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


    穿着布艺睡衣的段霖一个激灵,不到三秒滚到了客厅站好,发梢还滴着水,他抬起眼皮偷偷瞄了坐在沙发上的人一眼,有点腿软。


    白衬衫,黑西裤,黑色领带,银边镜框泛着金属光泽,两条优越的长腿端正放置,双手交叠在膝头,白天十分禁欲的一身,在黑夜的暖黄灯光下莫名看得人口干舌燥。


    就差根皮鞭了。


    段霖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


    云予气势太足,身为omega简直压在alpha头上走。


    不知道云予这个样子是要教他什么样的规矩。


    段霖的喉咙有些发干。


    如果只是让他做饭洗衣端茶倒水,他倒觉得只是分内的事情,可要是云予提出让他诸如暖床侍寝此类折辱人的事情,他必然是要义正言辞地拒绝的!


    不比段霖内心戏十足,云予在脑海中整理好思路,松了松黑色领带,姿态仿佛在研究院训实习生,又和在外面那副眼睛里装不下任何人的样子不太一样。


    他做不到像无视其他人一样无视段霖。


    这傻狗的种种所做作为让他第一次生出研发小规模毁灭性武器的冲动,连人带他的薄荷系列洗护套装一起抹杀。


    “第一条,不准踏进主卧一步。”


    “唉?”


    段霖心道原来是主卧,难怪床那么软乎,枕头也香。


    “那我睡哪儿啊?”


    “左手第三间的客房。”


    那是离主卧最远的房间,说是发配边疆也不为过。


    段霖惊得吸了口气,语气试图强硬起来:“别欺负人,我来这儿第一天就看过了,那是客房吗?那不就是在杂物间支了张床吗?还是充气的!不如沙发舒服呢!”


    “那你可以睡沙发,或者外面的楼道,任君选择。”


    段霖的气势一下掉了一大截,根本强硬不起来,只好把怨气生吞进肚子里,自我开解。


    区区充气床而已,比他们在野外作战时睡树上舒服多了。


    “知道了,还有呢?”


    “到家后立刻换衣服,把自己洗干净,你的个人卫生状况很堪忧。”


    “……是你有洁癖吧。”


    “就算是,下一条,互不干扰。”云予继续说,“我在书房工作的时候不许打扰我,同理我也不会干扰你的活动。”


    “ok!”这正合段霖心意。


    “最后,”云予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绝对不准进二楼的房间,听懂了吗?”


    段霖下意识觉得这很重要:“为什么?”


    “你无需知道原因,只需要知道结果,如果你打破这些规则,就立刻滚蛋。”


    “哦。”


    云予指尖微转,往里一指:“现在,回你的房间去,我要继续工作了。”


    段霖瞥了眼墙上的挂钟,嘴唇动了动,没说什么自己回到房间。


    云予在书房的电脑前敲敲打打,屏幕的光线折射出一张浮现疲态却美到极致的脸,片刻后,他把键盘鼠标往前一推,食指揉上太阳穴。


    往常他投入工作后几乎总是达到忘我的境地,可这段时间他发现自己有些失控。


    好像越临近发情期,他的激素愈发紊乱,隐隐约约控制不住精神力,尤其到了晚上,他的感官系统发达到了一种恐怖的地步。


    外面的声音窸窸窣窣勉强可以忽略,可是段霖的房间靠着书房,离得太近,存在感实在太过强烈。


    段霖拉开了书桌前的椅子坐下,椅子腿在地面滑出一道刺耳的声音,接着倒了一杯水,水沿着喉管滑下时弄出吞咽液体的动静,再然后他起身上充气床,撞到了吊顶的吊灯,在床上翻来覆去……


    等到终于消停,云予重新点亮电脑屏幕,进入状态不到十分钟,隔壁房间的门开了,客厅里传来一阵叮铃哐啷的声音。


    云予用电脑进入内部系统,开始查找段霖家人的联系方式。


    他后悔让段霖住进这儿了。


    然而不等他找到,门口探进一个脑袋,睁着困顿的双眼看他:“快十二点了,你还不睡吗?”


    云予的态度和窗外的夜色一样凉:“你不也一样。”


    如果不是他,说不定自己早就完成工作去休息了。


    段霖哽了一下:“我……有点认床。”


    云予嗤了一声,没有拆穿他第一天在这过夜时神叨叨了一整夜,现在指不定脑子里又在想什么有的没的。


    段霖眼珠子飘来飘去,他被云予盯得后背发凉,就好像他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似的。


    打死他也不能承认其实自己已经困成狗,但是云予不睡他不敢睡啊!


    他们的信息素契合度可是100%!


    有些吸引力是天生的,即便他带着抑制环也不是万无一失,万一云予受发情期影响对他霸王硬上弓怎么办?!


    段霖在这头天人交战,云予坐在书桌后岿然不动,食指扣了扣桌面:“段霖,过来。”


    或许是入了夜,又或许是夜凉了,云予的嗓音有些哑。


    这样的声音发出命令,段霖几乎是下意识地照做,宛如峡谷里美人鱼乱人心智的歌号。


    “我刚刚在客厅怎么说的?”


    “工作的时候不可以打扰你……”段霖心虚地低下头,转念一想不对劲,“可是现在这么晚了,也不是阳间工作时间啊!”


    他皱了皱眉:“工作没有身体重要,熬夜伤身。”


    “看来你不长记性。”云予靠上椅背。


    “得罚。”


    不得不承认,惩罚是让一个人最快适应新框架的手段。


    段霖心头突地一跳,紧张地抿起嘴唇:“怎么……罚?”


    “既然你睡不着,”云予握着笔指着他身后,“面朝墙壁站好,不要动,否则你今晚不要想合眼了。”


    “??!”


    他可是灵长类动物!不让他动比杀了他还难受。


    段霖嘴角渐渐垂下,云予嘴唇动得飞快:“一滴眼泪加一个小时。”


    “今晚没几个小时了。”他推起衬衫袖子看表。


    段霖一顿,火速仰起头把眼泪倒回去。


    他以为自己很快就坚持不住,然而不一会儿,许是注意力集中在“不许动”这件事上,他的精神力开始高度集中,嗅觉细胞忽地活跃起来。


    他面前是一座比人高的书架,之前曾见过云予在这里整理书本和文件,里头有很多绝版书籍。


    然而段霖此时顾不上眼前的知识海洋,一股特别的薄荷味钻进了他的鼻子,瞬时浑身的经络都像被疏通过那般舒畅,心头燃起一簇灼人的火苗。


    真的好香……


    他迫切地想要去寻找这股味道的源头,放纵自己深吸一口,可是身体却条件反射般记住了云予的指令。


    不准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云予却没有结束工作的预兆。


    段霖忽然心生一计。


    云予的工作效率又高了回来,正当他逐行将实验记录中的数据输入进分析系统时,一张散发着油墨味道的纸张残片飘落在他手心。


    他拿起一看,诺大的新闻标题震撼人心——


    《震惊!三旬院士通宵工作,猝死实验室!!》


    “……”


    他抬起头,段霖仍然面对着墙壁,空气中却有精神力波动的残余能量。


    那人好似后脑勺长了眼睛,语气得意:“我可没动啊。”


    云予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关掉电脑,合上了资料:“去睡觉。”


    倒是小瞧了他。


    和醒着的段霖共处一室,坐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眼不见为净。


    段霖得了赦令跑出去,又跑回来。


    “我烧了热水,喝吗?”


    不知是不是心火,云予的确有点渴了,嘴唇略干。


    “不要往水里加薄荷。”


    云予预判了他的预判,段霖瞪着眼睛回头,一副见鬼的神情:“那加什么?”


    云予把资料放回书架,吩咐道:“一勺蜂蜜。”


    幼时他偶然发现蜂蜜的香甜气息对于他来说有安抚作用,可以助眠,睡前泡一杯蜂蜜水的习惯延续了十多年。


    门外忽然一阵诡异的安静,不一会儿,段霖端着一杯冒着热气儿的蜂蜜水进来了。


    段霖的头发洗过后蓬蓬地耷拉在额前,视线低垂着显得很乖巧。


    云予接过蜂蜜水,目光从段霖的脸侧扫过:“你怎么了?”


    应该不会看错,他的耳朵红得不太正常。


    飘忽的视线几次滑过云予的脸,最后都落到了别处,段霖也不回话。


    云予不再管他,捧着杯子抿了一口试试水温,熟悉的香甜驱散了一天的疲惫,身体一下暖了起来。


    云予一口接一口,礼仪良好地没发出一点声音,段霖盯着他张开一个小口迎接糖水滋润的嘴唇,忽然也觉得口渴,想尝尝味道。


    那一杯快见底,段霖猛地移开视线,脸好像在发烫。


    将杯子里的蜂蜜水喝净,云予准备自己出去把杯子洗了,结果被段霖挡住去路,他的表情极不自然,不仅是耳朵,就连脸颊都染上了红色。


    “你到底怎么了?”云予皱起眉,耐心耗尽,段霖如果再不说话又支支吾吾的,今晚一定让他睡楼梯间。


    段霖脸都憋红了,最后往后退了一步,再抬眼时眼睛像被蒸汽熏过:“你……你怎么知道我的信息素是蜂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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