
她默默地收回了手,老老实实地交叉摆在胸前,有点儿木乃伊的意思。
什么嘛,人家好心提醒他,他反过来还威胁我!
陶应然心里这样想,可是身体里的热意却烧的漫山遍野。
星星困倦地眨着眼睛,清风送人进入安眠——
后面的几天,陶应然都争着抢着要给顾谨川做饭吃,但是顾谨川却不让她进厨房。
“小心被油烟熏黄。”他吓唬她。
陶应然反诘:“黄了就不喜欢了呗?”
顾谨川环着她的腰,笑道:“黑了紫了我都爱。”
陶应然狡黠地眨着眼睛:“绿了爱不爱?”
顾谨川低头作势要咬她的鼻子:“你要绿谁?”
陶应然给他逗得咯咯直笑,软声求饶道:“不绿不绿。”
顾谨川抱着她,道:“宝贝,听话,我来做饭,你去休息着。”
陶应然放下了锅铲,撇撇嘴:“好吧。”
突然,顾谨川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道:“然然,你先放这儿,我接个电话。”
说罢,他就转身走了出去。
陶应然估摸着可能是工作上的问题,并未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于是准备趁他处理公务的时候把菜先备好。
可是,她把菜都洗好并分类码好了,也不见顾谨川的身影。
陶应然四下张望,终于在露台瞥见了他清阔的背影。
他斜倚在护栏上,姿态松散,两指中夹着一段刚刚点燃的香烟。
虽然看不见他的面容,但陶应然却有种隐隐的忐忑。
她不自觉地放缓了脚步,就在拉开露台门的时候,听清了顾谨川说的话。
“嗯,晚点吧。臻源会所就行。”
第五十四天(大修
说完那句话, 顾谨川便挂断了电话。
但他没有回头,只是把手机放回了口袋,继续抽着未尽的烟。
陶应然想了一会儿, 还是轻轻拉开了门, 故意发出了一点响动。
“咳咳。”
顾谨川听到声音, 旋即转身。
“然然。”他牵动嘴角,不动声色地将手中的香烟捻灭。
白雾缭绕, 顾谨川的神色一如往常,陶应然却读出了一些思虑。
她不禁问道:“有烦心事?”
顾谨川垂眸:“没有。”
微风吹过,临近傍晚的日光已经变得柔和, 洒在他桀骜冷沉的侧脸上,镀上了一层光晕。
陶应然走到他身边,歪了下脑袋,盯着他看。
“怎么了?”顾谨川扇了扇空气,企图把刚才的烟味打散。
“真的吗?”
“真的啊。”
陶应然直勾勾地盯着他:“可是你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顾谨川笑了一下,而后抬手捋了捋她的头发:“是啊。我在想——”
他顿了顿,接着说:“我在想等会儿做什么吃。”
陶应然觉得他在岔开话题, 但又没有证据。
“只是在想吃什么?”陶应然微微昂起小脑袋,一副怀疑的样子。
“嗯,饿了。”顾谨川嗓音清哑,像野兽捕食猎物一般缓缓的靠了过去。
陶应然似被蛊惑,仍由熟悉的檀木香覆过来, 麻痹着自己的神经。
她已经忘记了自己一开始说话的目的,声音也越来越小:“那……就吃饭呗。”
顾谨川牵起唇角, 散溢的光揉进了他的眼睛。
“想吃别的。”
“是什么啊?”陶应然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顾谨川低低地笑着, 稍偏过脸,去吻她的唇。
“这个。”
陶应然触到温凉的柔软, 一阵酥麻激荡在四肢百骸。
“唔……这个吃不饱……唔……”她一边回应着他的吻,一边装模作样地欲拒还迎。
“吃得饱。”
顾谨川不管不顾地抓住了她不安分的小手,一步步逼近,侵略着她的口腔,将黏灼的气息渡进她的肺里。
喘息声愈发粗重,清晰的水声让人软了脚跟。
他们从露台吻到了客厅,陶应然几乎已经分辨不清方向,因为短暂的缺氧,眼角都变得湿润。
可她却舍不得松开,五指搭在他的胸口,胡乱地抓着。
忽然,她脚下一空,向后倒去。
“唔……!”她短促的惊呼淹没在湿热的吻里。
接着,她摔在了沙发上,勾着顾谨川脖子的手也顺势将他往下一带。
还好顾谨川反应很快,伸出手臂撑了一下,才没有重重地压在陶应然身上,不过二人的唇也拉开了距离。
陶应然仰躺着,胸膛微微起伏,略喘着问道:“这下……吃饱了吗?”
顾谨川一脸餍足,勾着唇俯视着她:“还行吧。”
陶应然望着近在咫尺的顾谨川,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又在成人回合里面落了下风。
她明亮的眼睛提溜一转,笑了一下,道:“我没吃饱。”
顾谨川眉尾一扬:“陶应然,你这是在暗示我?”
看着他利落干净的锁骨和从衣领中隐隐透出的肌理,陶应然有些不服。
谁勾引谁呀!
她半眯起眼睛,小嘴一咧,蓦然用力,把顾谨川拉了下来。
“哎,小心。”
顾谨川话音未落,陶应然软软的嗓音就在他的耳边响起:“我要是暗示你的话,你要怎么办?”
顾谨川先是一怔,旋即撑起臂膀,低眼看着她,闷闷地漫出一声笑。
“在这儿办?”
陶应然心想我可不会在这个时候掉链子,于是她小脖一梗,道:“办就办!”
顾谨川却忽地起身,然后抱住她的膝弯,将她整个人捞了起来。
“第一次还是在床上比较好。”他喑哑低语。
陶应然脸憋得通红,却还是故意提议:“你房间还是我房间……”
顾谨川唇角上扬:“我房间床大。”
砰。
卧室的门被踹开,顾谨川横抱着陶应然走了进去。
“扑通”
陶应然被他扔进了被子里,力道不重,却还是让床震了一下。
“哎……”陶应然刚想支起上半身,却又被顾谨川按了下去。
房间没有开灯,窗帘也半拉着,他的眼眸晦暗不明,却浮着明晃晃的情.欲。
“天天撩拨我,我要是不干点什么,岂不是让你失望了?”
陶应然只觉得全身的鲜血都在叫嚣,心脏也快冲破躯体的束缚。
说实话,那天车祸之后,她就意识到自己究竟是陷得多深,早已无法自拔。
来就来吧,毕竟最近她也老是莫名其妙地想起顾谨川那雕塑般的身材,也是时候“验验货”了。
这样想着,她闭上了眼睛——
但是,过了约半分钟,想象中的激烈却没有发生。
别说激烈,顾谨川甚至没有碰她?
嗯?
陶应然有点懵,睁开一只眼,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却不想撞进了顾谨川充满笑意的目光。
“?”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头顶传来笑声。
顾谨川笑得肩膀都在抖动:“……然然,你太可爱了。”
陶应然:“……”
耍我呐!
她气得立刻爬了起来,锤了一下顾谨川的肩膀,红着脸脱口而出:“笑什么笑!现在不要以后也别想要!”
但是刚说完她就有点后悔,这话听着像是她很饥渴,必须现在就要一样。
于是她改口:“不对,你要我也不给了!”
顾谨川拉着她的手,边笑边哄她:“我错了,求你给我好不好?”
陶应然别开脸,气鼓鼓道:“我要吃饭。”
顾谨川还想逗她:“吃饭还是吃我?”
陶应然拿起身后的枕头作势要打他,但又怕真的打到他,只好把枕头抱在胸前,与他隔开了距离。
“吃饭!”她没好气道。
顾谨川站了起来,吻了一下她的额头,道:“公主请消气,我立刻去做饭。”
说罢,他便心满意足地走出了房间。
待他立刻,陶应然疯狂跳动的心逐渐平静了下来。
她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低声自言自语道:“臻源会所……”——
日落熔金,夕阳斜照。
陶应然正在客厅里逗猫,正好和从书房走出来的顾谨川打了个照面。
她见他穿着正装,刘海也疏了起来,便问:“你要出去?”
顾谨川走了过来,也蹲下身摸了摸小咖喱,起鹅群幺五儿二七五二八一欢迎加入然后抬眸望她,道:“嗯,有点事。”
陶应然顿了一下,问道:“……什么时候回来?”
顾谨川扯了下唇角:“很快。”
“那你……注意安全。”陶应然叮嘱道。
“嗯。”
顾谨川应着,然后直起了身,向门口走去。
“冰箱里有菜有饭,记得热一下再吃。”
他一边换鞋,一边和往常一样同她告别。
陶应然也跟了过去,她伫立在门口,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好了,我走了。”顾谨川道。
门把拧开,楼道里的空气顺着缝漏了进来。
“等等,”陶应然忽然叫住了他,“你会回来的吧?”
顾谨川怔了一下,旋即牵动嘴角:“会。”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像是刻在岩石上的誓言。
“喵~”咖喱好像也感应到什么,也对着顾谨川叫了一声。
陶应然弯腰抱起咖喱,看上去像是一大一小两只猫儿。
“你要早点回来,不然我就带着你的娃去找十二个男模结婚,天天酒池肉林,声色犬马,住你家里、吃你大米、花你钞票!”
顾谨川从胸膛漫出一声浅笑:“那不行,你的夜夜笙歌只能属于我。”
他似是不敢再多看陶应然一眼,生怕自己软了心,于是最后道了声“再见”,便消失在门口。
陶应然听着关门的声音,不知为何,怅然若失起来。
一定会没事的,她想——
京市立联高架上,一辆黑色的宾利急速驶过,向郊外的方向开去。
半个多小时后,车辆停在了臻源会所门口。
这里靠近一处科技产业园,晚上人迹罕至。大概是因为温度较低的缘故,周围又起了一层薄雾,臻源会所的红字招牌看起来有种阴森的感觉。
顾谨川停好车,拨通了一个电话。
“我到了。”
这时,臻源会所一直紧闭的大门打开了,里面透出光亮,走出来一个与顾谨川容貌相似的年轻男人,只是气质并不相同,猛地一看是个谦谦君子,眼里却总带着几分算计。
他走到顾谨川的车旁,敲了敲车窗。
车窗摇下,顾谨川半明半暗的脸上毫无温色。
年轻男人笑着打招呼:“哥,你来了。包厢都准备好了。”
二人前后脚进入了会所,顾金学将顾谨川引到一间包间前,道:“哥,你先请。”
顾谨川没有搭话,推门走了进去。
还没踏入房间,刺鼻的香水味就扑面而来。
顾谨川扫了一眼室内,只见五六个长相美艳身材妖娆的年轻女子正坐在卡座里,茶几上还放着好几瓶昂贵的洋酒。
“这是要干嘛?”顾谨川面无表情地睨了顾金学一眼。
“哎呀,外面有人看着的,嫂子也不在,你放松放松嘛!”顾金学声音比顾谨川要柔和一些。
顾谨川没有接话,对那群美女说:“都出去。”
没有过多的情绪,只是简单的命令,却让在场的人都不寒而栗。
美女们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都不敢停留,一个个都拎着包赶紧跑了。
“请吧。”顾谨川稍稍点了一下头。
顾金学被压了一头,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走了进去。
二人坐定,顾金学先给顾谨川倒了一杯酒,然后推了过去。
“哥,你好点了吗?”他面露关心之色。
顾谨川一贯的冷沉:“好多了,本来就没什么事。”
“很严重啊,听说车都报废了?”顾金学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嗯。”顾谨川应了一声。
“是对面的车冲过来的?”顾金学好像很想刨根问底。
顾谨川晃了晃酒杯,却没有喝。
“对,大货车,突然从对面的车道冲过来。”
顾金学皱了皱眉,道:“真可怕,不过哥你也是反应及时,幸好给躲过去了。”
顾谨川笑道:“是呀。”
他稍作停顿,又说:“我打了一下方向盘,撞到了护栏,却从后视镜里看到他在倒车,那架势似乎是还准备撞我一下。”
顾金学摆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不会吧,我听说是以意外结案的啊。”
顾谨川欠了欠身,道:“你这消息倒是快。”
顾金学抿了一口酒,道:“你是我哥,关心你是应该的。”
顾谨川又说:“那司机可能是驾驶技术不太好,方向盘没打够,一下栽水沟里了,所以最后定性的是肇事逃逸。”
场面突然尴尬的有些诡异。
顾金学的脸色渐渐有些发白,仿佛刚刚经历车祸的人是他一样。
“咳,那可真吓人,”他说道,“需要我找人帮你教训一下那个司机吗?”
顾谨川轻笑道:“关那个司机什么事,不应该查查是谁指使的吗?”
顾金学浑身一凝,呵呵两声:“怎么越说越玄乎呢。”
顾谨川泰然自若,话语间并不带着什么情绪:“所以,这事儿我自己心里有数,就不劳烦你了。”
顾金学却说:“哥,你最近需要多休息,这些事情可以交给别人去做。”
顾谨川泰然自若,话语间并不带着什么情绪:“交给谁?给爸,还是给你?”
顾金学闪避着目光,道:“都行。”
“爸老了,很多事情他也很糊涂。”顾谨川平静道,“至于你——”
“当年我把集团30%的股权都让给你了,现在还要麻烦你,实在是有点不好意思。”
顾金学听了这话,立刻放下酒杯,搓了搓手:“说到这儿,哥,我想和你商量个事儿。”
“嗯,说。”顾谨川眼都不抬。
“顾氏集团,当时还留给你3%的股份,我看你最近也不是很管集团的事儿了,不如把这部分股卖给我吧。”
“多少?”顾谨川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什么?”顾金学没反应过来。
“我问你出多少钱买我的股。”
“哦哦,你看5千万行不行?”
顾谨川轻笑了一声,道:“你这不是砍价,是抢劫吧?”
说着,他打开平板,敲了两下,道:“按照最新的股价算,每股178美元,我占比3%,抹去零头也有20亿。”
顾金学也笑了:“集团现在什么样子你也知道,估值这玩意儿也是虚的,有几个公司能达到估值的啊。”
顾谨川脸上毫无波澜:“那你给算一算,这20亿是怎么变成5千万的?”
顾金学哑然,他愣了片刻,又说:“哥,我们一家人,有必要算那么清楚吗?”
“亲兄弟,明算账。”顾谨川言简意赅。
顾金学有点急了:“现在集团的事情你是一点儿都不上心,何必还挂在那儿空有虚名呢?”
顾谨川的眼神变得森寒,他沉声道:“当初不是爸逼着我把权利都交给你的吗?我都让位了,还需要我干什么事?”
顾金学道:“就拿上次酒店的项目来说,你怎么着也该让点利给集团吧?蛋糕都你一个人吃了,宏创是越做越大,那集团怎么办?”
顾谨川寒声问道:“关我什么事?”
顾金学抬高了声量:“现在家里有难,你应该为顾家着想一下啊!”
顾谨川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儿,嗤笑道:“凭什么?”
顾金学愣住了。
只听顾谨川又说:“你是给爸妈宠大的,你自然可以报答他们,但是他们对我从没有过关心,我也没体验过所谓的爱,从小到大我都是在完成他们的要求,我想要什么并不重要,那么相应的,现在他们想要什么,我也不在意。”
顾金学仍不死心,还在辩驳:“爸妈也是为了你好!你现在这么优秀不都是因为他们的鞭策吗?”
顾谨川笑容很冷:“对,我很感谢他们,毕竟我这糟糕的性格也是拜他们所赐。”
“你……”顾金学气得脸都红了。
顾谨川生硬地回道:“行了,当初他们看你混不出来可怜,要我带你,我带了。后来你觉得你学会了,就把集团要了过去,我也给你了,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顾金学哑口无言,却还想说自己的歪理:“就算不为我,你也为了爸妈想想啊,他们再怎么不是,也把你养大了不是吗?如果没有顾家的名头,你怎么能把宏创搞那么大的?你要知道,如果集团倒了,那不仅是爸爸妈妈半身的心血就废了,还有爷爷啊!你忍心让爷爷看到我们这个家四分五裂的样子吗?”
顾谨川缓缓地扫了顾金学一眼,一字一顿道:“如果不是看在爷爷和爸妈的份上,你现在已经在牢房里蹲着了。”
顾金学愣住了:“你、你说什么?”
顾谨川眼神像是一把刀子,要将顾金学那虚伪的外壳撕开。
“那个大货车司机是你安排的吧?”他凉凉问道。
顾金学浑身一颤,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磕磕巴巴地想要否认:“哥,我、我没有——”
但顾谨川根本不给他狡辩的机会:“谷达虎,55岁,家里有个要做透析的儿子,穷的快揭不开锅了,你给了他2万块,买我这条命,但是事前只给了五千,还剩一万五没给,对吧?”
顾金学一个字也蹦不出来了。
顾谨川冷笑一声,道:“和咱爸一样啊,爱拖欠工资。”
他顿了一下,继续悠悠道:“不过你不用担心,尾款我已经帮你结过了。”
顾金学干脆不装了,咬牙切齿:“你想怎么样?”
顾谨川压低了声音,语调冰冷:“我不想怎样,但你要是想玩阴的,我奉陪到底。”
第五十五天
顾金学眼神也变得凶狠:“奉陪到底?呵呵, 好啊。”
顾谨川冷冷看着他。
顾金学逐渐癫狂,笑声越来越大,突然一抬手, 把酒杯重重地砸在了茶几上, 瞬间就裂成了碎片, 发出了爆裂的响动。
顾谨川笑了:“怎么?又想了什么新招?”
顾金学牙齿都快咬碎了:“你以为你今天能踏得出去……”
顾谨川淡定地喝了一口酒,道:“你是想说, 门口都是你的人?”
顾金学的表情冻住了。
顾谨川凉凉道:“看在还有这层血缘关系上,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顾金学以为他在虚张声势,狂道:“老子不稀罕, 今天你要么留下五千万的股权转让协议,要么留下你的胳膊。”
顾谨川冷叹一声,慢条斯理道:“要我胳膊有什么用?你欠的赌债能用这个还吗?”
顾金学如遭五雷轰顶,差点站不稳:“你、你什么意思?”
顾谨川道:“你这恶习也该改一改了。”
接着,他缓缓起身,挡住了屋顶射灯的光线,昏暗的阴影下, 轮廓深刻而锋利。
“都是要当爸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弟妹要是知道你在外面欠了10个亿,那孩子她还能要么?”
听到这里,顾金学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他不得已软下了态度:“哥, 我没欠那么多!是他们框我!”
顾谨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你和那群澳门的叠码仔说去。”
顾金学用膝盖爬行到他的面前, 抓着他的裤腿, 带着哭腔喊道:“不行啊哥,他们都是亡命之徒……下个月之前还不上, 是要我命的啊……”
顾谨川从外套里拿出烟盒,抽出了一只烟,用嘴咬住。
他另一只手拿着金属点烟器,轻轻划开,金属钨丝亮起,烟头随即亮起火光。
顾金学还在卖惨:“我一开始只借了2千万,是他们使诈,利滚利的,三个月就滚成了十个亿,我本来想从酒店的项目里捞点钱,哪知道你一点儿肉渣都不给我留……而且集团今年盈利太差,老爸又找人做账,我一个字儿都抠不出来……”
顾谨川吸了一口烟,冰山般的神情却在不经意间划过一丝悲凉。
“所以就看上我的东西了?”
顾金学哭道:“哥,从小到大我想要的你都给我了,但这次不一样,我知道集团的事你一直记恨我,我怎么敢和你坦白这事儿?万一你趁机把我从集团踢走,那我不就什么都没有了吗……”
顾谨川一言不发。
顾金学继续哭天抢地:“马上我孩子要出生了,哥,你一定要救救我……”
“你有没有想过,”顾谨川沉声开口,“万一那天车里还有你嫂子呢?”
顾金学顿住了。
“我、我没想到那一层……”
顾谨川打断了他:“那天我和她一起从她家离开的,是临时改变了主意,她才没坐我的车。”
“我怎么可能想害嫂子……”
“她要是不和我一起消失,我这些财产,哪里轮得到你呢?”顾谨川一针见血。
在他的面前,顾金学最后的遮羞布也被扯下,丑恶的计划无处躲藏。
顾谨川踢开他的手,慢慢俯身,盯着他:“我早就和你说过,家里那点东西我根本看不上,但是如果你敢动我的人,哪怕只是动一动念想,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顾金学如遭电击,浑身止不住地发抖,嘴唇都变得乌青。
顾谨川将烟熄灭,冷声道:“10个亿我不会借你,股权我也不会让给你,这种高利贷的事儿,你自己报警解决吧。”
说罢,他转身离开了包厢,独留顾金学一人坐在地板上发呆——
夜色如墨,月光如银,未灭的灯火是人间的星星。
顾谨川推开家门的时候,有片刻的愣怔。
他没想到客厅的落地灯还亮着。
柔和的光点亮了冷清的家,沙发上,一人一猫正盖着毯子,微微地垂着脑袋,好似睡着了一般。
顾谨川走了过去,咖喱的耳朵动了两下,旋即睁开了眼睛。
“呼噜。”它喉咙里发出黏糊的声响。
顾谨川轻轻将它抱了起来,放到了地上,咖喱似有不满,在他的脚边绕来绕去。
“乖,自己睡。”顾谨川低声说。
咖喱好像听懂了他的话,摇了摇尾巴,往自己的小窝走去。
顾谨川俯下身,将陶应然抱了起来。
虽然他动作极轻,但陶应然还是感受到了什么。
“唔……”她娥眉稍蹙,半睁开眼,含混不清道,“你回来啦。”
“嗯,我回来了。”顾谨川温声回应。
陶应然舒展双臂,勾住了顾谨川的脖颈,喃喃道:“下次这些事儿能告诉我吗?我真的好担心你啊……”
顾谨川心念微动,稍稍躬下身子,任由她勾着。
“好,我答应你。”
陶应然将他搂得更紧,闷声道:“今天我都没查你岗呢,下次再这么晚回来,我就要叫男模了……”
顾谨川低笑,侧脸去啄她的耳尖:“男模没我身材好。”
陶应然觉得痒痒的,扭了下毛茸茸的小脑袋,长睫扫过顾谨川的面颊。
她说:“不信,除非你给我看看。”
顾谨川喉头发紧,顿了顿,喑哑道:“回房间慢慢看好不好?”
“嗯。”陶应然迷迷糊糊地应着。
卧室里没有开灯,但是夜灯把脚下的路照的清楚。
顾谨川将陶应然轻轻地放到床上,刚准备起身,却对上了她那双明澈的眼睛,在黑暗中仿佛是最亮的启明星。
“……”
顾谨川沉默不语,但烧遍全身的欲念却是那样滚烫。
“你不给我看看身材吗?”陶应然软软地笑着。
顾谨川下颌线紧绷,语调中是隐忍到极致的克制:“然然,你确定吗?”
“嗯……”陶应然的声音细得和小猫一样。
顾谨川深吸一口气,左手拉开抽屉,翻找着什么。
家里好像没有套了。
虽然他有种快爆炸的感觉,但是第一次就不戴也太不做人了。
无奈,顾谨川只好默念清心咒,然后哑声对陶应然道:“然然,没有套……”
可是话还没说完,他就发现身下的呼吸声均匀而舒缓。
陶应然睡着了。
“……”
这小混蛋把他撩起来了,自己却睡着了?
他坐起身,轻轻叹息:“真的磨人……”
千山书院最后亮着的那盏灯也熄灭了,万物寂籁,融入了深黯的天幕之中——
几天后,陶应然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一边打电话,一边用笔记着什么。
“画展是吧?我之前也办过几次,你把项目书发来,我看看要怎么样策划会比较好。”
她优雅地转着笔,已经开始思考起了框架。
“嗯嗯,好,我知道了。那就先这样。”
挂了电话,陶应然立刻就给顾谨川发去了信息。
【耶!我又接到活啦!】
顾谨川回的很快:【什么活?】
陶应然:【画展~这次是意大利一个艺术学院来做文化交流,又有进账啦!】
虽然她知道这点儿小钱可能都不够顾谨川一顿晚饭钱,但自己还是挺开心的。
顾谨川也很捧场:【然然真厉害。】
陶应然:【那当然,拿到银子了请你恰顿好的!】
顾谨川:【可以点菜吗?】
陶应然:【当然可以,你想吃什么?】
顾谨川:【想吃你。】
陶应然:【小猫无语.jpg】
又不是不让你吃,她心说,是你自己规矩的不行好吧!
一开始陶应然的确是有点担心自己和顾谨川都情难自已,但俩人睡一起快半个月了,陶应然发现原来按耐不住的只有自己,顾谨川倒是很老实,每天晚上都只是拍拍她的小脑袋,轻声道晚安。
哼,天天打嘴炮,是你自己不愿意吃,可不能怪我。
陶应然默默吐槽。
就在这时,手机又响了起来。
是个陌生来电,她以为是自己还没来及保存的画展联系人的号码,便立刻接了起来。
“您好。”
“请问是陶应然女士吗?”对面是一个陌生的广东口音。
陶应然愣了一下,道:“是我,请问您是?”
“我是广州星海娱乐有限公司的负责人,陈先生。我们在网络上看到了您的作品《狙击流星》,想问问您有没有意向卖这本的版权呢?”
陶应然觉得有些奇怪,她在网上留的公开的联系方式是邮箱,至于手机号码,那都是她基本敲定合作之后才会给的,这个陈先生是从哪里搞到的联系方式?
“请问您是通过什么渠道知道我这个号码的?”
陈先生似乎早有预备,道:“您还记得王编辑吗?我和她是朋友,昨天吃饭的时候聊起过您,她就把联系方式给我了,如有打扰,还请您多多谅解。”
他的开场白标准又有礼貌,陶应然的戒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嗯,好的。但是《狙击流星》的版权我很早之前就卖出去了,所以可能没办法同您合作了。”陶应然坦诚道。
“啊,没事啊,那您看您这儿方便出来聊聊吗?你的作品我都很喜欢,我想看看有没有其他合作的机会。”
“嗯,请您稍等。”
陶应然一面打着电话,一面已经用电脑起了星海娱乐公司的资料。
网页上很快跳出了搜索结果,2003年建成,企业规模999到1999人,注册资金500万,旗下的艺人不算很红,但是也都叫得出名字,应该不是一个皮包公司。
“行吧,”陶应然应道,“您这边什么时候有空?”
“我这两天都在京市,您怎么方便怎么来。”陈先生态度很诚恳。
陶应然打开手机看了看,从今天晚上开始京市就有很大可能会有降雨,于是她说:“不然下午吧,两点在咖啡店见面怎么样?”
陈先生问道:“咖啡店的地址可以给我一下吗?因为我现在住在西边的酒店,又没有车,打车的话我又晕车……”
听他这么一说,陶应然便道:“那陈先生你选个位置吧。”
陈先生想了一会儿,道:“龙湖新天地广场怎么样?”
那是新建成的CBD,虽然地点有些偏僻,但是就在立联高架的出口,从千山书院过去非常方便,于是陶应然就答应了下来——
吃过中饭,陶应然看了眼时间,才十二点半左右。
她本想再磨蹭一会儿,打开地图却发现立联高架正在堵车,现在到龙湖广场要一个小时零五分钟。
得,赶紧出门吧。
果不其然,正如地图上显示的那样,由于修路,高架封得只剩下一条道儿,车辆堵得寸步难行,嘟嘟的鸣笛声震得人耳朵都快聋了。
陶应然开着车和乌龟爬行一般,挪了快一小时,才终于看到了拥堵的尽头。
这时,她的手机弹出了一条新消息。
是王编发过来的。
【昨天喝得有点多,差点忘和你说了,陈贺是我学弟,现在长居澳门,也是混文娱界的。他说他很想找你合作,我就把你的号码给他啦。】
陶应然瞥了屏幕一眼,若有所思。
她赶到龙湖广场的时候,已经一点五十了。
她将车停在地下停车场,然后拿起手机编辑了几条短信。
这时,陈先生又打来了电话。
“喂,陶小姐啊,我已经到了,但我在停车场里迷路了,你能过来接我一下吗?”
陶应然也是第一次来这个广场,对底下车库也不熟悉,只好说:“您周围有没有保安,可以问一下?”
陈先生道:“没有啊,这里好空哇!”
陶应然摇下车窗,伸头看了眼车旁柱子上写的字母,道:“我在C区,您在哪个区?”
“哎,等等!”陈先生答非所问,“我好像看到您的车啦!是黑色的嘛?”
陶应然心说这停车场那么多黑车,你怎么知道哪辆是我的?
“您下车,我看到您啦!”陈先生又说。
陶应然想了一下,打开车门,道:“您在哪?”
对面停顿了一下。
陶应然以为信号不好,又问了一遍:“喂,陈先生,您能听到我说话吗……”
话未说完,她突然感到不对劲,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似是回声一般,从背后传了过来。
她脊背一凉,脖子好像僵住了一样,无法动弹。
“能听到。”陈先生的声音传来,不是通过手机,而是通过空气。
这时,她的手机也再次响起短信提示音。
【陈贺,88年生,广东汕头人,现在澳门威尼斯人赌场工作……】
陶应然的手还抓在门把手上,她蓦地躬身,想钻回车里,可车门却被陈先生死死地抓住。
接着,只听到“咚”的一声闷响——
第五十六天
双眼一黑, 身子歪倒,但痛觉没有消失。
“啊——”
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停车场的宁静。
车门即将合上,但是却在最后被什么卡住了。
伴随着男人的嚎叫, 陶应然隐约听到“咔哒”一声。
紧接着, 只见男人伸进车门的小臂被挤压得快要变形, 透过车窗还能看到他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脸庞。
但不等她反应,只见那龇牙咧嘴的脸猛然被长腿踹飞, 本来被车门夹住的小臂往外一抽——但没全抽出去,又是“咔嚓”一声,是指骨碎裂的声音。
只听到顾谨川冷冽的声音中掺着狠厉:“找死。”
“……”
陶应然赶紧推开了车门, 解放了陈贺已经负伤的手臂,然后她起身拦住了还要冲上去揍人的顾谨川。
“别打啦,万一被摄像头拍到多不好。”
顾谨川唇线拉直,眼中的火光遮掩不住:“这层没有摄像头。”
“……”
陶应然心说怪不得你刚才要我停在P3。
她心中默念“阿门”,迅速用手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架。
陈先生,这下我是真的拦不住了,鉴于你是想绑架我, 挨顿毒打也不算冤枉。
一小时后,城西公安局内——
陈贺鼻青脸肿地坐在审讯室里,脖子上还挂着一条由丝巾制成的简易吊脖。
“交代吧。”警官点了点桌子。
陈贺很委屈:“我就是帮老大收个钱……是那个老板说绑这个女的就有钱拿……”
“哪个老板?”
“就你们刚才抓的那个,不就在隔壁坐着嘛……”
“说名字。”警官提醒。
“顾金学。”
“他为什么要你绑架陶应然女士?”
“顾金学欠了我们大哥赌债,他说他没钱还, 但是如果我能帮他绑架这个女的,就能拿到赎金, 多出的部分还可以和我六四开。”
“你们大哥是谁?”
陈贺道:“庄强。”
这时, 审讯室的门被敲响,另一个警察走了进来, 走到正在审讯的警官身边,俯身说了些什么。
“好,我知道了。”警官点点头,接着对陈贺道,“还有什么,赶快交代,庄强我们已经控制起来了。”
陈贺一听,吓得脸都白了,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知道的事儿都说了一遍,甚至连他们坐飞机来的路上自己肠胃不适拉了肚子都说了出来。
与此同时,做完笔录的陶应然和顾谨川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顾谨川牵着她的手,仔细地将她从上到下前前后后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眼中满是心疼。
“被吓到了吧?”他低声问道。
陶应然眨眨眼:“你都问了我多少遍了呀,真的还好,我知道你跟着我呢。”
顾谨川扯了下唇角:“我以为你很讨厌一举一动都被我知晓的感觉。”
陶应然眉眼弯弯:“这次不一样呀,那天你不是把事情都告诉我了嘛。”
原来,顾谨川从臻源会所回来的隔天,主动和陶应然说了事情的原委,他当时很担心她的安危,于是便想找几个保镖跟着她。
陶应然却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引狼出洞的点子:“再多人跟着也会有疏漏的时候,不如我们给他设个套?”
“什么意思?”
“就是反其道而行之,不找保镖,让敌人放松警惕,如果对方真的想要动我,肯定会利用这个空隙采取一些行动的。”
顾谨川虽然勉强同意了,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安排了少数的便衣保镖护在周围,并且特地要陶应然在手机里安装了一个定位软件,同时答应她这件事结束后就把app删了。
没想到,才过了几天,顾金学就上钩了。
今天早上,陶应然在挂断陈贺的电话之后,就给星海娱乐打去了电话,结果查无此人。
她便立刻给顾谨川发去了信息。
收到消息后,顾谨川直接放下了手中的公务,立刻驱车来找陶应然,于是便有了刚才停车场里的一幕。
回忆结束,陶应然总结道:“所以说,我早有预备啦,真的没那么害怕。”
顾谨川垂眸望着她,道:“我可是吓坏了。”
天知道他刚刚看到陈贺扒着陶应然门框的时候,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
那一刻他真的很恨自己为什么不直接把顾金学送进牢房,他完全不敢想象如果陶应然有什么疏漏,他该怎么办。
他可能会死吧。
顾谨川这样想。
突然,一个中年男子慌张地推开公安局的大门,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顾厚文。
他一看到顾谨川,就劈头盖脸地问道:“你弟呢?”
顾谨川轻飘飘地回答:“在里面呢。”
“律师呢?”
“也在。”
顾厚文急得满头大汗,眼睛都有些充血:“那你站这儿干嘛呢!还不把你弟弟保出来!”
顾谨川凉薄一笑:“我为什么要保他出来?”
顾厚文振振有词:“他是你弟弟……”
“对,还想绑架他嫂子。”顾谨川冷道。
顾厚文急得直跺脚:“但再怎么说也是一家人啊!你不能真给他送进去吧……”
顾谨川声调平直无绪:“我已经给了他三次机会,酒店的事情,我就提醒过他,上次车祸,我也放过他了,但这次,他动了我的妻子,送他去坐牢是我现在能做到的最仁慈的事情。”
顾厚文怔住了。
顾谨川不想再多浪费口舌,理了一下衣领,道:“后面的法律程序会由我的律师跟进,有什么事儿你直接联系他吧。”
说罢,他揽过陶应然的肩膀,径直走出了公安局。
回到家,顾谨川先是给陶应然泡好了“压惊茶”,又给她弄了一盘小点心,才打开电脑,处理起事情。
陶应然其实早已恢复了平静,或者说,只有那个陈贺在背后说话的时候,是真的吓到了她。
但是顾谨川好像完全不信,甚至还很懊恼,后悔让她置身于危险之中。
“哎呀,我真没事,”陶应然向他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肱二头肌,“我臂力挺强的,把他骨头都压断啦!”
顾谨川看着她的细胳膊细腿,皱眉道:“骨头断了是他活该,但是然然你却还费了力气。”
“……”
虽然有点肉麻,但听起来还蛮宠溺的。
陶应然只好心安理得地享受起顾谨川无微不至的服务。
晚上,顾谨川帮她放好了洗澡水,陶应然便拿着睡衣,欢天喜地地往浴室走去。
她很喜欢泡澡,但是自从上次摔了一跤之后她就减少了次数。
推开浴室的门,里面水汽氤氲。
地上整齐地铺着防滑垫,浴池旁放着一个小推车,四角都贴上了防止磕伤的护角,上面摆着各种饮料和小点心,更是还竖着一个平板,内容是帮她跳过了片头曲的《X嬛传》。
天呐,顾谨川也太细心了吧!
陶应然一边感叹一边褪下了衣物,走进了浴池。
她正准备看电视剧,南浔却发来了微信通话邀请。
接起电话,南浔先是问道:“怎么不接视频呀?”
陶应然道:“我在泡澡呢。”
南浔笑了起来:“上次摔那么狠,你家霸总还让你泡澡?”
陶应然拨了拨飘在水面上的玫瑰花瓣,道:“就是他帮我放的洗澡水哎。”
南浔啧啧称奇:“小然,总裁帮忙放洗澡水是什么感觉?”
陶应然心里冒出了一朵朵小花:“还挺开心的。”
“羡慕,”南浔叹道,“不仅找了个总裁,还兼职男仆,长得又帅又有钱,就差……”
她欲道还休,说一半就不说了。
陶应然被她勾起了好奇心,问道:“差什么?”
南浔道:“就差身体素质考核了。”
陶应然一本正经地思考了一会儿,道:“他很健康,几乎没生过什么病,除了我拉着他在雪地里打滚的那次。”
“……”南浔语噎,“我不是说这个。”
“那是什么?”
“我指的是你们夫妻生活是否和谐……”
“……”
这次换陶应然哽住。
南浔怕她没懂,继续解释道:“比如他大不大、做起来爽不爽……”
陶应然急忙喊停:“打住!”
虽然南浔确实没再说了,但是这个钩子却把陶应然的小心思勾了起来。
以至于挂了电话后,她还在想着那句话。
突然,浴室的门被敲响。
咚咚。
陶应然一愣:“怎么啦?”
顾谨川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然然,别泡太久,会晕的。”
陶应然隔着门应道。
“好,等会儿我帮你吹头发。”
等顾谨川走了,陶应然不禁陷入了沉思。
她默默地往水下挪了挪身子,让水没过自己的半张脸,只露出漂亮的眼睛在水面上。
大不大、爽不爽?
这、这怎么知道啊!
不知是热气熏得脸热还是玫瑰花瓣的映射,陶应然的面颊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
当晚,陶应然躺在床上,听着浴室里哗哗的水声,独自想入非非。
虽然顾谨川已无大碍,但是他俩还是睡在一起,也没人提起分床睡之类的,像是已经形成了一种默契。不过,床中间那条隐形的三八线画得笔直,顾谨川绝不逾越半分。
这好像发展不对啊?
顾谨川明明是个有需求的男人啊,她不仅撞见过,上次住他家的时候,不也……
而且前几天,本来气氛都到了,硬是给他打岔了过去,难道他——
不行?
又或许,孩子不好好吃饭,多半是零食吃多了?!
陶应然正胡思乱想,丝毫没有注意到顾谨川已经洗完澡走了出来。
“然然?”
陶应然转头一看,顾谨川穿着白T,单手擦着只吹了半干的头发,发稍尾端不断有水珠滴落在修长的脖颈处,顺着身躯流畅的线条慢慢淌下来。
灰色的卫裤松垮地搭在男人的腰间,隐隐露出的腰腹处壁垒分明,紧实的肌肉仿佛在叫嚣着他的野性难驯。
陶应然差点看呆了,大脑毫无意义地飞快转动,却弄不清自己在想什么。
“然然?”顾谨川又喊了她一声。
“哦,你好呀。”陶应然感觉自己在胡言乱语。
顾谨川挑眉:“你好?”
陶应然清了清嗓子,道:“睡觉吗?”
顾谨川点头:“嗯,等会儿。”
说着,他拿起矿泉水,仰颈喝了起来。
咕嘟咕嘟。
他鲜明凸起的喉结滚动。
陶应然莫名觉得脸烫烫的,这个人怎么连喝水都这么性感啊!
他是不是在诱惑我!
顾谨川感受到她的视线,问道:“你渴吗?”
陶应然点点头:“很渴。”
“要不要喝一点?”顾谨川把水递了过去。
陶应然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蹦出来一句:“是饥渴。”
顾谨川:“?”
陶应然立刻反应过来,慌忙摆手解释:“啊,我不是那意思!”
顾谨川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道:“宝宝,今天刚经历过这么可怕的事,我不想给你任何负担,早点休息吧。”
说罢,他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然后走到床的另一边,若无其事地掀被、上床、关灯,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
“……”
陶应然默念,比起负担,我更多的是好奇呀!
算了,来日方长。她这样想——
之后的一个月,顾家的事儿可以说是闹得整个京圈都沸沸扬扬,集团股价更是大跌,但宏创丝毫不受影响,甚至还多了几个涨停板。
不仅是翁姝,顾家父母和老爷子之前都一直被顾金学蒙在鼓里,完全不知道他赌博欠债、挪用公款的事儿。
此事一爆出来,顾家乱成了一锅粥,翁姝吵着闹着要离婚,说什么都要把孩子打掉,李秦和顾厚文好说歹说,答应给她一笔赔偿,等事情结束就分手。
顾家父母则为了顾金学的事情东奔西跑,但是由于顾谨川放了话,也没人真的敢帮什么。加上集团的情况可以说是风雨飘摇,股东们一个个人心惶惶,顾厚文焦头烂额。
顾老爷子更是被气得又住进了医院。
陶应然听闻此事,不禁觉得有些对不住老人家,有事没事就往医院跑。
一开始她还担心顾老爷子埋怨自己,小心翼翼地徘徊在病房外不敢敲门,结果没想到却和散步回来的老爷子撞个正着。
“小然?”
陶应然一惊,回头正好对上老爷子的目光。
“爷爷。”她声音小小的。
顾老爷子却看上去挺开心的:“在外面站着干嘛呀?进去坐呀。”
陶应然头点得和小鸡啄米似的。
她有些紧张,陪老人家聊了一会儿天之后,鼓起勇气对爷爷说:“爷爷,顾谨川弟弟事儿,真的很抱歉……”
顾老爷子却摆摆手:“小然你不用道歉,是我们顾家欠你一个道歉。”
陶应然垂眸:“爷爷您别这样说。”
顾老爷子叹了口气,道:“你千万别有负担,我身体本来就不好,每年住院都是标配了,这次也主要是为了检查指标,其实没什么大碍。我年纪也大了,小辈的事情我不愿意插手,但这次小金做的太过了,我已经和小谨说了,只要不犯法,他要怎么做我都支持。”
陶应然很是感动,顾老爷子从见到她第一面开始就对她热情相待,也是顾家亲戚长辈里最通情达理的一位,给了她很多温暖和鼓励,真的像是“家人”一般。
“谢谢爷爷。”
“说什么谢谢呀。”顾老爷子笑了,“来,吃点儿水果。你知道吗?前几天你妈妈还来看我了呢,不得不说,她进的水果质量是真的好,你尝尝这个杏儿,甜丝丝的……”
后来,顾谨川如果工作不忙,也会和陶应然一起去医院看爷爷,但是始终都没人再提起顾金学的事儿。
除了顾家的事情,陶应然自己筹备的画展也在按计划进行。
作为合作策展人,她有几天忙得脚不着地,连码字的时间都没有。
还好画展举办得还算顺利,也圆满地结束了。
陶应然终于可以稍稍地放松一下。
俗话说得好,这人一闲下来啊,就容易想些有的没的,而且陶应然心中那个关于顾谨川“身体如何”的问题一直没有得到答案,弄得她抓心挠肺的。
而且事情都快过去一个月,她早就活蹦乱跳的了,可是顾谨川却还是只字不提。
陶应然一合计,这样下去不行,总要采取点行动。
正好借着画展完美落幕的由头,陶应然便邀请顾谨川和他们一起庆祝。
“去Z9酒吧?什么时候?”顾谨川一边穿外套一边问。
“周六,南浔和纪辞都来。”
“嗯,我周六晚上有事,也是约在Z9酒吧,我忙完了去卡座上找你吧。”
“哎?是什么事儿呀?”
“生意的事儿。”顾谨川俯首亲了她一下,接着说,“你先好好和朋友们玩。”
说罢,他就出门了。
陶应然摸了摸额头,觉得有些奇怪:“现在很放心我嘛……”——
周六——
天气已经热了起来,即使是晚上,风也带着温度。
陶应然穿着宝蓝色的吊带裙,披着一件薄衬衫,出现在Z9酒吧。
说来也巧,她刚坐下,手机都还没来得及拿出来,南浔和纪辞就到了。
“好久不见!我想死你了!”南浔一把抱住陶应然蹭了起来。
“我的宝怎么都瘦了!丫的都是顾谨川那个弟弟的锅!我找人网暴他!”
纪辞按了按太阳穴,道:“人家现在在里面蹲着,都接触不到互联网,你网暴他是干啥呀?”
南浔白了他一眼:“几天不见,越来越阴阳怪气了嘛!”
陶应然笑了:“好啦,先别吵,酒都没喝呢!”
“我们今天喝点什么?”南浔问。
“威士忌?Tequila?伏特加?”纪辞列出了几种选项。
“我都行~”陶应然摩拳擦掌,她都好久没有畅畅快快地喝酒了。
纪辞和南浔相互对视一眼,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你老公不管你啦?”
他俩对于上次在好运餐吧的事儿还记忆犹新,以至于陶应然提议说喝酒的时候,他们也只是心有余悸地说“小酌一杯”。
陶应然有些奇怪:“他怎么了?”
南浔&纪辞:“……没怎么。”
于是,在陶应然的大力推荐下,他们点了一瓶威士忌一瓶Tequila,还点了些饮料混着调酒喝。
这家酒吧的环境很好,酒单齐全,服务到位,音乐也不噪,氛围恰到好处,让人能很好地放松下来,一会儿就进入了气氛。
但是陶应然的眼睛却总是在往别处瞄,企图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不过,这里的卡座设计得很有学问,严格保证了私人空间不受侵扰,以至于陶应然张望半天,都没看出个所以然。
“看什么呢?”南浔发现了陶应然的心不在焉。
陶应然刚想回答,就听到纪辞插嘴——
“看她老公呗。”
陶应然:“?”
我怎么没看到我老公?
纪辞朝吧台的方向点了下头,道:“从左边数第二个卡座,那个男人是不是顾谨川?”
陶应然转脸,只见昏暗的灯光下,顾谨川正和一个女人谈笑风生。
第五十七天
光线太弱, 陶应然眯着眼,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纪辞好心提议:“我这儿的角度看得清楚,你要不要和我换个位儿?”
陶应然顿了顿, 举起酒杯碰了一下, 故作大方道:“用不着, 我知道他今晚要来这儿谈工作。”
南浔打趣道:“知道还和个望夫石一样?”
陶应然移开目光,道:“谁看他了。”
南浔还在逗她:“那你看谁呀?那女生没你好看。”
纪辞却突然一拍手, 道:“我想起来了,我就说那个女生怎么看着那么眼熟!”
南浔愣住:“你认识?”
纪辞点头:“对啊,她是温禧啊, 最近特别火的那个插画家!”
陶应然也有所耳闻,不由地又往那桌的方向瞥去。
“怪了,他俩怎么会认识?”纪辞很好奇。
“顾谨川最近和宋家合作,投了几个孵化新人的项目,可能就是这样认识的吧。”陶应然答道。
但她心里却有些不开心,认识了这么一个大美女居然不告诉她!怪不得最近对我那么冷淡!
不过没事,她陶应然今晚就坐这儿等着顾谨川和这个温大美女聊完!
纪辞随口评价:“温禧真人是很漂亮, 怪不得网上那么多柠檬精酸她。”
南浔问:“酸她什么?”
“酸她和宋家二公子呗,说她倒贴、心机上位。”纪辞抿了一口酒。
陶应然莫名想起之前自己被人黑的经历,情绪又低了点:“反正女生一漂亮就惹争议,可这不都是因为那些男的好色吗?”
南浔听出了她的不悦,拍拍她, 道:“放心,你家霸总自从和你结了婚, 那是出了名的禁欲, 别说女色,连母猫都不多看一眼。”
可是, 这句话却偏偏又勾起了陶应然心底另一桩伤心事——
是禁欲,有点禁欲过头了。
禁到她扭得和水蛇一般,都不正眼看她。
“不说这个了,喝酒。”陶应然拿过威士忌给自己满上。
纪辞和南浔面面相觑:“小然,这是纯的。”
陶应然不以为意:“威士忌就是要喝纯的。”
他们边聊边喝,没一会儿威士忌就见了底。
也许是太久没见,加上陶应然心情不是那么美丽,一不小心就喝得上了头。
她小手一挥,对服务员说:“再来一瓶!”
南浔眼瞅着她这状态不太对劲,问道:“小然,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以启齿的烦心事儿了?”
本来不提还好,这一说,陶应然不禁悲从中来,忧伤道:“不过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罢了。”
纪辞和南浔摆摆手:“我们可不知道。”
陶应然拿过Tequila给自己倒了一个shot,将其一仰而尽,又拿了片柠檬,咬了一口,冰酸在口中炸开,人似乎清明了几分。
她红着眼道:“顾谨川不仅不看母猫,连我都不看。”
南浔和纪辞很惊讶:“你俩不会到现在都没……那啥过吧?”
陶应然娥眉紧皱:“对啊。”
“你俩在一起快一年了!”南浔觉得不可思议。
纪辞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咱们就算你和他五月份确定关系,在一起也快两个月了,然后你们天天睡一张床,却从来没有……”
陶应然又喝了一口酒,道:“对啊,我都开始怀疑自己了,是我太主动吓到他了吗?”
南浔安慰:“肯定不是啊……”
陶应然有些悲痛地摇头:“那完了,那就是他不行。”
南浔这下噎住了,想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不会的,你老公看上去就很行。”
陶应然斜眼瞥她:“你怎么知道的?”
南浔道:“你看他鼻子呀!那么挺!手又那么大!”
纪辞听得直皱眉:“你这是从哪里来的野路子?”
陶应然叹气:“我今天本来是想叫他一起来的,想说你们可以帮我套套话、制造一下气氛啥的,哪知道他和美女聊得起劲呢。”
她这话醋味冲天,酸得她自己都受不了。
“不看了!”陶应然拧开另一瓶威士忌,小手一挥,道,“今天就我们自己人喝!”
话虽然这么说,但陶应然却还是时不时地瞟一眼手机屏幕。
不过她预想中的信息却一直没有来。
手机的屏幕一直黑着,从未主动亮起。
再往顾谨川的方向看去,氤氲的灯光下,他的面容晦暗不明,姿态闲散,慵懒而矜贵。而他对面坐着的温小姐笑容也是温婉可人,看起来气氛十分融洽。
陶应然很不爽,有那么好聊嘛!说好聊完公事就来找我的呢?什么公事要聊那么久!是不是已经不在聊公事了!
她越想越气,酒更是一杯接着一杯,到最后已经喝得晕晕乎乎的了,还在往自己的杯子里倒酒。
南浔只好捂着她的杯口,道:“小然,真不能喝了。”
陶应然听觉已经有些迟缓了,外界的声音像是混沌的唱片般不清不楚。
“哈?这杯子不能用了吗?”
南浔摇头:“不能用了。”
陶应然扫视了桌上一圈,伸手就要去拿南浔的杯子。
还好纪辞眼疾手快,赶紧把桌上剩余的空杯子都拿了起来,揽进自己的怀中。
“小然,没杯子了,喝不起来了,咱们走吧。”
陶应然顿了几秒,旋即蹙起了娥眉。
接着,她一把抓过还剩下三分之一瓶的Tequila,打开盖子就要对瓶吹。
“哎哎哎——”南浔和纪辞同时喊出了声。
就在这时,陶应然的手上忽然一空起鹅群幺五儿二七五二八一欢迎加入,一个清哑而低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然然,酒这样喝不好喝。”
酒精的作用下,陶应然只觉得这声音熟悉,却分辨不清是从哪里来的。
她摇头晃脑地左边看看,右边看看,不经意间,“咚”的一声撞到了什么。
不疼,甚至还有些温度。
愣了片刻,反应迟缓的陶应然才伸出手摸了摸额头,嘟囔道:“好硬。”
下一刻,她的手腕就被抓住,力道不重,又让人觉得安稳。
“然然,我们回家好不好?”
顾谨川一手垫着椅背防止陶应然撞到脑袋,一手擒着她胳膊,接着在刚才她揉搓的额角落下一吻。
陶应然缓缓地眨了眨眼,原本拧着的眉头忽地舒展开来。
她的眼中波光流转,双颊微带酒晕,和白皙的肌肤相互映衬,在酒吧摇曳的光线下有种无邪的娇媚。
“是顾谨川耶!”
“嗯,是我。”顾谨川躬下身子,尽量与之平视。
陶应然柔软的唇瓣扬起:“你舍得来啦?”
顾谨川将她从位置上扶了起来,道:“舍得,我只舍不得你。”
陶应然脚步有些虚浮,摇摇晃晃地歪在顾谨川的胸口上,温热的呼吸拍打着他的颈侧,含糊不清地吐字:“骗人。”
顾谨川揽着她,抬眼看了看纪辞和南浔,冷淡又礼貌地点了下头:“账我结过了,我先带她回去了。”
看着他俩离去的身影,纪辞忍不住吐槽:“你有没有觉得顾谨川对我的敌意真的很大?小然要真的对我有意思,哪还轮得到他?”
南浔作思考状:“嗯……你确实不错,但是和顾谨川比的话……”
纪辞:“……”
他拿起酒杯,碰了一下南浔的杯子,发出清脆的声响,道:“别说了,再说我哭给你看。”
南浔赞同,乖乖闭了嘴:“都在酒里。”——
此刻已到了深夜,晴朗的夜空上,星星眨着困倦的眼睛,找不到云朵的痕迹。
“唔,今晚的星星,会动哎。”陶应然咯咯笑着,眼里光比银河还闪耀。
“那不是星星在动,是然然在动。”
顾谨川柔声哄着,然后拉开了车门,用手护着车框,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将她安置在副驾上。
陶应然一听,立刻竖起两只小手,做投降状:“我、我没动哦。”
顾谨川既心疼又觉得可爱,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你笑什么呀!”陶应然有点着急了,“天天取笑我!”
顾谨川赶忙哄她:“不笑不笑,我们回家。”
“家?”陶应然怔了好一会儿,忽地想起了什么,抬头望着他,“不行啊,咱们还不能回家。”
顾谨川耐心地问道:“为什么?”
陶应然撇撇嘴:“你还没和我喝酒呢。”
顾谨川摸她的头:“乖,我喝酒就开不了车了,回家我陪你喝,好不好?”
陶应然歪了歪脑袋,微乱的青丝滑落至锁骨,无意识地撩人。
“说定咯?”
顾谨川默默地移开了视线,不自觉地正了正坐姿,应道:“嗯。”
谁知陶应然蓦地伸手勾住了他的小指,稍一用力——没把他拉过来,反将自己送了过去。
四目相对,距离不过半掌,颤动的睫毛都快扫到他的脸上。
车内的空气有片刻的凝滞。
顾谨川目光下移,落在她纤柔的小指上。
接着,他轻轻地带了一下,然后用拇指顶了顶她柔软的指腹。
“拉钩。”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陶应然的脸看上去更红了。
车平稳地行驶在空旷的街道上,没有多久,感到眩晕的陶应然就靠在车枕上,闭上了眼睛。
但她并没有睡着,而是进入了一种神思遨游的状态。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的景象很是熟悉,但却不见千山书院的门牌。
原来由于最近夜间修路,所以顾谨川选了一条别的路线。
可陶应然并不知道,她满脸写着懵懂,转过头指着窗外,道:“顾谨川,咱家怎么没了?”
顾谨川哭笑不得:“咱家在下一个路口。”
陶应然却很坚持:“不对呀,我记得这儿就是咱家呀……”
顾谨川只好拍拍她,道:“好,明天就在这儿也买一栋。”
第五十八天
陶应然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 傻傻地望着他,忽地弯起了唇角:“好呀~”
她的嗓音又软又细,像是奶猫的呢喃。
顾谨川抹着方向盘, 哄小孩似地说:“然然要什么都给。”
车开进地库, 停在了车位上。
顾谨川熄火下车, 绕到陶应然那侧帮她拉开了车门。
“晕不晕?”他问。
陶应然靠在椅背上,侧过脸看他, 慢半拍地问道:“想要什么都给吗?”
顾谨川顿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笑道:“都给。”
他弯下身子, 英俊的脸映在陶应然的瞳眸之中,微凸的喉结下是整齐的衣领,纽扣一直扣到最上一颗,领带由于地心引力的关系半垂下来。
陶应然盯着他,视线缓慢地顺着顾谨川的轮廓往上攀爬,最后停在他的薄唇之上。
蓦地,她拽住顾谨川的领带, 往自己的方向一扯,接着仰颈吻了上去。
刹那间,顾谨川瞳孔骤然缩紧,旋即想要更加深入地回应。
可陶应然却像是故意诱惑人似的,向后撤了半寸。
她唇瓣微张, 带着酒精的气息轻轻地拍在顾谨川侧脸:“可是,我想要的是你呀。”
顾谨川一时哽住, 血液不受控制地开始躁动。
他将陶应然抱出车外, 让她坐在自己的臂弯里,哑声道:“一直都是你的, 从见到你的第一面开始。”
陶应然被他抱着,视线都变远了,她环住他的脖颈,兴奋地小声欢呼:“好耶~”
从电梯到家里的这一段路,陶应然一直絮絮叨叨,顾谨川好几次都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不得不反复问她:“然然你再说一遍行不行?”
进门后,顾谨川第一时间把陶应然安置在沙发上,然后转身去烧热水。
他从冰箱里拿出蜂蜜的柠檬,刚想切片,就听到客厅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吓得他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前来查看。
“怎么了?撞哪儿了?”
陶应然茫然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顾谨川心疼得不行,一边捋她的头发一边说:“乖,稍等我一下,马上就给你泡蜂蜜水。”
陶应然却说:“不要。”
顾谨川柔声问:“为什么不要?”
“不喝蜂蜜水,你答应我喝酒的。”陶应然嘟起了小嘴。
顾谨川拿她没办法:“我喝酒,你喝蜂蜜水,好不好?”
陶应然又开始叽叽咕咕:“答应了又不给,说话不算数,大骗子。”
顾谨川只好坐下来,问:“我怎么骗你啦?”
陶应然晃了晃脑袋,脸蛋无意中蹭到了他的手掌,那温润的触感却像是将她点着了一样,瞬间变得滚烫。
她身子一歪,向靠枕上倒去,柔软的乌发散落在她光洁的肩头,凌乱而妩媚,糯湿酢红的双唇像是玫瑰上的朝露,饱满而晶莹。
她醉醺醺地抱怨着:“和大美女聊天,不陪我喝酒,还要用蜂蜜水作弊,还有……”
顾谨川笑意溢出了嘴角:“还有什么?”
陶应然抬眼望他,烟视媚行。
她嗫嚅道:“还有,说好了要办事,但根本就没有行动嘛……”
顾谨川豁然开朗。
他愣了一秒,接着低低地漫出一声笑,慢慢地欺身靠近。
“然然,你想要我怎么行动?”
“想怎么动都行……”陶应然声音已经和蚊子一样小了。
“我怕吓到你。”
顾谨川的目光不再是单纯的温柔,里面掺杂着不明的情愫,有着狩猎者的锋利,也有散漫的撩拨。
陶应然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粉色的小盒子,捧在手里,默默举了起来,道:“我可不怕,作案工具都买好了……”
顾谨川微怔,接着再也忍不住,笑道:“然然,你这个工具买的不对啊。”
陶应然很懵:“哪里不对?”
顾谨川俯身咬耳:“尺寸不对。”
他的气息是那样近,弄得陶应然一颤,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耳朵。
顾谨川勾起的唇角带着挑逗:“这样就害怕了?”
“我才没……”
陶应然想反驳,可是刚直起身,却被顾谨川一掌按住了脑袋。
“乖宝,今天先睡觉好不好?”顾谨川克制的声音在耳畔沉沉响起。
他并非什么坐怀不乱柳下惠,而是他不想在她醉酒的时候趁人之危。
奈何这小东西故意似的,怎么哄都哄不好,逼得他拿出了下下策——
“好,我再陪你喝三杯,喝完了就睡,行不行?”
陶应然神情笃定:“行!”
然后,过了五分钟,陶应然就倒在沙发靠枕上睡着了。
“……”
顾谨川放下刚喝了半杯的酒,松了口气。
接着,他将她抱进了卧室,又仔细地帮她卸了妆,洗了脸。
看着她睡得安然,顾谨川按了按额角:“陶应然,你知道为了你我忍得快爆炸了吗?”
一夜无事。
第二天陶应然醒过来的时候,她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又摸了摸旁边还带着余温的床铺,在提起被子打量了一下自己整齐的穿戴,甚至比昨天出门穿得还多。
接着,她细细品味了一下自己有无身体感官上的变化,发现除了睡饱了人更有精神了之外,毫无异样。
“……”
她起床洗漱了一番,然后坐在床上发呆。
不,应该说在思考。
虽然她记不太清昨晚的细节,但是她知道自己醉的很厉害,似乎还主动亲了顾谨川。
可是他怎么还无动于衷啊!
她都莽到他眼皮子底下了!
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然……再上小某书问一问?
可是她的账号已经暴露了呀!
突然,陶应然想起来她有一个很久不用的工作手机号,于是立刻用它注册了新的小某书账号。
并且她这次学乖了,取了一个很不起眼的网名,小红薯momo,还直接把标签加上了“宝宝辅食”。
于是,小某书上又出现了一条新帖。
【同床共枕2个月,老公始终守身玉如,他是不是那方面有隐疾?】
正文:【家人们谁懂啊!我都快疯了!每次气氛都很对但都卡在最后一步!是他有病还是我有病?呜呜呜 没有自信了!】
没想到刚发出去三分钟,就收到了一条新评论。
陶应然抱着学习的心态打开一看,当场愣住了。
是B老师的留言。
【?】
简简单单一个问号,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陶应然很讶异,怎么,她难道是实名制上网了?
她不禁心生疑窦——
这是不是另一个B老师?
可是点进主页一看,这个B老师的关注列表只有一个“桃小然”,点赞的帖子也全是“桃小然”这个账号发的。
确实就是顾谨川。
可是他怎么就能确定这个新号是自己呢!难道是他被不小心戳中了死穴,只是在诈这个发帖人?
陶应然经过一番思考,决定演他一波。
她顶着这个账号,在顾谨川的留言下评论——
小红薯momo:【???】
就在陶应然以为这是场心理战的时候,B老师再次秒回评论。
B老师:【来书房谈谈。】
陶应然:“……”
没有过多的思考,她翻身下床,拎着拖鞋,准备蹑手蹑脚地溜出去,营造自己已经不在家的假象。
谁知,就在她快要摸到门把的那一刻,突然听到“咔哒”一声。
“……”
陶应然条件反射式地转身就想跑,却感到背后有一阵风拂过,接着手肘被钳住,巨大的力道将她整个人向后一带,她瞬间跌入了宽阔的怀抱。
顾谨川一手反扣着她小臂,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仰头看着自己,嗓音沙哑而低沉:“老公有隐疾?”
陶应然眨着大眼睛,试图装无辜:“你说什么呀?”
顾谨川大掌摩挲着她纤长的脖颈,眼中尽是玩味。
“我怎么能让夫人如此误会呢?”
“哈哈,我没……唔!”
陶应然刚想说什么,湿吻就如雨点般落下。
顾谨川噙住她的唇瓣,如野兽啃噬一般侵略着她柔软的口腔。
“唔,等……”
“不等。”顾谨川的嗓音不再忍耐,染满欲念的气息再度覆了上来,熟悉的冷调檀木香将陶应然整个人侵占。
他将她一路吻至床沿,直到她失去重心,勾着他的脖子一起栽进了被子。
“顾谨川……”陶应然被吻得湿了眼眶,雪白的胸口随着轻轻的喘息上下起伏。
顾谨川此刻像是撕开了所有的外衣,露出了掠食者的本性,他两腿岔开,跪坐在陶应然的大腿两侧,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捕食范围内,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反光的塑料小方块,叼在了嘴里。
陶应然:“!”
那瞬间她的全身都烧了起来,心跳声像鼓点,身体却僵直着动弹不得。
只见顾谨川单手抓住T恤的后领,一把将它扯了下来。
平日里总是梳的整齐的头发也在此刻变得潦草,完美的倒三角身材和刚硬的线条展露无疑,贲张的血脉也在腹肌上清晰可见。
接着,“刺啦”一声,是包装袋撕裂的声音。
顾谨川语调戏谑,唇角弯起恶劣的弧度:“夫人,记好了,我是XXL的。”
陶应然不由自主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白皙的脖颈滑动。
她突然有些怂了,却移不开眼睛:“顾总,现在是白天哎……”
顾谨川欺身压住陶应然不安分的小手,重重地吻她,攫取着她的呼吸,像是要将她吞入腹中。
“叫老公。”
大掌探入衣角,顺着曲线一寸寸地上挪,若有似无的触碰让她仿佛被点燃一般。
陶应然似被蛊惑,软软地喊了一声:“老公。”
她生涩地回应着顾谨川的吻,在理智尚存的最后一刻问道:“你怎么知道那是我?”
顾谨川轻笑一声:“下次发帖记得关掉定位。”
第五十九天
初夏的时节, 潮湿而躁动,千山书院的花园中有一处小道,顺着其走进去, 会发现它曲径通幽。
脚下湿滑, 露水丰沛, 一只巨型犬宽大的爪心踩在上面,瞬间就陷入了这片富有生命力一般的湿软土地。
忽然, 他发现了一朵未开的花苞藏匿在草丛之中,他俯下身去闻,用高挺的鼻尖顶□□衣, 不由得被幽香吸引,伸出厚重湿润的舌舔舐着花蕊。
花朵似乎有了生命,蜷起了花茎,巨犬却似有不满,沿着根茎细嗅含吮,用爪子拨开了薄如蝉翼的花瓣,被迫让娇弱的花心暴露在空气之中。
“喵~”
不知从哪里探出一个小猫, 歪着脑袋,眨着闪亮的眼睛望着他。
巨犬停止了欺负花朵的动作,抬起了头。
与此同时,千山书院的某栋房内——
厚重的窗帘遮住了烂漫的日光,但仍然有光钻进了疏漏, 提示着房间内的人天已大亮。
粘腻的水声裹挟着荷尔蒙弥散在屋内,陶应然颤抖的手推了推顾谨川的脑袋, 断断续续的气息漏了出来:“够、够了……”
顾谨川停下了动作, 支起身子看她。
陶应然迷离的双眼染上水汽,折射着晶莹的光点。
顾谨川垂眸, 碎发遮住了狭长的眼尾,漆黑如墨的瞳孔映着她的脸。
陶应然以为他又要点到为止,即使身体还有些僵硬,却执拗地伸出手揽住了他的脖子,微扬着脑袋将自己往他的怀里送,可微微发抖的肩膀还是将她的紧张暴露无遗。
“然然,放松。”
顾谨川沉沉地喃道。
他的动作极具耐心,轻轻地去啄她的唇,慢慢地,吻她的鼻尖、额头、耳际、脖颈,顺着线条一点点下滑。
陶应然渐渐放松下来,更加用力地抱着他,想要靠得更近一些。
“顾谨川……”她软绵绵地唤他。
顾谨川的理智被一丝丝抽离,残存的最后一丝忍耐也被吞噬殆尽。
剩下的只有长驱直入的沉沦。
柔软的枕头被垫在腰下,松散的长发如海藻般披在光洁的背上。
顾谨川伸手拂开,又低下头去咬她的蝴蝶骨,粗重的喘息声近在咫尺。
陶应然颤了一下,素洁的手在空气里虚抓了一下,仿佛听见了自己被缓缓剥开的声音。
顾谨川扣住她的腰身,光影交错,透过窗帘缝隙射进来的阳光在晃动。
陶应然记不得自己失去了多少次意识,惝恍间她听到他喊她的名字,一遍遍地低吟,将所有的爱意倾泻,甚至奉献自己的灵魂。
最后的时刻,他十指缓缓插进她的指缝之间,像是要把他们之间的空隙全都填满一般。
烈日暴雨,激涛骇浪,所有的隔阂与心酸都在此刻化作流星,坠落天际。
而后云销雨霁,风清海晏。
陶应然静静地靠在顾谨川结实的臂弯里,累到眼皮都耷拉下来。
她轻轻地掰着顾谨川的手指头,嗓音微微沙哑,有气无力地问道:“所以你这个尺寸的没有草莓味儿的了?”
顾谨川漫出笑声:“我临时在门口便利店买的,有这个尺寸就算万幸了。”
陶应然抬眸望着他,只见他额前的碎发依旧湿润,眉眼间的情.欲仍未褪去。
“那下次能用草莓味儿的吗?”
她声线还有些不稳,红红的眼角很是撩人。
顾谨川眸色微沉,抬了下眉毛:“刚用完一盒,你已经想着下次了?”
陶应然动了动,换了个姿势,侧过头看他:“好奇嘛。”
顾谨川搂的她更紧:“还好奇什么?”
陶应然认真思考了一下,问道:“只是因为IP地址,你就知道发帖的人是我了吗?”
顾谨川勾了下唇:“下次发帖别只会用空格和感叹号。”
“……”
陶应然佩服得五体投地,毕竟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行了,”顾谨川直起身,“我带你去洗澡。”
“不要,我自己来。”
陶应然尝试着撑起胳膊,却感到腰间一酸,又倒了下去。
“这样还怎么自己来?”顾谨川笑得温柔。
就在这时,陶应然的肚子居然咕咕地响了起来。
“是因为饿了才没力气的。”她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道。
顾谨川顽劣勾唇:“还没吃饱?”
陶应然:“……”
得,又把自己往坑里送。
顾谨川见她憋红了脸,便侧过脸去亲她的面颊,温声哄道:“乖宝,听话,洗完澡我做饭给你吃。”
说着,他就要将软成一汪春水的陶应然从被子里捞了出来。
“哎,等等!衣服!”陶应然慌张地用被子捂着自己的胸口。
顾谨川随手扯过自己的衬衫给她裹上。
看着陶应然纤细的四肢在宽大的衣服里晃着,顾谨川又忍不住逗她:“这是不是你上次想穿出来的效果?”
“……”
陶应然羞得埋进了他的颈窝,紧紧地勾着他,闷声嗔道:“顾谨川,你真的很坏。”——
后来,陶应然发现自己那篇小号发的帖子又火了。
底下评论都是——
【哈哈哈,老公追着味儿就找过来了!】
【博主老公是属狗的吧?老婆刚注册小号就被找到了?】
【真的不是带货吗?我敏感肌黄一白。】
还有一些热心又八卦的网友问:【所以老公到底行不行?蹲一个答案。】
陶应然本来不想回复,但想象力丰富的网友却在那条评论下搭起了楼。
【怎么回事?两天了还没有答案?】
【是不是真不行分手了啊?】
【有没有可能是做了2天?】
【什么牌子的电池能做2天??】
【博主行不行啊,姐妹们都是从另一个帖子追过来的,也太把咱们当外人了吧。】
陶应然躺在床上,一条条刷着评论,抬眼就看到刚洗完澡的顾谨川从浴室里走出来,用毛巾擦拭着头发。
她瞄着那沟壑分明的背部肌肉,还有劲瘦有力的腰肢,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哪里不行?分明是太行了!自身条件和外部技巧都是顶级的啊!
陶应然偷偷拿起手机,趁着顾谨川背过去的时候,拍下了一张模糊到不清的照片,然后悄无声息地用这张高糊的照片回复了网友。
一时间,评论区炸了锅。
【??】
【自身的失败固然遗憾,但网友的成功更加让我心寒。】
【不是,姐妹,你自己偷摸着吃这么好?】
【做!做!做!然后忘了,什么安塞腰鼓!】
更有网友用显微镜看图,化身“盯裆猫”。
【我的眼睛就是尺,别的不说,这size有些夸张了。】
【姐妹,朝哪个方向拜能找到这样的对象?】
【呜呜呜,求你了,给我炫一口。】
"看什么呢?"顾谨川突然开口。
陶应然还咧着小嘴在那儿傻乐,听到他的声音立刻收起了小白牙。
“咳,没什么。”她故作矜持。
可不能让他知道自己是个显眼包!
顾谨川没有多问,坐在了床上。
几分钟后,陶应然的手机“嗡”了一声。
她低头一看,B老师在那个“给我炫一口”的留言下回复了。
B老师:【抱歉,不能。】
陶应然直愣愣地看着手机屏幕,然后心虚地朝旁边瞄了一眼。
顾谨川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怎么不回评论?到底行不行?”
陶应然觉得嘴唇有点干涩,不由自主地抿了一下,小声道:“怕你骄傲。”
顾谨川忽地长腿一迈,跨坐在陶应然的身上,勾唇调笑:“我不骄傲,为夫人服务是我的荣幸。”
陶应然天生缱绻的明眸泛着光泽,在台灯的柔光下显得更加勾人。
顾谨川拉开床头柜,掏出一个粉色的方块,毫不掩饰眼底的欲望。
“今天是草莓味儿的。”
陶应然眼见着他要开动,赶紧用手去摸台灯的开关。
谁知,顾谨川却扣住了她的手腕。
“不关灯吗?”陶应然问。
“关灯就看不见了。”顾谨川嗓音略沉。
“你又不夜盲……”陶应然抗议道。
“嗯——”顾谨川拖长了尾音,随即缓缓俯身,贴近她的耳边,“我要你看着我是怎么抱你的。”
“……变态!”陶应然假模假式地反抗了一下。
顾谨川扬眉:“那你喜不喜欢?”
“……喜欢。”
陶应然终于明白什么叫持靓行凶了。
可有什么办法,她就是吃这套啊!
“可恶。”她嘀咕道。
温暖的胸膛靠了过来,她分明听到他浅浅的笑声,还有沉沉的低喃:“可我爱你。”
夜还很长——
时光继续往前走,在不知不觉中,已到了七月。
陶应然开了新文,全网爆火,不仅老粉追着看,很多路人也因为之前“霸总投雷”事件对她的关注度上升了,每天评论区都有人在蹲顾谨川发言。
读者多了,陶应然虽然挺开心,但还是希望大家可以“离她的作品近一点,离她的对象远一点”。
倒不是怕顾谨川被别人抢走,但是评论区里全是蹲霸总的,没人讨论剧情,看着还是很闹心的。
这天,她的小说更到了男女主告白的情节,留言里终于多了一些不一样的声音。
【男主终于长嘴了,不容易啊。】
【下一步是不是要求婚了?】
【期待一个求婚。】
【求一个!求一个!】
陶应然一愣。
求婚?
她思维发散,自作多情地联想到了自己。
对哦,她写了那么多求婚的片段,自己却从来没有经历过。
不过讲实话,在现实中,她光是刷到那种什么全网直播求婚或者在大街上跪下求婚的视频就会让她汗流浃背了。
尤其是周围可能还会有某笠脱口秀中说的那种起哄大喊“嫁给他!嫁给他!”的围观群众。
算了算了,想想就尴尬,还是放到小说里吧。
她坐在电脑前游神,完全没注意到顾谨川已经站在了书房门口。
“然然,我回来了。”他轻声唤她。
陶应然先是微怔,旋即回眸,金色的夕阳透过窗户洒在她的侧脸,仿佛全世界最美好的光都眷恋她。
“今天怎么样呀?”她笑盈盈地问道。
顾谨川松了松领结,向她走来。
他转动电脑椅,让陶应然面对着自己,然后双臂撑着扶手,低眼望她:“很好,都解决了。”
陶应然扬着小脸,问:“集团的事儿也解决了吗?”
顾谨川缓缓蹲下,目光却不曾从她的脸上移开。
“是的,我爸打算退休了,他和金学的股权都转给我了。”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也持续了一段时间,终于还是落下了帷幕。
陶应然唇角弯起浅浅的弧度,福至心灵道:“辛苦啦。”
顾谨川喉结微动,抬手顺她的头发:“然然,我不辛苦。”
陶应然乖巧的像只小猫,歪头去蹭他的手,眉眼弯弯:“那以后我是不是要叫你顾董了?”
顾谨川扬起温和的笑容:“叫老公行不行?”
陶应然转了转眼珠,道:“不行哎~”
顾谨川眉梢一挑:“为什么不行?”
陶应然折下腰,凑到他的耳边,细声软语:“你猜一下。”
顾谨川低笑出声,双手插过她的膝弯,把她从椅子上横打着抱了起来,故意装出很凶的样子:“猜?走,去床上猜。”
陶应然给他弄得咯咯直笑:“哎,太阳还没下山呢!”
又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性.事。
没有多久,陶应然就败下阵来,哑着嗓子软声求饶:“老公,老公,我喊你还不行嘛……”
顾谨川却好像越听越兴奋,慢捻疾顶,低声道:“只在床上喊,是在外面不想给我名分吗?”
陶应然一听,倔劲儿上来了。
怎么不给名分啦!证不都领了!
她故意说:“大男人还要什么名分。”
“哦?”顾谨川尾音转调,缓缓研磨,“那不下床了。”
“……”
疯狂过后,月亮已经爬上了树梢。
顾谨川拧开台灯,俯身去亲陶应然纤细的腰身。
“痒。”陶应然扭了下身子,假装躲他。
“你这躲得太不走心了吧?”顾谨川一把将她捞过来。
陶应然大方承认:“我认真躲的话,你能抓得到我不?”
顾谨川压住她,让她动弹不得:“你说抓不抓得到?”
陶应然轻声哼道:“那是我让你抓到的。”
顾谨川笑了,是的,很多年前那个他弄丢的小猫,兜兜转转又闯进了他的生活,将他灰色的世界染上了色彩,是夜空中的启明星,也是黎明前的晨曦。
“我晚上想吃大牛烧烤了。”陶应然推了推顾谨川。
“好,我带你去吃。”顾谨川起身帮她去捡床下散落的衣服。
忽然,陶应然的手机震了一下。
【恭喜您被意外惊喜砸中,评论‘惊喜盒子’领取大奖。】
第六十天
什么惊喜盒子?
陶应然好奇地点开, 是红薯助手私发的一条链接。
“唔,不会是什么骗人点击的东西吧……”陶应然自言自语道。
顾谨川听到了她的声音,转过头问:“什么?”
陶应然晃了下手机, 道:“没什么, 好像是平台推广的消息。”
顾谨川张了一眼, 漫不经心道:“点一下呗,你发了那么多热帖, 给你点奖励也是应该的。”
陶应然莫名耳根一热,嘟囔道:“那也该给你颁个奖,你算是我的素材库。”
顾谨川揉了揉她的头发, 道:“我不要颁奖,肉偿就行。”
陶应然吐了下舌头:“色狼。”
顾谨川吓她:“对啊,等会儿晚饭就吃你。”
陶应然干脆开摆,倒在床上,道:“好啊,先从哪里吃?”
说着,她还用脚趾轻轻地戳了一下顾谨川的窄腰。
“嘶。”顾谨川一把抓住她的脚踝, 扬眉道,“挑事儿是吧?”
陶应然身上没什么劲儿,却还是小幅度地倒腾着小腿,雪白的肌肤在灯光下细腻而光滑。
她笑着激他:“是不是吃不动了?”
顾谨川忍无可忍,一把将她从床上抱起, 道:“换个地方吃。”
浴室里的水声渐响,细听还有拍打的清脆响声, 蒸汽化作浪潮将他们包围, 层层叠叠,在意识的海洋里耽溺。
也不知道大牛烧烤什么时候能吃上了——
几天后, 纪辞的咖啡店里,陶应然捧着手机疑惑地问道:“所以,惊喜盒子到底是什么梗?”
南浔凑过来一看,原来是陶应然用小号发的那条帖子火了之后,底下评论区里突然冒出来一群“惊喜”大军。
清一色的评论:
【惊喜盒子】
【惊喜帅哥】
【惊喜183帅哥】
【惊喜183帅哥(有腹肌版)】
南浔笑了起来:“你不知道这个梗吗?”
陶应然摇摇头,自从她推开了成人世界的大门,网上冲浪的窗户就自动关闭了似的,空余时间几乎都在和顾谨川探索宇宙的奥秘,完全没空跟上网络的热潮。
南浔看她一脸茫然,解释道:“哎呀,就是小某书最近有活动,进入一些特定的链接,评论发送‘惊喜盒子’四个字,可能会开出盲盒惊喜。之前还有人中了医美套餐呢。”
这时,纪辞端着三杯咖啡过来,酸不溜秋地吐槽:“咱小然现在整个人都在发光,还需要什么医美?”
南浔“嗨”了一声,道:“小辞你怎么那么狭隘呢?就不能美上加美了?而且又不止有医美套餐,听说还有人中了双人游呢!”
纪辞打趣道:“那要是单身狗中了双人游岂不是很尴尬?”
南浔笑着反怼:“对啊,就像你这种母胎solo。”
“诶,你——”
眼见着两人要掐起来,陶应然赶紧岔开了话题:“其实最近我也有收到一条这样的链接。”
南浔和纪辞停止了你一言我一语,异口同声地问道:“什么呀?”
陶应然打开小某书给他们看:“就这个呀。”
南浔和纪辞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道:“你点开看看啊。”
陶应然道:“这链接发过来好几天了,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效。”
“点一下呗。”
在他俩的怂恿下,陶应然怀着试一试的心情点开了链接。
一阵夸张的动画效果后,屏幕中央红色的盒子打开了,里面弹出一行字:恭喜您获得双人班夫九日游豪华大礼包!
陶应然笑了笑,随手就把窗口关上了。
“哎哎哎,你把它关了干啥呀!”南浔急了。
陶应然愣了一下:“这难道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啦!”纪辞也很激动。
陶应然将信将疑:“不会吧,我以为是那种什么中了优惠券但自己还要交钱买旅游套餐的。”
“哎呀,所以叫你点进去看嘛!”
南浔和纪辞着急的不行,恨不得上手帮她操作。
陶应然有些奇怪,但还是照做了:“知道啦。”
结果细细一看——
“加拿大班夫双人9日游体验券!全免费!还是头等舱!天啊!小然你是什么锦鲤啊!快给我蹭蹭!”
南浔看上去比陶应然还兴奋。
纪辞也说:“快叫上你老公一起去!”
陶应然却犯了愁:“他最近刚接手了集团的业务,很忙的,我现在叫他出去玩会不会让他很为难。”
接着,她转向南浔和纪辞,问道:“不然你俩去玩?”
“不去,我俩去多尴尬啊。”他俩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
“你问问他不就好了?”纪辞提议道。
南浔也搭腔:“对呀,而且你不是一直想去Jasper看星星的嘛?这次正好可以去呀。”
陶应然越听越迷糊:“你怎么知道这行程里有去Jasper?”
南浔停顿一下,旋即眨了下眼睛:“9天的行程呢,那不指定有Jasper嘛。”
“就是,你先把奖兑了,再回家慢慢研究细节去。”纪辞催促道。
“好吧,那我先问问顾谨川……”
南浔和纪辞斩钉截铁:“现在就兑奖!”
“哦……”
陶应然听话地把奖兑了,回家后又仔细地看了下行程安排。
班夫是加拿大第一个国家公园,属于落基山脉,风景优美,安静幽谧。
读书的时候她和南浔纪辞曾经去那里待过几天,但是由于当时时间较短,他们只去了露易丝湖和冰川公园,很多地方都没有来得及去,其中就包括被称为最完美的暗夜保护区——Jasper,这也成了陶应然一直以来的遗憾。
而巧的是,这趟行程里恰好就有这个安排。
“Canmore、班夫小镇、Jasper山顶星空夜宿、梦莲湖看日出、
弋㦊
还可以住Fairmount、泡温泉玩漂流……这个行程也太好了吧!我之前想去没去过的地方都在里面哎!”
陶应然趴在沙发上,越看越心动,两只小腿儿也不自觉地倒腾起来。
不仅如此,这个旅行的时间也很完美,正好是七月末八月初,是最适合看星星的季节,运气好的话还能看到流星雨呢!
要是顾谨川有空就好了,陶应然莫名地期待起来。
就在这时,门把突然传来了转动的声音。
陶应然从沙发上跳下来,一路小跑往玄关冲去。
一旁的咖喱不明所以,但似乎觉得有什么好事要发生,也跟着她蹬蹬蹬地跑了过去。
顾谨川一开门,就看到一大一小在往他面前冲,下意识地张开了手臂,道:“慢点跑。”
陶应然可能是太高兴了,确实有点刹不住车,索性跳进了顾谨川的怀里,两手抱在他的背上,笑嘻嘻地说:“欢迎回家~”
顾谨川也搂住她,在她耳廓上亲了一下,道:“我回来了。”
陶应然偏过脸,眨眼望着他:“你最近工作忙不忙?”
顾谨川舍不得放开她,单手抱着她走进屋内,又俯下身摸了摸一直在他俩面前转圈儿的咖喱。
“不忙。”
陶应然眼里的光闪闪的:“小某书送了我班夫9日游,不知道你有没有空和我一起去呀?”
接着,不等顾谨川说话,她就又补充道:“但如果工作忙的话,也可以换个时间再去,我不想耽误你的正事。”
顾谨川眼里的温柔快要将人溺毙:“然然的事在我这里永远是第一位。”
陶应然环着他的脖子,笑着说:“那你这不成昏君了嘛?”
顾谨川勾唇,手上的动作紧了紧:“那你是什么?妖妃吗?”
陶应然凑近他,摆出一副很凶的样子:“对啊,要挖你的心,吸你的血,还要夺走你的皇位!”
顾谨川嗓音低哑:“好啊,你要什么我都给。”
陶应然没想到他又突然说些牙疼话,眼神一下变得很清澈,懵懵地看着他,半天才气有余而力不足地威胁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先从你嘴巴吃!”
说着,她就轻轻地咬了一下他的唇瓣。
力道不大,但足以点燃顾谨川的欲.火。
“还想吃哪?”顾谨川目光暗晦,瞳锁着她。
“都想吃。”陶应然红着脸小声回道。
“贪吃鬼,胃口还挺好。”顾谨川嘴角的弧度透着顽劣。
接着,他长腿一迈,就扛着人往卧室走。
“等会儿可别说吃不下啊。”
陶应然放狠话:“看看等会儿谁先趴下!”
四十五分钟后——
陶应然软软的呜咽声响起:“呜呜呜,真吃不下,你拿出去……”
顾谨川眸色沉沉,语调中尽是克制:“乖宝,你放松点……”
咖喱站在卧室门口,尾巴左摇一下,右晃一下,歪着小脑袋,喉咙里发出疑惑的声音——
爸爸妈妈什么时候才能给我准备晚饭啊?——
几天后,京市国际机场登机口旁边的某巴克,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正站在前台点单。
她挺直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粉色墨镜,脚踩一双拖鞋,简单的T恤配上运动裤,看上去随意又舒适。
“你好,我要一杯大杯的可可星冰乐,多加奶油,还要一杯冰美式。”
“好的,女士,请问您贵姓。”
“姓陶,耳朵旁的陶。”
“好的,请您在旁边稍等。”
陶应然接过小票,走到了取餐区。
也许是因为即将出游所以格外高兴,平时不爱自拍的她居然把相机打开,调到了前置的自拍模式。
不得不说,女娲捏她的时候大概心情和她现在一样美丽,以至于她的脸蛋完全没有死角,不管是骨相还是皮相,即使未施粉黛,也完全拿捏住了摄像头。
她摆好姿势,准备按下拍摄键,突然,一个男人却闯入了镜头——
“姐姐你好,请问可以加一下你的微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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