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传绯闻你也不算亏。◎
许湄打开班级群, 粗粗扫了几行，只知道他们在扒林雾，不知道扒出来的是什么。
她手指往上滑动了几下, 看见赵晨发的那张截图，这才知道他们要扒的林雾恋情的女主角竟然是她自己。
见许湄看着手机不说话，林雾打开自己的手机, 点开班级群。
许湄：“他们一直都这么八卦吗？”
林雾：“不是, 他们更喜欢聊一些吃喝玩乐的东西。”
许湄想了一下, 一定是因为林雾的行为太反常了, 才会引得他们这么八卦。
她往他身侧站了站，边走边小声说道：“好好的, 你用我的表情包干什么，难怪别人会误会。”
林雾：“跟我传绯闻让你很丢脸？”
“我不是那个意思, ”许湄抬头看了一眼正在学校门口抓违纪的教导主任老王，“学校不是不让早恋吗, 要是被老师知道了会很麻烦。”
她的话音刚落, 老王的眼风就扫了过来，吓得她赶忙往一旁站了站，跟林雾拉开距离。
林雾转头看了看许湄，没说话。
一直到走进学校，上了教学楼，许湄始终跟林雾保持着距离，两人之间的空间大得能塞进去一个小孩。
许湄上楼梯的时候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以为是老王追过来了，又往一侧站了站, 跟林雾的距离能塞进去两个小孩了。
好在爬上楼的不是老王, 是岩傅。
岩傅跑得飞快, 很快跑到了许湄和林雾前面，转头跟许湄打招呼：“早啊。”
许湄笑了笑：“早。”
岩傅这人表面上嘻嘻哈哈，不正经，还有点混，其实人不错。
有一次她在学校门口被两个小混混吹口哨，岩傅看见，把那两个人赶走了，帮她解了围。怕那两人没走远，他把她送到小区门口才走。
岩傅走后，林雾走上前：“你刚才对他笑。”
许湄把岩傅帮过她的事讲了一遍，她平时就爱笑，不管是真开始还是假开心，认识的人跟她打招呼她总会礼貌地挂上微笑。
算是一种社交礼仪，给自己的保护色。现实中很多人都这样，并不奇怪。
上了楼，许湄停下脚步，转头看着林雾：“干嘛突然管这么宽，连我对谁笑都要管。”
林雾：“我们是朋友，我可不希望我的朋友误入歧途。”
许湄：“怎么就误入歧途了，岩傅人挺好的。”
林雾勾了下唇，冷笑一声：“你挺喜欢他？”
“没有！你这是什么逻辑，”许湄不想被误会，认真地进行举例说明，“那我还觉得你人挺好的呢，难道就代表我喜欢你？”
林雾推开教室后门：“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你得领个号码牌，排队。”
许湄走在林雾身后，抬起手，攥着拳，假装在他头上打了一下，谁要喜欢这么不要脸的人。
“来了，来了，五哥来了，”班长的声音从教室里传出来，“五哥，快说，五嫂是谁？！”
许湄一听就听出来了，这帮人在八卦昨天晚上林雾的表情包是从谁那拿的，然后谁就是五嫂。
许湄装作事不关己的样子，回到位子上，把书本从书包里掏出来。
刚考完试，考试成绩还没出来，不会被老师和家长骂，作业也不多，这珍贵的两天是最令人开心和放松的时候。
林雾的位子旁很快围了一堆人，七嘴八舌地议论。
任别人怎么说，林雾一句都没答，气场甚至有点低沉，眉梢没有半点喜气，一点都不像坠入爱河的样子。
周松在群里发下了裸奔的毒誓，嗓门最大：“我昨天就说了，五哥根本就没谈恋爱，根本不存在五嫂这个人。”
班长同学：“那他那个表情包是怎么回事，总不能是自己上网搜的吧，关键词是什么，‘可可爱爱小猫咪’？”
这可能吗？完全不可能！
周晓姝从位子上转过头，声音越过后面的许湄：“不用问了，肯定谈了，就算没谈，也肯定对某个可爱的女生对凡心了，所以才会用她的表情包。”
“你说是不是，许湄？”
事件中的隐形女主角许湄突然被点名，吓了一跳，心脏怦怦直跳。
想了一下，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她跟林雾什么都没有，她心虚个什么劲，坦坦荡荡地承认不就行了吗。
李霏怡从前面走过来，吹了吹手上还没干的淡粉色指甲油：“姐是过来人，一抓一个准，听我的，这中间肯定有情况。”
许湄想到李霏怡在群里讲的她表姐前男友的事，突然不敢说实话了。
周晓姝还在等许湄说话：“你说呢，许湄？”
许湄拿出语文书摊在桌子上，低头预习功课，一边答道：“我同意周松的话。”
周松坚定地认为林雾没谈恋爱，一切都是误会，见有人赞同他，非常高兴：“还是许湄同学跟我心有灵犀。”
李霏怡白了他一眼：“麻烦找个镜子好好照照自己，你是怎么好意思说自己跟许湄心有灵犀的？”
周松动作夸张地抚了一下自己的寸头，耍了个十分油腻的帅：“鸭头，本少怎么就不能跟许小姐心有灵犀了，嗯？”
李霏怡被他恶心得差点把早饭吐出来。
周松的戏瘾还没过完。走到许湄桌边，用手指敲了一下她的桌子：“你说是不是，许小姐。”
许湄被逗得直乐，托着下巴，脸上露出一对甜甜的小酒窝：“你干脆别练体育了，去考北影吧，读表演系。”
“英雄所见略同。”李霏怡跟许湄击了下掌。
“话说，许湄，”李霏怡盯着许湄的脸，“你今天的新发型真好看，很适合你。”
李霏怡只恨自己不是个男的，一脸惋惜地看着许湄：“这么好看的女孩子将来不知道要便宜哪个男人。”
周晓姝趴在许湄的桌子上：“我有一个初中同学在五班，不熟，没怎么说过话，上周有一天突然加我微信，跟我打听许湄的事。”
陈江潮：“还有岩傅那逼，一下课就在咱们教室后门站着，跟个情圣似的。”
一个女生小声说道：“这可能就是大美女的烦恼吧，追求者太多了。”
“喂喂喂，大家别跑题了，”班长同学及时把话题拉了回来，“记住我们的主线任务：寻找五嫂。”
周晓姝翻了翻自己的手机：“妈呀，破案了！”
“我说这个表情包怎么这么眼熟呢，是许湄的，”周晓姝把手机屏幕递到许湄眼前，“上上周我在手机上问你题，你发了一个‘OK’的表情包，跟五哥那个‘晚安’表情包是同一个系列的。”
周晓姝把这套表情包下载了下来，在里面找了找，一下子就找到了那只可可爱爱晚安小猫。
众人的视线在许湄和林雾身上来回切换。
俊男美女，哪怕是站在一块什么都不干都很有故事感，更别提他们还用了同一套可可爱爱的表情包，尤其男方还是一脸灭情绝爱的林雾。
许湄被众人盯得脸热，偷偷侧了下头，用余光往林雾身上看了一眼。
他靠着椅背，脊背微微弯着，一只胳膊伸长，指尖挑着一支笔，一下一下，转得很慢。
冬天清晨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像在他脸侧罩了寒霜，眉毛有点不耐烦地蹙着。
许湄想起来她转学过来的第一天，在学校大门口，有人起哄他和贺翎，他也是这样，满脸不悦。
他应该是不想被人误会谈恋爱吧，不管是跟贺翎还是跟她。
周晓姝看着许湄，问出了众人心里最想问的问题：“是你吗，许湄？”
许湄觉得自己应该好好解释一下，正要开口澄清，听见身后传来一句慵懒的男声：“是她，怎么了？”
“卧槽，”周松最先出声，“不是吧五哥，你可别故意坑我。”
要是林雾谈恋爱了他就得去操场裸奔，还得一边裸奔一边跟老王告白，那个终极社死的画面，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人间不值得，早死早超生。
班长看了看许湄，试探性地喊了一声：“五，五嫂？”
许湄的脸颊一下子红透了，慌忙解释道：“不是，你们误会了。那个表情包确实是林雾从我这拿的，但我们没在谈恋爱。”
“只是一个表情包，不能说明什么吧，”陈江潮依旧坚定地认为林雾不可能谈恋爱，谁谈恋爱他都不可能谈的，“‘五哥精神’永垂不朽！”
班长经常跟陈江潮对着干：“你一个母胎单身，懂个屁。”
陈江潮：“你才母胎单身。”
班长报了个拳：“不好意思，本人曾在小学三年级有过一段持续了十天之久的刻骨铭心的恋情。”
周松站在林雾身后：“五哥，你们到底谈没谈啊，给个准话！”
许湄转过头，脸红得像熟透的番茄：“说了，没谈。”
林雾靠在椅背上，抱着手臂，姿态闲散，一点要开口解释的样子都没有，一副事不关己的状态。
许湄完全不知道这人脑子里在想什么，他难道不怕被人误会吗。
因为林雾暧昧不清的态度，班级里的某些氛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上午最后一节课上物理，物理老师李多多让许湄起来回答问题，题目挺难的，许湄没答出来。
“换个同学回答，”李多多站在讲台上，扫视了一眼教室，颇有幽默感地说道，“同学们全都害羞地低了下头愚蠢了头颅。”
同学们都想笑，但都不敢笑，怕被揪出来回答问题，整齐划一地缩着脖子，像一只只小鹌鹑。
整个教室唯一抬着头的就是林雾了。
他的视线落在前面站着的女孩身上，又抬着下巴看向黑板，在一堆愚蠢的小鹌鹑里格外显眼。
李多多：“林雾，你起来回答一下。”
林雾从椅子上站起来，教室里的鹌鹑们顿时变回了人形，嗷嗷叫地起哄。
起哄这些人中未必有多少人认为林雾和许湄谈恋爱了，或者有什么暧昧关系，纯粹就是贱的，闹着玩。
李多多虽然喜欢布置很多作业，得了个李多多的外号，但他不是那种很严厉的老师，大多数时候都很随性，笑了笑，没说什么。
许湄低着头，别说脸了，连耳朵尖都红了。都怪林雾今天早上不解释，任由同学们误会。
下课后，许湄起身，转过头对林雾说：“你出来一下。”说完走出了教室。
林雾起身跟出去，两人站在栏杆前说话。
许湄脸上的红晕还没完全消散：“你早上为什么不解释清楚？”
林雾后背靠着栏杆，手肘抵在栏杆边上，一双长腿微微曲着，声音吊儿郎当：“我让你丢人了？”
许湄看着林雾一张又帅又欠的脸：“不是这个问题，问题是你的清白和我的清白。”
林雾勾了下嘴唇，似笑非笑：“我让你不清白了？”
这话说得非常暧昧，一听就是故意调戏，许湄本来就泛红的脸颊更红了，怕大声说话引人注意，只能压低声音骂人：“流氓！”
她要在她的小本本上记他的名字，判他流氓罪。
“反正下次要是再有人起哄，你得好好解释，”许湄看林雾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像是根本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她抬起脚踹了一下林雾的小腿，睁着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凶巴巴地威胁人，“听见没？”
林雾：“听见了。”
班长从办公楼回来，对着乱糟糟的走廊喊道：“别他妈玩了，死到临头了，期末考试的卷子批出来了。”
几个正在玩叠叠乐的男生一脸惊恐地停下来：“开什么玩笑，这才一天就批出来了？！”
“妈呀，刑期提前了，老孙是恨不得我赶紧死啊。”
许湄也很意外，平时考试，一般都是两三天才能全部批出来，公布分数和排名。
她有点紧张地看向班长，迫切地想知道自己考得怎么样。
许湄不光想到了自己，还想到了林雾，她和他之间有赌约。
许湄转头看向林雾，发现他正垂眸看她，眼神比平时看上去深，跟周围紧张、恐惧的气氛丝毫不搭。
许湄：“你看我干什么？”
林雾后背慵懒地靠着栏杆，脸上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神色：“你没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他从栏杆上起身，往前走了一步，正对着许湄，微微弯下腰：“要看就大大方方地看。”
男生个子高，肩膀宽，靠近的时候像把人整个拢在怀里，温热的气息萦绕在人的耳侧，让人感觉周围的气流都燥热了起来。
许湄的后背不由地绷直，逃似地往身后的栏杆上靠了靠：“谁要看你！”
林雾勾了下唇：“不是你说的，觉得我长得帅。”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许湄下意识地反驳，想了一下，想起来，上次秦嘉妮问她为什么给林雾买感冒药，她说他长得帅，要是病死了就太可惜了。
许湄的声音越来越低：“好吧，我是说过。”
“所以，”林雾满意地直起身，把许湄从栏杆前放了出来，“跟我传绯闻你也不算亏。”
他垂眸看着她：“别不高兴了，行吗？”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磁性，听上去比平时柔和很多，像贴在人的耳边低声呢喃。许湄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脸颊泛起热意。
她很快找回了理智，认为自己只是一时被他的皮囊蛊惑。
找回理智的许湄很快分析出来：“你不介意跟我传绯闻是为了让那些喜欢你的女生死心，对吧？”
林雾没说话，趴在栏杆前看着远处的篮球场。
许湄一直都知道，林雾不是一般人，他的心思比女人还难猜。他不说，她也就没继续追问，因为眼前有更要紧的事。
走廊里，班长被人团团围住，询问考试成绩的事。
有人问道：“班长，你这个消息确切吗，看见分数了吗？”
班长手上拿着一叠放假通知，正在往教室前门走：“分数没看见，老孙的脸色看见了。”
一个男生紧张地问道：“怎么样，我们的项上人头还能保住吗？”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鞠躬，感谢。
天冷加衣，么么哒。
32 ☪ 强势
◎他对你跟对别人不一样。◎
班长走进教室：“孙老师的脸色不怎么样, 大家做好人头落地的准备吧。”
许湄知道自己考得不怎么样，语文发挥得不错，英语也还行, 其他的都不太好，总分加起来不会太理想。
接下来的一整天，班级的课堂纪律都特别好, 平时爱讲话的爱吃零食的都闭上了嘴, 除了讨论问题, 没人敢在课堂上讲话。
他们心照不宣, 小心翼翼地讨好孙玉珠和其他的各科老师，希望他们的心情能好一点, 看到考试成绩的时候少骂他们几句。
晚自习最后一节课上课之前的那个课间，教室里格外嘈杂。
分数出来后, 整整大半天孙玉珠都没提这茬，最后一节课肯定会提。
“我完蛋了, 将来要是被清华北大知道我有这么糟糕的一段历史, 会不会嫌弃我，不让我读。”
“你他妈还是先考上再说吧，天都黑了还在这做白日梦呢。”
“实不相瞒，本人虽然有多处失误，总体应该还是稳的，保持年级排名应该没问题。”
说话的是陈江潮，他上次考了年级第二。
“刚才我去办公室交作业, 老吴看我的那个眼神，恨不得把我给杀了, ”周松蹲在教室后面的墙边, 一脸生无可恋, “完了，我语文肯定没考好。”
许湄转过头来，问赵晨考得怎么样，等成绩出来，许青林肯定会问赵晨的分数，因为两家离得近，是邻居。
赵晨的手指一下一下在桌上敲着：“一般吧，不求多好，只求年级排名能进前一百。”
许湄了解赵晨的成绩，他上次考试是一百三十名，进前一百并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前桌的周晓姝是整个班里最紧张的人，大家都知道她家的情况，她爸妈对她的要求特别高。别说考砸了，就是正常波动下退步个一两名都要被骂。
周晓姝转过头，一脸羡慕地看着许湄：“上次见你爸爸来接你放学，听见他问你的第一句话就是，今天在学校开不开心。不像我爸妈，整天盯着我卷子上的错题。”
许湄对她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没有多说什么。
哭的最大声的是秦嘉妮：“同志们，我才是真完了。”
许湄不解：“你爸妈不是不在意你的成绩吗，反正你以后是要出国的。”
秦嘉妮：“就是因为要出国，他们对我的英语是有要求的。”
秦嘉妮同学别的科目不好，英语还是非常优秀的，在班里能排到三十四五名，运气好的话能考到第二十九名。
秦嘉妮扁了扁嘴，差点就真哭了出来：“我考英语的时候忘了写名字，快收卷的时候才发现没写，这肯定得给我算零分。”
许湄：“写个名字很快的，最多五秒钟就写完了，这应该来得及吧。”
秦嘉妮真哭了出来：“我一着急，突然忘了自己叫什么了，只好写个英文名上去。”
许湄卡了一下：“啊？”连安慰都无从下口，只好给她递纸巾。
许湄轻轻拍了拍秦嘉妮的后背，一边转过头，用眼神警告林雾，让他收起嘴边的笑，不要刺激伤心欲绝的秦嘉妮同学。
还是赵晨最好，从书包里拿了块榛子口味的巧克力递给许湄，许湄剥开包装，喂进秦嘉妮嘴里。
秦嘉妮的开心很简单，很快就被一块一块巧克力哄好了，她的悲伤来得快，高兴来得也快。
许湄看了看林雾：“你呢，觉得自己考得怎么样？”
她的话音刚落，大半个班里的人都看了过来，希望他继续保持年级第一，给一班光宗耀祖，老师们高兴，也能少骂他们几句。
周松从墙边起来：“还用问吗，五哥肯定考得很好。”
一个男生说道：“五哥都还没发话，你是怎么知道的？”
周松走到林雾身后：“他这几天心情多好啊，总是忍不住笑，被我发现好几次。刚才又笑了，是不是赵晨？”
赵晨点头，林雾这几天心情的确不错，但他的好心情肯定不是因为考试。
跟他亲近的人都知道，他不管考成什么样都不在乎，考试根本无法影响到他的情绪。
上课铃声响起，同学们立刻禁声，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们表面上在乖乖看书、写作业，心脏早就提到嗓子眼上了。
没过几分钟，外面就传来了孙玉珠的脚步声。
孙玉珠走进教室，同学们抬起头，四十六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孙玉珠。
孙玉珠：“都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字？看书，做作业。”
最迟放学之前，孙玉珠肯定会说到考试的事。
许湄在做英语卷子，孙玉珠巡班的时候在她身后站了几秒钟，指了一下她的卷子，给她指了两道错题出来。
许湄吓得鼻尖都快冒汗了，跟周松一样，怀疑自己考试没考好。
孙玉珠每在教室走一步都像踏在人的心尖上走路。
吱吱同学连头都不敢抬一下，恨不得把自己塞进桌肚里。
离放学还有五分钟，班长同学问出了大家的心声：“孙老师，咱们班这次考得怎么样？”
孙玉珠站在讲台上，扫视了一眼全班：“有考的好的，也有考得差的。总体不太理想，没上次考得好。明天公布分数和排名，想提前知道自己成绩的同学可以去我办公室看。”
这谁敢去，去了不得被一对一地骂。
孙玉珠看透了学生们的心思：“逃是逃不掉的，成绩全部发下来之后我会单独找你们每个人聊聊，大家做好心理准备。”
周松的心理防线终于被击溃了，举了下手：“孙老师，我想死个痛快。”
孙玉珠看了看周松，竟然对他笑了一下：“周松同学这次考得不错，年级排名一下子进步了三十个名次。”
“从第八百名，奋力一跃，跳到了七百七十名。”
周松：“耶！”
周松的同桌陈江潮眼巴巴地看着孙玉珠，眼神期待。
这让孙玉珠想忽略他，让他多开心一会都不行，只好说道：“学委这次考得不太理想，别的科目的卷子我没看，单英语来看，有五分是不该扣的。”
对年级排名前几的学霸来说，别说五分了，就是一两分的失误都是致命的。
陈江潮一脸生无可恋，他以后再也不说稳了，一稳肯定就稳不住。
班长同学转头看了陈江潮一眼，用口型对他说：“叫爸爸。”
“班长，干什么呢，”孙玉珠继续发刀子，“你这次考得也不理想，没比学委多多少，年级排名下降了三名，没进前十。”
班长一下子瘫在了桌上。
孙玉珠扫视了一眼教室：“还有谁想知道自己考得怎么样的吗？”
没人敢说话，连抬头都不敢，班长和学委都倒下了，谁还敢问，教室里安静得一根针落下来的声音都能听见。
孙玉珠叹了口气：“说点好的吧，表扬几个同学。”
一说到表扬，大多数人的头都抬了起来，希望自己是那个发挥超常的幸运儿。
孙玉珠：“钱莉考得不错，年级第二。”
吱吱同学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考得这么好。
孙玉珠看着她，：“再接再厉，争取下次多考点，拿个年级第一。”
一说到年级第一，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教室最后排靠窗，林雾的位子。
男生坐在那，像一尊神。
他是毫无悬念、当之无愧的第一。
许湄转过头看了看林雾，他跟平时一样，懒懒地靠着椅背，眸光张扬。
孙玉珠调侃了林雾一句：“这两天在学校碰见吴老师躲远点，你那个狗屁不通的作文算了，不说了，让吴老师去操这个心吧，我还想多活几年。”
班里有年级第一的大神，其他同学与有荣焉，孙玉珠又带头开玩笑，班级气氛一下子轻松很多。
孙玉珠敲了下桌子：“赵晨，笑这么大声，考年级第一的是你？”
赵晨一脸懵逼，刚才不是他笑的，是周松！
孙玉珠虽然经常提溜赵晨，该夸还是会夸的：“这次英语考得不错，140分。”
秦嘉妮转过头，一脸羡慕地看着赵晨，小声对他说：“赵晨，你真厉害，考了这么多分。”
孙玉珠：“咱们班这次英语考试出现了一名神奇的考生。”
同学们：“啊？”
孙玉珠：“从迪士尼远道而来。”
同学们：“啊？”
孙玉珠：“Minnie同学是哪位，站起来让大家看看。”
秦嘉妮本来都已经被一块巧克力哄好了，这下子又想哭了，站起来：“孙老师，写英文名给算分吗？”
孙玉珠：“算，但是下不为例。”
秦嘉妮高兴地坐了下来，并打算在下次考试之前在手上记一下自己的名字，这样再紧张都不会把自己名字忘了。
放学铃响起，许湄看着孙玉珠走出教室，刚才孙玉珠没点她的名，她也不知道自己考得怎么样。
前后桌的四个人，秦嘉妮的英语过关了，赵晨看上去考得也不错，林雾就更不用说了，只有她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了。
冬天的校园，就算是路边的树叶全掉也也不会显得萧条。因为这里是校园，永远有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学生走在路上。
许湄和秦嘉妮走在前面，两人边走边聊天。
林雾走上前，侧过脸对秦嘉妮说：“赵晨没考好，你去安慰他几句。”
被迫没考好的赵晨：“”
秦嘉妮睁着一双单纯水灵的大眼睛：“他英语不是考了140分吗，这还叫不好？”
林雾一只手插在口袋里，语气散漫：“连145分都考不到，也能叫好？”
一旁的三个人简直想锤死他。
赵晨走到前面，喊了秦嘉妮一声，说带她出去买糖炒栗子，秦嘉妮高兴地跟过去了。
林雾支开了秦嘉妮，跟许湄并排往前走：“觉得自己考得怎么样？”
许湄攥了攥双肩包的背包带子，轻轻皱了下眉：“可能不太好。”
“没事，”林雾踢开脚边的一颗小石子，“爱谁谁。”
林雾陪着许湄慢慢往前走，从教学楼到校门口的路不算短，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梧桐树的影子落在地上，在橙黄色的路灯下摇曳。抬头时能从树枝的缝隙看见广袤深邃的夜空，几颗星星在闪。
许湄低头去踩林雾的影子，被他闪开，笑她幼稚。
她拽了下他的校服下摆，仰着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看着他：“给我踩踩，好不好。”
他垂眸看了一眼她攥着他校服布料的手：“不好，我外婆说，被踩了影子会长不高。”
“你已经够高了，再长就长成巨人了。”她睁着一双水盈盈的眼睛，樱桃似的嘴唇张开，“给我踩踩吧。”
他嘴上说不好，身体却没躲开，看着她一路上在他身侧跳来跳去踩他的影子。
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只要她拉住他的校服，他就走不了了。
许湄踩着林雾的影子，他也不是一直老老实实地让她踩，偶尔会逗她，故意走得很快，让她在后面追他的影子。
她怕他跑得太快她就追不上了，只好伸手去抓他，不让他跑。她已经找到了他的弱点，她一攥他的校服他就不跑了。
冬天晚上的风吹在校园里，周围安静又热闹，这种感觉让人很放松。
到了学校门口，许湄松开林雾的校服，放慢脚步，跟他保持距离。
林雾感觉腰上一松，那只柔弱无骨的小手不见了，人也离他老远，一看就是故意躲着他，他皱了下眉，声音低沉：“跟我在一起让你很丢人？”
许湄伸手指了一下学校门口：“今天老王值班，他老人家眼睛多尖啊，抓那些情侣一抓一个准。”
说完她才感觉到不对劲，她跟林雾又不是情侣，根本就没必要怕被老王抓。
林雾一只手插在口袋里，视线看着另一侧：“哦，没看见他。”
许湄边走边说道：“别人都穿深蓝色的校服，老王穿着明黄色的羽绒服，那么显眼，你怎么会没看见。”
“真没看见，”林雾垂眸看着许湄，他的眼睛根本看不见其他，“可能是刚放学，人太多了吧。”
许湄悄悄松了口气，刚才林雾没注意到她话里的不对劲。
经过校门口的时候老王果然一眼都没往他们身上看，只在目光掠过林雾身上的时候露出一丝慈祥、亲切、满意的老父亲般的笑容。
许湄转头看着林雾，他这次期中考试一定考得很好，让实验中学在整个清市的教育界张脸了，所以老王才会笑成那样。
两人站在校门口不远处的路边，赵晨带秦嘉妮买好吃的了，许湄在等他一块回家。
林雾一只手插在口袋里，踢了踢脚边的一颗小石子，转头看着许湄：“你刚才什么意思，想跟我当情侣？”
许湄没想到林雾一直记着她的话，脸一红，慌忙辩解：“不是，我只是怕老王误会我们是情侣。”
林雾往许湄身侧站了站，微微弯下腰，低头看着她：“真不是？”
许湄一抬眸就能看见林雾的脸，他弯着腰，视线跟她齐平，她能看见他根根分明的浓密的睫毛，一双比夜色还深的眼睛极具压迫感地盯着她。
许湄一直觉得林雾是个散漫的人，一副对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她才发现，他骨子里是带着天生的强势的，像一头懒洋洋的狮子，刚睡醒的时候是一个样子，紧紧盯着猎物的时候又是一个样子，凶猛强势，让人产生一种无路可逃的错觉。
许湄不敢再跟他对视，错开眼，偏头看向一旁的虚空处：“真不是。”
“许湄，”秦嘉妮从不远处跑过来，递给许湄一串冰糖葫芦，“给你一串青提的，是这一盒里面呢最甜的口味，快尝尝，甜不甜。”
许湄尝了尝：“甜。”
秦嘉妮手上拿着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五个小串的糖葫芦，很小，一串只有三个山楂或水果：“我刚才吃了两串，剩下三串，我一串你两串。”
说着递给许湄两串。
盒子里还剩下一串青提的，秦嘉妮正要拿出来吃，眼前突然一空，一只手横过来把她的糖葫芦拿走了，气得她直跺脚：“你好意思跟女生抢东西吃。”
林雾唇边叼着一颗裹满了糖浆的青提，吃得非常心安理得：“甜。”
秦嘉妮抬头盯着林雾：“你不是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吗，嫌腻。”
林雾把最后一颗青提也吃掉：“又喜欢了，不行吗。”
秦嘉妮快要气死了：“你给我等着，我要告诉我爸，让他揍你。还要告诉奶奶，让她骂你。还要告诉姑姑，让她也揍你！”
林雾吊儿郎当地站着，把吃剩下的竹签扔进秦嘉妮手上的空盒子里：“去，尽管去。”
爸爸奶奶姑姑都不在眼前，没法帮忙，秦嘉妮转头去找许湄给自己撑腰：“许湄，你得给我做主！”
许湄走到林雾面前，发现他的个子是真高，她得仰着头才能跟他对视：“你这么大个子，抢人家一个小女生的东西，还要不要脸了？”
女孩刚吃完一串糖葫芦，唇上沾着一小块浓稠的糖浆，赤色的糖浆将化未化，像在她唇上涂了层甜甜的口红，让人很想咬一口。
林雾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偏开眼。
许湄手上还剩一串草莓糖葫芦：“你要说想吃，我这不是多出来的一串吗，问我要不就行了。”
秦嘉妮：“就是！”
林雾垂眸看着许湄：“我要是吃了，你不就没得吃了。”
秦嘉妮对此叹为观止：“我只有一串你都要抢，许湄手上有两串你都舍不得要。见过见色忘义的，没见过像你这么见色忘义的！”
许湄提醒秦嘉妮：“用错词了，这不能叫见色忘义。”
见色忘义是形容一个人一旦遇见自己喜欢的美色就马上放弃了道义的无耻行径。
林雾又不喜欢她，对他来说，她并不是他眼里的美色。
“我可没有用错词，这就是见色忘义，”秦嘉妮看着许湄，“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美。”
谁都喜欢被人夸，许湄弯着唇角，把手上的一串糖葫芦递给秦嘉妮，让她吃。
秦嘉妮独得许湄的宠爱，耀武扬威地冲林雾吐了下舌头。
秦嘉妮和林雾上了各自的车，许湄和赵晨结伴回家。
许湄尝了一颗草莓糖葫芦，觉得很甜。
赵晨转头看着许湄：“你有没有觉得，林雾对你跟对别人不太一样。”
草莓的香甜在舌尖化开，许湄边走边说道：“有吗？”
赵晨：“反正我没见他对别的女生这样过，你看贺翎，他对她多冷淡，一眼都不带看的。”
许湄想了一下：“可能是因为贺翎喜欢他，他不喜欢她，所以不想给她错觉。”
“那班里的女生，吱吱、霏姐她们，她们可都不喜欢他，也没见他跟她们多说过几句话，”赵晨说道，“还有班里的表情包绯闻，要不是他纵容，班长他们敢这么起哄吗。”
许湄：“绯闻的事我找过他，他说下次他会跟大家解释清楚。”
赵晨笑了一下：“他要是真解释我把头拧下来，信不信？”
许湄：“不用这么狠吧。”
作者有话说：
见色忘义，形容看一旦遇见自己所喜欢的人（美色）就马上放弃了道义的无耻行径。——百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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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鞠躬感谢。
33 ☪ 双双
◎少年坐在那里，浑身发着光，比太阳还耀眼。◎
第二天早上, 许湄背着书包，从后门走进教室，迎头碰上准备出去的班长同学。
“呦, 五嫂，早啊。”
“五嫂”两个字落在耳朵里，烫得许湄脸一红, 声音带着一丝慌乱：“我不是, 别乱叫。”
林雾的位子是空的, 他还没来。
身后传来懒懒散散的脚步声, 许湄一听就听出来是林雾，他已经走进教室后门了, 肯定听见班长的话了。
许湄叫住林雾：“你解释一下。”
林雾把书包扔在桌上：“解释什么？”
许湄：“昨天说好的！”
林雾拉开椅子，大刀金马地坐下来, 挑了下眉：“什么？”
被他这么一耽搁，班长已经坏笑着出去了, 这下想解释都没法解释了。
许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转过头：“班长刚才乱叫人，你不是说要再有人起哄就出来解释的吗。”
林雾勾着唇角，吊儿郎当地问道：“班长叫你什么了？”
“他叫我五”五嫂两个字太暧昧了，许湄连耳尖都红了，“你刚才明明都听见了，还问我，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许湄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某个坏蛋带偏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你刚才为什么不跟班长解释。”
林雾靠着椅背：“忘了。”
赵晨是跟林雾一块进的校门，在教室后门看了好一会的戏, 拎着书包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对气得满脸通红的许湄说道：“我昨天晚上说什么了。”
林雾要是真解释他就把头拧下来。
班长抱着一摞作业本从后门进来, 听见林雾喊他：“怎么了，五哥？”
林雾：“不会的题拿过来。”
班长恭恭敬敬地捧着自己的卷子走向林雾的座位。
他昨天晚上有道题不会做，在微信上问林雾，对方说在忙，没睬他。
林雾讲完题，把卷子拍在班上身上：“退下吧。”
班长：“嗻！”
班长走出去几步又折了回来：“五哥，你昨天晚上在忙什么呢，我找你的时候都十二点多了，你怎么还在忙。”
林雾：“没忙什么。”
见林雾不想说，班长也不好多问，在心里埋下了一颗更加好奇的种子。
赵晨也很好奇：“所以，你大半夜不睡觉到底在忙什么？”
林雾：“没什么。”
他越是不说就越让人感到好奇，许湄和秦嘉妮同时转过头盯着林雾看：“到底是什么？”
林雾摊开一本数学题集，抓起桌上的一支笔，一边低头做题一边答道：“今天公布成绩，有这个八卦的功夫不如想想怎么活命吧。”
他这一句话，成功地把一众人的注意力转移走了。比起八卦，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上午第四节课上自习，孙玉珠踩着上课铃进来，手上拿着一张张裁好的小纸条，站在讲台前说道：“分数和排名都在上面了，班级排名和年级排名都有，叫到名字的同学上来拿。”
孙玉珠看了一眼课程表：“语文和数学都上过了，吴老师和徐老师应该都说过这两科的成绩了。”
台下的同学们点了点头，早上第一节上语文的时候他们差点没被吴清扬给骂死。
吴清扬一共带两个班，一班和二班，全年级平均分最高分和最低分都是她带出来的。其中，二班的平均分最高，在全市都是数一数二的。
就连吴清扬自己都很郁闷，同样的教学方法，两个班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徐老师是一班的数学老师，研究生刚毕业，第一年带学生，一带就带出了年级最高分，平均分比第二名还高一大截，被老王点名表扬，上课的时候把大家好一顿夸。
一班的学生们在短短的时间体验到了语文和数学老师的冰火两重天，紧接着开始面对孙玉珠的灵魂攻击。
孙玉珠扫了一眼教室：“你们学习不是给我学的，不管你们考的好还是不好，我反正都是拿一样的工资。”
孙玉珠表扬了一部分考得比较好的同学，公布了各科最高分和前五名的同学。
“语文，班级最高分143，”孙玉珠扫了一眼教室，把视线落在倒数第二排，“许湄。”
许湄知道自己语文发挥得不错，没想到能考这么好。
孙玉珠批评人的时候从不嘴软，夸人的时候同样毫不吝啬：“许湄同学虽然是半路从县城转来的，但人家一考试就就拿到了市重点的第一名。”
许湄都被孙玉珠夸得不好意思了，她不想一直被人盯着看，只盼孙玉珠赶紧继续往下讲别的科目。
偏偏有人不放过她，带头鼓起来了掌，“啪啪啪”，慵懒又随性。
许湄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转过头瞪了林雾一眼。
掌声结束，孙玉珠：“数学最高分149，英语最高分148，理综最高分300，满分。”
孙玉珠一口气把剩下的三项全报完了，没说是谁，但大家都知道是谁。
“五哥，牛逼！”
“理综满分是怎么做到的？”
“卧槽，这是人类的脑子能做到的吗，这是神吧！”
林雾靠在椅背上，眸光放肆又张扬，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随意搭在桌子上，手指一下一下点着桌面，接受众生的膜拜。
许湄转头看着林雾，感觉今天的太阳特别耀眼，连带着坐在窗边的他都好像在发光。
班长同学问道：“孙老师，这次的市状元是林雾吗？”
孙玉珠：“不知道，全市排名还没公布，王主任去开会了，估计下午就能知道了。”
周松：“这个分数太他妈逆天了，三门加起来一共才扣了三分，不用问了，市状元肯定是林雾。”
孙玉珠斜了周松一眼。
周松解释道：“我不是在说脏话，这里的‘他妈’不是骂人的，是在表达一种震惊和崇拜的心情。”
后排好几个男生齐声说道：“太他妈强了！”
孙玉珠抬起手，一人赏一个粉笔头。
吴清扬正在一墙之隔的二班上语文课，趁着让学生们改卷子的时间站在教室门口喝水，正好站在一班后门看热闹。
吴清扬盖上水杯盖：“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次考试不光有英语、数学、理综这三门，还有一个叫语文的科目，这个叫语文的科目里面有一种题型叫作文。”
吴清扬一出声，整个教室都沉默了，谁不知道林雾的作文是个什么狗屁不通的水平。
全市排名看的是四门总分，林雾有个拖后腿拖到天涯海角的作文。
其实最近林雾的作文进步不少，能达到平均分了，运气好的时候能上五十分，就是太不稳定了，这次五十分，没准下次只有三十多。
吴清扬：“林雾同学这次语文考了130分，其中作文被扣掉了15分。”
吴清扬越说越生气，怒目瞪着林雾：“其他三门加起来才扣了三分，语文一项你就给我丢了20分，我的老天爷呐！”
“吴老师，息怒，现在是我们班在上课。”要不是二班的语文课代表拉着，吴清扬已经冲进来暴打林雾的狗头了。
满分750，林雾的总分是727。
孙玉珠：“虽然这个分数足够高，但别的学校的高手也不少，比如一中那个叫程峻山的，每次联考、市考，市状元都是她，她这次考得肯定也不差。”
上次作文竞赛结束后，许湄已经很久没听到程峻山的名字了，回想起来只记得她是个很耀眼的女生，长相漂亮，身上有一股跟林雾如出一辙的傲气。
以及她跟林雾之间扑朔迷离的关系。
孙玉珠挨个念名字，发这次考试的成绩条。
许湄听见自己的名字，忐忑地走上讲台，从孙玉珠手上接过成绩条，回到座位上才敢看。
看也不敢全部看，用手盖着，再一点点挪开，一项一项看。
语文她已经知道了，143分。英语还行，115分。数学和理综就不太好了，还没到平均分。
她的总分班级排名第26，年级第200。
许湄的学习进度没跟上，导致学新知识的时候很吃力。要不是经常偷听林雾讲题，她可能连这个分数都考不到。
看着纸条上的年级第200，想到以前在县城的长文中学，她能考到年级前十。
只能说，市重点不愧是市重点，想要考到前列，不狠狠下一番苦功夫是绝对不行的。
许湄不禁又想到她跟林雾的赌约，要是他输了她就能冠冕堂皇地提出来让他帮她补习功课了。
她转过头，看向坐在窗边的林雾，已经中午十一点半了，这会儿的太阳比刚才还耀眼。
少年坐在那里，浑身发着光，比太阳还耀眼。
像他这样的人，天生适合站在最高处，眸光张扬，睥睨四方。
“好看？”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响了起来。
许湄已经不知道自己第几次偷看林雾被他当场抓包了，她的脸皮都快被磨出来了：“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秦嘉妮嘿嘿笑了两声：“所以你俩就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看呗。”
林雾把自己刚做好的化学卷子拍在秦嘉妮脸上：“转回去，有你什么事。”
秦嘉妮拿着卷子，高高兴兴地抄了起来。
林雾看着许湄：“赌约还记得吧？”
许湄刚才就在想这个事，确切来说，最近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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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她一直都在想这个事，想要一个免费的补习老师是真的，想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也是真的。
按照赌约，他要是拿到了市状元她就得答应他一个要求。
许湄：“万一，我说万一啊，你真考了市状元，打算对我提什么要求，要问我要钱吗？”
想到他家那辆价值好几百万还配专职司机的卡宴，许湄觉得自己这句话问得有点多余。
“钱你肯定是不缺的，大少爷应该也不会看上我这点零花钱，”许湄试探着说道，“要命的话也不至于，我犯不着为了打个赌把自己的命搭上，你也不想成为杀人犯，对不对。”
“要不我给你辅导作文？省得你每次考试都要吴老师拎出来骂。”
林雾微抬着下巴：“不要。”
许湄抬头看着林雾：“那你想要什么，不会真要让我以身相许吧。”
林雾没说话。
许湄记得上次在作文竞赛辅导课上问过他，要是他赢了想要什么，那时候她就猜过，他一图钱二不图命，不会是想让她以身相处吧。
她非常清楚得记得他当时的表情，他勾着唇，吊儿郎当地嘲她，说她在想好事，把她气得要死，满校园追着他打。
这次他的反应跟上次完全不一样，他没有嘲她，一句话都没说，看向她的时候眼神变得有点深，像要把人拉进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两天后的下午，高二年级召开了一场表彰会，学生去礼堂集合，按照班级的位子坐下来。
主持会议的是老王，老王除了是学校的教导主任，同时也是高二年级的年级主任。
许湄抬头看了看舞台，老王正在低头调试麦克风，会议用的几张桌子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
有梧桐叶造型的塑料吉祥物，用透明自封袋装着，旧旧的，像蒙了层灰。有门口两元店卖的那种水杯、封面简单的软皮记事本、一套不知道还能不能出墨的水彩笔、一个印着实验中学logo的双肩包。
在场的同学们都快笑死了，尤其周松、陈江潮等人，声音很大。
“老王这个抠门精是不是把学校杂物间扫荡过来了。”
“这他妈真的是奖品吗，送给我我都不要。”
“同学们不要这么物质嘛，我们要看到这背后代表的意义，这是表彰，是荣耀！是不是，五哥？”
每次表彰会林雾都会上台领奖，拿奖品拿到手软。
林雾从座位中间的过道走过来，扫了一眼自己的班级，在过道旁边的一个位子上坐了下来。
陈江潮喊了林雾一声：“五哥，那边是女生的位置，你坐错了，到这边来，给你留位子了。”
林雾靠在椅背上：“懒得动弹。”
许湄转头看了看挨着她坐下来的男生：“这个位子是吱吱的，她刚才上厕所去了，马上就回来了。”
吱吱同学已经来了，一进来就看见林雾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她不敢让林雾给她让位子，在他们后排找了个位子坐下来：“没事的许湄，我坐在你后面也行。”
一堆女生里面只有林雾一个男生，万花丛中一点绿，格外的扎眼。路过的老师和学生总要转过头看他几眼。
他姿态散漫地靠着椅背，爱谁谁。
“老子就是想坐在舞台中间，老王也得让位！”周松学着林雾平时说话的语气，给他配了个音，周围人一阵哄笑。
班长同学露出一脸的意味深长：“这你们都不懂了吧，也不看看五哥身边坐的人是谁。”
一群人整齐划一，语气夸张：“哦？哦！”
许湄被他们闹得脸红，使劲在椅子下面推了林雾一下，小声埋怨他：“你就不能坐到后面去吗！”
他人就跟钢铁做的一样，不管她怎么使劲推都推不动，还把自己的指关节弄得生疼。
许湄松开手：“我都赶你走了，你怎么还能厚着脸皮赖在这。”
身侧的人吊儿郎当地转头看她：“这个位子上写你名字了？”
许湄靠回椅背：“那倒没有。”
林雾：“这儿离舞台近，上台的时候方便。”
表彰会还没开始就敢说上台领奖的事加入企鹅君羊伺而贰儿武九一似七每日追更最新完结文，这话整个年级也就只有他说才不会被嘲了。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凡人只能颤抖。
许湄看了看舞台上的各种奖品，刚才周松他们说老王抠门，准备的奖品都是从杂物间薅来了，白送都没人想要。
许湄却很想要，奖品本身的价值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份奖品背后代表的意义。
她可以把奖品带回家，摆放在家里最显眼的地方，每天都能让许青林看见。
她很想要那个印着实验中学logo的梧桐吉祥物娃娃，可惜她的年级排名只有200，无论怎么都不可能轮到她上台领奖。
老王清了清嗓子，坐在麦克风前：“同学们，安静一下，安静，安静，一班那几个，没听见我说话？”
礼堂安静了下来，老王继续说道：“由于时间有限，此次表彰会主要是颁奖，请年级第一的同学准备一份发言稿，下次升旗仪式上读。”
整个礼堂的视线齐刷刷地落在林雾身上。
老王不得不头疼地补充道：“发言稿的字数不得少于八百，要求结构完整、语句通顺、感情真挚。在此特别强调，不能跑题，发言稿不是做数学题。”
礼堂里发出一阵爆笑，“五哥，你说你有多倒霉，得个奖还得被罚写作文。”
老王敲了下桌子：“好了，一会还得回去上课，珍惜一下时间。这次跟以前一样，年级前十的都有奖。另外我们还加了个特别奖，全市单科第一的同学也有奖。”
以前是没有这个奖的，老王既然提了，还是满脸笑容的提的，说明语数外、理综、文综五门，至少有两门的最高分都是实验中学的。
老王念完年级前十的学生名单：“请这些同学上台领奖。”
学校的摄影老师拿着单反相机对准舞台：“同学们，笑一笑，笑一笑，哎，对，中间那个女同学笑得很好看，旁边那个高个的男同学也笑一笑，别那么酷，行吧？”
摄影老师在镜头里看了看：“林雾，说的就是你，一张脸跟没睡醒一样，笑一笑，笑不会吗？”
“哎呀妈呀，这个冷酷的唇角微微往上一勾，跟个杀手一样，你还是别笑了，林雾同学！”
在枯燥的学习生活中，礼堂开会就跟放假一样，格外得令人放松，一点冷笑话都会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许湄抬头看向舞台正中间，林雾一只手拿着奖状，一只手拿着一个五元店水杯奖品，脚底跟没有重心似的，姿态散漫，漫不经心。
摄影老师拍完照，其他人都规规矩矩地从舞台两侧的楼梯走下台，只有他迈起一双长腿，直接从舞台中间跳下来了。
他的校服拉链没拉，跳下来的时候衣摆飘起，带起一阵风。
他人还没落座，一阵柠檬洗衣液味道的先飘进了鼻腔，许湄抬头看着林雾，总感觉的他带来的风是热的，让她想往一旁躲。
老王坐在台上继续讲话：“好了，年级前十的同学已经拿到了属于自己的劳动成果，现在开始给各科全市第一的同学发奖。”
老王手边的桌子上放着四个奖品，也就是要发四次奖。
“语文留个悬念，一会再说，先说别的科目，”老王看了看手上的成绩单，嘴角都快咧到耳朵后面去了，“全市数学最高分，实验中学的林雾同学，149分。”
老王把实验中学四个字的发音咬得尤其重，恨不得其他几所重点高中的教导主任们都来听听。
“全市英语最高分，实验中学的林雾同学，148分。”
“全市理综最高分，实验中学的林雾同学，300分，满分，也是全市近三年来唯一一个满分。”
礼堂里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还有人浑水摸鱼地吹起了口哨，瞎起哄。
老王做了个手势，让大家安静下来：“下面来说一下语文，大家都知道，这次的语文卷子特别难。”
“但就是在这种特别难的情况下，有一位同学依旧考到了143分的高分，全年级第一，同时也是全市第一，高二（1）班的许湄同学，大家给她鼓掌。”
许湄没想到这个分数能拿到全市第一，高兴得心都要飞起来了。
在热烈的掌声中，她转过头看向林雾，他也正在看她，眼里有光，唇角带笑。
礼堂白色的灯光落在他身上，也落在她的身上，像是凭空制造了一个小小的世界，里面只有她和他。
老王一边整理手边的奖品一边对着麦克风说话：“有请林雾同学、许湄同学上台领奖。”
许湄还沉浸在自己居然也能上台领奖的激动和喜悦中，反应慢了半拍。
“走了。”许湄耳边响起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感觉自己被一只温暖干燥的手碰了一下。
她低了下头，看见林雾的手搭在她纤细柔软的手腕上。
他的掌心很热，烫得她整个人都像被煮熟了。她的脸颊通红一片，动作也像生了锈，迟钝很多，差点被椅脚绊到。
两人的手垂在椅背下面，礼堂的灯光不算明亮，没人看见他轻轻握了她一下，又在她起身走出来的时候收回了手。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鞠躬，感谢。
34 ☪ 发绳
◎没不理他，就是不想跟他说话。◎
林雾走在前面, 许湄跟在他身后往舞台上走。
老王乐呵呵地给他们发奖品：“这是全市数学单科第一的奖，给林雾同学。”
许湄从林雾身后探了下头，看见老王手上拿的是她最想要的那个梧桐叶吉祥物。
四个奖品, 只有一个梧桐叶子，林雾要拿三个奖品，肯定轮不到她了。
林雾垂眸看了一眼老王手上的梧桐叶吉祥物：“我不想要这个, 换一个。”
老王努力让自己保持微笑：“奖品都是对号的, 你要是这样随便挑, 让后面的同学怎么想？”
许湄赶忙答道：“王老师, 我不介意。”
林雾拿起一旁的一个掌心大小的透明水晶球：“我要这个。”
老王没管他，继续颁奖：“英语单科第一, 林雾同学。”说着又把手上刚才没递出去的梧桐叶子吉祥物递过去了。
林雾拿起一旁的黑色双肩背包，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叛逆。
老王：“”要不是你考得好, 你现在已经在挨打了。
老王：“下面是理综第一，林雾同学。”
一共只剩下两个奖品了, 一个是老王送了好几次没送出去的梧桐叶吉祥物, 一个是一根淡粉色的蝴蝶结发绳。
是个男生都不会选发绳。
老王得意地看着林雾，心想，看你收不收这个梧桐叶。
台下的同学们也在看，这下子没有悬念了，林雾肯定会拿梧桐叶，不然他总不会拿那根粉色蝴蝶结发绳吧，拿回去干什么, 等着半夜十二点变身迪士尼公主？
许湄在心里叹了口气，她本来还以为林雾不喜欢梧桐叶, 能让她捡个漏。
林雾不可能拿那根粉色的蝴蝶结发绳的, 这么多人在台下看着, 他拿蝴蝶结肯定会被嘲笑。
老王把手上的梧桐叶吉祥物往林雾眼前递了递：“拿着吧，除非你想变身迪士尼公主。”
林雾依旧没接，抬起手把一旁的粉色蝴蝶结发绳拿走了。
台下的同学们笑作一团，周松的声音最响：“巴拉巴拉，魔法小公主，变身！”
“以后就不叫五哥了吧，叫五公主。”
“不是五大爷吗，怎么又变成五公主了。”
“五公主，五公主！”
许湄看了看林雾手上的蝴蝶结，他的皮肤很白，手指骨节分明，指尖懒懒地挑着发绳。
他是不是知道她想要那个梧桐叶吉祥物，故意留给她的？
老王继续颁奖：“全市语文单科第一，许湄同学。”
许湄接过老王递过来梧桐叶吉祥物。
老王说道：“为了这个表彰会的仪式感，这些奖品都是临时找来的，回头会补发给你们一份正式的奖品。”
许湄拿着手上的梧桐叶吉祥物，觉得这份奖品是最好的，其他不管什么都比不上这个。
老王让许湄和林雾站在舞台中间，自己站在他们旁边：“摄影老师，来拍几张照片，回头跟年级前十的照片一块贴宣传栏里。”
老王身材微胖，个子也不高，留着平头，长相普普通通，往林雾和许湄旁边一站，跟他们简直就不是一个次元的。
老王整理了一下衬衫领口：“让我也沾沾帅哥美女的光林雾你别老往许湄那边挤，再挤就把人挤下去了，来往我这边靠靠，我这边地方大。”
摄影老师看着取景器里的画面，他该怎么开口，他们的王主任硬跟人挤一块的样子真的很多余。
林雾低声对老王说了句话，老王不挤了，也不拍照了，转头就往舞台下面跑。
趁老王没来煞风景，摄影老师摁了好几下快门，拍完点开回看浏览了一下，对自己摄影作品非常满意：“帅哥美女站在一起就是养眼，这拍的，跟结婚照似的。”
许湄看了一眼照片，舞台后面是红色的绒面幕布，照片背景一片大红，她和林雾并肩站在前面，确实很像结婚照。
摄影老师一连翻了好几张照片，翻到前面年级前十一块拍的照片，又切换回来，指着照片上的林雾：“这两组照片对比也太明显了吧，前面拍照的时候那个脸，一点都不耐烦，让笑一下就是皮笑肉不笑，跟要杀人一样。看看后面这几张，笑成什么样了。”
许湄看了看她跟林雾的合影，他其实并没有笑得很夸张。他平时很少大笑，笑的时候也从来不露牙齿，照片里的也是。
他的面部表情一点都不夸张，甚至带着点淡淡的冷酷。
他的唇角只是微微弯着，却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笑得很开心。
照片里的许湄笑得也很开心，一双漂亮的眼睛弯着，脸上露出一对甜甜的小梨涡。
不怪摄影老师说像结婚照，这的确很像结婚照。
摄影老师关掉单反相机，抬头问林雾：“你刚才跟王主任说了什么把他支走了？”
礼堂中后排的位置，老王手里拿着一包烟，面前站着一个高个子的寸头男生。
男生低着头：“这是我给我爸买的，真的！”
男生正是周松，他本来看热闹看得好好的，五公主五公主喊得正响亮，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王突然从舞台冲下来，把他给揪了起来。
许湄小声问林雾：“你刚才在跟老王举报周松抽烟？”
林雾无辜地摊了下手：“我可没举报他抽烟。”
许湄：“我就说，平时你跟周松他们关系挺好的，不会背后捅他刀子的。”
只见林雾顿了一下：“我举报他玩手机。”谁能知道老王没搜出手机，把烟搜出来了。
许湄：“他手机不是在教室充电吗？”
来礼堂的时候周松就在抱怨他的手机电量用得太快，大家都听见了。所以林雾才会举报周松玩手机，虚晃老王一枪，没想到周松这么倒霉。
许湄小声对林雾说道：“周松要是知道了可能会想跟你打一架。”
倒霉的周松现在什么都不知道，被没收了一包烟，并收获一份不低于八百字的检讨，下次升旗仪式上跟林雾一块上主席台发言。
林雾手上拿着四样奖品，粉色蝴蝶结发绳、印着实验中学logo的双肩包、掌心大小的圆形水晶球、五元店的水杯。
许湄抱着自己的梧桐叶吉祥物，转头看着林雾：“你刚才是不是故意把这个留给我的？”
林雾低低嗯了声，没否认。
许湄轻轻戳了戳怀里的梧桐叶：“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这个的？”
林雾：“你一直盯着这么个丑东西看，我能看不出来吗。”
林雾手上拿着一堆东西，嫌碍事，正想着怎么处理掉，一个女生壮着胆子走过来：“这个水晶球能送给我吗？”
女生的话音一落，周围一圈人全围上来了，都是女生。
胆子大的还敢开玩笑，“那个杯子给我了吧，给我留个纪念，也不枉费青春一场。”
现场很多人都对这个女生的话产生了共鸣，包括许湄。
在她们乏善可陈的青春里，有这么一个耀眼的少年出现，仿佛自己的青春也变得绚烂起来。
过来要纪念的人太多了，林雾手上的奖品根本不够分。
他把手上的粉色蝴蝶结发绳拿掉，剩下的奖品放在一旁的椅子上，算是送给她们了。
一个男生边走边乐：“五哥，你怎么把发绳拿走了，不会真要等着半夜十二点变身的时候用吧。”
另一个男生说道：“你是不是傻，发绳对女生来说是很私密的东西，那是能随随便便送的东西吗，只有关系亲密的人才能送。”
林雾走了几步，发现许湄没跟上来，转头看见站在那堆女生后面，眼巴巴地看着他留下的那几个奖品。
林雾走到许湄身侧：“怎么了？”
许湄看了看林雾，他永远不会理解，自己随手可得的一个微不足道奖品对普通人来说有多么遥不可及。
“你也想要？”林雾不是很懂，“你手上这个丑东西不好吗？”
他边走边说道：“这可是我跟老王斗智斗勇，特地给你留的。”
还喜提了“五公主”的称号。
许湄抱了抱手上的梧桐叶：“这个是我自己得的奖。”
林雾唇角带笑：“嗯，全市语文最厉害的人。”
他一直都是这样，从来不吝啬对她的夸奖。
许湄看了看林雾插在校服口袋里的手，小声说道：“那个蝴蝶结发绳能给我吗？”
她非常喜欢上面的蝴蝶结造型。
林雾把口袋里的发绳掏出来，随意地套在手指上，一圈一圈晃来晃去，地上的影子也跟着晃动。
“不给。”
“你一个男生，留着发绳做什么，给我我还能戴，不浪费，”许湄转头盯着林雾，“你不会真想留着半夜十二点变身用的吧。”
还是说，他想要把这个有特殊意义的东西送给哪个女生？
“瞎扯。”林雾收起手上的发绳，攥在手心。
许湄低头踩着自己的影子，没再说话。
他已经明确说明不给她了，她也不好一直缠着人要，更不好多问，这是他的隐私。
他身边的那些女生他一个有意思的都没有，对她们总是很冷淡。如果有那么一个女生存在，应该是她没见过的人吧。
是他的某个小青梅，还是他的初中女同学，某天在街上遇见的某个女孩？
一旁有人走过去，跟许湄打招呼，她回过神来，觉得自己最近有点奇怪，闲着没事就会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突然有点生自己的气，他想把那个蝴蝶结发绳送给谁就送给谁，关她什么事，她实在不该操这份心思。
林雾抬起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撩了一下许湄的马尾：“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许湄的头发差点被弄乱，转过头，气鼓鼓地看着眼前的人，一双本就水盈盈的杏眼像被午夜的月光浸过，朦朦胧胧。
林雾怔了一下，有点不知所措地说道：“生气了？”
他后退半步，垂眸看了看她的头发：“没乱，真的。”
许湄也不知道自己今天哪来这么大的气性，皱着眉，扁了下嘴：“以后不许碰我头发。”说完低着头，疾步往前先走了。
林雾走在后面，抬眸看着女孩清瘦的背影，走路时左右晃动的马尾，低头时露出的一小截白得晃眼的脖颈。
她的马尾不算长，发梢不时扫着脖颈。
等她拐进一旁的教学楼，他看了看手上的发绳，随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他怎么可能把一个这么粗糙、廉价的东西送给她。
教室里，秦嘉妮一看见许湄就朝她招手，让她快点过来。
许湄坐下来：“怎么了，这么兴奋？”
“我记得你刚转学过来没多久的时候不是跟五哥打过赌吗，赌他在这次的期中考试中能不能拿到市状元，”秦嘉妮笑了两声，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现在他赢了，按照赌约你得答应他提出来的一个要求，刚才你俩走这么慢，是不是就是在说这个，他跟你提了什么要求？”
秦嘉妮往许湄身侧坐了坐：“你小声告诉我，我肯定不告诉别人。”
“我们刚才没聊这个，”许湄知道自己输了，故意没跟林雾提这茬，心存侥幸，指望他把这件事给忘了，“一会他回来了你也别提，只要他不说，我们就都不提，说不定他就忘了。”
“忘不了，不可能忘的。”林雾从外面进来，拉开椅子坐下。
许湄仅存的一点侥幸也被打破了。
秦嘉妮转过头，趴在林雾的小半张桌子上，警告他道：“我可告诉你，不许欺负许湄，不许调戏她，更不许对她耍流氓。”
林雾吊儿郎当地掀了下眼皮：“想哪去了，我是那样的人吗。”
秦嘉妮：“你最好不是！”
许湄一直没说话，也没转过头看林雾，不知道自己是在气他把她的马尾挑乱了，还是气他连一个蝴蝶结发绳都不给她。
她都厚着脸皮开口问他要了他也不给。
要说他是准备送给哪个心仪的女生也就算了，她没有资格要。她拐进教学楼之前转了下头，看见他把那根发绳扔进了垃圾桶里了。
他宁愿扔了都不给她。
一直到晚自习放学许湄都没跟林雾说过一句话，从教室出来也是拉着秦嘉妮走在前面，跟后面的林雾和赵晨拉开一小段距离。
“许湄怎么回事，怎么看上去有点生气，”赵晨抓了下头，想了想说道，“我记得我今天没惹过她。”
林雾看了赵晨一眼：“她那是生我的气，不是生你的气，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这也叫往脸上贴金？赵晨不是很懂，这是什么值得抢走的“功劳”吗。
“行行行，你惹的，都是你闯的祸，”赵晨转头看着林雾，“你是怎么把人惹生气的？”
林雾单手插在口袋里：“手贱，撩她马尾，把她头发弄乱了。”
“就这点事？”赵晨不信，“许湄气性没这么大，要是只有这点事她不会气得不理人的。你以前也不是没手贱过，把她的发圈弹断了那次还记得吧，她也没不理人，最多拿着书本揍你几下。”
到了学校门口，许湄站在路边等赵晨，林雾走上前，弯着腰看她，声音在夜色中显得低柔：“真生我气了？”
“没有，”许湄攥着双肩包的带子，往后退了半步，跟林雾拉开距离，“我干嘛要生你气，没有道理。”
林雾想了一下：“也是。”
许湄转头就跟赵晨走了，她现在一点都不看到林雾这张脸，再也不想跟他说话了。
林雾看着许湄的背影，在原地懵了半天。
她嘴上说没生他气，其实就是生他气了，关键他还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要生气。
他想了好一会，实在想不出来，他除了戳她的头发还对她干了什么坏事。
林雾坐进车里，拿出手机给许湄发了条微信：“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后面跟着一个戴着墨镜的冷酷小猫下跪的表情包。
许湄感觉到手机震动，拿出来看了一眼，又把手机装回了背包里。
赵晨好奇地问道：“你跟林雾到底怎么了，他到底干什么了，让你这么生气。”
“我没生气，真没，”许湄说的是真心话，“他把我想要的梧桐叶吉祥物让给我了，我谢谢他还来不及。”
“那你为什么生他气，”赵晨感觉自己的脑细胞都要被烧光了，“等等，不是，那你为什么不理他？”
许湄：“没不理他，就是不想跟他说话。”
赵晨：“”
这个世界为什么这么混乱？？？
林雾等了好一会都没收到许湄的回复，给赵晨打了个电话：“你跟她在一起吗，她看到我消息了吗？”
赵晨：“看到了。”
林雾：“那她为什么不理我？”
赵晨：“她说她没不理你，就是不想跟你说话。”
林雾：“”
两人的大脑一片混乱，互相沉默了几秒，挂了电话。
作者有话说：
周松：到底是哪个小贱人害朕！
只配拥有3.5元破本子的陈江潮：下一个受害者出现了。
并没有在作文辅导课上写英语卷子的岩傅：我们，不过就是别人爱情路上的垫脚石罢了。
35 ☪ 有病
◎你特么再说一遍你没谈恋爱！◎
许湄回到家, 许青林已经在家里了，自从妈妈忌日那天之后，除了必要的加班才会晚归, 平时许青林都是一下班就回家。
他公司里的项目完成了，得到了短暂的空闲，一下班就去逛菜市场和超市, 买一些可以用来做宵夜的食材。
许青林今天做的是虾肉馄饨, 见许湄进来, 去厨房给她下馄饨：“外面冷吧？”
许湄一边换鞋一边答道：“不冷。”
许青林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一个多余的字都不说，明显还在记恨他忘了她妈妈忌日的事。
许湄放好书包, 拿起挂在厨房门后的围裙系上：“我来吧，您去休息。”
依旧乖巧懂事, 就是脸上不见笑。
“不用，你去喝点水, 休息一下, ”许青林努力活跃气氛，“今天做虾仁馄饨，我已经吃过了，没翻车。”
“说到虾，考你个题，”许青林端了碗馄饨出来，一边说道, “一家公司的办公室的鱼缸里养了几只透明的小虾，领导近视, 看不清, 就问里面养的什么, 一个职员说，‘虾啊’。第二天职员就被开除了，这是为什么呢？”
许湄坐在餐桌边，抬头看了看许青林，一脸麻木：“这个段子我上小学的时候就看过了。”
很无聊。
许青林想讨好许湄，最后讨了个没趣，有点颓丧地坐在沙发上。
他这个女儿脾气是很好，一旦生气，也是真难哄。
许湄没说话，低头吃馄饨。
今天的馄饨一点都不像许青林做的，味道很好，不咸不淡，虾肉和里脊肉的比例刚刚好，吃在嘴里又暖又香。
许湄吃完，收拾桌上的碗筷，拿去厨房洗。
许青林让她放在那就行，一会他来洗。
许湄坚持洗完，洗好手从厨房出来，把自己今天拿到的奖品放在客厅装饰柜上。
许青林走过来：“这是什么，学校发的？”
许湄抬着下巴：“这是奖品，只有考了全市单科第一的人才能领，我语文考了第一，143分。”
许青林高兴地笑了笑，给许湄竖了个大拇指：“我女儿真厉害，想要什么奖励，爸爸一定满足！”
“不用，”许湄除了语文其他科目都没考好，她暂时不想说自己的总分和排名，“我回房间写作业去了。”
许青林明显能感觉到，许湄把奖品拿出来之后，整个人没那么紧绷了，放松了很多，偷着得意，向他邀功。
跟她小时候考了一百分，放学一回到家就把奖状贴在墙上的样子一模一样。
她跟小时候比起来变化很大，又好像没什么变化。
许青林看着装饰柜上的梧桐叶吉祥物，恍惚有一种他就要把小时候的她找回来了的感觉。
有一点她倒是从小到大从没没变过，难哄。
片刻后，许青林敲了一下许湄的房间门，喊她的小名：“妹妹。”
许湄坐在书桌前，听见许青林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早点睡，学习上的不用太逼着自己，该吃吃该玩玩。还有，爸爸今天去看房子了，就是你的那套婚前房。”
许湄放下笔，垂眸看着手边的草稿纸，上面有几道因为做不出来题目迁怒出来的划痕。
许湄明白许青林的意思，他只要她过得快乐就行了，不需要有太大的出息，不需要她赚多少钱，他就是她的靠山。
许湄从椅子上起身，走到门边，冲站在门口的许青林说道：“我明天早上还要吃虾肉馄饨。”
她的声音稍大，颇有点恃宠而骄的意味，显得凶巴巴的，褪去了一身的温柔乖巧，同时褪去的还有她眉眼间寒冰般的冷淡。
许青林笑了笑，发自内心的开心：“好。”
许青林回到卧室打了个电话出去：“你再教教我怎么调虾肉馄饨的馅料，妹妹明天早上想吃，我包点放冰箱里。”
许湄做了会作业，大部分的题目都做完了，剩下三题不会的用手机拍了下来。
她打开微信，下意识地点开林雾的对话框，习惯性地想发给他，让他帮她讲题。
她想起来自己暂时不想跟林雾说话，又把对话框切掉发给了赵晨，正好赵晨也在问她语文作业。
许湄把语文答案发给赵晨，等来了赵晨发过来的物理答案，不过只有两道。
“最后一题我也不会，要不你问问林雾吧，他肯定会。”
许湄知道林雾会，他理综满分，世界上仿佛就没有他不会做的题。
还是那句话，她现在不想跟林雾说话：“要不你问他吧，你不是经常问他问题吗。”
赵晨很快回复道：“这几天不行，他好像在赶什么东西，每天晚上都很忙。不会搭理人的，前两天班长找他他不也没理。”
许湄：“他在赶什么东西，忙成这样？”
赵晨：“不知道，问了也不说，再问就让人滚蛋。”
许湄切回林雾的对话框，抬头看了一眼手机右上角的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半了。
他给她发完冷酷小猫咪跪求原谅的表情包之后她没回，之后他就没给她发消息了，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小猫磕头的画面上。
她有点生气地想着，这就是他求人原谅的态度吗，她不理他他竟然就找她说话了。
许湄躺在床上，生气之余进行了一番自我反省，觉得自己最近愈发任性、不讲道理了。
站在林雾的角度上看，他其实并没有做错什么。
他知道一个男生送女生发绳是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的，她和他不过就是关系挺好的同学，勉强算是好朋友，他有一万个理由拒绝送她发绳。
可他把她的马尾弄乱了，以前有一次还弄坏过她的发绳，他应该自觉地还她一个才对。
许湄看着手机上的对话框，在上面打了几个字，又删掉了。
林雾坐在书桌前，桌上的小音响里放着歌，手边摊着一个粉色封面的本子，一旁放着好几本练习册。
他拿着一把剪刀，把练习册上的题目剪掉，贴在本子上。又拿起一支笔，在题目旁边写知识点。
林雾伸了个懒腰，拿起一旁的手机看了看，新的消息一堆，没一个是他想看的。
他点开许湄的对话框，已经两个多小时过去了，她还是没回他的消息。
他正要把手机放回桌上，看见上面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
他盯着上面的那行字，等了好几分钟，直到那行字彻底消失也没等来一星半点的消息。
刘婶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上楼，林曼青从卧室出来，把果盘接过来，对刘婶说道：“我来送。”
林曼青看了看林雾的房间门：“这孩子最近一放学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刘婶小声猜测道：“是不是谈恋爱了？”
“我去探探，”林曼青敲了敲林雾的房间门，“儿砸。”
林曼青端着果盘进来，看见林雾桌上放着一本粉色封面的记事本：“你这是在写日记吗，记录粉红色的少男心情？”
林雾懒懒地靠着椅背，双手枕在脑后，转动了一下椅子：“不是，您想哪去了。”
“不是日记本啊，”林曼青把果盘放在书桌旁，伸手去拿本子，“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林雾手快，把本子抢了过去，往桌上一拍，姿态强硬地摆明，不给人看。
林曼青撇了撇嘴：“还说不是日记，不是日记怎么不敢让人看。”
林雾：“没有不敢，是不想。”
林曼青站在一旁：“你最近怎么这么反常，是不是谈恋爱了？”
林雾：“我怎么反常了？”
林曼青盯着林雾的眼睛，审视道：“你都开始写日记了，还说不反常，正经人谁写日记。”
“说了不是日记，”为了证明自己并不反常，也没有谈恋爱，林雾把记事本打开，“您自己看看，这是日记吗。”
林曼青赶忙凑过去看：“这不是题集吗，你抄这个干什么？”
“上面还有知识点呢，还有对应的考点、拓展，”林曼青翻了翻，靠在桌边，继续审视道，“我说你最近怎么一放学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这个工程量可不小。”
“这些偏基础的东西你肯定用不上，说，是给哪个小姑娘准备的？”
林雾把本子放进抽屉里，“咔”的一声把抽屉合上：“您不是来送水果的吗，送也送完了，可以走了吗？”
林曼青刚探出一点眉目，哪里肯走，拉了张椅子坐下来：“那小姑娘是你们班的还是别的班的？”
“妈妈见过吗？”
“上次作文竞赛直播里面长得最漂亮的那个吗？你眼光那么高，一般的肯定看不上。”
林雾被林曼青问得不耐烦，往椅背上一靠，抱着手臂：“本子不是送人的，是我自己用来巩固知识点的。”
“学会撒谎了是吧，”林曼青踹了一下林雾的小腿，“你自己用的你会用粉色的封皮？合着我生的不是儿子，是个小公主？”
“把她的照片给妈妈看一眼呗？”
“妈妈又不是那种不开明的家长，还能逼着你分手还是怎么滴。”
“说说，你俩怎么认识的，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
“她追的你还是你追得她，发展到哪一步了？”
“我可告诉你林雾，不能欺负人家小姑娘，做你这个年纪能承担起责任的事。”
林雾被林曼青叨叨得头疼，瘫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不理人，不管林曼青怎么问，眼皮都不带撩一下的。
林曼青狠狠拍了下林雾的胳膊：“怎么不理人呢你。”
林雾掀了下眼皮：“没不理你，就是不想跟你说话。”
林曼青：“有病！”
林曼青走后，林雾打了个电话给他舅舅：“喂，舅舅，拜托您个事。”
“您别听我妈和外婆她们造谣，我没谈恋爱。”
林雾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握着笔，垂眸在草稿纸上画着，一边说道：“您不是有个做珠宝生意的朋友吗，我想定做一个发绳，一会把草稿发给您。”
“蝴蝶结不用太大，小巧精致一点，4x3厘米左右就可以了，颜色稍微素雅一点，饱和度别那么高。”
“做出来需要多久？她好像生我气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得赶紧哄哄她，能快就快一点。”
林舅舅：“”
你特么再说一遍你没谈恋爱！
36 ☪ 不行
◎别不理我。◎
许湄很快把自己那些莫名其妙的心情调整好了, 林雾不欠她什么，并不是她想要什么他就要给她。
她跟其他那些问他要奖品的女生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恰好他们坐在前后桌, 因此关系才亲近一点。
她想要发绳可以自己买，不是非得要他那根。
下午放学吃好晚饭，许湄走进一家卖小饰品的店, 站在卖发绳的地方挑了挑, 发现哪个都没林雾手上的那个好看, 不是上面的蝴蝶结太大了, 就是颜色太艳了。
最后被她在第三家饰品店找到了一根一模一样的，只要八块钱, 许湄想都没想就买下了。
她站在镜子前，把发绳戴在马尾上, 对着镜子左照右照，发现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好看。
许湄把发绳摘下来, 仔细看了看细节, 她可以肯定，这根发绳跟林雾领到的奖品一模一样。
她就是不明白，分明是一模一样的东西，分明她很喜欢，为什么戴在头上之后就不觉得好看，也没那么喜欢了呢。
买都买了，总不能扔了, 八块钱也是钱，留着等哪天搭配衣服用吧。许湄把发绳放进校服外套口袋里, 回了学校, 准备上晚自习。
上课之前, 许湄感觉有人戳了一下她的后背，来自正后方。
她往后靠了靠：“怎么了，赵晨？”
一个低沉慵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我。”
许湄朝着林雾的方向侧了下头：“你怎么坐这了？”
林雾本来坐她的斜后靠窗的位子。
后排几个男生觊觎那个位子很久了，说什么“后排靠窗，王的故乡。”，他们也想体验一把王的感觉，全被林雾无情地赶走了，无一例外，包括他的同桌赵晨。
林雾看着前面女孩的侧脸，答道：“刚才赵晨非要跟我换位置坐。”
赵晨无语地说道：“对，是我非要跟他换位子坐。”
许湄转头看了林雾一眼：“有事说事，没事别打扰我写作业。”
林雾身体前倾，往许湄那边靠了靠：“生气了？”
许湄：“没。”
秦嘉妮在旁边哈哈直乐：“你完了五哥，当一个女孩说自己没生气的时候，肯定非常生气，你还是赶紧想想自己干了什么坏事吧。”
秦嘉妮看了看林雾的表情：“你不会连自己怎么把人惹生气了都不知道吧？”
林雾确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许湄惹生气的，但他知道，只要她生气，那肯定是他的错。
许湄：“你没有任何错。”
本来就是，林雾自己的东西，他想送给谁就送给谁，扔进垃圾桶里跟她也没有关系。
上课铃声响起，许湄把作业拿出来做，做到一半的时候后面飞过来一张小纸团，不偏不倚地落在她的手边。
知道是林雾的纸条，她没有立刻拆开看，晾了他几分钟之后才抓起纸条拆开。
“别不理我。”
一共只有四个字，比昨天晚上他在微信上发给她的求原谅的信息比起来，显得强势很多，笔锋犀利，情韵欲流。
林雾等了好一会都没见许湄回他，只好拿出题集刷题。快放学的时候，桌上终于出现传来了一个纸团。
林雾扔下笔，打开，只见上面写着：“你有这个传纸条的时间，不如多刷几道题考清华北大。”
字体歪歪扭扭，丑得妈都不认，根本不是许湄写的。
林雾抬头看了秦嘉妮一眼，把纸条团起来，高高抛起，砸在了秦嘉妮的头上：“有你什么事。”
秦嘉妮抓了抓头上被砸中的地方，脸上一点都不恼，笑着答道：“看某人吃瘪很好玩，幸灾乐祸不行吗。”
吃瘪两个字不光秦嘉妮新奇，连林雾自己都感到很新奇。
他从小就是天之骄子，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从来都是他懒得搭理别人，还没有人对他摆过脸色。
就算真有他也不会在乎，他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目光，也不管别人是怎么看待自己的。
许湄不理他，这让他非常在乎，一直在走神。总想着要把她哄好，要是哄不好，他就会一直想着，今天晚上恐怕都别想睡着了。
放学铃声响起，林雾让赵晨把秦嘉妮带走，他有话要单独对许湄说。
赵晨用狼牙土豆当诱饵，轻而易举地把秦嘉妮拐走了。
许湄没有立刻收拾书包，她在做物理卷子，卡了好几道题不会做，只能一边做题一边翻书、翻练习册，效率很低。
要在一片题海中精准地把想要的重点、考点找出来吃透，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
本来她是有机会提出来让林雾帮她补习的，可惜他拿到了市状元，她输了，她的补习老师也就飞了。
教室里走得只剩下两个人了，执勤的老师在走廊里催促，让他们快点回家，楼道门要关了。
许湄背起书包起身，身后的人也跟着起来了。
她没说话，他也保持沉默。
许湄检查了一下窗户，走到教室前门，把灯关掉，准备出去锁门。可惜门边站着一个高高大大的门神，不让她走。
许湄抬头看着林雾：“都放学好一会了，你还不回家？”
林雾靠在门边，单肩背着书包，一只长腿微微曲起，垂眸看着许湄：“就算是死，你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吧。”
他直起身，往前走了半步，把她困在门边的墙壁里侧，大约是因为走廊照进来的灯光过于昏暗，让他的声音也显得格外低沉：“为什么生我气？”
许湄后背靠着墙，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她突然有点不敢看他的眼睛，因为自己闹别扭的理由实在可笑。
严格说起来，她根本就找不到生气的理由，她没有立场。
许湄轻轻低了下头，咬了下自己的嘴唇，没说话。
女孩垂着眼睫，朦朦胧胧的灯光落在她小巧挺拔的鼻梁上，下嘴唇被她咬得通红。
林雾侧过身，跟许湄并排靠在一起，垂在身侧的手往她那边挪了挪，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勾了一下她的手心：“别气了。”
男生手指干燥，从她的手心滑过，极轻，有点痒。
许湄触电似地收回手，把手插在校服外套的口袋里，看着铺在讲台和课桌上的月光。
老王在校门口站完岗，准备回办公室，经过教学楼的时候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预感，有人留在教室早恋。
一股玄学的力量促使他走进了教学楼，他放轻脚步，探着头，往每一间教室的后门和窗户里面看。
对于抓早恋，他非常有经验，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些情侣之间的暧昧的气流，从未失过手。
但凡晚自习放学不走，在教室里单独逗留的男女生，不管坐得多远，不是正在谈恋爱的就是想谈恋爱的。
老王悄声走到一班的教室门口，听见里面传出来一个宠溺的男声，一听就知道是哪个男朋友在哄他的小女朋友。
老王咳了一声，一边往教室里面走一边说道：“放学不走，在这干什么呢，准备拜堂成亲？”
许湄听见老王的声音，吓得心脏怦怦直跳，身体贴着墙，一动不敢动。
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完了，被抓了。被老王抓了肯定要叫家长，她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因为犯错被请过家长，她不想让许青林因为这个原因来学校。
这次跟上次在校门口不一样，上次她跟林雾只是走路的时候挨得近了一点，这次算是被抓到现行了。
孤男寡女，黑灯瞎火，就算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
老王打开教室的灯，看见是林雾，很是意外：“你不是放学后不在教室刷题吗？”
由于对林雾形成了非常刻板的印象，老王的第一反应依旧是学习刷题、考清华北大。
老王又转头看了看许湄：“你怎么也不回家？”
许湄：“刚才在写作业，正准备关灯回去。”
老王的早恋雷达在林雾身上失了效，不代表对许湄无效。
学校里喜欢林雾的女生太多了，数都数不过来，许湄长得又太漂亮了，老王怀疑她跟贺翎那些女生一样，想追林雾，故意留下来不走，等他一块走，好制造独处的机会。
其实老王只要稍微再回忆一下就能想起来，林雾从来不跟女生独处，跟对他有意思的那些女生就更不会了。
许湄被老王审视得浑身发毛，好像自己真的喜欢林雾一样。
“我在帮她补习功课，”林雾从书包里拿出来一个厚厚的笔记本，“看，补习资料。”
老王看了一眼笔记本，重新关上灯，让出一条道：“时间太晚了，都赶紧回去吧，别让家长担心。”
许湄听人说过，老王有个女儿，跟他们差不多大，也在实验中学念书，但没人知道是谁。
许湄刚走到楼道边，突然听到老王一声喊：“前面两个，站住，哪个班的？”
许湄转过头，看见一对男女生从走廊尽头一间空置的音乐室里跑了出来。
女生披着长发，男生拉着她的手，两人低着头，正在往楼下跑，一看就是小情侣在偷偷约会。
老王拔腿就追，他就知道今天晚上会有收获，他的预感果然很准。
老王跑得很快，眼看着就要追上那对男女生了，走廊的灯突然全灭了，什么都看不见了，气得老王大喊：“哪个熊孩子把灯关上了。”
关灯的人是林雾，许湄小声说道：“你看出来了。”
刚才那对逃跑的小情侣正是他们班的，王雨宁和肖哲。
林雾点了下头，打开手机手电筒给许湄照亮，让她走在前面。
到了楼下，林雾收起手机，把手上的笔记本往许湄眼前递了递：“给你的。”
许湄接过来，她并不认为这真是什么补习资料，以为刚才他是随便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本子忽悠老王的。
笔记本的封面是粉色的，跟她以前给他的摘抄本是同一个色系，是她很喜欢的颜色。
许湄好奇地翻开，看见上面记满了习题，还有很多手抄的知识点，黑色的字体，用黄色的荧光笔标注着重点、考点，红色的笔标注的是易错题型。
知识内容涵盖了整个高二上学期，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四门，写了满满一本子。
以林雾的头脑和学习成绩，这些侧重基础的内容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侮辱智商。这不是他的学习资料，是他给她量身打造的辅导资料。
这并不是一项简单的工程，没有一两个月根本完不成。
平时的学习任务已经够重了，他竟然还能在考了市状元的情况下帮她做好辅导资料。
许湄握着手上的笔记本，抬头看着林雾：“你花了多久做的，每天晚上都在忙这个？”
“没多久，”林雾一只手插在校服口袋里，微抬着下巴，“本人效率高，做什么都快。”
“什么都快？你不行啊五哥。”后面突然响起来一个声音，是刚才从教学楼里逃出来的肖哲。
林雾转头踹了肖哲一下：“滚。”
肖哲嬉笑着跑了。
许湄看了看林雾，见他的表情变得很不自然，问道：“怎么了，肖哲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不行？”
林雾声音低哑：“别听他瞎说。”
37 ☪ 暧昧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陌生的感觉。◎
许湄看过几本言情小说, 明白过来肖哲的话是什么意思，脸颊顿时变得通红。
她心里怪肖哲，干嘛突然跑出来说荤话, 还是在她和林雾单独在一起的时候。
冬天的晚上很冷，吹的是冷风，无端让人感觉迎面吹过来的风是热的, 弄得人脸红耳燥, 连头都不敢抬。
许湄抱着怀里的笔记本, 踩上地上梧桐树的影子, 加快脚步：“快走吧，赵晨还在学校门口等我一块回家。”
这里的气氛太暧昧了, 似有暗潮涌动，她的心思有些浮动, 这种感觉太容易让人悸动，又太陌生, 她下意识地想逃。
林雾揉了下自己的后脖颈, 抬眸看着女孩因为羞涩而略显慌乱的背影，抬起一双长腿跟了上去，抓了下她背在后面的书包，声音吊儿郎当地欺负她：“跑什么？”
“没跑，”许湄边走边说道，“是你走得太慢了，五大爷！”
林雾差点忘了, 自己还有这么个雅号，拜她所赐。
主干道一侧的一个路灯坏了, 这一片的光线尤其昏暗, 连地上的影子都变得模糊, 月光从树枝缝隙里落下来，将两人笼罩其中。
许湄正走着，背包突然被一股大力往后面拉了一下，她没站稳，整个人差点跌在他怀里。
她惊魂未定地站稳，转过身，抬头瞪着眼前的男生，正要骂人，看见一双如同深渊银河般璀璨又深邃的眼睛。
他那双眼睛天生含情，这么盯着人看的时候，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自己被他深深爱着的错觉。
许湄脑子里一片空白，突然忘了自己本来想骂他什么的了，在心里换了个骂法，骂他是风流至极的流氓相。
林雾站在一棵梧桐树下，垂眸看着许湄，声音在夜色中低沉磁性：“别气了。”
夜晚的校园阿静得没有人声，一丁点的声音都会被放大无数倍，许湄感觉到林雾落在她耳侧的呼吸声。
大约是因为远处吹来了风，他的呼吸声显得有些急促，温热灼人。
不同于他平时那副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懒懒散散的模样，此时的他格外执着，目光强势地盯着她的眼睛，非问她要一个答案不可。
许湄抱了抱怀里的笔记本，做人应该知足，应该讲道理。
她已经有了比蝴蝶结发绳更好的东西了，就更不应该生那些莫名其妙的气了，不然就太作太矫情了。
许湄抬眸迎着男生强势固执的目光，声音莫名发软：“我不生气了，也不会不理你了，行了吧。”
女孩头发上的玫瑰香涌进鼻腔，甜甜软软，犹如一片柔光春水，林雾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嗯。”
他垂眸看着她巴掌大的小脸，她有着月光般柔软的皮肤、樱桃般莹润红润的嘴唇。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突然很想知道这颗小樱桃是不是跟他想象中的一样柔软。
林雾把手插在校服外套口袋里，不远不近地跟在许湄身侧，继续往学校大门走。
许湄因为心情有点慌乱，走路走得有点急，口袋里的蝴蝶结发绳不小心掉了下来。
她赶忙蹲下来，准备捡起来藏好，没想到林雾的眼睛这么毒，一眼就看见了，先她一步捡了起来：“这只蝴蝶结不是我拿的奖品吗，你去垃圾桶那边捡垃圾去了？”
“你才去捡垃圾了，”许湄当场被抓包，满脸通红，语无伦次地辩解道，“这个，这个跟你那个不一样，这是我自己的。”
说完抬起手去抢林雾手上的蝴蝶结，没想到对方那么坏，故意伸长手臂，举高，不让她拿。
他的个子太高了，她只好跳起来抢，他不想还给他的时候她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抢到的。
林雾盯着手上的发绳看了看，挑了下唇，似笑非笑：“骗鬼呢，分明就是一模一样。”
他垂眸盯着她：“这两天跟我闹别扭，生气，不理我，就是因为这个？因为你问我要，我没给。”
许湄被说中心事，自然是不肯承认的：“不是！”
说完在他胳膊上狠狠掐了一下，趁他吃痛的时候，顺势把他手上的蝴蝶结发绳抢走了：“那是你的东西，你爱送谁送谁，那是你的自由，我可没有道理生气！”
林雾低声笑了一下，唇角和眉眼弯着，一双眼睛像极深也极亮的夜空，盛着恍然大悟的喜悦。
他这个人情绪很淡，脸上很少笑得这么生动，像春暖花开前湖面上融化的薄冰，春风一吹，一圈圈涟漪摇摇晃晃地荡漾开来。
许湄满脸羞耻地把发绳装进口袋里：“我就是随便买的，不过恰好跟你那根是同款罢了。”
“我也没有特别喜欢，我就是随便买的，一次都没戴过，不喜欢！”
说完，低着头跑了。
林雾没有追上去，不慌不忙地跟在后面走着，一边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点开一个叫“暴躁的大猩猩”的好友聊天界面，低头打字。
“舅。”
林舅舅很快回道：“催什么，定做的珠宝首饰哪有这么快的。”
林雾打字：“急。”
林舅舅：“你要的那些钻石都得从南非进口，再加上切割、镶嵌，做成成品，至少也得等两个月。”
林雾发了个红包过去：“加急。”
林舅舅领完红包，气得想骂人：“十块钱还想加急？”
林雾又发了个五块钱的，林舅舅：“成交！”
许湄跑到学校门口，看见赵晨站在路边，秦嘉妮已经回家了。
许湄走过去：“等久了吧，走吧。”
赵晨看了看许湄怀里的笔记本：“这是什么，跟你以前给林雾的摘抄本颜色差不多，《武林秘籍2.0》？”
许湄看赵晨想看，觉得没什么不能看的，把手上笔记本递给他：“林雾给我的辅导资料。”
赵晨翻开看了看：“卧槽，牛逼！”
“这得花多少工夫啊，别的不说，光是挑选这些极具代表性的题目都得花费很多精力吧，更别说还有这么多手写的知识点、考点了。”
赵晨看了看许湄，若有所指地说道：“我可从来没见过他对谁这么用心过，尤其是女孩子。”
再加上林雾这人心气高，傲慢，根本看不上这些在他眼里可以归档于“弱智”的题目。偏偏就是这些他觉得“弱智”的题目，他竟然一题一题全整理出来了。
赵晨一边翻看一边随口说道：“这套辅导资料也很适合秦嘉妮用。”
林雾从校门口走出来：“敢逼她学习？信不信她跟你急。”
林雾把笔记本从赵晨手上拿过来，塞到许湄手上：“独家秘笈，不外传，听见没？”
许湄把笔记本装进书包里放好：“知道了。”
回到家，许湄把笔记本放在书桌上，书本和练习册放在一旁，开始用林雾的辅导资料学习。
有了这套资料，她的学习效率变得空前的高，他摘出来的题型，做上几遍，基本上就能把同类型的题目和知识点、考点吃透了。
许湄迫不及待地想在下次考试中拿到好成绩，一直学到十一点半才停下来，洗好澡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十二点了。
她靠在靠枕上，怀里抱着林雾以前送给她的那只毛绒小猫，捞起枕边的手机，点开微信，习惯性地看了一眼消息栏里林雾的头像，他给她发了条三条新消息。
“有看不懂的地方问我。”
“语音和视频也可以。”
“这样更方便。”
这三条消息不是一块发的，第二条和第三条之间间隔十分钟，第三条和第二条之间间隔九分钟。
这说明他在十九分钟内看了三次手机，许湄在对话框里打字：“你刷题的时候不专注，老玩手机。”
她发出去之前看了一眼手机右上角的时间，已经凌晨十二点十分了，这个时间他应该已经睡了吧。
她不想打扰他睡觉，把打出来的字一个个删了，退出林雾的对话框，百无聊赖地刷了一下朋友圈。
手机震动了一下，有新的消息进来，林雾发来的。
“输入了半天，怎么一个字都没发过来？”
许湄原本有点困，打算刷完朋友圈就关机睡觉了，看见林雾的消息，一下子就不困了。
“我以为你睡着了。”
对方没有立刻回复，过了大约两分钟才发来消息：“你没回我消息我怎么睡得着。”
许湄攥着手机，把林雾的消息看了好几遍，越看越觉得他在撩她，心跳不由地加快。
什么叫她不回他的消息他就睡不着，意思是他一直在等她？
许湄脸皮薄，怕自己在自作多情，怀疑是自己想多了，低头在对话框里打字：“你怎么还没睡？”
消息一发出去她才发现自己说了句废话，他前面已经说过了，他在等她的消息。
撤回已经来不及了，他肯定已经看到了，她只好找补：“我现在回你消息了，可以睡了吧。”
她给他发了个小猫咪掀被子睡觉的晚安表情包。
他回了她两个字：“晚安。”
许湄把手机放在书桌上充电，回到床上，盖上被子睡觉。
她满脑子都是林雾那句，“你没回我的消息我怎么睡得着”，辗转反侧，一会怀疑他在撩她，一会怀疑他只是嘴欠逗她玩的。
她回了他消息，他睡得倒是好了，睡不着的人变成她了。
第二天早上，许湄在学校门口遇到了林雾，他刚从车上下来，看见她，站在校门口等了一下她。
许湄走过去，林雾跟在她身侧，两人一句话没说，又像是说了很多话。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就连许湄这个作文非常优秀的人，一时都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
他们今天来得早，校园里没多少人，教学楼里的读书声还没响起来，周围显得静谧，跟昨天晚上他们一块出校门的时候差不多。
林雾侧过脸看了许湄一眼，吊儿郎当地撩闲：“没戴你自己买的那个喜欢得不得了的粉色蝴蝶结发绳？”
“不许再说这件事，听见没！”许湄转头瞪了林雾一眼，加快脚步，“还有，我那个蝴蝶结就是随便买买的，并没有喜欢得不得了。”
林雾懒懒地迈开长腿，追上许湄：“随便买买也没必要买一个一模一样的吧。”
许湄停下脚步，抬头看着林雾，语气奶凶奶凶地威胁人：“你要是再敢提一个字，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林雾：“你打算对我怎么不客气？”
许湄抬起手在他手臂上狠狠打了一下，他的身体像钢铁做的，浑然不知道疼，反而把她自己的手弄得生疼。
这人脸皮厚，身上的皮也厚，她根本打不疼他，只好换了种办法：“再敢犯贱咬死你。”
林雾低声笑了一下：“还有这种好事？”
许湄：“”信不信她现在就咬死他，专挑脖子上的大动脉。
见她盯着他的颈侧看，他莫名感觉那一块的皮肤的滚烫，连血液都被烫地沸腾起来，心口像有什么东西在烧，燎出的烟雾堵在身体里，找不到出口。
林雾垂眸看着女孩的嘴唇，伸长手臂，把自己的手腕递到她唇边：“来，咬。”
许湄眼前晃过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她的视线落在他线条凌厉的腕骨上：“不要，嫌脏。”
林雾怕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看了一眼许湄的嘴唇，突然起了好奇心，想知道那如同玫瑰花瓣一般娇嫩的樱唇到底有多软。
上楼到了走廊，远远听见喧闹声。
昨天的作业少，今天不用补作业，教室后门有几个男生在玩投篮。
有人在墙上的班级牌上挂了个玩具篮球框，周松等人团了几个纸团，往篮球框里面投，看谁投得准。
陈江潮用一本卷起来的书当话筒：“现在准备投篮的是10号选手，樱木周松！”
周松后背贴着一张A4纸，上面用黑色的笔写着一个巨大加粗的“10”。
周松没看见从一旁的楼梯口走上来的许湄，跳起来投完篮，往后退的时候不小心撞了一下许湄的胳膊。
男生玩起来的时候没轻没重，许湄被撞得踉跄一下，林雾迅速上前，抓住许湄的胳膊，才没让她摔倒在地。
许湄被抓过来的时候嘴唇不小心从林雾的脖颈擦了过去，极轻的一下，蜻蜓点水一般。
她因为受到了惊吓，惊魂未定，没注意到这个小小的肌肤相触。
周松站稳，赶忙过来询问：“没事吧许湄，抱歉啊，刚才没看见你上来。”
许湄：“没事，你们别在靠近楼梯的地方投篮，很危险。”
周松等人欣然遵命，把篮球赛的场地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刚才幸亏你拉了我一下。”许湄一边往教室里面走一边跟林雾说话，等了好几秒钟都没听见他答话，转过头，看见他整个人跟提线木偶一样，身体僵硬。
她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林雾摸了一下自己的右侧颈部，上面一块皮肤仿佛不属于他了，又热又麻。
那是被她嘴唇擦过的地方。
许湄看着林雾，见他脸上通红一片，连脖颈都是红的。
他皮肤白，显得那片红色更明显了，她小声问道：“你身体不舒服？”
他身体确实不舒服，一股燥热从心口蔓延开，喉咙干哑得连出声都显得异常艰难：“没事。”
他回到座位上，从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仰头喝掉大半瓶，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滑动。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女孩子的嘴唇可以软成那样。
说不出来像什么，比他接触过的世间所有都要娇嫩，分明应该小心呵护，却又让人忍不住地想要摧残，要狠狠在上面留下点什么才好。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陌生的感觉。
一直到早自习结束，林雾颈侧的那股热意也没褪去半分。
教室后面有人在起哄肖哲：“肖哥讲究人，在教室里还戴围巾。”
还有人模仿老王的腔调：“让我也看看，你这条黑色的围巾里面藏着什么好登西。”
几个男生把肖哲的围巾抢了下来，又把他的校服领子往下拉，看见里面的好登西，牛逼声不绝于耳。
林雾转头瞟了一下，肖哲颈侧有几处红痕。
王雨宁也戴着一条黑色围巾，女生脸皮薄，没人赶去扯她的围巾。
许湄转过身，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跟林雾说话：“那是不是昨天晚上他们在音乐室里亲出来的？”
这关系到肖哲和王雨宁的隐私，许湄没别人可说，只能跟同为目击者的林雾说。
林雾手上转着一支笔，闻言停下来，懒懒地掀了下眼皮，又把视线垂了下去，低低嗯了声。
许湄看了看林雾，轻轻张开嘴唇：“我跟你说话你怎么头都不抬，我长得很可怕吗，让你这么不敢看？”
林雾：“不是，在刷题。”
作者有话说：
林雾：不是，我也想亲。
38 ☪ 梦见
◎他知道那张嘴唇有多娇嫩。◎
周六这天早读课, 许湄交好作业，转过头，看见林雾眼睛半睁着, 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她上次见他困成这样是因为做了一夜的梦：“你是不是又被女鬼绕着湖追了一夜？”
林雾低声：“嗯。”
许湄没想到真被自己猜中了，觉得好玩，笑着说道：“你对女鬼抓人写作文到底是有什么执念。”
秦嘉妮转过身：“哥, 你快说说, 这次做梦看清了吗, 女鬼长什么样了吗, 我可真是太好奇了。”
实验中学人工湖闹鬼的传说已经传遍了校园，未来极有可能成为下届、下下届, 无数届学弟学妹口口相传的校园怪谈。
许湄当初就是编来吓唬林雾的，没想到成就了一段经典鬼故事。
林雾指了一下自己的右边颈侧：“抓着我咬了一夜。”
周松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林雾身后, 低头在他脖子后面吹了口气：“怎么咬的？”
林雾把校服拉链拉到最上面，转头扫了周松一眼：“你特么走路没声音的？”
周松嘿嘿笑道：“那个女鬼除了咬脖子就没干点别的事？”
“不会真摁着你写作文吧？”
林雾垂着眼睫, 没说话。
秦嘉妮依旧比较好奇女鬼的长相：“我都急死了, 你倒是说，到底看没看见咬你脖子的女鬼长什么样。”
许湄也转过头看着林雾。
她好奇的时候眼睛微微睁大，显得懵懂又单纯，干净得像一片清澈见底的湖水。偏偏那张嘴唇又十分的莹润饱满，像熟透的樱桃，至纯至欲。
他知道那张嘴唇有多娇嫩。
在周围一圈人的注视下，林雾低声道：“没看见。”
秦嘉妮第一次在林雾身上体验到了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你都梦见女鬼两次了, 怎么连张脸都看不见！”
许湄：“下次你要是再梦见女鬼，一定要看看她的脸, 回来跟我们说说。”
林雾一下一下用笔点着桌上的卷子：“诅咒我做噩梦？”
“这哪是噩梦, 这是春”周松已经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去了, 他就坐在赵晨旁边，中间隔着一个过道。他一边抄卷子一边还能插句嘴，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本数学练习册砸到了头，嗷呜一嗓子大叫出声，“是谁，谁在暗杀老子。卧槽，这不是周末的作业吗，谢谢五哥！”
“希望五哥这种一言不合用作业揍人的习惯能够继续保持，并发扬光大。”
早读课下课后，林雾去了趟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抬头看着眼前被水珠溅湿的镜子。
周围陆续有人进出洗手间，校园广播放着一首斗志昂扬的歌。他脑子里浮现的却是昨夜梦到的画面，他真是疯了。
他至今一共梦见过两次人工湖的女鬼，每次的女鬼都长着同一张脸。
第一次的时候，她只是抓着他写作文。
这一次，他在梦里失控了。
中午放学吃好饭，许湄准备回教室写作业，秦嘉妮拉着她去操场，边走边说道：“我听人说这次期末考试的光荣榜已经贴出来了，去看看。”
许湄很喜欢看光荣榜，不管去哪个学校参观，观看光荣榜都是必不可少的项目。
光荣榜前围了不少人，秦嘉妮拉着许湄挤进去：“全市语文状元本尊来了，帮忙让点空。”
许湄被秦嘉妮说得脸红，掐了下她的手心，让她低调点。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秦嘉妮指了下光荣榜上许湄的照片，“我要是你，我就让我爸在市中心的投屏上买个广告位，专门放我的荣誉照片。”
许湄想了一下，觉得秦嘉妮和他爸爸确实是能干出来这种事的人，这种自信、大方，林雾身上也有，只不过林雾更甚，他那不是自信，是嚣张、狂妄。
一张大红色的纸上贴着年级排名前五十名的学生姓名、分数、全市排名。
许湄抬头看着最上面的林雾的名字，年级第一、全市第一，分数比年级第二的吱吱同学高了整整二十分。
吱吱的全市排名是第三，许湄不禁想到了程峻山，全市第二应该就是她了。
年级榜旁边贴着年级前十和各科目市状元的照片，正是那天在学校礼堂开表彰会的时候拍的。
一连好几张照片都是林雾，他一个人占据了整个宣传栏的大半壁江山。
他站在礼堂舞台的正中间，身上穿着深蓝色的冬季校服，领口松松垮垮地敞开，露出里面的米色毛衣，姿态慵懒又随意。
许湄看了看一旁她自己的照片，相比他，她的身体姿态明显僵硬很多，眼睛都不敢跟台下的老师对视，只敢看跟自己玩得好的人，整个人就是大写的紧张、紧绷。
林雾作为校园风流人物，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众人目光的焦点。
“人和人真是不一样，有的人活得像路人甲，有的人活得跟偶像剧似的。”
“要不是亲眼看见，我真不敢相信，林雾这种人居然是现实存在的，他真不是青春校园小说里面虚构出来的吗。”
“他手上那个水晶球奖品后来被哪个幸运儿拿到了？”
“贺翎吧，好像是她，也可能是五班的一个女生。比起水晶球我更关心那个蝴蝶结发绳，有谁拿到了吗？”
许湄插了一句：“没有，被他扔垃圾桶里了，我亲眼看见的。”
秦嘉妮指了指许湄和林雾的合影：“这张真好看，可以直接当结婚照了。”
许湄看着光荣榜，林雾比她高了差不多一个头，她站在他身侧显得异常娇小。她脸上带着笑，头往他那侧歪，他也在笑。
下午上体育课，跑完步之后老师让自由活动，男生们打球、踢球，女生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
秦嘉妮喊许湄去小卖部买东西，许湄没去，也没加入李霏怡她们的聊天邀请，一个人离开了操场。
她先去了趟教室，偷偷把手机藏在口袋里，下楼，去了宣传栏，站在宣传栏前。
一旁有两个不认识的女生在对着宣传栏拍照，镜头对准林雾的照片，啪啪啪，一连拍了十几张。
“哇，这张合影真不错，回头我要把这个女的P掉，换成我的头，四舍五入，我和男神一块登上领奖台了！”
许湄转头看了看这两个女生，一句话都没说，目的是让她们看一下她的脸，她就是合影里面的这个女的。
两个女生认出许湄，不好意思地对她笑了笑，手拉着手跑了。
等那两个女生走远，许湄拿出手机，镜头对准宣传栏，也开始拍照片。
“在看什么好登西，让我也看看。”
身后突然响起一句令无数实中人毛骨悚然的话，许湄吓得手一抖，手机差点摔地上。
转头一看是林雾，气得想骂人：“你干嘛学老王说话，吓死人了！”
林雾顺着许湄的目光看了看：“你在这偷偷摸摸干什么呢。”
许湄把手机镜头挪到自己那张独照上：“我好不容易考了个全市第一，当然要拍下来当纪念。”
林雾站在许湄身侧：“是吗，我刚才怎么看见你在拍我？”
许湄收起手机，声音因为太大而显得有点恼羞成怒：“谁要拍你了！”
“拍吧，又没不让你拍。”林雾也拿出了手机，对着光荣榜拍了几张照片。
许湄转过头，踮了下脚尖：“给我看看你在拍什么。”
林雾把手机屏幕递到许湄眼前：“随便拍拍。”
许湄一看，果然是随便拍拍。他的手机镜头太靠后了，几乎把眼前的一整面玻璃都拍下来了，导致画面没有重点，随便到没边，让人摸不着头脑，完全不知道他在拍什么。
许湄拿出自己的手机，对准玻璃上自己的照片：“像我这样，对准一张照片，拍得才清楚。”
林雾站在许湄身侧，看着眼前的玻璃：“我可没说我要拍的是里面的照片。”
许湄不解，来拍照不就是要拍里面的照片吗，不然还能拍什么。
林雾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看着眼前的玻璃，唇角不自觉地勾起。
许湄：“你考了全市第一，吱吱第三，第二应该是程峻山吧？”
说到程峻山三个字的时候，许湄转头看着林雾。
在一中的小竹林里，她亲眼看见他拒绝了程峻山，可她也亲眼看见，他对着宣传栏上程峻山的名字笑着的样子。
这时，一只篮球从操场的方向飞了过来，班长的声音响起：“五哥，把球扔过来！”
林雾弯腰捡起球，单手扔到球场，刚才的话题被打断。
许湄：“你不去打球吗？”
林雾卷了下袖口：“这就去。”
大冬天，他的校服外套和毛衣全脱了，只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袖T恤，竟也不觉得冷，打球的时候还会出汗。
林雾指了下小卖部的方向：“去帮我买瓶水，一会打完球喝，要冰一点的。”
许湄：“不去，凭什么我要给你买水。”
林雾掀了下眼皮：“你忍心看着我渴死。”
许湄：“忍心。”
林雾：“”
班长等人在催林雾，林雾往操场的方向走了几步，又转过身，一边看着许湄，一边倒退着往后走：“世界上幸运的人那么多，多我一个又怎么样。”
说完转身跑到篮球场，接过班长扔过来的篮球，边拍边跑，起跳、投篮。
许湄看着不远处的篮球场，下午三点多的阳光刚刚好，树影落在画着白线的球场地面上。
少年的身影像一阵风，连鼻尖微微渗出的汗都闪着光。
许湄转身往小卖部走去，他说，她给他买水是他的荣幸。她光知道他嘴贱，没想到还有这么甜的时候。
体育课下课，林雾擦了下额头的汗，走到球场边。
许湄把手上的水递过去。
班长笑了两声：“五嫂，来给五哥送水呢。”
许湄被闹了个脸红：“不是！”
班长是个知情知趣的人，调侃了一句就叫上赵晨等人去小卖部了。
林雾从许湄手上接过矿泉水，握着瓶身：“常温的？”
许湄知道林雾运动完喜欢喝冰水，还是拿了常温的：“大冬天的喝冰水，我看你是嫌命长。”
林雾拧开瓶盖，仰头喝水。
他出了不少汗，渴极了，喝得很大口，凸起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脸侧一滴汗水滑过喉尖，没入衣领不见了。
许湄本来不觉得渴，突然感觉自己的喉咙有点发干，也想喝点水。
林雾一口气喝掉大半瓶，拧上瓶盖：“走。”
许湄：“去哪？”
“小卖部，”林雾垂眸看着许湄，“你嘴唇都干了，去买喝的。”
许湄用舌尖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是有点干，乖乖跟在林雾去了小卖部。
林雾站在冷柜前，看了看女生们爱喝的几样东西：“想喝草莓牛奶还是芒果酸奶？”
赵晨正在跟其他几个男生一块买水，听见林雾的声音，莫名觉得有点耳熟，这句话他自己好像也说过。
他想起来，许湄刚转学过来的时候他带她翻墙，最后又被老王抓，害得她上了老王的重点关照名单。
他觉得愧疚，想买点小东西送给她，在草莓牛奶和芒果酸奶之间犹豫不决，最后被林雾劝退了。
赵晨从货架后面走过来，搭了下林雾的肩膀：“不让我买，自己带人来买。”
林雾用手肘把赵晨怼开：“身上都是汗，别贴我。”
许湄拿了瓶芒果酸奶，又拿出来自己的饭卡，准备去买单。
林雾把她手上的芒果酸奶拿了过去：“再说一遍，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许你花钱，听见没？”
许湄不喜欢占别人的便宜：“那怎么能行。”
林雾：“难道你比我有钱？”
许湄：“”资产阶级的人真是好欠揍！
班长、赵晨等人在后面排队买单，闻言，纷纷把自己手上的水放在收银台上，开着玩笑：“五哥，我们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也不想花钱。”
林雾帮他们一块买了单，连着许湄那瓶芒果酸奶。
男生们勾肩搭背地走在前面，许湄走在后面，低头拧酸奶盖子，眼前晃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把她的酸奶拿走，拧开盖子递给她。
许湄接过来喝了几口，重新盖上盖子：“我没那么娇气，自己能拧开瓶盖，你不用帮我拧的。”
林雾的手垂在身侧，手上松松地拿着刚才在球场没喝完的小半瓶水：“我乐意。”
许湄跟林雾并排往前走。
前面的男生们走路也不好好走，推推搡搡，打打闹闹，班长同学差点被陈江潮踹到旁边的草丛里。
傍晚的风迎面吹过来，芒果酸奶的甜味在口腔化开，许湄低头踢开脚边的一颗小石子，又被身侧的人踢了过来。
许湄觉得好玩，又给踢了回去，林雾走上前，再次把小石子踢到许湄脚边。
两人沉默着往前走，你一下我一下地踢着小石子。
赵晨转了下头，觉得这个画面太让人感到无法直视了，最蹩脚的偶像剧都不带这么演的。
“你俩踢来踢去干嘛呢，”周松没看见小石子，以为林雾和许湄在打架，“五哥你也是，这么大的个子，跟人家一个小女生打什么，你还是个男”
他话还没说话，被赵晨和班长捂住嘴巴，一左一右架着胳膊抬走了。
39 ☪ 想念
◎别太想我。◎
课间, 许湄觉得肚子有点疼，怀疑是刚才去洗手间的时候灌了冷风导致的痉挛性疼痛。
好在不严重，只要趴在桌子上休息一会就好了。
秦嘉妮看许湄趴在桌子上, 忙问道：“许湄你怎么了？”
许湄不想被拉去医务室，笑了一下：“没事，有点困, 眯一会就好了。”
许湄继续趴在桌子上, 眼前突然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把她桌上的水杯拿走了。
不用看就知道是林雾, 除了他，没有哪个男生的手能长得这么好看。
“你拿我水杯干什么, ”许湄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抬头看着林雾, “里面有水，不用倒。”
她上个课间刚倒过, 满满一杯, 一口都没喝，只要拿在手上就能知道，杯子是满的。
林雾像是没听见，拿着她的水杯走了。
许湄满心疑惑，不知道他把她的水杯拿走干什么。
她刚才还想喝口水缓解一下肚子疼，被他拿走了，她又没力气追过去, 只能先渴着。
她想着，热水站不远, 等个两三分钟他应该就回来了, 没想到上课铃都响了他也没回来。
这节课是自习课, 许湄休息好，肚子很快就不疼了。
她现在只想喝水，但她没有水杯。
许湄舔了一下发干的嘴唇，看了看教室墙上的挂钟：“已经上课快十分钟了，林雾到底拿着我的水杯干什么去了？”
秦嘉妮想了一下：“是不是水站没热水了。”
学校的水站24小时供应热水，从来没断过水，许湄想了一下，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他不会准备在我的杯子里投毒吧？”
不然她实在想不出来，他为什么要把她装满了温水的杯子拿走，并消失了这么长时间。
又过了几分钟，林雾终于从教室后门走了进来，把许湄的水杯放在她的桌子上。
许湄抬头盯着林雾看，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
林雾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抬了下眼：“看我干什么，赶紧喝水。”
许湄拿起桌上的水杯，拧开盖子，没直接喝，往杯子里看了看，皱着眉：“怎么黑乎乎的，你往里面放了什么？”
秦嘉妮探过头来，一脸好奇：“这是中药吗，不对，我怎么闻到一股糖味。”
许湄凑近杯口闻了闻，她要是没闻错，里面应该是红糖，中间还带着一丝姜的辣味。
好好的，他突然给她冲红糖姜水？
秦嘉妮笑了笑，小声问道：“你是不是来大姨妈了？”
“妈呀，连我都不知道你来大姨妈了，五哥居然知道，你俩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没想到五哥还有这么体贴的一面。”
许湄有点懵：“没有啊，我大姨妈还早着呢。”
再说了，就算她真来大姨妈了也不可能会跟林雾说。
秦嘉妮也很懵：“啊？”
许湄想了一下，是不是因为刚才她肚子疼趴在桌子上，他以为她来大姨妈了，所以去给她冲红糖姜水。
他竟然能看出来她肚子疼，她连秦嘉妮都没说。
许湄转过头看了看林雾，小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雾理所当然地说道：“你们女生肚子疼不都是那个吗，我总不能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
许湄简直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她们女生肚子疼也有可能只是肚子疼！
红糖姜水就红糖姜水吧，就当补充点营养，预防低血糖好了，姜茶还能驱寒。许湄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差点被甜死。
“你往里面加了多少糖？”许湄皱眉看着林雾，他不会以为加的越多，效果越好吧。
林雾：“良药‘苦’口。”
许湄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她会跟一个男生讨论自己的生理期。
上次她不小心弄脏了裤子，被老师喊上去做题，他也帮了她。
但上次跟这次又不太一样，上次他对她是帮助，帮她化解了尴尬。这次她没有遇到尴尬的事，他给她冲红糖姜水，更多的是关心。
这种关心又跟普通的男女生同学之间不一样，普通的男同学不大会去照顾一个女同学的生理期，这太隐私，也太暧昧。
班里的男生们虽然嘴贱，平时对女生还是很照顾的，会帮她们干一些搬桌子、擦黑板、擦窗户之类的“脏活”、“重活”，不会去帮她们满世界地去找红糖姜水。
许湄往林雾桌边靠了靠：“我没来那个，不需要喝‘药’。”
一场乌龙，林雾抓了下自己的后脖颈，嘴硬：“我可没说是补那个的，是你补低血糖的，你刚才脸都白了。”
许湄没拆穿林雾，喝了几口红糖姜水，感觉浑身上下都暖和了起来，整个人舒适不少，拿出作业来写。
上完最后这节自习课就能放学了，下课铃还没响教室里很多人就坐不住了，一边做作业一边跟前后左右的人聊天，问放学去哪玩，周末去哪玩。
秦嘉妮问许湄有什么安排，许湄晚上不打算出去，准备在家用林雾给她的辅导资料好好补习补习。
许湄：“对了，我明天再做点曲奇饼干吧，你给你奶奶带去。”
秦嘉妮把她做的饼干带回家给她奶奶吃了，秦奶奶很喜欢吃。
许湄以前也有一个很慈祥的奶奶，在她读初中的时候去世了。她知道，有老人疼爱的孩子是很幸福的。
秦嘉妮笑了笑：“好呀好呀，我奶奶最喜欢你做的饼干了，又香又脆，还不甜，说比店里买的好吃不知道多少倍。”
许湄：“那是你没舍得吃，特地给她的留的，所以她才会特别喜欢。”
“不是的，我以前还打包过食堂的鸡腿给她带回去呢，她一口都不吃，说太油腻，”秦嘉妮一边收拾书包一边转头看着许湄，脸上露出一对小梨涡，“她喜欢的不是我，是你做的饼干。”
许湄弯了弯唇角：“老人家喜欢就好，以后我隔段时间就做一点，你带回去。”
“许湄，你真是太好了，”秦嘉妮亲昵地抱着许湄的胳膊，脸颊往她肩膀上蹭着玩，“我要是男的多好，这样我就把你娶回家，天天让你给我奶奶做饼干。”
许湄笑了笑：“不娶回家也能做。”
秦嘉妮一双水灵的大眼睛转了转，对许湄说道：“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吧。”
她的话音还没落，椅子就被后面的人踢了一下，“咣当”一声，秦嘉妮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秦嘉妮转头瞪了林雾一眼：“我跟许湄说话，关你什么事。”
许湄写好一页语文卷子，翻了个页，对秦嘉妮说道：“好好的怎么突然要给我介绍男朋友。”
秦嘉妮：“我有个表哥，介绍给你认识好不好？”
“我跟你说哦，我那个表哥长得高，还帅，很多女生喜欢他，他家比我家还有钱，我姑姑长得又美人又好，以后肯定是个非常开明的好婆婆。还有我奶奶，你将来要是嫁到我们家，我奶奶就是你外婆了！”
许湄一边写作业一边答道：“现在社会都讲究门当户对，你家条件那么好，你那个表哥看上去也很优秀，将来应该会找个白富美吧。”
林雾手边摊着一本数学题集：“白富美有什么好的。”
许湄转过头看了林雾一眼：“有你什么事，又不是让你去找白富美，你插什么嘴。”
林雾一下一下点着手上的笔：“我就喜欢穷的。”
许湄认定了林雾在跟她抬杠，没理他，继续跟秦嘉妮说话。
秦嘉妮收拾好书包，趴在桌子上，偏头看着许湄：“我觉得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你人好，长得漂亮，会做好吃的，我表哥那种吊儿郎当的货色根本配不上你。”
秦嘉妮的椅子又被后面的人踢了一下，她转过身，再次气哼哼地瞪了林雾一眼。
许湄转头看着林雾：“你干嘛老欺负她，有这个时间不如多刷几道题考清华北大。”
林雾从桌子下面收回自己的长腿，没说话。
秦嘉妮笑得肩膀直抖。
林雾掀了下眼皮：“笑屁。”
秦嘉妮笑得更开心了：“你也就敢冲我凶，刚才骂你的人是许湄，你敢冲她凶一句吗？哈哈哈，不敢吧。”
秦嘉妮往许湄身侧靠了靠：“刚才我们说到哪了，哦，说到我那个十恶不赦的表哥了。”
许湄笑了笑：“短短一两分钟，他就又高又帅还有钱，变成十恶不赦了，堕落得挺快啊。”
秦嘉妮：“你信我的，他将来一定是个妻管严，会很疼老婆的。”
许湄有点好奇：“为什么要撮合我和你表哥？”
“我可不是为了他好，我是为了我自己，”秦嘉妮性格直爽，有什么说什么，说着说着声音就变得忧伤起来，“等将来我们毕业了，就得分开，要是你能嫁到我们家我们就不用分开了。”
许湄摸了下秦嘉妮圆乎乎的小脸：“所以，你表哥就是个工具人，他的使命就是把我的名字加到你们家的户口本上。”
秦嘉妮认真地说道：“对，就是这个意思，那样的话我们就变成一家人了，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许湄见都没见过秦嘉妮的表哥，自然不会产生嫁给他的想法。
许湄拍了下秦嘉妮的肩膀，安慰她道：“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就算以后毕业了也天天联系。”
秦嘉妮手上拿着一块橡皮捏来捏去，声音低了下去：“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不见面的关系迟早会被冲散。”
许湄没想到整天没心没肺、无忧无虑的秦嘉妮也会有这么感伤的时候，笑着摸了下她的头：“不会的。”
秦嘉妮没再打扰许湄学习，等她写完手上的作业，好奇地问道：“许湄，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以前赵晨也问过许湄这个问题，她的回答跟当时一样：“我喜欢温柔体贴的。”
许湄看着桌上的保温杯，尽管闹了乌龙，但这并不能否认帮她倒红糖姜水的那个人的体贴。
“我也喜欢温柔体贴的，女孩子都喜欢温柔体贴的，”秦嘉妮想了想，“可惜我那个表哥一点都不温柔体贴，他果然配不上你。”
秦嘉妮的椅子又被后面的人踢了下来，一个懒懒的略带嫌弃的声音响起：“你天天哪来这么多废话。”
秦嘉妮找许湄告状：“许湄，你看他！”
许湄转过头看了看林雾，又低头看了看他伸到前排的腿：“显摆自己腿长？”
林雾：“难道不长？”
许湄：“”
这话她没法接，她要是说不长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全班没有人比他的腿更长了。她要是说长，他的孔雀尾巴不得翘上天。
说一个男生腿长就是在说他身材好，说一个异性身材好就表示自己对他的身体感兴趣，所以许湄选择闭嘴。
林雾靠着椅背，手指像弹钢琴一样，一下一下在桌上敲着，一边抬眸看着她：“怎么不说话？”
许湄没想到会把自己绕进去，红着脸骂了他一句：“脸皮真厚。”
林雾看着眼前的女孩，见她脸红，忍不住得寸进尺：“你又没摸过你怎么知道。”
许湄又羞又气：“厚颜无耻！”
今天是放寒假之前最后一天上学，不用上晚自习，下午快放学的时候教室里就开始躁动。
秦嘉妮问许湄寒假怎么安排。
许湄每一年的寒假过得都很简单：“我的话，放寒假大多数时间应该是在家，玩手机、写作业，或者出去逛逛街，过年那几天应该会跟我爸回一趟县城老家。”
“回去几天？”许湄听见林雾的声音，转头看了看他，答道，“我老家没有亲人了，只有一些亲戚和邻居，去亲戚家拜完年就回来了，大概三四天。你呢，寒假怎么过？”
林雾靠在身侧的墙边，后脑勺贴在墙上，脖颈能看见凸起的喉结：“跟你差不多。”
怎么可能差不多，有钱人家的放假和普通家庭肯定不一样。
秦嘉妮说道：“每年寒假我们一家人，还有我姑姑一家，都会找个暖和地地方度假，一般是待到除夕再回来，然后在家里聚会、走亲戚，接着过元宵节。”
许湄：“不知道今年的寒假能放几天假，会不会让我们在家里过完元宵。”
秦嘉妮乐观地说道：“不是已经补过课了吗，过完年应该不会再补了吧。”
“想什么好事呢，同学们，”班长从教室后门进来，手上拿着一叠放假通知单，边走边说道，“寒假放到年初七，初八开始补课，补一个礼拜，放一天元宵佳节假”
教室里顿时一阵哀嚎，有人调侃肖哲：“肖哲，你跟你家小宁是不是要开始异地恋了？”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肖哲一边帮王雨宁拎起书包，一边怼人，“老子再怎么样也比你们这些单身狗子强。”
“小宁，今天晚上打视频，哥唱歌给你听。”
一群人差点被肉麻死，纷纷让肖哲带上他家小宁滚蛋。
许湄默默在心里算了一下时间，过年前一个星期，加上过年后一个星期，寒假一共放十四天假。
许湄慢吞吞得收拾书包，一直磨蹭到班里只剩下四个人，最后另外两个人也走了。
林雾把刚发下来的寒假作业往书包里扔，一边抬眸看着她：“走？”
许湄点了下头，两人一块往楼下走，路上谁都没说话。
到了学校门口，许湄停下脚步，抬头看着林雾：“我先回家了，开学见。”
假期一共十四天，十四天后见。
许湄背着书包穿过马路，转过头，看见林雾站在原地。
他穿着深蓝色的冬季校服，单肩背着一个黑色的书包，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垂在身侧，抬眸看着她。
才刚分开，只隔了一条马路的距离，她竟然开始有点舍不得了。
许湄回到家，把寒假作业从书包里拿出来翻了翻，开始计划寒假怎么过。
其实没什么好计划的，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宅在家里。宅在家里也挺好的，写写作业，玩玩手机，睡睡觉。
许湄从冰箱里拿出一块小蛋糕，一边吃一边想，不知道林雾现在在家里干什么。
在吃东西？打球？刷题？还是陪他外婆说话？
放在一旁充电的手机震动了起来，许湄拿起来看了一眼，林雾给她发了个视频请求。
许湄吓了一跳，赶忙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她刚洗完澡，身上穿着厚厚的睡衣睡裤，臃肿得像只熊。
手机不停地震动，怕惊动正在书房办公的许青林，许湄只能先按接通。
手机屏幕上出现林雾那张熟悉的脸，才几个小时不见，她却感觉已经很久没见了，尤其当他穿着她没见过的睡衣，背景是她同样没见过的他的房间。
许湄把手机放在书本前固定好，用手扒拉了一下有点凌乱的头发，看着屏幕里那张令她脸红心跳的脸，强壮镇定道：“这么晚了，打我视频干什么？”
林雾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传出来：“你不是说要好好学习吗，看看你有没有偷懒。”
许湄拿起手边的寒假作业在镜头前晃了晃：“我都做完三分之一了。”
“现在是十点，”林雾拿出自己的寒假作业，隔着镜头看着许湄，“一块，做到十一点。”
女孩穿着一身粉色的睡衣，头上戴着一个黑色小猫咪发卡，皮肤白里透明。
大约是刚刚洗过澡，她的嘴唇泛着莹润的水泽，娇嫩欲滴，说话时唇缝微微张开。
许湄一边做作业，一边在心里想，要不要去换一件好看的睡衣，早知道他会打视频过来，就穿那件白色的睡裙了。
她悄悄动了一下，用自己最好看的角度对着镜头。
寒假作业一般都不难，但也不是一题都不难，许湄遇到一个不会做的数学题，算了好一会都没算出答案，就算算出来也能一眼看出来是错的。
这道题说难不难，说不难也难。她其实可以直接问林雾，但她没问，她在跟自己赌气，觉得自己太笨了，连这种题目都做不出来。
她跟林雾的差距太大了，她不喜欢这样。
“做个作业也能把自己气得跺脚，”林雾抬眸看着镜头，笑了一下，“你是吃可爱多长大的吗？”
许湄拿起手上的作业本怼在手机镜头上：“这题不会。”
讲完题已经十一点了，林雾放下笔：“我明天早上七点的飞机，去夏威夷。”
夏威夷啊，很远，要跨越半个地球，许湄抬起头：“什么时候回来？”
“过完年吧，”林雾半开玩笑地说道，“别太想我。”
“少自恋了，”许湄看着屏幕上的男生，“谁要想你。”
作者有话说：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秦观《鹊桥仙·纤云弄巧》。
40 ☪ 勾魂
◎她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寒假生活开始, 许青林还在上班，许湄大多数时间都在家里写作业，休息的时候就刷刷班级群, 看班里的同学聊天。
大家的年过得都很开心，有的像林雾一样出去旅游了，有的在家约同学、朋友出去玩。
除夕这天早上, 许湄跟着许青林回了县城老家。
他们在老家有两套房子, 一套是许青林和周婵的, 周婵就是许湄的妈妈。后来许青林工作调动, 许湄转学，为了在市区买房, 那套房子已经卖了。
一套是许湄的爷爷奶奶留下的房子，房子还在, 父女俩回县城就住在这里。
这里的邻居都是老邻居，他们一进小区就遇到了熟人, 互相打着招呼。
两人忙了一上午, 把许久不住的房子打扫干净，又去附近的超市买对联和年货。
许青林买了一箱烟花，说吃完年夜饭带许湄去放。
下午，许青林出去办事，许湄在家没事干，拿出一本老相册看。
相册是爷爷奶奶留下的，很旧, 里面的照片已经发黄了。
里面有爷爷奶奶年轻时候的照片，许青林小时候的, 也有她自己小时候的, 还有几张全家福。
许湄在相册里看到妈妈的照片, 好一会没舍得翻页。
相册上老旧的透明塑料夹层让照片看上去有点模糊不清，许湄把妈妈的照片从夹层里拿出来，没想到这张照片后面还藏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站着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年轻女人，她皮肤白皙，身材清瘦，戴着一副近视眼镜，看上去文文静静。
照片背面用黑笔写着拍摄日期和女人的名字，许小雅。
许湄认出来，这是她的姑姑。
她读小学的时候这个姑姑就被人贩子拐走了，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她了。她对她没有太多的记忆，只记得是个温和、胆小的女人。
许湄又翻了翻相册，发现除了这张被藏起来的照片，相册里一张许小雅的照片都没有了。
许青林买东西回来，许湄拿着照片去问许青林。
许青林：“她被拐后你爷爷怕你奶奶看见照片伤心，收起来了。”
许湄好奇道：“后来呢，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许青林把许小雅的照片塞进相册，背面朝上，一边答道：“死了，死在外面了。”
许湄本来想问，这么大的事怎么从来没听许青林说过。见许青林不想说，她猜测，这个姑姑死得应该不光彩，因此没多问。
“准备一下，烧年夜饭吧，”许青林把话题带了过去，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小红包，“一楼的王奶奶给你的，明天早上下去跟奶奶拜个年。”
许湄收起红包，跟许青林一块烧年夜饭，没再去想许小雅的事。
烧好年夜饭，许湄对这一桌子菜拍了张照片，点开微信发给了林雾，对方没回，可能在玩。
不知道他在国外是怎么过年的，肯定没有国内这么有年味，酒店不方便贴春联，能吃到水饺吗？
每隔一会许湄就点开手机看一眼，收到不少同学的拜年信息，就是没收到林雾的消息。
许青林给许湄夹了块鱼肉，抬头看着她：“在想什么呢，老走神。”
许湄低头扒了口饭：“没有。”
多了一会，许湄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再次震动了一下，她趁许青林去厨房盛饭的空隙，赶忙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林雾给她回了消息，他给她发了一张照片，照片里是几盘水饺，说是问餐厅借了厨房，水饺是他外婆包的，他给外婆打下手。
许湄把其中一盘水饺上的一小块面饼圈了出来：“这是你用饺子皮做的小猪？”
林雾：“不是猪，是小猫！”
许湄越看越觉得滑稽，一时没忍住，差点笑出声，听见许青林从厨房出来的声音，赶忙把手机收回口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吃饭。
吃好年夜饭，许青林带许湄去放烟花。
璀璨的烟花在夜空中绽开，光彩夺目，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许湄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点开微信，发给林雾。
她动了一下手指，翻看聊天记录，最近几条都是林雾发给她的夏威夷的风景照。
从放了寒假，林雾飞去夏威夷开始，他们之间就养成了一个小习惯，会给彼此发一些自己认为好吃的食物或者好看的风景。
许湄抬头看着夜空中的烟花，想到一句话，好看的风景要和喜欢的人一起看。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喜欢上林雾了，不然为什么总是会想起他。
许湄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抬头看着天上炸开的烟花，又低头踢开脚边的一颗小石子，心里纠结得像一团乱麻。
她没喜欢过别人，不知道一个女生喜欢上一个男生是什么样子的，只知道自己对林雾跟对别的男生不一样。
她只给他一个人发了年夜饭和烟花的照片，没给别的男生发过。
想到这儿，许湄拿出手机，把刚才给林雾发的照片原封不动地给赵晨发了一遍，打的字也一样。
“我在看烟花。”
国内没有时差，赵晨很快就回复了，一个字都没有，只有一个问号。
小小一个问号，道尽了疑惑。
深更半夜，跨年时刻，这么一条消息，多多少少显得有点暧昧了。
赵晨：“你是不是发错人了？”
赵晨：“发给林雾的吧。”
许湄回复：“不是！”
放好烟花回到家，许湄躺在床上，翻看最近一段时间她和林雾的聊天记录，从他们第一次加上微信开始，一直到现在。
他们之间发的消息不算多，大多数都是这次寒假发的，算起来他们已经七八天没见过面了，她有点想见他了。
第二天，大年初一，许湄收到许青林的大红包，跟着他去亲戚家拜年，一整天就在亲戚家消磨掉了。
大年初二，一大早，班级群里就开始讨论，明天去哪聚会。
“之前都是小聚，这次来个大聚会吧，不管男生女生，只要有空就得来，没空也得抽时间来。”
“去看电影怎么样，看完电影去吃饭。”
“别提吃饭了行吗，过个年实在吃够了，我现在看见饭就想吐。”
“那去哪？科技馆怎么样？”
“科技馆是小学生去的地方，来点大人参加的活动，行吗？”
“我先看看有多少人能去，能去的都冒个泡。”
很多人在群里冒泡，许湄也报了个名，她今天下午就跟许青林回市里了，正好能赶上明天的聚会。
赵晨在群里@林雾：“五哥，去吗？”
陈江潮：“五哥不是在夏威夷吗，来不了吧。”
周松开始嚎：“五哥竟然来不了吗，我太失落了，感觉像失恋了一样，嘤嘤嘤。”
周松还没嘤完，林雾的消息出现了：“来。”
赵晨：“什么时候回的国？”
林雾：“还没，在等飞机。”
许湄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切出群聊，看见林雾给她发了一张机场候车厅的照片。
许湄坐在床上打字：“你回来不是还要倒时差吗，还能参加同学聚会？”
林雾：“能。”
许湄放下手机，一边收拾自己的行李一边在心里想，明天的同学聚会穿什么好。
她照了照镜子，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变胖了，脸有点圆了，腿好像也变粗了。她后悔极了，早知道就不吃那么多了。
不知道林雾变样了没有。
下午，许湄准备跟许青林回市里，等车的时候许青林接了个电话，对她说，她的一个表叔因为喝酒喝得太多，身体不好了，被送进了抢救室。
两人只能又折回县城的家，许青林让许湄在家等着，自己出门去了医院。
许湄对那个表叔有印象，昨天她还去他家拜过年。
她跟那个表叔见面的次数不多，感情不算太深。但对许青林来说不一样，这位表叔是许青林的表哥，两人从小一块长大的，感情很是深厚。
许湄不能为了同学聚会，丢下许青林一个人。万一表叔真出事了，许青林会很难过。
许青林在玄关换鞋，转头对许湄说道：“你明天不是同学聚会吗，反正你在县城也无聊，要不你先回市里吧，跟同学玩。”
许湄：“等表叔醒来再说吧。”
“刚才你表婶给我打电话，说已经从抢救室出来了，问题应该不大，”许青林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还不晚，到市里也就四五点钟，我先送你去等车？刚才就不应该带你回来，你直接走就好了。”
许湄快被许青林说烦了：“我说了不回去，你快去医院吧。”
许湄留在了县城，至于什么时候回市里，要看表叔的身体情况。
同学聚会如期举行，许湄没法回去，跟着许青林去医院看忘了一下表叔，回到家洗好澡躺在床上看班级群里的聊天记录。
这次聚会规模很大，去了近二十个人，群消息刷了好几千条。
许湄点开未读消息，一条条看过去。
他们去了游乐园的鬼屋，晚饭吃的火锅，然后去了KTV。
中间有人拍了照片，多是抓拍的丑照，里面没有林雾。许湄点开一张大家刚从鬼屋出来的照片。
周松白着一张脸被李霏怡扶着，班长和学委正在傻乐。吱吱同学也去了，站在角落的位置，再旁边的人只漏出半边身体。
尽管没拍到脸，许湄还是一眼就把林雾认出来了。
过完年，天气转暖，他穿着一件黑色卫衣，袖口往上卷了一小截，露出一段线条凌厉的腕骨。他的皮肤像凝了层霜，泛着冷白。
打扮得还挺好看。
可惜照片没拍到他的脸，也不知道他长变了没有。
许湄继续往下翻，翻到一张同学们在KTV里唱歌的合影。
肖哲正在和王雨宁对唱情歌，其他人坐在沙发上，有的在起哄他们，有的在吃果盘和爆米花，有的在聊天。
林雾坐在一排沙发的最边上，一双长腿大刀金马地岔开，手肘搁在膝盖上，脊背微微弯着，手指懒懒地握着一听可乐，眼睫垂下，正侧过脸跟一旁的赵晨说话。
许湄又往后面翻了翻，他们一直玩到十一点才散场，群里几个爱聊天还在聊，说下次还要去KTV，非得逼林雾唱首歌才行。
许湄的手机响了起来，有电话进来，她看了一眼，是林雾打来的。
“喂，”男生的声音从听筒传了过来，“在干嘛？”
许湄站在窗边：“我在县城，打我电话什么事？”
林雾：“没什么，你怎么没去参加同学聚会？”
“一个亲戚生病了，”许湄，“你们玩得怎么样？”
林雾：“不怎么样，没什么意思。”
许湄：“我看见群消息了，你们去了游乐园还去了KTV，不是玩得挺开心的吗。”
对方顿了几秒钟，低声说了句：“你没去。”
许湄一边握着手机，一边抬头看着蓝黑色的夜空，他这是什么意思，因为她没去，所以他觉得玩什么都没有意思？
她忍不住多想，又不敢自作多情。
在县城住了几天之后，表叔的病有惊无险地过去了，开学前一天的早上，许湄跟着许青林回到了市里。
许青林一回到家，放下行李就去了公司，许湄在家里收拾东西，检查作业，买文具，准备明天的开学。
班里群里，周松在鬼哭狼嚎，说寒假过得实在太快了，一眨眼就该开学了，他不想开学，一点都不想。
不少人对他的话表示赞同，纷纷觉得学校不应该让补课，并表达了自己明天上学要在书包里装炸.药把学校炸了的伟大理想。
肖哲：“啊，终于盼到开学了。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快乐！”
陈江潮：“好意思说自己爱的是学习，跟谁学习？”
肖哲：“那还用问，当然是我家小宁。”
陈江潮：“来人，把这个谈恋爱的人拉出去切了。”
周松：“我就说吧，除了这些黏黏糊糊的情侣，没人想开学。”
李霏怡：“其实我觉得开学挺好的，在家时间长了还怪无聊的。”
周松：“霏姐，你是不是谈恋爱了，要不然就是有暗恋的人了，不然不会期待开学的。快说说是哪个倒霉蛋，让大家乐呵乐呵。”
李霏怡：“滚！”
第二天早上，许湄从后门走进教室，抬眸往林雾的座位上看了一眼。
他已经到了，身上穿着春秋季的灰色校服，手臂伸长，指尖百无聊赖地转着一支笔。
秦嘉妮正在转头问赵晨借作业抄，一抬眼就看见了许湄，高兴地冲她招手：“许湄！”
许湄笑了笑，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来：“来这么早。”
“来早点好抄作业，”秦嘉妮抓了把巧克力塞进许湄手里，翻开赵晨的寒假作业，从第一页开始抄，一边对许湄说，“等我写完再跟你玩啊，马上就好。”
“许湄，老吴留的语文卷子，第三张借我看看。”许湄听见赵晨的声音，从书包里把卷子拿出来，转头递给他。
她转头的时候往林雾身上看了一眼，她终于看见了他的正脸。
他也正抬眸看着她：“来这么晚。”
教室里只来了一小半的人，许湄觉得自己来得一点都不晚，比平时上学的时候来得早多了：“说我来得晚，你又是几点来的？”
赵晨一边写卷子一边说道：“五哥来得可早了，班里第一个到的。”
“赵晨，你字好潦草，这写的什么？”秦嘉妮拿着赵晨的寒假作业转过身，“还有这个字。”
她一会转一下身，一会转一下身，问起问题来非常不方便。为了方便秦嘉妮抄作业，赵晨提出来跟许湄换一下位子，等一会正式上课的时候再换回来。
许湄收拾了几张卷子，坐在赵晨的位子上，短暂地跟林雾成了同桌。
许湄拿出一本英文单词，一边翻单词本一边对林雾说道：“过个年你怎么还变瘦了，别人都是胖了。”
林雾偏过头看着许湄：“你都没看我，怎么知道我瘦了。”
许湄不是没看林雾，是没好意思一直盯着他看，正常人谁会一直盯着另一个人看：“看你干嘛，你脸上有单词？”
她说话的时候忍不住抬起了眸子，跟林雾的视线对上。
大约是春天要来了，他那双桃花似的眼睛也仿佛泛着春意，看着人的时候眸光微亮，勾魂摄魄。
许湄被勾得脸红，又怕被他看出来什么，开始故作镇定地背单词。
林雾正在刷题，许湄看了一眼，发现那些题目她连看都看不懂，他做起来就跟玩一样。
她突然发现，他们之间的差距非常大。他只要保持住现在的成绩，清华北大随便上，她的成绩就差远了。
许湄专心致志地投入到学习中，一直到早读课下课她都还在背单词。
她以前上课就很认真，现在连下课都不舍得出去玩了，除了接水、上厕所，一般不会出去。
下午，秦嘉妮拉着许湄去教室外面的走廊上看篮球场上的帅哥打篮球，许湄说不去，她要写作业。
秦嘉妮转头往教室后门的方向看，一边继续撺掇许湄：“下节课是自由活动课，咱们班跟二班篮球赛，你不去看吗？”
许湄：“篮球赛？”
“可不是吗，”陈江潮脱掉自己的校服外套，卷了卷里面的长袖T恤，“上学期有一次岩傅来撩架，约好比赛的，之前要考试，没顾得上。”
周松给自己戴上护腕，摩拳擦掌：“现在考完试了，是时候让二班那帮孙子知道谁才是爸爸了，林雾、赵晨、肖哲，走了。”
一班参加比赛的人一共五个人，其他所有的男生都是替补。
许湄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比赛？”
周松抓了下头，转头问陈江潮：“我们为什么要跟岩傅他们打比赛，当初到底是怎么挑起来的？”
“你是猪脑子吗，”陈江潮从椅子上站起来，原地蹦了两下，提醒他道，“白菜！”
周松想起来了：“对，白菜，岩傅那逼想拱我们班的白菜，天天在我们班后门转悠，贼心不死！”
周松把自己的手指捏得噼里啪啦地响：“老子今天要把他摁在地上摩擦，看他以后还敢来吗。”
肖哲靠在王雨宁的桌旁，转头对她说话：“一会你给我递水。”
王雨宁点了点头，小声说道：“不过要避开老王，不然被抓到就完了。”
周松喊了一嗓子：“许湄，这场篮球赛是为你打的，到时候你得给我递水，我想喝水中贵族百岁山。”
“我看你是想死，”周松的话音还没落就被赵晨打断了，“死都没得全尸。”
喊谁递水不行，喊许湄，怎么敢的。
赵晨转头喊了林雾一声：“走吗？”
林雾从椅子上起身：“走。”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鞠躬，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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