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好奇

    “前辈。”

    及时赶回来的怀浮霜打断了陈千回的话,陈千回见他不想让自己说,便刻意跟小白解释道: “因为……我听说你师兄之前也出去寻了许多灵药,到时候多用一些药,恢复速度自然会比常人快。”

    “你好好休息吧。”

    陈千回说完,转头看着怀浮霜道: “你跟我出来。”

    二人刚出了太古殿殿门,怀浮霜便设下了一道屏蔽声音的结界。

    陈千回看了他片刻,叹了口气,无奈摇了摇头,声音里还带着几分恼火: “虽然你伤口愈合了,但取心头血毕竟不是小事,你这段时间就老老实实待在了尘仙门跟他一起修养一段时间,莫要再用仙法。”

    怀浮霜答应的痛快: “嗯,我送您吧。”

    “不用你送,”陈千回不悦地瞪了他一眼, “清雨答应跟我回浮云端住一段时间了,我直接把他带走了。”

    “好,那我就不送了。”

    陈千回微微蹙眉,看着他问: “你不去送一下清雨?”

    怀浮霜毫不犹豫的拒绝道: “不了。”

    说话间,沧听已经把午饭端过来了。

    陈千回见他不愿,便没再多说,转身离开了。

    “师兄。”

    刚进殿门的怀浮霜抬眸看了他一眼,而后从沧听手中接过了那碗沧听刚端过来的粥和鱼汤。

    “谢谢你帮我找灵草。”

    这段时间,怀浮霜对他的照顾他是看在眼里的,不管是为了谁,他都打心里很感激怀浮霜对他的照顾。

    今日灵草的事情,就跟之前他给自己做椅子的事情一样,要不是别人恰好提了,以怀浮霜那清冷木讷的性子怕是一辈子都不会亲口告诉他。

    或许他背后还为自己做过什么其他的事吧。

    想到这儿,白良玉突然反应过来,怀浮霜不跟他说这些事情,或许除了性子冷清,也是在为他考虑吧。

    毕竟怀浮霜如果当着自己的面儿把这些他在背后为自己做的事情都说出来的话,他心里除了感激,还会有几分亏欠感。

    如果是之前,他或许是立马否定自己这个想法,毕竟在以前的他的眼中,怀浮霜是一个冰冷的完全不会关心别人的人,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能感觉到,怀浮霜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样冷冰冰的。

    他有时候也会很细心,体贴,也会放下自己仙尊的体面和矜持抱着自己晒太阳,甚至会注意到很多自己都注意不到的小细节,每一件事都考虑的很周全。

    白良玉不得不承认,经过怀浮霜这么长时间的照顾之后,他心里其实早就经对怀浮霜改观了。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将来肯定要离开,如果不是自己有上帝视角,知道他跟怀浮霜的结局肯定是要分开的,那样或许,这段时间在他心底积攒了许久感激和感恩,将来也会慢慢转换成一份儿好感。

    只是这世间从来不存在假设,他必定是要按照系统的任务和剧情走的,他和怀浮霜之间,不管怎样,最终也只会是匆匆路过彼此人生的过客而已。

    不知为何,想到这结局,白良玉心底竟蓦然生出了几分遗憾。

    他低头看了眼桌上的吃的,一碗鱼汤,一碗粥,怀浮霜这是……又不打算吃东西了?

    白良玉微微叹了口气,抬眸看了怀浮霜一眼,只是一眼,便觉得怀浮霜今日的面色看起来不太好,脸色刚往常比起来显得苍白了很多。

    肯定是他最近一直忙着照顾自己,没好好吃饭,也没好好休息的缘故。

    “沧澜”。

    这会儿功夫沧听应该已经走远了,白良玉只能叫一直守在门外的沧澜。

    “仙君。”

    沧澜站在太古殿门口,恭恭敬敬朝着白良玉这边行了个礼。

    “去让沧听再准备一份儿粥和鱼汤送来。”

    “是,仙君。”

    沧澜刚刚退下,怀浮霜才轻声开口: “我不饿。”

    怀浮霜知道小白的用意,唇角不自觉微微扬了扬,轻声问道: “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告诉沧澜,让他吩咐厨房单独给你做。”

    白良玉想了半晌,倒也没想出有什么特别馋的东西,于是索性转头把问题又抛了出去: “师兄喜欢吃什么?”

    怀浮霜眸光微动,抬眸看了他一眼,见他正满眼欢喜地看着自己,这才认认真真想了片刻,而后轻启薄唇: “喜欢喝莲子羹。”

    白良玉瞪大了眼睛,惊叹道: “师兄也喜欢喝莲子羹?我也喜欢,那正好,以后每天让沧听做莲子羹喝吧。”

    “好。”

    白良玉笑了笑,轻声问道: “那师兄得陪我一起吃呀,还有别的菜,师兄也多尝尝,沧听手艺很好的。”

    他说完,把那温热的还冒着热气,温度刚刚好的粥推到怀浮霜面前: “师兄你先吃,我看你脸色不太好,你多吃点东西,吃完也得好好休息休息。”

    怀浮霜听着他那哄孩子似的语气,无奈轻笑了一声: “好。”-

    谢然是在小白午睡的时候回来的。

    怀浮霜过去的时候,谢然刚把房间里的窗户打开,通风透气,之后又给那窗户上的两盆草浇上了水。

    等着一切办完了,他才转身把这一趟出去找的法器递给怀浮霜。

    “辛苦前辈。”

    “小事。”

    在谢然眼里,这点小事儿根本不值一提,他转回身,弯腰低头看着窗台上的草,背对着朝着怀浮霜招了招手。

    怀浮霜走过去,看着谢然的目光一错不错的落在那两颗草上,好奇道: “这是前辈这次出去寻到的什么灵草么?”

    谢然仔仔细细观察了半天,才起身微微侧过头,笑了笑,道: “非也,这只是两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草。”

    谢然怎么看也不像是个闲着没事儿会把杂草挖回来养的人,怀浮霜好奇道: “那前辈为何养它?”

    谢然转身走到桌子旁边,拿出苏卿之最喜欢的熏香点上,直到缕缕青烟从香炉里飘出来,才开口道: “你再瞧仔细些。”

    怀浮霜闻声,耐着性子走近了些,又细细看了半晌,才如实道: “看着还是很普通。”

    谢然径自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又给怀浮霜也倒了一杯,起身端着两杯茶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杯,自己喝了一口,之后才说道: “你没发现,这两颗草长得一模一样么?”

    经谢然这么一说,怀浮霜才发现,那两颗草竟然真的整得一模一样。

    从根茎的粗细,分叉的位置,枝叶的大小,甚至包括枝叶上面的纹路都是一模一样的。

    “我当时见了,觉得挺有趣,就带回来养了,本来还以为养不活呢,没想到,生命力倒是挺顽强,我都出去这么多天了,竟也没干死。”

    “诶,对了,”闲话扯了一大堆,谢然才想起正事儿来, “小白生了?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我刚到了尘仙门门口就听说了,小非还吵着要去看他呢,他现在在休息么?”

    “在睡觉,”怀浮霜回了一句,然后才回答第一个问题到, “是个男孩儿。”

    谢然听完,笑了笑,好奇问道: “长什么样?像你还是像小白?”

    怀浮霜想起孩子那皱巴巴的模样,微微蹙眉道: “不像我,也没小白小时候好看。”

    谢然闻言,忍不住大笑了两声: “我看你啊,眼里心里都只能装下一个小白了,连自己的亲儿子都没法儿跟小白比。”

    怀浮霜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他刚想走,就听谢然道: “你别急着走,再坐一会儿,正好一会儿小白醒了,我去看看他,哦对了,还有小非。”

    “鉴灵盏找的怎么样了,有什么消息没?”

    怀浮霜微微摇了摇头,声音有些低沉道: “还没有消息。”

    “嗯,没事,”谢然安慰道, “慢慢找,有些事情,急不得。”

    他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刚喝了一半儿,就火急火燎的把茶杯放下,面上原本轻松的表情也变得有些警惕: “那个叫周清雨的,你得看好他,我看他啊,不是什么好人,他这会儿正嫉妒小白呢,保不齐能干出什么事儿来。”

    “周清雨被陈老前辈带回浮云端了。”

    “哦,”谢然面上严肃又警惕的表情瞬间放松下来, “你是孩子的亲爹,这话本不该我说,但我还是得提醒你啊,这孩子是小白辛辛苦苦生下来的,这孩子对小白来说可是心头肉,万不能有一丁点儿的闪失。”

    “我知道,”怀浮霜道, “孩子刚生下来的时候,我让陈老前辈给他看了一眼,陈老前辈说这孩子因为受到小白之前吃的丹药的影响,成长的速度会很快。”

    “会有多快?”

    怀浮霜回想起陈老前辈跟他说的话,重复道: “陈老前辈只说,他长大的速度,可能会超出我们的想象。”

    “这么快!”

    “嗯,不过快一些也有快一些的好处,他快点儿长大,小白就能少受些累。”

    怀浮霜说完,把手里那杯茶喝完,对谢然道: “前辈,现在走吧,我先去看眼柏七。”

    谢然起身往外走,刚出门就叫上了小非,一边走一边问怀浮霜: “柏七回来了?他怎么了?”

    怀浮霜轻声道: “他们找女娲石的时候,遇到了近期杀害灵宠的幕后黑手,被打成了重伤。”

    谢然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 “等我给他疗伤吧。”

    柏七和弦歌被打成重伤的原因也是为了给苏卿之找女娲石,他们是为了卿之受伤的,他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不用,孙长老已经给他喂了丹药,已经修养了一段时间了,已经差不多也快痊愈了。”

    没过多久,便走到了柏七房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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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2章

    疑惑

    没等二人踏进房门,弦歌就先一步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怀浮霜低头看着弦歌,轻声询问: “他醒了么?”

    弦歌先是习惯性地点了点头,然后才想起来自己现在能说话了: “醒了,比之前好多了,陈老前辈临走的时候过来看过他,给他开了些药,再服用两天就好了。”

    怀浮霜微微颔首,转身进了门。

    柏七正坐着,椅着床柱,手里拿着本儿书,听到外面的声音,他才转过头看了一眼。

    见是怀浮霜来了,忙放下手里的书,还没等怀浮霜先说话,他就先一步开了口。

    “你来得正好,我正好有事没想明白。”

    柏七皱着眉头看着怀浮霜道。

    怀浮霜以为他身体还不舒服,走到床边,伸手要给他输修为,却被柏七先一步拦住了。

    柏七: “你干嘛?我不用你给我疗伤,我好得差不多了。”

    他说完,又坐正了几分,抬头看着怀浮霜,之后又看了眼站在怀浮霜身边的谢然,然后才开始回忆。

    “怀浮霜,你记不记得……那日遇到危险的时候,弦歌背上长出了两只翅膀。”

    “记得。”

    怀浮霜之前见到弦歌,看到他长出了翅膀的时候也着实有些惊诧,但那会儿形势严峻,他没来得及多问,后来赶去追面具人,再后来,着急回来照看小白,就把这事儿忘了。

    柏七今日若是不提起,他自己可能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来。

    “你来得晚,没看到,”柏七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当时我们俩命悬一线,弦歌为了保护我,挡在我身前,之后便长出了那对金色的巨大的翅膀。”

    “翅膀刚长出来之后,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怀浮霜眸光略沉,沉声问: “什么?”

    柏七这才回答道: “我看到,一道金色的符咒从弦歌身上飞了出来,那符咒上面,有芥柏仙尊的字,是一道封印符咒。”

    “那符咒在哪儿?”

    一直没出声儿的谢然突然插嘴问了一句,声音中带着几分常人听不出来的期待感。

    柏七看着谢然一眼,模样看上去有些愧疚: “我当时……也是想把那符咒取回来,好好保存的,可那符咒刚出现没多久,就随消散了。”

    谢然神情瞬间落寞起来,没再说话。

    怀浮霜: “你的意思是,是小师叔封印了弦歌的灵力。”

    以柏七和芥柏仙尊相处的时间,柏七是绝对不会认错芥柏仙尊的字迹的,所以怀浮霜才顺着他的话问了一句。

    柏七点了点头,解释道: “我当时绝对没看错,那就是芥柏仙尊的字,我只是不明白,芥柏仙尊为什么要封印弦歌的灵力?”

    怀浮霜闻言,轻叹了一声: “这倒也不稀奇,小师叔想事情,向来比我们心细,他本来就不是个争强好胜的人,更不喜欢出头,封印弦歌的灵力,估计也是怕弦歌惹事,或者是怕弦歌灵力太高,会招人嫉妒吧。”

    “本意上,肯定是为了保护弦歌的。”

    听怀浮霜这么一解释,柏七豁然开朗,喃喃自语道: “也对,当年弦歌那么小,被封印了灵力尚且能打败许多灵宠,若是不隐藏一下,似乎确实容易招致祸端,毕竟,树大招风。”

    怀浮霜在心底轻叹,小师叔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总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温柔的保护着身边的人-

    等几人回到太古殿的时候,白良玉正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婴儿,温柔地握着他的小手,轻声给他唱着刚才哄他睡觉时唱的童谣。

    温柔的声音让怀浮霜有些不忍打扰。

    谢然笑着,原本也想站在原地听他多唱一会儿,可下一瞬,小非便忍不住冲过去,一边跑一边喊着: “小白哥哥。”

    白良玉已经很久没看到小非了,这会儿看见他,面上瞬间多出了几分惊喜。

    但小非这一声喊的声音太大,床上的小婴儿似乎被那声音吵到了,小手儿微微动了下,小脸儿瞬间做出了一副想要哭的表情。

    白良玉见状,先是低声对小非道: “嘘,小非乖,我们小点声说话,不然会把弟弟吵醒的。”

    嘱咐完,他才转身轻轻拍着床上的婴儿,拍了有一会儿,那小家伙儿才又重新睡着。

    小非看着白良玉辛苦哄孩子的模样,小声儿开口道歉道: “对不起小白哥哥,我不是……”

    “我知道。”

    白良玉笑着打断了他的话,轻声道: “过来,让我看看。”

    小非看着床上的小家伙儿,下意识摇了摇头,怕把小家伙吵醒了。

    白良玉见他不肯过来,起身走到他旁边,蹲下身子,看了他半晌,而后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笑道: “瘦了,等让沧听给你做点好吃的补一补。”

    小非闻言,从兜里掏出几个青绿色的果子递给白良玉: “小白哥哥,这是我之前摘的果子。”

    虽然小非话里没有明说,但白良玉心里也清楚,这肯定是小非特地给自己带的,他接过果子,拿起一颗看了看,然后轻轻咬了一口。

    一股酸涩的味道瞬间溢满了整个口腔,酸的白良玉牙疼,但这毕竟是小非千辛万苦给他带回来的,是小非的一片心意,白良玉自然不能辜负一个孩子的心意,于是他笑了笑,又咬了一口,赞道: “很好吃。”

    小非听他喜欢,这才慢慢展颜笑了出来。

    他转头看着床上的小家伙儿,低声问白良玉: “小白哥哥,我能过去看看他么?”

    “当然。”

    白良玉起身,走到谢然旁边,乖巧的叫了一声“前辈”。

    谢然忙把他拉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嘴里还唠叨着: “你刚生完孩子,身子还虚着,得好好静养。”

    白良玉有些无奈地看着谢然,解释道: “前辈,我在床上躺了好久了。”

    “那也得好好养着。”谢然说完,转身走到床边,看了眼床上正熟睡着的小家伙儿,心叹刚生下来的孩子看着果然是不太好看,而且确实很难分辨到底像谁。

    不过这小家伙儿平安生下来就是好事。

    要是……卿之能看到小白的孩子,一定会很开心,会很喜欢吧。

    谢然怕耽误小白休息,没久待,只待一会儿就带着小非离开了。

    “你回床上歇会儿,孩子该喂奶了。”

    怀浮霜一边说着,一边把孩子抱起来,交给了门外的沧澜。

    白良玉的视线始终落在孩子身上,直到看不到孩子的影子才转回头,起身走到怀浮霜身边,从怀里掏出一瓶丹药递给怀浮霜。

    “这是刚才孙长老派人送过来的,说是给师兄的。”

    怀浮霜微微蹙眉,接过了那药瓶,迅速收了起来。

    白良玉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是什么药?师兄是哪里不舒服么?”

    怀浮霜看了他一眼,一边扶着他往床边走,一边笑着敷衍道: “是有助睡眠的丹药,最近没睡好。”

    白良玉闻声,瞬间有些自责: “是我连累师兄了,师兄这些日子光顾着照顾我了,一直也没好好休息。”

    “不是,是我自己问题,你别多想。”

    怀浮霜一边劝着,心里一边想着,小白光是听到自己因为他没睡好就这样自责,要是知道自己为他取心头血,一定会觉得亏欠自己,一定会很内疚吧。

    他就知道,小白容易内疚自责,所以很多事情,他自己知道就好了,不能告诉小白。

    小白只要过得开心快乐就好了,至于其他的事情,小白没有必要知道那么多。

    他只希望小白始终保持着这份儿开心,一直到他找到方法帮小白找回记忆。

    帮他找回记忆才是最重要的。

    “仙尊。”

    沧澜送完孩子回来,站在门口喊住了怀浮霜: “刚才孙长老门下的小弟子来说,孙长老有事找您,让您务必尽快过去一趟。”

    “嗯,知道了。”

    怀浮霜应了一声,柔声对白良玉道: “你先好好休息,我一会儿就回来。”

    怀浮霜转身刚要走,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又问道: “那个……等你好些了,我带你出去逛逛吧,了尘仙门附近有几处地方,景色很好,你应该会喜欢。”

    白良玉没想到怀浮霜竟然会提出来带他出去玩儿,心里一时间感觉有些惊喜,他正想答应,却突然想起来,自己现在是有孩子的人了,孩子还那么小,不能随便跑出去玩儿。

    “不了师兄,君玉还小呢,不能离人,我……”

    “有婆婆带他,没事的,那个婆婆是沧澜很用心挑选的,很有经验。”

    小白怀孕之后在太古殿里闷了这么久,他想带小白出去好好散散心,放松放松。

    除此之外,他还有自己的私心,希望小白能通过故地重游想起一点儿小时候的记忆。

    所以光是为着这点儿私心,他也要尽量劝上一劝: “如果……你还是不放心的话,我们也可以每天下午出去逛,那些地方很近的,想回来随时可以回来。”

    听到随时可以回来,白良玉这才动心,他笑着点了点头: “好,那就听师兄的。”

    怀浮霜刚走,白良就问系统: “有没有能让人安眠的丹药,最好有那种能让人很快睡过去的,睡得很舒服的那种。”

    【系统:有的,五百经验值一颗,宿主要多少?】

    白良玉问道: “一颗能安睡多久?”

    【系统:一颗丹药只能一晚上,但睡眠质量会很好,宿主可以放心。】

    白良玉闻言,心叹这么算的话,还挺贵,不过也没事,他再多努努力,多赚点儿经验值就好了,眼下最重要的,是让怀浮霜能够好好休息。

    ————————

    第73章

    好感

    “孙长老,您找我?”

    孙长老没像以往一般转头,只是盯着那炼丹炉里面的炉火,应了一声。

    “是柏七的伤有什么问题么?”

    虽然怀浮霜刚才已经去看过柏七了,但柏七当时看着伤的确实挺严重的。

    孙长老没回他,起身慢慢走到他身边,把手里的一瓶丹药递给他道: “给你的,配合我之前托白良玉给你的丹药一起吃。”

    怀浮霜微微蹙眉,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孙长老又走近了几步,将那瓶丹药直接塞进了他手里: “别以为我不知道,沧澜都把事情告诉我了。”

    孙长老虽然平时很少以那种前辈的语气跟怀浮霜说话,更不曾借着长辈的身份嘱咐什么,可今日却是破例了。

    “强取心头血,对身体损伤极大,你这几日,切记要好好修养,了尘仙门上下的所有事情,你都别管了。”

    孙长老说完,又叹了口气: “你从小到大,向来有主见,有什么心事也不愿与旁人说,可你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怀浮霜在一旁静静听着,不插话。

    “仙门里还有这么多长老呢,有什么事情,大家商量着来,总会有更好的办法,就像柏七的伤,我想按你的性子,得亏当时没有时间,有时间肯定又要给柏七输灵力疗伤。”

    怀浮霜闻言,没出声儿,因为孙长老说得没错,那日若不是他实在心急想要将那幕后黑手面具人抓到,他定会给柏七疗伤,根本不会多此一举让弦歌送柏七回来。

    毕竟柏七是为了救小师叔受的伤,而且,抛开这点不谈,柏七跟他认识了这么多年,也是他的朋友。

    若非有急事,他自然不会抛下朋友不管。

    而他之所以把急事排在疗伤前面,也是因为他知道柏七的伤虽然有些重,但绝不致命。

    见他不说话,孙长老又道: “你知道柏七的伤为什么好的这么快么?”

    怀浮霜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孙长老又道: “是因为,之前清雨伤到手来我这里找药粉的时候,我接过几滴他的血。”

    怀浮霜微微蹙眉,面上的情绪没有丝毫波动,说话的声音却很冷淡: “跟他的血有什么关系?”

    孙长老回身,又坐在了那炼丹炉旁边,火光将他长着些许斑点的暗黄的脸烤得通红,他伸手又往里面添了些柴火。

    “他自小身中奇毒,在浮云端“回生手”陈千回的眼皮子底下长大,陈千回为了救他,奇珍异宝用了个遍,才把他那条小命吊住,他的血早已经不是普通人的血了,他的血,用来炼制丹药有奇效。”

    说到这儿,孙长老起身看着怀浮霜,笑了笑道: “你说,这样看的话,他是不是也算得上是因祸得福了?”

    “未必,”怀浮霜的看法和孙长老不一样,他看着那火炉中熊熊燃烧的烈火,低声道, “这世间之事,从无绝对的好坏之分。”

    “若是他的体质,被有心人知道,未必是件好事。”

    “也是,”孙长老十分赞同道, “要是居心叵测的人知道他这体质,弄不好会抓了他,用他的血炼药或者救人,更有甚至,或许……”

    孙长老说到这儿,原本轻松的口气瞬间变得有些忧虑,他没再往下说,转移话题道: “给你的丹药,记得按时吃。”

    “嗯,”怀浮霜响应了一声,之后才不解地问道, “炼丹阁那么多小弟子,长老为何还要亲自添柴加火。”

    孙长老听到这儿,笑了笑道: “我在炼一颗很重要的丹药,他们掌握不好火候,我怕他们呀,把我这上好的仙草给毁了。”

    他说完,转身又坐了回去,背对着怀浮霜扬了扬手道: “我得看着火儿,不跟你多说了,你先回吧。”

    怀浮霜出了炼丹阁,找了个大弟子,吩咐他把谢然找回来的法宝送到浮云端陈老前辈手里。

    他刚吩咐完,外面浮云端的小弟子就找了过来,那小弟子正是那日他送小白去浮云端的时候见到的那个一起吃过饭的小弟子。

    浮云端的小弟子很多,能跟陈老前辈同桌吃饭,还能被派来给他送丹药的,肯定是陈老前辈信得过的人。

    那小弟子那日在浮云端见过怀浮霜一面了,这会儿自然也一眼认出了他。

    他远远迎了上来,唤了一声“云止仙尊”。

    怀浮霜立马叫住了那刚要去送法器的小弟子,从那小弟子手中把法器拿了回来,递给那浮云端的小弟子道: “你来得正好,这几样东西,是陈老前辈要用的,烦劳帮我带给他。”

    那小弟子忙双手接过东西,恭恭敬敬点了点头,笑着回答了一句: “仙尊客气。”

    “这是家师让我给您送的丹药,还请您收好。”

    怀浮霜: “有劳。”

    “哦对了,”那小弟子恍然见想起了什么似的,从袖子中掏出了一张信纸递给怀浮霜, “这是家师让我给您带的信。”

    怀浮霜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捏,便将那信接了过来,打开一看,上面只写了四个大字–吃药,禁武。

    这是不让他运功的意思。

    怀浮霜看完,按习惯直接用法术把那信件燃了。

    小弟子: “……”

    怀浮霜却好似没看到那小弟子的表情一般,只吩咐那大弟子去好好送一送,便先行离开了-

    那小弟子一路从了尘仙门赶回浮云端,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陈千回那儿汇报。

    “已经按您的……吩……吩咐……把……把东西送到了,然后……”

    “慢点儿说,别急。”陈千回听他气喘吁吁的,轻声嘱咐了句,然后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那小弟子却没听他的,急忙道: “我按您的意思,把信……给他看了。”

    “然后呢,他看完……什么反应,有没有说什么?”

    陈千回问了一声,又悠悠然喝了一口茶。

    那小弟子微微顿了顿,直言道: “然后他当着我的面儿用法术把那信燃了。”

    “噗”的一声,还没等咽下去的茶水瞬间在空中滑出了一道曲线,落在地面上打湿了地面。

    那小弟子没来得及往后躲,鞋尖儿的位置被那一口茶打湿了些许。

    陈千回把那茶杯放回桌子上,半晌没说话,那小弟子见状,以为自家师尊心里没在意这事儿。

    “以后了尘仙门的人来,都拦在门外,谁也不准进浮云端的山门。”

    那小弟子闻言,小心翼翼看着陈千回问: “那云止仙尊呢?”

    “哼,”陈千回不悦道, “你以为我关门是想挡谁?”

    小弟子这才看出来,自家师尊这次被云止仙尊气得不轻-

    傍晚时候,白良玉将那能安眠的丹药放在茶杯里,等沧澜把茶水端来,才用那热乎乎的茶水给那特制的丹药化开。

    等怀浮霜回来,吃完了晚饭,白良玉才将那一杯早已经凉了的茶递给怀浮霜: “师兄,沧听今天泡的茶很好喝,你尝尝看?”

    怀浮霜微微颔首,接过那杯茶。

    冰凉的触感漫上指尖,看来已经放了很久了,小白以前虽然也让他喝过茶,但却从来没有让他喝过这样的凉透了的茶。

    他将那茶杯端着,放到唇边,微微张开了唇,抬眸看了小白一眼,见小白原本平和的面色中多出了几分慌乱,而后仰头,将那杯茶喝了。

    白良玉起初看他看了自己一眼,还以为是自己哪里表现不好露馅了,这会儿看着怀浮霜当真把那茶水喝了,才放下心来,这样,怀浮霜挂今晚就可以安安心心睡一个好觉了。

    等下人把饭桌收拾干净了,白良玉才看着怀浮霜道: “师兄,早点睡吧。”

    “嗯。”

    白良玉转过身,打了个哈欠,走到床边脱下了外衣,上床把小家伙抱到里面,之后又把沧澜提前给小家伙准备的羊奶放好,这才安心睡觉。

    可惜他刚睡了一会儿,小家伙就开始哭了起来。

    虽然怀浮霜已经喝了药,可白良玉还是怕小家伙的哭声会把他吵醒,于是他便用怀浮霜教他的方法,设下了一道隔音的结界。

    然后才起身把孩子抱在怀里,温柔的一边晃着,摇着,一边轻声哄着。

    他把床边准备好的羊奶用法术热了下,然后一手抱着小家伙,一手用勺子弄羊奶给小家伙儿喝,那小家伙儿听话的喝了几口,果然不闹了。

    白良玉困得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他忙把那小家伙放到床上,自己闭着眼睛,慢慢拍着小家伙的背,哄着哄着,自己就睡着了。

    之后几天,白良玉都会在傍晚的时候给怀浮霜留一杯茶,怀浮霜每次都是温柔的应一声,然后接过茶杯直接喝。

    一直到过了一周之后,白良玉才觉得怀浮霜的面色似乎比以前稍微好了一些了。

    白良玉心里的内疚感也随着怀浮霜变好而减轻了许多,但这段时间,比起怀浮霜,更让他担心的是孩子。

    这才生下来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那小家伙儿竟然比刚生下来的时候大了一圈儿了。

    就连他抱着那小家伙的时候也能明显感觉到,他比之前沉了许多。

    难道是受到之前吃的丹药的影响了么?这样会不会长得太快了,会不会对孩子不好?

    【系统:宿主放心,虽然孩子受到影响会长得快些,但是对孩子的身体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白良玉听着系统的声音,这才放下心来。

    “接下来有什么任务?”

    【系统:暂未发布任务,宿主现阶段只需要好好修养就好。】

    白良玉闻言,心叹这系统跟了自己这么久了,总算是人性了一回。

    【系统:检测到宿主的修为已经飞速提升,请问宿主是否要购买更高阶的修炼典籍。】

    “买。”

    【系统:好的,高阶的典籍要比之前的贵很多哦。】

    “一本多少?”

    【系统:一本二百经验值。】

    白良玉蹙眉道: “你们这简直就是坐地起价啊,之前买那么多本才五十,这次一本就涨价涨到二百一本了?”

    【系统:不是的,系统里面的典籍,都是按阶段,一点一点提高价格的,但因为宿主的修为提升太快,中间省去了很多一点一点进阶的便宜的典籍,直接跳到了最高级别,所以才贵的。】

    白良玉有些不敢置信,他修习法术也没多长时间啊,虽然他自己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变化很大,但是竟然已经是能直接到高阶的水平了么?

    【系统:宿主你不了解这里,我这么说吧,宿主现在的修为,足够打败这修真界百分之八十的人了。】

    白良玉以前一直以为修习仙术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如今看来,似乎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难。

    【系统:宿主,有一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白良玉: “……”

    又来了!

    “说。”

    【系统:我之前有一次,恰好碰见云止仙尊给你传修为了,宿主你的修为之所以能突飞猛进,或许并不只是因为天赋异禀,还有极大的可能,是云止仙尊给你传输了大量的修为,所以你的修为才能突飞猛进,学什么都只看一眼便会。】

    白良玉微微蹙了蹙眉,低声问: “什么时候的事?”

    【系统:就是宿主怀孕之后,晚上睡觉的时候,云止仙尊坐在你床边。】

    白良玉微微颔首,垂眸轻叹了一声: “这样听起来,的确合理多了。”

    难怪他第一次学的时候花费的时间最长,后来越学到难的,反而花费的时间越短。也难怪他之前总觉得身体里有一股暖暖的暖流,想来都是因为怀浮霜偷偷给他输修为的缘故吧。

    怀浮霜总是这样,做了什么从来不说。

    白良玉轻叹了一声,心里仿佛撕开了一道口子,抛开感激和内疚,他心底突然对怀浮霜又生出几分好感。

    其实他一直知道怀浮霜是个好人。

    他刚开始穿过来,代替了那个假的,无恶不作的“白良玉”的时候,怀浮霜面对那么恶毒的人,还是给了自己一线生机,后来相处的过程中,虽然他一直不太喜欢自己,也不怎么理会自己,但自己每次遇到危险的时候,怀浮霜没有一次没帮他。

    一次都没有过。

    他知道怀浮霜好,只是从来没想到,怀浮霜会对他这么好。

    如果抛开孩子,怀浮霜对他这么好,白良玉差不多都要误会怀浮霜喜欢自己了,但他很清醒,清醒的知道怀浮霜对自己的好是为了孩子。

    可即便如此,他心底还是按耐不住的存下了一颗好感的种子-

    “师兄,茶。”

    几天下来,白良玉就像养成了习惯一般,每次吃完饭都要给怀浮霜递一杯茶,一杯放了药的茶。

    其实他看怀浮霜这几天脸色好些了,而上次买的丹药也已经用完了,本是想省点经验值不再买了,可今日知道怀浮霜给自己输修为的事之后,他又在好感的驱使下又买了一周的量。

    怀浮霜一如既往接过那杯子,刚接过来,便愣了一瞬。

    温热的温度透过冰凉的茶杯,今日的茶,是热的。

    怀浮霜本也想喝上一口那热乎乎的茶,可他略一思忖,却还是违背了小白的意愿,把那茶杯放回了桌子上。

    白良玉见状,笑着看着怀浮霜,轻声问道: “怎么了?师兄不渴么?”

    “嗯。”

    怀浮霜温柔的顺着他的声音回答了一句,之后看了眼床上那小家伙儿: “要不……把他抱到婆婆房里睡吧。”

    白良玉不知道他何出此言,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了怀浮霜半晌。

    “不送到婆婆那儿也行,这几日我抱着他睡吧。”

    之前小白给他下药,他睡得沉,不知道,今日听沧澜说才知道,这孩子晚上经常醒,哭闹得厉害,吵得小白好几天没说好觉了,这样下去,对身体不好。

    若是没有这孩子,小白给他下药,让他睡觉,他便也就随着小白的心意,一直睡下去了,可现在这个情况,他不忍心看着小白受累。

    见他犹豫了半天没说话,怀浮霜又道: “我想看着他睡。”

    白良玉顿了顿,虽然有些舍不得,可还是点了点头。

    毕竟,怀浮霜是孩子的亲爹,怀浮霜对这孩子又那么喜欢,想要多接触这孩子,想要尽一尽亲爹的责任也无可厚非,他总不能不让怀浮霜这点儿亲近孩子的机会都没有。

    而且,这样也好,这样等将来他带着孩子离开以后,等将来孩子长大了,他还可以告诉孩子,其实怀浮霜很爱他。

    这样,将来孩子的心里,听了应该也会好受一些吧。

    “好。”

    白良玉笑了笑,起身道: “我抱他过去。”

    “我来吧。”

    怀浮霜抢先一步走到床边把孩子放在了自己床上。

    白良玉看着他把孩子放到了床外面,忍不住有些担心,虽然他知道怀浮霜很爱孩子,可怀浮霜会照顾孩子么?

    他在那儿看着,等着怀浮霜把孩子抱到里面,可等了半天,直到怀浮霜上床了,他也没有把孩子抱到里面。

    “师兄,”白良玉终于还是忍不住轻声提醒了一句, “把孩子抱里面吧,他在外面,弄不好会掉地上的。”

    “嗯,好。”

    怀浮霜回完话,便随手施法把孩子从外面隔空挪到了里面。

    白良玉看着他那随意的模样,像是被电电了一般石化在原地: “……”

    这种把孩子放到里面的方法是不是太潦草了!

    怀浮霜见他正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轻声问: “怎么了?还有事?”

    白良玉这才尴尬地回答道: “啊没……没事。”

    ————————

    第74章

    错觉

    转眼过去了半月,这半个月以来,孩子晚上都是跟着怀浮霜睡的,白良玉也因此睡了一段时间好觉,整个人的气色也慢慢好了起来。

    怀浮霜见他好得差不多了,便又动了之前的心思,想带小白出去故地重游。

    他知道小白放不下孩子,于是故意挑了个孩子刚睡着的时间,问小白要不要出去转一转。

    白良玉记得这事儿,也记得之前怀浮霜就说过,要去的地方离了尘仙门不远,而且御剑飞行的话,应该也就是片刻的功夫。

    “好啊。”

    白良玉笑着回答了一声,他这会儿早已经学会了御剑飞行,而且也有了自己的剑,能够亲自尝试一下自己御剑飞行的感觉他还是挺期待的。

    怀浮霜见他召来了浮沉剑,下意识将太古剑藏了藏,低声道: “你带我吧。”

    白良玉: “?”

    “师兄你的太古剑呢?”

    怀浮霜将蠢蠢欲动的太古剑按住,轻声道: “太古剑……每隔一段时间需要保养一下,保养期间,不能用。”

    白良玉“哦”一声,点了点头,笑道: “好,我试试。”

    他说完,轻轻一跃,踩在刚刚召唤来的浮沉剑上,转头对怀浮霜道: “师兄,上来吧。”

    “嗯。”

    “师兄你还没说去哪儿?”

    白良玉好奇地问了一声,怀浮霜随手一挥,一只树叶拼凑的小鸟瞬间出现在前面,而后,怀浮霜的声音在白良玉耳边响起: “他会指引浮沉剑。”

    白良玉看着那小鸟,开心的惊呼一声: “是小百灵?”

    “嗯。”

    “我还以为……”

    白良玉话音未落,怀浮霜便在他耳边轻声问: “以为我把它扔了?”

    白良玉沉默了片刻,算是默认了,怀浮霜轻笑了一声,在他耳边轻声道: “以后你喜欢的东西,我都会留下。”

    白良玉微微一愣,眨了眨眼睛,为什么怀浮霜刚才说的那句话,听起来那么像是一句情话。

    而且,那原本让人听着很舒服的话,从怀浮霜那么清冷的口中说出来,反而会有一种违和感。

    白良玉听完心里别无其他,只觉得尴尬,他立马转移话题道: “那我们出发吧。”

    片刻之后,浮沉剑在小百灵的指引下,在一处瀑布前停了下来。

    滔天巨浪从瀑布上方倾泻而下,砸在下方的深水潭里溅起了白色的水花,耳边的风声,小动物的叫声都被那震耳欲聋的流水声所掩盖。

    白良玉看着眼前的景象,忍不住惊叹了一声: “这里好美啊。”

    “喜欢这儿?”

    怀浮霜的声音被隐在流水声中,白良玉只听见了一点点,他点点头,而后将视线从那绝美的瀑布上面挪开,回头看了怀浮霜一眼,用嘴形轻声回了两个字“喜欢”。

    他说完,又回过头去看那瀑布。

    似乎是因为太久没出来好好逛过的缘故,白良玉这会儿刚出来,就看到这么巍峨壮观的景象,原本平静的整颗心瞬间随着那壮观的瀑布激动起来,他回头看着怀浮霜,也不再用口型。

    他大声朝着怀浮霜喊了一声: “师兄喜欢这儿么?”

    激动的声音短暂的超过了流水声,清清楚楚传到了怀浮霜耳中。

    怀浮霜负手而立,站在那儿看着他,轻声回复了一句: “喜欢。”

    若是现在在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或者,白良玉跟怀浮霜站得再近一些,白良玉一定能听清怀浮霜的那句“喜欢”后面,那很轻很轻的一个“你”字。

    白良玉转回头,席地而坐,怀浮霜走到身侧,坐在他身旁,看着那飞流直下的瀑布,回想起小时候带着小白来这里的场景。

    这个地方最早是小师叔带他来的,小师叔知道他不爱修行,静不下心来,就特意把他带到了这儿。

    后来小不点儿来了之后,成了他摆脱不掉的小尾巴,他每次来修行的时候,小不点儿总会跟着自己来。

    那时候小不点儿经常看自己修行,也学会了一点驭水之术,每次自己认真修行的时候,小不点儿都会在旁边偷偷用驭水术从那深潭中取一捧水,远远的调皮的往他身上淋。

    怀浮霜正回想着,便听到“噗通”一声,他回过神,只见刚才还在身侧的人没了影子,反倒是深潭中击起了层层涟漪。

    “小白!”

    怀浮霜惊呼一声,纵身跳进了那深潭里,在深潭里发疯一般寻找白良玉的身影。

    人还没等找到,他身上便被一道绳子绑住了,那绳子用力往上拉,似乎是想拉他上去,怀浮霜随手斩断了那绑住自己的绳子,继续在深潭里面寻找那抹身影。

    “师兄!救我,师兄,救救我,我害怕。”

    小奶团子糯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怀浮霜只觉得心口取血时被刺的地方又开始疼了起来,甚至比他用那个匕首刺破胸膛时候的感觉还要疼。

    他这次绝不会让小白出事!

    “师兄!快上来!”

    那声音隔着水声,听着有些虚无缥缈,怀浮霜无心去分辨那声音是真是假,又往深潭深处游去。

    那声音更大了几分,还带着几分焦急: “师兄,快上来,我在岸上。”

    “师兄,我怕,救我,师兄……啊……”

    两道声音在怀浮霜耳边交杂缠绕,怀浮霜顾不上别的,只能一直往深潭下面潜,可直到潜到水底,也没看到小白的影子。

    他慌乱的四下寻找,却便寻不获,只一瞬间,他周身的血液瞬间变得冰凉,面上万年不变的平静也被打破,眼底满是恐惧和害怕。

    别怕,小白,别怕。

    我一定能找到你,一定能带你回去的。

    岸上的白良玉看着水里这么半天没动静,一时也慌了神。

    他原本只是想用刚学的幻术把地上的石子幻化成人放进水里看看水有多深,怕打扰到怀浮霜,才故意起身往后走了两步。

    可没想到怀浮霜听到落水声竟然直接跳进去了。

    以怀浮霜的修为,明明应该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是个幻化的假人而已,可他竟然没看出来,还跳下去了。

    他本想用施法用绳子把他拉上来,可偏偏怀浮霜却把绳子斩断了。

    这会儿怀浮霜已经下去半天了,白良玉于心不安,他立马跳下水,去找怀浮霜。

    直到找到深潭底下的时候,他才看到怀浮霜。

    可怀浮霜的脚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住了,白良玉刚想过去帮他查看,就见怀浮霜惊喜地看了他一眼,用传音符传话道: “小白!”

    “你没事就好,快出去。”

    白良玉却不听他的,他慢慢靠近怀浮霜脚踝的位置,才发现怀浮霜脚踝的位置被几道铁链缠住了,那铁链上面发出白色的光芒,下面还坠着个不明物体。

    白良玉试了半天,也没能把那铁链打开,怀浮霜却不放心他在水里一直待着,忙拉着小白把他往上拽了一把。

    小白却不肯自己走,怀浮霜脚踝上的东西一时半会儿弄不开,只好用力一拽,连着铁链带着下面的东西一起拽走了。

    他拉住了小白,刚要往上游,就又听到了那糯糯的,小不点儿的声音: “师兄,救我。”

    怀浮霜疑惑地抬头看了身边的人一眼,那声音委屈哭道: “师兄,你身边的人是假的,快救我,师兄。”

    怀浮霜又看了一眼身边的人,松开了他的手,又开始往旁边游去找人。

    白良玉练习了很多法术,却没学过怎么憋气,下来这么半天,他早已经有些喘不过气了,可他看着怀浮霜不肯上去的模样,犹豫了半晌,还是趁怀浮霜不备在后面施法将人打晕拖上去了。

    “咳……咳咳……”

    白良玉被憋的红了脸,咳嗽了半天,才转头把怀浮霜弄醒。

    怀浮霜睁开眼,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刚才小白掉进水里那一幕,他慌忙起身,却听身边有人轻唤了他一声“师兄”。

    他转过头,看到小白在他身旁,惊魂未定地伸手摸了摸他的手,才总算松了口气。

    他看着小白离深潭那么近,低声道: “往后站些。”

    白良玉听话的往后走了两步,怀浮霜才放下心来,看着他问: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白良玉闻言,摇了摇头,怀浮霜这是在……关心他么?

    回想起刚才怀浮霜误以为自己掉下去时奋不顾身着急的模样,和他现在的问话,似乎除了关心,并没有别的解释。

    可为什么,刚才在潭底的时候,怀浮霜明明看到自己了,却还要放开自己的手,往别处游呢?

    白良玉看着怀浮霜脚上那铁链,皱眉道: “我刚试了几次,一直没打开,师兄你自己试试?”

    “嗯。”

    怀浮霜应了一声,却并没有动作,而是随手施了个法术,一道白光随着怀浮霜手指的动作迅速包裹了白良玉全身,下一瞬,白良玉身上湿滴滴的衣裳,鞋子和头发瞬间变干了。

    而他自己身上,这会儿还是湿漉漉的。

    有那么一瞬间,白良玉心底竟蓦然生出了一种错觉,觉得怀浮霜似乎,是喜欢他的。

    怀浮霜没顾上把自己身上的衣裳弄干,就开始研究那铁链,过了一会儿,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那铁链被怀浮霜弄断了。

    铁链下面的东西也随之飘到了怀浮霜手中,怀浮霜这才看清,那东西看起来,应该是什么东西上面的配饰,只不过,做工看着有些丑。

    他本想将那东西扔掉,可想了想,还是收了起来。

    “师兄,”白良玉看着他,没好奇那东西是什么,反而问道, “你刚才……为什么不跟我上来?”

    ————————

    第75章

    追问

    怀浮霜微微垂眸,耳边回响起小不点儿一声声喊着“救命”的声音,眉头紧锁着,方才那声音,不是旁的声音,而是他的心魔。

    他自己也不知道这心魔是从何时有的,大概是从他看那假的白良玉心里起疑,一次次试探一次次失望之后,在无数个梦中,无数次梦到小白喊自己救他的时候。

    所以这百年间,他一直忍着头疼把太古殿那成千上万册的典籍从头到尾,一本不落的一页一页的翻阅。

    为的无非是找出相关的事情,或者相关的记载,来证明自己心底的那个猜测。

    无非是想要从那些典籍里找到破解之法。

    可这么多年来,却是一无所获,怀浮霜心里,自然是失落的。

    因为他不知道真正的小白到底在哪,无法证明自己的猜测是不是正确的。

    更让他绝望的是,这一切的一切,他只能靠着飘渺的文字记载来寻找。

    他曾试过用各种法宝追寻小白的踪迹,可从来都是石沉大海,那些法宝就好像是在提醒他,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另一个小白,一切不过是他的妄想。

    所以他只能寄希望于那些典籍,他不能像正常人寻人一样在这世间寻找,因为这世间没有小白的任何痕迹,所以他只能在书里面找,在一页一页密密麻麻的让人头疼的书页里去寻找。

    那漫长而又孤独的寻找,一次又一次怀着希望却收获失望的日子,对于怀浮霜来说就像是经历了一场场残忍又可怕的酷刑,折磨的他整日难以入眠,一闭眼就是噩梦。

    再后来,噩梦逐渐演变成了心魔。

    他总是会听到小时候的小白在他耳边喊自己救他。

    刚才在潭底,他便是被那心魔影响了。

    “师兄?”

    白良玉略有些担忧地看着他,哪怕怀浮霜这会儿面上几乎是没有任何表情的,白良玉也能感觉到,他这会儿似乎心情不好。

    “刚才……”

    怀浮霜刚被拉回思绪,刚一开口,声音有些嘶哑,他顿了顿,才道: “想起了一些害怕的事。”

    白良玉听着怀浮霜那嘶哑的声音,微微蹙眉,心里不自觉的揪了一下,冷静片刻,才问道: “师兄……竟也会有害怕的事么?”

    怀浮霜闻声,看着他轻笑了一声,轻叹道: “我也是人,是人就会有弱点。”

    白良玉没再多问,虽然他心底很好奇,不知道像怀浮霜这样的顶级的大佬究竟有什么弱点,可他再怎么好奇,这也不是他该问的。

    “刚刚我是一时心急,才把师兄打晕的,不是……”

    “小白,”怀浮霜突然打断了他的话,表情十分认真地看着白良玉,声音里藏着几分小心, “你……以后还会离开了尘仙门么?”

    白良玉瞳孔倏然睁大了几分,怀浮霜为什么会这么问?难道他知道了什么?

    可这个世界里有上帝视角的只有自己,怀浮霜不可能会知道以后的剧情,更不可能会知道自己将来要走,所以,大概怀浮霜这样问,只是个巧合罢了。

    只是,他为什么还用了个“还”字?难道原主“白良玉”之前离开过了尘仙门?

    白良玉思忖了片刻,没有急着回复。

    可这短暂的片刻的等待时间对怀浮霜来说却很漫长,好似等了半天,心底升腾起一丝慌乱。

    “我……”

    “不会。”

    白良玉笑着回答,虽然他不想骗怀浮霜,可自己要走的事情是绝不能跟怀浮霜说的,如果一定要骗的话,还不如趁着这机会赚点经验值,把之前怀浮霜买丹药耗费的那部分赚回来。

    “师兄和孩子都在了尘仙门,我为什么要走呢?”

    白良玉的表情看起来太真挚了,怀浮霜信了他,可他心里还是很不放心: “如果你将来有一天要离开,能不能……”

    “如果有那一天,我一定会告诉师兄的。”

    白良玉这句话倒是没撒谎。

    以前他想着,到时候一走了之按剧情走就好,可时过境迁,跟怀浮霜接触的时间长了,白良玉又有些舍不得,觉得这样一句话不留就一走了之的做法有些太狠心了。

    更何况他到时候还要把怀浮霜唯一在乎的孩子带走,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孩子的亲爹,所以到时候,自己至少应该给怀浮霜留一封信。

    至少要在信里告诉他,让他别担心,告诉他自己会好好照顾好孩子。

    白良玉正想着,耳边突然传来怀浮霜清冷的声音: “带我走。”

    白良玉: “?”

    带他去哪儿,他惊诧了片刻,看着怀浮霜问: “师兄想去哪儿?”

    “你去哪我就去哪,都随你。”

    白良玉往下看了眼,笑着问: “那……要不我们去下游看看有没有鱼吧。”

    怀浮霜: “……”

    “我是说,如果你将来要离开的话,带上我。”

    “不是,咳咳……”白良玉被惊的咳了两声,心叹带他走!那可不行,剧情可不是这么走的,带他走那还叫什么带球跑啊,带上他那不成了乔迁新居么?

    而且怀浮霜今天说的话,为什么听起来怪怪的,不会是刚才在寒潭下面的时候被什么脏东西附体了吧。

    “怎么了?”

    怀浮霜听他咳嗽,忙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低声问道: “是刚才下水的时候着凉么?”

    “没,没有,”白良玉故作轻巧的转移话题, “师兄,我们去下面抓鱼吧。”

    可怀浮霜却站在原地没动,一双黑眸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要固执,迫切的想要一个承诺: “你还没有回答我。”

    白良玉见怀浮霜这么执着,无奈只好敷衍地笑了笑道: “好。”

    白良玉转身往下游走,一边走一边想着,怀浮霜为什么那么执着的跟他要一个答案呢?而且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自己会不会走呢?

    又为什么,要跟在他身边呢?难道他猜到了自己有拐跑他孩子的可能,想要杜绝后患么?

    罢了,想也想不通,白良玉索性什么也不想了,过好眼前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师兄你看,真的有鱼。”

    白良玉指着水里的鱼,又往前走了几步,随手幻化了两个鱼竿和一个竹篓,然后递给怀浮霜一只鱼竿,转头问怀浮霜: “师兄,要不要比赛?”

    “比钓鱼?”

    “嗯,”白良玉点了点头,想了想道, “比谁钓上来的第一条鱼活得久。”

    “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

    白良玉知道怀浮霜这就算是答应了,于是道: “输的人要给赢的人煮鱼汤喝。”

    “好。”

    怀浮霜很快就钓上来一条,他看着白良玉半天也钓不上来的样子,暗地里微微动了动手指,片刻后,白良玉的鱼竿动了动。

    白良玉惊喜的拉竿,把刚钓上来的鱼放到竹篓里。

    这会儿怀浮霜钓上来那鱼张嘴的速度已经越来越快,一看就是有些窒息的样子,而白良玉那条刚钓上来的,还活蹦乱跳的,活泼的很。

    白良玉两相对比了一下,觉得这样比似乎有些不公平: “要不……”

    “你赢了。”

    怀浮霜打断了他的话,白良玉一低头,就看见刚才还有呼吸的鱼这会儿已经彻底不动了。

    没等他说话,怀浮霜已经支好锅准备给他煮汤喝了。

    白良玉从侧面看着怀浮霜,怀浮霜有个特点,他做事的时候几乎从不分心,一丝不茍的,看上去比以往更加清冷禁欲。

    白良玉看着看着,心里便突然生出了一抹调皮的心思,他手指微微一动,用控水术把水弄了几滴水往怀浮霜手背上洒去。

    ————————

    第76章

    否认

    晶莹剔透的水滴落在白皙漂亮的手背上,那一股凉意让怀浮霜顿了顿,停止了原本的动作。

    过了片刻,他才轻笑了一声: “倒是比小时候收敛多了。”

    白良玉不解: “什么?”

    怀浮霜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回答道: “你小时候,都是用水直接往我脸上洒的。”

    白良玉笑了笑,心叹原主白良玉小时候竟然这么大胆子,竟然敢往怀浮霜脸上洒水,当真是不怕挨揍。

    而且这么听起来,怀浮霜小时候跟原主关系应该还不错。

    “你小时候……”怀浮霜又继续跟他说, “很喜欢这里。”

    “那时我在这儿修炼,你就会在后面跟着我过来,然后一直在旁边看着,看的闷了,偶尔就会洒水,或者拿小石子往水里扔,有时候,还会在后面拿蒲公英往我脖子上吹,一直吹到我停下来陪你玩儿才肯罢休。”

    他说完,抬眸看着小白,见他面色几乎没有任何反应,又低声道: “你……一点都记不起来么?”

    白良玉顺着他这话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顺势点了点头,心叹幸好原主之前把小时候的事情忘记了,不然自己这样估计早就露馅了。

    他听怀浮霜回忆起过往,饶有兴致地看着怀浮霜问道: “师兄很怀念小时候么?”

    “嗯,”怀浮霜回答的毫不犹豫,锅里浓浓的乳白色的白汤已经开始冒泡了,怀浮霜给小白盛了一碗,递给他的时候还嘱咐了一声小心烫。

    “小白,”怀浮霜看着他,低声问, “之前在辞清阁里,我打了你一掌,你心里……恨我么?”

    白良玉摇了摇头,笑了笑,诚然道: “师兄不提,我早都忘了。”

    怀浮霜不知道他这一个“忘”字有几分真心,可即便小白是真的不在乎,他自己也忘不掉: “我一直……很后悔。”

    白良玉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僵住了,他有些听不懂怀浮霜的意思,总觉得怀浮霜今天有些怪怪的,让人琢磨不清,看不透。

    “我有时候总会觉得,你和从前不太一样。”

    怀浮霜说的很隐晦,并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知道他不是以前那个人,只是用一种很模糊的口吻道: “我承认,在辞清阁打你那一掌的时候,我是动了杀心的,可我后来发现,你跟以前的你,完全不一样。”

    “相比之前那个作恶多端的白良玉,你更像小时候跟在我身后的那个小白。”

    不是!等等!

    白良玉听的一脸茫然,他马甲什么时候掉了?

    怀浮霜这是已经开始怀疑他不是以前的白良玉了,所以才出言试探么?

    他压下心底那一抹慌乱,和脑子里各种各样的猜想,有些没底气的解释道: “大概……是师兄的错觉吧。”

    怀浮霜闻声,愣了许久,才自嘲似的轻笑了一声: “也许吧。”

    他今日说这些,不过是想跟小白敞开心扉,可看样子,小白并不想告诉他,或许,小白有他自己的苦衷。

    可不知为何,他心里还是会有些不甘心,想要再试一试: “你若是有什么苦衷,可以……”

    白良玉笑了笑,忙打断了怀浮霜的话: “师兄说的,我有些听不懂。”

    表面上说听不懂,可心里却比谁都明白,怀浮霜就是在怀疑他,怀疑他不是以前的白良玉,所以才想套他话。

    可让他想不明白的是,自己到底哪里露馅了。

    难道说,怀浮霜今日故意约他出来,就是想要试探他么?

    见怀浮霜半天没说话,白良玉低声道: “若是我之前哪里有做得不好,或者做得不对的地方……”

    “没有,”怀浮霜微微蹙眉,见他不愿意承认,也不好再逼他: “只是觉得,你比以前,变得好多了。”

    “是师兄教导的好,”白良玉附和了一句, “都是师兄的功劳。”

    怀浮霜看着他那么急切的想要转移话题的模样,不忍心再多问,只坐在一旁,默默看着他喝完鱼汤才起身道: “走吧。”

    “去哪儿?”

    “你小时候最喜欢去的温泉池。”

    白良玉闻声,心叹原主这点倒是真的跟他一样,他也喜欢泡温泉。

    只是到了地方,白良玉才反应过来,这附近是没有其他人,可怀浮霜还在啊,他要是在这儿不着寸缕的泡温泉……

    白良玉看着前面的人,浅笑道: “师兄要泡温泉么?”

    怀浮霜转头看着他,转头问: “你不泡么?”

    “我……”白良玉瞬间羞红了脸,虽然他刚穿过来那天晚上跟怀浮霜睡过,可那时他是醉酒的状态,醉的几乎断片儿了,什么都不知道了。

    可现在,在他清醒的状态下,让他青天白日跟怀浮霜一起泡温泉……

    “我不喜在此处泡温泉,你泡你的。”

    怀浮霜说完,才注意到他那看起来有些红的脸,下意识反应过来,小白这是不好意思吧。

    他随手幻化出一条黑色的布条儿,递给白良玉,笑道: “你小时候就不喜欢旁人看你洗澡,总爱拿个布条给我眼睛蒙上,这点儿倒是一点都没变。”

    “帮我系上吧。”

    白良玉本来就很想下去泡一泡,这会儿听怀浮霜这么说,十分乐意的接过布条,动作熟练的把怀浮霜的眼睛蒙上,在后面不松不紧的系了个结儿。

    白良玉换了个位置,想要看布条系没系好,可却不知踩到了什么,脚下一滑,整个人往怀浮霜身上倒去。

    怀浮霜听他惊呼一声,刚要掀开“眼罩”,就有一双手下意识扶住了他的肩膀,紧接着,他的身子整个扑在了自己身上。

    下一瞬,温热光滑的皮肤在他微凉唇边轻轻蹭了一下,像是小白的脸,想到这儿,怀浮霜整个人的呼吸也变急促了些,他牢牢揽着小白的腰,确保他不会掉下去。

    而后才轻声问: “没事吧。”

    白良玉闻声,抬头看了怀浮霜一眼。

    怀浮霜这会儿还被黑色布条儿蒙着眼,白良玉联想起刚才自己摔倒时脸颊不小心蹭到怀浮霜唇角的场景,一时间整张脸又红又烫。

    看着身下那张清冷俊美的让人挪不开眼的脸,他一时间竟觉得方才那一下是他占了怀浮霜的便宜。

    因为胸膛紧贴着胸膛的缘故,他甚至能清楚的感受到怀浮霜的每一次呼吸,甚至一时间也分不清那跳的极快的心跳是自己的,还是怀浮霜的。

    “没事。”

    他慌乱的从怀浮霜身上下来,刚想说点儿什么,就看怀浮霜微微笑着对他道: “去泡一会儿吧,放松放松。”

    “好。”

    看着自己慢慢摸索着坐起身的怀浮霜,白良玉心底倏然松了一口气,还好怀浮霜这会儿蒙着眼睛,不然让他看到自己脸红的模样,可就尴尬了。

    他脱下衣裳,走到温泉里,一边泡着,一边看着岸边正襟危坐的模样。

    不知道为什么,他以前看到怀浮霜那张面无表情又禁欲的脸的时候只觉得冷,多看一眼都不想,可如今,再看他这张脸,却觉得只有那冷清的模样,才配得上这张脸。

    而且不知为何,他这样盯着怀浮霜看了半天,竟越看越觉得这张脸有些似曾相识,越看越觉得熟悉。

    耳边莫名出现两个孩童的欢声笑语,白良玉微微蹙眉,太阳穴的位置一阵一阵泛着疼。

    他闭上眼睛,想要放松一下,可脑海里竟出现了跟这类似的场景。

    小小年纪的白良玉,一边在温泉池边拉着小怀浮霜的手,一边撒娇道: “哥哥你陪我一起,我不敢自己下去,下面好深。”

    小怀浮霜声音冷冷清清的: “你别走太远,就在这岸边,我拉着你。”

    “我不。”小小的白良玉声音里透着几分倔强和几分委屈, “哥哥你陪我嘛。”

    “我在这儿看着你。”

    小怀浮霜没有丝毫退步。

    小白良玉一生气, “哼”一声,奶声奶气的,转身迈着小短腿儿开始往温泉池里面走,一边走还一边小声儿嘟囔着, “臭哥哥,以后不理你了,以后我跟小师叔天下第一好,不要你了,哼。”

    小怀浮霜听着他那可可爱爱的气话,忍不住在后面轻笑了一声,吓唬他道: “不理我那我走了?我去找你天下第一好的小师叔过来陪你。”

    “哼,走就走。”

    才没两步,小白良玉的小短腿儿已经被温泉水淹没了,水已经到了腰间。

    小怀浮霜见他丝毫没有要停下来,还在继续往里面走的样子,急声道: “别走了,停下。”

    小白良玉这会儿正跟他生气,越听他不让自己走,越是叛逆的想要继续往前走。

    “你再不停下我真走了。”

    小怀浮霜的声音里听起来似乎真的生气了,小白良玉听他真不高兴了,也不敢再任性往前走了。

    他气嘟嘟嘟着嘴,刚想往回走,不料一下踩上了一块儿锋利的石头,顺脚把脚滑破了,他疼的一抬脚,整个身子瞬间失衡往水里倒去。

    摔倒之前,他看到小怀浮霜朝他跑过来。

    当整个脑袋没入水中那一刻,他突然感受到了一种难受的窒息感,那种窒息感让他联想到内心深处某件恐惧的事情,惊恐,绝望,无助的情绪一瞬间涌上来,压的他喘不上气来。

    下一瞬,一双温暖的手将小白良玉整个人从水中捞了出来,空气一瞬间灌入口鼻,呛的他剧烈的咳嗽了几声。

    小怀浮霜看着他那不舒服的模样,眉头皱得更深了。

    小白良玉见他看起来更生气了的模样,故意把小脑袋往他怀里又蹭了蹭: “哥哥,疼。”

    “哪里疼?”

    “脚疼。”

    ————————

    第77章

    怀疑

    “哪里疼?”

    “脚疼。”

    小怀浮霜再也顾不上其他,直接把小白良玉抱起身往外面走,到岸上才将他放下,查看他脚上的伤势。

    他脚上的皮肤本来就细嫩,被锋利的石子轻轻一划,就划开了很深一道口子,献血从那深深的口子一直往下流,流到了小怀浮霜给他查看伤势的手腕上。

    小怀浮霜瞬间皱了皱眉头,小白良玉忙伸手去给他擦血,他知道他这小师兄有洁癖,而且是很严重的洁癖。

    “别动。”

    小怀浮霜声音很温和,他说完,就开始用刚学了不久的法术给他疗伤,可一连试了几次都不好用,小怀浮霜心急的一次又一次的努力去尝试,可怎么试都没有用。

    小白良玉看着他着急的模样,低声叫他: “哥哥,不疼了,你歇一会儿,都出汗了。”

    小怀浮霜却不听他的话,固执的一遍又一遍去尝试,直到试了十几次还不好用的时候,小怀浮霜才失落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从衣裳上面撕下来一块儿布料给小白良玉的伤口先简单包扎了一下。

    小白良玉看着他那有些沮丧的脸色,低声看着他问: “哥哥,你生气了么?”

    “嗯。”

    小怀浮霜应了一声,小白良玉立马慌了,哥哥对他那么好,他今天不应该惹哥哥生气的: “对不起哥哥,我以后……”

    “不是生你的气,”怀浮霜温柔的又将他抱在了怀里,轻声道, “是生我自己的气,如果我之前听小师叔的话,好好修炼的话,就不会连疗伤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了。”

    小白良玉双手抱着小怀浮霜的脖子,下巴抵在他肩膀上,声音软软糯糯的: “跟哥哥没关系,是我自己不听话,而且刚才是骗哥哥的,其实不疼的。”

    小怀浮霜听着他的谎话,没有揭穿,只一边抱着他往回走,一边轻声问他: “今天是我不好,以后哥哥都陪你,你以后乖乖听话,好不好?”

    “嗯。”

    小白良玉保证道: “以后肯定不让哥哥担心。”

    阵阵晕眩感把白良玉拉回了现实,太阳穴的位置仍是阵阵刺痛。

    他抬眸看着岸边坐着的怀浮霜,不知不觉间,忽然感觉岸上的怀浮霜和刚才自己脑海中想象的那个小的怀浮霜相重合了。

    只不过如今的怀浮霜,看着比自己想象中的那个小怀浮霜的表情看上去更冰冷一些,看上去少了几分情绪感。

    白良玉又泡了好一会儿,头疼之症才微微好了些。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会梦到或者联想到一些小时候小白良玉和小怀浮霜的事,梦到的大多是谢前辈或者怀浮霜说过的他们小时候发生过的事,偶尔也有一两次梦到是他们的没说过的,自己臆想出来的事。

    白良玉一直觉得是自己白天想的太多,所以才总梦回到或者联想到,可每一次梦里或联想中的事却是那样真实,真实的仿佛一切他都亲身经历过一般。

    就连每次做梦醒过来之后,他都会久久的沉溺在之前的梦里,就连自己的情绪,都会被梦里的情绪牵动,久久不能释然。

    他慢慢走到岸边,弄干了身上的水,穿好了衣裳,刚想穿袜子,下意识回想起了刚才在温泉里联想到的事。

    于是他轻轻抬起了想象中那只受伤的左脚,看了一眼,可脚底却很光滑,没有丝毫受过伤留下伤疤的痕迹。

    白良玉摇了摇头,慢慢穿上了袜子,心叹自己今天肯定是受怀浮霜影响了,才会疑神疑鬼的觉得自己有可能跟想象中那小白良玉是一个人。

    他越想越觉得荒谬,自己一个穿越过来的,再怎么也不可能是想象中那个和小怀浮霜一起长大的人。

    果然就不应该每天瞎想,胡思乱想多了,晚上做梦做的千奇百怪不说,现在连自己都快信以为真了。

    “师兄,我好啦。”

    他说完,下意识走到怀浮霜身边,替他摘掉了那条蒙在他眼睛上的黑色布条儿,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直到摘完才反应过来,人家明明可以自己摘的,他过来帮忙是不是有点儿太多此一举了。

    可为什么,总感觉刚才做过的事很熟悉,好像在什么时候做过一样呢?

    一定是他又想多了!

    “会喝酒么?”

    怀浮霜突然抬眸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透着几分期待。

    白良玉这会儿本来就觉得怀浮霜在怀疑他,本来就怕怀浮霜会套他话,自然不敢在这个时候陪他喝酒,于是他摇了摇头,婉拒道: “不太会,不喜欢。”

    怀浮霜微微蹙眉,面上的神色让人有些看不清,却没多说话,只是起身道: “走吧。”

    片刻后,白良玉站在一间竹屋外面,看着那精致漂亮的小竹屋,轻声问道: “这是哪儿?”

    怀浮霜走到一根竹子旁边,施法挖出了埋在地下的一坛子酒: “这也是你小时候常来的地方。”

    白良玉侧头看着他,恍然间想明白一件事,怀浮霜今天带他出来,来的每一个地方都是小白良玉小时候来过的地方,他是想让白良玉恢复以前的记忆么?

    还是说,他带自己出来只是为了试探自己。

    如果是前者的话,那他可能注定要让怀浮霜失望了。

    如果是后者,万一,自己哪里真露出什么破绽来,怀浮霜会怎么对他呢?会逼问他真的白良玉去了哪里,还是会像在辞清阁时一样,对自己动杀心呢?

    这么想着,白良玉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没良心,怀浮霜这段时间对自己和对孩子的好自己不是没看到,他应该不会对自己再动杀心吧。

    “小白。”

    怀浮霜站在木屋门口看着他,轻声唤了他一句,轻笑道: “进来。”

    白良玉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又跟着他坐到了桌边的椅子上,他四下看了一眼,这个竹屋里的所有东西都是用竹子做的。

    木屋是竹子做的,外面进竹屋的台阶是竹子做的,屋子里的桌子是用竹子做的,就连椅子都是用竹子做的。

    虽然一切看起来很简陋,但这整间屋子的布局让人看着却觉得很舒服,而且他明明是第一次来这儿,这里确实纤尘不染,一看就是经常有人打扫。

    “这里平常还住人么?”

    “不住。”

    怀浮霜猜到了他想什么,于是随手指着旁边的竹节人,那竹节人随着怀浮霜的动作,竟动了起来。

    “这里平日是他打扫的。”

    白良玉瞬间对那竹节人生出了浓厚的兴趣,怀浮霜看他眼里泛光的目光,轻笑道: “我教你,这样。”

    说完,他就给白良玉演示了一遍,白良玉照着他的操作试了一下,果然能只会竹节人动。

    怀浮霜看着眼前这处处都跟小时候一模一样却独独想不起来小时候的事的小白,端起酒杯连续喝了几杯。

    明明是埋藏了百年的上好佳酿,明明是小白亲手埋的说要等将来和他一起喝的,这会儿喝到嘴里却只剩下苦涩的味道。

    白良玉跟那竹节人玩一会儿,回头才发现怀浮霜一直在喝酒。

    白良玉看了半晌,见他喝的又快又急,忍不住出声儿劝了一句: “师兄,喝快了伤身。”

    怀浮霜轻笑了一声,又倒了一杯,看似听劝,应了一声道: “嗯,我慢些。”

    白良玉看着他,沉默了片刻。

    如果他不劝怀浮霜,让他多喝一点,那样等他喝醉了,自己就能也跟他套套话了,可他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喝多了也伤身,师兄少喝些吧。”

    刚送到唇边的酒杯顿了顿,又被重新放了回去。

    怀浮霜清楚自己的酒量,喝这些他不会醉,可他还是把酒杯放了回去。

    ————————

    第78章

    吃醋

    怀浮霜本意是想让小白在小竹屋里休息一晚,但小白不放心孩子,只好回了太古殿。

    二人刚到太古殿门口,就碰到了刚从太古殿里面出来的一行人,怀浮霜看着谢然和柏七,不解问: “怎么了?”

    谢然面上满是笑意,眼神里面都透着光似的: “有女娲石的消息了。”

    “那太好了。”

    白良玉惊呼一声,小师叔不管是对谢然谢前辈来说,还是对怀浮霜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人,那么好的一个人,如果能救活的确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如果没有孩子,白良玉肯定要跟他们一起去找,多一个人多一份帮衬,而且他现在有修为了,确实能帮的上忙。

    只是如今,这一去不知道要去多久,他自然舍不得把孩子一个人扔在太古殿。

    怀浮霜转头看着小白,低声道: “你回去好好休息,我去看看。”

    谢然一听,忙摆了摆手阻止道: “不用,我们几个去就行了,你照顾好小白,照顾好孩子。”

    怀浮霜颇有些为难,他看了几百年的书,一个是为了小白,另一个就是为了小师叔,百年来,他一直心心念念希望能救小师叔,如今有机会了,他自然要去。

    可他又实在放心不下小白。

    白良玉看出了怀浮霜的犹豫,十分善解人意的笑了笑,对怀浮霜道: “师兄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好孩子的,你放心去。”

    “记得我之前给你的东西么,有事用他喊我。”

    “好,”白良玉笑着蹲下,摸了摸弦歌的头,温柔道, “快去吧。”

    白良玉只身一人站在了尘仙门门口,看着其他几个人离开的背影,心叹像女娲石那等上古神器,必然不好找,希望他们能找到吧。

    希望消息是真的,希望……他们能早点找到,早点回来。

    可白良玉心里其实很清楚,找女娲石肯定是快不的,他们这一去,短则十天半月,长则一两个月也有可能,谁又说得准呢。

    大概,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怀浮霜吧。

    想到这儿,白良玉惊觉自己心里竟生出了几分不舍的情感,大概是怀浮霜最近在他眼前出现的次数太多了,这样突然离开,自己有些不适应吧。

    也或许……

    白良玉没敢接着往下想,将那股刚刚萌生的某种东西直接掐死在摇篮里。

    这毕竟只是书中的世界-

    转眼半个月过去,却依旧没有怀浮霜他们的消息。

    但让人欣慰的是,孩子长得很快。

    因为吃了丹药的缘故,短短半个月,孩子已经会走路了,只是摇摇晃晃的,还有些走不稳。

    白良玉喜欢在午后的时候,拉着他的小手,带他到院子里面逛一逛,给他放在躺椅上晃着,带着他晒太阳。

    小非最近来的也更频了,总是有空没空就喜欢往这里跑,跟着他一起带孩子。

    而且小非懂事的,几乎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他本以为小非是喜欢孩子,才经常跑过来看孩子,可当小非频繁提出让他去休息的时候,他才明白,小非过来是想帮他减轻负担,让他能够好好休息。

    这种认知让白良玉心里觉得很宽慰,也很温暖。

    不过要说累的话,其实他倒是真的没怎么累着。

    沧澜找来的那个婆婆特别好,特别能干,帮自己分担了大部分的事儿,轮到他照看的时候,也就只剩下喂喂奶,带着他再好好学学走路之类的琐事了。

    小家伙儿这会儿功夫也已经完全长开了,不像刚生下来时那样皱巴巴的,整张小脸儿看上去白嫩水滑,像是一碰就能破了似的,让他时常忍不住偷亲一口。

    白良玉甚至不舍得用手去捏他的小脸蛋儿,怕给他小脸蛋儿捏红了。

    而且按理来说,孩子走路走的不稳,但这会儿正好应该好好锻炼锻炼孩子走路的技能,但他却宠爱过了头,一步也不舍得让这小家伙儿多走,能抱着绝不让他下地。

    照顾孩子的婆婆见了几次,好说歹说劝了他几回,说不能这样溺爱孩子,对孩子反而不好,白良玉没办法,这才把那小家伙儿放到地上,带着他走路,没走几天,这小家伙儿就熟了,能自己一步一步在地上走了。

    看他会走路了,白良玉又开始教他说话,整日在他耳边,看见什么教什么,声音温柔的仿如春风吹拂下的柳絮,又轻又软: “来,张嘴,这个是羊奶。”

    君玉却只眼巴巴看着那羊奶,张着嘴等着,根本不学说话。

    白良玉笑了笑,把羊奶喂完,又轻声教他叫人: “叫……”

    话刚出口,白良玉便愣住了,让他叫什么?叫爸爸?放在这种古代的修真界叫爸爸的话是不是有点太突兀了。

    他在脑海里搜寻了半天,总算想起来个比较适合的称呼,低声教道: “叫爹爹。”

    君玉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的嘴唇,张了张嘴,试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来。

    白良玉忍不住自我反省,是不是自己太心急了。

    像他这么大的孩子,正常人会爬都没有,更别说走路了,现在刚学会走路,就急着让他说话,弄不好反倒会有“拔苗助长”的效果。

    但他学不会归学不会,白良玉还是会时不时教他几句。

    等孩子睡着了,沧澜才让外面候着的人进来把吃的东西放好。

    等那些小弟子放好东西都离开了,白良玉才会照常看着沧澜,状似不经意的问上一句: “他们……还没有什么消息么?”

    沧澜听着白良玉的“每日一问”,摇了摇头,轻笑了一声问道: “您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给仙尊他们传音问问。”

    白良玉闻言,避开了沧澜的视线,转身走到饭桌旁边坐下,拿起筷子,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桌上的菜,云淡风轻道: “没有,我就随口问问。”

    沧澜向来心细,他看着白良玉这几日时不时就要问他几句,动不动就想往了尘仙门门口走一走的模样,自然知道他心里是关心仙尊的,只是他嘴上不好意思承认罢了。

    想到这儿,沧澜忍不住心叹,旁的不说,仙尊和先君这张嘴,倒是十分相像,都是那种心底关心却什么也不说的人。

    “之前有件事忘了跟您说。”

    白良玉闻声,忙放下筷子,转头看着沧澜急声问道: “什么?”

    沧澜看着他那着急的模样,心底忍不住笑了笑,故意试探道: “是有关仙尊的事,您现在想听么?”

    白良玉皱了皱眉头,起身看着沧澜,眼眸微垂,神色中透着几分紧张: “怎么了?是师兄他……他们遇到什么麻烦了么?”

    沧澜见他这会儿真急了,也不再卖关子了,直言道: “没有,就是前几日有几次,深夜的时候,仙尊给我传过话,问您和孩子的近况,叮嘱我要好好照看您和孩子。”

    白良玉心里提着的那一口气却依旧没有放松,眉头微微蹙着,低声问道: “那他呢?他有没有说自己那边情况怎么样?”

    一口气问完话,白良玉才发觉,自己的反应似乎有些太心急了。

    像是为了掩饰自己刚才焦灼的模样,他清了清嗓子,淡声问: “他有没有说,其他人怎么样了?女娲石找的怎么样了?事情进展的顺不顺利,有没有说大概多久能回来。”

    沧澜听着这一连串的问题,一时间有些蒙,没想到仙君心里竟然藏着这么多问题。

    “仙尊叮嘱完之后,没有多说,只是让我转告您,他们那边进展很顺利,没什么事,让您别担心。”

    白良玉听着那回答跟没回答没什么区别的话,转过头,拿起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戳了戳碗里的米饭。

    沧澜见他兴致不高,转身离开了。

    因为心思太多,白良玉这一顿饭没吃多少。

    以怀浮霜的修为,自然应该是不用他操心的,而且怀浮霜身边还跟着谢前辈,柏七和弦歌,他们这几个加起来,想来即便是几大仙门连手都不是对手。

    可尽管如此,他还是免不了会担心,怕会出什么意外。

    万一要是再遇到景平那样心眼儿又多,心机又深的人就坏了。

    怀浮霜虽然修为高,但总是容易轻信别人,容易上当受骗,上次在魔族的时候他就被骗了。

    想到这儿,白良玉只觉得心底愈发不安。

    想起刚才沧澜说的可以用传音符给怀浮霜传话,他心底不禁开始犹豫起来。

    他要给怀浮霜传话让他小心些,注意安全么?

    可以他的身份,以他和怀浮霜之间的关系来看,给怀浮霜传话似乎有些不合适。

    而且怀浮霜宁愿给沧澜传话,也没有直接给他传话,说明怀浮霜他应该是不想直接跟自己传话的。

    可他心底还是忍不住担心,于是他便随手施法弄了个传音符,传给了谢然。

    远在百里之外的谢然收到小白的传音符,听了下,低声道: “小白来信了,问我们怎么样。”

    走在最前的怀浮霜脚步明显顿了一下,他停下了脚步,微微低了低头。

    离开的这半个月的时间,他们白天一直在找女娲石,精力都放在女娲石上不能分心,等到晚上休息的时候,他总会想小白想的睡不着。

    他本是想御剑回去看看小白的,可又担心其他人在这里遇到什么麻烦,也怕他们遇到上次袭击弦歌的那个面具人。

    相比之下,小白在了尘仙门里,有冯长老和孙长老关照着,有沧澜和沧听照顾着,还有他临走时特地给他设的结界,自然是比身边这些人安全的多的。

    可即便回不去,他还是担心小白。

    每次想到深夜的时候,他都想给小白传话,可又怕他照顾孩子辛苦,怕他睡着了会被自己的传音符吵醒,所以无奈只能隔三差五的跟沧澜打听一下小白的近况。

    可这半个月以来,小白却从来没有用传音符跟他说过一次话。

    甚至他还特地给小白留了不用传音符就能跟他说话的法宝,可小白一次都没用过。

    如今,总算收到了小白的消息,可他却是给谢前辈送的传音符。

    谢然看着怀浮霜愣着的模样,笑着喊了他一声: “交给你了,你回话。”

    “嗯。”

    怀浮霜应了一声,用传音符传了一声“很好,别担心”。

    谢然闻声,忙把他那道冷冷清清的像是官话似的传音符拦下了,他无奈摇了摇头,开口道: “算了算了,还是我来吧。”

    “放心吧,小白,我们已经找到些头绪了,而且弦歌能感受到女娲石的方位,估计再过不久就能找到了,你别担心,这里一切都好,还有,你师兄让我给你带话,让你好好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这边。”

    长长的一道传音符传出去,谢然才转头看着怀浮霜道: “最后一句话是友情赞助,不用谢我。”

    怀浮霜看着他一眼,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小白那边的传音符又传了过来。

    “那就好,前辈你们还是要注意安全啊,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随时跟我说。”

    怀浮霜在一旁听着小白的话,听完心里有些失落,小白的话从头到尾,一句关于他的都没有提起过。

    比起这个,更让他心里难受的是,小白在给他和给谢前辈传话之间,选择了给谢前辈传。

    谢然刚要回话,小白那边就又传来过来一道传音符: “麻烦前辈帮我转告师兄,孩子很好,已经会走路了,让他不要担心孩子。”

    谢然一听,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柏七听到孩子都会走路了,惊呼了一声: “这孩子长得也太快了吧,哪有这么短的时间就会走路的?”

    不单单是柏七,就连谢然整个人也有些惊讶,虽然他心里知道那孩子因为受丹药影响的缘故,会长得很快,但他没想到竟然会快成这样。

    这样看来,要么小白之前吃下的安胎药是奇药,要么,这孩子不是普通的孩子,弄不好这孩子会是下一个怀浮霜,会成为整个修真界最让人景仰羡慕的存在。

    又或者,这两者兼有,都多多少少影响了这孩子成长的速度。

    柏七在一旁忍不住看着怀浮霜调侃了一句: “我们还是尽快找吧,照着这个速度,要是再找上几个月,到时候你回去估计孩子都长大了,到时候不认识亲爹可坏了。”

    怀浮霜冷眼扫了他一眼,转身继续往前走了。

    谢然在后面喊了他一声: “有没有需要我帮你给小白带的话?”

    “没有。”

    怀浮霜应了一声,自己用了个传音符问: “为什么不给我传话?”

    太古殿的白良玉刚收到传回来的传音符还以为是谢前辈传回来的,结果一打开,听到的却是怀浮霜那清清冷冷的声音。

    白良玉的嘴角不自觉弯了弯,竟觉得怀浮霜这清清冷冷的声音还挺好听。

    他将那传音符一遍又一遍打开,反复听了几遍,才发觉怀浮霜问的这话挺不好回复的。

    他总不能跟怀浮霜说因为你没有给我传话,所以我也不直接给你传话吧,那样听起来也太小心眼儿了。

    在心底思忖了片刻,白良玉才想到了一个还算是说得过去的说法儿: “只是……第一时间想起谢前辈了,所以才直接给谢前辈传的。”

    他将那传音符传出去,在房间来回踱步,一边走着,一边留神着有没有新的传音符传回来。

    过了没多久,果然有一道传音符传了回来。

    白良玉忙激动的打开那传音符,结果一听才发现是谢前辈的声音,心底的期待瞬间少了几分,白良玉收起内心的失落,听着谢然的嘱咐。

    “那就好,小白你是不是该教他学说话了,等你教他说话的时候,记得教他叫小师公啊。”

    白良玉起初听到谢然这话,心里还有些纳闷,按辈分来说,他又不是孩子的小师公,为什么想让孩子学会叫小师公?

    可一瞬间,他便恍然大悟,这一句小师公叫的不是谢前辈,而是怀浮霜的小师叔芥柏仙尊。

    谢前辈想让孩子学会叫师公,是想等用女娲石复活芥柏仙尊之后,希望芥柏仙尊听到孩子叫他心里高兴吧。

    前辈们的感情还真是好,白良玉不禁感叹了句,如果,怀浮霜也能像谢前辈对芥柏仙尊这样好的话,如果没有系统的要求,没有剧情需要走,那他或许,也会动心吧。

    想到这儿,白良玉不禁皱了皱眉头,这都已经过去这么半天了,怀浮霜为什么还没有回他的话。

    可转念又一想,白良玉才开始心惊,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开始因为怀浮霜没有及时回他话这种事情着急了。

    这不是他对怀浮霜该有的态度。

    想到这儿,白良玉才清醒过来,心叹白良玉啊白良玉,你怎么还真把自己当这个世界的人呢,怎么演戏演得久了,连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都忘了。

    他微微摇了摇头,放下心里的期待,转身走到床边,看了看正在睡觉的君玉。

    相比刚生下来的时候,君玉现在已经比之前长高了很多了,虽然小小的一个放在地上还不过自己的膝盖高,可却也比刚生下来的时候沉了不少。

    白良玉又凑近了几分,俯身在他额头上轻轻亲了一口。

    君玉才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是他要拼尽一切去守护去照顾的宝贝,是他亲生的骨肉。

    白良玉起身,才发现有一道传音符传了回来,他压下心底早已经淡了几分的期待,点开那传音符听。

    “为什么第一个想起的不是我?”

    白良玉以前总觉得自己能从怀浮霜的脸上看出怀浮霜心底的情绪,甚至觉得自己能从他的声音里判断出他情感上微妙的变化。

    可如今,白良玉才发现,从前大概是自己自信过头了。

    不然他为什么会从怀浮霜的声音里,荒谬的听出几分委屈来。

    委屈这种情绪,绝不会是怀浮霜这种天之骄子,性情寡淡又冷清的人会有的。

    就包括他这些天对怀浮霜的好感,一定程度上也是自己掺合自己的想象在里面的,很多事情,或许是他自我感动了。

    可白良玉不得不承认,不管这一切是真的也好,是他自我感动也罢,他心底,正在为怀浮霜动摇。

    可这种动摇不该有,只能将那刚燃起的动摇之火扑灭,这样对他和对怀浮霜都好。

    “没什么,就是谢前辈平时温和,所以才第一时间想起了他……”

    白良玉说完,觉得这种回答方式不太好,于是又重新换了一种说法: “就是,突然想起谢前辈了……”

    还是不好,白良玉皱着眉头,又回复道: “师兄也是让沧澜给我传话的,师兄也没有第一时间想起我不是么?”

    不行!这话听起来也太绿茶了!听起来全是周清雨的味道!

    而且这么说,就像摆明了在告诉怀浮霜,我这是一报还一报,是我小心眼。

    想了半天,白良玉仍旧没有想出来一个比较好的回答,于是他便开始摆烂,索性什么也不回了。

    就到这儿吧,趁自己完没有还全动摇,趁他还没有陷得太深。

    夜里不知为何,突然下起了一场大雨。

    白良玉将窗户关好,看了会儿书,看完起身上床睡觉,临睡之前还温柔地亲了亲君玉的额头,轻声道了一声“晚安”。

    等他睡着了,从百里之外赶回来的人才走到床边,坐在床边,皱着眉头看着他。

    殿外电闪雷鸣,风雨交加,殿内烛光摇曳,静谧无声。

    怀浮霜看着他熟睡的面容,轻声道: “为什么想起的第一个人不是我?因为我不值得信任么?”

    其实这个问题不必问,他心里也有答案。

    在辞清阁里那一掌,在苍冥山时对小白的不管不顾,后来刚回到了尘仙门的那段时间,对小白也是不冷不热的,那时候对他好是的谢前辈和柏七。

    所以之前谢前辈问他喜欢什么样的人的时候小白才说喜欢柏七那样温暖的,如果异地处之,换位思考,自己大概也跟小白一样,会更信任柏七和谢前辈吧。

    可人有时候就是自私又擅妒,明明知道是自己一直对不起小白,可他心里竟还希望小白在遇到事情的时候能第一时间想起自己。

    简直可笑!

    怀浮霜轻叹了一声,低声道: “是有些不值得信任,是我的错。”

    他起身,出了门,刚要离开,就碰到了小非。

    小非跑得快,一不小心撞到了怀浮霜身上,他抬头往上面看了一眼,见是怀浮霜回来了,心里有些欢喜: “怀哥哥,你回来了!”

    “嗯。”怀浮霜慢慢蹲下,看着被淋湿了的小非,施法给他弄干了身上的衣裳,声音里带着几分责备, “下这么大雨,乱跑什么,也不怕着凉。”

    小非憨憨地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回答道: “怀哥哥怎么训人的口吻都跟小白哥哥一样。”

    怀浮霜轻笑了一声,道: “你小白哥哥小时候可是在我眼皮子底下待着的,有些地方自然是有些相像的,倒是你,你大半夜跑过来干什么,害怕打雷?”

    “没有。”小非坚定地摇了摇头,解释道, “我怕小白哥哥和小宝宝害怕,想来陪陪小白哥哥,不过怀哥哥你回来了就不用我陪了,那我就先走了。”

    怀浮霜看着眼前这不大的孩子,想起那日小白坚持要把这孩子带回来的决定,欣慰的想,小非是运气好,遇到了小白,得救了,可小白又何尝不是运气好,才能碰到小非这么听话懂事会替人着想的孩子。

    希望君玉长大以后,也能像小非这么懂事,这么听话,知道疼人,知道保护小白。

    “你小白哥哥睡了,我要走了,你要陪他的话,轻声进去就好。”

    小非点了点头,然后有些不解地问他: “怀哥哥你怎么又要走啊。”

    “有事情没忙完,”他说完,才想起来,小非之前在这儿时多放的那一张床早已经搬出去了,小非晚上要是在这里过夜的话,就只剩下自己那张床了。

    虽然他很不喜欢别人碰他的床,可他还是不忍心辜负小非的一番善意: “你今晚睡我的床,雨没停之前,不要再往外乱跑了,知道么?”

    “嗯。”

    小非用力点了点头。

    “进去吧。”

    怀浮霜说了一句,然后轻轻帮他打开了房门。

    小非转头轻轻朝着怀浮霜摆了摆手,小声儿跟他说了一声“再见”,然后才慢慢关上房门,轻手轻脚走到白良玉床边,待了一会儿,待困了也没离开,直接坐在床边的位置睡着了。

    君玉这一晚睡的格外踏实,一次也没有起来,所以白良玉也睡了个好觉。

    他一大早上起来,看到小非,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起身下床,将人抱到了床上,给他盖好了被子。

    看着两个小家伙儿熟睡的模样,白良玉突然改了主意,等他走的时候,要把小非也带上。

    他能看出来,小非这孩子很喜欢他。

    小非是自己带回来的,他要对这孩子负责。

    否则将来要是他只带走自己的孩子,到时候即便怀浮霜不会因为自己偷偷把他的孩子带走而迁怒小非,在这了尘仙门里,也不见得会有人护着小非了。

    除非谢前辈会一直在,可事实上,要是芥柏仙尊能复活,一切都好说,退一万步讲,万一他没能复活,谢前辈也不见得会在了尘仙门待多久。

    他不能把小非自己单独扔在这儿,变量太大了,他不想让小非年纪轻轻再经历那么多的变数,不想再让小非过得不好。

    白良玉出了门,看到沧澜站在门外,习惯性的下意识又问了一遍: “有什么新的消息么?”

    沧澜摇了摇头,正要说话,里面的小家伙儿便醒了过来,哭闹了几声。

    白良玉忙回去哄孩子,哄了没多久,小家伙儿就不哭了。

    沧澜在外面看着,让人把新鲜的温热的羊奶端过来,等白良玉喂完孩子,他才走上前把孩子抱了起来,转身对外面喊了一声: “把早饭端过来。”

    小家伙这几日被沧澜抱了好多回了,虽然也熟悉了沧澜这张脸,可看着白良玉,还是伸着胳膊不安分的在沧澜怀里乱动,想要让白良玉抱他。

    沧澜见状,不想让他耽误白良玉吃早饭,便转身把人抱到了外面。

    那小家伙儿看不到白良玉了,果然乖了不少,小手儿却又开始不安分地玩儿起了沧澜的头发。

    太古殿里。

    早饭刚端上桌儿,白良玉就开始给小非夹菜吃,他看着小非,温柔地笑着问道: “昨晚几时过来的,是不是打雷害怕了,怎么不叫醒我?过来时有没有淋到雨?”

    “刚下雨没多久就过来了,”小非也学着小白给他夹菜的样子,有模有样的给白良玉夹菜。

    他没有为自己辩解说自己不害怕,也没有说自己是为了过来陪白良玉的,只是开口道: “是淋到了,但是怀哥哥帮我把衣裳弄干了,我看哥哥你睡着,就没打扰你。”

    白良玉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眸光微动,略有些不敢置信地问他: “你说什么?谁给你把衣裳弄干的?”

    “就是怀哥哥啊,之前和小白哥哥你一起带我回来的怀哥哥。”

    小非不可能撒谎,他说看到怀浮霜了,肯定就是真的看到怀浮霜了。

    可怀浮霜是自己睡着之后回来的么,他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他昨晚要是再晚一点儿睡就好了。

    “你在哪儿看到他的?”

    小非回答道: “就在太古殿门口。”

    门口?白良玉忍不住蹙眉,他是没进太古殿的门么?还是进来了小非没看到。

    他昨晚……为什么突然回来?

    难道是因为……自己没有回复他消息么?

    不可能,昨夜电闪雷鸣,大雨倾盆,他那么老远趁夜冒雨赶回来,肯定是有急事。

    虽然雨水淋不到怀浮霜,可白良玉想象着他连夜冒雨赶回来的场景,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好奇,他到底是为什么那么着急。

    “他跟你说什么了么?”

    小非回忆着昨晚的场景,回忆道: “也没什么,他问我过来干什么,然后给我弄干了衣裳,帮我打开了门,之后就走了,我问他为什么走,他说还有急事。”

    “哦对了,”小非又想起了一件事,补充道, “他说让我睡他的床,不过我听人说话,怀哥哥有洁癖,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所以我没碰他的床。”

    白良玉看着小非那懂事的让人心疼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温柔道: “他让你睡就说明他不嫌弃你,他跟我一样喜欢你,所以以后不要委屈自己,好么?”

    “没事的,小白哥哥,我睡习惯了,以前奶奶生病的时候,我都是那样趴在她床边睡觉的,这样才方便照顾她,半夜里奶奶不舒服了,我也能听到。”

    白良玉越听越心疼,却也在心底更加坚定了要带小非走的想法。

    “快吃吧,多吃点。”

    小非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开始吃早饭。

    白良玉这一顿早饭吃得心不在焉,满心满脑子都在想怀浮霜昨晚为什么突然回来,在犹豫要不要问问怀浮霜,看看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有没有他们能用得上自己的地方。

    等小非吃完早饭离开了,白良玉才决定给怀浮霜送个传音符问问。

    毕竟,收心归收心,帮忙归帮忙,是正事的话,他还是要帮忙的。

    “师兄,小非说你昨晚回来了,是有什么急事么,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么?”

    他说完,像是怕怀浮霜会嫌弃自己菜一样,又补充了一句: “我现在修为恢复的差不多了,能帮忙了,不会再拖师兄后腿了。”

    他自认自己用词很严谨,说的是“恢复”,而不是“学会”,毕竟怀浮霜前不久才刚怀疑过他,他说话办事自然都要严谨一些才对。

    白良玉一边等着怀浮霜给他回消息,一边打开窗户往外面看,他不得不承认,等待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件会让人焦灼的事。

    这样想想,对比之下,他昨天晾了人家怀浮霜一整天,似乎是有些不太好。

    白良玉越想越心虚,心虚着心虚着,就开始想,怀浮霜会不会也报复似的不回他消息,要是怀浮霜一直不回他的话,怕是他今天一天做事情都没办法专心了。

    但怀浮霜回复了他,白良玉看着他刚传过来的传音符,心叹好在怀浮霜是个大度的人,没有跟他计较之前的事。

    但白良玉听完,才发现,怀浮霜压根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而且细看就会发现,怀浮霜这次给他传音用的传音符跟之前不同,之前用的那种传音符,就是谢前辈昨日用的那种,会直接播报对方说的语音的。

    但怀浮霜这次给他发的,是那种将想说的话写在传音符上,然后传音符再自动给他念出来的那种。

    也正因为这话是传音符念的,而不是怀浮霜亲口说的,所以白良玉根本无法从那没有什么起伏的音调中听出什么情绪来。

    “昨日是我不该多问,你别生气。”

    白良玉整个人愣在了原地,他刚经历了那种等待时那种焦灼的心情,可想而知,自己昨天一整天没理怀浮霜,他难免也会不专心,也会多想,所以他才会觉得自己没有回答他是因为自己生气了。

    难道怀浮霜昨天回来,真的没有其他什么重要的事,真的仅仅就只是因为怕自己生气么?

    可为什么呢?

    像怀浮霜那样的人,那样从来不会考虑别人情绪的人,为什么会关心自己有没有生气,又为什么会大半夜从那么远的地方冒着大雨赶回来呢?

    为什么让自己住进他的太古殿,又为什么,一个有那么严重的洁癖的人,上次自己吐在他手上他都没有真的生气,难道仅仅只是因为自己怀了他的孩子么?

    似乎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可白良玉却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那答案是真的。

    “没生气,师兄安心找女娲石,切勿分心。”

    白良玉这回没再晾着他,也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对他的担心。

    像怀浮霜这样的清冷的不喜欢表达的人都能将话说的那么坦白,他又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即便是自己想多了,怀浮霜不喜欢自己,听到自己这一句关心,总该也是愿意听的。

    远在百里之外的怀浮霜听着小白的回话,不安的心这才慢慢安放下。

    怀浮霜设了结界,后面的人听不到怀浮霜和小白传话都说了些什么。

    但看着怀浮霜和小白互相传话的谢然见他们越来越好,心里也愈发替他们高兴,于是便故意调侃道: “小怀,你和小白瞒着我们都在传什么话呢?”

    一路无聊,柏七也闷了,听到这儿也生出了几分看热闹的心态,转头对谢然道: “谢前辈这话问的,既然不给我们听,肯定是不能给我们听的悄悄话呗。”

    “哦对啊,”谢然故意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笑了笑道, “怪我多嘴了,不该多问。”

    “弦歌。”

    此时正好走到了一个分叉路口,怀浮霜没理会他们,转头看着弦歌,认真地问他: “哪个方向,能不能感觉到,大约还有多远的距离?”

    “右边。”

    弦歌十分肯定的给了一个答案,然后又有些不确定的说: “距离倒是不远,我能感觉到大概位置,但是范围很广,我不确定具体是在哪个地方,只能在那一个大的范围里慢慢排查慢慢找。”

    “好。”

    怀浮霜走在前面,身后沉默了一路的太古剑剑灵终于出声儿问道: “小狼,你既然能感觉到大概位置,为什么之前在苍冥山上的时候不用这办法找啊。”

    几人听到这一声小狼,一瞬间都有些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弦歌扭头瞪了他一眼: “你才小狼,你全家小狼,老子是雪狼。”

    “哦,”灵兮也不生气,只淡淡问, “雪狼,你之前为什么不……”

    “老子有名字,叫弦歌!”

    “哦,”相比弦歌,灵兮的情绪就显得稳定的多了, “你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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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9章

    赌

    “因为……”谢然看弦歌被灵兮气得不轻,忙开口回道, “之前弦歌的灵力被封印了,最近封印刚解除,所以才可以感受到女娲石的大概位置。”

    “哦,”灵兮轻声应了一声,又好奇问, “之前小狼的灵力为什么被封印了,小狼得罪什么人了么?”

    弦歌: “……”

    娘的一口一个小狼叫着,没完了是吧,怎么说也不听是吧。

    哼,这回弦歌没等别人开口,自己出言反击道: “小剑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别人的事儿少打听。”

    灵兮听着弦歌对自己的称呼,非但不生气,反而觉得听起来还挺有趣的,他语气淡淡道: “小剑这个称呼,还挺好听的。”

    弦歌: “……”

    他突然有了一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这剑灵厉害是厉害,就是脑子不太灵光。

    算了算了,不跟他计较,不然早晚要被他气死。

    “仙尊,我想出来玩会儿。”

    “嗯。”

    怀浮霜应了一声,片刻后,红衣少年便出现在怀浮霜身后。

    弦歌看着那浑身上下不染一丝凡尘气的人,心叹也罢,这太古剑乃是上古神剑,太古剑剑灵虽然早就存在,但毕竟几乎从不出剑,从不管世事,说话做事天真一些也在所难免-

    功夫不负有心人,白良玉教了一段时间之后,君玉终于会开口说话了,只不过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不是他教的最多的小师公,而是“爹爹”。

    白良玉当即一愣,满脸惊喜的扶着君玉的肩膀,激动道: “对,叫爹爹,再叫一声。”

    那孩子瞪着大眼睛看着他,像是真的能听懂他说话一般,又开口叫了一声“爹爹”。

    白良玉喜出望外,一把把他抱起来,举高,一连举了几次才停下,他看着小家伙儿,又轻声教道: “叫父亲。”

    毕竟他和怀浮霜都是男子,君玉总不能看见他俩都叫爹爹。

    所以白良玉想了许久,才想到,让孩子叫他叫爹爹,叫怀浮霜叫父亲,这样到时候就能区分开了。

    “爹爹。”

    君玉却不听白良玉的话,继续一口一个喊着“爹爹”,白良玉温柔地看着他,目光柔和,又继续十分耐心的教他叫“父亲”和“小师公”。

    教了一下午,君玉总算又学会了个“父亲”,白良玉心叹,看来教孩子说话这事儿,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等小君玉睡着了,白良玉才闲下来,出门躺在外面怀浮霜给他做的躺椅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数着日子。

    怀浮霜他们已经离开二十三天了,距离上次跟怀浮霜用传音符传话,也已经过了好多天了。

    这些日子,怀浮霜也没有再给他传话,但却给他传了很多次传音符。

    有的时候是簌簌风吹树叶的声音,有时是溪水潺潺的流水声,有时是一些好听的虫鸣或者小鸟的叫声,各种各样的声音,怀浮霜都会给他传。

    那些声音听起来都很好听,好悦耳,可在白良玉心里,这些声音再怎么好听,也比不上怀浮霜那清清冷冷的声音。

    他有些……想念怀浮霜那冰冰冷冷的声音了。

    他把怀浮霜之前送给他的那能够直接跟怀浮霜传话的法宝拿出来,放在手心里,看了许久,然后把刚才用传音符收录下来的孩子叫“父亲”的声音用那法宝传给怀浮霜。

    后面还直接跟了一句: “师兄你听,孩子会叫人了。”

    白良玉自己都没发觉,那声音里透着几分惊喜。

    他晒着太阳,躺在躺椅上,时不时把手里那法宝拿出来看一看,没过多久,怀浮霜就给他回话了。

    白良玉忙坐起身,将那法宝放到了耳边,里面传来了那清冽好听的熟悉的声音: “嗯,听到了。”

    白良玉又等了片刻,本以为后面应该还有什么内容,可等了半天,后面竟然真的没声儿了。

    对比自己刚听到孩子会说话时的反应,白良玉觉得怀浮霜这反应太平淡了,但这么久了,他也了解怀浮霜了,怀浮霜说话就是这样,清冷,简短。

    白良玉无奈轻笑了一声,轻叹道: “嘴笨。”

    可他那无意间的吐槽却随着那法宝传到了怀浮霜那边,怀浮霜这会儿没设结界,那一句“嘴笨”传过来,引的后面几个人忍不住笑了起来,当然,不包括剑灵在内。

    灵兮看着他们,不懂他们在笑什么,而且他看着自家仙尊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怀浮霜一时间哑口无言,他设下了结界,想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话来: “我很高兴,都是小白你教育的好,所以孩子才会这么听话的。”

    这边儿白良玉正因为自己误发了那句“吐槽”后悔,不知道怀浮霜听到这一句会怎么想,那边怀浮霜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白良玉略微有些尴尬的打开那传音符,听完怀浮霜的话,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他本来还担心自己刚才的吐槽会让怀浮霜听着不舒服,以为怀浮霜不会回复他了,没想到怀浮霜不但回复了,而且还说了那么多字,声音还那么诚恳。

    想来是真的把刚才那一句“嘴笨”听进去了。

    不但如此,他甚至还尝试着夸了自己,说自己教育孩子教育得好。

    想着他说话时那种清冷的面庞,再想想这听起来跟平日的怀浮霜有些违和的话,白良玉忍不住叹道,没想到怀浮霜竟然会这般迁就他。

    他躺在躺椅上,看着手中的法宝,想了很久,才给怀浮霜回话,又唠叨了几句: “师兄放心吧,孩子这边我会好好教的,师兄你们那边一定要注意安全啊,等你们回来。”

    他说完,起身回到太古殿内,闲来无事,想要找点儿东西看,走着走着,就看到了床头那个小柜子。

    他从搬进太古殿的时候就留意到这里有柜子了,只是不知道这柜子里面有没有东西,但怀浮霜不在,自己私自翻人家东西也不好,可他心里这会儿又实在好奇。

    于是他又给怀浮霜传话,问能不能打开床头的小柜子看一看。

    怀浮霜很快就给了他答复,似乎是念着自己刚才说了他一句嘴笨,这次回话不但比以前说话长了,而且让人听着也十分舒服。

    他说: “可以,太古殿里的任何东西,你想看就看,想用就用,没有什么东西是你不能看的,不用问我,把那儿当成你自己的房间就好。”

    其实怀浮霜这话已经不单单是让人听着舒服的范畴了。

    怀浮霜能这样回答他,说明在怀浮霜心里,他是非常信任自己的,所以才会放任他在太古殿做任何事都可以。

    “谢谢师兄。”

    他简单给怀浮霜回了一句,走到那床头,打开了那床头旁边的小柜子。

    小柜子里面果然是有东西的,不过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而且很零散,什么都有。

    有小竹叶,有小石子,有手帕,甚至还有筷子,还有一幅画,那画上面画的,不是别的,而是之前怀浮霜给自己戴在手上的红绳下面坠着的那枚铜板。

    那铜板画的栩栩如生,一笔一画都画的十分仔细,白良玉伸手将那画纸从小柜子里面取出来,仔细看了一眼,才发现那画纸上面不单单是画,画的最下面还有一行小字,上面还写了个数字。

    不是简简单单一个数字,而是写了很长很长一长串儿,白良玉数着,念出了声音: “七千二百三十一,序二。”

    白良玉看着,不禁皱了皱眉。

    正常人画画,下面即便标注了数字,一般也只是那种记录日期的,可怀浮霜这画下面的数字明显不是日期, “七千二百三十一,”白良玉又小声儿念了一声,微微蹙眉思忖着,怀浮霜这上面记载的数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还有后面那个序二又是什么意思?

    七千二百三十一是什么特殊的数字么?

    如果不是的话,怀浮霜写这个做什么?

    想到这儿,白良玉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

    这幅画虽然是在怀浮霜这儿找到的,但还不一定是不是怀浮霜画的呢。

    从他穿过来到现在,从来没听说过怀浮霜还会画画,所以这画儿,极有可能不是怀浮霜画的,或许是他先入为主了。

    这样想着,白良玉也便不再纠结那画上的数字了。

    他转眼看了眼自己手上的红绳,和下面坠着的那枚铜板,轻笑了一声,天下铜板都一样,那画上的只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枚铜板,未必跟自己手上这枚有什么关系。

    但他心里其实不明白,怀浮霜给他手上戴一枚铜板做什么?

    当时怀浮霜把这带铜板的红绳给他的时候,是孩子刚生下来不久,怀浮霜给孩子送玉佩的时候。

    想来是给孩子送礼物,自己沾了孩子的光,所以也他也顺带给自己送了一条。

    他只是不理解,红绳下面为什么非要坠一枚普普通通的铜板。

    他放下那画,才发现,在那画儿下面,还有一张纸,白良玉看着那张纸上面的东西,微微蹙眉。

    那纸张上面,歪歪扭扭十分难看的写了一个“不”字,看起来应该是小孩儿的手笔,白良玉拿着那字看了半天,心笑这会不会是怀浮霜小时候写的字,如果是的话,他小时候写的字也委实太难看了些。

    白良玉像是寻宝一般,把那柜子里的东西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看来看去,却也没什么好玩的,没什么稀奇的物件儿。

    他把那些东西都收拾好放回去,然后兴致缺缺地打开了系统,又从系统里面找了几本书看。

    “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呀?”

    白良玉忍不住好奇地问了一句。

    因为根据剧情来看,他之前要走的剧情,大多数都跟原小说里的“白月光”周清雨有关。

    可前几日沧澜在他面前提起过,说周清雨跟着陈千回陈老前辈回浮云端去了,白良玉一时间有些纳闷,不知道周清雨走了系统还会有什么任务。

    提前知道才能早做打算!

    【系统:暂时没有新任务。】

    白良玉微微点了点头,心叹果然,系统还是围绕着书里的主角“白月光”转的,主角白月光不在,自己竟然连任务都不用做了。

    这样想着,白良玉忽然就有些希望周清雨不会再回来了,那样他是不是就一直不用走剧情了。

    如果不用走剧情的话,如果……他以后想留在了尘仙门的话,系统会允许么?

    算了,不想这些,他打开刚从系统里拿出来的书,照着上面写的开始练了起来。

    之前因为怀孕耽搁了许久没有好好修习仙术,如今没事了,自然要好好修习。

    可刚练了一会儿,白良玉就突然觉得身上突然有些不太舒服,胸口处不知为何传来一阵刺痛感。

    他无奈停了下来,上床休息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沧澜过来送饭的时候,看到白良玉脸色不太好,轻声问了一声: “仙君脸色不太好,是哪里不舒服么?”

    “没事。”

    白良玉这会儿已经好些了,没把刚才的难受当一回事。

    沧澜却仍是不放心,走到他身边劝道: “我们去孙长老那里好好看一下吧,孙长老虽然不及陈老前辈名声大,医术却也是十分了得的。”

    白良玉摇了摇头,低声道: “不了。”

    他不喜欢给人家添麻烦,尤其是那种不是很熟的人。

    而且,从太古殿出去往炼丹阁走,一路上会碰到很多小弟子,他不想看到那些小弟子厌恶的神色。

    “还是去看看吧,这样仙尊也能放心。”

    听到怀浮霜,白良玉眼睛瞬间亮了,他转头看着沧澜,认真嘱咐道: “你别告诉他,我真的只是有一点不舒服,没什么事。”

    怀浮霜现在忙着找东西呢,自己这么好让他为了自己分心。

    沧澜听他这么说,只是轻声叹了一声: “仙君要是不舒服还不看大夫才会让仙尊更担心。”

    “有一件事,我一直想跟仙君说。”

    白良玉微微挑眉,问道: “什么?”

    “我能不能问一句,仙君您一直不爱出太古殿院外,是因为不想看到那些小弟子,怕他们在背后嚼舌根么?”

    沧澜知道这话有些僭越了,不该问,可他实在不想看到仙君这样把自己闷在太古殿这方寸之地的感觉,了尘仙门那么大,他应该出去好好走走。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让仙君心里装着事儿多想。

    “是。”

    白良玉十分坦然的回答了一声。

    “仙君想多了,”沧澜轻叹道, “仙尊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当着了尘仙门所有小弟子的面儿嘱咐过,不准任何人在背后非议您的,不得对您不敬,而且仙门小弟子们之前沾了您的光,喝了井水快速提升了修为,一个个心里感激都来不及呢。”

    “是……这样么?”

    沧澜隐去怀浮霜为他受罚的事不敢说,只回答了一声“是”。

    白良玉也算是被他劝动了: “那好,我以后要是不舒服,我们就去找孙长老,这次真没事。”

    沧澜听他再三说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又过了几日,怀浮霜这边总算有了进展。

    弦歌将他们带到一个地方,低声道: “女娲石应该就在附近,我们分头找吧。”

    “好。”谢然的声音里透着几分激动, “弦歌你跟柏七一路,我和小怀还有剑灵分三路,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顺着找。”

    几人纷纷点了点头,开始分头行动。

    怀浮霜顺着东面一路往东找,找着找着,就收到了陈千回陈老前辈传出来的消息,说是之前提起过的能起死回生的丹药炼得差不多了,但还差样东西,让他过去一趟。

    找女娲石虽是头等大事,但陈老前辈那边的事也不能耽搁,万一陈老前辈炼制的丹药真的好用,那也就没有找女娲石的必要了,所以怀浮霜还是得去一趟。

    于是他把柏七叫了过来,让柏七顺着自己这一路继续往前找,他自己则是往浮云端去了。

    浮云端。

    怀浮霜刚到浮云端,就被守门的小弟子拦住了,说是不让进。

    怀浮霜看着那小弟子,微微蹙眉,上次他来的时候也是这小弟子拦着自己不让进,后来也是他把自己请进去的,怎么这小弟子记性这般差,才见过没多久就又不让进了?

    “快让开!”

    怀浮霜既心急想知道陈老前辈这边的成果,又担心他们找女娲石遇到什么麻烦,没时间在这儿耽搁,因而说话也急了一些。

    那小弟子却死死拦着不肯放行,怀浮霜看着陈老前辈的面子上强忍着没有强闯: “是你们师尊让本尊来的。”

    那小弟子一听,不信的否定道: “不可能,上次师尊从了尘仙门回来之后,曾明令禁止,说以后不让了尘仙门的人踏入浮云端半步。”

    怀浮霜微愣,陈千回跟自己的师尊云溟仙尊关系向来好,跟自己关系也不错,为何突然会下这么一道禁令,是他之前去了尘仙门的时候哪个不懂事的小弟子惹他了。

    来不及想这些,怀浮霜心急的直接闯了进去,那小弟子眼看着人瞬间从眼前消失了,四下看了半天,转头问旁边的小弟子: “人呢,刚才不是还在这儿么?”

    那小弟子一头雾水地摇了摇头,摊了摊手,表示不知。

    而怀浮霜此时已经直接找到了陈老前辈。

    周清雨这会儿恰好也在陈老前辈屋子里,他看到怀浮霜,面上难掩惊喜之色: “师兄,你怎么来了。”

    怀浮霜淡淡扫了他一眼,低声道: “来找陈老前辈。”

    他说完,没再理会周清雨,而是直接转头看向了陈千回。

    “清雨啊,你先回房休息吧,我有事要跟他说。”

    周清雨虽然不想走,但陈千回开口了,他也不好再赖着不走。

    见人走了,陈千回才问: “闯进来的?”

    怀浮霜略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嗯”一声,然后才开口开门见山地问道: “缺什么东西?您直接跟我说,是缺什么灵草么?”

    “非也,”陈千回摇了摇头,捋了捋胡须道, “这天底下,几乎就没有我这儿没有的灵草,缺的是一样神木。”

    陈千回说完,走到怀浮霜身边,低声跟他解释道: “根据那书上的记载,这丹药最后一次炼制的时候,需要用这千年神木来做烧,但这千年神木很难找,据书上记载,是生长在极寒之地,而且……”

    陈千回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担忧: “也只是书上记载,具体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这神木,谁也不知道。”

    怀浮霜闻言,轻声叹了口气道: “这种事情,也只能碰碰运气了。”

    “我知道了,多谢前辈。”

    “嗯,”陈千回知道他忙,说完便开始开口赶他, “走吧,忙你的吧。”

    怀浮霜这才想起来刚才在浮云端门口的事,随口问了一句: “前辈为何禁止了尘仙门的人进来?”

    陈千回看了他一眼,心叹因为你,还能因为谁,不过这事儿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他气早已经消了,而且他当初也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外面守门的小弟子还挺死心眼。

    “没事,你走吧。”

    怀浮霜听完却站在原地没动,心叹来都来了,不如求点药走,他随手拿出一件法宝,递给陈千回: “这是您之前跟我闲谈的时候提起过的法宝,我给您找回来了。”

    陈千回眼睛瞬时一亮,激动的把那法宝放在手中看了半天,正激动着,就听到怀浮霜问他: “前辈您能再给我一些助眠的丹药和补身子的丹药么?”

    陈千回闻言,脑海中竟然瞬间浮现出一个不算太合适的词儿, “贼不走空”,虽然他不是贼,但也确实是几乎从不走空。

    但几瓶丹药跟这法宝比起来,自己简直就是赚了天大的便宜,别说给几瓶丹药了,就是把他这里的丹药拿走一半儿也不亏。

    “等着。”

    片刻之后,陈千回给怀浮霜拿了几瓶丹药。

    怀浮霜: “多谢。”

    怀浮霜刚从浮云端回去,就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

    还没等他细想,弦歌那个方向便传来了打斗声,怀浮霜心下顿时警铃大作,为什么偏偏是弦歌那个方向,会不会是之前那个专门杀灵宠的面具人。

    弦歌自己肯定应付不来-

    弦歌找的很仔细,毕竟女娲石关乎着主人能不能复活的问题,它对这事儿特别认真,没有一丝马虎。

    而且,这些人里面,只有自己能大致感应到女娲石的方位,这个方向也是它自己挑的,毕竟它能感应到,女娲石所在的位置,极有可能在南面。

    自己稍微有些感应,找起来更好找一些。

    而之所以没让所有人都往南面走,是怕自己判断失误耽误了正事儿。

    可他找了小半天,却还是一无所获,正当弦歌有些气馁的时候,他才突然察觉到一股杀气自后方传来,它忙闪身躲了一下,看向了那袭击他的人。

    可那人竟没戴面具,弦歌本想通过他的气味来判断他和上次那面具人究竟是不是一个人,可不知为何,自己从那人身上,却闻不到任何气味,就好像气味都被他隐藏了一般。

    那人几乎没给弦歌太多思考的时间,见他刚才躲开了一击,又开始重新朝着他发起了进攻。

    弦歌跟那人交了几次手便落在了下风,那人见状,手中现出一把匕首,朝着弦歌的方向刺了过去。

    弦歌见状忙起身躲闪,那人跟在后头紧追不舍,弦歌跟他耗了一会儿,却还是没躲过,被那人逮住了机会按在了身下,锋利的匕首离他颈间不过两寸。

    弦歌用爪子死死挡着那匕首,鲜红的血液顺着爪子上被刺破的伤口一滴一滴落在它颈间。

    可主人还没复活,女娲石还没找到,它不能死。

    匕首越来越近,弦歌却被那人死死压制着,翻不过身,下一瞬,就在那匕首马上要划破他的喉咙时,弦歌拼尽全力从地上一跃而起,将那人反扑在地上。

    下一瞬,那人却瞬间消失在眼前,从弦歌背后拿着匕首刺向了他。

    就在那人要得逞时,一道白光从天而降,那人被那强大的法力冲撞的直接飞了出去。

    “弦歌,你怎么样?”

    怀浮霜看着他问了一句,弦歌低声回了一句: “我没事。”

    说话间,那人起身逃了。

    怀浮霜只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却并没有打算要追。

    弦歌不解道: “不追么?”

    怀浮霜看着那人离开的方向,低声道: “追上也没用。”

    怀浮霜蹲下来,握住了弦歌的爪子,一边伸手给他疗伤,一边跟他解释道: “刚才那个不是人,是用东西幻化的傀儡。”

    弦歌闻言,这才明白过来: “难怪我刚刚没有闻到他的气息,原来只是个傀儡。”

    谢然和柏七这会儿也赶过来了,同时赶过来的,还有灵兮,他们见弦歌没事,才放下心来,问了下刚才发生的事。

    弦歌简单跟他们说了一下,柏七皱着眉头问: “跟上次那个面具人是一个人么?”

    弦歌摇了摇头,回答道: “应该不是,上次的面具人是真人,而这次这个是傀儡。”

    “傀儡?”谢然重复了一声,轻叹道, “弦歌如今封印解除了,修为比以前更高了,可那傀儡竟然能伤到弦歌,可见这幕后操纵人并不一般。”

    怀浮霜: “不如这样,你们一起走吧,这样安全些。”

    以他们几个的修为,走在一起,应该没人敢动手。

    谢然从怀浮霜的话里听出了几分别的意思: “你呢?”

    “刚刚陈老前辈找我,让我帮忙找个东西。”

    怀浮霜并没有直接把找神木的事情说出来,谢前辈这会儿正满心期待希望能找到女娲石复活小师叔,怀浮霜去找神木虽然也是为了救小师叔,可他不敢跟谢然说。

    他怕谢然期望太高,怕万一女娲石和神木都找不到,谢然会绝望,或者崩溃。

    所以他宁愿不告诉谢然,这样万一没找到神木,谢然不知道,没有那一分期望,便也就没有那一分绝望。

    他更希望能找到,希望能将那丹药炼出来,能救活小师叔,给谢然一个惊喜。

    柏七转头看着他,不解地问: “很重要么?不能先找到女娲石再去么?”

    柏七话里虽然没有挑明,但怀浮霜心里明白,柏七是在问他,有什么事情比救小师叔还重要。

    “柏七,”谢然喊了他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劝诫,而后他又转头看向怀浮霜道, “你去忙你的。”

    “前辈……”怀浮霜看着他,愣了半晌,才问道, “心里怪我么?”

    谢然闻言,不悦地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轻笑道: “说什么呢,你快去忙你的。”

    谢然心里谢怀浮霜还来不及呢,这些年来,怀浮霜为了能复活卿之做的事情不比他少,太古殿里那满殿的书,都是怀浮霜为了救卿之和找小白看的。

    别人不知道怀浮霜看书头疼的毛病,不知道对于怀浮霜来说看那些书会受多少折磨,他心里却清楚的很。

    他知道怀浮霜付出了多少,也坚信怀浮霜这会儿离开,肯定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他了解怀浮霜。

    “好,”怀浮霜说完,将太古剑递给了谢然, “前辈拿着吧,我把灵兮和太古剑放在这儿了”。

    “主人。”

    灵兮见怀浮霜要丢下他,急忙喊住了怀浮霜。

    怀浮霜却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帮我保护好他们,有事及时告诉我。”-

    怀浮霜回到太古殿的时候,小白正在睡觉,怀浮霜坐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直接把丹药放在他床边,刚要走,就听到小白喊了他一声“师兄”。

    怀浮霜没有回头,以为小白是在说梦话,可下一刻,小白却拉住了他的手,问他: “师兄?你怎么回来了?怎么不叫醒我?”

    指尖温热的温度传来,怀浮霜转头看着小白,轻声道: “抽空去了陈老前辈那里,拿了几瓶丹药,想给你送回来。”

    “哦。”

    白良玉应了一声,转头看了眼丹药,手却依旧握着怀浮霜的手,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怀浮霜看着他拉着自己的手,没舍得甩开,只是轻轻的,温柔的提醒了一声: “我得走了。”

    白良玉听他又要走,微微皱了皱眉头问道: “还没找到么?”

    “不是,”小白没有之前的记忆,自然不记得小师叔,所以怀浮霜不用担心他失望,也就自然没有必要骗他, “陈老前辈在研制能够让人起死回生的丹药,需要找神木。”

    “那女娲石呢?”

    “谢前辈他们在找。”

    白良玉听着他们一个个都在为救芥柏仙尊奔忙,自己也想要出一份力,倒不是单纯的想要帮别人,而是他自己打心里也想救芥柏仙尊。

    他心里,一直对芥柏仙尊有一种莫名的好感,希望他能好好活着。

    “师兄,我跟你一起去吧。”

    虽然离开的时间久了他会想孩子,但这种时候,还是要分轻重缓急,眼下还是早点找到东西救芥柏仙尊比较重要。

    孩子有沧澜和冯长老看着,他倒也能放心。

    “不用。”

    怀浮霜拒绝道: “我自己去就行了。”

    白良玉闻声,松开了手,低声问他: “师兄是嫌我麻烦?”

    “没有,”怀浮霜怕小白误会,急忙跟他解释道, “陈老前辈说那里是极寒之地,冰天雪地的,我怕你身子受不住。”

    “我没事的,”白良玉听到怀浮霜是在担心他而不是嫌弃他,面上是藏不住的喜悦, “我想跟师兄一起去,可以么?”

    殿内瞬间静了下来,一点声音也没有。

    白良玉抬眸一错不错地看着怀浮霜,像是在等待他审判一般,连呼吸的声音都比往日轻了几分。

    怀浮霜犹豫了许久,不带小白去,又不知道找神木要找多久,带小白去,又怕他受苦。

    白良玉见他仍在犹豫,也不想再等了,直接下意识撒娇似的恳求道: “师兄,带我去吧。”

    正在纠结的怀浮霜被他这一声师兄叫的失了神,心瞬间软了下来,答应道: “好,把浮沉剑带着。”

    白良玉带上了太古剑,走到门口跟沧澜嘱咐了小半个时辰,才把能想起来的所有的要嘱咐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怀浮霜看他担心的模样,忍不住轻笑道: “放心吧,冯长老会帮忙照看的。”

    “你跟我来。”

    怀浮霜将他带到了一间大殿,进去取了个盒子。

    白良玉正看着那盒子,猜里面是什么东西,就看怀浮霜打开了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件衣裳递给他。

    “把这个穿上,能御寒。”

    白良玉接过衣裳,又往那盒子里面看了一眼,轻声问道: “就一件么?”

    怀浮霜疑惑了片刻,瞬间反应过来,小白是怕自己没有这御寒的衣裳穿会受寒: “嗯,我不用穿。”

    他说完,自觉的转过身,对身后的小白道: “我去外面等你。”

    等二人收拾完,御剑到了那极寒之地边缘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二人只好找了个山洞过夜。

    山洞外面寒风呼啸,刺耳的风声像这冰天雪地特有的音乐,一阵又一阵响个没完。

    白良玉将靴子上的雪往弄掉,随手燃起了篝火,怀浮霜看着他燃篝火的模样,又想起了他说自己那一句嘴笨,于是刻意夸赞了一声: “你的修为又精进了不少。”

    白良玉听着怀浮霜这一句夸奖,没忍住笑出了声: “师兄你这是……还记着我说你嘴笨的事么?”

    怀浮霜尴尬地别开了视线,愣愣点了点头。

    “我那只是随口吐槽了一句,师兄你别想太多,就当没听见行么?”

    怀浮霜微微抿了抿唇,抬头看着白良玉,声音凛冽又坚定: “我觉得你说的对。”

    白良玉一时语塞,他当时听着怀浮霜那一句话确实是下意识觉得怀浮霜嘴笨,可他那会儿也没想到怀浮霜竟然真的会因为他一句话改变。

    “我觉得不对,我那一句说错了。”

    怀浮霜听着他的话,一时间有些摸不清白良玉的想法,于是老老实实,安安静静在一旁待着没说话。

    篝火的温度让整个山洞的温度都跟着慢慢升了几分,白良玉借着那温和的,暖黄色的火光,看着怀浮霜。

    山洞的洞口不大,狭小逼仄的空间将两个人的距离又拉近了几分。

    “困么?”

    怀浮霜看着他问。

    白良玉笑着摇了摇头,反问道: “师兄困了?”

    “没有,”怀浮霜随手在洞口设了一个结界,将外面那嘈杂的风声和刺骨的寒风挡在了外面,噼里啪啦的声音瞬间变得更分明了些。

    白良玉闲来无事,拿着个小石子在地上乱画着玩儿,画着画着,就想起了之前在床头的柜子里看到的那张画。

    其实他挺想问一问怀浮霜那张画下面写的数字是什么意思,可想着想着,又觉得自己的好奇心不应该这么重,于是便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压了下去。

    怀浮霜见他半晌不说话,主动开口问道: “要不要跟我比试一下?我看看你修为如何了?”

    白良玉闻声,点了点头: “只是这山洞里地方是不是有点太小了?”

    “出去比。”

    怀浮霜说完,便将原本设下的结界又扩大了几分,往外面扩许多,留出了足够他们比试的空间。

    “用全力,好好试试。”

    小白笑着点了点头,想了想,朝着怀浮霜扬了扬头,笑着问道: “师兄,凡事比试,输赢是不是该有个说法儿?”

    怀浮霜被他问的一愣,爽快问道: “你说。”

    小白想了想,笑了笑道: “还没想好,那就……输了的人以后要答应赢了的人一个条件吧。”

    “好。”

    白良玉对于他答应这么痛快的反应丝毫没有任何意外,毕竟对怀浮霜来说,这是一场稳赢不输的比试。

    可他就是想试试,想要知道,怀浮霜会不会给他放水。

    “师兄,兵不厌诈。”

    白良玉这话说的十分坦荡,他这是摆明了告诉怀浮霜,一会儿的比试中,自己要使诈。

    怀浮霜听他要使诈还提前告诉自己一声,忍不住笑了一声: “好,可以。”

    白良玉长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肯定打不过怀浮霜,所以这一场,他不过是在赌,他想通过使诈,赌怀浮霜会不会对他心软。

    他想赌怀浮霜那一句“为什么第一时间想起的不是我”,语气里的委屈不是自己听错了,而是怀浮霜心底真的有自己。

    这一场要是赌赢了,他就放下心里那些犹豫不决,放下心里那些瞻前顾后的想法,勇敢一回。

    要是输了,他就按下心底蠢蠢欲动的想法,继续做回那个只当看客的白良玉。

    ————————

    第80章

    使诈

    怀浮霜此番要跟他比试,无非就是想看看小白的修为如何了,无谓输赢。

    但既然小白想要跟他比试,想要定个输赢,那他自然要好好配合他,让他会更开心一些。

    白良玉也不多说,说完便直接跟怀浮霜动起手来。

    两人比试了十几个回合,依旧不分上下。

    但白良玉心里明白,怀浮霜这是在让着他,因为怀浮霜出手第一招的时候没控制好力道,自己被他打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后面怀浮霜的招式就温柔了许多,正好能让他抗衡。

    想来刚开始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修为的深浅,所以下手才重了些。

    其实这样看来,怀浮霜从一开始,就已经在打算让着他了。

    又比试了几个回合,白良玉不想继续打了,他跟怀浮霜接了一掌后,连连后退了几步,但单膝跪在雪地上,做出一副受伤的模样,捂着胸口咳了几声。

    怀浮霜见他不舒服,来不及多想,立马飞身到他身边,蹲下来轻声问: “小白?没事吧?”

    白良玉演戏上瘾,又掩面咳了两声,另一只手偷偷在后面拿出了捆仙绳,趁着怀浮霜不备,直接将人捆了起来。

    怀浮霜这才反应过来,小白刚才所谓的使诈是这个,他无奈看着他,轻声道: “我输了。”

    白良玉这会儿也不装了,这一场,他赌赢了,怀浮霜还是对他心软了。

    怀浮霜见他没动作,轻声道: “你快起来,别在雪地上跪着,凉。”

    白良玉闻声起身,看着被自己的捆仙绳绑着的怀浮霜,他没有第一时间让自己把捆仙绳取下,而是第一时间让自己起来,别着凉,是不是足以证明,自己之前的想法是对的。

    怀浮霜对自己,是不是……至少是有一点好感的。

    怀浮霜站起身,低头看了眼身上的捆仙绳,玩笑道: “这位仁兄,能否帮我把这捆仙绳解了?”

    白良玉转头看了眼那捆仙绳,却丝毫没有要解的意思: “之前师兄在辞清阁打了我一掌,今日便让我捆一会儿,这事儿我们就算两清吧。”

    辞清阁那一掌,白良玉自是从为放在心上,也从未计较过的,但那日怀浮霜跟他提起的时候,他能看出来,虽然自己不在意,但在怀浮霜心里,他一直为这件事情很内疚。

    白良玉不想让他内疚,想着趁这机会让怀浮霜心里稍微好受些。

    怀浮霜愣了片刻,轻笑了一声: “小白,我要是你,这捆仙绳就应该捆的再紧一些,然后再打一掌,不然就这样两清,不是太吃亏了么?”

    白良玉看着怀浮霜那认真的模样,忍不住有些心疼,怀浮霜这话只不过是再一次证明了,他心里确实一直很在意这个事儿。

    可白良玉不可能真的打他一掌,要是换做刚穿过来的时候,他或许还动的了手,可事到如今,他哪里舍得动手。

    “师兄,我同你说过,之前辞清阁的事,我从未怪你,你真的不必想太多。”

    白良玉说着,随手把怀浮霜身上的捆仙绳解了,笑道: “再说了,师兄保护了我那么多次,对我那么好,我再打师兄,不就真成了小白眼儿狼么?”

    好么?怀浮霜在心底扪心自问,他对小白,算得上是好,可这些好并不足以弥补自己之前给小白带来的伤害。

    白良玉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好,回头看着怀浮霜问道: “师兄会不会觉得我赢的太不磊落?”

    换做以前,白良玉是不会关心这种事情的,可他喜欢上怀浮霜了,所以下意识会考虑到怀浮霜的情绪和想法。

    “不会,”怀浮霜坐在他身旁,把后半句咽回了肚子里,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无关磊落。

    “你不是说,赢了的人可以让输的人做一件事么?你还没说你想让我做什么?”

    怀浮霜往那火堆里面又添了些炭火,侧头看了小白一眼,火光照亮了小白的面庞,为那谪仙一般的美人脸上添了几分凡尘之色。

    “还没想好,等想好了再说。”

    “好。”

    “天晚了,睡觉吧。”

    白良玉刚说完,便突然觉得眼前黑了一下,身体瞬间又不舒服起来,就像那日在太古殿里的症状一样。

    他难受的慢慢俯身,按着胸口的位置,低了低头,怀浮霜忙凑近他,急声问道: “怎么了?”

    “呵,”小白忍着难受轻笑了一声,声音有些低沉, “师兄真傻,刚被我骗了,现在……现在怎么……还信。”

    怀浮霜瞬间察觉到了他身上的那一团魔气,微微蹙眉,走到他身后,低声道: “你闭上眼睛,别说话。”

    前面的人安静的停了下来,没再出声,怀浮霜在后面给他输送灵力助他压制体内的魔气。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白良玉才觉得身体好些了。

    察觉到他身上的魔气去了些,怀浮霜才慢慢停了下来。

    “好些了么?”

    怀浮霜轻声问了一句,白良玉点了点头,低声道: “没事。”

    怀浮霜听着他那一句“没事”,心却依旧紧绷着,小白没有之前的记忆,不知道以前发生过的事,自然不会记得自己小时候发生的事。

    可小白体内的魔气已经很久没有出来作祟了,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发作了。

    “来这里之前,有没有类似的情况?”

    白良玉没把这事儿当回事,也怕怀浮霜担心,于是有些心虚地摇了摇头。

    怀浮霜没注意到他那一抹心虚的神色,也没有多想,只是低声嘱咐道: “这段时间不舒服要告诉我,等找到神木了,我带你去陈老前辈那里拿些丹药。”

    他想了想,还是没有把小白体内有魔气的事情告诉小白。

    白良玉点了点头,有些困倦道: “我知道了师兄,我困了,先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白良玉刚醒过来,就闻到了一股烤肉的香味。

    怀浮霜见他醒了,抬手把刚烤好的烤肉递给他: “小心烫。”

    白良玉接过吃的,看了半晌,低声问: “师兄手艺这么好,是之前经常给别人烤东西吃么?”

    “嗯,”怀浮霜轻声应了一声,回答道, “你小时候,经常烤给你吃。”

    白良玉拿着那烤肉咬了一口,一边吃着,一边想象着小怀浮霜给小白良玉烤肉吃的场景,想想还挺温馨,只是可惜,他不是原主。

    怀浮霜烤的肉格外香,白良玉咬了一大口,腮帮子塞的鼓鼓的,吃的十分享受。

    他刚把手里的野味吃完,怀浮霜就又给他递了一只野兔腿儿,白良玉看着那烤的喷香十分诱人的野兔腿儿,抬眸看着怀浮霜道: “吃不下了,师兄你吃。”

    “我不饿。”

    怀浮霜的手依旧放在半空中,拿着那只野兔腿儿,白良玉不禁皱了皱眉: “师兄你为什么总不吃东西啊?”

    “修行之人不必一日三餐,经常不吃,所以就习惯了。”

    白良玉听着他那认真的回答,反驳道: “修行之人也是人啊,不吃东西总是不好的,师兄还是吃点吧。”

    “好。”

    怀浮霜简单吃了几口,二人便从山洞里出来,继续出发了。

    放眼望去,尽是一望无际的白,寒风将地上终年不化的积雪卷起,在空中肆意飞舞。

    耳边狂风的呼啸声将脚步踩在雪地上的声音淹没,白良玉安安静静跟在怀浮霜身后,踩着怀浮霜刚踩出来的脚印,一步步前进。

    片刻之后,前面的人倏而停下了脚步,回头问他: “冷不冷?”

    白良玉摇了摇头,怀浮霜看了他半晌,伸手将他头上那几朵被风吹上去的雪花轻轻拂下,而后微微皱了皱眉头: “不知道要找多久,要不你先回去吧。”

    白良玉闻声,忍不住笑道: “这才走了没多远,师兄就让我打退堂鼓。”

    怀浮霜所答非所问: “我自己的可以的,你没必要跟着受累。”

    白良玉唇角微微扬了起来,眼底也满是笑意,他看着怀浮霜: “真不累,我没师兄想的那么娇惯。”

    怀浮霜见他执拗,也不再劝他。

    两人在茫茫雪地上走了好几天,也没看到神木的影子,两人虽然嘴上默契的都不说,但心里都多多少少有些担心到头来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

    要写到一个重要情节了,有点卡,先写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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