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松开

    白良玉听着那声音,只觉得似乎在哪里听过似的,可印象又不是很深,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其他人听到声音,也纷纷抻着脖子往台上看去,也不知道什么人竟然敢在见证了云止仙尊的实力之后还敢主动提出挑战的。

    片刻后,台上便多出了一个人。

    下面的观众纷纷开始议论: “诶,这人是谁啊,哪个门派的,怎么从来没见过?”

    “对啊,这是哪儿冒出来的?”

    “……”

    台上浮云仙门主事儿的小弟子看着莫名出现在台上的人,看着他扬声问了一句: “阁下是哪个门派的弟子,我这边做个记录。”

    那人却只是转头轻笑了一声: “无门无派,只是听闻云止仙尊厉害,所以才想来这儿凑凑热闹罢了。”

    主事儿的小弟子一听,微微皱了皱眉,觉得这人连来处都不敢说,弄不好就是来闹事儿的。

    “这场比试,参赛者必须是各大仙门的弟子或者各大仙门内部的人,阁下无门无派,按规矩不能参加这场比试,还请阁下下台。”

    那人闻声,不屑道: “我来这儿既不是为了你们的浮沉剑来的,自然也就没有必要非要守你们的规矩,按你们的规矩来。”

    他说完,转头看了怀浮霜一眼,直接问道: “我只是想和云止仙尊切磋切磋,云止仙尊若是不愿意的话,我立马就走。”

    台下众人一听,这才明白台上之人是奔着云止仙尊怀浮霜来的。

    不过放眼当今修真界,敢如此跟云止仙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叫板儿的人,除了这人,怕是再找不出第二个了。

    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真的有些本事,还是脑子不太清醒。

    而且从云止仙尊的角度来看,云止仙尊刚刚已经赢得了比赛,赢得了浮沉剑,自然没有再去跟这无名小卒比试的必要。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云止仙尊不会同意这无名小卒的要求时,台上的云止仙尊却开口同意了。

    “来。”

    下面的观众又开始交头接耳的议论。

    白良玉这会儿也看清了台上的人,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刚开始那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

    因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在魔族时故意给他和怀浮霜指错路让他们掉入秘境的景平。

    白良玉对这人印象本来就不好,这会儿又在这仙门大会看到他,心底顿时就有些替怀浮霜担心。

    倒不是担心怀浮霜打不过他,实在是那景平为人心机太深,没安好心,说不定会做些什么下作的事也不一定。

    在魔族时吃过的亏还历历在目,他此番又跟到了仙门大会来,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可怀浮霜之前都已经被他骗过一次了,为什么今日还要答应他。

    白良玉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时刻密切关注着台上的情况。

    白良玉不知道两人现在已经交手几个回合了,甚至也看不清两人出手的速度,只能看到有两抹快到只有残影的影子在眼前交替挪动,打得不可开交。

    白良玉不禁长长的吸了一口气。

    刚才那些跟怀浮霜比试的人,不过片刻功夫就败下阵了,可这景平竟然能跟怀浮霜打这么久,而且看上去,似乎还是个平手。

    他怎么不知道这本小说里面还有修为这么高的人?

    什么时候竟然有能跟怀浮霜匹敌的存在了?

    难道是因为他到来的,让这个世界发生波动之后,不但改变了这个世界的时间线,还改变了这个世界原本的设定么?

    “精彩!”

    谢然一边看着,一边感叹道: “想不到修真界竟还有能接得住你师兄十几招的人,这人倒也算得上是个天才了。”

    白良玉看得正入神,没听到谢然跟他说话。

    谢然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皱着眉头一脸紧张的模样,笑着轻声唤了他一声: “小白?”

    白良玉原本紧张的神经被谢然那一道声音打断,仿佛脑海里的某根弦在一瞬间断了,紧张的情绪也被这一声呼唤冲散了些许,但也只是些许罢了。

    他转过头,视线却仍旧停留在台上,密切关注着这两个人的动作,嘴上轻声问: “前辈,你叫我了?”

    谢然看着他那片刻也不敢放松的模样,轻声笑了笑道: “别紧张,十招之内,你师兄必胜。”

    白良玉这才把视线从台上挪开,转眼看着谢然,声音严肃又认真: “真的?”

    谢然: “嗯,你数着。”

    白良玉转过头,一边看着,一边大致数着,数到八的时候,那人果然败下阵来。

    台下众人见状,纷纷开始发自内心的为这场精彩的比试叫好。

    可白良玉却依旧没有放下心来,那景平心机那么深,说不定还憋着什么坏呢,得让怀浮霜离他远一点。

    浮云仙门主事儿的小弟子见怀浮霜赢了,立马在台上宣布道: “好,我宣布,了尘仙门云止仙尊胜,浮沉剑从此以后,便归了尘仙门云止仙尊所有。”

    他话音刚落,原本站在台下一边等候的拿着浮沉剑的小弟子就走上台来,把那浮沉剑双手奉上,递给了怀浮霜。

    景平虽然输给了怀浮霜,面上却丝毫没有任何挫败感,他看着怀浮霜刚拿走的浮沉剑,笑着称赞了一声: “不愧是上古神剑,虽然跟云止仙尊你的太古剑比起来差了一点,却也是整个修真界数一数二的神剑了。”

    怀浮霜手中拿着浮沉剑,看着景平,微微蹙了蹙眉,眼中瞳孔微微缩了缩。

    景平看着他盯着自己的模样,笑了一声: “云止仙尊果然厉害,佩服佩服。”

    怀浮霜轻声道: “景兄修为如此高深,却屈居魔族,实在是屈才了。”

    二人说话的功夫,白良玉已经走到了台上。

    他略有些防备地看了景平一眼,然后走到怀浮霜身边,第一次主动拉住了怀浮霜的手腕,在他耳边轻声道: “师兄,我们走吧。”

    景平看着他眼中那防备的神色,和那警惕的模样,又低头看了看他拉着怀浮霜的手腕的模样,轻笑了一声,转身走了。

    台下众人看着白良玉,忍不住惊叹道: “刚上台那小弟子,是不是刚开始跟云止仙尊一起上台抽签儿的那个?”

    “对,就是他。”

    “他跟云止仙尊什么关系啊,不是说云止仙尊最讨厌别人触碰么?为什么这个人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拉云止仙尊的手啊?”

    “哎,人家毕竟是一个仙门的,肯定很熟,说不定,外面只是瞎传的,说不定人家对自家仙门的小弟子并不讨厌呢?”

    “不是吧,我之前去了尘仙门送东西的时候,还有幸见过他一回,他连坐的位置都跟其他人隔着十万八千里远,完完全全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清冷模样,怎么可能能容许有人大庭广众之下这样拉着他的手。”

    “莫非,他们两个是……”

    细细碎碎的议论声传到白良玉耳中,白良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光顾着警惕景平了,竟一时间当众拉了怀怀浮霜的手。

    为了避免台下人误会,白良玉立马松开了手。

    可还没等他把手拿走,身边一直没动作的人竟当着台下那么多人的面儿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走吧,回去。”

    白良玉愣怔片刻,挣扎着想要把手抽开,可怀浮霜却握得很紧,丝毫没有给他把手抽开的机会。

    “师兄,你先松开,不然他们……会误会的……”

    白良玉声音很低,还带着几分提醒的意味。

    像怀浮霜那么注重名声,那么在乎面子的人,他只要这么一说,怀浮霜肯定能立马反应过来,放开他。

    可他等了许久,怀浮霜也没有放开他的手。

    白良玉微微蹙眉,就听到耳边那一声带着些许询问的清冷的声音: “你怕被人误会?”

    “我……”

    白良玉犹豫了片刻,却听到耳边传来了一声若有似无的轻轻的叹息声,不知道是不是他听错了。

    片刻后,怀浮霜慢慢松开了他的手,还大声在他旁边道了一句谢: “多谢师弟来扶我。”

    台下众人一听这人是怀浮霜的师弟,拉手腕只是为了搀扶,这才停止了议论,慢慢散开了。

    白良玉转头看了怀浮霜一眼,轻声问道: “师兄刚才不是认出来景平了么,为什么还要跟他比试?”

    “想看看他的修为如何。”

    怀浮霜如实回答,之前在魔族一见,他没来得及探探这景平的底子,如今既然有机会,自然还是探一探的好。

    怀浮霜的话听起来坦荡又轻松,白良玉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 “师兄上次都被他骗了,这次还跟他比试,就不他再背地使坏用暗器什么的么?”

    怀浮霜脚步微微一顿,小白他这是……在担心自己么?

    “放心吧,我心里有防备,即便他用暗器,也伤不到我的,上次在魔族,是找谢前辈心急,才故意忽略掉那些细节的。”

    白良玉这才松了一口气,也是,像怀浮霜这么聪明的人,又怎么会做那种没有把握的事呢,是自己刚才一时入戏太深了,没仔细思考。

    谢然远远听到了两人的谈话,忍不住问道: “那人你认识?”

    怀浮霜微微颔首,犹豫了片刻,才给出了个听着有些模棱两可的答案: “应该是……认识吧。”

    谢然被他的回答弄的一头雾水的,在他的认知里,认识就是认识,不认识就是不认识,绝不存在这种模糊的答案。

    白良玉看谢然疑惑,好心在一旁替怀浮霜解释道: “那人叫景平,之前我跟师兄去魔族寻找前辈的时候……”

    等白良玉把大致情况都讲了一遍,谢然才出声: “这样听起来,确实不像什么好人,而且之前在魔族,他肯定就是故意引你们下去的。”

    “而且啊,我觉得小白怀疑的对,这种人就是那种无事不登三宝殿,做什么事都是有目的的。”

    “他来这仙门大会,绝对不可能仅仅只是为了来跟你比试的。”

    可说到这儿了,谢然又觉得有些说不通,来参加仙门大会的人,无非是为了名和利。

    可这人无门无派,也未曾在台上说过自己的名字,比试输了也不不气馁,也不是奔着浮沉剑来的,那他来这仙门大会的目的是什么呢?

    越想不明白,谢然越觉得这人可疑。

    白良玉听谢然这么说,也在一旁推测道: “上次在魔族,是他主动找师兄的,这次在仙门大会,他也是等师兄上场之后才露面的,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奔着师兄来的?”

    谢然眯了眯眼睛,深思了片刻,觉得小白说的似乎有那么点儿道理,可如果真是奔着小怀来的,他既没有打赢小怀,又没有单独跟小怀接触,那他图什么呢?

    总该不会真的只是慕名而来,只想跟小怀比试的。

    二人讨论了半天,怀浮霜却始终默默走在二人身边,一直没有说话。

    白良玉好奇地看着他问道: “师兄你就不觉得奇怪么?他一个魔族的人,为什么非要来参加仙门大会呢?”

    怀浮霜却只是淡然道: “静观其变便可。”

    他说完,握紧了手中的浮沉剑,刚想开口,柏七便从旁边走了过来。

    他先是开口道: “我直接带着弦歌去寻玄机阁的消息了。”

    “嗯。”

    怀浮霜应了一声,柏七闻声点了点头,而后又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来,转身递给白良玉道: “良玉,这个送你防身,以后出门在外,注意安全。”

    白良玉看着那把匕首,那匕首外面的壳是鎏金的,手柄的地方还镶嵌着一颗琉璃珠,看上去简单又漂亮,他忙伸手接过,眼底流露出几分惊喜之色: “谢谢柏七。”

    怀浮霜看着那匕首,突然就觉得自己手上那把浮沉剑有些拿不出手了。

    虽然那匕首肯定不及浮沉剑好,可到底是晚了一步,小白既已有了那匕首防身,还会愿意多要他那一把浮沉剑么?

    念及此,他不动声色的把手往后一背,将刚赢来的浮沉剑默默藏在了身后,却不知为何,明明刚才拿在手中还没什么的感觉的浮沉剑,这会儿握着,就觉得有些沉了。

    白良玉将那匕首拔出来,仔细看了半晌,等收匕首的时候,才发现柏七和弦歌竟然已经离开了。

    谢然看着怀浮霜把浮沉剑往后藏的动作,故意走到他身后,看了眼那浮沉剑,开口道: “你都已经有太古剑了,这浮沉剑不如便送给我吧,不然拿着那么多剑也是累赘。”

    怀浮霜沉默了片刻,反问道: “前辈不是已经有……”

    谢然: “对啊,我要它也无用,要不给小白吧,小白正好没有佩剑。”

    第62章

    有心

    白良玉闻声,不好意思的连连摇头道: “不用了师兄,我有匕首防身就可以了。”

    那日那两个小弟子聊天的声音声犹在耳,那浮沉剑可是上古神剑,修仙之人哪个能不爱上古神器,自己怎么好意思要这么宝贝的东西。

    更何况,这还不是怀浮霜主动提的,还是谢前辈主动跟人家要的。

    怀浮霜闻声,微微皱眉看了看白良玉手中那匕首,背在背后握着浮沉剑的力度又大了几分。

    片刻之后,他还是轻叹了一声,问白良玉道: “刀兵之器,一寸长,一寸强,拿匕首防身不如用剑。”

    白良玉: “?”

    怀浮霜跟他说这些,是真的想把浮沉剑给他么?还是他理解错怀浮霜的意思了。

    因为怕自己失言,白良玉只在一旁听着,没有回话。

    怀浮霜又道: “而且像浮沉剑这种上古宝剑,都是有自己的剑灵的,会自己认主,关键时刻能护你周全。”

    怀浮霜的话说的已经再明显不过了,白良玉下意识往怀浮霜那边看了一眼: “可是……浮沉剑太贵重了……”

    没等他说完,谢然便先他一步上前,从怀浮霜手里抢似的拿走了浮沉剑,又强行塞到了白良玉手上: “拿着。”

    “那么多人做梦都想要这神剑,可却连摸一次的机会都没有,你师兄既然都说给你了,那就拿着,客气什么,都是自己人。”

    再说了,谢然心叹,你以为你师兄那闷葫芦闲着没事去参加那比赛干什么,不就是想给你赢一把上古神剑么?

    柏七也是,送东西也不看时候,非得先怀浮霜一步。

    “可……”

    白良玉愣愣地看着怀浮霜,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给你便是你的,你收好了,等回了尘仙门,有时间我教你练剑。”

    白良玉这才点了点头,虽然他心里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要这浮沉剑,可怀浮霜说要教他练剑!他即便对这宝剑不心动,也没法儿对提升修为这事儿不心动。

    跟着怀浮霜早些学点儿东西,将来离开之后才能有更好的能力保护自己和孩子。

    几人匆匆回了之前浮云仙门给他们安排好的住处,简单收拾了下东西,出门刚要走,周清雨便闯入了小院儿,拦在了众人面前。

    想起周清雨之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诋毁小白的事,怀浮霜这会儿看他,眼神明显比之前更冷了几分。

    “你来做什么?”

    周清雨抬头看了怀浮霜一眼,回答道: “我……我刚从师尊那儿回来,我……”

    白良玉在一旁反应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周清雨这一声“师尊”叫的应该是陈千回,而且他刚才还看见周清雨在陈千回那儿了。

    而且当时,怀浮霜还在。

    想到这儿,白良玉心底不知为何,莫名就有些不高兴,他掩下心底那抹自己都不理解的情绪,面上做出一份十分卑微的模样: “师兄你们先聊,我和谢前辈先出去。”

    “一起……”

    怀浮霜一个“走”字还没出口,看着怀浮霜的动作的周清雨就立马在一旁大喊了一声: “师兄,你为什么要问师尊关于男子怀孕的事?为什么要问男子怀孕的注意事项?”

    白良玉刚抬起来的脚突然就被一道力道砸了下去,心也跟着那句话一起沉了下去。

    他站在原地,低头垂眸想了半天,耳边反复回想的,都是刚才周清雨质问的那句话。

    怀浮霜为什么要跟陈千回问关于男子怀孕的事,为什么?

    谢然不悦地瞥了周清雨一眼,而后又有些担心地看了眼白良玉,可看着白良玉那低头沉思的模样,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一时间也愣在了原地。

    白良玉转身,抬眸,用茫然的,不解的眼神看着怀浮霜,似乎想要等怀浮霜一个答案。

    比起周清雨,他更想知道为什么。

    可怀浮霜只是愣愣看着他,微微蹙了蹙眉,薄唇微微张合了下,却没发出任何声音,似乎想要说什么,又有些难以启齿的模样。

    白良玉轻轻咬了咬唇,他在等什么呢?

    明明刚刚听到周清雨问怀浮霜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答案了不是么?

    怀浮霜从苍冥山上回来之后对自己那么好,让自己住在他的太古殿,教自己修行,派沧澜和沧听专程照顾自己,就连这次来仙门大会,也特意给他特殊待遇,让他坐轿子。

    如果自己再仔细一些去看,这些摆在眼前的事情不是已经很明显么?

    想必他很早便从陈千回陈老前辈那里知道自己怀孕的事儿了吧,因为知道自己怀了他的孩子,所以才有后来这一切,才有了对他态度上的转变。

    “你们先聊,我先走了。”

    白良玉说完,转身便要走,怀浮霜见状,立马从后面拉住了他的手。

    白良玉微微蹙着眉头回头,片刻后又勉强轻轻扯了扯嘴角,淡然道: “师兄,我累了,我想先去轿子里歇一歇。”

    怀浮霜闻言,这才放开了他的手。

    谢然见白良玉头也不回的走了,立马跟了上去。

    “生气了?”

    谢然跟在后面问。

    “没有,”白良玉道。

    谢然不信,却也没再多问,也没有替怀浮霜去解释什么。

    毕竟有些事情,解铃还须系铃人,有些事情他能帮忙顺手就帮了,但有些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的好。

    回到轿子上坐好之后,白良玉脑海中便回想起这些日子跟怀浮霜相处的点点滴滴,心叹也难怪他最近对自己那么好。

    他坐在轿子上冷静一会儿,才觉得自己方才似乎有些冲动了。

    怀浮霜的确在这件事情上瞒了他,可他最近对自己的态度这么好,也是一件好事,这样至少可以证明,怀浮霜并没有不喜欢这个孩子,也没有把这孩子当成他人生的污点。

    这样的话,自己当初那些不好的预想便都可以作废了,这样以后他在怀浮霜面前不必演戏。

    而且自己这段时间其实已经微微有些显怀了,他以后也不必想方设法瞒着怀浮霜了。

    似乎不管怎么想,怀浮霜知道这件事都是一件好事,可他刚才……这么就那么冲动呢?

    看起来像跟怀浮霜在闹脾气一样,也不知道系统刚刚有没有听到,要是听到了,估计又要误会自己对怀浮霜有什么感情了。

    想到这儿,他不禁微微有些后悔,自己以后还要继续靠着怀浮霜赚经验值呢,要是怀浮霜真因为自己刚才的行为生气了怎么办?

    白良玉正想着,却只觉得头微微一沉,整个人瞬间昏睡过去。

    怀浮霜从里面跟出来,走到白良玉那轿子前驻足,犹豫了半天,还是慢慢开了口,想要跟白良玉解释。

    谢然: “等回去再说吧,我怕他心情不好,让他睡了会儿。”

    “多谢前辈。”

    谢然闻言,看了眼他身后的周清雨,冷哼了一声,咬牙切齿道: “不必谢我,要谢就谢谢你那小师弟吧,说话总是那么能说到点子上。”

    周清雨知道自己惹不起谢然,忙低下了头想要避开,可谢然却没给他躲的机会,直接挡在了他身前: “你弄倒书架那一次,加上这一次,事不过三,若还有第三次,让我知道你欺负小白的话,便做好等死的准备。”

    “我不是怀浮霜,他是仙门弟子,有仙门的规矩,又有师尊的叮嘱和约束,不能随意杀人,但我不是。”

    谢然冷眼看着他,眼底有一抹从未有过的杀气,声音不大,却满是威胁: “再有下次,无论是陈千回还是云溟仙尊,神仙也保不了你。”

    周清雨被他那冰冷的眼神吓得浑身一哆嗦,气愤的握紧了拳头,面上却不敢有任何表现,他刚想躲开,下一瞬,一把长剑便横在他颈上,在他颈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谢然那冰冷又带着几分压迫感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听到了么?”

    周清雨从小到大被人护着,从没被人这样恐吓过,一时间吓破了胆,忙要点头,可只稍微动了动,就牵扯到了脖子上的伤口。

    于是他只好强忍着害怕,青紫的嘴唇哆哆嗦嗦的回答道: “听……听到了。”

    “滚吧。”

    谢然收起剑的一瞬间,周清雨瞬间灰溜溜跑了。

    他转头看了眼怀浮霜,本以为自己这么对周清雨,谢然可能会觉得他做得过了,可谢然的视线却根本不在这边,他只是站在那轿子外面,一直往轿子里面望着。

    即便隔着轿子的那层薄纱一般的帘子,根本就看不清轿子里面的人-

    因为谢然给白良玉施了法的缘故,白良玉这一觉睡了很久很久,久到等他醒过来的时候,人都已经躺在太古殿的床上了。

    他慢慢睁开眼睛,刚想起身,朦胧中就看到了床边的那一抹身影,等他彻底清醒过来,睁大了眼睛,才看清了床边的人是谁。

    “师兄。”

    因为刚睡醒的缘故,他的声音这会儿听起来软软糯糯的,听着十分温和。

    怀浮霜看着他,微微抿了抿唇,想要跟他解释,可又怕他这会儿刚睡醒不愿意听这些,于是便退而求其次,起身走到门外让沧澜和沧听把吃的端了进来。

    等白良玉吃饭早饭,他才轻声开口道: “你怀孕的事,我也是后知后觉很久之后才知道的,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是……”

    “没事的,师兄,”白良玉在轿子上的时候已经把这件事的利弊想的很清楚了,这件事对他来说,其实可以算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他笑着道: “我知道师兄肯定是怕我为难才没说的,在浮云仙门的时候,我只是有点没反应过来,所以才那样跟师兄说话的,希望师兄不要生我的气。”

    怀浮霜原本准备好的一肚子的说辞被堵在了心底,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

    白良玉笑着点了点头: “当然,我怎么会骗师兄呢?我骗谁也不会骗师兄的。”

    他说完,又有些心虚的想,他怀孕瞒着怀浮霜没告诉他这事儿不就是骗怀浮霜么,这会儿自己又说没骗他是不是有点儿自相矛盾啊?

    于是他又硬着头皮解释道: “当初没告诉师兄,是怕师兄不能接受这个孩子,怕师兄讨厌他,所以才……”

    “我喜欢。”

    怀浮霜打断了白良玉的话,丝毫不掩饰地回了一句。

    白良玉心叹,他竟然真的喜欢这个孩子,想来强大如云止仙尊,也会喜欢自己的孩子吧,哪怕他不太喜欢怀着他孩子的人,哪怕是被人用下作的手段怀上的孩子,他也是喜欢的。

    甚至还会为了孩子去包容自己。

    这样也好,毕竟自己和孩子还要在了尘仙门待很长一段时间,如果能有云止仙尊的庇佑的话,那他们父子将来在了尘仙门的日子过起来应该会轻松很多。

    想到这儿,白良玉松一口气,起身看着怀浮霜道歉道: “以前是我不好,但跟孩子无关,希望师兄能不计前嫌,把这孩子……”

    “小白。”

    怀浮霜打断了白良玉的话。

    他听着小白这样替另一个人去承担他不应有的罪名,心里瞬间就有几分心疼,不想再听他说下去了: “你是真的……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了么?”

    怀浮霜这话,其实是想问他,是不是真的不记得自己了。

    可白良玉再怎么解怀浮霜,毕竟也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不能精准的猜出怀浮霜的每一个心思。

    他听怀浮霜突然这么问,心里一颤,心叹怀浮霜该不是又在怀疑他吧?

    他慢慢低下头,眼中带着几分无奈,就连声音里都装出几分难过: “真的……不太记得了。”

    “你……”

    怀浮霜一句话还没问完,白良玉又道: “有时候……做梦会梦到一点,白天的时候,偶尔也试着想过几次,可不知道为什么,一刻意去想这些,就会觉得头痛欲裂。”

    “那便不想了。”

    怀浮霜起身,克制的把那些想要问出口的话压了回去,低声道: “你什么也别想,就在太古殿安心养胎,我已经跟陈老前辈说好了,等到时候快生了,陈老前辈会亲自过来帮忙接生的。”

    “好,谢谢师兄。”

    白良玉嘴上风轻云淡的应着,心里却想,怀浮霜对这个孩子还真是重视啊,竟然连接生这样的事都想好了,倒是一点也不像云止仙尊一惯的作风。

    白良玉很快就发现,怀浮霜知道这件事情的好处实在太多了。

    因为不用再瞒着怀浮霜的缘故,他无论做什么都能更放松一些,不必像之前那样时时刻刻戒备着防备着,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

    转眼间,从仙门大会回来已有半月之余,白良玉的小腹也比之前大了许多,真真正正开始显怀了。

    就连他之前能穿得上的衣裳现在都不能穿了,他今日身上穿这件儿,还是怀浮霜前两日特意派沧澜和沧听出去买的,特意为他量身定做的宽松款式,很适合怀孕的人穿。

    肚子大了,白良玉就不得不考虑到出门的问题。

    虽然他身上那宽松的衣裳能给他稍微遮遮肚子,可明眼人打眼一看,还是能看出来他那鼓出来的小腹。

    眼下怀浮霜是知道他怀孕的事儿了,可别人还不知道,更没人知道他的孩子是谁的,所以他难免担心出去被人看到之后后被人诟病。

    其二就是,他最近小腹大了许多,身子也比之前沉了许多,走起路来也需要微微往后挺着,比之从前,走起路来很不习惯。

    可沧澜看他每天在屋子里闷着,怕他自己闷,总想拉着他出去逛一逛。

    “仙君,仙门后山的山花儿开了,漫山遍野的小花儿,什么颜色都有,可漂亮了,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好几天没出去,白良玉心里其实也是想出去的: “后山……要怎么走啊?”

    他自问问的很隐晦,可心细如沧澜,还是一下子就猜透了他心中所想: “我带仙君抄小路,很安静的,没几个人知道,应该也不会遇到什么人。”

    “好。”

    白良玉笑了笑,正好他也想出门去好好晒晒太阳,一直在太古殿里面待着,委实太闷了。

    “那走吧。”

    沧澜笑着走到白良玉身边,伸手扶住了他。

    沧澜聪明,白良玉自知瞒不过他,便轻笑着对沧澜道: “不用扶着,还没到走路需要扶着的时候。”

    向来对他言听计从的沧澜这回却没有松手,仍是仔仔细细扶着他: “仙君小心台阶儿。”

    等白良玉跨过台阶儿走出去,沧澜才轻声道: “仙尊嘱咐过了,日后您出门,让我一定要跟着,搀扶着,万不能让您有一丝闪失。”

    白良玉看着他那紧张过度的模样,笑了笑,也没再劝他。

    既是怀浮霜安排下来的任务,自己再拒绝,只会让沧澜难做,便这样让他扶着吧,这样或许能让他更心安一些。

    诚如沧澜所说,去后山的小路的确偏僻又安静,一路下来,只能听到虫鸣鸟叫声,再无其他。

    后山更是安静的仿若世外桃源一般,非但如此,还很漂亮。

    就像沧澜所说的一样,漫山遍野的繁花,一眼望去,看着就像点缀着夜空的万里繁星,耀眼又夺目。

    白良玉找了个压不到小花儿的地方,慢慢躺在那草地上,一边闭着眼睛晒着太阳,一边摸着自己那小肚子,那小家伙儿在里面动,比之前的动作幅度更大,动作更明显。

    沧澜坐在一旁守着他,见他闭着眼睛,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的表情,下意识开口道: “仙君的表情,像极了我娘当年怀沧听时候的表情。”

    白良玉闻声,慢慢睁开眼睛,却被刺眼的阳光晃了一下,他忙伸手遮住那太阳,微微侧头看着沧澜问道: “哦,是什么样的表情?”

    沧澜回忆了片刻,回答道: “有几分自然而然的喜悦,有幸福感,还有……隐隐的期待感,也很慈爱。”

    说到这儿,沧澜由衷道: “仙君将来一定是个很慈爱,很和蔼的父亲。”

    白良玉忍不住笑了笑,把心底一直以来的疑惑说了出来: “如果抛去仙君这层身份,你会不会觉得,男人怀孕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沧澜听了他的问题,往后仰几分,胳膊也往后移了几分,撑在后面的草地上,抬头看着不远处的蓝天,声音中透着几分轻快,跟以往的声音很是不同。

    “仙君想听真话么?”

    “当然。”

    沧澜依旧没有转头,他仍是看着天空,淡淡开口道: “若是小时候的话,会觉得奇怪。”

    “但是长大后就不会觉得奇怪了。”

    白良玉在他身边,轻声问了一声: “为什么?”

    沧澜回答道: “一件事,若是大家都没见过,或者十分罕见,那人们自然会觉得奇怪,甚至会觉得接受不了,但其实,男子怀孕,并不少见。”

    “之前我家宅子后面的那户人家,他家的儿子是跟我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玩伴,他就喜欢男子。”

    “他家很有钱,也有地位,他从小性子洒脱随性,从不受世俗约束,平日里便爱当街纵马,饮酒作乐,一日兴起,他拉着我去了小馆儿里去找小倌儿玩儿,那小馆里人山人海,那时候我才知道,这世界上并非只有男女之事。”

    “后来陪着他去的次数多了,认识了那里的一个小倌儿,那小倌儿就怀孕了,好像是被人下了药。”

    白良玉听着听着,突然问他: “你朋友喜欢男子?”

    “嗯,喜欢,可喜欢男子又怎样,喜欢男子,难道我就不把他当朋友了么?难道他喜欢男子,就能把我们之间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朋友情谊都抹杀么?”

    “那后来呢,那小倌儿怎么样了?”

    沧澜闻声,叹气道: “那小倌儿运气不好,遇到个坏人,见他怀了孕就不要他了,我朋友看他可怜,把他赎了出来,给他住处,供他吃喝,给他花钱买好药材,后来顺利生了。”

    白良玉听完,忍不住问道: “你朋友喜欢他?”

    沧澜笑了笑,摇了摇头,道: “不喜欢,他说他喜欢上了一个不能在一起的人。”

    白良玉十分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轻声问了一句: “有没有可能……”

    沧澜瞬间听懂了白良玉想问什么,他摇了摇头,轻笑了一声道: “没有可能,他是在逛了小馆儿之后才喜欢上那人的。”

    他说完,轻轻叹了口气,而后又继续道: “后来,我跟着他一起,又看了很多坊间流传的话本,也去茶楼听过很多这样的故事,其实男子怀孕,在坊间也算是挺常见的,虽然不多,但也没罕见到无人知晓的地步,大家早已见怪不怪了。”

    若是沧澜开头没问那一句“想听真话么”,白良玉或许还会以为沧澜这样说是为了安慰他随口说的这些话,可他能感觉到,沧澜没骗他。

    “那你朋友……”白良玉有些好奇道, “他怎么没跟你一起来了尘仙门修行啊?”

    沧澜闻声,轻笑了一声: “家里安排我跟沧听来了尘仙门修行的时候,他正巧被他爹压去赶考了,他爹一直希望他能考个功名,虽然他家并不需要他去光耀门楣,但也希望他能走家里安排好的路。”

    白良玉有些疑惑道: “那他去了?按你刚才说的,他的性子既然是随性洒脱又贪玩儿的,应该不会喜欢他爹的安排吧。”

    “仙君果然厉害,光凭我寥寥几语,便能猜到他的小心思了,”沧澜说到这儿,笑了笑道, “他不喜欢他爹的安排,所以跟我约好了到时候陪他一起演一出戏,骗过他爹,逃出来……”

    “但我失约了,”沧澜低声道, “我没去。”

    白良玉没再多问。

    之后几天,沧澜每天都会带着他走小路去后山晒太阳,还会主动跟他讲很多他之前的事,开心的不开心的,关于他的朋友的,关于沧听的,还有关于他爹娘的。

    但他再也没有从沧澜口中听过关于他那朋友的任何事。

    这日下午,两人回去的途中,不偏不巧遇到一个小弟子。

    白良玉看着那小弟子,下意识蹙了蹙眉。

    这了尘仙门这么大,可为什么偏偏总是能遇到他不想见的人。

    那小弟子不是旁人,正是上次去仙门大会时候,特意站出来指认他,说他在水井里下毒,对他十分厌恶的那个。

    白良玉故意装作没看见他,可余光却瞥见那小弟子的视线,正落在他那凸起十分明显的小腹上。

    白良玉不禁在心里轻叹了一声,这小弟子本来就对自己有看法儿,他要是知道自己怀孕了,那是不是,会传遍整个了尘仙门?

    想到这儿,他才微微有些后悔,不应该每天都出来的,也不该抱有侥幸心里。

    “仙君。”

    那小弟子突然走到白良玉身前,喊了他一声。

    白良玉这才转头看了他一眼,冷声问: “有事?”

    那小弟子低了低头,手指搓着身上的衣裳布料,半天才鼓足勇气抬起头,看着白良玉道: “之前是我误会了仙君,还当众污蔑仙君,对不起。”

    白良玉原本还害怕他找事儿,这会儿看他竟然态度这么诚挚的给自己道歉,瞬间有些心软道: “没事,只是误会而已,而且已经解清了,没什么。”

    那小弟子看他这么大度,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 “因为您放的那神草,师兄弟们这段时间都修为大增,我也沾了您的光,修为增长得很快,谢谢您,您有时间可以去我们练习的地方转转,仙门的小弟子都等着谢您呢。”

    他说完,又看了眼白良玉的肚子,轻笑道: “您看我这脑子,忘了您怀孕的事儿了,您还是好好修养吧,等有机会,我带着其他小弟子们去太古殿登门拜谢,当然,得是云止仙尊同意的情况下。”

    他说完,傻傻的讪笑了一声,快步离开了。

    留在白良玉一头雾水地看着沧澜问: “不是,我听他的意思,整个仙门都知道我怀孕了?!”

    沧澜一边扶着他,一边轻笑了一声: “仙君您还不知道吧,云止仙尊从仙门大会回来之后,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宣布了,说您怀了他的孩子。”

    白良玉: “?!”

    怀浮霜他疯了么?他竟然把他有了孩子的事情当众说出去了?不但说出去了,而且还直接把自己是孩子爹这事儿也说出去了?

    “可……”白良玉轻声问了一句, “可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

    沧澜扶着他,仔细看着地面儿的路,回答道: “当时仙君您一直昏睡着,自然不知,而且,仙尊当时还特地嘱咐了,让所有人无故不得往您身边儿凑。”

    “而且……”沧澜顿了顿,犹豫了许久,像是在考虑该不该说,想了半天,才开口道, “而且通往后山的那条小路上,平日里也并不是一个人没有的,那里其实……平时是有一些小弟子把守的。”

    白良玉瞬间明白了。

    “是师兄?”

    “嗯,”沧澜点了点头, “是云止仙尊怕您在房间里待着闷,才故意让那些人撤了,之后才吩咐我去带您出房间转一转,透透气的。”

    “只是不巧,今日竟有不懂事的小弟子误打误撞进来了。”

    白良玉心叹,若非是那误打误撞的小弟子,或许自己永远也不会知道,怀浮霜在背后都做了什么。

    虽然他知道,怀浮霜所做这一切跟他没有关系,都是为了孩子,可他心里还是感激怀浮霜这样的做法的。

    “师兄有心了。”

    白良玉轻声感叹了一句。

    沧澜一时间没忍住,又继续说道: “其实云止仙尊在背后做的,远不止这些。”

    “他之前还特地让我去厨房嘱咐了一下饮食上需要注意的事项,还吩咐我每隔几日就去给您添几件衣裳,他这几日没在您身边的身后,也是出去给您找能更好的养胎安胎的灵草了。”

    白良玉闻言,心叹这样看起来,怀浮霜倒也挺傻,明明陈千回陈老前辈都已经给开了药了,他还非要再去找灵药做什么。

    说话间,二人已经回到了太古殿前面,沧澜道: “小心台阶。”

    白良玉刚进门,就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味儿,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这几日闻着那味道,偶尔会有些厌恶,看着那满桌子好吃的饭菜,也会有些吃不下。

    沧澜是特意掐着吃饭时间带他回来的: “仙君,饭菜还热着,趁热吃吧。”

    白良玉虽然不想吃,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的营养,还是坐过去吃了两口。

    可第三口还没等咽下去,他便只觉得涌上来一股恶心想吐的感觉,他刚一侧头,就恶心地弯下了腰,刚吃进去的东西瞬间随着呕吐的姿势和动作吐了出来。

    “唔……”

    白良玉难受地出了声音,刚要继续吐,就听门外传来一道急切的问话声: “怎么了?”

    ————————

    第63章

    胎动

    怀浮霜从外面回来,刚走到太古殿门口,就听到了太古殿里传来的异样的声音。

    他忙加快脚步走到门口,看着里面的情形,皱了皱眉,低声问了一句,而后立马跑到白良玉身边。

    白良玉这会儿正坐在饭桌旁,弯着腰,脸朝着地面儿,难受的发出“唔唔”的痛苦声,地面上是他刚吐出来的,应该是桌上那该吃下去的东西。

    “仙尊。”

    手足无措的沧澜看了怀浮霜一眼,怀浮霜没看他,急声道: “你先出去吧。”

    沧澜应声退了出去,怀浮霜立马走到白良玉身边,一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一边弯腰观察着。

    因为没怎么吃东西的缘故,白良玉只吐了一会儿,便什么也吐不出来了。

    怀浮霜看他不吐了,立马从旁边递给他一块儿手帕。

    白良玉接过手帕,擦了擦嘴角,喘着粗气,缓了半天,才慢慢抬起头来,轻声道谢: “谢谢师兄。”

    他这会儿虽然吐不出什么东西了,但感觉还是有些恶心,不舒服,还带着点儿轻微的头晕。

    怀浮霜在一侧皱着眉头看着他,他这会儿脸色看上去很难受的模样,面色发白,额上还沁着冷汗。

    怀浮霜转头看了眼桌上的食物,一看就是没吃几口的样子: “要……再吃一点儿么?”

    他之前在浮云仙门请教陈老前辈的时候,陈老前辈确实说过怀孕会有吃不下东西,孕吐的情况,当时听着还没什么感觉,这会儿真见了,心里才后知后觉心疼起来。

    “不了,”白良玉轻声回答道, “没胃口,我想睡一会儿。”

    “好。”

    怀浮霜应了一声,而后弯腰,把难受的小脸儿苍白的人抱了起来。

    白良玉突然被怀浮霜那么横空抱起来,一时之间还有些惊慌,他看了怀浮霜片刻,才反应过来开口道: “师兄,我自己可以走的。”

    怀浮霜没回话,像是没听见一般。

    白良玉便也只好安安静静的,任由他把自己抱上床。

    “好好睡吧。”

    怀浮霜轻轻嘱咐了一声,伸手拉过被子打开,给他盖好了被子,之后又给他设了道听不到外界声音的结界。

    白良玉听话的闭上了眼睛,可身体还是难受,难受的有些难以入睡。

    怀浮霜看着他睫毛微动的模样,微微蹙眉,随手施法让他直接睡了过去。

    等床上的人睡着了,他才坐在他床边,握着他的手,继续给他传修为。

    过了一会儿,怀浮霜刚要走,就看到了他小腹处那微微隆起的一块儿。

    修长的手指掀开了被子的一角,将那被子轻轻拉到了小腹下面。

    怀浮霜如今再看,已经能明显看出来,他小腹比之前大很多了,他伸手悬在白良玉小腹上方,想要去摸一摸,而后又转头看了小白一眼,见他确实熟睡了,才轻轻放下了手。

    先是指尖小心翼翼碰到了小腹上方的衣料,而后整只手掌慢慢跟上,中间悬空着轻置在小腹上,再然后,原本缱绻着的修长的手指慢慢放平,整个手掌这才跟那隆起的小腹贴合在一起。

    温热的气息从小腹处隔着衣料传出来,怀浮霜感受着那温度,嘴角不自觉地微微勾起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摸小白的肚子,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似乎是怕把人吵醒了,他的手就那样紧紧贴在小白的小腹上,一动也不敢动。

    就这样过了许久,他的手突然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怀浮霜先是一惊,而后才反应过来,刚才应该是陈老前辈说的胎动的情况,是小白肚子里的孩子在动。

    是他和小白的孩子,在碰他的手。

    片刻之间,怀浮霜便觉得整只手微微有些烫,他转头看着小白,用另一只手牵起他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亲了亲他的手指,不自觉地轻笑着,他和他小不点儿,有了他们的孩子了。

    怀浮霜待了一阵儿,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小白的手。

    他得去厨房让人重新弄些吃的来,人不吃饭怎么行。

    还得去一趟炼丹阁,请孙长老帮忙把他这段时间找来的灵草炼成丹药,这样即便小白因为难受吃不下东西,也能靠着丹药补充一下体力和所需要的营养-

    白良玉刚醒过来,就看到了坐在他床边的怀浮霜,他起身往外看了一眼,外面天色已经黑了。

    “师兄,你……”

    白良玉本想问他是不是一直没走,可想了下又觉得自己问这样的话多多少少有些不合适。

    “你先等一会儿。”

    怀浮霜起身,走到太古殿门口,跟沧澜嘱咐了一声,没过多久,沧澜就回来汇报说都到了。

    白良玉坐在床上,不知所以的往外看了一眼,只见太古殿门口竟站着一群小弟子。

    “都进来吧。”

    沧澜在门口的地方喊了一声,片刻后,外面那群小弟子一个个都端着食盒儿走了进来,把食盒儿里面的饭菜一样一样端出来在桌子上放好。

    等其他所有人都退下了,怀浮霜才扶着白良玉走到桌旁,给他拉开了椅子。

    白良玉看着那椅子,轻笑着问了一声: “这是……之前师兄让人拿给我那把椅子么?”

    怀浮霜微微摇了摇头,道: “样式一样,后面的图案不同,之前那个,你不是不喜欢么?”

    他说完,又嘱咐了一声: “我在太古殿的院子外面设了结界,外面看不见里面,你以后要是想晒太阳,或者是想转一转,走一走,可以安心出去,除了谢前辈和几个长老,没人看得到里面。”

    白良玉闻声,心中一喜,这样他以后就可以不用非得待在房间里了,也不用走那一段路去后山了。

    “还有,”怀浮霜往外面看了一眼,轻声嘱咐道: “太古殿门口那儿,我还放了一把躺椅,你可以躺在上面晒太阳。”

    “谢谢师兄。”他笑着,而后又补充道, “也谢谢木匠师傅。”

    怀浮霜: “嗯。”

    “快吃点东西吧。”

    白良玉坐下,看着桌子上那满满当当一整桌子的吃的,愣了愣问: “怎么……这么多?”

    怀浮霜微微蹙眉,一边给他夹菜,一边回答道: “看你没胃口,不知道你想吃什么,所以就让厨房的人多做了一点,酸的,甜的,辣的,清淡的,你看看喜欢哪个?”

    “哦对了,还有沧听给你做的新的菜品,你一会儿也尝尝。”

    白良玉刚开始睡了很久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这会儿停了一会儿,瞬间就感觉到饿了。

    他吃了一口怀浮霜刚给他夹的菜,刚咬到嘴里,心底那种熟悉的恶心感又再度蔓延上来,让他忍不住想要吐。

    可怀浮霜这段时间因为孩子的缘故对他这么好,这么照顾,就这么把人家特意给他夹的东西吐了,他又觉得不太好。

    不如直接咽下去吧。

    还没等他咽,面前就突然被递给来一个碗,那是怀浮霜吃饭用的饭碗,只不过怀浮霜没盛饭,里面什么也没有。

    白良玉有些错愕地看着怀浮霜,茫然的眼睛微微眨了眨,不懂怀浮霜的意思。

    “吐出来。”

    怀浮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严肃,但又不是那种命令小弟子的那种命令的口气。

    小白本来之前就没吃东西,之后又睡了那么长时间,这会儿肯定饿坏了,若是他喜欢吃的东西,这会儿肯定早已经吃完了,而不是像现在一样食不下咽。

    “不想吃就吐出来,那么多菜,挑喜欢的菜吃。”

    白良玉闻声,依然没动,只是呆呆地看着怀浮霜,怀浮霜有洁癖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他又怎么能把东西吐到怀浮霜碗里。

    之前谢前辈就说话,别人用手直接接触着拿过的东西,怀浮霜都不会吃的,这会儿别说是吐他碗里了,估计是让他看着自己呕吐的样子,他大概便吃不下东西了吧。

    这样想着,白良玉伸手拿起了自己的碗,嘴里含着东西,声音有些含混: “师兄你吃你的,我吐自己碗里,我不用碗。”

    他说完,似乎是怕怀浮霜看着他吐东西会嫌弃,于是故意转过头,张开嘴,把嘴里刚嚼了两下的鱼肉从嘴里吐了出来。

    可刚吐出来,他才想起来,碗里除了鱼肉还有怀浮霜给他夹的别的菜,可这会儿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要是把碗拿开,东西就会被吐到地上。

    可下一瞬,怀浮霜就反应极快把手中的空碗放到了他的带菜的碗上面,接住了那从他嘴里吐出来的鱼肉。

    白良玉还没等感叹怀浮霜光反应快,就眼尖的发现怀浮霜端着碗的白皙修长的食指的侧边,还有虎口的地方,都有被淡淡的水渍浸过的痕迹,想来是刚才接东西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

    眉头先一步皱了起来,而后白良玉才忙放下碗开口道: “对……对不起师兄,我不是故意的。”

    他说完,不等怀浮霜反应,便匆忙起身道: “我去给你打水洗手。”

    怀浮霜那么爱干净,这会儿手上被吐出来的东西沾染了,心里肯定恶心坏了。

    “小白。”

    怀浮霜看着他那么急切的模样,瞬间握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了他的动作: “擦一下就好了,没事的。”

    白良玉回头,眼底满是自责: “可是,很脏。”

    平心而论,就像他自己这样没什么洁癖的人,要是有人把嘴里咀嚼过的东西吐他手上,他也会嫌弃的,更何况是怀浮霜。

    身边的人没急着回答,只是手上用力,拉着他的手腕让他重新坐了回去才肯松手: “不脏,你好好吃饭。”

    他说完,把他自己那刚接完东西的碗放到他和小白中间,而后擦了擦手,道: “不喜欢吃的就都吐里面。”

    白良玉点了点头: “那我让沧澜去重新给师兄拿个碗吧。”

    “不用,”怀浮霜看着他, “我不饿。”

    “哦。”

    白良玉淡淡应了一声,心叹他心底果然还是嫌弃的吧,一定是因为嫌弃,所以才吃不下饭了。

    “要不,师兄你先吃,我以后晚点儿吃。”

    怀浮霜没理解他的意思,也没弄明白他是怎么想的,只轻声问了一句: “什么?”

    “或者,”白良玉改口道, “或者以后吃饭的时候,我们俩分开吃吧。”

    怀浮霜: “分开做什么?”

    “我……”白良玉有些难以启齿, “我怕……怕师兄……”

    怀浮霜这才反应过来,小白应该是误会了什么,他没解释,只是拿起了筷子,夹了一筷子菜吃了一口,用行动来证明自己不想吃东西并不是小白想的那样。

    他吃完,转头看小白眼底的神色还是有些疑惑,无奈轻笑道: “我又有点儿饿了。”

    他说完,转头跟小白介绍道: “刚才吃的那道菜是酸甜味的,咸淡适中,甜味儿比较重,想吃么?”

    白良玉摇了摇头,转头往桌子上看了一眼,视线定格在那盘炒藕片上,怀浮霜见状,用公筷给他夹了一块儿,放到他碗里,之后又自己夹了一块儿,先白良玉一步尝了一口。

    “挺清淡的,没什么味道,要吃么?”

    白良玉点了点头,咬了一小口,发现味道刚刚好,于是又咬了一大口,慢慢吃。

    就这样,在怀浮霜的陪伴下,他总算安心吃完了晚饭。

    白良玉闲来无事,回到床边,刚想躺下,就看到了床边怀浮霜送他的那把浮沉剑,他已经好久没修习了。

    怀浮霜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瞬间明白了他在想什么,于是轻声嘱咐道: “你现在怀着身孕,不能练剑,而且陈老前辈说过了,怀孕期间最好别用法术。”

    “你想练剑的话,等孩子生完,你身体恢复好了,我随时可以教你。”

    白良玉无奈点了点头,只好作罢-

    又过了半月,他的肚子已经有小皮球那么大了。

    怀浮霜因为他肚子里有孩子的缘故,对他照顾的无微不至。

    每天都让厨房给他准备各种新鲜菜式,每次吃完,都要在纸上记载下来,记载他每日吃的菜都有什么,吐的菜有什么,吃的哪样儿菜最多,每次记载之后,都会让沧澜直接送到厨房去。

    而之后,凡是他吐过的菜,都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饭桌上,吃得多的,却是每天都会有。

    肚子里的宝宝越来越大,怀浮霜又每天亲自看着他吃饭,一顿也不让他少吃,半个月下来,他便觉得整个身子重了不少。

    但好在太古殿外面有躺椅,那把躺椅设计的特别好,角度设计的特别用心,就像是量身定做的一般,让人躺着觉得十分舒服。

    这天他出来得早,太阳还没照到太古殿门前,椅子还在阴影里。

    白良玉这会儿正想晒太阳,可惜沧澜不在。

    他刚想用法术把那椅子搬到太阳底下,就想起了那天晚上怀浮霜嘱咐他的话,于是他只好走到椅子旁边,弯腰去搬那椅子。

    “我来。”

    清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一回头,就发现怀浮霜正从他身后走到他旁边,伸手搬起了椅子问他: “放到哪儿?”

    白良玉随手指了个有太阳的地方,怀浮霜按照他指着的方向把椅子放好,回头看着他。

    白良玉默默看着他,只见他慢慢把视线转到了自己的小腹上,而后才有些严肃地开口道: “你现在身子重,不能拿重物,也不能搬东西。”

    他说完,转头看了一眼,发现沧澜不在: “沧澜和沧听两个人人手确实有些不够,要不我再派两个小弟子过来吧。”

    白良玉听着他那严肃的语气,轻轻咬了咬唇,慢慢低下头不去看怀浮霜,怀浮霜似乎有些生气了。

    “不用,我……”白良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像犯了错的孩子,有些无措, “我以后会注意好好照看孩子,不会让孩子有任何闪失的。”

    怀浮霜毕竟是这孩子的父亲,会担心自己的动作影响到孩子也很正常,本来他最近对自己那么好也就是为了孩子,这会儿看自己对孩子不负责也难免着急。

    这种心情,换位思考一下,自己也能理解。

    怀浮霜看着他低头的模样,忍不住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刚才一时心急担心他说话说的口气有些重了,惹他不高兴了?

    可这种原则性问题,即便他不高兴了,也得说。

    不然他还怀着孕,搬这样的东西多危险,万一出点儿什么意外,伤着他自己怎么办?

    可心里是那么想的,怀浮霜嘴上还是心软了: “对不起,是我心急了,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有点儿担心……”

    “担心你”三个字完没说还,白良玉就打断了他的话: “我知道,我能理解师兄的心情。”

    怀浮霜: “真的?”

    “嗯,”白良玉笑了笑, “真的。”

    仔细想想,自己刚才的动作是太危险了,也不怪怀浮霜心急,担心孩子,孩子是怀在他肚子里的,他的担心又怎么会比怀浮霜少。

    怀浮霜没再纠结刚才的事情,他扶着小白走到那躺椅旁边道: “你先躺好。”

    等白良玉躺好了,怀浮霜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东西,看着他道: “抬一下头。”

    白良玉听话的慢慢抬起了头,只见怀浮霜把刚才从怀里掏出来的像小狼牙似的东西戴在他脖子上,戴完还不忘帮他整理整理头发,直到把那东西彻底放好了,才松开手。

    “我之前虽教过你传音符的用法,但你现在不方便用法力,可以用这个,随时喊我,只要你在这边喊我,我就能立马赶过来。”

    “以后搬东西这种事情,或者其他你做起来不方便的事,都可以用这个找我。”

    白良玉慢慢躺下,把怀浮霜刚送给他的东西放在手里,仔细端详片刻,心叹,这东西好是好,可他最近已经麻烦了怀浮霜那么多次了,哪里还好意思一直麻烦他。

    而且今天也只是个意外,除了今天,他每次醒来的时候,沧澜都是在门外候着的,沧澜把他照顾的很好。

    为了不让怀浮霜担心,白良玉轻笑着说了句“好”,怀浮霜这才放下心来。

    可一连过了好几天,白良玉也从未喊过他一次,怀浮霜这才反应过来,小白那日跟他说的好,只是敷衍他不想让他担心罢了。

    可事情自然不是小白想的那般,他不找自己,自己心里也是每天为他担心的。

    怀浮霜: “冯长老。”

    “诶,你来啦,快坐。”

    “冯长老,我最近得照顾小白,仙门里的事,就……”

    冯长老一听,立马自责道: “哎,你看我,最近忙着忙着,把这么重要的事儿都忘了,你放心吧,其他的交给我,你好好照顾他。”

    “嗯。”

    “还有,”冯长老补充了一句, “他要是想在仙门里转一转,你就带着他多转一转,不用担心其他小弟子多说什么。”

    怀浮霜听完,转头道: “多谢。”

    冯长老闻言笑了一声: “事儿都是你自己做的,你谢我做什么。”

    他说完,起身在大殿内走了两圈儿,道: “其实你上次在请训殿前替他受罚之后,仙门里的小弟子就已经不敢在背后说什么了,后来从仙门大会回来,你又让人把他在井水里放仙草的事儿宣传一遍,这会儿啊,整个仙门的小弟子心里敬他还来不及呢。”

    “嗯,好,我知道了。”

    怀浮霜总算松了一口气,他的小白,总算能跟过去那个假的小白划清楚界限,不用再替他背负骂名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的缘故,白良玉最近只觉得睡觉有些睡不安稳,半夜里总是动不动就会自己醒过来,然后再就很难入睡了。

    非但如此,有的时候,他的腿还会在半夜莫名其妙的抽搐。

    这天夜里,他刚睡下没多久,就被腿部剧烈的疼痛感惊醒。

    左腿不知道为什么,像是抽筋了似的,钻心的疼。

    他伸手刚想按按腿,就不小心碰到了床头的东西,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吵醒了怀浮霜。

    怀浮霜醒来,随手一挥,原本暗的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瞬间亮了起来,烛光照亮了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白良玉皱着眉头,额上的冷汗一滴一滴顺着脸颊滑落,他强忍着疼,微微笑了笑,道: “没事,师兄你去休息吧,我没事,一会儿就好。”

    “告诉我,哪里不舒服?”

    白良玉不想麻烦他,故意隐瞒道: “真没事。”

    可他面上虽然是装出来一副没事的样子,可手上的动作却骗不了人。

    怀浮霜看着他用力抓着床单,手上青筋凸起的模样,皱眉起身道: “我去找陈老前辈。”

    白良玉闻声,立马伸手抓住了他: “别,别去打扰陈老前辈,我真没事,师兄,就是……腿有点疼。”

    怀浮霜转身,立马蹲在床边,掀开了他身上的被子,问: “哪条腿疼?”

    白良玉咬了咬唇,又一滴冷汗落了下来: “左腿。”

    “那你转一下,头朝那边,我给你按按。”

    白良玉看着怀浮霜那执拗的模样,也没再多劝,转过身子把左腿放在了外面。

    “你躺好,闭着眼睛,困了就睡。”

    怀浮霜说完,便开始伸手给他按摩腿,从上到下,一点一点的,每一个位置都按了遍,一遍又一遍的,耐心又温柔。

    白良玉躺了一会儿,被怀浮霜那么给他按了一会儿,腿才慢慢缓过来,不疼了。

    “师兄,”他这会儿困得不行,声音也带着几分慵懒,可他还是强打着精神,嘱咐道, “不疼了,师兄,你快去睡,快去……”

    话没说完,他自己便困的直接睡着了。

    怀浮霜看着他睡着的模样,这才稍稍安心了些。

    可他心底依旧很难受。

    虽然他很开心小白有自己的孩子,可看小白每天孕吐,吃不下东西,看他每天行动困难,晚上睡不好觉,身上还疼,怀浮霜心里就忍不住难受。

    他宁愿没有这个孩子,也不想让小白受这份儿苦,这份儿罪。

    甚至宁愿当初吃下生子药是自己的,要是他能代小白受苦就好了。

    第二天一大早,白良玉刚醒,就看到了趴着睡在他旁边的怀浮霜,想起昨晚怀浮霜给自己按腿的事,白良玉偏头又看了他一眼。

    他昨晚给自己按腿按了多久,又在床边守了他多久,竟然能困到直接在床边睡着了。

    他那姿势,一看就很不舒服。

    白良玉想开口让他上床睡,让他好好歇一歇,可转念一想,也不知道怀浮霜睡了多久,要是刚睡着没多久就把他叫醒,又不太好。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看着怀浮霜的侧脸,心叹他虽然对自己没有感情,但他真的是个好父亲,好爹爹。

    他伸手摸了摸肚子里的孩子,心叹不管将来他跟怀浮霜关系怎么样,这孩子也一定要对怀浮霜好一些。

    白良玉怕吵醒怀浮霜,连下床的动作都小心翼翼的,他穿好衣裳,轻手轻脚慢慢走到门口,推开门,刚出去走了两圈儿,就看到了谢然。

    “前辈。”

    白良玉已经有好几日没看到谢然了,这会儿一看见他,自然有些开心。

    谢然忙走上前扶着他,轻声问道: “怎么自己出来了,你师兄呢,怎么没好好儿陪着你?”

    因为怕总过来打扰小白休息,谢然已经忍了很久没过来了,今晨实在是忍不住,想过来看看他怎么样了。

    “师兄他……昨晚没睡好,还没醒呢。”

    谢然轻笑道: “知道的是你怀孕,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怀孕呢,竟然起的比你还晚,不行,我得好好说说他……”

    谢然作势要推门,白良玉忙将他拦了下来: “前辈,师兄他……昨晚半夜被我折腾醒了,一直给我按腿,应该刚睡下。”

    “哦。”谢然这才满意地笑了笑,轻声道: “也是,他最近确实一直没怎么睡好,让他好好儿休息吧。”

    白良玉闻言,有些不解道: “师兄之前也没睡好么?”

    “嗯,”谢然点了点头,把手背在身后,轻声叹了口气,道, “前段时间仙门出了点事,他忙了一阵儿,后来他又一直看书,想来晚上应该也没睡好……”

    “再加上,他最近照顾你,怕你有事儿不喊他,估计心里也悬着,也睡不踏实吧。”

    白良玉从谢然的话中听出了几分关键来: “仙门出什么事了?”

    怎么没人告诉他,怀浮霜没提过,沧澜没提过,就连一向实在的沧听也没跟他提过。

    谢然这才恍然间想起来,怀浮霜不让跟小白说那些事儿: “没什么大事,就是一些琐碎杂事,挺麻烦的。”

    “哦,”白良玉轻声应了一声,又问道, “前辈刚才说,师兄白天看书,晚上没睡好是什么意思?”

    白天看书跟晚上睡不好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么?

    “啊……就是……”谢然突然就有些后悔,多说多错,早知道他说话之前就应该先思考一下, “就是白天看书看时间长了,估计晚上就会想书里的事儿,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

    “哦。”

    两人又简单聊了会儿,白良玉本来想留谢然一起吃早饭,可谢然却说着急回去看小非练剑,急急忙忙就走了。

    怀浮霜睡得正熟,突然被一道传音符吵醒了,是陈千回陈老前辈传的信儿,说是让他去找几件法器。

    怀浮霜这才起身,往床上看了一眼,而后立马起身往外走,推开了太古殿的门。

    “师兄醒了,”白良玉看着他笑了笑,道, “沧澜和沧听去准备早饭了。”

    “嗯。”

    怀浮霜慢慢点了点头,下意识往他腿上看了一眼,道: “你去躺椅上躺好。”

    白良玉笑了笑道: “我不累,刚一直躺着,才起来没多久。”

    “你去躺好,我给你按按腿。”

    白良玉没想到怀浮霜这会儿竟然还主动想着帮他按腿,心底蓦然划过了一丝暖流,怀浮霜他……其实似乎也没有原小说里写的那么冷淡。

    至少这段时间,他对自己是真的不错,即便他知道是自己借了孩子的光,但这段时间,他真的感觉,怀浮霜其实很好,不但修为高,长得帅,人也很好。

    “不用,不疼了。”

    白良玉拒绝道。

    这是在太古殿外面,光天化日的,让堂堂云止仙尊给自己按腿,多不好。

    虽然他说过别人看不到里面,可沧澜沧听总归是能进来结界能看到的。

    见怀浮霜没反应,白良玉又道: “师兄要是不放心,等我一会儿吃完早饭自己按一按。”

    怀浮霜目光柔和地看着他,反驳道: “自己按不舒服。”

    而且按摩久了,手会很酸。

    “那……”白良玉灵机一动,笑道, “那我一会儿让沧澜给我按,师兄你忙你的吧。”

    “不行。”

    怀浮霜冷声打断了他的话,眼底的目光依旧很温和,只是话音变得有些严肃: “男男授受不亲。”

    白良玉: “……”

    男男授受不亲?怎么听起来那么别扭呢?

    “我是孩子的父亲,以后只能我给你按。”

    白良玉听着他那有些傲娇的语气,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都说云止仙尊清冷禁欲,没想到竟然还会这么傲娇的一面儿。

    吃过早饭,怀浮霜给白良玉拉到床边躺好,又给他按了一个时辰的腿,之后才道: “我去办点事,一会儿就回,有事直接喊我。”

    “嗯,师兄放心去吧。”

    白良玉乖乖应了一声-

    怀浮霜去找谢然,直言道: “前辈,小白那儿离不开人,得麻烦你跑一趟了。”

    谢然: “说。”

    “我想找几件法器。”

    他说完,随手在空中一指,法器名气便在写在了空气中。

    但他对于这法器的作用只字未提,也不曾说过是谁让他找的,毕竟若是陈老前辈这个法子不好用,连他都不能接受,更何况是谢前辈。

    对于谢然来说,不跟他说,不给他不确定的希望,总比给他希望又让他失望的好。

    “嗯,那你照顾好小白。”

    “好,前辈小心,我现在就去找冯长老,让他再派些人一起去找。”

    “嗯,你去吧。”

    谢然说完,出门唤了小非一声,道: “小非,想不想跟我出去历练历练。”

    小非立马点了点头,而后又有些犹豫道: “我能先去看看小白哥哥么?我很久没看小白哥哥了。”

    谢然想了想,拒绝道: “你小白哥哥现在不方便见你,等你回来再去看他好不好?”

    小非想了半晌,突然抬头问谢然: “我……肯定能回来么?”

    谢然闻声,被他气笑了,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小非的小脑袋: “傻小子,带你去历练,不是带你去送死,当然肯定能回来。”

    小非这才放下心: “好,那等我回来,您不能再阻止我去看小白哥哥了。”

    谢然无奈笑笑,这话听着,怎么自己在小非心里像是个恶毒的后母似的: “知道啦。”-

    怀浮霜刚走,白良玉就出门找沧澜道: “那个鱼汤挺好喝的,你让沧听再给我送一碗来。”

    沧澜点了点头,恭敬道: “我去给您端。”

    “让沧听来吧,我正好跟他说一下,我中午吃什么。”

    白良玉说了个沧澜无法拒绝的理由,没过多久,沧听便来了。

    白良玉让沧听带上了房门,笑着看着沧听道: “坐。”

    沧听跟白良玉也接触了很长时间了,知道这仙君性格好,脾气好,没什么架子,便也没想那么多,直接坐了下来。

    白良玉也懒得客套,直接问道: “仙门里最近出什么大事了么?”

    沧听单纯的眨了眨眼睛,想了半晌,突然想起一件大事来: “有,有一件事其他小弟子都传的沸沸扬扬的。”

    白良玉立马追问道: “什么事?”

    “是……”沧听犹豫了片刻,到不是不想跟仙君说,只是想起那人,心里有点害怕,可他看着白良玉那期待的眼神,也不好再隐瞒。

    “是关于云止仙尊的。”

    白良玉微微抿了抿唇,不自觉有些紧张: “什么事?”

    沧听也不绕圈子,直言道: “听说……”

    “沧听!”

    门外的沧澜突然推开了门闯了进来,看着沧听的眼神有些严厉,语气中也带着几分告诫的意味,显然是不想让沧听再多少。

    白良玉忍不住蹙眉,这就是他为什么不直接问沧澜的原因。

    沧澜细心又聪明,哪里都好,就是规矩性太强了,做什么都讲究个规矩,不但从他嘴里问不出话来,想从沧听嘴里套话也难。

    白良玉在心底轻叹了一声,早知道刚才就应该先把沧澜支开的。

    沧听见他哥说他,立马闭上了嘴,不敢说话了。

    若是按常理,白良玉这会儿肯定不会让沧听为难,会直接放他走,可刚才沧听说的前半截儿是跟怀浮霜有关的,事关怀浮霜,他没法儿不继续问下去。

    “是……有人在背后诟病他让我怀了孩子的事?”

    既然沧澜不让沧听说,那他就猜。

    沧听摇了摇头,转眼往他哥哥那方向看了一眼,面色有些为难。

    白良玉见自己猜错了,又继续道: “那是……师兄他受伤了?或者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没跟我说?”

    沧听又摇了摇头,他转头又看了他哥一眼,撅着嘴,有些不高兴。

    “仙君,您没事的话,就先好好休息吧。”

    白良玉转头看了他一眼,心里正犯愁该怎么给他打发走,突然灵光一闪,捂着肚子弯下了腰,装出了一副恶心想吐的模样。

    沧听见状立马慌了,他忙起身,看着白良玉,惊慌失措道: “仙君,您怎么了仙君?”

    “我……”白良玉甚至还咳嗽了两声, “我有点儿难受,沧澜你……你去孙长老那儿帮我求两粒丹药来。”

    沧澜闻声,无奈叹了口气,道: “好。”

    沧澜之所以如此淡然,无非是因为他知道仙君是装的,他之前看过仙君不舒服的模样,跟现在的模样简直天差地别。

    沧澜心里清楚,仙君支开他,就是想打听什么。

    仙君都做到这个份儿上了,他一个做下人的,自然也不好再多做阻拦了。

    “仙君你没事吧仙君,你别吓我呀。”

    沧听的声音急得都快哭了,白良玉立马抬头,看着门口的方向,料想沧澜应该走远了,这才安慰沧听道: “没事没事,别害怕。”

    他说完,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道: “我刚刚就是想支开你哥,没真的不舒服。”

    沧听这才放松下来,嘴里还小声儿嘟囔着: “我哥也真是的,仙君以后你想问我什么,我们小声儿说,不让他听见。”

    白良玉看着沧听那单纯的模样,笑了笑: “好,你快跟我说说,你刚才要说的,关于我师兄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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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章

    抓包

    沧听点了点头,把椅子往白良玉旁边拉了拉,凑的更近了一些,而后又往外看了看,确定外面没人,才在白良玉耳边小声儿开了口。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最近小弟子们都在传,说云止仙尊最近有事没事就喜欢往仙门里的王木匠那儿跑,然后……”

    沧听又停了下来,说到一半儿才发觉自己似乎确实不该说这个。

    “然后呢?”白良玉追问了一句。

    沧听咬了咬牙,说都说了,话说一半儿算什么: “然后,就……王木匠那儿最近新来了个小弟子嘛,模样生得挺俊俏的……”

    “然后就有人提了一嘴,说……”沧听的声音越来越小, “说云止仙尊可能是看上那……”

    白良玉下意识咬了咬唇,要说怀浮霜看上那新来的小弟子了,他自然是不信的。

    虽然前段时间怀浮霜的确是一直在忙,但像怀浮霜那样禁欲的人,又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喜欢上一个刚来没多久的小弟子。

    “别胡说!”

    沧澜从外面走进来,厉声呵斥了一声,转眼瞪了沧听一眼。

    沧听被沧澜那眼神刀的吓得立马闭嘴了。

    “谁让你跟仙君同坐了,教你的规矩都就着饭吃了?!”

    沧听一听,他哥这是真生气了,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规规矩矩退到一旁,老老实实站着,连头也不敢抬了。

    白良玉以前从未见过沧澜真的训斥沧听,这回看他真生气了,也在旁边帮着解释道: “我让他说的,你别骂他。”

    沧澜恭恭敬敬看着白良玉,怕白良玉会被刚才沧听那胡话误导,无奈开口解释。

    “仙君,您别听他胡说。”

    沧听在旁边儿委屈的小声儿嘀咕道: “又不是我先说的,那些话明明是别的小弟子传的……”

    “你闭嘴!”

    沧澜冷声又训斥了一声,而后才继续跟白良玉解释道: “仙君,那些不过是个别小弟子胡说的,您别当真,云止仙尊去木匠那里的事,我是知道的。”

    白良玉抬眸看了他一眼,沧澜又继续说道: “仙君从很早之前就开始去木匠那里了,我起初不知仙君去那儿做什么,后来偶尔路过,才知道,仙君是在那里跟王木匠学做椅子。”

    白良玉微微蹙眉,轻声重复了一声: “做椅子?”

    他念叨完,低头看了眼自己此时坐着的椅子,心底闪过一丝猜测。

    “是,应该就是您现在坐着的这个,还有外面的那把躺椅,我后来跟王木匠打听过,那个也是仙君亲手做的。”

    “王木匠还跟我说,仙君在做这把椅子之前,还做了一把,但后来嫌弃图案不好看,又重新做了。”

    沧澜说到这儿,抬头看了眼白良玉的反应,他微微垂眸,看起来像是在想事情。

    沧澜不忍心打断他的思绪,停顿了一会儿,等了许久才又开口道: “至于沧听说的那个新来的小木匠,王木匠说是因为那小木匠在做东西这方面天赋异禀,擅长教学,所以才找来教云止仙尊雕刻图案的。”

    教学?雕刻图案……

    白良玉慢慢起身,走到那椅子后面,看着那椅子后面的精美的复杂的图案,低声呢喃了句: “你是说,这图案,是师兄亲手雕刻的?”

    沧澜点了点头: “王木匠说当初云止仙尊为了雕刻好后面的图案,没少伤到手,刚开始一天下来,那白皙的手上全是大大小小的伤口和斑驳的血迹。”

    白良玉闻言,脑海里瞬间闪过怀浮霜的手。

    他的手指修长漂亮,指节分明,看上去就像一副刻意雕刻好的完美的艺术品,那双手上,不该有瑕疵。

    “王木匠还说,云止仙尊虽然样样都好,但在雕刻这件事上,其实有些笨拙,也不够熟练,好在他修为高,每次雕刻完之后,手上的伤口都能迅速恢复,但……”

    “恢复是能恢复,”沧澜的声音又低了几分, “可伤到手时的疼痛感却是跟常人无异的。”

    沧澜本是不想同白良玉说这么多的,一来他怀着孕,怕他情绪起伏太重,二来是仙尊不让说。

    可今日,话已至此,都说了这么多了,也不妨再多说几句,总不能让仙君因为别人的三两句话想多,对仙尊有看法。

    “所以王木匠看他手受伤的样子,也心疼劝过云止仙尊,说第一把椅子虽然图案不好看,但也是他认真做的,也算是一份儿心意,没必要再做,但仙尊不肯。”

    白良玉在一旁听着,眉头越拧越紧,心里也莫名有几分内疚。

    若是早知那第一把丑丑的椅子是怀浮霜亲手给他做的,他即便是不喜欢,也断然不会当着他的面儿说出来的。

    正如沧澜所说的,心意最重要,可他当时不知实情,辜负了怀浮霜的心意。

    “王木匠问他为何不肯,仙尊却只说,他不喜欢。”

    说到这儿,沧澜又道: “按理来说,仙尊不让说,我不该把此事告诉您,但我不想仙君和仙尊因为这点小事误会。”

    白良玉微微垂眸,良久后才慢慢抬头道: “嗯,我知道了,还有一事……”

    白良玉没忘记他原本找沧听来是为了打听什么,谢前辈随口提到的了尘仙门的事,指的肯定不是做椅子这等小事。

    “了尘仙门最近,发生什么事了么?”

    沧澜闻声,面露难色,一时间只觉得说也不好,不说也不好。

    白良玉看穿了他的心思,微微笑道: “我知道你不说是考虑我的情绪,但你不说我就更容易想这些事,想来想去,只会更心烦。”

    沧澜转念一想,仙君说的也不无道理,反正都已经破例说了这么多了,倒也不差这一件事。

    “白狐死了。”

    白良玉一脸惊诧,没反应过来,轻声问: “白狐是?”

    “是掌门仙尊云溟仙尊的灵宠。”

    白良玉眸光微动,突然在脑海里闪过一抹影子。

    那时他刚穿过来,被姬长老绑去要用刑的时候,在关键时刻曾经站出来帮过他一次的,不就是白狐么。

    可那白狐既是云溟仙尊的灵宠,修为应该不低啊,怎么会平白无故死了呢?

    “它是……怎么死的?”

    沧澜跟那白狐素未谋面,对他自然也没有什么感情,语气平淡道: “没见到尸体,据说是被人活生生抛开了胸膛,夺去了内丹。”

    “而且,听说最近有好多灵宠都遇难了。”

    白良玉听到这儿,想起不知现在何处的弦歌,面上露出几分担忧之色。

    按沧澜的说法来推测,白狐之死应该是有计划,有预谋的,而且幕后之人肯定不会停手,肯定还会把魔爪伸向别的灵宠。

    弦歌的修为应该不及白狐,而且弦歌还不会说话,万一遇到危险……

    沧澜看着他那忧心的模样,以为他是在为白狐伤心,微微皱了皱眉: “仙君还有身孕,莫要太伤怀,云止仙尊和冯长老已经派人出去查了。”

    白良玉微微颔首,心叹这幕后之人动手,竟然敢动到了尘仙门掌门身上,当真是胆大妄为。

    “那个……我有些困了,你们先出去吧。”

    “是,仙君。”

    白良玉看着他二人从太古殿中退出去,过了许久,才闭上眼睛,开始学着怀浮霜教他的传音束给柏七和弦歌传话。

    “你在做什么?”

    原本正聚精会神的人被那一道清冷的有些不悦的声音打断,白良玉睁开眼,张了张嘴,想解释几句,可临了,却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他咬了咬唇,心底有几分慌张。

    他明明刚答应过怀浮霜不会用法术,会好好遵守规矩,好好照顾肚子里的孩子,这会儿偷摸想用法术给柏七传个话儿却被怀浮霜抓了个正着。

    怀浮霜那么在乎这个孩子,他……

    “我,我……”白良玉紧张的结巴了两声,喉结微微滑动了下,才硬着头皮解释道, “我就像是……听说了白狐的事,有点……担心弦歌,想给柏七和弦歌传个话,让他们小心些。”

    怀浮霜蹙眉看着他,捏了一把汗,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担心,忍着气,放缓了声音: “我已经给柏七传信嘱咐过了。”

    “那就好。”

    白良玉笑着应了一声,看怀浮霜面上似乎还是有些不高兴,于是便拉上了他的衣袖,轻声哄道: “我知道错了师兄,你别生气,这是特殊情况,我以后保证不会了。”

    怀浮霜低头看了眼他拉着自己的手的模样,心瞬间软了,眼神也变得柔和了几分,可嘴上还是不肯轻易绕过此事: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白良玉讨好似的笑了笑,满脸诚挚的保证道: “最后一次,以后绝对不会了。”

    “嗯。”

    怀浮霜这才满意的应了一声: “仙门里的事,你不必管,只管照顾好自己,安心养胎即可。”

    白良玉忘了松开手,依旧拉着他: “嗯,我一定会照顾好孩子的,师兄你不用整日陪着我,仙门那么多事,你该忙就去忙。”

    怀浮霜: “没什么。”

    没有什么是比陪着小白更重要的。

    怀浮霜: “外面阳光正好,要不要出去晒晒太阳。”

    白良玉点点头: “好。”

    怀浮霜扶着他出去,直到他坐到那躺椅上才松手,他随手幻化了一个看起来十分低矮的小凳子,坐在白良玉身边,伸出手,把衣袖往后拉了拉。

    白良玉躺在躺椅上,闭上了眼睛,心底浮现出沧澜刚刚说过的话。

    他从没想过,那把椅子,和这把躺椅,竟会是出自怀浮霜之手,他堂堂仙尊,竟也会为了孩子去做这种下人做的事。

    倒是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他正思忖着,腿上却突然多了两道力道,他忙睁开眼睛,看着怀浮霜给他按摩腿的动作阻拦道: “师兄,我腿现在不疼,你不用按。”

    “你最近也忙坏了,还是回房中好好休息吧,我晒一会儿太阳就进去,师兄不必守着我。”

    怀浮霜却像是没听到他说话一般,只自顾自给他轻轻按着,动作很轻,像是怕把人弄疼了似的。

    白良玉见他不肯停手,也没好意思躺太久,只躺了一小会儿,便站起身来往屋里走。

    怀浮霜在旁边扶着他,细细打量了他一眼。

    他原本细瘦的腰身这会儿凸出来很大一块儿,从平平的胸口看下去,到了小腹上方的位置,突然弯起了一道漂亮的曲线,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美感。

    等回了房间,小白睡下了,他才用传音符给陈千回传话儿,请他现在过来。

    虽然不知道小白还要多久才能生孩子,可看着小白的肚子,应该是很快了。

    他怕到时候再喊陈老前辈来不及,怕小白难受,只好提前把人叫来。

    这样,陈老前辈在这儿,不但方便及时帮忙接生,小白要是有哪里不舒服的,能随时找陈老前辈看,他心里也安心。

    陈老前辈来得很快,他急急匆匆跑到太古殿,顾不上多想,横冲直撞就要往里面闯。

    沧澜看着这不知从哪里来的老头儿,毫不留情的直接把人拦在了门外。

    陈老前辈看着沧澜,着急道: “快让开,耽搁时间久了对大人和孩子都不利。”

    沧澜仍是在前面挡着,他一手抓着要往里面闯的陈千回,一边看着他: “什么耽搁久了,你是谁?”

    “我……”

    “前辈。”

    陈千回闻声回头,急忙道: “你快让他让开,生孩子这种事情可耽误不得。”

    “前辈你误会了,小白还没到生产的时候。”

    陈千回: “……”

    陈千回被他气的头冷,不满道: “那你给我传信的时候说什么着急啊,我以为情况很危急呢。”

    怀浮霜脸上难得露出几分心虚的神色,他用传音符传信的时候,确实是故意说着急的,怕的就是陈老前辈在路上耽误功夫。

    “我只是觉得,他应该快临盆了,把您提前请过来我才安心。”

    沧澜在一旁听了这么久,自然也能听出来这两人认识了,他忙闪到一旁,给陈千回让了条路。

    陈千回转过头,倒也没跟他计较,而是直接推开了房门道: “我先看看。”

    “嗯。”怀浮霜说完,又轻声嘱咐了一句, “他刚睡着。”

    陈千回头也没回,心叹看了那么多怀孕的,就你家这金贵。

    他简单给白良玉把了把脉,而后边松开手,往门外走,直到出了殿门,才道: “看他的肚子的大小,确实应该快生了,应该也就半月左右吧。”

    “这么快?”

    怀浮霜轻声问了一句。

    陈千回笑了笑,轻声问道: “快还不好?早生下来早完事,要不然身子沉,也难受着呢。”

    “怎么,你不想他快点儿生?”

    “我只是……”

    怀浮霜担忧道, “担心他生孩子的时候会难受。”

    “那道不会,我不是跟你说过后,凭我高超的医术,和你高深的修为,只要衔接的好,他一点儿都不会受的。”

    怀浮霜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转头看着沧澜问: “之前让你收拾的上房收拾好了么?”

    沧澜点了点头,怀浮霜继续道: “带陈老前辈去休息,另外,再安排两个小弟子,照顾前辈这段时间的饮食起居。”

    “不用,”陈千回笑了笑道, “不用别人,你让清雨来吧,我好长时间没见着他了,有点儿想他了。”

    怀浮霜思忖了片刻,才点了点头-

    沧澜刚把陈千回这边儿安顿好,就让人去找周清雨了。

    但他并没有完全听从陈千回的吩咐,还是给他安排了两个小弟子: “刚才在太古殿前,不知前辈身份,实有冒犯,前辈请见谅。”

    陈千回看着他,笑了一声问: “我看着像是那么小心眼儿的人么?”

    “那……”沧澜道, “前辈您有什么需要的,就跟门外的两个小弟子说。”

    “嗯,知道了,诶,”陈千回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 “你们这儿……有没有手艺特别好的厨子啊。”

    沧澜一听,忙点头道: “有,一会儿我让厨房给您送好吃的来,您先好好休息。”

    “等一下,”陈千回就他转身要走的时候叫住他,嘱咐了句, “让厨房做些点心来,甜一点儿。”

    “好,您稍等。”

    陈千回在房间里四下转了转,不久后,就听到外面有人高声喊了一声“师尊”。

    陈千回转过身,看着许久未见的周清雨,和蔼的面上多了几分笑意,嘴上却仍是教导: “都回了尘仙门这么久了,怎么还是这般不稳重。”

    周清雨委屈道: “哪有,师兄都不管我,我也只有在师尊面前才能这般。”

    陈千回皱眉道: “怀浮霜不管你?”

    “嗯,师兄他现在,心里只有那个叫白良玉的,哪里还看得到我啊。”

    陈千回听着他那委屈的声音,心里不禁有几分心疼: “既然你在了尘仙门待的不舒服,那不如跟我回浮云端吧。”

    周清雨笑着摇了摇头: “我打听了很久,才听仙门的一个小弟子说,师兄之前根本看不上那白良玉,如今对他这么好,多半也是因为他怀孕的事。”

    “毕竟,那是师兄的孩子,我相信,等孩子生下来,师兄就不会再对他那般好了。”

    陈千回闻言,面上笑容淡了几分: “可依我看,你师兄喜欢的,并不仅仅是那个孩子而已。”

    他说完,轻声劝导道: “清雨,我知道你少时就对你师兄不一般,长大之后更是对他有了非同寻常的感情,站在我的角度上,我也希望你们能在一起。”

    “可我能看出来,你师兄他,对你只有同门之情。”

    “我不信,师兄他,他只是喜欢那孩子罢了。”

    “师尊你能不能帮帮我,他们说,生子药可以让男人怀孕,就像白良玉那样,我……我也想怀上师兄的孩子,那样,师兄一定会喜欢我的。”

    “求你了,师尊。”

    ————————

    第65章

    不是

    陈千回看着周清雨苦苦哀求的模样,心不由得软了,周清雨在浮云端待了那么多年,自己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

    可心软归心软,他再怎么心疼这孩子,也不可能毫无底线的帮他,而且这样也不是在帮他,而是害了他。

    “清雨,”陈千回轻声开口,语气十分有耐心, “你在浮云端待了这么多年,也该知道,我这‘回生手’的名号,不是浪得虚名,我陈千回这一辈子,只用药救人,不用药害人。”

    “给你生子药让你去算计怀浮霜这种事,我不能帮你。”

    陈千回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又劝道: “清雨,你知道么,当年你中的毒十分难解,你师尊为了救你,还特地拿了当世罕见的法宝送我,让我务必用尽所有的灵丹妙药救活你。”

    “我想,如果你师尊没有出去游历的话,他应该也不希望你始终陷在这情情爱爱中。”

    周清雨见陈千回不愿帮忙,心里对他微微生出了几分嫌隙,可面上却是点了点头。

    陈千回以为他真的听进去了,这才笑了笑道: “快过来坐,我让人去准备了你最喜欢吃的糕点。”

    周清雨闻言,心里一顿,微微抬眸,心里刚生出来的嫌隙倏然散了几分-

    白良玉是被难受醒的,他以为腿又抽筋了,可掀开被子一看才发现,腿没有抽筋,可脚踝的位置却肿了,而且还肿的老高。

    不但是脚踝的位置,连着脚背也肿了起来,肿成这样,连鞋子都穿不上。

    怀浮霜进门时看到小白在看着腿发呆,顺着他的视线往他脚踝的位置看了一眼,不由得一愣。

    之前他跟陈老前辈请教的时候,陈老前辈也说过可能会有肿胀的情况,只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白良玉听到他进来的声音,转头往他那边望了一眼,抬脚穿鞋想要下地。

    可脚踝实在是肿的厉害,还微微有些发麻,就连移动也变得十分缓慢。

    没等他一只脚挪下去,怀浮霜就走到床边,将他整个人都抱了起来。

    身体一瞬间失去了平衡,白良玉下意识伸手抱住了他的脖颈,抿了抿唇,将原本想逞强的话咽了下去。

    以他现在的情况,自己走路是有些艰难。

    而且他脚现在是有些麻的,万一走路时不小心摔倒了摔到了肚子就麻烦了。

    与其去逞强,还不如老老实实听话。

    怀浮霜走到桌边才将他放下,他脚踩着那椅子上的“横梁”,看着桌子上那一堆饭菜,立马自己拿起了筷子乖乖吃了起来。

    他这段时间已经够麻烦怀浮霜的了,所以这样力所能及的事,他不想再麻烦怀浮霜去照顾他了。

    怀浮霜看着他大着肚子踩着“横梁”的姿势,总觉得他如今这样坐着蜷着会不舒服,他随手在白良玉的椅子下边儿铺了一张毯子。

    白良玉看到怀浮霜的动作,立马把脚放在了地上的毯子上,虽然他很喜欢刚才的坐姿,可现在确实有些不方便了。

    “吃完我给你按一按,然后去找陈老前辈过来看看。”

    “嗯,”白良玉一边吃一边点了点头,等嘴里吃着的东西咽下去了,才转过头,有些反悔, “浮云端太远了,师兄不用……”

    “不去浮云端。”怀浮霜打断了他的话,解释道, “我已经把陈老前辈请到了尘仙门了。”

    白良玉这才点了点头,继续开始吃东西。

    怀浮霜见他胃口好像还不错,这才放下心来。

    等陈老前辈到了的时候,白良玉已经微微有些困意了。

    但他还是强打着精神,跟陈老前辈打了声招呼: “又麻烦前辈了,还让您大老远跑一趟。”

    陈老前辈笑了笑,坐到他旁边,玩笑道: “救死扶伤还分地方?”

    白良玉被他逗的轻笑了一声,感叹道: “也对,医者仁心,自是不会计较这些。”

    说话间,陈老前辈的手已经探到了他的脉搏上: “没事。”

    他说完,松开手,起身走到床尾,掀开被子的末端,看了看白良玉脚踝的位置,微微皱了皱眉: “肿的挺厉害。”

    白良玉困的眼皮都在打架,他强撑着,用尽最后一丝精神笑了笑,声音轻的让人有些听不清: “有劳前辈了。”

    陈千回看他困了,起身将怀浮霜引到门外: “你别担心,我开几副药,给他外敷一下,能消肿。”

    “多谢前辈。”

    陈千回没响应他,反而是有些严肃的问了他另外一个问题: “你……是只喜欢他肚子里的孩子么?”

    怀浮霜有些迟疑不解地看了他一眼,陈老前辈这才急匆匆开口: “是我问的有些冒昧了,我只是……”

    “不是。”

    怀浮霜给了他否定的答案,而后又坚定道: “我是因为他,才能接受这个孩子。”

    陈千回了然,心叹道,果然是清雨妄想了。

    想到这儿,他又忍不住忧虑,以后若是把清雨留在了尘仙门,若是怀浮霜顾不上他,那还不如带他走,这样,自己总还能看着他点儿,避免他犯错。

    “过段时间我把清雨带走吧,他虽然解了毒,但身子还不是太好,还需要用上好的灵药养一段时间。”

    其实比起这个,陈千回更怕是的周清雨继续留在这儿,会使小性子闯出什么祸端来。

    “前辈决定就好。”

    怀浮霜对这事并不感兴趣: “前辈,我还是不懂,像他这样男子生孩子,会不会有什么风险?”

    “不会,他现在情况很好,身体也很好,没事的,你只管放心,天塌了他也不会有事的。”

    怀浮霜: “嗯,那我这边需不需要提前准备些什么以备不时之需。”

    陈千回见他如此上心,又简单跟他嘱咐了几句。

    “沧澜。”

    陈千回刚离开,怀浮霜就把沧澜喊了过来。

    “仙尊。”

    “你盯着点儿,这段时间不管是吃的还是用的,都要更仔细一些,还有,这段时间他要外敷的或者是内服的所有的药,都要你亲自上手,万不可假手于人。”

    “是,可是仙尊,仙君这边……”

    怀浮霜回头往屋子里面看了一眼,而后才低声道: “有我呢。”

    “让沧听也一起盯着点儿,不行再去冯长老那儿调点儿人手。”

    沧澜点了点头,这种事情,自然是多一个人看着就多一份儿保障: “我这就去冯长老那儿。”

    交代完这一切,怀浮霜却觉得心里还是悬着的,心里也有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紧张感觉。

    他带着这样的紧张感过了没几天,柏七那边就传来了消息,传音符只说了三个字:遇险,急!

    ————————

    第66章

    心慌

    怀浮霜听着那传音符,皱着眉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熟睡的小白,犹豫了片刻。

    柏七会跟他求助,说明他那边情况肯定十分危急,而且白狐刚死,最近又不断有灵宠被杀害的消息传出,弄不好,是弦歌遇到什么危险了。

    可小白这边也离不了人,他腿还肿着,还没消肿,而且这几天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生产,万一到时候他需要人身边没人怎么办?

    只留沧澜和沧听怕是人手不够。

    “沧澜。”

    怀浮霜将人喊了进来,嘱咐道: “你让门口的小弟子去告诉冯长老,就说本尊有事,要出去一趟,小……良玉就麻烦他帮忙照顾了,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是。”

    沧澜刚要走,怀浮霜又嘱咐道: “还有,让传话的小弟子再说一声儿,让冯长老派几个做事认真的小弟子过来听候差遣,另外,从此刻起,你要老老实实守在太古殿门口,除了冯长老和陈老前辈,任何人不得出入。”

    “还有,他现在身子不便,你把饭桌挪到床边吧,如果他要出门转一转,你多扶着他些。”

    “仙尊放心。”

    沧澜低头应道,再抬头时,云止仙尊早已经没了人影儿。

    他按照云止仙尊的吩咐,出去给小弟子传了话儿,而后便寸步不离的守在太古殿门口-

    怀浮霜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事发地点,可他赶到的时候,那里确实空无一人。

    眼前的场景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常,可怀浮霜还是十分眼尖地注意到了地上的那一抹血迹,和细微的打斗过的痕迹。

    弦歌很有可能受伤了!

    怀浮霜用法术追寻着弦歌的踪迹,可弦歌的踪迹却像是被人故意隐藏了一般,遍寻不获。

    对方竟然在打斗的同时,设法隐去弦歌和柏七的气息,可见其心机之深。

    而且能将弦歌和柏七的气息隐藏的这么彻底,连自己都难以察觉,可见其修为之高。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找到弦歌。

    怀浮霜静下来,屏气凝神,又仔仔细细重新试了一遍,这才感觉到了弦歌的气息。

    他寻着那气息找过去,不久后,就听到了不远处震耳的打斗声-

    “弦歌,快走,我……咳咳……”柏七一边挡住那面具人的袭击,一边用最后的力气转头对弦歌喊道。

    可弦歌却根本不听他的,即便它自己也早已是遍体鳞伤,即便他知道以它和柏七的修为根本斗不过眼前的面具人,可它还是从地上爬。

    它已经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爬起来了,身上疼的似乎已经失去了知觉,可它不能走,不能把柏七自己留在这儿,毕竟他是除了主人以外,自己最亲近的人了。

    它盯着那面具人,重新燃起斗志,打起万分精神,瞅准集会朝着那面具人扑了上去。

    面具人一时不防,被它扑的猛的往后退了几步才堪堪站稳,可他刚一站稳,就又施法朝着他们攻过来。

    柏七被那来势汹汹的掌风逼得往后退了几步,不死心的朝弦歌喊道: “快走!再不走我们俩都要死在这儿了。”

    面具人那一击用了全部的力气,以柏七和弦歌的修为,若是再不走,非要硬碰硬的话,怕是就再也走不掉了。

    可那面具人压根儿就没给他们离开的机会,很快,一道黑幕似的巨型的黑色“墙幕”从后面袭来,和前面那无形的掌风将二人微围在了中间。

    掌风越来越近,柏七刚想拼命一搏,给弦歌博一个逃跑的机会,就见弦歌先他一步挡在了前面。

    “弦歌!”

    撕心裂肺的叫喊声让人震耳欲聋,和那剧烈的撞击声交融碰撞,脚下的地面也因为这剧烈的撞击微微震颤,仿佛大地也在颤抖。

    那掌风,碰一下,怕是就会被打的化为齑粉了。

    柏七突然就有些不敢看了。

    许多年前,他迟到了一些,眼看着芥柏仙尊魂飞魄散,消失在自己眼前,如今,他不敢再看弦歌重蹈覆辙。

    怪就怪自己天资愚钝,修行了这么多年,却仍是保护不了重要的人。

    那一刻,柏七心里突然就生出了一股无比巨大无比强烈的绝望感。

    他知道自己不是那人的对手,也不能给弦歌报仇,甚至就连想要给怀浮霜留下一些线索的能力都没有,因为那面具人已经施展了法阵,将这方圆几里所有的痕迹,包括他和弦歌的气息,都掩去了。

    若非如此,怀浮霜肯定早就赶到了。

    想来就连怀浮霜,也难以从那面具人的法阵中找到一丝破绽。

    柏七闭着眼睛,平静的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可等了许久,却什么感觉都没有,他睁开眼,只见弦歌周身散发着一抹金色的光,他的前腿上方的身子上,不知怎么,竟生出了两只巨大的翅膀。

    下一刻,从那翅膀中间,飞出了一道咒符,他认得上面的字,是芥柏仙尊的字。

    柏七这才下意识反应过来,原来当年,弦歌与白狐那一战,胜者并不是白狐,而是弦歌。

    弦歌当时输了,只是因为芥柏仙尊封印了弦歌大部分灵力,而今封印解除,弦歌竟能跟那面具人抗衡这么久,可见弦歌的实力,非同一般。

    柏七来不及多想芥柏仙尊为什么要封印弦歌的灵力,他从后面给弦歌助阵。

    因为那面具人这会儿被弦歌缠着,无暇顾及其他,柏七便也得到了机会,施法勉强将后面那“黑幕”挡住了。

    可没过多久,弦歌终是不及那人,败下阵来,被那人一掌打飞了。

    柏七见状,在也顾不上其他,忙飞身上前接住弦歌,下一瞬,一道萦绕着黑雾的攻击便直逼眼前。

    这回是真的逃不掉了。

    柏七下意识转过身,明明知道不可能,可还是倔强的想用身体给弦歌挡下这一击,即便效果微乎其微,即便可能一点用都没有。

    面具人的攻击越来越近,卷起了地上的枯叶,带起了阵阵狂风,吹的柏七的衣裳猎猎作响。

    “死吧。”

    那面具人开口,声音中不透一丝情绪,仿佛杀人对他而言就好像是跟呼吸一样简单的事情。

    “砰”的一声,大地再次震颤起来,比刚才的震颤更厉害,甚至颤的柏七险些被晃倒。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柏七心里顿时生出了几分希望,他稳住身型,抬头往那边看过去,只见一袭白衣之人正与那面具人缠斗。

    那白衣之人,自然就是刚赶到的怀浮霜。

    柏七起身,往那边看了片刻,弦歌刚要上前帮忙,就被柏七伸手拦住了。

    他没转头,仍是往那边看着,他们的招式之间,表面看起来虽然不分伯仲,但细看就能发现,仍是怀浮霜占上风。

    那面具人似乎也知道自己不是怀浮霜的对手,于是知难而退,想要逃跑。

    可怀浮霜好不容易抓住这个机会找到杀戮灵宠的人,又岂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他。

    若是这次轻易让人跑了,放任这人逍遥法外,日后不知道还会有多少灵宠遭殃。

    虽然私心迫使他现在就放下浮沉剑,带着柏七和弦歌回了尘仙门,可理智却告诉他,不能就这么把人放走了。

    小白那边……有他们在,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他回头看了一眼,见柏七伤的比较重,于是对弦歌道: “你带他回仙门好好疗伤,顺便……帮我照看一下小白。”

    “小白?”

    弦歌不解地问了一声。

    两道惊诧的目光同时投向他,柏七先开了口,声音里满是惊喜: “弦歌你……你能说话了?”

    弦歌这才发觉,自己刚才那一句竟然不是心里想的,而是说出来的,他小心翼翼张嘴,又试着回了个“是”,果然是他自己说出来的。

    柏七心下一喜,这会儿高兴的只觉得身上的伤也不疼了,他等柏七重新开口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了。

    想来它当初不会说话是因为知道芥柏仙尊死了,受了刺激,如今在死亡面前,又被刺激了一番,所以才能重新开口了吧。

    “小白就是白良玉,你们先回去,弦歌你替我守着他。”-

    白良玉一觉醒来,却发觉屋子里没有人。

    他本想起身,却发觉脚踝的位置还是肿的厉害,想动一动都费劲,他下意识开口,想喊一声师兄,可抬起头来,才发现怀浮霜根本不在殿里。

    白良玉看着殿门外,轻声喊了一声: “沧澜。”

    “仙君。”

    沧澜立马从外面小跑着跑了进来,白良玉看到他,倒是没让他帮忙,而是轻声问了一声: “师兄呢?”

    “云止仙尊有事,离开了尘仙门了。”

    白良玉闻言,原本明亮的眼眸中突然多了几分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落寞。

    是怀浮霜这段时间对他太好了,所以他才总会有一种怀浮霜会一直照顾他到他生孩子的错觉,可惜,这一切都是他想多了。

    纵使怀浮霜心里再喜欢这个孩子,也不可能真的抛下一切整日在床边伺候。

    一句“他什么时候回来”被强行憋了回去,白良玉沉默良久,才道: “知道了。”

    沧澜闻声,下意识道: “仙尊只是有急事,出去一小段时间,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白良玉闻言,静默了片刻,没出声儿,也没做任何的反应。

    过了一会儿,他才突然开口问道: “那谢前辈呢?”

    似乎是能感觉到自己快生了的缘故,白良玉这会儿莫名有一种心慌的感觉,心慌的总想要找个熟人在身边陪着,这样才能多几分安全感。

    所以即便是怀浮霜不在,谢前辈在就好。

    “谢前辈也不在了尘仙门,他也出去办事了。”

    听到谢然也不在,白良玉心底莫名就有些失落,他无奈之下,把最后一丝期待放到了小非身上,虽然小非还是个孩子,但在这了尘仙门,除了怀浮霜跟谢前辈,跟自己接触最多但就是小非了。

    而且小非那孩子对他那么好,他也是真心喜欢那孩子的。

    “那,小非呢?”

    沧澜下意识皱了皱眉: “他也跟谢前辈一起走了。”

    白良玉咬了咬唇,下意识抓着床单,原本平整的床单被抓的沟壑纵横,也随着白良玉那烦躁的思绪拧了起来。

    若是往常,白良玉肯定会问一句“师兄他去哪儿了”,可如今,他却烦躁的什么也不想问了。

    似乎是因为怀孕,让他原本佛系的情绪变得有些暴躁了。

    “仙君您饿么?我让人给您准备些吃的吧。”

    沧澜察觉到他情绪不高,小心翼翼问了一句,白良玉却压根儿没吃饭的心情: “我不饿。”

    说话的功夫,外面的小弟子赶了回来,声音中还带着几分喘: “冯长老说他马上就到,还有一点儿事情没处理完,他先派小弟子跟我一起过来了。”

    “好。”

    沧澜应了一声,心叹冯长老那边应该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不然不会耽搁时间,于是对小弟子嘱咐道: “让他们在外面守着,务必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哪怕一只飞虫,也不能让它飞进太古殿的院子里。”

    小弟子认认真真听完,点头保证道: “好,那我让他们所有人退到院子四周,守在不同的地方。”

    那小弟子刚退下,另一个面生的小弟子便走了进来,沧澜从未见过那小弟子,警惕地问了一声: “谁让你进来了?”

    那小弟子不徐不疾地点了点头,行了个礼,声音听起来唯唯诺诺,像是有些害怕他一般: “我……是长老让我送丹药的,长老说这是对仙君身体有益的灵药,让我早些送过来,这才……我……一直着急,这才坏了规矩,还请您莫怪。”

    沧澜打量了他一眼,看着他那连头都不敢抬的模样,心叹这人委实窝囊,说过话也能吓成这样,他看着那小弟子,招了招手,道: “拿来吧,给我看看。”

    那小弟子闻言,又唯唯诺诺点了点头,小步子慢慢往前走了几步,磨蹭半天才走到沧澜面前,小心翼翼的把手里面的丹药递给了沧澜,手因为害怕还有些轻微的颤抖。

    等沧澜接过那瓶子,那小弟子才像是完成了使命一般,慢慢往侧边退了几步。

    沧澜看着那药瓶儿,摘下了瓶塞,刚想放到鼻尖的位置闻一闻,才突然反应过来,云止仙尊给太古殿设了结界的,除了修为高深的长老,旁人是进不来的。

    一个修为不高的小弟子,怎么可能能随意进太古殿的大门。

    心里瞬间闪过一丝惊慌和恐惧,他抬头,就看到那小弟子慢慢朝着白良玉伸出了手,沧澜在惊呼: “仙君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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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是打算日八日万直接写到生孩子的,但是突然感冒了,写不了那么多,所以可能再晚一点点,把这一小段儿剧情写完了就生,抱歉抱歉。

    第67章

    太古剑

    白良玉也注意到了那人的动作,心下大惊,可那人离他太近了,以他现在的身子躲都躲不开。

    万般无奈之下,他也只是试着自己用法术抵挡一下,虽然不让用法术,可总比命没了好。

    “仙君不可。”

    沧澜察觉到白良玉的动作,惊呼了一声,白良玉闻声顿了一瞬,再回头时,那人已经近在咫尺,施法也来不及了。

    沧澜拼命想要去挡住那人的动作,无奈那人修为不浅,早已先一步袭过去。

    沧澜睁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那人持剑往白良玉小腹的地方刺了过去,只需瞬息的功夫,那匕首便会刺破小腹的皮肤,刺穿小腹,刺伤肚子里的孩子。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红光挡住了那匕首的袭击,那匕首和红光在离白良玉小腹不到一寸的位置相互对抗着,下一瞬,那手持匕首的人便被红光一击,打的往后退了几步。

    “太古剑?”

    沧澜惊叹了一声,之前是他粗心了,他竟然没注意到,云止仙尊临走的时候竟然把从不离身的太古剑留在太古殿了。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仙尊心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那太古剑剑身散发着红光,径直追着那假的小弟子袭去,一人一剑打了半天,外面的小弟子闻声也想赶进来帮忙。

    可太古殿有结界,虽然那些小弟子的修为都已经算得上是佼佼者了,可无奈怀浮霜的结界设的实在太难进,他们也只好先派一个人去冯长老那里报信,另外的人就在门口守着。

    其中一个小弟子机敏,冲里面喊了一声: “把人逼出来打。”

    那人闻声,愣了片刻,不知道是不是害怕了,突然转头就往外跑。

    沧澜见状忙跟了出去,可无奈那人跑得太快,还是让他给跑了。

    等他再回到殿内的时候,才发现大殿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面容俊雅的少年。

    那少年站在白良玉床边,背对着白良玉,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裳,腰间系着一条深蓝色的腰袋,面容清俊,面上却透着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感。

    更让人印象深刻的时候他那双眼睛,让人光是看着,便能感受到他那股桀骜不驯的感觉,甚至还有一种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孤傲感。

    沧澜虽从未见过这少年,但经过刚才那一番打斗,他自然能猜出来少年是谁,而且,他很熟悉少年身上的气息。

    是太古剑的气息,那少年,想来就是大名鼎鼎的上古神剑太古剑的剑灵。

    想来云止仙尊就是怕仙君遇到危险,才故意把太古剑留下来保护仙君的,毕竟,太古剑的剑灵跟了他很多年,是他信得过的,修为又不浅。

    云止仙尊此番安排,不得不让人赞一声用心良苦。

    那剑灵少年抬眸往沧澜这边扫了一眼,却并未说话,好似沧澜在他眼中,不过是空气中可有可无的尘埃一般渺小。

    沧澜倒也识趣,见少年不想理他,越过那剑灵直接走到白良玉旁边,看着白良玉那因为恐慌而有些失去血色的苍白的脸,低声道: “是我大意,让仙君受惊了。”

    白良玉方才的确是被吓到了,甚至到现在,他都觉得精神还有些恍惚,周边的声音仿佛也变得有些虚无,他微微抬眸看了沧澜一眼,半晌才有些茫然地问: “你说什么?”

    “是我的错,让您受惊了,还请仙君责罚。”

    明明沧澜说话的时候就在他身边,可不知道为什么,白良玉总觉得那声音飘渺的好像离自己很远一般,但他还是分辨出了沧澜的话。

    “不怪你。”

    若是以往,白良玉看到沧澜这么自责的样子,肯定会想着多说几句好宽慰沧澜,让他别担心,可他现下,却根本想不了那么多,方才慌乱恐惧的情绪依旧没有散去。

    他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几次,才慢慢让自己的情绪放松下来。

    等他再睁开眼睛时,才看清了刚才眼前的那一抹红色的影子。

    剑灵少年也看了白良玉一眼,本不太想说话,可还是开口解释了一句: “是主人让我留下来保护你的。”

    白良玉听着少年那不太耐烦的口气,恍惚间想起,之前在辞清阁那一次,怀浮霜想要杀他的时候,那太古剑便十分护主,恨不能从怀浮霜手里挣脱直接取他性命。

    想来这太古剑的剑灵,对他的印象应该并不算好。

    那剑灵别别扭扭看了白良玉片刻,见他没说话,想起之前主人在请训殿前维护他的模样,心底虽然还是有些不喜欢他,但想来,他对主人很重要。

    他既是剑灵,即便有自己的思想,也应该忠于自己的主人。

    主人喜欢的人,不管以前他有再多的偏见,再多的看法,也应该放下这些。

    否则主人在请训殿受到那些刑罚的意义,岂不是白费么?

    “我叫灵兮,你放心吧,虽然我的修为不及主人高,但这天底下,能打得过我的人也是屈指可数,我必护你周全,你只管安心。”

    白良玉听着他那话,微微点了点头。

    他能听出来灵兮的声音突然软了许多,态度也缓和了不少,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但只要他能保护好自己的安全就好了。

    “刚刚怎么回事?”

    姗姗来迟的冯长老走路带风,大步跨进了太古殿的大门,声音中满是担心。

    沧澜回头行了一礼,跟冯长老解释了一番,冯长老这才低声道: “怪我来晚了,还好有灵兮在。”

    灵兮偷偷睨了他一眼,没说话。

    青天白日之下,竟然就有人敢擅闯了尘仙门行凶害人,冯长老眉头锁在了一起,恨不得现在就离开去找那坏人的线索,但顾及到怀浮霜的嘱托,终究是强忍住了离开的心思。

    四个人就这么在屋子里面面相觑,沉默了许久,谁也不说话。

    白良玉看着这尴尬的场面,轻声清了清嗓子,低声道: “那个,我没事,大家不用都守在这儿。”

    沧澜闻言,应了一声: “云止仙尊吩咐过,要寸步不离的守着。”

    白良玉: “……”

    这么多人看着,他做什么都觉得束手束脚的,也太不方便了。

    可他也能理解怀浮霜的一番心意,他能把自己的太古剑都留下来,说明他对自己还是关心的,这样想来,他这么担心这孩子,还急急匆匆跑出去,肯定是有什么十分重要的事。

    想到这儿,原本不想过问他的事的白良玉忽然就担心起来: “师兄他出去干什么了?”

    灵兮脱口而出: “好像是……”

    “没什么。”

    沧澜打断了灵兮的话。

    仙君这会儿已经快生产了,自然不能有太大的情绪起伏,所以有些事情只能瞒着他,不能如实相告。

    于是他瞬间在脑子里编了个理由道: “之前不是跟您提过最近灵宠遇害的事么,今天正好有线索了,仙尊怕更多的灵宠受伤害,这才无奈出去了。”

    似乎是因为沧澜反应的太快,回答的太快,面色又很从容的缘故,白良玉听完并未起疑。

    以怀浮霜的性子,因为担心别的灵兽受伤而去帮忙这种事,听起来再正常不过。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山门的小弟子来找冯长老汇报说,在了尘仙门山脚下,离了尘仙门最近的小村落出事了。

    冯长老闻声,抬脚往门口走了两步,想了想又折返回来,来来回回犹豫的转了半天,才转头对那小弟子道: “你去找你苏师兄,让他带人去看看。”

    白良玉本来就不喜欢被这么多人围观,这会儿见冯长老心急,跟着劝道: “冯长老,要不您跟过去看看吧,我这儿真没事儿。”

    冯长老摇了摇头道: “不必,这样的事,他们能处理好。”

    他知道白良玉和怀浮霜小时候有多好,也知道白良玉在怀浮霜心里到底有多重要,怀浮霜能把白良玉托付给他照顾,他即便有再紧急的事,也不能离开这太古殿。

    但冯长老毕竟年长,他知道人多大概会让白良玉觉得不舒服,于是转头对白良玉道: “我们去殿门口,你要吃饭还是要休息?”

    白良玉刚受到惊吓,这会儿哪里还有胃口吃饭,他看着冯长老,回复道: “我困了,想睡会儿。”

    沧澜也是有眼力见的,听他这么说,立马跟上了冯长老往外走的脚步,刚走了两步,才想起后面还有个剑灵,他回头冲那剑灵递了个眼色,示意他跟自己出去。

    可灵兮涉世未深,完全看不懂他的意思,不解道: “你眼睛坏了?”

    沧澜: “……”

    知道他理解能力不太行,沧澜更直白了一些: “跟我出来,别打扰仙君休息。”

    灵兮不解地看了沧澜一眼: “方才附在剑身里面的时候我也在屋里,为什么要出去?”

    沧澜深深叹了口气,这要是别人,他早直接把人拽走了,但这人可是上古神剑太古剑的剑灵,他那性子,看上去就很桀骜不驯,要是真动手拉人,万一他不高兴动起手来,自己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可你现在没有附身在……”

    沧澜话音未落,眼前的人便瞬间消失不见了,一道不悦的声音从太古剑中传出来: “现在我不用出去吧。”

    沧澜: “……”

    这剑灵脑袋好像有点儿不太灵光。

    “没事。”

    白良玉替灵兮解围,虽然他不喜欢旁人在旁边看着,但既然灵兮已经钻回剑中了,那他可以装身边没人。

    白良玉困的厉害,没过多久便睡着了。

    ————————

    明天中午有空的话会补一章。

    第68章

    自责

    这一觉睡了很久,他醒过来的时候,还觉得头有些沉。

    “醒了?”

    白良玉闻声彻底睁开眼睛,这才看到坐在他床边的陈千回陈老前辈。

    “外敷消肿的药我已经让你门口的那个小弟子去弄了,估计他一会儿就能回来了。”

    “谢谢前辈。”

    陈千回微微笑了笑,朝着他伸出了手,白良玉下意识反应过来,伸出手让陈老前辈搭脉。

    片刻之后,陈老前辈收回手,道: “应该就这一两天了,你这两日要是觉得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及时让人给我传话。”

    “好,有劳前辈。”

    陈千回前脚刚走,沧澜就进来了。

    白良玉看他两手空空,料想之前陈老前辈说的去弄药的小弟子另有其人。

    他正思忖间,沧澜便开了口: “外敷的药我让沧听亲自去弄了,厨房那边饭菜一直热着,现在给您端过来?”

    “好。”

    藏听闻言,出去嘱咐了两句,又折回来,走到床边,伸手扶着想要起身的白良玉,等白良玉坐好了,他才施法把桌子挪了过来。

    过了一会儿,下人把饭菜端上来,沧澜才开始伺候着白良玉吃饭。

    期间他嘴唇动了几次,几次想要开口,却还是忍住了没说。

    按理来说,从仙君之前的话来看,他应该是想要熟人陪在身边的,可柏七和弦歌要是好好的倒也罢了,如今他们都受了伤,要是被仙君看到了,难免让仙君忧心。

    可计划终究比不上变化,沧澜倒是没说,可弦歌却自己跑进来了。

    沧澜蹙眉看了弦歌一眼,见它身上的伤口没了,才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它的伤口真的痊愈了,还是为了不让仙君担心使的障眼法。

    不过这样的话,有弦歌陪着,仙君心底大抵会更安心一些,只是不知道,仙尊什么时候会回来。

    白良玉见到弦歌,原本没什么表情的面上瞬间多了几分喜色。

    他伸了伸手,弦歌便朝着他飞奔过去。

    “慢点儿!”沧澜喊了一声, “别冲撞了仙君。”

    弦歌这才放慢了脚步,它走到白良玉身边,大脑袋伸出来,白良玉伸手摸了摸它的头,惊喜道: “弦歌。”

    弦歌竟然回来了,弦歌在的话,他心底也算能有几分安慰。

    弦歌: “我回来了。”

    弦歌倏然一开口,把白良玉吓了一跳,手里的动作也停了片刻,而后等反应过来,才惊喜道: “你会说话了!”

    弦歌下意识点了点头,解释道: “以前也是会说的,后来,主人离开之后,受了刺激才说不出话来的,不过现在好了。”

    它扭头看了白良玉那凸起的肚子,微微蹙眉问道: “肚子怎么大了?”

    明明之前在仙门大会见到他的时候他肚子还没这样,怎么突然就这么大了,难道是……

    白良玉被它问的有些尴尬,不知从何说起。

    沧澜忙在一旁替他解围道: “仙君怀孕了。”

    “怀孕了?”

    白良玉听着弦歌那有些惊讶的声音,心想弦歌可能对男人生孩子这事儿有些不能理解,他刚试图跟弦歌解释,弦歌就轻声问道: “是……谁的孩子,是怀……云止仙尊的?”

    “嗯。”

    白良玉轻轻应了一声: “当初我……”

    “也好,”弦歌先一步打断了白良玉的话,笑着畅想道, “那我以后能陪他玩儿么?我好久没见过刚出生的小孩子了。”

    沧澜在一边听着,心叹你要是这个形态去陪小孩子玩儿,估计会把小孩子吓哭。

    白良玉点点头,笑了笑,终于打消了想要解释的想法儿: “当然可以。”-

    怀浮霜这边因为之前跟柏七和弦歌说了几句话的功夫,这会儿追了许久也没能追上那面具人。

    那面具人修为不低,自己要是追下去,倒也能追上,只是……

    他之前本想着,安排人把保护好小白就可以了,可陈千回说过,到时候小白生孩子的时候是需要他在旁边配合的,他不能再追下去了,他要回去帮忙。

    绝不能让小白生孩子的时候有一分疼痛感,更不能让他有任何闪失。

    虽然他心里也很担心那面具人再去杀害其他灵宠,但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比小白重要的。

    等他赶回太古殿的时候,小白已经又睡了一觉了。

    怀浮霜见他安好无恙,这才放下心,转头问沧澜: “把我不在的时候发生的所有的事都告诉我。”

    沧澜一点一滴,一字不落的把所有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怀浮霜听的皱起了眉头,心里生出几分慌张,虽然后来没事,可实在是太危险了。

    是他的错,他不该浪费时间去追那人,他应该第一时间赶回来陪在小白身边的。

    小白经此一遭,想必吓坏了吧。

    都怪他没早点回来。

    怀浮霜微微垂了垂眸,低声道: “你先下去吧。”

    “是。”

    沧澜刚从太古殿退出去,灵兮就从太古殿里跳了出来,他盯着怀浮霜身上的浮沉剑,略微有些不高兴道: “主人你快把我换回去,那儿是我的位置。”

    怀浮霜看着他那较真的模样,无奈摇了摇头,道: “自己回去吧。”

    灵兮闻言,忙笑着跑到怀浮霜身边,把那浮沉剑从他身上拿下来,没好气的往旁边随手一扔,而后立马把太古剑剑身缩小了十几倍,隐在怀浮霜袖间。

    这样还不够,还要看着那浮沉剑拉踩两句: “那浮沉剑不过是个剑灵灵智都未成型的,主人以后还是带着我吧。”

    “嗯,”怀浮霜随手递给他一件擦拭剑身的法宝: “保护小白的奖励。”

    “嘿嘿,”灵兮看着那眼馋了许久的宝贝,开心道: “谢谢主人。”

    怀浮霜: “安静些,别吵到他。”

    “好嘞。”

    灵兮说完,立马又回了剑中,抱着那宝贝嘿嘿傻乐。

    怀浮霜走到床边,坐在他床前,伸手给他输修为,等完事了,又给他把被角往上面好好拉了拉。

    而后才看着小白,眸子里是旁人从未见过的深邃。

    他就那样默默看着小白,看着他安稳睡觉的模样,便觉得十分安心。

    “小白,等你生完孩子,养好了身子,我带你出去玩。”

    他说完,想起小白小时候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小白小时候最喜欢出去玩,经常闹着他让他陪着出去玩。

    但小白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所以他那会儿总是找一些很清静的,几乎没人的地方带小白去玩儿。

    因为小师叔吩咐过,不能带小白去太远的地方玩儿,也不能超出他的视线范围,所以他一般都会带小白在了尘仙门附近的山上玩儿。

    那时候小白最喜欢去的几个地方,一个是仙门后山的一个温泉池子,一个后山山顶上的瀑布,还有就是他们的一个小小的秘密基地,一个他们俩过家家玩儿造的小房子的模型。

    小白怀孕这段时间那么辛苦,那么累,他想带他出去好好放松放松。

    还有一点,是他的私心。

    之前他带小白去云溟仙尊那小屋故地重游的时候,小白没有回想起来任何小时候的事情,他私心里,也希望小白这次出去能找到一丝回忆,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

    想完这些,怀浮霜才发觉,自己似乎忘了孩子了。

    孩子还那么小,肯定需要人照顾,所以他还得再让人下山去找两个能照顾孩子的产婆。

    白良玉迷迷糊糊醒来,却发现怀浮霜正坐在他床边,恍惚间,他看着眼前有些朦胧的身影,只以为这一切是梦境,不是现实,闭上刚刚微微睁开了一条缝儿的眼睛又重新睡了过去。

    这一睡觉就睡到了傍晚,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才恍然间明白,刚才梦到怀浮霜坐在他床边的场景不是梦,怀浮霜此时此刻,确确实实是坐在他床边。

    怀浮霜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又在床边坐了多久。

    难道……从自己刚才“梦见”他的时候一直到现在,怀浮霜都一直陪在他身边么?

    “醒了。”

    白良玉看着怀浮霜,没回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睡迷糊了缘故,他这会儿听着怀浮霜的话,竟然能听出从未有过的温柔,和一种毫不掩饰的关切。

    片刻后,他笑着看着怀浮霜: “嗯,师兄在这儿坐了很久了么?外面的事情忙完了么?”

    怀浮霜微微颔首,不想让他操心外面那些事: “没坐很久,事情忙完了,你不用管那些。”

    怀浮霜说完,转眼看了眼他的小腹。

    虽然陈老前辈说男子怀孕在修真界已经有很多先例,也是很平常的事了,但毕竟小白是从没有经历过的。

    对他来说,虽然他知道自己怀孕了,可他毕竟也没有生过,对生孩子这种事应该心里也是很没有底的吧。

    怀浮霜犹豫了许久,还是忍不住轻声问了一句: “你……害怕么?”

    怀浮霜的声音很温柔,白良玉听着他这一声温柔的关怀,心底的情绪彻底被牵动了。

    虽然他心里很喜欢这个孩子,也很期待这个孩子,但他心里其实并没有表面装出来的那么平静。

    虽然刚开始的时候他没有想太多,可后来,日子越临近,他心里越担心,越害怕,越焦虑。

    不知道男人生孩子到底是怎么生的,不知道会不会遇到危险的紧急情况,不知道会不会疼,也不知道到底会有多少未知的风险。

    即便心里并不怀疑陈老前辈高超的医术,可心里还是难免忧虑。

    他本不想把这些担心和忧虑表现出来,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可怀浮霜这一问,他心里的洪水一般的坏情绪就泄开了一道口子。

    第69章

    哼

    被长久积压在心底的担忧的情绪一瞬间就爆发出来,他抬头看了怀浮霜一眼,微微咬了咬唇,如实回了“害怕”两个字。

    在他心里,这一刻,眼前的怀浮霜不再是那个他需要利用来攒经验值的纸片人,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会关心他的,可以倾听他说说心里话的人。

    “我以前……”白良玉眼底氤氲几分雾气, “我以前,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怀孕,会面临生孩子这样的事。”

    说到这儿,白良玉轻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嘲道: “我其实……是有些害怕的,之前沧澜跟我说,师兄出去办事,谢前辈也不在的时候,会觉得很没有安全感。”

    “会……”

    话音未落,一只温暖的手覆在白良玉的手上。

    白良玉略有些茫然地看了他一眼,怀浮霜这才开口道: “我不会再离开了,我会在这儿一直陪着你的。”

    说完,怀浮霜将白良玉的手握的更紧了几分,又安慰道: “我问过陈老前辈了,他很有把握。”

    白良玉闻言,微微点了点头,可眼中那几分茫然却是怎么也掩不住的,怀浮霜怕他多想,柔声安慰他道: “别怕,不疼的,我问过陈老前辈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孕期容易情绪波动的缘故,白良玉听着怀浮霜这一句极为温柔的别怕,心底的某一道防线瞬间被他那温柔的声音冲破了。

    此刻的怀浮霜,温柔的让他感动。

    怀浮霜用那温柔又坚定的声音在他心里建起了一道坚固的墙,将那些所有的不好的,害怕的,担心的情绪全部挡住了。

    怀浮霜看着他,轻声安慰道: “你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抱你出去晒太阳。”

    白良玉闻言,忍不住轻声笑了一声: “师兄你当我是小猪么,每天吃饱了睡,睡饱了还睡。”

    看他心情转好,怀浮霜整颗揪着的心也跟着他放松下来,他微微扯了扯嘴角,笑着问: “那……你腿好了么?”

    白良玉摇了摇头,腿还有些肿。

    “外面凉,要不,我抱你在太古殿里面转一转,活动活动?”

    似乎是因为刚才被怀浮霜的温柔打动了的缘故,白良玉这会儿看着平日里冰山一般的云止仙尊,竟觉得他今日有些可爱。

    “师兄抱着我,那是师兄活动筋骨,还是我活动筋骨?”

    “都动了。”怀浮霜笑着看着白良玉的小腹,而后又道, “他也活动了,一举三得。”

    话是这么说,可白良玉心里自然是不好意思麻烦怀浮霜的,他出去忙了一天,回来之后就一只在他床边守护着,估计这会儿应该也很累了。

    “师兄早点休息吧,我躺一会儿,困了就睡。”

    怀浮霜看着他,想起他小时候喜欢听着故事睡觉,于是轻声开口询问: “那……我给你找本书?”

    “好,”白良玉笑了笑,眼下下地也不方便,睡觉也不困,看看书解解乏也好。

    怀浮霜手指微微一屈,一本书便从无数典籍中被挑中,平稳的落在他手中。

    白良玉伸手去接,怀浮霜却直接一躲,躲过了白良玉的动作: “你好好躺着,闭着眼睛,我给你念。”

    白良玉的瞳孔瞬间张大了几分,怀浮霜说给他找书的意思,竟然是要读给他听,哄他睡觉么?

    “师兄你……”虽然这种待遇或许只有自己怀孕怀着他的孩子的时候才会有,但白良玉还是不想太麻烦他, “你忙了一天也累了吧,我自己看就行。”

    可怀浮霜却好似没听到他说话一般,压根儿没理他。

    而是伸手翻开了书,一手托着书,一边给他读。

    白良玉趁他读书的功夫,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

    他显示仔仔细细看了一眼怀浮霜的手,其实他并不是手控,可怀浮霜的手实在是太好看了,总是让他忍不住多打量几眼。

    怀浮霜的手很白,五指修长,骨节分明,这会儿他正托着书,细长的手指微微一托,便能将那一本书稳稳当当托在手里,白皙的手背上,能看清根根分明的凸起的青筋,为那只本就漂亮的手又添了几分性感。

    看完手,白良玉又将视线挪到了怀浮霜的脸上。

    只可惜,从这个位置看过去,怀浮霜的脸几乎被书挡住了,只能看到他一点点的侧脸。

    白良玉闲来无事,故作随意的慢慢挪了挪头,直到能看到怀浮霜半张脸才停下。

    即便只是看着那一半儿脸,也足以推测出这人的长相有多惊艳。

    他的睫毛很长,这会儿在烛光的照映下,在眼睛下方的位置投出了长长的一片剪影,眼眸明亮又深邃,不冷着的脸的时候,看着无比深情。

    挺拔的鼻梁仿若刀刻的艺术品,高度刚刚好,增之一分则显得薄情,减之一分则又失了神采,下巴的曲线更是清晰凌厉,为整张脸添足了清冷感。

    “哗啦”一声,书本翻页的声音传来,怀浮霜微微动了动,白良玉瞬间转过头收回了视线。

    耳边怀浮霜那温润清冷的仿若水滴滴落的声音再度响起,白良玉闭上眼睛,心叹自己以前怎么没发现,怀浮霜的声音竟然这么好听。

    听着听着,白良玉便觉得有些困了,慢慢睡了过去。

    怀浮霜见他睡了,收起书,坐在他床边守着,伸手按了按额头,想要缓解因为刚才看书看久了而产生的头痛感。

    看小白的肚子的情况,应该这一两天就快生了,他得时刻在小白身边守着。

    这会儿小白睡了,他才敢伸手去摸小白的小腹,那小家伙儿在小白小腹里动了几下,像是有些不安分,怀浮霜轻轻摸了摸他刚刚动的地方,明知他听不懂,还是小声儿道: “老实些,让他好好睡。”

    白良玉这一觉睡的十分安稳,甚至都没有做梦。

    他刚睁开眼睛,就听怀浮霜坐在床边问他: “想歇一会儿吃东西,还是现在吃?”

    白良玉笑了笑道: “我先洗漱。”

    怀浮霜眸光一愣,有些没听懂: “洗漱?”

    白良玉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太现代化了,他笑了笑,耐心解释道: “我想先洗脸漱口,合在一起就是洗漱的意思。”

    怀浮霜这才点了点头,吩咐沧澜把水和洗脸巾拿进来。

    盆里的水原本是热的,因为小白起得晚的缘故,这会儿已经微微有些凉了,怀浮霜施法将那冷水变温,而后接过沧澜手中的洗脸巾放在温水里打湿,拧干,甩了甩水才递给小白。

    白良玉到现在还记得怀浮霜昨晚那温柔的模样,故而也没有再客气,接过洗脸巾擦了擦脸。

    等擦干净了,他才看着一旁端着水盆的沧澜道: “过来。”

    “我放吧。”

    怀浮霜从白良玉手中拿过洗脸巾,递给沧澜,沧澜转身要走,白良玉才道: “那个……我再用一下,腿上……”

    怀浮霜这才想起来,小白腿上为了消肿敷的草药还没清理,他把洗脸巾涮了涮,然后捞出来拧干,起身走到床脚的位置,掀开了被子。

    白良玉忙挣扎着起身,急声道: “师兄,我自己来吧。”

    怀浮霜蹙眉看了他一眼,低声道: “你身子不方便,我来。”

    怀浮霜的话几乎没有给他留任何商量的余地,白良玉只好在一旁看着怀浮霜给他清理腿上的草药。

    沧澜在一旁看着,心里也有些震惊,外面不是传言说云止仙尊有很严重的洁癖么?可那敷了一晚上的草药,还有一种难闻的苦涩的草药味儿,云止仙尊竟然没让他帮忙,而是自己直接上手了。

    而且不单单是外面的传言,他来这太古殿也这么久了,也了解云止仙尊却是洁癖非常严重的,这要是换做别人,可能云止仙尊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想到这儿,沧澜忍不住叹道,云止仙尊对仙君的感情当真是深厚。

    白良玉吃过早饭,肚子突然微微刺痛了一下,他微微皱了皱眉头,下意识摸了摸肚子,怀浮霜立马皱眉紧张地问: “不舒服?我让陈老前辈现在过来?”

    那刺痛只是一小阵功夫,像是被细细的针尖扎了一下,疼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平静了。

    白良玉笑了笑,摇了摇头: “不用,没事,师兄别紧张。”

    怀浮霜紧皱的眉头这才慢慢松开,他看着白良玉,轻声询问道: “要不要现在出去透透气,还是等一会儿太阳出来了,再出去晒太阳?”

    “出去透透气吧,有点儿闷。”

    因为怀浮霜临时有事出去了,他昨天自己在屋子里闷了一整天也没出门呼吸新鲜空气。

    怀浮霜闻言,二话不说,直接弯腰把人抱在怀中,小心翼翼抱他出了太古殿,一边走一边问: “我昨天不是让沧澜扶你出来了么?没出来么?”

    “没有,”白良玉低声道, “昨天一直很困,昏昏沉沉的,一直想睡觉。”

    等走到那躺椅旁边,怀浮霜才低头问他: “想我抱你,还是想躺在躺椅上。”

    “躺……躺椅吧。”

    怀浮霜顺从他的想法,慢慢将人小心翼翼放在躺椅上,而后站在白良玉身边,随手拿出了昨晚没读完的那本书,又开始继续念了起来。

    白良玉知道怀浮霜是怕他闷,可还是开口道: “师兄不用这样,我不闷的。”

    “念一会儿,等太阳出来就不念了。”

    白良玉听着怀浮霜的声音,躺在躺椅上,心底莫名生出了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如果,孩子生下来以后,也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就好了。

    如果能不做系统任务,不费心走剧情,安安静静这样生活就好了。

    可他心里也清楚,自己能过上这种生活,无非是仗着肚子里的孩子,等孩子生出来,怀浮霜必然不会在这般处处呵护他,照顾他了。

    他听着书里那一波三折的故事,倒真的听出了几分兴致来,听得越来越入迷了。

    等到阳光照在他身上,暖烘烘的阳光将他整个人完全覆盖时,怀浮霜才放下书。

    故事在最精彩的地方戛然而止,白良玉意犹未尽,有些后悔了,他眼巴巴看着怀浮霜,抿了抿唇,而后才道: “师兄,能把书给我么,我想接着往下看。”

    怀浮霜看着白良玉那可怜巴巴的惹人怜爱的模样,瞬间就把自己头疼这事儿抛之脑后,又继续拿着书给白良玉继续念了下去。

    “后来,他们……”

    又念了大约半个时辰,袖子被人轻轻拉了拉,他放下书,看着小白,却见他额头满是虚汗,面色也微微有些苍白。

    “师兄,我感觉……有点难受。”

    怀浮霜闻声,立马给陈老前辈用传音符传了话,抱着白良玉瞬间移动太古殿内,将人小心翼翼放在床上。

    沧澜见状,也猜出了几分,立马让小弟子们把原本准备好的东西都搬到了太古殿门口,他自己又亲自一样一样把东西搬了进去。

    他刚要走,怀浮霜便沉声嘱咐了句: “在外面守好,除了陈老前辈,任何人不准进来。”

    等沧澜转身往外走,怀浮霜才转头看着白良玉,他看起来有些难受,怀浮霜担心的开口问: “是不是很疼。”

    白良玉笑了笑,摇了摇头,宽慰他道: “不疼的,就是有一点点不舒服,师兄别担心。”

    他话音刚落,陈老前辈便出现在太古殿中,陈老前辈飞速移到白良玉身边,给白良玉喂下了一颗药丸,而后又取出银针,封住了几处穴道,而后才轻轻拍了小白一下,问道: “能感觉到疼么?”

    白良玉意识有些模糊,他慢慢摇了摇头,而后便失去了意识。

    “他怎么了?”

    怀浮霜以为他晕过去了,十分焦急地问了一声。

    陈老前辈悠悠然取出一把锋利的小刀,道: “没事,只是睡一会儿。”

    他说完,转头看了怀浮霜一眼,问道: “你准备好了么?我接下来,要用这刀划开他的肚子,把孩子取出来,然后你用法术迅速把他的伤口愈合。”

    “因为有银针子在各大穴道上封着,所以你只需要在他醒过来之前弄好,他就不会感觉到肚子被刀划开的剧痛。”

    怀浮霜闻言,点了点头: “我没问题,您……下手轻一些,利索点。”

    陈千回心叹,那还用你说,老夫利索着呢。

    他伸手用小刀轻轻划开了白良玉的肚子,然后开始操作。

    怀浮霜在一旁站着,全程皱着眉头看着,越看心里越难受。

    好在陈千回的速度果然够快,没过多久,就成功了。

    陈千回把孩子抱了出来,递给怀浮霜看,笑了笑道: “应该是个男孩儿。”

    可怀浮霜却看也未看,只急忙问道: “我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嗯。”

    陈千回应了一声,片刻后, “哇”的一道哭声在太古殿中响起。

    怀浮霜这会儿整颗心都为小白吊着,自然没时间管那刚出生的孩子,他迅速开始给小白疗伤,源源不断的灵力涌向小白腹部伤口的位置,只片刻间,小白的伤口就完全愈合了。

    陈千回在旁边一边抱着孩子,一边惊叹道: “这么快!”

    按理来说,给别人疗伤要比用修为给自己疗伤慢很多,即便是怀浮霜自己受这样的伤,想要愈合伤口也需要需要一段时间,可为什么他给小白疗伤就这么快?

    他话音刚落,怀浮霜突然咳了两声,吐出一口血来。

    陈千回瞪大眼睛看着他,这才突然反应过来。

    若是修行之人提前让别人喝下自己的心头血,心头血在别人体内,再运功疗伤之时,便能加速伤口的愈合速度。

    而像怀浮霜这样修为高深的人,给别人喝下心头血,也能一定程度上提高别人的修为,增强身体的抵抗力。

    可取心头血,是需要先以利器刺入心口的位置的,那样,该有多疼啊。

    陈千回转头看了他一眼,不敢置信地问他: “你是……喂他喝了心头血?你疯了!”

    怀浮霜没回话,只是咳了两声,随手掏出一块而手帕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皱眉看着床上躺着的人,问道: “他醒了是不是就跟以前一样,一点儿疼痛感也不会有。”

    “哼,是!”陈千回不悦地回了一句,语气里带着几分恼火, “云止仙尊可真是伟大,自己都伤成这样了,还敢给别人运功疗伤,他知道你给他喝了自己的心头血么?”

    “不知,希望前辈别告诉别人。”

    “你这算什么?做好事不留名?”陈千回被他气坏了, “你要是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以后有个头疼脑热的,也别去浮云端找我了。”

    怀浮霜听陈千回生气了,这才解释道: “我没有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只是生孩子这么大的事,我怕他……有什么危险。”

    “你不相信我的医术?我明明跟你强调过,我有把握让他不受一点儿苦的把孩子生下来!”

    “咳……咳,不瞒您说,”怀浮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 “我从不怀疑您的医术,可他是我喜欢的人。”

    “他之前离开过我一次,以后无论如何,我都不敢再冒任何风险了,我知道您医术了得,可不做些什么,我心难安。”

    “这样做,至少能让我安心些。”

    陈千回气呼呼的把刚生下来的孩子扔到怀浮霜怀里: “自己抱着吧,再过两日,派人去浮云端拿药。”

    怀浮霜微微皱眉,问道: “这孩子……有什么问题么?”

    陈千回没好气道: “你才有问题,给你拿的。”

    怀浮霜: “……”

    陈老前辈怼起人来,嘴下倒真是毫不留情。

    ————————

    第70章

    手绳

    怀浮霜看着怀里那皱巴巴,脏兮兮的孩子,怕他着凉,随手幻化出一个小毯子给他包裹起来,而后转身走到门口,把孩子交给了沧澜。

    “早上让你找的照顾孩子的人找到了么?”

    沧澜点了点头: “仙尊您早上吩咐完后就在山下找了一个带过很多孩子,经验丰富的,还有,还按照那婆婆的意思,准备好了两只母羊。”

    “嗯,”他果然没有看错沧澜,沧澜办事果然细心沉稳,不用自己操心, “你抱他先去洗个澡,然后再换一个干净东西包着。”

    “是,仙尊。”

    “等一下。”怀浮霜喊住了转身要走的沧澜,这孩子一直哭闹,虽然他不想让孩子吵到小白休息,但,小白醒了之后,应该会第一眼想要看到孩子吧。

    “洗干净之后先把他抱去照顾孩子的婆婆那里,等把他哄睡了再抱过来。”

    “还有,”怀浮霜想起一件事吩咐一件,却好像怎么也吩咐不完, “我之前给沧听送了些仙草和灵药,你让沧听做好吃的时候把那些东西适量分次加到食物里。”

    他刚生完孩子,虽然生孩子的过程很顺利,没受苦,但身体肯定是比之前虚弱,需要好好补一补的。

    沧澜点了点头,退下了。

    怀浮霜转身往屋里面走,走着走着,无意间瞥见衣裳刚才抱孩子的时候弄脏了,他微微皱了皱眉头,施法换了一身干净衣裳,这才在小白身边坐下。

    最近因为忙着照顾小白的缘故,他也没怎么抽出时间查找典籍,不知道那能入梦的法器的使用方法和危害的情况下,他再怎么急也不能冒险直接进小白的梦境。

    好在之前在仙门大会时陈老前辈给的药好用,小白最近似乎都没怎么做噩梦,睡的一直很安稳。

    所以查阅典籍的事,倒也不必急于一时。

    眼下最重要的,是照看小白,照看他好好修养恢复。

    他快步走到小白床边,刚要坐下,心口出便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疼的他瞬间白了脸色,额上细细麻麻的冷汗一滴接一滴冒了出来。

    他慢慢坐下,胸腔处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想咳嗽。

    想到床上正熟睡的人,他伸手轻轻掩住了唇,强行将那剧烈的咳嗽声压了回去,只轻轻咳了两声,不至于惊扰了睡觉的人。

    白良玉刚醒过来,就看到了睡在他身侧的孩子。

    他忙起身,将脸凑到那孩子身边,仔仔细细看着那熟睡的婴儿。

    因为刚出生的缘故,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皱巴巴的,小眼睛闭着,小鼻子也塌塌的,看起来像个不太精致的娃娃。

    白良玉看着那还没长开的婴儿,忍不住伸手轻轻的,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那塌塌的小鼻子,而后又忍不住轻轻在他的脸蛋儿上亲了一口。

    白良玉一心都扑在孩子身上,等起身想要抱孩子的时候才发现怀浮霜还在旁边。

    怀浮霜见他总算注意到了自己,轻声开口道: “你才刚生完孩子,身子虚,得静养,别起来了。”

    “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白良玉摇了摇头,下意识摸了下肚子,却没有感受到预想中的疼痛感: “孩子是……怎么生出来的?”

    他原本以为会从肚子那儿直接剖出来,可他刚才摸肚子的时候,压根儿就没有疼痛感,说明肚子上并没有刀口。

    怀浮霜见他好奇,低声道: “陈老前辈直接……”

    说到这儿,怀浮霜顿了顿,微微蹙眉,哪怕过去这么半天了,他再想起刚才生孩子的场景心里还是会忍不住后怕。

    “直接用刀割开了小腹,直接拿出来的。”

    白良玉闻声,不确定的又摸了摸肚子,难道摸着不疼是因为陈老前辈给他吃的药能阵痛?其实肚子上有伤口?

    他下意识又摸了摸,可摸了半天,也没摸出什么异常来。

    怀浮霜看着他的动作,瞬间就明白了他在想什么: “伤口已经愈合了。”

    “愈合了?”

    白良玉不敢置信地看着怀浮霜,惊讶的说话都有些结巴: “那……那么大的刀口,那么快……就愈合了?”

    “嗯。”

    怀浮霜轻声应了一声,没多说。

    白良玉这才想起来,修真界是可以用修为疗伤的,难道是怀浮霜用修为给他疗伤了么?

    “是……师兄给我疗伤的么?”

    怀浮霜淡然点了点头。

    白良玉心底感激,却没有道谢,只是轻声问道: : “师兄给我疗伤是不是……耗费了师兄很多修为啊?”

    “没有。”

    怀浮霜淡淡回了一句,仿佛自己做的不过是顺手就能做的微不足道的小事,对自己之前偷偷取心头血偷偷喂他的事情闭口不提。

    白良玉信以为真,笑着对怀浮霜道: “这些天辛苦师兄了,师兄快去好好休息休息吧。”

    怀浮霜看着小白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扬几分,小白这是在关心他吧。

    他转头看了眼躺在小白身边的孩子,有了这孩子,小白是不是就会永远留在自己身边了。

    片刻后,怀浮霜从怀里掏出了两个手绳,一条红色的,一条蓝色的。

    蓝色的那条手绳普普通通,下面却坠了块儿绝世美玉,那美玉无论是从成色来看,还是从雕功来看,都称得上是价值连城。

    红色的那条手绳看着和蓝色的差不多,普通人看着应该看不出区别来。

    但稍微有些资历的人一看便能看出来,那手绳是用上好的不会腐朽的红色连卿草做的,连卿草是一位难得的药材,常年随身携带,可以清除浑浊之气,稳气固体。

    而且连卿草还有一个鲜有人知的称呼,它被称之为仙草中的“红豆”,有相思之意。

    只是这草本身就极为少有,世人大多都不认得,更别提这相思草的别称了,就连怀浮霜也是之前翻阅典籍的时候才看到这个美好的别称的。

    那红色的连卿草编织的手绳下面,坠着一块儿手指甲大小的原环,圆环下面,坠着一块普普通通的铜板。

    那圆环看起来虽不及宝玉万分之一珍贵,实际上却是比宝玉珍贵万倍的法宝。

    这法宝积聚天地之灵气,能化作灵力供人修行,能让人极快的提升修为。

    白良玉看着他手中那两串儿东西,好奇问道: “这是?”

    “伸手。”

    白良玉听话地伸出手,怀浮霜拿着那红色的手绳慢慢给他系上,轻声嘱咐道: “戴好了,不要摘下来。”

    “哦。”

    白良玉看了看手上那枚普普通通的铜钱吊坠,伸手摸了摸,而后又看了眼怀浮霜手中的蓝色手绳。

    跟那上面的美玉比起来,自己手上这铜钱倒是显得有些廉价了。

    不过这样也好,这样说明在怀浮霜心底还是很在乎这个孩子的。

    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他多多少少应该能沾一点光,有了怀浮霜的庇护,日后在了尘仙门的日子就会好过很多。

    怀浮霜把那蓝色手绳系在婴儿细细的手腕上,看了眼,才转头问白良玉: “你想好孩子叫什么名字么?”

    白良玉摇了摇头,他之前倒是想了几个,可又觉得那些名字有些俗,不好听,不过怀浮霜这么问自己,或许是他已经有想法了: “师兄想好了?”

    这也是怀浮霜的孩子,只要名字好听即可,他自然不会计较名字是自己取的还是怀浮霜取的。

    “君子如玉,叫君玉如何?”

    白良玉闻声,心叹这名起的也颇为符合怀浮霜的风格,听着就很冷清,光是听着这名字,他就能想象到,如果这孩子是怀浮霜照顾着长大的,将来会是什么性子。

    但不得不承认,这名字还挺好听的。

    至少跟自己之前起那些比起来要好听得多。

    “好,听师兄的。”

    白良玉话音刚落,躺在他旁边的婴儿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白良玉刚想起来哄孩子,怀浮霜就先他一步把孩子抱起来了。

    白良玉的动作落了空,慢慢放下手,看着怀浮霜抱孩子的姿势,微微皱了皱眉头,开口提醒道: “师兄,你抱孩子的姿势不对,我来吧。”

    怀里的孩子哭声越来越大,怀浮霜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试着哄他,可哄了半天,哭声却依旧不止。

    白良玉见状,心里着急,忙坐起身想要下地。

    “你别下来,你刚生完孩子,身子还虚,陈老前辈说你需要好好静养。”

    他说完,转身抱着孩子往太古殿外走。

    “师兄,”白良玉有些不舍的叫住了他,抿了抿唇,直言道, “我想抱抱孩子。”

    怀浮霜看了他一眼,低声安慰道: “他可能饿了,我先让沧澜带他先去喝点羊奶,然后再抱过来。”

    白良玉这才想起来,自己虽然闯过了生孩子这一关,可孩子还需要喝奶,他无奈点了点头,视线却始终落在那孩子身上。

    怀浮霜看着他那不舍的眼神,心里不忍,回身把孩子抱着递给他道: “我让沧澜把奶端过来,你喂他吧。”

    白良玉开心地点了点头,把小宝贝放在怀里,温柔的哄着,等怀浮霜再回来的时候,那小家伙儿竟然真的不哭了,就那么安安静静躺在那儿。

    等怀浮霜把碗和勺子拿进来的时候,白良玉才意识到,这里没有奶瓶,喂奶没那么方便,就靠他自己一个人,恐怕还真不行。

    怀浮霜见他抱着孩子空不出手,端起碗来主动道: “我给他喂吧。”

    他说完,拿勺子舀了一大勺奶,刚要喂给婴儿,就听到小白急切地喊了他一声: “师兄,等一下,那个,太多了,容易洒,得……倒出去一点儿。”

    怀浮霜听话的把勺子里的奶倒出去一大半儿,然后才递到那小家伙儿嘴边,白良玉看那小家伙儿不张嘴,温柔地笑着哄他: “乖,宝贝,张嘴。”

    那小家伙儿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没有丝毫的反应。

    白良玉又试了几种方法,都没能成功让小家伙儿张嘴。

    在一旁看着的怀浮霜没了耐性,小白现在身子本来就虚,哪里禁得住这么折腾,他看着那小家伙儿,冷着脸,冷声道: “张嘴。”

    那小家伙儿虽然听不懂说话的内容,却似乎能听懂人说话时候的语气。

    听到怀浮霜那冰冷的有些吓人的声音,小家伙儿竟“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

    白良玉见状,不禁皱眉,不过他也能理解怀浮霜的想法,像怀浮霜这样的人,怕是这辈子也没哄过人,如今一上来就让直接让他面对这种困难模式,让他哄刚出生的孩子,对他来说的确是有难度。

    白良玉一边柔声哄着怀里的小家伙儿,一边抬头哄着怀浮霜,柔声道: “师兄,小孩子刚出生都是这样的,得有点儿耐心,得哄着来。”

    怀浮霜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可能是有些过分了。

    他伸手握住了那小家伙儿小手儿,想要跟那小家伙儿求和,可那小家伙却一边哭着一边把手拽了出去。

    但好在那小家伙儿这会儿已经被哄的不哭了,白良玉看着他甩开怀浮霜的手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恐怕这世界上,敢这么对怀浮霜的,除了这小家伙儿再没别人了吧。

    这要是别人敢这样对怀浮霜,都不用怀浮霜自己动怒,太古剑就能护主把对方宰了。

    怀浮霜无奈叹了口气。

    “要不师兄你抱着他,我来喂吧。”

    怀浮霜看了那小家伙儿半天,怕那小家伙儿记仇不跟他,可小白都开口了,他也只好点了点头。

    他慢慢试探着朝那小家伙儿伸出手,慢慢把他从小白怀里接了过来,他竟然没反抗。

    两人这才配合着把奶喂完了。

    刚一喂完奶,怀浮霜立马抱着他起身道: “我让沧听给你准备了些吃的,孩子我先抱走了。”

    “抱去哪儿?”

    白良玉急忙追问道。

    “我让人在山下请了个婆婆,专门照顾孩子的,你放心,她比我们有经验。”

    “师兄,”白良玉倒是不质疑怀浮霜找的人,只是有些担心周清雨会在背后动什么手脚,毕竟周清雨跟他不对付,他怕周清雨会迁怒孩子, “要不,以后孩子不在我身边的时候,让沧澜一直跟着孩子吧。”

    怀浮霜抬眸看了他一眼,白良玉立马又解释道: “孩子太小了,我不放心他。”

    “而且,了尘仙门有不少小弟子,对我印象也不太好,”说到这儿,白良玉声音低了几分, “我……我怕……”

    “沧澜留在这儿,”怀浮霜拒绝了他的提议, “孩子那边我安排了几个靠得住的小弟子看着,你安心修养,不用操心孩子的事。”

    怀浮霜没给小白留在任何反驳的机会,说完转身就走。

    “师兄,”白良玉明知道这样频繁的叫他可能会惹他心烦,却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声, “之前……我跟周清雨之间多有误会,能不能……”

    “放心,我不会让他靠近孩子的。”

    这事儿即便小白不说,他也早已经跟那几个小弟子嘱咐过了。

    毕竟,他没忘记之前书墙莫名其妙倒了险些砸到小白的事,更没忘记在仙门大会时周清雨说的那些话,和他话里对小白的敌意,这样一个人,他自然不会让他威胁到小白和自己的孩子的安全。

    怀浮霜前脚把孩子送走,后脚陈老前辈就来了太古殿。

    陈老前辈帮了自己那么多次,白良玉这会儿看见陈老前辈,如见恩人。

    他忙起身下床,可刚起来,就被陈老前辈按住了肩膀。

    陈老前辈笑容和蔼地看着他问: “感觉真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没有,”白良玉笑着回答道, “感觉跟没怀孕之前差不多,就是有一点没力气。”

    陈老前辈点了点头,安慰他道: “这都是正常现象,没什么事,多吃些好的补一补就好了,等我这两天回去了,让坐下的小弟子给你多送些好药材来,到时候再让你们炼丹阁的小弟子炼成丹药,每日服用,用不了几天就好了。”

    白良玉打心里感激陈老前辈,也是打心底觉得有些太麻烦人家了: “前辈您帮了我那么多次,我也没什么能报答您的,哪里还好意思白要您的药材。”

    陈千回的心思却不在他的话上,他无意间瞥到了白良玉手上的“红绳”。

    一般人可能不会认得这东西,只会觉得是普通的东西,但他毕竟是个医者,自然熟知所有药材,这药材他在医书里面看过记载,前些年也有幸找到过一株。

    据书上所载,连卿草,多生于极寒之地,质地殊,离根后可保万年不腐,根茎松软,可编成手绳佩戴,有祛除浊气,静心养神之效。

    别名“红豆”, “相思草”。

    这仙草也被称之为奇草,因为那典籍上面还记载了,此草一株两枝叶,一分为二,先戴上其中一个分枝的人,可以从另一个戴同一株连卿草的另一个分枝的人身上无限吸取修为,只要手上的连卿草不摘,只要先戴的人愿意,便可以在接触对方的时候随意吸取对方的修为,至对方死,方休。

    故名连卿草, “连”字,便代表着紧密相连的意思。

    除非后者自愿摘下自己手上的连卿草,关联才会解除。

    “这是,你师兄给你的?”

    白良玉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陈千回心叹,能喜欢到这种程度,也难怪愿意为了他取心头血。

    跟这比起来,他倒觉得怀浮霜取心头血的行为都算不上什么了。

    “你就安心修养吧,别但心,反正,你的身子恢复的速度也会比常人快很多。”

    白良玉不解: “我……”

    陈千回看懂了他的疑惑,先一步解答道: “因为你师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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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贝们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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