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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形了，李楷灿望着前方的背影思绪飘得好远，飘到了十六岁时无数个天边染上橘色的傍晚，那时叶蓁蓁总会不厌其烦地对着夕阳大惊小怪赞叹。
“好漂亮哦。”
毛茸茸的丸子头发着光，她也发着光。
十六岁的李楷灿总忍不住破坏这样的光，拽上只会傻笑的李帝努，在她的丸子头上重重捏一把，再趁她回过头的瞬间把李帝努推上前，嫁祸得毫无水平。这当然骗不到她，所以他总能招来一句娇嗔的怒喝：“呀！李楷灿！”
街边的路灯亮起，在她发顶洒下莹莹的光。
二十三岁的李楷灿依然想要破坏这样的光，可他瞥了眼四周的行人，生生压住了上前的冲动，然后就见叶蓁蓁和宁艺卓脑袋挨着脑袋不知说了什么，齐齐停下脚步举起手机对对街的霓虹灯牌拍起了照。
“好漂亮哦。”他听到她说。
李楷灿和黄仁俊钟辰乐也只好停下脚步，小声嘀咕：“真幼稚。”
话音刚落就被人瞪了一眼：“呀，李楷灿，别以为我听不见。”
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骂人的方式可真是十年如一日没有长进，李楷灿无所谓扯了扯嘴角，听见又怎样，反正她又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下和他打架。
肩膀被身旁的黄仁俊拍了拍，劝架也劝得不怎么走心：“在外面呢，你别整天和她吵。”
李楷灿嘴角撇得更厉害了，分明是叶蓁蓁成天对他大呼小叫，怎么每次被劝架的都是他？能不能有点队友爱？
罢了，他早该知道他的队友们都已叛变多年，是哪个哥说过来着？“如果楷灿和蓁蓁吵架的话，错的一定不是蓁蓁。”
啊，好像是道英哥，用最一本正经的表情说出如此不像话的胡话。
是道英哥啊。
思绪又开始飘远了，想起吃火锅时他们说的那些话，李楷灿忽然有些想笑，到底谁乐意把她看做最喜欢的妹妹啊？
“你突然笑什么？”黄仁俊奇怪地看向他。
他笑了吗？李楷灿收回视线，摘下毛线帽理了理头发，重新戴上的瞬间又把微卷的额发压得遮住了眼睛，“没什么。”
只是笑有的人表面义正辞严实则浑身都是心眼，有的人成天作天作地其实被卖了还傻乎乎帮人数钱。
多有意思啊。
他是不是应该搞点破坏才行？不然怎么对得起叶蓁蓁这些年给他扣上的黑锅？
“楷灿呐，你——”
“我打的车到了，走了，拜拜～”叶蓁蓁和他们挥手道别，无意打断了黄仁俊的语重心长。
来不及考虑更多，也不知缘何而起的冲动，李楷灿一把拽住了她羽绒服的帽檐，“呀，回会社的话带我一起吧。”
她拉车门的手停在一半，回过头满脸莫名：“你不是要回宿舍吗？”
“突然想起有点事，要去会社一趟，不介意让我蹭个车吧？”
已经厚着脸皮跟来了中国line的聚餐，再厚着脸皮跟着她钻进车后座也是理所当然，李楷灿把自己安顿好，还不忘打开车窗对剩下的三个人说再见，没错过黄仁俊脸上的欲言又止，但他并不打算解释什么。不过如果是叶蓁蓁问他回会社要做什么的话，还是需要说明一下：“就是，需要确认一件事。”
“哦，这样啊。”
此后她就没了话说，低头翻出包里的蓝牙耳机戴上，沉迷进了手机里。
像是完全忽视他的存在一样，真让人不爽。
李楷灿朝她摊开手，“在听歌吗？耳机借我一只吧。”
“我没听什么特别的，列表随机播放。”叶蓁蓁虽这么说着，却还是摘下了一只耳机放在他手心。
的确没什么特别的，一首他也曾听过的粤语抒情歌，李楷灿能听懂的仅仅只是那句反复提及的“朋友”，甚至分不清普通话和粤语的区别，却无端被勾起了脑海里许多过去的回忆。
他想起她小时候不太爱听抒情歌，歌单里多半是女团曲；也想起他曾经不止一次抢过她的耳机，那时的耳机还是有线耳机，如果想听同一首歌，就必须靠得很近，哪怕只是借由开玩笑的名义，靠近的瞬间就要被她打回原形，他也乐此不疲。
如今没有了那一小段耳机线的拉扯，纵使听着同一首歌，他也只能与她保持正常社交距离。
事实上在李楷灿与叶蓁蓁作为朋友的漫漫岁月里，他们大多数时候都保持着如此安全的社交距离，早就不是还能够一起上学放学、共一副耳机听歌的年纪，被那段无形的耳机线牵绊拉扯着的始终只有李楷灿一人而已。
他曾让韩语不熟练的叶蓁蓁对自己不说敬语，却又在她真的对他完全不说敬语后假装生气，即便她从来不听；他喜欢故意惹她生气，就算因此被骂了也觉得开心，小时候不懂得原因，等到懂得的时候却早已只会习惯性惹她生气；他可以抱着大家一起完蛋的想法对道英哥坦然承认喜欢，然而到了她的面前，他永远只能说出“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他们只是朋友不是吗？
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和叶蓁蓁做朋友没什么不好，起码李楷灿是这么觉得，虽然她娇纵任性没良心，还总是没大没小没有半点做妹妹的自觉，他对她的那点喜欢也没有多到非她不可的地步，说不定明天就能被她气到消失得一干二净，这家伙最擅长让人生气了不是吗？
脾气这么坏，到底谁乐意喜欢她啊？恋爱的话大概得成天费尽心思哄她高兴吧？反正李楷灿绝对没有这样的耐心。
耳机里的歌早就切换到元气女团曲，坏脾气的叶蓁蓁对他跌宕起伏的复杂心理活动浑然不觉，付了车费就径直上楼前往练习室，直到他跟到了练习室门口，她才终于忍不住发表意见：“欧巴不是有事吗？一直跟着我干嘛？”
“你的耳机。”
她接过耳机，李楷灿仍没有要走的意思，自顾自驼着背走进了她的练习室，说话也吊儿郎当：“我们练习室没人，让我先在你这里待一会儿吧，刚好看看你的solo准备得怎么样了。”
李楷灿自认为随口扯的借口实在不怎么样，但叶蓁蓁显然没有细想，还很高兴多了个工具人：“可以啊，那刚好欧巴帮我录一下视频吧。”
老老实实叫欧巴的时候还挺乖巧，难怪哥哥们一个两个都被她蒙蔽。
脱掉了厚重的羽绒服和毛衣才发现她身形单薄成了纸，看来道英哥的投喂计划收效甚微。
可就算瘦成了纸片人跳舞的时候也依旧很有魅力，即使是素颜在没有镁光灯的练习室里。
音乐停止，叶蓁蓁走过来看他拍的视频，坐在他身边，没有耳机线的拉扯也离得好近，问得很随意：“欧巴觉得怎么样？”
肩膀被她的脑袋挨着，李楷灿骤然没了陪她确认动作的心情，视线落在她干净的侧脸上，难得脱口而出的是夸奖的话：“很漂亮。”
“楷灿欧巴居然也有夸我的时候啊。”她专注地把进度条往回拖了几秒，嘴上还漫无边际胡言乱语，“怎么？突然之间爱上我了吗？”
任谁都能听出她语气中的漫不经心，李楷灿想他应该以骂她自恋而一笔带过的，可是因为知道了她和winwin哥的事吗？还是因为道英哥？总归他没办法再如往常般伪作平静。
就稍微试探一次吧，反正她多半不会在意。
于是李楷灿扯起嘴角，以她同样漫不经心的语气道出了从未曾言说的真心：“是啊，我爱你。”
“哦，真的啊？谢谢，我也爱你。”叶蓁蓁头也不抬，连敷衍也没有哪怕一点遮掩。
说出口的瞬间就料到了她会是这样的反应不是吗？李楷灿想笑自己自讨没趣，然而笑到嘴边都变成了再难掩藏的翻涌情绪。
果真很擅长让人生气啊，凭什么叶蓁蓁能永远这般随心所欲游刃有余？随口开着这样过分的玩笑，连同他的心意都当做玩笑的一部分，把他忽视得彻底。
他发誓他起初真的只是想搞点破坏，为道英哥制造点阻碍，现在却不打算就此罢休了。
就当他是火锅吃得太饱了，想给自己找点不顺心吧。
视频在最重要的dancebreak部分被按下暂停，叶蓁蓁看得认真，骤然被打断，还未来得及发出质问，就撞进了李楷灿近在咫尺的沉黑眼底。
“呀，叶蓁蓁，我向你告白呢，你就这样敷衍我吗？”
？
工作被打断的不悦都被这话吓了回去，叶蓁蓁一时手脚都不知该往哪放，下意识想要避开他此刻意味不明的三白眼，转瞬又疑心他多半是耍她玩，瞪回去提高了音量：“李东赫，你喝多了吗？突然发什么疯？”
坏脾气的家伙面对告白也丝毫不改坏脾气，声音再大又怎样？当她在长时间的空白后直呼他的本名时就已足够出卖她的心虚，何况她说着还往一旁躲。
李楷灿这下是真的笑了出来，顺势抵住她背后的镜面，故意向她逼近，直到她避无可避：“我喝没喝酒你不知道吗？还是说现在酸梅汤也有酒精的作用了？”
“要我再说一遍吗？我喜欢你，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没有喝多也没有开玩笑。既然你没有和winwin哥恋爱的打算，考虑考虑我怎么样？”
最早喜欢叶蓁蓁的人是他，凭什么要把告白的机会让给其他人？就算是道英哥又怎样？
总归他对她的那点儿喜欢知道今天也没有消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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