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甘棠沉沉醒来，大脑一片混沌，修长的手指覆上额头，摩擦间的触感却不大对。
眼眸微阖，视线最后落在指间缠绕的创可贴上。
他动了动手指，一点点回想起了发生过的事情。
醉酒、失言、被扇巴掌以及……那个人最后的离开。
“你醒了？”
坐在沙发上敲键盘的莫稻枚注意到床上的动静。
把笔记本放到一边，他起身走到病床边，探了探岳甘棠的额头，松了口气。
“还好没发烧，不然我还得请个护工来照顾你。”
岳甘棠避过他想搀扶自己的手，咳了声，慢慢撑着床半坐起来。
莫稻枚扫了眼男人平静的面孔，心道总算是恢复正常了。
他跟岳甘棠认识将近十年，从来没见过他像昨天晚上那样发疯。
莫稻枚关心地问了句：“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岳甘棠没有回答，只是视线沉沉地扫过房间里的每个角落，最后归于沉静。
“他……不在吗。”
沙哑的嗓子仿佛含着石子般，仅仅说出四个字便不再发声。
虽然没名没姓，但是莫稻枚知道“他”指的是谁。
不过在回答岳甘棠之前，他有一些事情需要弄明白。
“甘棠，昨，不今天凌晨我下去缴费的时候，你们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齐莫莫会——”他顿了顿，视线扫过男人仍有红肿的脸部，暗自咂舌齐莫莫这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打了你？”
岳甘棠沉沉垂眸，并不回答。
见他露出拒绝表达的神态，莫稻枚换了个问题：“那你告诉我，齐莫莫要跟你离婚是怎么一回事？”
岳甘棠微微偏过头，视线落在窗边的小盆栽上，置若罔闻。
莫稻枚：“……”
操，他暗暗咒骂一声，这他妈还不如昨晚上呢。
好歹喝醉了能说一两句真心话，现在就跟块大石头似的，又闷又沉。
莫稻枚把离婚协议书拿过来，在岳甘棠眼前晃了晃，“这个，你签不签？”
岳甘棠声音哑地发冷：“不签。”
“你有不签的权利，齐莫莫也有走法院强制离婚的方法，”莫稻枚收好这份离婚协议书，看向岳甘棠，“你打算跟他这样耗下去？”
岳甘棠眼里闪过痛苦和挣扎，薄唇紧抿。
他不想离婚，想留住齐莫莫，但是两人的关系就像两块磁铁相同的一面正对而行，靠的越近排斥力就越大。
可是他不能放手。
一旦他放开了，两人就连现实的接触也不剩了。
所以，哪怕明知后果是齐莫莫更讨厌自己，他也不能签下这份协议书。
“先不提你们俩的事了，”莫稻枚想起工作的安排，“你这两天需要住院，贾导的电影赶不及开机，我替你推了这部戏？”
岳甘棠：“不用，我不住院。”
身为岳甘棠的经纪人，莫稻枚知道这个人有多倔，看他坚持不推工作，只好坐回沙发拿起笔记本，重新把这个月的行程摊开排列。
刚排到一半，微信工作群弹出几条消息。
莫稻枚眯起眼睛看了几遍，手指飞速地在键盘上敲打。
“甘棠，齐莫莫在机场被你粉丝拍到跟一个男人举止亲密，照片发到了微博上。”
他把微博链接转发给岳甘棠，然后顿了顿才说：“你顺便再看看热搜第九。”
手机就放在床头的柜子上，岳甘棠解了锁点开链接跳转到微博。
第一张被偷拍的照片里，齐莫莫撩起一个男人的衣服，两人有说有笑。
第二张则是男人亲手将食物递到齐莫莫嘴边，神态亲密又自然。
捏在手机两侧的手指乍然收紧。
岳甘棠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人用麻布扎了起来，每一下跳动都带来摩擦的疼痛。
他抿了抿唇，点开热搜排行榜，在第七位找到了“齐莫莫疑似出轨”。
岳甘棠垂下眼睫，不知道是在跟谁说话，“他不会出轨。”
莫稻枚瞥了他一眼，其实他也觉得这是个误会，他见过齐莫莫真正爱一个人的样子，不是照片里的表象。
“我正在让人联系那位粉丝删除微博，”莫稻枚皱了下眉，“但是热搜需要慢慢撤下来，我们这边发现的晚，很多人都看到了这两张照片。”
说到“发现的晚”时，他神情有些不自然。
果然，岳甘棠沉沉抬眸，直击重点：“为什么会发现得晚？”
岳甘棠的团队是莫稻枚聘请的公关高手，每次有风吹草动便能及时压下消息，要说这条微博直到上了热搜他们才发现，实在有点可笑。
莫稻枚有些尴尬。
其实也不能怪团队，这些人向来没把齐莫莫当自家人。要不是最近“倾听之声”热度正高，他们大概都不会关心齐莫莫的这两张照片。
“那个，我和你都没跟他们说过……”
在莫稻枚躲避的眼神里，岳甘棠渐渐明白了。
是他的漠视让众人轻视了齐莫莫。
岳甘棠闭了闭眼，沉声道：“以后工作室以莫莫为先。”
莫稻枚嗯了声，“我马上跟他们说。”
片刻后，他突然停住敲打键盘的手，迟疑地看向岳甘棠，“我有个想法，或许能让你跟齐莫莫近距离相处几天。”
*
在照片转发量高达百万时，发布者突然删除了这条微博。
紧接着彩裳娱乐公司的官方账号发布声明，称照片中的男子是齐莫莫的好朋友谢某，两人是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并不是情人关系，请各位网友不要恶意猜测。
下面跟着两人的几张不同时期的照片，证明他们从小就认识。
岳甘棠工作室也做出回应，表明相信齐莫莫的态度。
原微博已经删除，但是不少网友保存了那两张照片，许多人表示不相信这两个人的关系这么简单，怀疑是彩裳娱乐和工作室在掩饰事实真相。
关于#岳甘棠齐莫莫感情不和#和#齐莫莫出轨好友#的热搜再次喧嚣尘上。
彩裳娱乐公司，祝学义的办公室。
脸色苍白的岳甘棠坐在单人沙发上，祝学义和莫稻枚坐在长沙发上。
匆匆赶过来的齐莫莫和谢有庆在岳甘棠对面坐下。
“照片已经让那个粉丝删除，热搜也正在撤，但是大众已经对你跟岳甘棠的婚姻关系提出质疑。”祝学义条理清晰地分析，“即使我们发了声明，证明你和谢有庆的确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但是大众不会相信这个事实。”
“他们只会选择最值得八卦的说法，那就是你劈/腿岳甘棠，跟自己的好兄弟搞到了一起。”
齐莫莫跟谢有庆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
两个直男在一起哪儿有出路，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谢有庆摸了摸鼻尖，“我喜欢身材火辣的女人。”
对面的岳甘棠眼神微动，挺直的脊背放松些许弧度。
莫稻枚摇摇头，“就算你说自己是性无能，网友们也不会相信的，现在澄清谣言的最好方法就是——”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看向旁边的祝学义。
祝学义叹了口气，对齐莫莫说道：“最好的方法就是证明你和岳甘棠感情很好，婚姻生活幸福。”
齐莫莫：“……”
这还不如让自己滚出娱乐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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