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尽量让自己冷着脸,不让皇后看出他丑态,又让芷珠起身,但看着她笨重别扭的身子,还是忍不住扶了一把。
一时气氛有点尴尬,赫舍里目光森幽,望着芷珠笑着说:“还是妹妹让人怜爱,臣妾瞧着都忍不住为妹妹感到痛惜呢,这小脸儿白得,小阿哥没什么大碍吧?”
芷珠好想用眼泪糊她一脸,恶心不死皇后。
著名白莲花栽培家·乌喇纳喇芷珠大恸:“呜...皇后娘娘您怀有身孕,都快临产了还来看望妾,妾真是感激零涕,您大可不必如此,您要是有个什么好歹,妾和皇上可真是要心痛到死掉,可不能大意,不要像妾一样,不知道是哪个阴狠之人下的毒,事后追悔都于事无补啊。”
芷珠成功将皇后给恶心了,像吃了一只苍蝇堵在嗓子眼,上不上下不下的。
关于芷珠和皇后之间的交锋,康熙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你别说要再给他一盘瓜子儿,他都可以毫不犹豫的磕起来。
皇后哽了哽心口的这一口气,没理会芷珠问康熙:“皇上,您看今儿这事儿需要臣妾这边派人吗?”
“唔...也好,你派些人手查吧。”
皇后派人明里查,朕再暗地里查探,双管齐下,有什么脏的臭的都不用自己处理,嗐,有个能干的皇后就是轻松。
又看了看旁边收敛了神色,貌似毫无存在感的纳喇氏,哼,现在怎么不嚣张了,你有本事就在皇后面前撩拨朕啊!个小垃圾。
“行了,纳喇氏你就好好休息,朕过几天再来看你,不用送了,皇后你也怀着身孕就回宫休息去吧。”康熙总觉得自己在这里浑身不舒服,特别是纳喇氏在皇后面前又像以前那样,板板正正,看着就心烦。
皇后看康熙要走,把刚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她还想再刺纳喇氏几句呢,瞟了芷珠一眼,下次再战。
芷珠看到皇后的眼神,连忙表示不可,您悠着点吧。
皇后也跟着康熙向外走去,芷珠看着这两尊大佛走了,躺床上思考今天这出戏有没有被她遗漏的地方。
首先可以确定流云应该是康熙的人,不然也不会被康熙放过,只是康熙这态度有些暧昧,流云长得也不错,所以还有待商榷。
还有皇后闻声而来,要么心虚,趁着康熙还没深度调查,搅浑这趟水;要么嘛就是想趁机掏点好处了。
但不管怎么样,这次最大赢家还是她,整个院子大换血,白得了一个嬷嬷,让康熙怜惜她。
最重要的是,近一个多月不用和那些宫妃,来个塑料姐妹情。
还能让她们觉着,自己这次怀相不好,母体有损,胎儿不适。
接下来这一个月“度假”时间,可要好好安排。
恰好这时流云端着茶推门而入,芷珠眼前一亮,有了,可以让流云做这件事啊。
芷珠告诉流云自己的计划,让她去找那些私底下藏不住话的小宫女,告诉她们自己这胎不好了,多半生出来也是个病秧子,并且母体不能再孕。
让流云传这个消息不仅能让人相信话语真实度,还能再验证流云的忠诚度,虽然是第二忠诚,但也算啊。
流云跪在芷珠面前,芷珠有些疑惑:“这是怎么了,如果觉得为难就算了吧,现在这种程度也够了。”
不去就不去叭,反正今天的事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虽然再传出去确实锦上添花。
“主子,不是的,奴婢愿意做这事,只是奴婢有错,让你遭了这罪。”
流云跪伏在芷珠床榻前,说她的额娘本是佟太后身边的嬷嬷,但因别人陷害董鄂妃,被嫁祸在当时还是个妃嫔的佟太后身上,只能挺身认罪,不让佟太后受难,而后她额娘被先帝打杀,临死前让人请求佟太后让流云当个小宫女。
佟太后怜惜她,便让她做了身边的小宫女,满了岁数就能放出宫去。
“奴婢这段时候满心思虑,皆是因为奴婢额娘的祭日快到了,奴婢一时不察让主子受了苦,是奴婢的错,奴婢该罚。”
芷珠越发觉得这原主莫不是被逆袭的炮灰女主身份?身边藏龙卧虎啊。
“流云,本主这次没多大事儿,你之后尽心就行了,该罚的皇上也罚了,本主就不多说什么了。”
芷珠又让流云该去祭拜的时候给她说,她准她跟着采买的宫人出宫去。
但还是没告诉她自己装病的事儿,主要啊这人性经不起考验,还是烂在肚子里吧。
“对了,你膝盖没事吧,本主这边有上好的创伤药,你等下都拿去拿去。皇上近期会派人送一批宫女太监来,你们好好调教,就先做二等三等吧。等小安子回来了,给他说今天这事啊,本主没插手的余地,如果小安子真是个忠心的,等他回来,你就把这药膏分些给他,让他好好养伤,这几天不用当值了,要是没回来,就算了,其他回来的宫人都一样,好好养伤吧。”
流云起身接过药,抹了眼泪笑着对芷珠说:“主子仁善,奴婢会如实转告的。”
芷珠摆摆手,她哪里人善,她只是一时同情心泛滥罢了。
两人又再说了说其他的事,等芷珠有些困倦,慢慢睡着后,流云轻步退了出去。
偏厅里香云拿着绣绷绣着一双虎头鞋的鞋面,流云看了赞叹道:“你这手艺真是绝了,这蓝色和金色搭配起来真是好看,到时候咱们小阿哥穿着肯定贵气逼人。”
香云捏着绣针底部划了划头发:“那可不,我的绣活儿主子都肯定过的。”
两人说说笑笑,外面梁九功领着一瘸一拐的小安子,如云和五个小太监并五个宫女走进宫门。
等安排好那些宫人,两人拿着主子早就安排好的赏,递给梁九功道:“梁总管,主子知道您这趟辛苦了,这白玉烟嘴是主子专门给你淘来的,您去拿解解闷儿。”
梁九功不禁咂舌,这纳喇主子越发大方了啊,这等好物都愿意给他,那烟嘴做工精美,手法雕刻精湛,图案栩栩如生,算是精品中的精品,手有些痒痒,不过还是笑着说:“这可如何使得,给主子们办差是咱家该做的。”
虽然嘴上说的不能要不想要,但香云流云看着他眼底溢出的喜欢,只差没拉荷包说给我装进去了的样子,有些无奈,两人对视一眼,只好扯住他的手,强硬的塞给了他。
“梁总管,主子给就拿着吧,不然我们也没法交差啊。”
“那咱家就收着了,这宫女太监本总管都给带过来了,全都身家清白,让纳喇主子放心用,乾清宫还有事儿,就先回去了啊。”说完就乐呵呵的出了宫门。
香云流云先是让小太监将小安子给送去太监歇息的地方,暂时安排了几个宫女的职,让剩下的小太监和香云再提一盒膳食给主子备着。
又问如云受没受大刑,如云笑着说:“梁总管只让人打了几个板子,我身板厚实,没什么大事儿。”
流云叹了一口气:“主子拿这事儿也没法子,还让我拿上好的药膏给你,你可不要记恨主子。”
如云点头:“我知道呢,流云姐姐,还要谢谢主子的赏药了。”
香云也对如云说:“咱们好好伺候主子,如意的日子等着咱们呢。”
而这边回到坤宁宫的皇后却心气不顺,由着身后的尤嬷嬷给她顺着气,两人说着在延禧宫听到的话看到的事,又侧头喝了一旁的银莲端着的安胎药。
整个人才缓过来:“嬷嬷,纳喇氏真是个狐狸精,怀着孕呢还勾了皇上,哼,皇上还以为本宫没看出来。”
想到这里,皇后又觉得皇后这个位置禁锢了她,因为她永远都不能做出那种事情,她是表率,是后宫的典范。
她不能也不许自己出错,不能任由自己喜怒哀乐,活得憋屈,她有时候在想,还不如不当皇后,至少能随时向皇上说出自己的感受。
“娘娘哎,您和她们较什么真,有您在她们不过区区一妾,难道您忘了府里之前最得宠的叶姨娘,而现在不过一抔黄土,二奶奶却还好好的呢,二老爷现在怕是早就忘了叶姨娘是谁了”
尤嬷嬷想着索大人吩咐自己的事情,看着花一样年纪的皇后,自己奶大的,怎么也心疼,又劝了几句。
皇后也不过是发发牢骚,满腹不知该怎么说的忧伤,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能疏解几分,如果让她放弃皇后的位置,像纳喇氏那样,她又是不愿的。
又和尤嬷嬷说着纳喇氏这胎的情况,怕是凶险了,嬷嬷告诉皇后,先不管纳喇氏这胎是不是阿哥,就算是也比她肚子里的嫡子小,不过庶子尔,能不能养大还要另说。
皇后摸了摸肚子里闹腾的小阿哥,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好好护住肚子里的孩子。
又问尤嬷嬷:“嬷嬷,你说这次是谁出的手。”
“回娘娘,老奴不知,总能查出来的,查不出咱们也不亏啊”
皇后和尤嬷嬷相视一笑,是极。
两人有絮絮叨叨说了一会,尤嬷嬷便安排膳食,皇后用过又在外面走了走,便安寝去了。
乘坐在玉撵上的康熙,回了乾清宫暂时压下了芷珠带来的火气,又专心批了一会奏折,等着梁九功的结果。
看着手里的纸张,写着马佳氏被张氏挑拨离间,买通了纳喇氏宫里一个小太监趁着流云不注意,将五行草粉倒入糕点中,所幸这小太监胆小,没有多放。
康熙捏着写满证据的纸张,张氏,本来念着她是目前陪伴朕最久的女人,而多有宽容,现在看来这几分宽容已经让她失了心智,这次定要严惩,让她知道皇家威严不容挑衅。
念头刚起,但长女小小的面容,孺慕的眼神却浮现脑海,哎,左右为难。
背着手在乾清宫锃亮的地板上走来走去,思考良久,罢了罢了,这次就只能先委屈纳喇氏了,康熙长叹。
“梁九功,传朕口谕,庶妃乌喇纳喇氏...”
当天傍晚,梁九功进了延禧宫,康熙的口谕让众妃嫔反应不一。
马佳氏张氏尤甚,这番操作可谓毫不利己专门利人之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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