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屏幕上的监控视频正静静播放着，从张哲率先撞桌子，到后来矿泉水瓶掉到地上，打湿少年的书本。
全程都被拍得清清楚楚。
监控视频并没有剪去霍行之打人和举起凳子吓唬人的片段，所以台下所有同学都看得明明白白。
当主任反应过来，联系后台控制室想要关掉大屏幕时，却已经晚了。
监控早就被完整播放了一遍，也被学生们完整地看了一遍。
霍行之举起麦克风，看着台下赶上来的一众别的班来的老师，他率先开口，“这就是我要解释的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以上。”
说罢，他将话筒放回了固定架上。
人群中的郑星收起摄像机，深深吸了口气。
监控视频，结合霍行之发给他的那些文件，显然，这所学校发生的事比育才要严重得多。
而此时的操场已经陷入了一片混乱。
学生们纷纷议论着监控的内容。
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很清晰了。
他们看见了，这场打人事件一开始就是张哲那帮人先动的手。
而霍行之后来的反抗都是正当防卫。
就连被诟病的举椅子，也根本没有砸到张哲身上。
台下的许赋雪和裴郁两人已经傻了，虽然已经看不到霍行之的身影，可他们总有一种被发现的错觉。
“竟然是监控，我的妈呀，霍行之哪弄来的，之前那谁的妈妈都到学校跪下了也没调成监控啊。”
“有一说一，我觉得霍行之确实没错啊。”
“就是，怪不得十一班那群人站在霍行之那边……”
学生们小声议论着，而台上则陷入了一片混乱。
被一众领导和老师拦下的霍行之却依旧只是淡定的盯着面前的话筒。
背后的大屏幕已经被强制关闭。
他身边，是神情严肃的校长。
“是谁让你接触到监控室的？”混乱之中，校长声音隐约带着几丝怒气。
霍行之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侧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张哲。
张哲也注意到他面上的笑容，忍不住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上。
好在一旁的主任扶住了他。
主任皱眉看了张哲一眼，“没事吧？”
他也没想到一个惊喜能变成这样。
不过这视频出现的时间很突然，在短时间内只要控制住不外传，就不会引起太大的风波。
想到这，主任连忙在全校大群里发了消息，严禁任何人将今天在操场上发生的事传播出去。
发送完成后，他见张哲不再一副快要晕倒的样子，于是上前一步，凑到校长身边。
他能猜到是谁把视频放了出去。
除了那个年轻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师，还能有谁？
“王梅呢？”校长面色一沉，“把她还有这个学生，给我带到办公室去。”
然而在临走的时候，台下的学生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霍行之加油！”
随后，零零散散的吼声汇聚成一股强大的声浪——
“霍行之我们相信你！”
“垃圾学校！”
“加油啊霍行之别怕！我们都会帮你的！”
......
吼声先是从十一班传过来的，随后慢慢的引起了越来越多学生的共鸣。
回声响彻整个操场。
同时，在角落里的某些人看着台上的一片混乱，听着耳边震撼人心的吼声，不由得红了眼眶。
台上，校长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群学生，真是反了天了。
“都给我管好你们各自班的学生！”校长拿起麦克风，对下面的老师们怒吼。
说完他将麦克风一扔，刺耳的电流声响彻整个操场。
也让所有同学意识到，校长确实破防了。
各班老师连忙整顿纪律，然而学生们高涨的气氛哪是这么简单就能平息的？
听着自己班里都有人开始喊，裴郁和许赋雪两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一个监控而已，这能证明什么？
这下别谈让霍行之退学了，看张哲那副被吓尿的样子，他不被暴露出来就不错了。
听着耳边越来越激昂的喊声，裴郁冷脸离开了操场。
许赋雪则是盯着演讲台，看着霍行之被一群人围住却依旧从容的背影。
看来，霍行之确实是变了。
而且还朝着对她不利的方向变了。
吼声直到一众领导看不见身影之后才慢慢平息。
操场另一端，王梅点开学校大群，跟着众人发送了“收到”之后，才注意到主任在大群里当众艾特了她的名字。
[主任：@王梅，到校长办公室来。]
显然，这是她办的事暴露了。
王梅收起手机，理了理自己的衣装之后，淡定地朝着校长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她的身影也受到了不少老师的注意。
这事本就是十一班闹出来的，结果刚结束就又把人叫到办公室，显然这事和她关系很大。
不过纵使他们再好奇，也不敢跟着人去校长办公室。
*
校长的办公室在办公楼的最高层。
霍行之神色平静地跟着一众老师走进办公室，一路上他脑中的666就没停下过。
【666：宿主，难道你真是天才？】
【666：这下好了，进度条直接前进三分之一。】
【666：宿主你等着，等离开这个世界我就去申请更多金手指权限】
【666：以后你想听什么学习听力我都给你下载！！】
666已经变成了话痨，它的电子音透露着一股莫名的兴奋。
霍行之勾了勾唇。
系统这反应让他觉得有些好笑。
【霍行之：还剩一半呢，先别急着立flag。】
听到宿主的声音，666也冷静了下来。
【666：您说得对！】
一人一统悠闲地聊着天，外面的校长和老师们看到霍行之面带笑容的样子，都忍不住产生了一丝古怪的情绪。
难道这学生疯了？被带到办公室还能笑得出来？
其他老师将霍行之送到办公室门前便离开了。
主任和校长带着霍行之进了门。
校长的办公室布置得十分豪华，进门之后入眼便是真皮沙发。
霍行之站在沙发旁，等待着校长发话。
“今天的事，霍同学，你是跟谁商量的？”校长进门便坐到沙发上，盯着霍行之，浑身的气势十分严肃。
如果是普通学生，相信早就被校长这全身的威严吓得说不出话了。
可惜他们遇上的是霍行之，一个被老板的大饼敷衍多次，在职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打工人。
“是我自己做的。”霍行之淡定承认，“因为我认为这件事我没错。”
他理直气壮的语气让校长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
一旁的主任上前一步，“霍同学，之前你也认错了，不是吗？现在又当着那么多学生的面做出这么不合适的事，你把学校的名声置之何地啊？”
主任痛心疾首，一副霍行之十恶不赦的样子，先给霍行之上了一层高度。
言而无信，且丝毫不顾大局，主任看着霍行之，想看到他惧怕的样子。
然而什么都没有。
甚至霍行之还笑着反问，“我什么时候说过我错了？”
“请问您有证据吗？”
“道歉的事，自始至终都是学校威胁我的，不是吗？”
少年清朗的声音带着一丝懵懂，仿佛真的在询问一般。
这慢吞吞的语气让主任差点气晕。
他看着霍行之，没想到他竟然耍无赖。
“我什么时候威胁过你？”主任神色一变，“霍同学可不要乱说话。”
一旁的校长看了一眼主任，只觉得他做什么都不靠谱。
就在三人僵持的时候，王梅敲响了门。
随后，门被打开，年轻的女老师神色坚定地走了进来。
那神情，让人差点以为她是要去赴死。
实际上，对于王梅来说，被叫去校长办公室和去赴死也差不多。
不过今天的事是她自己要做的，她现在心中虽说算不上轻松，但至少也没有前几天那么纠结。
霍行之早就询问过她要不要加入曝光之中，当时王梅还有些犹豫。
直到昨天，她才彻底下定了决心。
办公室内，王梅刚进去便觉得气氛有些古怪。
她微微一顿，迎着三人的目光，试探地喊了一声，“嗨？”
“王老师，您来了。”霍行之朝她笑了笑，“刚好，我们正在讨论学校到底有没有仗势欺人的问题。”
王梅听到霍行之的话，心中倒吸了一口凉气。
仗势欺人，这是可以说的吗？
校长和主任的脸色越发难看。
*
这边校长室一片凝重，另一边的操场上，有个穿着校服鬼鬼祟祟的人正安装好自己的小麦克风。
郑星只穿着校服扮演了一阵学生，过了一会儿他也不装了，反正现在情况混乱，他就是暴露身份也没人注意。
他的耳边还回荡着方才的阵阵吼声。
过了一会儿，郑星直接朝着正在议论的学生们走去。
“同学，你知道张哲这事……”
然而出师不利。
被问话的学生皱了皱眉，“你谁啊？校牌号十一班还敢跟我们说话？”
郑星一愣，低头看了一眼霍行之的校服，只见他胸前的牌子上写的确实是“十一班”。
他抬头，面前的人写的是“三班”。
所以，这学校不光校园霸凌，还搞等级歧视？
郑星震惊之余，学生们却早已走远。
留在原地的郑星看着学生们的背影，忍不住有些心寒。
腾云虽然是私立学校，可他高质量的教学资源和优秀的基础设施让它在外界的名声相当好。
除了这些以外，还有腾云自己对外宣传的优良风气。
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
粗略采访了一圈，郑星都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除了歧视以外，其他愿意回答的大多数学生距离这些事情还是相当遥远，而知道内情的十一班又没了踪影。
郑星晃了一圈，决定再得不到想要的消息，就偷偷潜入校长办公室去偷听。
好在没过一会儿，就有一个留着长发的女学生朝他走来。
“那个，你是外面来采访的吗？”女生长长的头发遮住脸，她的声音很小，小的几乎听不见。
郑星勉强听清楚她的话后，点了点头，见女生似乎有些害怕，他心中一动，于是放柔了声音，以免吓到面前的人。
“是有什么事吗？”
郑星询问道。
女孩点了点头，似乎是郑星放缓的神色让她慢慢放松了下来，她鼓起勇气，“我听到了，你刚才在问学校霸凌的事，对吧？”
她抬起头，郑星才注意到女孩浓重的黑眼圈和憔悴的神色。
甚至眼眶还有些泛红。
他微微一顿，面前的人，或许也是受害者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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