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住对门
“你俩!”
夏槿晚顿时明白过来, 面红耳赤的羞赧,随手抓起书桌上多出来的糖果,一手拍到她们手心里, 反而笑得无奈:“吃糖吃糖, 什么喜糖, 你们别闹。”
紧接着视线落到后面关门的楼可儿身上, 伸手递糖果时, 楼可儿摆摆手,突然冲她笑靥如花, 夏槿晚顿了顿,觉得这个笑容好像刚刚见过,仿佛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平时楼可儿说话都是温温柔柔的,何况现在她一笑, 美得无可挑剔, 一下子把夏槿晚拿捏住了,不用她开口说什么,就想一个劲的点头答应, 下一秒便听到她说:“喜糖我先不吃,其实我想跟暮学长聊聊有关学习方面的问题。”
三人怔愣了一下。
林芝和阮乔乔把拆开糖纸的糖果, 同时往楼可儿嘴里塞, “你还是吃糖吧。”
下午有课,夏槿晚一走进教室, 脚步顿住, 迟疑了一下, 她身子往后仰, 抬头瞧了眼教室号,发现没有走错教室, 耳边传来楼可儿的声音。
“怎么了?”
夏槿晚看她一眼,摇头,“没什么。”
挑了第二排唯独剩下的四个空位,夏槿晚坐下后,一边翻开书一边说:“你们觉不觉得这几天蹭课的人持续增加啊,平时教室人少到说话都有回音,现在难得满人。”
林芝摁住椅子坐下,答道:“跟你有关系。”
夏槿晚啊了声,回头看看后面的同学,又扭头看看林芝,整个人处于茫然的状态。
林芝扬眉,笑了笑,“之前暮学长陪你……不是,来我们汉语言专业蹭课这事,不知怎的就传开了,本来我们专业上课就是女生多,蹭课事情传开后,女生更多了,盘丝洞已经演变成女儿国了。”
说到这儿,手肘碰了碰夏槿晚,忽然凑过去在她耳边低声说:“因为你男朋友,我们专业都被踏破门槛了,不过最开心莫过于老师们,这种人多蹭课的场面可不多见。”
“是这样吗?我觉得她们就是来蹭课的。”
夏槿晚不认同林芝这个说法,哪有人这么肤浅,为了见暮之越一面,特意天天来蹭课呢。
“you!”
林芝开了头,旁边两人同样伸手往夏槿晚眼前竖了个大拇指,异口同声道:“是功臣。”
吓得夏槿晚一个激灵,约莫感觉到后方齐刷刷的目光,忙不迭地出手制止,将她们的手都摁了下来,又羞赧又尴尬,“老师来了,赶紧听课吧你们。”
此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夏槿晚摸出手机瞥了眼,便放回口袋里,是凤燕的短信,但她现在并没有时间打开看内容,手上的笔不停在课本上画画写写,几乎都是期末的考试范围。
直到下课后她才点开短信,然后拜托楼可儿把她的课本和笔记带回宿舍,一个人正朝着文娱部走去。
不到半个月,元旦晚会即将来临,夏槿晚作为不用选拔就占了一个位的主持人,除了上课复习,每天准时到文娱部报到,进行元旦晚会主持人彩排,来得次数多了,自然认识不少文娱部的部员,有人一见到她,纷纷笑着打趣。
“小夏,又见到你了,我都怀疑你是我们部门的编外人员。”
夏槿晚只是笑笑。
走进彩排教室,凤燕跟荣竹正说着话,瞧见夏槿晚出现,朝她招招手,“在教室彩排一次,然后我们一起去台上正式来一次。”
夏槿晚点头,“好。”
主持人有四人,一个是文娱部部员,另外两个是选拔胜出的,共同点都是具有一定的播音知识,当时夏槿晚跟他们磨合,总感觉自己格格不入,个人介绍四个人声音轮流说话,明显她的声音不够其他人的铿锵有力,相比较弱发无力,这次不是学生底下搞的活动,而是学校的大型活动。
夏槿晚犹豫着要不要跟凤燕说,换别人替她,可是她本身就没有当过主持人的经验,就如上次校园联谊,像极了赶鸭子上架,表现好不好并没有人多少反馈给她。
果然,人脑袋一热的时候,不应该随意做出选择。
正式彩排因夏槿晚的缘故,试了几遍效果都不太好,凤燕当场叫他们休息几分钟再来,拖后腿的当事人正坐在舞台边上,双腿晃啊晃,不知如何是好。
“小学妹,你看起来很丧嘛。”
夏槿晚原本耷拉着脑袋,听见声音后便抬起眼眸,扭头,看见荣竹蹲着身子在她旁边,脸上张扬笑容,她叹了一口气,抿抿唇:“荣竹学姐,我是不是耽误你们的时间了?”
“没有啊。”荣竹笑笑,站起来,坐到夏槿晚旁边,“这种大型晚会对于你们肯定有一定的压力,或许彩排不合格,有你的责任,有他的责任,但这是彩排,并不是正式演出,既然彩排肯定有出错,你没必要庸人自扰。”
夏槿晚顿了顿,将视线投向一旁的凤燕,此刻人站在角落环抱双臂,看不出半点情绪,她收回视线,犹豫了下,轻声道:“其实我没当过主持人,就校园联谊活动仅此一次。”
荣竹点点头:“那很厉害啊,我记得燕子让你当场背熟几页纸的主持稿,你台上一个字都没说错,还完美结束流程。”
说完又补:“做主持人不就是在台上累积经验嘛,没有谁一开始就懂就会,我们知道你不是专业的,但被燕子看上的人,一定不会差,我们家燕子看人很准的,你有你的闪光点,加油吧小学妹。”
双脚不再晃动,夏槿晚看着荣竹起身走下台,她敛下眼眸,掏出了手机,屏幕一亮。
来自一个还没修改备注的根号符号的短信:“又在学习了?别太累,不要再用高中模式对待期末考,你自己开心最重要,晚点给你打电话。”
夏槿晚抿了下唇,看着这熟悉的语气,突然心里得到了一丝慰藉,嘴角略微翘起来。
收拾情绪,再次进入彩排当中。
……
“小夏,你好了没,衣服合适吗?”
夏槿晚站在试衣间的镜子前,她低头看看露出的纤细锁骨曲线,提着裙子往上扯了扯,却后背有一股无法忽略的凉爽,连忙回过头一看,赤裸裸的大露背,豆沙色裙相当衬出肌肤白皙水嫩。
黑发散落在肩上,挡不住露背的范围,可夏槿晚很少穿这类的裙子,整个人都觉得不自在,由于大型晚会不能自备礼服,礼服都是文娱部统一安排的,先前已经试穿过好几件礼服,只有这件比较适合她,她微微蹙眉,提裙子,踩着高跟鞋走出去。
“学姐,我觉得这件还是不太行,背太露了,有没有披风挡一下?”夏槿晚问。
话音刚落。
“哇哦!”
“我靠!”
“这太美了吧!”
伴随一声声的夸赞,夏槿晚愣了下,张了张口,担心她们没有听到她的话,原本再想重复一遍,就被荣竹摁在椅子上。
将她的披肩头发编成了公主风,然后在她脸上扑了一层淡淡的粉,涂了层薄薄的润唇膏。
荣竹看着镜子的夏槿晚,满意的点点头:“好了,你再去看看主持稿,准备一下。”
头发被编起来后,背部更凉爽了,夏槿晚连忙说:“学姐,其实我想问问,你有没有——”
“什么?”
披风。
夏槿晚剩下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看见荣竹正在忙碌另一个主持人的妆容,她不好意思打扰,提着裙子,四处张望,寻找凤燕的身影,刚刚明明还在这里的。
一不留神走到舞台的侧方,正巧她手上的手机响了,抬眼,暮之越握着手机,朝她这边走来。
同样愣在原地。
夏槿晚回过神,率先开口:“你怎么有空回来?”
这番话从她口中是关心,听的人却变了味儿。
暮之越怔看了她两秒,目光从上扫到下,在她露出的锁骨之上停留两秒,目光瞥向别处,蓦然笑了,嘴角两边梨涡一深一浅凹陷,相比较上次校园联谊的酒红色礼服,这次举手投足间更多了些温柔。
有一段时间没见了。
他问:“你这是什么打扮?”
夏槿晚啊了声,乖乖回答:“做主持人。”
说完,才想起了今天元旦晚会,暮之越回学校是件正常不过的事。
“又做主持人?”
暮之越眉梢一挑,走上前牵起她的手,似乎知道她穿了高跟鞋,走路速度配合着她,很慢很慢。
月光清澄,稀疏的路灯,昏黄光晕下出现两道黑影,脚下的路变得漫长又遥远,夏槿晚眨巴着眼睛,已经被眼前的人抵在墙壁上,凹凸不平的墙面正磨着她后背。
暮之越低头看她,沉默半响,把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啧了声,“我不在的时候,你就爱这样穿是吧?”
“我说了做主持人,哪家主持人台上T恤牛仔裤上去啊。”
“这次露背,下次抹胸?”
“……裙子都这样。”
暮之越无奈的轻笑了声,忽然指尖顺着她的曲线往下滑,一下下游走着,不紧不慢。
夏槿晚浑身一抖。
头顶上方的声音响起,惯常的懒散的口吻,“这几天没见,不想我?”
夏槿晚目光灼灼,嘴角掩不住的弧度,微微翘起,伸手揽住他精瘦的腰,扑进他怀里,柔声道:“想啊,平时打电话根本解不了馋。”
暮之越扬起一侧眉毛,低低笑了两声。
身体温度的贴近,胸口间,是两颗疯狂跳动无以复加的心跳,砰砰砰相互撞击着。
他忽而再次把人抵在墙上,低下头,重重地呼吸,与她对视着,淡勾唇:“我能亲你么。”
听起来是征求她的意见,却言下之意是告诉她,他要这样做——
这是陈述语气。
暗恋住对门
“小学姐, 找到你了。”
暮之越一只手圈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撑着墙壁垫住她的后脑勺,看着她清澈的眸子, 往下是胭脂色的唇瓣, 他桃花眼微翘, 带点似有若无的笑意, 本想低头轻啄一下, 再悠悠地深吻。
此刻夏槿晚双手捏住他两边衣摆,微抬, 被他看得五迷三道,眼睫颤了颤,不敢再直视瞬间闭上眼,等待他的吻落下。
突然,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句。
两人同时一愣, 看了眼对方后,齐刷刷往声源望去,谈景奎双手环胸, 单腿站直,另一条腿随意交叉地斜立着, 上半身靠在门框, 微微向外倾斜。
目光在夏槿晚身上扫了眼,随后意味深长地看向暮之越, 笑道:“噢, 你们亲一口, 我再说话。”
“……”
“……”
夏槿晚忍不住红了脸, 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羞赧的推开眼前的人, 还脱掉身上披着的外套,拍了两下,扔到他怀里,低声嘟囔:“这衣服怎么有灰啊。”
暮之越横她一眼,手接住她扔过来的外套,又颇有无奈,侧过身子,看着谈景奎,没好气地说:“你出来干嘛?”
见他们不亲,也不觉得打扰到,谈景奎站直身子,从小门出去,迈步走向他们,耸肩:“你以为我想出来啊?!”说完,偏头瞥向夏槿晚,嘴角扬起一抹笑容:“我家燕子到处找你,急得快冒火了。”
“哦,啊,我还有晚会要主持。”夏槿晚终于想起自己今天担任的职位,环顾四周一圈,才发现被暮之越带到舞台后方。
暮之越勾了勾唇,轻笑:“你鼻子很灵嘛,都能找到这儿。”
谈景奎一下子就听懂了,冷哼一声:“你知不知道舞台范围,闲杂人等不许进入。”
“你不也是嘛。”暮之越挑了挑眉,慢条斯理地说,“怎么不见你坐在底下看表演,到处乱窜。”
谈景奎往前走一步,近在咫尺站在暮之越面前,即使有身高优势,但气场仍然不够暮之越来着,逐渐显得连身高高过暮之越小半个头都不管用,旋即他盯着暮之越,气急败坏道: “我是家属!!!”
脚步声渐进,荣竹从舞台后方的小门出现,终于找到了她,来不及松一口气,就拉着夏槿晚走。
没走几步,暮之越的外套又披在夏槿晚肩上,她懵懵然地回头看向暮之越,“把外套带上,待会上台再脱,下台就披回去,别着凉。”
夏槿晚扯了下外套,笑了笑,点头应声。
“你真是的,叫你看主持稿,准备上台,竟敢到处乱跑,吓得我们差点把更衣室和化妆间翻过来找人。”
“对不起学姐。”
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
随后,谈景奎转身,打算迈步跟上,一下子被暮之越勾住脖子,朝另一个方向走去,然而谈景奎拼命挣扎,看看不远处的小门,又看看暮之越。
怒道:“干嘛!”
暮之越懒散道:“走,看表演。”
谈景奎迈着极不情愿的脚步,边走边喊:“我不去,我要找燕子。”
……
暮之越忙完一段时间,时不时陪着夏槿晚待在图书馆,夏槿晚如今在寝室的时间只有周末两天不在,多数都是跟着暮之越回家住。
其实两人聊过这个话题,暮之越一直提议夏槿晚直接搬过来住,不在大学住宿提交申请,通过批准便没问题,可夏槿晚并不想,跟他住一起当然很开心,比起这个,她更想珍惜当下大学四年的宿舍生活。
暮之越知道她的想法之后,不再多问,遵从她的意愿,有时候在学校待晚了,他也会回宿舍睡觉,这个倒是无所谓,反正能找到她就好。
刚从图书馆回到宿舍,夏槿晚一坐下,林芝凑到她桌前,神神秘秘地说:“小夏,给你看个好东西。”
随后,把手机搁在书桌上。
夏槿晚疑惑,抬头看看林芝,又低头看看她的手机,是一张照片里面有两个人,不明所以的问:“什么?”
“你看清楚一点。”林芝指了指照片里的人,平静地说,“暮学长出轨了。”
正跟阮乔乔吃零食的楼可儿猛然抬头,她一直崇拜着暮之越,如同偶像似的供着,立即为偶像打抱不平:“林芝你别瞎说,那是男的。”
“没错,是男的。”林芝点点头,“要不是知道他们都有女朋友,我肯定高低给他们写一本同人文。”
啊?
夏槿晚一脸震惊。
照片中只有暮之越和谈景奎,昏暗的光线下,加上拍出来有着一定的调色,莫名营造出了两人四目相对的氛围感,可是夏槿晚越看越觉得不太对劲,她微微蹙眉,这个地方很像当时元旦晚会舞台后方的一块空地。
犹豫了下,温吞道:“这张照片不是两个人,是三个人,我也在。”
寝室三人连忙凑过来:“哈?在哪呢?”
夏槿晚手指点点,她们瞧了一眼,这人分明是谈景奎,哪有她的身影,然后她点了点头,认真地说:“我在他后面。”
但仔细看的话,确实感觉后面有个人,谈景奎身高一米□□,并且在队内最高的一人,把夏槿晚完完全全挡住是件正常事。
“那这个眼神怎么解释?”
夏槿晚低头看了眼,轻声道:“我披着暮之越的外套,他叮嘱我下台记得穿上。”
不知何时被拍下的照片,成为校园论坛最热的一个帖子,不少同学涌入帖子里讨论盖楼,由于谈景奎高个子挡住了夏槿晚,同时暮之越露出十分温柔的神情,基本上都认为是个大型示爱现场。
当事人之一的谈景奎正在咬牙切齿盯着盖楼的内容,到底是哪个挨千刀拍的照片,拍就拍了,竟敢发到校园论坛上。
这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臆想啊!
谈景奎深吸气,立刻拿起手机怒骂一些不当言论,他的配偶里只有凤燕——
【ABC我爱E:果然帅哥都是属于帅哥的!可是我记得谈景奎有女朋友啊,不然就是交女朋友掩饰自己,其实是男同。】【第181秒回复:谈景奎从不掩饰对凤燕的爱,你再说一句,你爱的E肯定就是男同,恭喜你啊!】
【栗子liz:盲猜一下,他们是不是互攻?!】【第181秒回复:互攻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以后找不到老公。】
【五仁一个饼:我连续几天在汉语言都没蹲到暮学长,怎么一上论坛事情变得这样,嘤嘤~不过我爱看破文,所以呢……我还是想喊一句:举起“檀木”CP大旗,今晚必定夜夜笙歌】【第181秒回复:你号没了!!!】
最后谈景奎找来学计算机的小学同学帮忙黑了此帖子,同时向学校投诉,第二天校园论坛禁止任何人进去,一进去就自动弹出来。
提示消息:因管理不善,暂停几天整改,请勿进入。
这件事过后,影响的只有谈景奎,暮之越跟平常一样忙完手上的工作,就返回学校找夏槿晚。
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夏槿晚跑下楼,暮之越正低头讲电话,高大的身影伫立在远处,他脸部轮廓此刻被黄昏切割得分明而深邃,逆着光,分辨不出神情。
路过的女生偷瞟几眼,觉得长得不错,故意和朋友来往走了两趟,试图走上前问手机号码。
夏槿晚见状,大步走向前,快一步在女生迈步时,牵住暮之越的手,暮之越有所察觉,以为是别的女生,转头的同时,想甩开,才发现是她。
后者眉梢轻挑,小姑娘很少这样主动,挂断电话后,无意间扫到尴尬离开的两女生,瞬间明白了,嘴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牢牢扣住,指缝间一点点相互契合,直到交缠的手指,紧贴的掌心,就这样扣住了彼此。
夏槿晚抿抿唇:“你笑什么?”
暮之越牵着她走:“笑你胆子大,还知道宣誓主权。”
夏槿晚斜看他一眼,蹙眉:“那还不是你不知道收敛。”
暮之越觉得好笑地说:“我做什么了,站在那里打电话也有错?”
“不是啦,其实每天看你都在忙,你到底在忙什么,听说你修完学分之前,都很少待在学校,况且你都没跟我说过。”
“好奇?”
“有点,我就问问。”
暮之越停下来,垂眼看着她,似笑非笑:“等你期末结束,我再说吧,不想耽误你复习。”
夏槿晚点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侧目:“对了,校园论坛有个帖子正讨论你和谈景奎,虽然目前论坛上不去,不过还有不少同学在讨论。”
“我知道。”暮之越从郁现口中得知的,他并没有多大的反应,照片算不上是P的,至少有过调整,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加上谈景奎不是个善茬,校园论坛被停用是迟早的事。
他漫不经心地抬手捋了把头发,眼尾微微翘起,闲散道:“他们磕错对,你就没点反应么。”说完,拉着她的手往前一拽,整个人扑到他怀里,另一只手顺势揽着她的腰,“要不要在我身上留点痕迹?”
夏槿晚一惊,“你干嘛,这里还是学校。”
暮之越看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不停左右张望,羞赧低埋下头。
或许刚刚主动牵手,是她最勇敢的一次。
“你还欠我一个吻。”
夏槿晚惊呼:“哪有!什么时候的事!”
紧接着她挣扎几下,仍然被他牢牢锁住在怀里,放弃但不想认命,小声道:“这里人来人往的,如果被老师看到,还怎么留住好印象。”
然而,头顶上方传来惯常的轻笑。
“你都跟学长谈恋爱还想留什么好印象。”
暗恋住对门
这个男人真坏。
夏瑾晚顺水推舟任他抱着, 徒劳的挣扎,岂不是浪费自己的力气,双手抵在他结实的胸膛上, 她仰着头, 唇角微扬:“你有两个选择, 要么给可儿签个名, 要么请我们宿舍吃饭。”
“签名?”暮之越一听新鲜啊, 抬了抬眉骨,垂眼睨着她。
自从那次感冒, 寝室三人因此得知他们的关系,最开心莫过于楼可儿,与男神近在咫尺的距离只差一个室友,每次都问夏槿晚帮忙带个签名, 偏偏夏槿晚见到人后, 被看得心尖发颤,哪还记得带签名什么的,久而久之, 楼可儿误认为暮之越不想给她,便不敢再问了。
夏槿晚恰好这个间隙想起来, 便把这事儿告诉暮之越, 可儿很喜欢你,你该有点表示吧。
暮之越听完后, 不理解笑了下, “你就不怕遇到之前的事情?”
夏槿晚点头, 应了声:“她只是很崇拜你, 把你当作偶像,我相信可儿不是那种人, 你就当满足小粉丝的要求。”
暮之越看了她一会儿,勾唇笑了,低头亲了一下她的发顶,答应下来。
晚上一顿饭,完全吃成了粉丝见面会。
阮乔乔只顾着吃,林芝的手肘不停碰撞楼可儿的胳膊,后者像极了见到偶像似的,差点激动到说不出话来,倒没有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几乎聊得都与数学有关。
面对面坐着的夏槿晚和林芝百思不得其解,只有她俩懂的眼色——汉语言没有数理化,楼可儿哪来这么多数学问题?
夏槿晚吃着暮之越给她夹的菜,侧目看过去,人靠在椅子上,淡淡笑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楼可儿的问题,约莫察觉到她的目光,偏头注视着她。
他淡勾唇,漫不经心地“嗯”了声,似乎在说想吃什么,给你夹。
夏槿晚摇摇头,收回目光,嘴角忍不住上扬。
崇拜这个男人,她何尝没有,在哪儿都可以发光,足以影响人向前迈一步。
眉眼清越,不似稚嫩青葱,有种很特别的味道。
尽管是这样,仍然拥有岁月柔情,却别忘了——
曾是个少年。
……
球场上球鞋与地面接触发出尖锐的摩擦声,嘎吱嘎吱响。
随着一声清脆的哨声响起,谈景奎望着单手一扔,直接投进球框里,转身,拎起地上的水灌了一大口,胸腔微微起伏。
“训练结束了,你怎么不去找燕子姐?”
谈景奎瞥了大龙一眼,整个人躺在地上,叹了一口气:“燕子最近闭关练小提琴,我上次去找她都被赶出来了。”
大龙点点头:“我就说嘛,这么难得你居然还在。”
平时谈景奎都是燕子长燕子短,蓝球队训练一结束基本上就不见人影了,有时候篮球队聚餐恰好碰上凤燕有事,他才会出现,就连请客吃饭也不一定叫得动他,作为他的队员早已见惯不惯了。
神龙不见首尾这个问题,导致教练特别头疼,特别下个月有个大赛,谈景奎不仅是主力球员,还是能够威胁对方的前锋的位置,简直是至关重要,通常大赛训练前,谈景奎都成为教练重点关注人员,差点连上厕所都得跟着,幸亏凤燕准备小提琴期末考试,因此谈景奎不像之前那样找不到人,难得乖乖地留守在篮球队。
谈景奎坐起来,双手撑于身后,若有所思,“大龙,帮帮忙呗。”
大龙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立即摇头:“我不干,别拖我下水,我可不想被教练惩罚。”说完,连忙站了起来,前方有颗篮球,他俯身捡起,拍着球往前走,还不忘扔下一句:“你再这样下去,小心燕子姐嫌你烦。”
谈景奎啧了声,重新躺回去,小声嘟囔:“燕子才不会呢。”
眼睁睁望着天花板,发现有块地方掉漆,顿了顿,眼前出现了一张脸,他目光一晃,这人怎么长得像我家燕子……
突然,他翻身坐起来,目光灼灼的盯着她,扬起笑容。
凤燕原本微俯身看他,见他坐起来后,便站直身子,她勾住发丝拢到耳后,轻声道:“听说你把校园论坛给黑了。”
谈景奎目光一亮,边点头边讨要奖励似的,道:“对啊,那个帖子都是恶评,说我对你不好,跟你在一起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性取向,我明明——”
凤燕用手捏住谈景奎的嘴巴,剩下的话无从出来,只有几声含糊不清的嗯嗯啊啊呃呃。
柳叶细眉微微皱起,声音很淡:“后面的话不用说,我想知道第181秒是你的ID号,对吧?”
谈景奎正想点头,脑海里突然一瞬间想起了一些事儿,佯装不知情的摇头晃脑。
“呵——”
凤燕松开手,淡然的双眸中毫无波澜,却清冷点缀在脸上,淡道:“你不承认没关系,因为你迟疑了,ID号是你本人,所以当时不断私信我撩骚的人是你。”
“不是!ID号不是我……”
凤燕神情冷漠,注视着他,“装模作样,你披的马甲掉了。”
就刚刚,把期末的曲子终于拉顺了,凤燕打算走出教室透透气,加上好几天没见到谈景奎,是有点想他,正准备掏出手机找他出来吃饭,就看见荣竹走了过来,给她看了张图片,你的小男友真厉害,不想被人曲解性取向,不仅投诉还把论坛给黑了。
原帖子没有留下痕迹,只不过谈景奎回复的几条内容,被荣竹截图下来。
凤燕本以为是什么无聊事儿,全程没注意内容,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到那个ID号,嘴角扯了扯,冷笑一声。再抬眼,看着谈景奎嘴巴翕动,努力解释着,但她并没有耐心听下去。
不等谈景奎说完,凤燕直接打断,只一句冷冷的,“这几天你都别来找我了。”
这话一出,谈景奎死的心都有,忙不迭起身追上时,凤燕猛地回头,神情未改,沉声道:“别跟来,不然后果自负。”
谈景奎瞬间定定站在原地,一只脚迈出去,另一只脚却不敢动,直到看着凤燕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内,他耷拉着脑袋,噗通一声,双腿跪在地上。
声音略微响起,打球的队员齐刷刷朝他看过去,误以为又是什么小情侣的把戏,继续训练。
良久后,大龙走过去,用鞋尖踢踢谈景奎的膝盖,低头说:“咋了兄弟,快起来,你这样很影响我们训练,还有你休息够了没,过来打球,不然教练该骂你了。”
谈景奎一下子抱着大龙的大腿,抬头,可怜巴巴道:“我,好像要被抛弃了,如果没了燕子,我该怎么活啊——”
大龙:“……”
……
几人在校门前一棵老梧桐树下分道扬镳。
楼可儿她们回宿舍,夏槿晚跟着暮之越回家,明天早上没课,可以下午才回学校。
进了门,夏槿晚趿拉着拖鞋,径直去了房间,不到两秒,抱着一个纸箱子急匆匆地走出来,站在暮之越跟前,抬头问:“我的箱子怎么在你这儿?”
暮之越侧目瞥了一眼,“你妈给我的。”
“啊。”夏槿晚微微蹙眉,“你没偷看吧?”
暮之越轻哧一声,“这什么话,我能做出偷看的事情嘛。”
谁料,夏槿晚来不及点头,耳边再次传来他闲散的声音,“都看了啊,我之前的竞赛卷被你当成草稿纸,怪不得不敢还我,也只有你这么做。”
小姑娘双眸蓦地睁大。
顿了一会儿,她目光扫过,是他冒着尖儿的喉结,再向下看,领带松松垮垮挂在身上,原本领带系得工整,暮之越一进门,直接上手扯了扯,便成了这样。
夏槿晚抿了下唇,一丝狡黠心起,空出一只手握着领带卷了个圈,然后往下一扯,暮之越整个人身子往前倾,沉下,猝不及防的。
四片唇瓣,只有毫厘。
暮之越差点没站稳,柔了语气,颇有几分无奈:“干嘛你?!”
“还你吻。”
夏槿晚踮起脚尖,轻啄一下,似乎还不够,嘴唇微张,牙齿咬了一下他的下唇,这才得以收手。随后,她抬起眼眸,嘴角挂着嘚瑟的笑意。
妥妥的在向他宣战。
不管在校园还是家里,总是明目张胆的欺负她,夏槿晚才不会甘愿处于下风,仇一直记着的。
暮之越眉梢轻佻,垂眼睨她一会儿,嗤笑:“谁教你的?”
“跟你学的。”
“嗬,我可记得我没教过,不过是你先主动的。”
啪嗒一声。
纸箱子掉落在地板,暮之越一下敛住笑意,不等夏槿晚反应过来,便开始反客为主,吻了下去。
他单手扣住她后脑勺,往自己这边压,唇瓣的痛感,让她紧闭的眼睛抖了下,领带还没从手上松开,不经意扯住紧了几分。
唇齿交缠,温柔又热烈。
第一次的缠绵,夏槿晚感受到他的欲.望,咬着唇的贝齿不敢松开,可下一秒,他突然贴身单手抱起了她,吓得她空出的那只手搂上他的脖子,张开了嘴唇。
引来了一阵狂风暴雨的掠夺,长舌驱入,就像意识在口腔中激烈的搅动,勾住她的舌尖。
半晌后,暮之越掀起眼皮,温热的呼吸,喷在她鼻息之间。
他说:“你的手放开领带。”
夏槿晚摇摇头,有点懵懵地,还在平复心情,“我不要。”
暮之越一手托着她的臀部,另一只手把她的双腿勾着他的腰,抬头,亲了下她的嘴角,略有些懒散的笑,淡勾唇:“别怕,我不会用领带绑你手。”
“……”
啊呸!
就知道后面的话听不得。
暗恋住对门
玻璃窗外天色已经暗下来, 浓稠的黑暗蔓延进屋内。
拥吻的两人不知何时躺倒在沙发上,夏槿晚抬起眼眸,只能窥见他瞳仁的亮光, 双手攥住领带, 又一次用力往下扯, 让他低头的同时, 她抬头碰了下他的薄唇。
暮之越顿时哑然失笑, 垂眼看着怀里的小姑娘,“还没过瘾么?”
夏槿晚抿了下唇, 轻轻晃了晃他的领带,声音极轻,“再亲一下下。”
他姿势没变,手臂撑在她脑袋旁, 顺从地低下头, 但突然亲了下她的耳垂,然后是她的脖子,气息近在迟尺。
似有若无的挑逗, 却仿佛陪她玩下去。
夏槿晚浑身一抖。
不能低估男人的兽性,甚至在这方面向来无师自通, 也坏, 哪里敏感便往哪里凑。
夏槿晚痒到下意识的缩着,暮之越嘴角挂着坏笑, 两边的小漩涡透出恶劣的意味, 亲一下便抬眼看她, 等她投降。
夏槿晚终于松了手, 不再攥住领带,双手虚搭在他的肩膀上, 整个人全身发软,得逞的男人轻吻她的嘴角,压在怀里亲了好一会儿。
片刻,他停下来抬头,喉结上下滑动,嗓音黯哑:“不能再亲了。”
正巧这时候屋内闪着微弱的光线,伴随一直不断的铃声,夏槿晚眼神迷离,不知道是谁的手机,略微起身瞧了一眼,静静躺在地板上的外套,其中一个口袋散发出光亮。
“是你手机?”她懵懵地问。
同样他扭头看过去,似乎在避开目光停留在夏槿晚身上,发出一声简单的鼻音,“嗯。”随后坐了起来,舔舔唇,哑着嗓子道:“你去洗澡吧。”
夏槿晚懵懵然坐在沙发上,眨眨眼:“好像你需要洗澡多一点。”
暮之越掀起眼皮,侧目看向夏槿晚,轻笑:“听话,快去吧,不然太晚洗澡容易着凉。”
夏槿晚点点头,走进房间,很快抱着衣服出来去洗澡。
听见浴室门关上,暮之越深吸气,手肘撑着膝盖上弯着腰喘气儿,胸腔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缓了半响,才起身去开灯,再捞起地板上的外套,摸出手机。
“我靠!你这么久才接电话,搁这儿晾我啊!”
电话那头传来于时天的声音,暮之越拉开窗户,靠着窗台边沿,淡道:“如果要晾你,干脆就不接了,有事说事。”
“过几天出来聚聚,叫上池哥。”
暮之越挑眉:“你逃出来了?”
“喂喂,你这是什么话,我这叫退役。”于时天砸砸嘴,“我告诉你,如果打架,我现在不一定输你,我可是练得比你多两块肌肉。”
毕业后,于时天最终还是被家里人扔进了部队,即使不是一块当兵的料,也应该有所历练,这个家没有人成为例外。由于他过惯了散养的生活,一时之间无法适应这样的军事管理,就在部队门口抱着于承海死活不肯撒手,一边哭唧唧,一边大喊别把我扔下,我是废物,于承海知道自家弟弟几斤几两,把人送来是父母交代的任务,便铁面无私把人拉开,直接交到队长手上,还不忘给弟弟送去一丝安慰,加油废物,为了不成为废物。
于时天待不够两天就被训得嗷嗷叫,期间有过一次爬墙逃跑,这种苦逼生活,谁爱过谁过,结果还没走出宿舍楼,人不仅被抓回去,还加重处罚,最后只能认命了。
暮之越扯着嘴角乐了一下,听见有脚步声,回头看了眼,夏槿晚换上睡衣,不穿鞋光着脚丫子哒哒哒的跑,他皱了皱眉,随口答道:“嗯,到时再说。”
紧接着,他长腿一迈朝房间的方向,同时看见散落在沙发两处的拖鞋,叹气,拎在手上,继续向前走。
……
还有两周期末考试,夏槿晚不再两头跑了,只待在宿舍里复习,偶尔瞟了眼桌面的手机,发出去的短信怎么还不回。
明明刚才他把她送回寝室,现在又想他了。
夏槿晚晃了晃脑袋,还拍了一下,抿抿唇,想要集中注意力,偏偏思绪拉不回来——
不过,他回宿舍了没?她寻思着。
此刻的暮之越在学校外面的路边大排档坐着,瞥了一眼谈景奎,便问:“他这是什么症状?”
大龙拿起烤串咬了一口,咽下后再说:“哦,这症状有一周了,不过训练还是正常的。”
暮之越本来打算回宿舍,路上接到了谈景奎的电话,电话里头断断续续的吐字,压根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听清“大排档”三个字,便直接找了过来。
虽然谈景奎比他小一届,男生之间相处比较简单,打打篮球,一起出去玩几次便熟络到一拍即合,找到他们的时候,谈景奎脑门抵着桌板,脸朝下,一手握着啤酒,一手五指微曲,貌似握过手机状。然而从大龙口中得知,凤燕好几天都没搭理他,因为论坛那件事,训练期间,他倒是像个正常人,运球,传球,跃起投篮通通满分,只不过一下训练瞬间电量耗尽,变成没有灵魂也能行走的□□。
暮之越抬了抬眉骨,随手开了一罐
忆樺
啤酒,跟谈景奎手上的啤酒碰了下,“你连论坛都黑了,还可以把燕子惹生气,真有你的。”
……燕子?!
谈景奎如同雷达接收到关键信号似的,猛然抬起头,脸上略显醉态,看清楚眼前的人之后,指着他,大喊了一声:“燕子是你叫的吗!”
暮之越抿了一口啤酒,懒懒的笑了:“你比她小三岁,都不喊姐,凭什么我不能叫。”
谈景奎不知怎的被点燃了,发泄般地一口灌空手上的啤酒,接着空罐子捏扁,松手,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双手紧握成拳捶向桌板,桌子微微一震,惊得大龙一抖,串差点没拿稳。
他扭头盯着暮之越,撕心裂肺地说:“都怪你!为什么不出面解释,任由帖子发酵,他妈的那些人造谣我们,你居然这么淡定,是不是你做的!故意挑拨我和燕子的关系!”
暮之越靠着椅背,闲散道:“校园论坛的帖子跟网上热搜一个道理,每天都有新帖子热度盖过旧帖子热度,再说那个照片拍摄角度有问题,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你挡住后面的人了,你着急去解释,把自己的小马甲给暴露了,这能怪我?你还是多灌几瓶啤酒,醒醒脑吧。”
说完,便给谈景奎开了灌啤酒,又碰了一下,“燕子生你的气,明显不是照片问题,是你人的问题,赶紧去哄人啊。”
“燕子……她,她不让我去找她。”
谈景奎撇撇嘴,越说越伤心,慢慢地喝啤酒买醉,“什么撩骚,是他们下的赌注,用我的账号,大龙!对,大龙都怪你。”
大龙吃着吃着烤串一脸茫然,看看谈景奎,又看看暮之越。
咋的啦,现在锅甩到他身上了,真的是疯狗,见人就咬啊,还是得靠凤燕来镇压。
很快,桌上的啤酒被谈景奎喝得七七八八,整个人醉醺醺的,脑门重新抵着桌板,一动不动。
两人互视一眼,大龙冲暮之越使了使眼色,在问——睡着了?
暮之越正要说话,突然兜里的手机响了,以为是夏槿晚打来的,没看一眼备注直接接听,“阿越,我后天……诶,你在哪呢,怎么这么吵,喂喂,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听到了,在外面陪失恋的人谈心。”
“我没有失恋!我们只是吵架了,她没有不爱我!”谈景奎抬起盯着暮之越,龇牙咧嘴,视线落到他的手机上,忙不迭拖着椅子坐在他旁边,耳朵贴了过去,“喂喂谁啊,我的燕子,我好想你啊。”
暮之越一手推开他,啧了声,“别耍酒疯,你想坐实那张照片吗?我女朋友可不答应,坐远点啊你。”
同时电话那头的于时天在喊:“失恋的人你别怕,哥来拯救你。”
没有一丝犹豫,暮之越挂断电话,起身,冲大龙轻轻一昂下巴,“走了。”说完,瞥了眼谈景奎耷拉着脑袋,就算醉了,也很乖的坐在椅子上,“记得把他抬回去。”
大龙惊呼:“我?就我一个?”
暮之越淡勾唇:“你们是室友啊。”
昏黄的路灯下,返回宿舍这条路并不多人,暮之越插着兜走,蓦然桃花眼微翘,一手扣住前面姑娘的腰,往自己这边揽。
正在低头玩手机的夏槿晚,吓了一大跳,受惊的挣扎还捶着此人,然而微弱的茶香撞入她的嗅觉,是暮之越身上洗衣粉的味道,但掺杂着些许酒气,她惊慌地抬起眼睛,一双桃花眸子闪过戏谑,特别勾人,多看几眼生怕无法自拔。
随后,响起一声愤懑地:“暮之越!!!”
暮之越挑眉,怀里的人儿安分下来,二话不说狠狠地捶了他胸膛一拳,无所谓地勾唇:“怎么不挣扎了。”
“你……”
夏槿晚话语一顿,忽然往前凑了凑,在他胸膛猛吸了一下,微蹙眉:“你喝酒了?”
“就喝了一口。”
“那就是喝了,一口不等于没喝。”
“行啊,那你呢,大晚上还在校园里到处乱逛。”
夏槿晚瞥他,“什么乱逛,我陪可儿下楼买吃的。”说完,才想起楼可儿这个人,扭头张望,小声嘟囔:“嗯?她人呢?”
暮之越睨着她笑,“早跑了,人倒是挺有眼力见。”
夏槿晚双手去勾他脖子。
“你还没说,干嘛跑去喝酒了,跟谁?”
暮之越用鼻尖蹭蹭她的鼻尖,三言两语就解释了喝酒的事情,风吹树影在晃动,夏槿晚缩了缩脖子,他便将她揽紧了些。
夏槿晚闻言,眼神中透露着好奇,问道:“所以谈景奎真的有撩骚么?”
暮之越轻哧一声:“你好奇别人的事干嘛,我不知道。”
“什么嘛,你都说了,还不让人问。”
暮之越被她气笑了,单手扣住她下巴,俯下身深吻,夏槿晚的惊呼只发出了吸气声,就被堵住了,没一会儿就趴在他身上张着口呼吸氧气,差点成了溺死的鱼儿。
下一秒,低低的笑声从头顶上方传来,然而她听到一句话。
“跟你说个事,你考试那周,我要出差。”
暗恋住对门
期末结束, 霜雪褪去,夏槿晚站在寒冬日光下,她呼出口气, 淡雾弥漫眼前。
阮乔乔蹦蹦跳跳地跑过来, 勾着夏槿晚的肩膀说:“出去玩吧, 反正考完试了。”
夏槿晚点点头。
太阳晒得人不觉得烫, 但仍然刺眼, 她有些睁不开眼睛,用手挡住额头。
此时, 面前站着不知道哪个系的男生,道:“我喜欢你,夏槿晚。”
夏槿晚猝不及防地愣住了。
然而不只她,连同旁边的阮乔乔也是, 走在后面的两人相视一眼, 忙不迭地走上来。
这种路上遇到表白者通常只出现在楼可儿身上,夏槿晚还是第一次,来往的人群听到男生的话, 纷纷停下来观望,有的都开始起哄, 拍着手吹口哨。
楼可儿从夏槿晚的另一边, 探出头,上下打量这男生, 不明白地问:“这什么情况?”
阮乔乔张嘴作惊呼状, 也凑在夏槿晚的耳边低声说:“哇哦, 暮学长到底去哪了, 我感觉有人要从他口中抢白菜。”
男生不知道她们讨论什么,仍然自顾自地说:“在你主持元旦晚会的时候, 我就钟情于你,你要是没有男朋友,可以考虑一下我,我会等你的。”
夏槿晚微微蹙眉,没有丝毫犹豫正要开口拒绝,突然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她扭头望去,于时天骑着一辆迷你摩托车停在路边。
“还真是你,我以为认错人了。”
夏槿晚笑了笑,又看向眼前的男生,淡道:“我有男朋友,至于考虑就算了,请你别喜欢我。”说完,她走到路边,目光好奇地看着于时天,“你怎么在这儿?”
听暮之越说过,于时天在部队待了两年,相较于高中那会儿,他现在剪了个寸头,皮肤黝黑,却整体看起来似乎没有多大的变化,还是以出乎意料的方式出现。
于时天挑眉:“说好今天过来找他们吃饭,结果两个人都不在学校,反正来都来了,顺道拯救一个伤心的男人。”
“啊。”夏槿晚不明所以,“伤心男人?”
这件事她倒是有点印象,如果没猜错应该是谈景奎。
当时只是好奇暮之越怎么无端端地跑去喝酒,便随口问问,没想到他连始末都交代得清楚,也是那个时候知道于时天退役出来,恢复自由身。
夏槿晚点头,若有所思,“于时天都没谈过恋爱,怎么当军师啊?”
暮之越淡勾唇:“军师有嘴就行,用不着谈过,谈景奎愿意听他忽悠,那也没办法了。”
“是你把于时天的号码给了谈景奎,如果出事你多少负点责任吧。”
“谈景奎自个儿问我要的,我能不给嘛。”他垂眼睨着她,眼尾扬起一道云淡风轻的笑意,“最容易出事的是我跟你,你得担起对我负责任的活。”
夏槿晚抿抿唇,再次上手给他一拳。
……
看热闹的人群渐渐散开,夏槿晚本以为于时天要去找谈景奎,便不想耽误他的时间,打完招呼就跟室友出去玩,耳边突然传来一句:
“我找不到人吃饭,打算去看望臻姨,你要不要一起?”
夏槿晚愣了下,温吞道:“看望臻姨?可是她跟暮叔去了旅游啊。”
听见这话,轮到于时天发懵,看了她一会儿,似乎想到了什么,再说:“哎,原来你还不知道啊。”
夏槿晚眨巴着眼睛,“什么?”
“上车,我载你过去。”于时天竖起大拇指,指了指他自己身后的位置,还挪了挪屁股。
夏槿晚瞥了眼,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这一丁点儿位置应该坐不下两人,又将视线落到于时天脸上,唇角微翘:“谈景奎那边,你不是还要过去吗?”
“谁?”名字有点陌生,于时天一两秒后才反应过来,“他啊,早搞定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对于我来说湿湿碎(小意思)了。”
风吹来,校园湖面泛起层层涟漪,倒映着湖边高大的身影,生怕被经过的人发现,连忙躲进了小树林里面,朝外面偷看,等了一会儿,有人拿着喂鱼饲料走过来。
谈景奎舔舔唇,踌躇了半响,他压低帽子,手从兜里摸出黑色口罩戴上,迈步走了出去,不经意的靠近那个人,小声问:“是你吗?天边有片云,时天要来了。”
于时天一手撒着鱼饲料,一手推墨镜,目光往别处瞥了眼,微微低头,“没错,我就是那片云。”说完,这才瞥向旁边的人,一身黑色穿搭,简直是显眼不能再显眼,他啧了声,“你这是什么打扮?!”
“够不够低调。”
“靠!你这叫低调吗,远处一看都觉得哪里来的小偷!”
谈景奎再次把帽子压低,轻咳一声,“别管了,我要的东西你带来没有?”
两人相视一眼,同样突然回头张望,十分谨慎。
然而于时天伸手在那包鱼饲料里面掏,不到两秒,两根手指夹出一张折叠成正方形的纸片,放在谈景奎手心上,临走时,往他耳边凑了凑,压低声音:“关键时刻打开,包你满意。”
谈景奎一脸凝重的点头,目睹于时天离开后,他手心握着那张纸片,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
这次燕子一定会原谅我。
……
大门两侧的老梧桐树挺拔屹立,如同坚守岗位的两位哨兵,夹道欢迎客人。夏槿晚愣在原地,不自觉地蹙起眉头,仰头望着那几个大字——宜延市敬老院。
不可能!
徐玥臻怎么可能待在这里,她明明有家,有儿子,不可能的。
夏槿晚深吸气,敛下眼睫,转瞬抬起来,扭头看着于时天,声音微颤:“我们应该来错地方了。”
于时天摇头:“没错,就是在这里,我进部队之前来过一次,都两年了,没想到臻姨还是不肯离开。”
领头走在前面,他带着夏槿晚轻车熟路的穿过两条道,再拐个弯,走到公寓楼下,不忘说了一句:“对了,不过暮叔不在这儿,想见他得换个地方,或者明年吧。”
原本的信息量都难以消化,如今听完让夏槿晚心里一咯噔,觉得胸口有些闷。
于时天停在最深处一扇门前,抬手敲了两下,门自动开了一点小缝,他顿时挑了挑眉,边推开进去边说:“大美女,您这安全意识不行啊,居然不把门关好,就这样掩着。”
片刻,先是一阵趿拉的拖鞋声由远到近,然后脚步声消失,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调:“你小子过来干嘛?”
于时天嬉皮笑脸道:“我这不是好不容易退役出来,过来看看您,顺道想问问王阿姨,能不能在您这里加个床位,陪你作伴。”
“你年龄不符,别指望了,再说你一个刚当完兵的人,居然想让王阿姨照顾你,好意思嘛你。”
“您这话说的,其实您年龄也不符合,要不我带你回家。”
“哦,我听懂了,是不是我家的臭小子叫你来当说客,他人呢?就你一个人来?赶紧让他出来,躲在哪里了……”
夏槿晚从听到那道声音就无法迈出脚步,顿时僵住了身子,似是消化这个事实,又似做心理准备,不经意间眼眶涌上了热度,她慌忙低头,迅速地用手背胡乱抹了一把眼睛。
倏地,一扇半开的门她还没推开,徐玥臻大步走来,以为是暮之越躲着不出现,直接握着门把将门打开,伴随她没好气的声音传过来。
“是不是躲在门后面没进来?”
“怎么可能,阿越都不在宜延市,不过我带了夏槿晚过来——”
声音戛然而止,站在门口的两人四目相对。
同样愣在那。
夏槿晚深吸一口气,努力扯起嘴角,率先打破此刻的沉默,跟徐玥臻问好。
徐玥臻回过神来,随即佯装板着脸,道:“什么时候回来宜延市的?还知道来看我,以为你把臻姨给忘了。”
夏槿晚连忙摇摇头,柔声道:“我哪敢……”
徐玥臻盯着她一会儿,转瞬张开双手,弯了下嘴角:“来,臻姨可想你了。”
话音未落。
夏槿晚同样张开双臂,主动倾身向前过去,扑进徐玥臻的怀里,轻拍对方的后背,而在一旁的于时天,看见这个场面咂咂嘴,甚至扬起一侧眉毛。
他说:“你俩搞的跟失散多年的母女似的。”
下一秒,两人齐刷刷瞥向开口的于时天,甩去两道犀利的目光。
于时天忙不迭举手投降状,一边往外走,一边无奈地说:“行呗,我就是个局外人,不打扰你们俩聊天,我下去找王阿姨。”
等人走后,徐玥臻拉着夏槿晚的手,摁坐在沙发上,然后自个儿转身给她倒水,吓得她紧跟起身去帮忙,却又被徐玥臻命令坐下,只好乖乖听话。
夏槿晚望着徐玥臻忙活,她黑发上冒出清晰可见的几根银丝,眼角有两根不细看不一定看得出的鱼尾纹,身穿淡绿色长裙,侧腰图案是淡蓝色牡丹花,还是那位被暮礼宠溺的小姑娘,但好像老了。
慢慢地,她眼眶红了一圈,低头,眼角余光瞥到一杯水搁在茶几上,迟疑了下,不禁喉间泛酸,声音微颤不那么清晰。
“暮叔还好吗?”
暗恋住对门
静谧。
空气流动的声音似乎无限放大, 连同袭来的寒风敲打着窗户。
片刻,那一道温柔和蔼的声音响起,夏槿晚眼睫颤了颤, 心里不知何滋味, 偏偏来不及消化就要接受的事实。
“他在那边很好。”
夏槿晚抬起眼睫, 徐玥臻微微扬起一个笑容, 不经意牵扯起眼角的鱼尾纹, 随即她顿了顿,徒有一些说不出的难受, 抿着唇。
轻描淡写的话语,从此有人将缺席整个余生。
她欲言又止,徐玥臻神情自若,随意道:“小晚儿, 在臻姨面前不需要过于拘谨, 有什么想说想问的,可以直接开口,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要住这里?”
夏槿晚犹豫了下, 点点头。
徐玥臻抿了口茶,淡笑:“其实用不着好奇, 我只是换了个环境, 至少现在我很好。”
放下茶杯,她轻吁一口气, 可神情很淡, 淡到丝毫察觉不出变化, 正一点点黯淡, “以前都没发现暮之越这小子这么烦人,无论过来看我还是打电话, 总爱反复提那句话,什么时候想回家,就告诉他。他想些什么,我当然知道,他是我儿子,我生的,可是在家一个人待着,还不如在这里一个待着——”
夏槿晚直接打断,急忙说:“我在呢,我可以每天回家陪您。”
徐玥臻蓦然愣住,两秒便回过神来,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温热的掌心里轻拍,“谢谢你的好意,就算不搬来这里住,楼下的邻居也会时常来找我打打麻将,聊聊天什么的,久而久之,我觉得在耽误别人的生活,还是来这里好啊。”
自从暮礼因脑溢血复发抢救不过来而离世,打理好暮礼的后事第二个星期,徐玥臻便提出入住敬老院这件事,遭到暮之越强烈拒绝,可偏偏徐玥臻执意要去,就在暮之越大学开学那天,她一个人先斩后奏到了敬老院办理完所有入住事项,最后暮之越得知已经晚了。
或许冷清的屋子时时刻刻提醒着她,不可复现的往昔影子并不是一场梦,又或许,认真地听暮礼的话,试图向前走。
“妈,我不住校,可以回来陪您。”
徐玥臻翻他一眼,说:“你一大堆事儿要忙,再说你小时候我都没管过你,你别指望读了大学就可以管我。”
“妈,您这不是跟我置气么。”
“并没有,反正入住资料基本上办妥了,也用不着你签名。”
“好。”暮之越语气中透露着无可奈何。
事情定下来后,暮之越仍然在劝她,只是没有那么频繁,想必也在给时间徐玥臻过渡,就这样,徐玥臻在敬老院住到了至今,却依旧没有动过回家的心思。
夏槿晚抿抿唇,似乎能体会到暮之越当时的为难,若有所思,轻声道:“您真不打算回去吗?如果我想再看望您,来往路上真的很耗时间,在家里住的话,会近很多。”
“这话听起来有点耳熟,像极了暮之越的口吻,我什么时候生了一对双胞胎?”
徐玥臻惊奇,看了她一会儿,又笑,“其实暮之越他不知道,那套房子,是我和暮礼的婚房,甚至是我们亲自挑选的,虽然不像靠海靠山的别墅那样豪华,但胜在足够温馨,当初入住的时候,暮礼他爸爸嫌我们不懂得过日子,非要往一间小屋子里挤,暮之越出生后,意见反而更大了,叫我们赶紧回别墅住,我们依旧不听,因为是我们卖画卖煎饼果子攒下的钱买的,不仅仅有意义,还是我们真正的家。”
夏槿晚听完神情茫然,还未出声,耳边突然传来一句话。
“即使最后暮礼不得已接任家族企业,我们都没想过搬走,可是啊,我现在却不想回去了。”
暮礼离开的猝不及防,徐玥臻除了在ICU病房痛哭过,便再没有哭了,然而止不住的思念涌上心头,原本怀着不切实际的梦,终于清醒了,不想再守在空荡荡的房子,任由悲伤侵蚀她整个身体。
不可否认,她很想很想他,如果他还在就好了。
夏槿晚下意识反握徐玥臻的手,眼眶慢慢涌上热度,她顿时撇开眼,侧过目光望向别处,咬了下嘴唇,试图转移此刻的情绪。
很快,她用力吸了吸鼻子,回过头,徐玥臻神情未改,突然拍拍她的手背,淡淡问她:“话说你怎么跟小天过来了,阿越没跟你们一块?”
夏槿晚回答:“他出差了。”
徐玥臻一愣,点点头,突然正视着夏槿晚,试探地问:“话说回来,我儿子喜欢的人是你吧?”
话锋一转,夏槿晚差点没反应过来,懵懵然的“啊”了声。
徐玥臻难掩上翘的嘴角:“看你没有反驳,应该就是了,我儿子跟我一样眼光好,不管是当女儿还是儿媳妇,只要是你我们家的都没问题,不过还是当儿媳妇,不然我儿子得打光棍,看来我这两天要去买些新衣裳,准备喝你这个儿媳妇给我敬茶。”
徐玥臻自顾自说得兴奋,可夏槿晚吓得不知所措,连忙摆摆手:“那个太早了,我们还没到这个地步……”
话音未落。
徐玥臻唤了她一声,夏槿晚眨眨眼,轻声:“嗯?”
“听到你说他出差,我第一反应是难受,虽然现在出差对他而言是常有的事,作为母亲,我希望暮之越过好自己的人生,而不是走他爸那条旧路。”
直到离开敬老院,夏槿晚还在反复琢磨那句话,然后从于时天的呼唤声中将思绪拉回来,她猛然抬眼,连忙问:“怎,怎么了?”
于时天挑眉:“上车,我载你回学校,我带你来就会带你走,不会扔下你不管。”
夏槿晚再次看了眼不宽裕的位置,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屁股,要不是不知道地点,她大概不会上这辆迷你摩托车,路上没有被交警逮住已经算不错了,坐得难受,还要经受减速带的颠簸,屁股现在还有点儿疼。
停顿一两秒后,她摇摇头:“不用了,我不回学校,我有别的地方要去,你先走,我自己到前面搭公交。”
“去哪?我的车还能走,载你过去啊。”
“真不用了,谢谢你。”
“行吧,你都这样说了,有空出来吃个饭,之前班级聚会就你没来,哪能成啊。”
夏槿晚应了声,一边挥手,一边目睹于时天骑着迷你摩托车,飞驰在道路上。
她低头看了眼手机时间,转身,往回走,朝着前方的公交站台。
……
“嘀嘀——”
门口的电子密码锁已开,夏槿晚趿拉着拖鞋,径直走进房门前,她深吸一口气,握着门把往下,门一推开,瞬间扑鼻而来洗衣粉的清香,杂糅,微弱,悠悠散开。
她迈步进去,指尖轻扫过一排排摆在书桌柜上的飞机模型,没有灰尘的沾染,干净如初,看得出主人爱惜的程度,嘴角微微上翘。
紧接着,坐在床尾边,环顾房间一圈,便起身出去。
电梯门打开,暮之越掀起眼皮,看见夏槿晚贴着墙壁,低头,有一搭没一搭踮着脚尖,忽然响起“叮”的一声,她还没抬头,一道黑影遮挡住了她,站定在她面前。
头顶上方传来惯常的轻笑:“大冷天,你站在楼道里干什么?”
夏槿晚站直身子,笑着说:“等你啊。”
暮之越垂眼看着她,眉梢轻佻笑了下,“等我就在家里等,没必要出来吹风。”说完,一手勾着她的肩膀,往自己这边揽着,“下次给我打电话,你到底在外面等了多久?”
夏槿晚只是笑笑,不作声。
门关上后,她站在玄关处,不知思索着什么,盯着高大的身影半隐在黑暗里,唤一声:“暮之越,我见到臻姨了,她没有去旅游。”
他顿时僵了下身子,漫不经心地说:“是吗?我本想过几天带你过去看她。”
光从窗外进来,昏暗之中,夏槿晚看不清他的神情,张了张口,来不及说话,腰间有东西攀上来,摁进一个温暖的环抱里,熟悉的气息团团将她包围,头搭在他肩上,被人牢牢地抱在怀里。
她颦眉,心里泛起一丝心疼,就在刚刚便听得出他声音透着疲倦,其实比原计划提早一天回来,大概是赶回来的,一手回抱着他的腰,一手抚摸着他的头发,柔声问:“是不是很累?”
声音轻柔,是寒冬中的暖阳,也是黑暗里的唯一烛火,给予的温暖。
是他甘愿为此落脚的地方。
原本埋在她颈肩的男人,深重的吸了口气,像是充电完毕似的,终于抬起头来,声音不再沙哑无力,如今好了些,闲散的出声:“我妈她还好吗?嗯?”
尾音微微勾起,掺着似笑非笑的笑意,夏槿晚点头,“我也有劝过她,但是后来我觉得随她吧,你别劝了。”
暮之越挑眉,随手按了下玄关处的小灯,光线微弱打下来,人靠着身后的鞋柜上,两只手仍然搭在她的腰肢上,微俯身对上她的眼睛,嘴角两边梨涡一点点内陷,轻嗤了声:
“你这是被策反了?我妈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乖乖地就站在她那边,你一向不是只听我说的话么。”
夏槿晚抿唇,温吞道:“你说得有道理,我才听,我还记得你说过,我可以做我所有想做的事,不必都要配合你,怎么到臻姨那边就不行了,住敬老院没有什么不好的,只是看望她的地方有点远而已。”
暮之越揉了揉她的头,哑然失笑:“行,听你的。”
借着上方微弱的光线,她双手揪着他衬衫,嘴角微翘,脑袋主动埋进他胸膛上,温热的,像脉里滚动的血液。
两人抱了一会儿之后,她猛然抬头,盯着他说:“你以后不许再隐瞒我,当时听你语气都觉得不太对劲。”
“你不是也有事隐瞒我么。”
“啊?我没有。”
他突然换了个姿势,双手环在胸前,低头睨着她,对上一双清澈的眼睛,“是不是有人在路上跟你告白了?”
咦,他怎么知道这件事?
夏槿晚微微蹙眉,上下打量他,伸手拉开自己外套拉链,翻找自己的口袋,然后掀开他的外套,摸索他身上的口袋,还是没有,最后一个口袋在左边胸口上,手伸到半空中,就被暮之越抓住了她的手腕,看着她一气呵成的动作,觉得好笑地说:
“乱摸什么啊你,不怕出事?”
她一惊,迅速收回自己的手,紧张到一个个字蹦出来:“……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怀疑你在我身上按了摄像头。”
男人哼笑一声,“我不屑干这事,于时天催我回来请吃饭,说我放他飞机,正巧,聊起我妈,还有你。”
于时天骑着迷你摩托车回家后,越想越气,难得一迈出部队的大门,第一件事就去宜延大学找他们俩吃饭,结果一个比一个不吱声,导致他扑了个空,轮番打电话骂人。
“有你这样做兄弟的?我当即跟你妈告状了,你等着被你妈的鞭子抽吧。”于时天忽然想起了什么,八卦当然不爱聊,不过见到是熟人,就跟暮之越说了两句,“对了,没想到夏槿晚这丫头还挺多人喜欢的,去你学校没找着你和池哥,打算原路返回时,见到她被人堵在路上告白,要不是我及时出现,她恐怕就答应了。”
暮之越沉声:“告白?嗬,第几个了——”
夏槿晚听到这儿,抿抿唇:“你以为你招蜂引蝶还少吗?”
“彼此彼此。”
灯光下,两人相视一笑,因为足够了解对方,才能轻易说出来这般的调侃,或许吃醋不假,可是爱意写满眼里,谁又能骗得过谁。
下一秒,他低头凑近,咬了下她的嘴唇。
夏槿晚双手抵了下他胸膛,不自觉舔了下嘴唇,小声说:“别咬——我都拒绝了——”
暮之越轻嗤一声,揉了揉脖子,单手扣住她的腰,一个转身两人位置调换,让她坐到鞋柜上方,又抓住她碍事的手腕,拉到自己后颈。
整个人将她压上墙面,倚着唇舌厮磨的姿势,卷走她的空气。
夏槿晚近乎窒息,呜呜泱泱拍他后背,发出的声音掩于唇齿之间,觉得暮之越加重了力道,稍微还是觉得不解气,又在咬她嘴唇,夏槿晚猛然撇开头,急促的喘息,边说:“你别太过分!”
“我怎么过分了?嗯?”
他笑得不明情绪,继续追上去缠吻,含糊不清的话混到吻里,似有若无透着戏谑,闲散道:“看来我做得还不够张扬。”
暗恋住对门(二合一)
到底什么张不张扬, 沉沉的嗓音在她耳边,这男人怎么看都不像赶回来很累的样子。
沉浸在吻里的时候,夏槿晚脸红透了, 她柔似无骨的手, 攀上他的肩, 用尽力气奋力地推开了他, 趁他抬眼的瞬间, 双手捂住他的薄唇。
她摇摇头,虽然一个字都没说, 可暮之越知道她害羞,顺势吻了下她的手心,把人重新摁回怀里,揉揉她的头:“知道了, 让你缓会儿。”
一次比一次吻得激烈, 表面在给时间她缓缓,其实说得是他自己,望着小姑娘羞怯的眼里水光潋滟, 他维持最后的理智,仍然在最紧要关头把握好度, 停了下来。
他舍不得, 一来不是时候,二来觉得有些步骤不能过快, 这并不是好事。
夏槿晚抬起眼眸, 脸颊微微泛红, 被暮之越单手从鞋柜上抱下来, 趿拉着拖鞋冲进浴室洗澡。
等她洗完出来,暮之越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夏槿晚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一边用毛巾擦头发,一边坐到床边,看着他的睫毛合在下眼睑,一层淡淡的阴影,再往下,圆润的下颚线消瘦了许多,如一把利刃般锋利,让她一阵心疼。
呼吸均匀,温热。
她盯着暮之越看了一会儿,起身,打算出去外面吹头发。
下一秒,毛巾飘飘然落到地板上,突然一只大手从夏槿晚身后伸过来,手臂圈住她的腰,她眨巴着眼睛望着天花板,然后偏头看去,发现自己的脑袋枕着暮之越的胸膛。
夏槿晚柔声问:“我吵醒你了?”
暮之越仍旧闭着眼,但把人搂着更紧,“怎么这么久,都洗脱皮了吧。”
夏槿晚瞥他一眼,“才没有,我洗头呢,你别抱着我,我头发还没吹干。”
暮之越侧躺在她身边,头埋进她的颈窝,温热的气息一阵一阵扑来,轻缓地缠绕她的颈肩,声音很轻,轻到似乎无声,满是困倦的意味。
“嗯,先让我抱一会,就一会。”
每个字,收紧一些,慢慢扣住她。
夏槿晚偷偷看他几眼,再次听见了他呼吸的声音,她抿了抿唇,不敢挪动身体,虽然亲是亲过了,可是抱着躺在同一张床上,这倒是第一次。
无论之前感冒还是过来住两天,两人并没有睡在一间房,暮之越会把房间让给她,他就睡其他房间或沙发,如今有这么亲密的举动,促使夏槿晚莫名有些羞怯,觉得耳根好像都烧起来了。
可偏偏,此刻的心跳在夜色中慢慢发酵。
……
第二天早上,于时天不知从哪收到的消息,知道暮之越提前一天回来了,马不停蹄的过来敲门逮人,身上背着军绿色的大包,暮之越见状,随口问了句,是不是又准备回部队,顿时引起于时天举起一个沙包大的拳头的警告。
当时被于承海铁面无私扔进部队的那一幕,于时天如今还历历在目,奈何不能袭警,不然离开部队第一件事邦邦给于承海两拳,亲哥也不讲情面。
“那你背着大包过来干什么,回不去了,搁这睹物思部队么?”暮之越倚着门框上,挡住于时天进门的路,目光瞥了他一眼,勾唇轻笑。
于时天嚷嚷道:“呀!我忍你够久了,再提起我那段苦日子,我跟你没完。”
沉默半响,暮之越眉梢轻挑,毫不在意地说:“行吧,那你回去路上小心点,拜。”话落,不等他反应,便直接关门。
“……”
于时天愣了愣,口型吐出个脏话,接着邦邦在敲门。
这会儿,夏槿晚从房间出来,大概被吵醒了,揉了揉眼睛,看到高大的身影站在玄关处,问他:“你站在门口干嘛不开门?”
暮之越回头,淡勾唇:“是于时天。”
即使在部队待了两年,仍然改变不了于时天爱玩的天性,请吃一顿饭多简单的事就是过于单调,所以他提议去露营,包里都是装着露营的装备。
因为算漏了还有夏槿晚,本以为定好的登山露营计划可能去不了,没想到夏槿晚不仅同意还愿意一起去,于时天领头走在第一个,偶尔回头瞧两眼,嘴里吆喝着快点快点,你们大学生平时就应该多做运动,知道自个儿腿脚不利索了。
暮之越长腿一迈,侧着身子,伸出手掌让夏槿晚搭着,同时瞥了眼于时天,轻嗤一声。
谁料连山腰还没走到,随着一声轰隆隆的雷声,旋即下了一场倾盆大雨。
“卧槽!不是吧!”
于时天猛然抬头,雨水狠狠地砸在他脸上,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扭头看一眼身后,两人早没影了,已经跑到不远处的饭店门口躲雨,此刻暮之越轻拍夏槿晚身上的雨水,顺手揉了下她的头。
夏槿晚仰着头,“于时天还没过来,你赶紧叫他一声。”
暮之越低头看她,“没事,他在部队经常淋雨,你就不行,容易着凉感冒。”
夏槿晚微微蹙眉,怎么又提起那次感冒,就一次不小心染上风寒,不等于她跟脆皮似的,顿时她的唇缝慢慢分开,正想说些什么,不远处传来一声呐喊,惊得她一抖。
“该死的!我在部队被训得嗷嗷叫的时候,你这个破天不下雨,现在我想要露营,露营啊!你倒是哐哐地下,故意跟我作对是吧,你有种劈我啊!”
顿时闪电划过天空,“轰隆隆——”雷声比刚刚的更响了。
于时天瑟缩着脖子,吓得眼睛左右一晃,忙不迭跑了下去,来到他们面前时,腰杆挺直,故作镇定地说:“你们站在这里干嘛,进去吃饭啊。”
期间,雨过天晴,积聚的雨水顺着屋檐往下流,像是一幅巨大的水珠帘,空气更加新鲜。
突如其来的暴雨困住了很多人,连结账都要排队,夏槿晚跟于时天站在门口等暮之越,夏槿晚抬眼望向远方云雾缭绕的山头,耳边突然传来于时天的声音。
“话说回来,我们之前班级聚会,你怎么没来?”
夏槿晚抿了下唇,“我去支教了。”
于时天砸砸嘴:“哟呵,这跟我待在部队没两样啊,吃不好睡不好。”
夏槿晚摇头:“不算吧,至少我很自由。”
“嘿!”于时天差点咬碎了牙,“你别哪壶不提提哪壶,总是勾起我的苦日子。”
夏槿晚只是笑笑。
于时天看了她一会儿,冷哼了声,“合着我进部队后,我俩个好哥们都背着我谈恋爱,真够呛的。”
他又紧跟着说了句,“这样说来,阿越应该很早就喜欢你了。”
夏槿晚愣了下,轻声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你知道他喜欢航空吗?”
“嗯,我知道,其实我也想问你,他为什么填报宜延大学。”
“好问题,我不清楚,这个你要问他本人了。公众号梦白推文台”于时天笑了笑,指着正在付钱的暮之越,因为雨水弄湿了袖子,他将袖子卷了起来,“你看啊,手臂上的伤疤是男人的勋章,那次打架留下的,还是上课期间翻墙出去,后来我听池哥说,那不是一场普通的打架,怪不得没把我叫上,虽然我帮不了他,但可以给他加油,或拍摄全程,这多帅啊。”
可惜,一字一句落入夏槿晚的耳朵里,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她眼睫轻颤,小声道:“他打架?”
于时天没有听清她问什么,他双手叉着腰,抬头望天,自顾自地说:“什么嘛这个破天,现在就知道放晴。”
分道扬镳之后,暮之越和夏槿晚肩并肩并列走,往小区方向走去。
路灯点亮,天空仍然挂着艳橘的霞光,夏槿晚忍不住拿余光去瞟他,可下一秒赤裸裸被捕捉到了,视线相撞,她转瞬收回,垂下眼睫,他卷起的袖子还没拉下来,那道疤痕很刺眼,她抿了下唇,手指下意识轻轻抚摸。
落在手臂上的触感,轻到痒。
暮之越侧目,嘴角挂着坏笑,“干嘛你,想摸等回家再摸,任由你处置。”
夏槿晚难得没有露出羞怯的神情,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认真地问:“当时疼吗?”
暮之越微怔,低头静看她一会儿,撇开头,蓦然笑了,目前还没走到单元楼楼下,还有一段距离,加上等电梯时间。
更何况,这里又不是说话的地方。
下一秒,牵着她的手一把拉进怀里,揽住她的肩膀,穿过两个拐角,风吹来,夏槿晚瑟缩着身子,暮之越低头瞧她一眼,加快了脚步,带进小区篮球场一旁的树林里。
借着一旁路灯微弱的光线,暮之越扯了扯嘴角,“于时天跟你说了?”
夏槿晚当他默认,继续问:“原来是真的,那保送名额是因为这件事才放弃吗?”
暮之越挑眉,低低笑了两声,往前倾身,跟她视线持平,两边梨涡荡漾起来,指尖勾着她的发丝拢在耳后,“你的小脑瓜在想些什么。”
呼吸近在咫尺,夏槿晚眨巴着眼睛。
随后,他叹气:“于时天是真的活腻了,当初踹他踹少了。”
再垂眼时,对上她灼热的视线,那双清澈的眼睛始终明亮干净,水盈盈地看着他,在这沉浸的天色里,泛着闪光。
看得他有一瞬的恍惚,有些声音从耳边响起。
他清醒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半,开学迟到在他身上很常见,第一脚迈进班里的时候,便看见投怀送抱的那姑娘,怕是担心他认得出她,还拿起课本挡脸,奈何课本都弄反了。
在小区见过一面后,于时天开口闭口都叫她妹妹,他当时只扫了于时天一眼,心里有些不得劲儿,不动声色直接踹了他一脚,“叫谁妹妹,你只有哥哥。”
后来,她在巷子遇到危险,再找到她时,衣服沾了些泥土,连同鞋子也是,甚至头发都乱了一半,顿时他心里莫名地愧疚起来,还有不爽,如果自己及时赶到就好,可是第一时间出现在她面前的人不是他,而是蓝一成。
当然蓝一成是什么想法,他不是不知道。
比起警惕此人,他更想把那三个家伙揪出来打一顿,好巧不巧从包嘉琪那里得知一些消息和照片,宜延市再大,对于他而言,找几个人并不难。
直到被老师叫到教务处训话,他突然意识到这种做事出格居然发生在自己身上,为了对门的小邻居,虽然他算不上是个好学生,做就做了,没什么可怨的。
由于伤口没有及时处理得当,最后留了疤。
偏偏没有瞒住她,不仅发现了,还拉着他买祛疤膏,可是他不打算用这玩意儿,涂不涂都无所谓,不就一道伤疤呗,能影响谁啊——
然而还是她过来亲自盯着他,才涂过仅有的一次,只不过后面的数学竞赛将至,久而久之,便忘了这回事。
什么时候喜欢上的?
或许她递来的那颗糖,又或许,她明知道理科不是强项,还非得选理科,反正变了味那一刻,他并没有意识到喜欢这个词。
只想将她圈进自己的私人领域里。
风吹来,沉沉的树影晃动着,旁边传来篮球拍着地面,砰砰砰的响,伴随几道说话的声音,有人进了篮球场里面打球,但没察觉树林里隐着两道人影。
此刻的暮之越,眼神勾人,深邃的瞳仁中溢出了一抹温柔,夏槿晚率先开口,心跳如同蓝球一下一下拍打地面的疯狂雀跃,目光似有若无地瞥向一处。
“难道不是吗?”
她抿了下唇,若有所思。
那天报警没几天,就接到警察局打来的电话,说人抓到了,原来其中有暮之越帮忙,可是换来他手上留疤的痕迹,她突然觉得不值得。
“夏槿晚。”
听到他唤她,她连忙啊了一声,又将视线落到他身上。
暮之越淡勾唇:“我想吃点甜的,有糖吗?”
夏槿晚站直身子,双手分别拍了拍上衣裤子的口袋,抬眼,摇摇头:“我身上没带。”
“昂,我带了。”
不知何时包裹糖果的糖纸褪去,暮之越目光温柔,用手指把糖果推进唇缝之间,忽然弯腰,两只手揽住她的腰,往自己怀里压。
猝不及防地,夏槿晚左右张望,结实的手臂如藤蔓缠绕上来,她微微张嘴,想说话。
可下一秒,他低头咬住她。
少了撬开牙齿的步骤,翻搅甜腻的味道,糖化干净。
脚跟落地,夏槿晚双手抵着他胸膛上,气喘吁吁地说:“所以,你故意的?”
他压着重声的呼吸,哑然失笑:“没有,吻你之前我觉得需要问一下,确实我问了。”
夏槿晚瞪他一眼,“可是我没答应。”
“行,我再吻一次,还你?”
“别来,外面有人。”
暮之越淡勾唇:“我们又没做什么。”
夏槿晚双颊泛着绯红,她不曾想过自己有这么一天,躲在小区篮球场旁边的小树林里,跟暮之越讨论亲吻的问题,与高中相比,少年更坏了。
**
“休息十分钟,然后继续体能训练。”
教练吹了一声口哨,球员们要么席地而坐,要么喝口水润润喉,伴随窸窸窣窣的说话声音。
还有两天就比赛了,集训一天三练,完全冲冠军而准备,此刻谈景奎呈大字形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大龙拎着一瓶水走过来,垂眼看着他。
他问:“喝水不?”
谈景奎不作声,自然地张开嘴巴,大龙啧了声,瞬间了然,拧开瓶盖,将矿泉水缓缓往下倒,然后猛得抬起手,躺在地上的人,咕噜一下,咽下从上方倒下来的水。
大龙坐在他身侧,问:“你这个算不算相思病啊?”
谈景奎偏头瞥他一眼,“燕子已经一个月零五天没理我了……”
顿了顿,蓦然冲天花板大喊:“我太惨了,我是一条没人爱的可怜虫!”
“有我惨?!!”
同时一道怒音传来,大龙循声望去,愣了两秒,两条腿撑着地板,迅速往后退了些,望着教练冲到他们面前,不禁打了个激灵。
教练一手把训练记录表,拍在谈景奎脸上,“臭小子,你看看你做的好事,我昨天叫你帮忙记录,现在这上面全是你画的动物,我要的成绩呢!!!”
谈景奎猛地抬起头,皱着眉说:“什么动物,动物什么,这是燕子。”
教练直接被他气笑了,咬紧牙关,点点头:“好好好,燕子是吧,你!给我起身,出去外面跑一万米跑出一个燕子的形状,不然别指望回室内。”
谈景奎撇撇嘴,手撑着地板上起身,拉开门,径直走向不远处的操场,踩着一地昨晚刚下的新雪。
然而他不觉得是惩罚,一边跑,一边认真踩出燕子的轮廓,嘴角难掩不住上扬的弧度。
大龙站在窗户边,看着认真对待惩罚的人,摇摇头:“这人,真他妈有病啊。”
很快到了比赛那天,休息室里球员们围成一个圈,手搭手加油,然后陆续入场,只有谈景奎被教练揪了出来,拉到角落开小会。
“我警告你,别再燕子燕子的,好好赢下这场,教练帮你当说客——”
话音未落。
谈景奎眼睛一亮,双手握住教练的手,激动地说:“真的吗?教练,我好爱你啊,你放心,我一定会赢的。”
还不忘狂亲教练的双手,没走几步,又倒了回来,捧着教练的脸,一口亲在脑门上。
“唉,这口水,臭小子真是的!”教练用手擦了一把脑门,看着谈景奎笑得合不拢嘴,离开休息室。
雪后的阳光和熙,但不浓烈。
观众席逐渐坐满了人,暮之越牵着夏槿晚的手,按着票根的座位编号找到了位子,然后坐下。
夏槿晚用手挡在额头,问他:“你哪来的门票?”
暮之越拉下她的手,用自己的手帮她挡阳光,闲散道:“谈景奎给的,内部票。”
夏槿晚点点头,她是第一次看现场比赛,虽然对篮球仍然一窍不通,但主要过来陪暮之越,目光四处一张望,随即听见一声哨声响起。
大概是比赛开始了,她准备认真看比赛,正巧,跟旁边的人目光交汇,愣了两秒,惊呼:
“燕子学姐?!”
暗恋住对门
凤燕出现在这里不是意外。
离开篮球馆那天, 她不再有闲心理会谈景奎,忙于小提琴期末考试,结束后, 荣竹突然凑到她跟前, 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他们吵架的消息, 余光瞥了眼周遭, 其他人都在闲聊。
好奇地问:“那个人真的是奎狗——”
话音未落。
凤燕慢条斯理地把小提琴放回琴盒里, 扭头看她,马上纠正道:“谈景奎。”
荣竹听从地点点头, 劝解道:“这件事都过去有一段时间了,你看啊,你的小男友平时这么黏你的劲儿,就算你认出那个账号, 但是账号皮下不一定是他, 你别生气了,原谅他呗。”
凤燕神情未改,声音极淡:“我气他不诚实, 当他迟疑的那一秒,结果已经很明显, 你说事情过去一段时间, 我跟他在一起也有一段时间,他似乎没打算提起。”
荣竹看了她好一会儿, 半晌后, 发出一声惊叹, 开口说:“你这个劲, 你的小男友超爱的,不然不需要费尽心思追到你。”
凤燕背着小提琴, 从荣竹面前经过,淡淡地说:“我回寝室。”
之后,迎来为期一个多月的寒假,凤燕没有赶春运回家过年,而在宜延市找了几份兼职做,宿舍里只剩她一人,计算自己每天兼职安排的时候,无意间扫过日历底下压住一张篮球联赛门票。
她愣了下,日期是明天——
因为答应过谈景奎,她便过来了。
正当凤燕找到座位坐下后,紧跟她后面来了两个人坐到她旁边,听声音有点耳熟,下意识转头看过去,倏地,看到了那两张熟悉的脸,扬了下眉。
“——燕子学姐?”
夏槿晚惊呼,没想到在这里遇到凤燕,后者淡然的眸底中看不出半点情绪,却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嘴角微翘:“你们俩来约会?”
这话一出,夏槿晚愣了下,突然被凤燕问得不知所措,用手肘碰了碰暮之越。
旁边的人探头扫一眼,挑了挑眉,淡勾唇:“姐,你也来看比赛啊。”
凤燕收回视线,不动声色地说:“有免费票不想浪费,所以就来了。”
暮之越轻笑:“这样啊,我以为你们吵架你就不来呢。”
话音刚落,两人齐刷刷的看向暮之越,夏槿晚立刻瞪着他,扭头,见凤燕不作声,继续目视前方,她连忙笑着开口:“比赛要开始了,我们看比赛吧。”
随后,她偷偷拍了下暮之越的大腿,示意警告他。
暮之越低头睨着她搭在自己腿上的手,他惯常懒散地姿态靠着椅背,嘴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大手反握着她的小手,促使她手握成拳,紧紧的包裹在里面。
掌心传来的温热,夏槿晚用眼角余光瞥了他一眼,隔着单薄的布料是他的体温,似触电般贴着指尖一路往上,抿抿唇,不敢再看他。
心跳直突突,砰砰砰在她胸腔跳个不停,以至于盖过周围助威的尖叫。
球场上双方球员恣意奔跑,大龙运球避开对方防守,不断接近球框,却被对方球员三人围堵在角落里,谈景奎三步两步跑过去将篮球接住,他轻松跳跃投出三分球,片刻掀起一角的衣摆坠下。
一个自信转身离开,抬手跟大龙击掌,便返回自己阵营防守。
以12分领先对方,谈景奎看了一眼分数表,他上扬嘴角,底线跑出空位,一直示意大龙要球,大龙看到后,大步运球内传外将球给了他。
谈景奎接球,球框下站着双方球员拦截和防守,可他瞥了眼三分线,没有多余动作,抬手一扔,篮球精准地呈抛物线完美落进球框里。
紧接着落地后,他右手食指和中指都并拢,带着自信叩击额头,向大龙致敬,同时哨声响起,第一节比赛结束。
然而,谈景奎突然陷入呆滞状态,手停在半空中,视线却不知落在了何处,大龙转过头,等了很久都不见他过来击掌,便迈步走了过去。
“看什么呢?”大龙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又说,“走啊,喝口水,要继续第二节比赛了。”
谈景奎嘴里念叨:“燕子,是燕子,她来看我比赛。”
“什么?”
“大龙你快看,那是不是燕子,她……她有来,真的有来。”
谈景奎抓着大龙的肩膀摇了摇,抬手指着某个方向,大龙听得一头雾水,再次转眼时,不远处的教练怒声大喊,吓得两人一抖,忙不迭往回跑。
由于拿下首局,教练简单说了两句,没有布置新的战术,非常相信这群兔崽子们,此刻谈景奎的魂已经跑远了,哪有心情听教练说话,他掩不住嘴角的弧度,低头傻笑着,“呵呵——”
“大龙你刚刚那球传的不错,不过避开防守时要……”
突然间响起怪异的笑声。
教练话语一顿,十来双眼睛齐刷刷朝谈景奎看去,两秒后,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地耸耸肩,他人还在继续傻笑的呵呵——
“谈景奎!!!”
后者瞬间敛下笑容,抬眼看着教练,好似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模样。
教练咬着牙,指着谈景奎,蹦出一个“你”,却想起了第一节比赛得分几乎都源于他,试图将怒气压下去,换个稍微温柔的语气,再次张口,伴随着一声哨响。
“要比赛了,我走了。”谈景奎没有一丝停留,扭头就走。
“……”
怒火压在喉间上不来下不去,教练心里叹了口气,挥挥手,“你们去吧,去吧。”
谈景奎站在球场上,目光往那个方向看去。
光线从她头顶上方落下来,凤燕隐于半明半暗之中,神情不太清晰,即使看不清楚,可他忍俊不禁地勾着嘴角,很快收回视线,撒在脸上的光线,似乎在提醒他——速战速决,结束这场比赛。
旁边的座位有动静,夏槿晚瞥了眼,连忙问:“燕子学姐,你要去哪?”
凤燕一顿,看了她一眼,淡笑:“去洗手间,你帮我看一下包包。”
说完,急急忙忙地走了。
夏槿晚点点头,视线扫下凤燕的座位,包包上面压了一瓶水,貌似是没有开过的,她眨巴着眼睛,往暮之越那边凑了凑,轻声道:“可是她的水都没喝一口,怎么这么急着上洗手间啊。”
暮之越偏头看她,勾唇笑了:“应该不是买给自己喝的。”
他呼出的气息扑在她耳朵上,夏槿晚恍然大悟的同时,觉得他是故意的,不由自主地瑟缩,她抿了下唇,便将手上的矿泉水递给暮之越,他很自然的帮她拧开瓶盖。
夏槿晚抿了一口,听见助威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又将视线投向球场上。
不知何时分数被敌方连追了10分,站外的教练双手呈喇叭状,拼命喊话。此刻球在谈景奎的手上,左右一晃摆出假动作,避开眼前的防守人员,发现内线有大龙,也看得出手势提醒要球,他连忙绕开两个防守人员,却下一秒再次被围堵,球传不出去。
谈景奎不屑一笑,背打转身跨步,近乎来到球框下,一跃起身直接扣篮。
在热火朝天的氛围中,谈景奎继续和队友打配合,连续得分,再次拉开距离——
哨响,比赛结束。
沸腾的喧叫不约而同地响起,大龙兴奋地绕着球场跑了一圈,四处找人拥抱,顿时发现少了一人,挠挠头,然后回到休息区,就听见教练的声音。
“怎么就你一个人,谈景奎呢?”
……
拐角的通道间,谈景奎拉着凤燕的袖子,死活不让她走,眼底有些泛红,凤燕微微蹙眉,无声叹了口气,看不出情绪。
就在刚刚,谈景奎看见比赛胜利后,第一时间把视线投向观众席,却寻不到凤燕的身影,心里一慌,直接跑出球场外面找人,感觉她还没有离开球场范围。
好巧不巧跟无头苍蝇四处乱撞的时候,一拐角,看见了从洗手间出来,返回观众席想拿包包走的凤燕,一下子目光变得温柔,忍住把人抱进怀里的冲动,只敢抬手攥紧她的袖子。
“燕子,我……”
话音未落,身后突然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两人蓦然相视一眼。
窄小的衣柜里,两具年轻温热的身体紧贴着,凤燕抬眼,眼眸沉到清冷,谈景奎屏息一下呼吸,知道他自己又惹到凤燕生气了,张了张口,就接收到一个拉链嘴的动作,下意识合上嘴唇,冲她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不小心过于慌张就成这样子了,你忍忍。
走廊的声音越来越近,直到休息室的门被推开。
“今天奎狗很猛嘛,第一次实现光速下班。”
“诶,话说回来,他人去哪了?”
“谁知道呢,问问大龙呗。”
男生耸耸肩,站在自己的衣柜前,两手捏住下衣摆,抬手一提,逐渐显露□□的腰身。
两人慌张躲藏衣柜的时候,不小心留下一条缝隙,此刻凤燕不再看谈景奎,无意间瞥向外面,刚转头过去,忽然一只手伸来捂住了她的眼睛,轻到淡的声音徘徊在耳边——
“别看!”
下一秒门口又有人进来,大喊:“喂你们怎么回来了,教练在叫开会,就你们?谈景奎呢?”
他紧跟着又说了句:“算了,你们先过去,我去找谈景奎。”
男生衣服脱到一半,连忙穿回去,伴随着匆匆忙忙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在微妙的安静中,谈景奎松开手,因为他人高力壮,躲在窄小的衣柜里不由自主微弯身体,似有若无将她嵌进怀里。
彼此的呼吸相互交缠,凤燕咬着唇,偏偏耳根红到滴血,慢慢地,滚烫的气息陷落在耳蜗里。
外面没了声音,谈景奎顺从衣柜的尺寸,直接抱住凤燕,忍不住蹭了蹭她,“姐姐,我好想你,我错了。”
凤燕还是不忍心,淡道:“谈景奎,那你要不要解释一下?”
观众陆陆续续退场。
离场出口处,一旁的暮之越右肩上跨着一个小包,手勾着夏槿晚的脖子,把人圈到怀中,以免离场的观众撞走夏槿晚。
她注视着出口,蹙眉说:“燕子学姐,不会提前走了吧?”
暮之越靠着墙壁,低头睨着她的小发旋,勾勾嘴角:“有可能,也可能正忙着。”
夏槿晚啊了声,双手抱着凤燕的包包,仰头看他。
暮之越对上她的目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闲散道:“你没发现谈景奎赢下比赛后,就不见人影了,这不是显而易懂嘛,待会你见到你的学姐,嘴上口红应该都没了。”
“你又知道?”
“那试试。”
熟悉的声音带着戏谑,夏槿晚抿着唇,唇色是由里往外渗出的胭脂红,跟暮之越混久了,轻易而举听得出言下之意。
——现在,你要不要跟我试一下。
暗恋住对门
夏槿晚侧着身子, 抬头看他一眼,“你说吧,到底谁把你教坏的?”
离场观众一直不间断的往外走, 偶尔有人将目光投向他们身上, 一对年轻的小情侣无异。
暮之越眉梢轻挑, 轻哧一声, “没办法, 我只是耳濡目染。”
听起来就像是在甩锅,偏偏这话不假, 他父母除了很少管他之外,无论到哪都是过两人世界的状态,直到暮礼工作的繁忙,待在家里的时间不多, 便减少在家秀恩爱的场面。
虽然从暮之越口中得知, 但其实她有一次无意中看到这个场面,暮礼一手脱下眼镜,一手揽着徐玥臻的腰, 在门口拥吻,当时吓得她连忙跑回暮之越的房间, 顺手把门关上, 不过说实在的,这方面他明明更加肆无忌惮——她被他单手抱到鞋柜那次, 不得不提起, 感觉有东西顶住了腿间。
倏地, 一阵洗衣粉的气味逼近, 来不及抬眼一看,似调侃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你想什么呢, 都脸红了。”
夏槿晚低头往别处瞥了眼,便听见凤燕的声音传来,她再抬头,“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谢谢你们帮看包包,给我吧。”
看着凤燕小跑过来,夏槿晚的视线不由自主地盯着她的嘴唇,薄薄的润唇膏覆在唇上,仍然滋润有光泽。
还在——
跟见面时一个样,并没有被人啃食掉啊。
凤燕扬眉,见夏槿晚直勾勾看着她,呆愣在原地没有反应,随后又开口道:“小学妹,我的包什么时候可以给我?”
同时暮之越低头瞥她,似乎知道她想什么,撇开头,轻笑了下。
笑声引起胸膛起伏,夏槿晚才回过神,连忙将怀里的包包递给凤燕,抿抿唇:“不好意思。”
凤燕笑了笑,“是不是我脸上沾东西了,看得这么入迷。”
夏槿晚莫名有些心虚,一紧张便开始慢慢吞吞的说话,“没有……就,就燕子学姐你长得好看,多看几眼。”
凤燕眼眸淡然,尚且相信夏槿晚这番话,不再停留多说,点头示意后,迈步越过他们离开,时不时看了眼手机,加快脚步。
见人走远,夏槿晚猛地瞥向暮之越,佯怒的瞪着他,“你又逗我。”
暮之越眼尾微勾,揉揉她的头,“没有,谁知道奎狗办事不利呢。”
“谈景奎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人,你别这样说他。”夏槿晚被他勾着走,小声嘀咕。
“嗬。”暮之越淡勾唇,“看起来不像?不然你以为他奎狗这个别称怎么来的——”
谈景奎黏着凤燕的程度无人能及,一般找不到他的时候,通常问凤燕在哪就能找到他,有时候黏黏唧唧的模样,没有人能受得了,像是一只黏人的小狗狗。认识谈景奎的人都清楚,他做事从不三分钟热度,但凤燕出现在附近三分钟不见人。
“原来是这样,那他……”
暮之越突然俯身轻啄她嘴唇,再用指尖将她的下巴挑起,夏槿晚被迫仰着头,对上他的视线,就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不耐烦的一句:“够了,我不想再你嘴里听到另一个男人的名字,你还吃不吃饭了。”
夏槿晚愣了下,嘴角微翘:“我想买糖画。”
“饭不吃了,就知道吃糖。”
夏槿晚把他勾着她脖子的手拉下来,晃了晃,轻声道:“我都陪你看篮球赛了,叫你买个糖画,又不过分。”
得嘞,学会等价交换了。
暮之越勾唇笑了下,吃完饭后,带着夏槿晚去小吃街买糖画,然后两人才一起回家。
……
“燕子,这么晚了,你要不要留下一起吃个饭?”
凤燕笑着摇头,走出小区大门,她抬眼看了下天色,已经沉了一半,另一半也正在被染色,慢慢收回视线,手却下意识地摸摸耳垂。
窄小的衣柜里充斥着身体汗液的气味,谈景奎长手长脚缠着凤燕,不肯留出一丁点儿缝隙,凤燕完全动弹不得,也不打算动,她不觉得荣竹说得有道理,只是想听听他如何解释。
撩骚这件事,本身对女生来说就是不尊重,甚至以撩骚的手段把女生追到手,女生更显得掉价,也成为男人跟朋友之间炫耀的资本。
其实凤燕相信谈景奎不会做这种事,只不过撩骚加不诚实摆在面前,似乎很难让她坚定选择相信,跟女生玩玩再抛弃没什么区别。
谈景奎无助的低声开口:“姐姐,你别不要我,我真的没有……其实那个账号和那件事都是,是——”
话音未落。
凤燕口袋的手机震动了下,搁在不大的衣柜里清晰可以听到,然而谈景奎不知故意还是真没听见,仍然抱着她不放手,还在她耳垂上落了个吻。
“不想我翻脸,就给我收起你的手脚。”
她的声音不咸不淡,却足以让谈景奎听话。
是闹钟提醒,本来算准时间看完篮球赛离开,然后直接在附近公交站上车,去小学生家里教小提琴,这份兼职家教还是隔壁宿舍的女生给她介绍的。
结果谈景奎这个黏人精把她的时间都打乱了,确实是她自己没有想到的意外,现在赶过去大概会迟几分钟,连忙起身钻出衣柜,头也不回地离开。
“姐……姐……”
谈景奎瞬间一副哭唧唧,听到休息室的门关上的声音,眼眶微湿,将自己蜷缩在衣柜里,埋头嗅着凤燕走后留下最后一丝气息。
之后,篮球队一路过关斩将晋级最终决赛,谈景奎沉浸在反复的训练和比赛,同样凤燕也在奔波在各种兼职之间,寒假即将结束,两人都没有再见过面。
花洒喷出热水来,淋在他的身上。
谈景奎将额前的碎发抓到脑后,水汽漫上来,他深重的吐了口气,望着墙壁附上一层白雾,用指尖画了一幅燕子的图案,并且签上自己的名字。
可是水汽蔓延的很快,一下子图案被雾气再度填满,似乎图案从未出现过。
他顿了顿,无力的垂下手,转身套上衣服,躺倒在一张椅子上。
大龙推开宿舍门进来,拍拍他的肩膀,说:“让让,别占着我的椅子,回你的位子去,我约了隔壁寝室的人打晋级赛。”
谈景奎瞥他一眼,有气无力地说:“什么晋级赛,比赛都结束了,我们是冠军。”
大龙翻了个白眼,“我说的是游戏,不是篮球,你麻溜的让位,赶紧的。”
“我不要,我不想动,你走开。”
“靠!这是我的位子。”
“那又怎么样,让即将无家可归的人坐坐怎么了?”
大龙歪头惊讶,真的受不了这人要死要活的,知道解铃还须系铃人,用手拍了下他的脸,清脆的声音响起,本该带着谈景奎的怒气,却被大龙一句话制服。
“我刚刚回来的时候,看见燕子姐朝着文娱部教室的方向过去,你要不要——”
话还没说完,嗖的一下,正坐在椅子上的人跑没影了。
大龙满意的点头,哼着歌,打开游戏,连麦隔壁宿舍的人。
那边,凤燕站在讲台上,翻着荣竹遗留在教室的资料,看看有没有缺少,整理一下资料正准备拿回寝室,突然掩上的门被人推开,她顿时抬眼看去。
灯光下,谈景奎喘着气,胸膛微微起伏,站在凤燕面前,还没缓过来便开口:“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姐姐你别再跟我冷战了,再这样下去,我会疯的。”
他又紧跟着说了句:“对,那个账号是我的,开学的时候几个宿舍都在传大三有个学姐长得好看,但是个冷美人,追她的人基本都屡战屡败,有人提议用论坛账号去撩,谁撩到就是赢家,还可以指挥几个寝室的人干活或请吃饭,当时对于我来说是好玩,就参与进去了——”
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慢慢合上嘴巴,凤燕神情淡然,看不出半点情绪,目光上下打量他,头发凌乱,衣冠不整,甚至脚下只穿着一双拖鞋,脚趾头尴尬的蜷起来,整个人像极了被赶出家门的家养狗。
后来凤燕才知道,谈景奎拿下冠军后,不仅想都不想的留在学校,还连续好几天在女生公寓楼下蹲守,只是始终找不到人。
一听到她的名字就坐不住,鞋都没换一路狂奔过来。
凤燕淡淡一笑:“你们把我当作赌注?”
谈景奎有点慌,语无伦次地说:“不是,我,我不知道那个人是你,我追你不是因为赌注,是钟情于你,喜欢你才想去追你,我也立刻让他们停止赌注,如果不是论坛冒出的帖子窜改我的取向,我压根想不起这个账号……求你了姐姐,我知错了,原谅我吧。”
从她离开休息室那一刻,无论在训练还是比赛隐忍着找不到她的煎熬,时隔多日,终于见着面了,促使谈景奎隐忍的情绪在瞬间暴发。
他哭着说:“你不准丢下我。”
谈景奎看着她,自嘲的笑了几声:“原来这是我要承受的后果,我当初就不应该贪玩。”
凤燕微微蹙眉,他太高了,仰着头说话难受,牵着他的手走到一张课桌前,递眼神过去示意他坐下,他听从地坐到桌板上方,扁嘴地哽咽着。
沉默半响,她叹了口气,抬手擦去谈景奎眼角的湿润,语气温柔了几分,“小景,你别哭,怎么整得我在欺负你。”
“你就是!”
谈景奎耷拉着脑袋,吸了吸鼻子,话是这样说,双手却不忘把人拉在跟前,大长腿伸直,放在她脚跟后方交叉。
凤燕笑得无奈,揉揉他的头,又说:“这件事不管于情于理都是不对的,即使你不是提议那个人,你也是共犯,不要一句想不起这个账号,就当没事发生过,跟我道歉。”
头发被她又揉了两下,谈景奎顿时心情大好,抬眼看着她,“对不起姐姐,我不会有下次了,你原谅我吧。”
凤燕收回手,谈景奎猛地抓着她的手,重新搭在头发上,示意她继续摸头。
偏偏凤燕不如他所愿,再次收手,转身,走到讲台整理资料,谈景奎不乐意的皱眉,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到底是原谅没啊?
双手拍在大腿上,突然发现兜里好像有东西,他伸手掏出来,一张叠成方块的纸片。
这这这……这是于时天给他的秘密武器。
谈景奎看了凤燕一眼,神情没有最开始的薄怒,好像没有那么生气了,可以试试这招,他起身,走到她身侧,同时低头瞥眼纸上文字,轻咳一声:“姐姐,你知道我为什么长这么高吗?”
“我觉得还行,你在外面可以跟别人说你1米9,凑个整数比较好。”
“……”
完全不按套路来,下面该怎么整啊?
谈景奎眼睛骨碌碌一转,大手把她脑袋摁在左边胸腔上,低头睨着她,“听到没?我的心跳砰砰,砰砰,砰砰地跳动着,只会为你而跳。”
什么玩意儿?!
凤燕仰着头,噗嗤笑出声,双手从他身后慢慢摸过去,圈住他的腰背,这次她自己脑袋紧紧贴到他胸膛上,此刻谈景奎嘴角上扬,跟得到糖果的小朋友似的,差点开心到摇头晃脑,然后就听见一道清冷且温柔的声音。
“低头,我想吻你。”
话音刚落。
四片唇瓣轻轻的触动,不到两秒,凤燕率先撇开头,避开后面深入的一吻,导致谈景奎欲求不满。
哼哼唧唧道:“再来一下。”
凤燕笑:“不行,我要回寝室了。”
“别嘛,就一下,一下就好了,不然我会有胸闷、气短、心慌,帮我补补元气。”
1米89的少年可怜巴巴跟她讨吻,撒起娇来丝毫没有一点羞涩,完全信手拈来,这个模样真的不多见,忍不住又笑出声。
然而,谈景奎软磨硬泡都没得到凤燕的允许,一把将她托起来,低头吻住她,在她毫无防备之间,温软长驱直入,唇舌完全贴合。
开学前天晚上,暮之越突然接到谈景奎的电话,对面边笑边含糊不清地说,于时天的招数真管用,还吹起一顿彩虹屁。
挂断电话,他瞥了眼备注,是谈景奎没错,以为是于时天这傻子。
“谁啊?”
暮之越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反问:“你有于时天的电话吗?”
夏槿晚咬了一小口苹果,点点头。
“删了吧,少跟他来往,因为已经又疯了一个。”
“啊?”
夏槿晚没懂,望着吃剩一半的苹果,又摸摸自己的肚子,便递到暮之越面前。
暮之越扬起一侧眉毛,顺手接过,关于消灭她剩下的食物,不知何时成了习惯,他倒是无所谓,不过人真好养。
洗完手出来,夏槿晚无意间扫一眼挂在墙上的日历,蓦然一顿。
有一个日期被红笔圈住。
——暮礼的忌日。
暗恋住对门
四月的风, 依旧凉飕飕的。
夏槿晚坐在教室里,一手托着腮,一手握着笔写字, 旁边的手机震动了下, 她抬起眼眸, 瞥了一眼亮起的屏幕, 便放下笔, 楼可儿探脑袋过来,看见了屏保图片, 颇为错愕:“哇,这个模糊的背影是谁啊?”
光看那模糊不清的背影,加上低像素的拍摄,似乎能读懂当年无可言说的感情。
可是看上去明显是偷拍的, 紧跟着林芝也凑了过来, 坏笑着说:“哟,该不会是小夏的白月光吧。”
夏槿晚没理会收到的垃圾短信,轻轻一摁, 让屏幕暗下去,笑了笑:“差不多吧……”
话语一顿, 瞬间勾起她们的好奇心, 目光纷纷落到夏槿晚身上,以为是一段怎样的荡气回肠爱情故事, 却看见她嘴角微微勾了勾, 轻柔的声音传来——
“高中时期的暮之越。”
一下子, 愣在那的三个人, 瞬间敛下笑容,转身, 继续各做各的事情。
静了数秒,林芝猛得回过头,指了她一下,再竖起大拇指,说:“你牛!秀我们一脸,你们哪门子算白月光啊。”
夏槿晚笑而不语。
后来她的手机不知怎的落入暮之越手上,就被他发现储存的相册里除了四五张跟学习有关的,基本上一手机相册都可以以他名字命名,各种不同角度的背影,其中含有为数不多的侧脸照,不过很多都是高中时攒下的,那天暮之越从第一张翻到最后一张,不明白为什么唯独不拍正脸照。
把人拉到他腿上坐,拿着手机询问她,夏槿晚只是笑笑,双手搂着他脖子,柔声道:“因为那是我一个人的恋爱,而我看到的你,聚焦的一点清晰又模糊,再模糊不清,当时觉得这样挺好的。”
一句温温柔柔这样挺好的,早已将他无声击溃,暮之越受不得她这样轻描淡写揭过,总觉得是他来晚了,如果早一步,或许不会造成曾经错过的局面。
但是她不知道他手机也偷藏着她的局部侧脸特写,有一段时间待在同一屋檐下,她似有若无总听到“咔嚓”一声,所以以至于轮到夏槿晚发现后,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又笑着别开头。
似有高中时期稚嫩羞涩,又似不甘掩于岁月的爱意。
……
教授推了下架在鼻梁间的老花眼镜,转身离开教室,而夏槿晚埋头翻着又要背诵的东西,感觉整个人都心力交瘁,汉语言真是折磨人的小妖精,开学背书,期末背书,这辈子跟课本过不去了。
阮乔乔拆开一包薯片,一边往嘴里塞,一边用沾着薯片碎屑的手指翻书,跟她们说:“刚刚教授是不是没记考勤?”
楼可儿想了想,摇头:“不知道,我只关心待会吃什么?”
“食堂呗。”林芝扭头一瞥,尖叫着拍开阮乔乔的手,“你的手!我的课本!你把我的课本整得一股薯片味都算了,还油腻腻的,你那本给我。”
阮乔乔眨巴着眼睛,笑道:“意外嘛,现在记得带课本就不错了,谁会往上面写名字啊,给你给你,跟你换。”
今天下课比较早,她们打算回寝室躺一下,再去食堂吃饭。
走到女生公寓附近,地上撒满玫瑰花延伸出一条路,最顶端用玫瑰花围成的爱心,旁边站着几个人举着牌子,还升着气球,一个浪漫的场面逐渐成型了,伴随着阵阵骚动。
林芝扬眉:“哟呵,不知道又是哪位姑娘要被告白,要不我们停下来看看?”
夏槿晚懒得看一眼,道:“快走吧,这种场面你又不是没见过,反正跟我们没关系。”
此刻中间的人抱着一束巨大的玫瑰花,跟朋友商量着什么,寝室四人绕过停在原地的围观群众,朝着大门走去,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她来了!”
随后,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
不等她们反应过来,前方的路被堵住了,四个人互相使了个眼色,谁啊?
很快,又同步摇头。
人已经朝这边走来,停在她们面前,结果林芝和阮乔乔默契地把另外两人推了出去,楼可儿是被告白的常胜将军,夏槿晚之前有过一次先例,寝室里只有她俩几率比较高。
“请你做我女朋友,我喜欢你,楼可儿。”
男生递出手里的玫瑰花,就在一片起哄声中悠然开口,同时林芝眼尖地看到牌子上的名字,楼、可、儿——
顿时,两人眼疾手快地将夏槿晚拉回来,佯装无心的轻扫她肩膀,压低声音:“哈哈哈,一时手快推错人了,原来不是你啊小夏。”
夏槿晚一脸无奈,正巧兜里的手机响了,是暮之越打来的,她嫌这里太吵,打算找个安静点的地方,迈步往前走。
面对男生的告白,对于楼可儿而言,早不是新鲜事了,顶多是每天遇不遇到的问题而已,拒绝理由都是信手拈来。
结果这男生没有以往的人好说话,一怒之下扔掉手上的玫瑰花,微眯眼睛瞪着楼可儿,吓得楼可儿一抖,不停往后退,男生步步紧逼,似乎想要动手。
围观群众见状,感觉两人之间气氛不妙,忙不迭地冲上去阻拦,夏槿晚垂下眼睛,犹豫要不要现在就接,担心暮之越一下子给她挂断,手指点了下屏幕。
接通后,旁边有人狠狠地一挤,迫使夏槿晚重心不稳,直直地往草丛里倒进去。
“啊——”
电话那头还没说话,就听见传来一道轻微的尖叫,他耐不住连忙冲着电话喊话,却被挂断了。
暮之越皱眉,盯着通话结束这四个字,随后伸手抓起搭在椅子上的外套,径直往外走,正面遇到进来的秘书,指着手上的文件很重要,还问他要去哪。
他的脚步急促而沉稳,轻飘飘扔下一句话:“我要回学校一趟。”
那边,寝室三人立马围了过来,夏槿晚艰难地起身,人太多,不清楚是谁推的,她望着擦破皮的双手,抿抿唇。
楼可儿哭丧着脸:“对不起小夏,都怪我,还把你连累了。”
夏槿晚笑着摇摇头:“没事,跟你没关系。”
她低头张望,发现手机掉落在脚边,跟她说:“你帮我捡一下手机,看看通话是不是断了?”
“已经断了,啊……还是暮学长的电话?”
“嗯,我待会再给他回。”
林芝松了口气,即使夏槿晚只是擦破皮,但还是有一点点血丝往外渗,蹭的一下,整个人特别的恼火,猛得一转身,直接对着那男生开炮,“你还是不是男人啊?这么玻璃心就别来告白啊,她是拒绝你,不是羞辱你,我这才叫羞辱你!”
说完,双手面对男生竖中指,还不忘拉上楼可儿和阮乔乔,楼可儿没做过这种粗鲁的手势,偏偏自家室友因这个闹剧受到牵连,二话不说跟随林芝一样竖起中指,将一贯的小家碧玉的形象打破。
然后,她挽着夏槿晚头也不回地上楼去。
回到寝室,楼可儿忙前忙后帮夏槿晚清理伤口,贴上创口贴,依旧蹲在她旁边,不停说着对不起,直到夏槿晚嫌太吵,便开口制止:“好了,只是破了点皮,没什么大不了的。”
楼可儿咬了下唇:“这样吧,我给你带饭,你想吃什么?”
夏槿晚嘴角微翘:“这敢情好啊,清完伤口,还附带送饭服务。”
瞬间勾起林芝和阮乔乔投来的羡慕,询问自己有没有,楼可儿点头,做到一视同仁,然而把阮乔乔带上,需要多个人帮忙拿饭,顿了顿,寝室里蓦然响起林芝的笑声,最后只剩下夏槿晚一人在寝室。
夏槿晚边整理措辞边给暮之越打电话,破皮的位置隐隐作痛,她抿着唇,便听见了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忙音,下意识微微蹙眉。
怎么没有接?
是生气,还是怎么了?
下午的课,夏槿晚有点心神不宁,暮之越很少这么久都没回一个电话,再抬起眼,她又跟教授对上目光,之前已经有过几次了,默默用课本盖着手机。
楼可儿不动声色地凑过来,小声说:“看你一副坐立不安,是来月经吗?可以跟教授请假,不然手机先别玩,我感觉她一直盯着你。”
正在讲台上的周教授是教她们语言学概论的,四十刚出头,一身朴素的黑色连衣裙,举止得体,但是眼神犀利,课堂要求十分严格,立下三不许——不许走神,不许不做笔记,不许回答不出问题,基本上被盯到的学生,便是下一个不断收到提问。
夏槿晚乖乖地听课,打算等下课再给暮之越打过去。
谁料,临下课前二十分钟,课本底下的手机震动了两下,她手顿了一下,依旧继续记着笔记,用胳膊肘一点点挪开课本,以为是暮之越发来的短信,趁手机自动暗下来的时候,赶紧瞥了一眼,却蓦然愣住了。
夏槿晚用手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错,随后她肆无忌惮地碰了下手机。
倏地,她扔下笔,拿起手机直接往外冲。
“夏槿晚,你怎么回事,给我站住——”
教室里的声音渐远,夏槿晚从楼上跑到楼下,急匆匆朝着学校大门过去,她站在路边,伸手拦截出租车,边喘着气边着急等待,胸腔微微起伏。
一想到那条短信,都要急跺脚。
骗人的,对吧?
马路对面,一辆黑色雷卡萨斯正拐弯,此刻夏槿晚拉开车门,坐进出租车里。
她说:“能快点吗?”
同时,再确定一遍短信的信息。
——“好像有点突然,但是我想跟你说一声,我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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