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钦半睁开眼看向她，就见她眨巴着眼睛说：“要不你下次还是晚点过来吧，不然我良心不安。”
如果弯起的眉眼与咧开的唇角能够算作良心不安的证据的话，那她良心不安的标准未免也太个性化了些，李永钦一手把她的脑袋掰正看向镜子，无奈道：“老实一点吧。”
也不知道昨天是谁下了班也还哭着喊着说自己上班时间太长不公平，让他不得不一大早就将三个猫儿子留守在家。
这天《justyoungnow》依旧拿到了一位，之后取得的成绩也比预想中还要好，每次打歌都与其他几组艺人打得热火朝天有来有往，不到两周的时间就拿到四次一位，成功集齐三大打歌节目的一位奖杯，且这还是在叶蓁蓁回归首周没有打歌，之后打歌也不频繁的情况下，对于solo而言已经完全足够。
她打歌不多，李永钦就更少了，他有wayv和nct大队的行程要跑，同时还在准备自己的solo专辑，《unstoppable》的第三次打歌已经是一周后。
李永钦依旧是早早定好了闹钟，起床时leon和levi压在他身上不肯起来，抱下来了立马又爬回去，于是他只好试图和猫咪们讲道理：“阿爸要去工作了，不然就没有罐头让你们吃了。”
“如果不开心的话就找这个姐姐负责，是她让阿爸早起的，喔，辈分有点乱，但是没关系，因为叫她阿姨的话会生气，总之下次见到这个姐姐记得多向她撒娇，这样她就会常常来陪你们玩了。”
猫咪们听得似懂非懂，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对着他手中叶蓁蓁的专辑封面喵喵叫。
“好了，阿爸起床了，晚上回来我们吃罐头。”李永钦随手把专辑放在床边，挨个给leob和levi来了个bobo，亲完一扭头就看见louis不知道什么时候窜了过来，在专辑封面叶蓁蓁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口水印，忙不迭捂住专辑，“呀呀呀，louis，这个不能bobo！她是女孩子，你是男孩，不可以bobo，下次如果她要和你bobo也要记得拒绝，知道吗？”
当然，叶蓁蓁对小家伙们被灌输了一大堆胡说八道的理论毫不知情，躺在保姆车后座睡得昏天暗地，直到被车门拉开的响动和有人上车的窸窣声吵醒，才勉强撑开眼皮坐起来盯着来人发懵。
李永钦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坐到她旁边问：“还没睡醒吗？”
“呜呜……”她像是被打开了什么开关，当即就抹起了眼睛，可谓是声泪俱下，“ten哥，imissyousomuch……”
“……你真的还在做梦吧？”上次打歌结束后他们一次都没见过面，而除了前两天给他发过一次kkt，她从来都不主动联系他，说什么想不想的，李永钦才不会信。
锟哥有句话说得很对——叶蓁蓁的嘴，骗人的鬼。
果然，她一听这话就倒回了靠背上，一句“晚安”说得无比敷衍无情，李永钦看了她片刻，抬手关掉了方才上车时打开的顶灯。
遮光窗帘拉得严严实实，驾驶舱的隔断也是关闭状态，车内瞬间暗下来，仅剩的从窗帘缝隙透进来的些许光线不足以让人看清，李永钦不清楚叶蓁蓁是否有闭上眼睛，也没有刻意去计算她的呼吸，只是侧头静静望着身旁的黑暗发呆。
也不知在这漫长的黑暗中沉寂了多久，才终于听到熟悉的声音：“ten。”
“嗯。”他轻声回应。
“今天是《unstoppable》的末放了。”
“嗯。”声音轻得他自己都快听不清。
《unstoppable》只有三场打歌，再加上《歌谣大战》和那之后的新年s.m.town以及《k-909》，一共六次正式舞台，原本计划里不止这些，可他们都增加了行程，不得不取消掉一部分打歌，而今天他不会陪她等到一位安可环节，预录结束后就要离开，回到公司参与wayv的练习。
至于去年上半年他们为李永钦solo写的那首《sometime》，被公司言辞取消掉了叶蓁蓁的feat，仅仅作为他solo的候选曲目之一，短期内公司也不会再允许他们有第三次合作。
今后还会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谁也说不准。
换而言之，ten与jyn的合作，在今天的预录结束后就将正式告一段落。
又是一阵沉默。
良久后身边响起轻微的衣料摩擦声，他看到她直起了身，轮廓五官模糊不清，唯有看向他的眼底盈着细碎的光，声音也带着鼻音：“我会舍不得的，真的。”
心底似乎有什么地方轰然塌陷，被酸涩的阵痛充盈，痛过又带着甜，像她身上时常出现的橙花味。多么合适的氛围，没有第三人存在的幽暗空间，该要大胆告白，该要与心动的女孩相拥接吻，有那么一瞬间，李永钦想他或许能够不计后果冲动一次，可他最终也只是朝她张开了双臂，说：“那就抱一下吧。”
不是多么温暖的拥抱，隔着厚重的呢子大衣，隔着彼此心照不宣的默契。
叶蓁蓁用脸颊蹭了蹭他的颈侧，碎发蹭在他脸上有些痒，李永钦用手指将她的头发慢慢理顺，直到她再次感受到了些许困意，才开口道：“ten，你说如果《unstoppable》不是作为副主打出现，会不会要比现在好一些？”
无论是单曲专辑，亦或是和《misty》一样作为地铁曲，她这几天常常忍不住去想这些。
《unstoppable》的反响其实很好，音源排名居高不下，翻跳众多，比当初《misty》的传唱度要广得多，几乎已经可以预见它将成为k-pop史上又一经典男女合作舞台。
可相比起主打曲，它似乎总是差一点，前两天的mcd是《unstoppable》综合评分最高、距离一位最近的一次，可他们恰好没去打歌，导致放送分差了别人一大截，仅仅以几十分的差距错失了一位。
叶蓁蓁知道这个结果时正巧开完一场线下签售会，对着助理姐姐给她看的评分截图发呆良久，最终什么都没说，只在隔了大半小时后给李永钦发kkt，告诉他自己在签售会上收到了cp粉的礼物，是一对和《unstoppable》mv里他们同款造型的棉花娃娃。
李永钦隔了十多分钟才回消息说可爱，她说下次见面把他的那个带给他，但她今天没有带。
不是忘记了，她出门前还看了一眼，两个娃娃紧挨着躺在床头，只是突然就不想给他了。
李永钦插在她发间的手指顿了顿，随后温声道：“蓁蓁，我不是为了拿一位才想要和你合作的。”
“我知道，我也是。”她说，“只是会有一点点遗憾，一点点而已。”
比起刻意加重的语调，沾湿了他颈窝皮肤的温热液体应该更有说服力，李永钦不禁收紧了手臂，轻抚着她的发尾道：“一点点遗憾也没关系，我们最初只是想完成一个很棒的作品，我们已经做到了，我们完成了全世界最棒的合作，其他的都没关系。”
“嗯，我知道，所以我们特别厉害。”
她的声音里终于有了笑意，李永钦也跟着笑起来：“是啊，特别厉害，最厉害的应该是那个制作人，名字是什么来着？啊，好像是jyn吧，和你一样的名字。”
“呀——”
或许是被吹捧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叶蓁蓁推了推他，他没有松开手，只是换了个话题：“现在还想去纹身吗？”
“想，现在更想了。”她点头，刚整理好的碎发又回到了他脸上，有的大概是不小心蹭到了他的眼睛，让他忍不住闭上了眼。
“那就去吧，在我们都有时间的时候，画一个你喜欢的图案，对了，想要纹在哪？”
叶蓁蓁抬起脑袋，环在他背后的手向下滑落，停留在他后腰上轻轻按了按，“这里。”
对应在她身上，是做过手术留下疤痕的地方。那道疤痕早已淡却，如果不仔细看很难再发现，但她再也找不出比这还要更特别更有意义的地方了。
“可能是雪花，蝴蝶，或者别的图案……我还没决定好，你觉得呢？”
她问得认真，丝毫没注意她那一按像是给他也按下了行动暂停键，或者她其实根本就是故意为之。李永钦僵硬了好一阵才从大段胡思乱想中逃脱，报复般将手掌贴到了她后腰，顺带把她搂近了些，视野也因无限缩短的距离而变得清晰，认真注视着她回答：“我仔细想了想，因为是你，所以好像无论什么图案都会很漂亮。”
于是他就如愿看见她的唇角止不住的上扬，却偏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撇嘴冷哼：“切，花言巧语。”
托她的福，李永钦现在已经明白了花言巧语的具体释义，并且能够灵活运用：“不是花言巧语，是真心话，蓁蓁很漂亮，舞台上很漂亮，练习时很漂亮，写歌时很漂亮，现在也是，很漂亮。”
这样的话从他口中用不完全标准的发音说出来多么别扭，原来怼起人来毫不留情的人夸起人来更有杀伤力，叶蓁蓁发现她好像无意间找到了李永钦的另一种打开方式，嘴角的笑容愈发扩大：“好吧，算你有眼光，作为交换，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其实我从很久很久以前就觉得ten很漂亮来着，”她说着，指尖点了点他的眼尾，“尤其是眼睛，笑起来特别特别漂亮。”
话音刚落，李永钦就弯起了眼睛，“我们这样互相吹捧不是很business吗？”
“不是，因为我们这是出于真心。”叶蓁蓁说。
李永钦点头对这个说法表示认可，继续问：“那还有什么秘密吗？”
“还有啊，有很多，比如很久以前，在我和成员们都还是未成年的时候，我们趁你们练习时偷偷拿了两瓶johnny欧巴的酒喝光了，我喝醉了还让道英欧巴特别担心；还有《misty》练习时，有一次我往你的冰美式里倒了牛奶，想要恶作剧来着，但你好像完全没有发现，真没意思；还有……嗯，还有很多很多，但是你拿什么和我交换呢？”
未成年聚众喝酒的事他闻所未闻，冰美式里倒牛奶也的确没有尝出来，算是不错的秘密，可李永钦想知道的不是这些，他能用来交换的秘密他们也都心知肚明。
有时候太有默契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比如他明明可以坦白说“我想吻你”，说出口的却是：“我也有很多，但是今天的天气不太好，不是交换秘密的好时机，所以下次再交换吧。”
“等天气好的时候吗？”她问。
“嗯，等天气好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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