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了把头发，理清思路，“甘棠，首先你需要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其次离婚的事情我得跟齐莫莫的经纪人谈一谈……这样，你先回工作室我们见一面。”
二十分钟后，莫稻枚叮嘱秘书暂时不见客，然后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他倒了杯水递给始终保持沉默的男人，在对面沙发上坐下，“你突然从医院跑出去，发生了什么？”
岳甘棠闭了闭眼，嗓音沙哑：“岳甘彩绑架了莫莫。”
“她……”莫稻枚哑然，片刻后叹息，“怪不得齐莫莫改变了想法。”
之前为了谢有庆的名声，齐莫莫答应等这阵风波过去了再离婚，莫稻枚本以为岳甘棠可以趁这段时间挽回他们的婚姻。
“看来消息是准的，那个人的确快不行了，不然岳甘彩是不会拉下脸来找你的，居然还用绑架这种手段……莫莫没受伤吧？”
岳甘棠摇了摇头。
“嗯，我猜也是，岳甘彩没有蠢到真的惹怒你，毕竟你是她唯一的帮手。”莫稻枚看了眼神情颓然的男人，拧眉叹道，“其实这不怪你。”
不怪他吗。
岳甘棠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苦笑。
是他把这本不该发生的伤害带给齐莫莫的，是他没有好好珍惜齐莫莫，是他把所有的事情搞砸了。
事到如今，他终于明白，是他毁了自己的家。
岳甘棠端起杯子抿了口水，眼神有些恍惚。
“岳甘棠，我没有必要为了名声这些虚假的东西忽视我的人身安全。”
齐莫莫的话仿佛又一次在耳边响起。
“拒绝你的话我说过很多次，岳甘棠，你那不是爱，只是自私的占有欲。”
岳甘棠机械性地喝下一整杯水，最后甚至呛到了自己。
“我对他，只是占有欲吗？”他突然出声道。
眼神担忧的莫稻枚愣住，反问他：“这要问你自己，对爱人有占有欲很正常，但是占有欲不等于爱。”
岳甘棠抬眸看向他，语气低沉。
“我爱莫莫，但是他不信。”
参考你以前的行为举动，齐莫莫不相信才是正常人的思维。
莫稻枚心里想道。
“语言是最容易带有欺骗性的，他不相信很正常，你需要用行动打动他。”莫稻枚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甘棠，其实离婚对你来说可能是件好事。”
岳甘棠不解地盯着他。
“脱离这段关系，才能让齐莫莫更客观地感受到你的变化。”莫稻枚走到打印机旁取下一摞纸，送到岳甘棠手里。
纸张温热，刚打印出来没多久。
岳甘棠垂眸看着，目光落在最上面的两个大字《世家》。
这是于夏楚想让他出演的剧本，岳甘棠皱了下眉，他记得自己拒绝了这个剧。
“我替你接了男一号的角色，”莫稻枚特意停顿了下，在看到岳甘棠不满意的眼神后悠然道，“这里面，齐莫莫跟你有很多对手戏。”
刚出口的“不”字被吞回。
片刻后，岳甘棠把剧本放进了文件袋里。
莫稻枚迟疑道：“甘棠，离婚这事估计是拦不住了，你——”
“我签字。”
看着莫稻枚惊讶的表情，岳甘棠沉了沉眸子。
他不能让岳甘彩把齐莫莫当成眼中钉，他需要一点时间来转移岳甘彩的注意力。
哪怕是他要为此付出离婚的代价。
岳甘棠拿起文件袋起身，“我们约在家里见面，我先回去了。”
“等下！”莫稻枚突然叫住他，“甘棠，抱歉，我本来不想这时候告诉你，小妮她怀孕了。”
小妮是莫稻枚的妻子，这不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几年前因为两人忙于工作，那个孩子流产了。
莫稻枚曾经跟岳甘棠说过，如果能够再有一个孩子，他会辞掉经纪人的工作，专心在家看孩子，当个全职奶爸。
他来兑现这个诺言了。
岳甘棠转过头，笑容带了几分真切，“恭喜。”
“谢谢。”莫稻枚笑了笑，“明年我就不再当你的经纪人了，我会尽快找到合适的人选给你。”
岳甘棠嗯了声，拧动把手打开门。
“你——就不挽留我一下吗？”莫稻枚表情无奈，“这么多年的友情了，我以为你会对我很不舍。”
岳甘棠眼神怪异地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走出去并合上门。
安静的办公室里，莫稻枚突然笑了声。
看来岳甘棠还没有傻到分不清自己的感情。
*
“齐先生，岳先生，请你们分别在下方签上名字。”
齐莫莫拿过笔时瞥了眼岳甘棠，他正低头签字，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笔，纸面上的字迹大气又隐藏锋芒。
看起来似乎是真的放下了，齐莫莫松了口气。
“齐先生？”律师疑惑地喊了他一声。
“哦，不好意思。”齐莫莫回过神，很快便签了名。
直到律师收好离婚协议书时，齐莫莫才有了一种尘埃落定的真实感。他本以为这次又会遭遇什么突发性的意外，没想到事情顺利得出乎意料。
按照双方经纪人的商谈，两人离婚事实暂时不对外公开，等这次的“劈腿绯闻”彻底过去后再发公告。
对于这点，齐莫莫和岳甘棠也都同意。
齐莫莫是不想因此影响谢有庆，而岳甘棠则是害怕其他人对齐莫莫趁虚而入。
这栋别墅里属于齐莫莫的重要东西早就搬走了，所以他就跟律师一道离开。
在玄关处换鞋时，岳甘棠叫住了他。
“莫莫，对不起。”
齐莫莫：？
这莫名其妙的道歉是怎么回事？
“我打扫了别墅。”岳甘棠知道他听不懂，但是他还是说了出来。
“？”齐莫莫眼神茫然，打扫别墅为什么要跟他道歉。
他想了想，恍然道：“你清理了我的东西吗？没事，那些我本来就不要了。”
虽然他没有“离婚后我们还能继续当朋友”的想法，但是他对岳甘棠也没有很大的怨恨，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就跟他道歉。
岳甘棠笑了笑，下颌线条越加利落。
这段时间他瘦了很多，宽松的蓝白条衣服衬得他像个刚迈入社会的大学生，年轻而帅气。
目送齐莫莫和律师的车消失在尽头，岳甘棠脸上的笑容落了下来。
“我打扫了别墅，”他低声说出了最后的话，“原来你这么累。”
岳甘棠合上大门，走到客厅时拿起了茶几上的离婚协议书，签了他们两个人的名字。
纸张的一角被揉搓起来。
窗外的阳光移动格线，男人高大的身影被建筑物的影子所覆盖。
*
“克学，今晚回来吃饭吗？”
齐莫莫尽量使用一种放松的口气询问。
“不回去了，哥，”齐克学歉意道，“实验正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候，我必须待在实验室。”
“嗯，”齐莫莫松了口气，“我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我离婚了。”
齐克学顿了下，敏锐地问：“出什么事了？”
齐莫莫越发庆幸自己此刻不用面对齐克学，不然肯定会被他发现端倪。
“没事啊，上次不是怕影响有庆才没离的嘛，现在绯闻都过去了，”齐莫莫故意叹了口气，“只是现在还不能公开，等过段时间再把消息透出去……”
在给齐克学打完电话后，他又用同样的方式骗过了齐盛威。
挂断电话后，齐莫莫长吁了一口气。
既然已经跟岳甘棠离了婚，他的那位姐姐应该不会再找自己的麻烦了。
齐莫莫不想让家人知道自己被“绑架”的事情。他自身并没有保全自己的实力，上午撂倒保镖那招只是趁保镖不注意才得手的。
如果让齐盛威他们知道这件事，不仅岳甘彩、岳甘棠会遭殃，他自己也会被各种理由限制在家里。
权衡利弊后，齐莫莫觉得还是隐瞒此事比较好。
当然他还是十分关心自己的人身安全的，通过谢有庆的关系找到了一位军人退役的保镖。
……
“莫莫，咱们好像是第一个来的。”助理小刘推开车门跳下去。
“嗯？来得太早了，”齐莫莫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地走下来，“原来以为会堵车，没想到一路上就没见到几辆车。”
第一次进组怕迟到，他早上四点多就坐上了保姆车。
身后的保镖也想跟着下来，齐莫莫冲他笑了下，“王哥，在这儿你就不用跟着我了，这里应该是安全的。”
王哥点了点头，又矮身坐了回去。
小刘偷偷瞥了眼王哥，那道擦着眼角而过直到鼻翼的疤痕还是让他感到恐怖，他忍不住低头装作自己在收拾东西。
齐莫莫塞给他一杯豆浆，凑过去小声道：“这是他为了救一个落水的孩子，被铁丝划伤的。”
救小孩受的伤？
小刘看向王哥的眼神顿时变得敬佩。
齐莫莫抿了口温热的豆浆，没告诉小刘这位“英雄”在救了落水小孩后又揍了那熊小孩一顿的光辉事迹。
剧组给演员们准备了休息室，陆陆续续有人走进来。先到的齐莫莫坐在最里面，跟小刘小声聊天。
“听祝哥说导演不满意男一号的人选，重新拉了个大腕过来。”小刘看着门口，猜测着人选，“不知道是刘柏天还是宋哲元，最近正火的袁征也有可能。”
见他这副好奇模样，齐莫莫好笑：“你怎么没问祝哥是谁？”
小刘叹息：“导演保密工作做得太好，祝哥也不知道。”
“不管是谁，演戏水平都肯定比我好一百倍。”
齐莫莫翻了翻剧本，他跟男一号的对手戏是排第二多的，最多的是男一号跟女一号的。
可以说，“宋凯轮”这个角色的戏份不是在跟男一号见面，就是在去见男一号的路上。
也对，宋凯轮喜欢的可是女一号，能不跟男一号杠上么。
齐莫莫倒是不在意男一号是谁演，他只希望自己不要演得太差，不要被男一号的演技碾压式击败。
“大家安静一下，”于夏楚拍了拍手掌，满面笑容，“为了咱们这部电视剧我特意请来一位大咖，也是我们的男一号——”
他拉开门，大声道：“岳甘棠岳影帝。”
“咔擦”小刘手里的豆浆杯被捏扁。
这道声音被众人的欢迎声所淹没，没有人注意到最里面某人的失态。
齐莫莫在最先的愣滞后眯起眼睛。
门口，正好停下脚步的岳甘棠抿紧唇，敛起眸中的惊讶和不满。
他的视线越过众人，落在最里面的齐莫莫身上。
无视其他人的谄媚逢迎，岳甘棠径直穿过人群走到齐莫莫面前，抬起手里的袋子。
“蛋糕。”
齐莫莫眼神冷淡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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