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浩看了他哥一眼，“哦。”
说完，就带着霍行之来到他的房间。
将整理好的习题册交给裴浩之后，霍行之又简单交代了几句。
今天他本就是过来检查一下情况的，也没打算教裴浩太多东西。
不过临走前，裴浩突然询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认识许赋雪吗？”裴浩看向他的眼神有些犹豫，许赋雪以前不在他面前提起家里的事，他都是从她和裴浩的交流中偷偷听见的。
可能这也是他以前似乎在哪听过霍行之名字的原因。
霍行之单手拎着黑色的书包，背倚在门框处，望着裴浩纠结的样子，他并没有否认，“当然认识，怎么了？”
裴浩垂眸盯着地面，手边是紧握的手机，他张了张口，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抬头，却撞进了霍行之略带戏谑和冷漠的眼神中。
他心中一紧，不知怎么，想要联系方式的话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
霍行之早就看出来了他内心的纠结，只是说道：“我希望你找我，是真的为了好好学习。”
听到他的话，裴浩再次低下了头。
霍行之勾了勾唇，“走了。”
年轻人嘛，青春期有些小心思很正常。
但为了这些让自己的前途葬送就不值得了。
霍行之点到为止，临走前还撞见了站在客厅盯着手机，脸色难看的裴郁。
裴郁见到来人，下意识把手机塞到了兜里。
随后他强扯一抹笑，“走了啊？”
霍行之挑眉，这人怎么转性了？
他点了点头，离开了裴家。
等到他走了之后，还在原地的裴郁掏出手机，看着上面许赋雪发来的称赞他的消息，一点都笑不出来。
不知怎么，他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
下午，霍行之赶到校门口的饮品店工作。
因为周末会有学生回到腾云上自习，所以校门口也还算热闹。
休息处的桌椅旁，郑星眯眼打量着不远处腾云的校门。
过了一会儿，霍行之赶来，把校服递给了他。
这是原主的备用校服。
原主比郑星要高，所以不存在什么穿不上的问题。
“周一你穿着校服进去，辛苦了。”霍行之说道。
郑星点头，盯着霍行之欲言又止。
他曾经也采访过很多受到过伤害的学生，他们大多不愿意把自己悲惨的遭遇放到大众面前。
郑星纠结半天，他想知道霍行之究竟是不是亲历者。
最后，郑星还是没有开口。
*
周一，全校统一开会的日子，所有年级都会到操场集合，等待校长发言。
腾云的操场最前方装了超高清的大屏幕，今天外面有些雾蒙蒙的，看上去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大屏幕并没有开启。
霍行之站在班级队伍的最后一排，他前面站着胳膊打着石膏的张哲。
张哲一脸不爽，他其实是被主任强行拉过来的，现在这副样子也十分显眼。
张哲全程都不敢往身后霍行之的方向扭头。
而左右两个班的学生都忍不住往他胳膊上瞅，瞅完还不忘超大声议论。
尤其是看到站在张哲后面的是霍行之的时候。
“这俩人竟然站一块。”
“那个就是霍行之吧？那个打人的家伙？”
“听说他今天要上去道歉呢。”
“啧啧，看着霍行之长得还挺好看的，谁知道是个那么残暴的家伙？”
“那个词叫啥，衣冠禽兽哈哈哈……”
……
霍行之其实并不能听清周围人的声音，他脑中666正播放着各种要背的资料。
他背书的时候十分专心，外界任何声音都不能干扰他。
于是在周围人议论的声音越发大声之际，注意到霍行之面不改色不卑不亢的样子，有人对他产生了几分同情。
“少说点吧……”十一班有个女孩忍不住对身旁不知几班的男生说道。
他们的笑声实在是太大了。
真是越说越不像话。
而且，他们班里谁不知道张哲是什么样的人？
就不说他们班内了，张哲在全校面前也是出了名的。
现在这么嘲讽霍行之，不就是因为张哲的背景吗？
被提醒的男生撇了撇嘴，“嘁，这种打人的家伙你们也护着啊？”
"一个穷酸的小鬼，成绩那么差，养那啥倒是挺会的啊。"
“你什么意思?！”
说话的女生被气得脸涨红，其他十一班的学生也听不下去了。
“姓戴的，你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东西？嘴放干净一点！”
“就是，想当张哲的狗想疯了？”
十一班的学生虽然平时乱了点，且一般为了自保不多管闲事。
可他们也是有自己的脾气的。
霍行之以前被欺负的时候他们是没胆子站出来，可这并不代表别班的人就能欺负他们班同学。
眼见着两个班要吵起来，十一班的同学们也被外班激起了火气。
尤其是今天不知为什么他们的带班老师王梅不知道去了哪。
“谁不知道张哲就是靠着他两个叔叔各种校园霸凌？”
混战中，年纪尚小的同学们把张哲在班里干过的各种事全都扯了出来。
张哲站在后面不远处，越听脸色越难看。
放以前这群人早就被他使唤小弟打一顿了。
可现在，霍行之就站在后面。
朱训被打得到现在还没来上课呢。
“台下的同学们安静一下！”
就在两边差点要打起来的时候，广播内突然传出了一道威严的训斥声。
是教导主任。
主任和校长一起上了场，正盯着十一班的方向脸色难看。
校长是个头发有些花白的中年男人，他身旁还有同时上台的主任。
操场安静了下来。
“反正我们班都觉得张哲就是活该！”
粗犷的男声在寂静的环境中格外响亮。
众人朝说话的男生望去。
那男生站在前排，个子不高，戴着黑框眼镜。
意识到自己的话被全校听去后，他连忙捂住了嘴。
身后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班长，好样的！”
班长嘴角抽了抽，“呵呵。”
周围因为他的话引发了一阵躁动，还有不少人朝张哲身上瞅。
台上的主任脸色难看地开口，“都给我安静下来，吵吵闹闹得什么样子？！”
学生们再次安静下来。
刚才的事让张哲感觉有些丢人。
同时他还忍不住向后瞥了一眼，和面无表情的霍行之对上视线，张哲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随后连忙转过头，心里把他三叔又埋怨了一遍。
他三叔昨天周末专门找到医院，非要让他周一到学校，说要给他个惊喜。
惊喜是没有，惊吓倒是挺足的。
麦克风的声音响彻整个操场，老套的开场白，校长发言之后全场敷衍的掌声。
霍行之让666停下播放后，他凝重的表情瞬间恢复。
注意到周围人暗中打量他的眼神，霍行之还有些茫然。
他不过是专心背了一会儿书，发生什么了？
台上的讲话还在继续。
校长结束讲话后，就到了那位主任发言。
主任清了清嗓子，全场瞬间寂静。
这位主任虽然表面上的职位是主任，实际上说是副校长都不为过。
而且他一上台，就说明有学生要倒霉了。
“为了规范学校纪律问题，整顿不良风气，提高各位学生的觉悟，同时给某些同学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针对最近发生的极为恶劣的打人事件，今天，有位同学必须上台，当场为被打的同学道歉，同时作出检举。”主任的声音十分严肃。
张哲脸色越来越难看。
什么打人事件，不会是让霍行之上台道歉吧？
台上的人还在继续。
“高二十一班的霍行之同学，请你上台，对张哲同学以及其他同学道歉。”
回声响彻整个操场，台下却死一般的寂静。
主任站在台上，隔着相当远的距离，他看不清他侄子的表情，但内心却相当得意。
这可是他给他大侄子专门准备的惊喜！
不知道张哲满意不满意。
一班和二班所在的位置，许赋雪听到台上的讲话，先是心中一喜。
她面上依旧保持着一副冷漠的样子，“希望行之能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她说着，看向一旁的裴郁，却注意到裴郁的表情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
她微微一愣，“裴郁？怎么了？”
裴郁回神，勉强笑了笑，“没，没事。”
周末竞赛题的事还让他心中惴惴不安。
“是吗？”许赋雪质疑反问，不过很快就转移了话题，“裴浩那边应该都安排妥当了吧……？”
她以前在裴浩那当家教可赚了不少钱，她都存了下来打算当作自己的小金库。
前几天裴郁说霍行之去应聘还让她吓了一跳。
不过结果不出所料，她就知道霍行之绝对不可能超过裴郁的。
只是后来裴郁却依旧没有把裴浩找到的新老师告诉她，只说让她不用再关心。
许赋雪隐约觉得有些不对。
“不过裴郁，没想到你竞赛题也写这么好啊。”
裴郁面色一僵，只觉得心口又中了一剑。
“那当时你怎么不自己辅导裴浩呢？”许赋雪还在问。
“赋雪，咱们说好了不提他的。”裴郁抿了抿唇，看上去有些不爽。
许赋雪心中一紧，以为他是吃醋了，于是故作镇定道：“我这不是想着他是你弟弟吗？”
“如果他不适应的话，我也不是不能接着当他的老师，初中的知识除了竞赛那部分，其他的我也还算精通。”
她原本当上裴浩的竞赛老师，就是因为她告诉裴父裴母自己有竞赛经历，虽然只是选拔赛还被淘汰而已。
不过靠着裴郁的关系，最后她还是顺势拿到了钱。
结果裴浩错过竞赛机会，她也顺势被解雇。
许赋雪隐约有些后悔，早知道她当时除了竞赛经历再捏造点别的就好了。
裴郁看着隐约透露着几分后悔的许赋雪，竭力遏制住自己难看的表情。
他绝不会把自己输惨的消息告诉别人！
两人心中各怀鬼胎的时候，另一边霍行之也迎着众人的目光上了场。
眼尖的人还看到了跟在霍行之身后，想跟着上去的张哲。
张哲扭曲的动作让人看不懂他在做什么。
只有张哲本人知道，他不过是想把手上的石膏给扭掉罢了。
裴郁和许赋雪两人也注意到了异常。
同学们议论纷纷，而张哲却一路脸色难看地想要喊住霍行之。
最后上台前，张哲被主任拦了下来。
“真的不能让他上去。”张哲一个大男人急得都快哭了，他本想挣脱自己捆的石膏上去拉住霍行之，却被制止了。
“这可是我给你的惊喜！”主任完全不理解为什么张哲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这叫惊喜？这可是会要命的！”张哲绝望地喊道。
“怎么？”身旁的校长也看向他，“你不是在医院呆傻了吧？”
张哲望着他的二叔和三叔，只觉得太阳穴都被气得嗡嗡疼。
*
另一边，霍行之却并不知道众人的反应，而是慢慢走上台。
站在最高处，能够清晰地看到躲在远处人群外，混进来探头探脑的郑星。
他看了一眼慢慢走回班级的王梅，后者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
耳边是666提醒他存在值上升的提示音。
随后，迎着全校人的目光，霍行之勾起一抹笑，“首先，关于打人的事，我认为我没错。”
他说完，便微微侧身——
身后原本被关闭的大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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